正文 第一章唐府 大雪纷纷的下着,一看这阵势就知道是在北方。大街上冷清的很,除了一些在外面摆摊的,稀稀疏疏的不像是繁华的帝都。 一座宽大的宅院里,却没有被外面的冷气感染,不时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绕过一个角落,却发现了一处和这座豪华大宅极不相称的地方。小小的院落朴素不堪,里面只有三间小屋子,却不是朴素二字能形容,发黄的床慢搭着,床上的被子好像从夏到冬都没有换过,明明已经是冬天了,可看着这里却觉得还在春天。一个穿着朴素淡雅的女孩缩成一团,衣服虽然不新,却比一般人的衣服保暖,可她依然抱着膝盖,还是有些发抖,终于让人觉得这是冬天的节奏。 外面的热闹声可以清清楚楚的听见,可她好像就是唯一的局外人被排斥在外。可女孩儿脸上并没有失望悲伤的情绪,或许已经习惯了。她低着头,拿着一本书认真的看着,真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雄志。只是感叹一声,为何生做女儿身。 大琼王朝如今是大陆最大的王朝,自从当今皇帝的爷爷统一大陆后,到现在更是鼎盛,虽然当今圣上仅仅二十,可预下的能力一点儿都不比自己的爷爷若,如今正是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要是北方的游牧民族不要南范,北方的越人不要北进,还真的可以用举国无战事来形容。 如今雪下的正大,大琼国快进入了新的一年,国宴家宴,帝都里的达官显贵们都在忙碌着。 要说现在大琼国谁最得势,非唐家不可。唐家本不是北方的显贵,只是南方的一个小家族,按理说不会到达如此地步,可耐不住人家唐家出了个能人,唐宗樊。大琼王朝自开国以来就延续前朝的科举取士,为了招揽人才,更是对其好好整顿一番。唐宗樊也因为次得以进入仕途,八年前因为政绩出众到帝都任职,后来又把全家人迁到帝都居住。说来唐宗樊的运气还真是好,在帝都站稳脚跟后,两年前,更是出了一件事情,让唐家一举成为帝都的新贵。也同样是在这样一个大学纷纷的季节,当今天子微服私访,邂逅了唐家大小姐唐依乐,流传出一曲佳话,唐依乐被帝王看中,进宫为妃,颇得帝王宠幸。唐宗樊作为圣上的老丈人,仕途也更上一层楼,官至兵部尚书,让人好不羡慕。有人赞叹他运气好,有人说他祖坟好,总之,说的唐宗樊心里直乐。他本不过就是出生在比一般人好些的家庭,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那时候读书考功名不过就是为了个小官职,哪里幻想过有一天那身居庙堂,朝见帝王。 “夫人,老爷快回来了。”伶俐的仆人赶紧进屋报通报。 这大冬天的,皇帝说怜惜大臣,一道圣旨下让大臣去皇城近郊的罗釜山,夏天有避暑,那这就是去避寒了。可有一个皇帝在那里,尽管罗釜山是皇家御用之地,可你敢在皇帝面前顺便度假吗?你敢吗?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你是问的时候难道你说陛下,你不是让我们在这儿玩的吗?不要神经绷紧就好得不得了,玩?想都别想了。 作为兵部尚书的夫人,她肯定知道丈夫在外面不会有好日子,立马吩咐道,“来人,备好热水。”又吩咐身边的丫鬟,“去通知各院的姨娘,公子小姐们,说老爷回来了,让他们来请安。” 丫鬟小厮福了福身,去做夫人吩咐的事情了。 堂夫人正准备转身,脚步一顿,又问道,“去厨房看看,让他们把菜热着,今天晚些开饭。”堂大人还没有那么快到家呢。 府里的下人都训练有素,看着不停的在院子里穿梭,可脚下的声音却是低不可闻,不一会儿,府里的小姐公子姨娘们都知道了。 “小姐,小姐,老爷要回来了,快,快点准备啊!”一进到一个朴素的院落,七思就换了个模样,就好像从一尊塑像变成了个活人,变化之大可见一般。 唐依沫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把书放在了身后,看到急急忙忙跑进来的人,谈口气,“我说七思啊!你能不能安静点儿,我这儿虽然地处偏了,可是还是有人来的。” 叫七思的丫鬟吐了吐舌头,乖巧的福了个身。因为唐宗樊喜静,这府里的下人也被要求不要大吼大闹。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了,的确不大好。 “小姐,快点啊,”七思又叫了句,然后眼睛一扫,没有看到屋里的另一个人,“小姐,姨娘呢?” 唐依沫指了指后面,“在屋里呢!” “那我去通知姨娘了。”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和和娘说就行了。”唐依沫伸手拦住想要进屋的七思。 “那好,小姐你快点啊!”七思又重复了句。 “知道啦!”挥挥手,让七思外面侯着。 唐依沫这才慢慢进屋,已经掉皮的贵妃塌上躺着个年近四十的妇女,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的皱纹,头上没有多余的饰品,可也丝毫不减少那人淡淡的光华,可以看出那人年轻时候一定也是个美人。只是简简单单的绸衣也遮不住那人淡淡的气质,更有一种脱俗之感。看到唐依沫进来,柔和的脸笑了起来,“依沫,怎么了,刚才我听到外面有人,是有什么事情吗?”柔和的声音好像古老的乐曲,让人沉迷。 “娘,是父亲回来了,让我们过去请安。”唐依沫走到妇人身边看着她。 手上的东西笑,“娘,又在做刺绣啊!” 谈到手上的东西,淡淡的神色露出了些光彩,“沫儿,你来看看,娘这一副牡丹图绣的怎么样?” 唐依沫端详了下,层层叠叠的花瓣铺满整个画面,繁盛的好像用尽生命在展示自己的美丽,艳丽的颜色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不俗却多了份夺人眼球的丽色,果然不愧是花中仙子,艳丽又不失芳华。真实的就好像真的有在自己眼前绽放。 “我要是只蝴蝶啊,肯定都扑上去了。”许久,唐依沫才说了一句话。 女人的脸顿时像染上了胭脂,笑骂了一句,“就会逗娘开心。”收好东西,然后又道,“快换衣服吧,不要去迟了。” 唐依沫做了个鬼脸,“知道啦!” 即使换了衣服,也不见得变了多少,母女倆的衣服都是些素静的,不过就是新旧的差别。 换好了衣服的母女俩悠悠的去了大堂,踩在落了雪的地上咯吱作响。旁边的树枝被大雪压断,承受不住重量的树枝落下来都被雪埋进去了。 到的时候恰好,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已经知道是这个结果的唐依沫像无数次那样站在最后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沾了些碎雪的灰色鞋子好像绣上了几朵白花。屋里生着地龙,暖暖的,不愧是主人住的房间。唐依沫也小小的羡慕了一把。没有人因为唐依沫的到来而注目,她太平凡了,在这个尚书府就好像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要不是每次请安的时候会出现,他们都忘了这个府里还有这么一个庶女了。 对于这个结果,唐依沫毫无压力。作为父亲的唐宗樊虽然不喜欢她,可是对于她这个女儿还是没有特意的亏待。虽然以前被弟弟妹妹姐姐们欺负,可长大了,随着自己透明度增加,他们也不怎么理睬自己,没有别人的打扰,她更是满意。 唐宗樊没有让庶子庶女都跟着正室母亲,虽然要请安,可孩子还是由自己的母亲带着。唐宗樊女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是那么少,主要原因是唐宗樊想要男孩子,这才娶了五个女人。除了正室吴氏,还有四个姨娘。 就在唐依沫盯着鞋子看着雪花融化发愣的时候,慢慢来的其他的姨娘已经带着孩子来了。全部都站好,等着大夫人和老爷的到来。 没有让他们等多久,半注香后,吴氏和唐宗樊一起走了过来,还带着身边的唐骏尧。 站成两排的女人和孩子们齐齐向唐宗樊问候,好像排演了千万遍那么自然。 “好了,先坐下用膳吧!”唐宗樊也四十左右,脸微圆,可还是能看出些俊俏的影子,或许因为多年的官场生活,让他看上去儒雅的脸也多了几分煞气和沉稳,身材高大,却不像年轻时候那么单薄,前面的肚子微微隆起,或许是到了帝都饮食好起来造成的好身体。虎目微瞪,下面的孩子们都老老实实的不敢说话。 唐宗樊发话后,自己先入座,吴氏坐到唐宗樊旁边,之后接着往下做好。一家人吃饭很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净手后,等着唐宗樊动了筷子,才有人陆续拿起筷子用起膳来。 单单是个吃饭,可这一大桌子人偏偏什么声音都没有,除了餐具相碰发出的轻微声响,除了微微的呼吸声,连一点儿人气都没有,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觉,唐依沫是不喜欢这样的气氛的,那种让人窒息的沉默让她很不喜欢。可她不喜欢,还是要忍着,就算是为了这里美味的食物。 正文 第二章小院 除了和唐宗樊一起吃饭外,平时每个院里的人都是自己吃的。大夫人根据受宠程度和对宅子的作用的程度每月分派钱物。唐依沫和她娘作为唐府的透明人自然是分的最少的。不过养活人不成问题。 如果这样可以换来自己的宁静生活,唐依沫很愿意。 饭后,唐宗樊随便问了些女儿们的情况,三个姑娘也随口答了几句,知道父亲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习惯了也并没有怎么在意。 问完女儿后,让他们先退下,然后留下了唯二的儿子。十六岁的唐骏尧和八岁的唐骏禹,从唐宗樊给他们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唐宗樊对他们的期望有多大。 唐宗樊留下他们问什么唐依沫不关心。回去的路上看了看娘亲的脸色,察觉到她的一丝羡慕,眼神暗了暗。有些事情,别人不说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唐家子氏单薄,唐宗樊先娶了几个女人却都是生的女儿,或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都。本就对儿子很期盼的唐宗樊更像是入了魔一般的求儿子。后来唐宗樊中了功名有了官位,更想要儿子了。那时候,唐依沫的娘亲柳氏和吴氏都怀孕了,唐宗樊很高兴,还特意去请了所谓的得道高人来为孩子算卦。那道人最后留下天降麟儿,必登大堂几个字就走了,唐宗樊得到那八字,拿着纸的手都在发抖,因为那几个字,猜出自己这次一定会得个儿子,更家高兴。那时候唐宗樊正妻已经过世了,唐宗樊就立下誓言,说这次谁生了男孩,谁就做正妻。 十月之后,的确有人生下了男孩,唐宗樊也没有食言,立马把吴氏扶正为正妻。而和吴氏相差几天生产的柳氏因为生了个女孩儿,被男孩儿充满视线的唐宗樊扔在了一边。 虽然两人没有争斗,可是吴氏总时不时的会找柳氏的麻烦,那个曾经相差一步的敌人。每次看到柳氏,吴氏都有种成就感,看到柳氏的狼狈更会觉得快意。 唐依沫就这样在唐骏尧的阴影下不得重视,甚至比其他的庶女都还不如。加上她沉默寡言,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更不得唐宗樊欢心。 再生下唐骏尧这个男孩儿后八年,王氏又再次生下个男孩儿,就是唐骏禹。唐宗樊更是乐的嘴都合不拢了,在唐骏禹出生那天,唐宗樊看着唐骏尧一连说了几声他是自己的福星。自此,对本就疼爱非常的唐骏尧更是喜爱,即使是小儿子也没有那么得到重视。 唐依沫没事儿之时总是喜欢看些奇闻轶事,即使长在深闺也比有些人见识长远些,加上自己在家里的待遇,总是愤愤不平。可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身为女儿身在这样的家庭也是个好处。作为女儿,不会有那么多的压力,不,准确来说是不会遭到那么多潜在的威胁和迫害。有时候她在想,要是唐骏禹不是比唐骏尧小那么多,要是唐宗樊对唐骏禹比长子更好,尚书府就不会那么平静了。 唐依沫思绪翻涌,等到回过神来,已经到了自己的院子了。 每次和唐宗樊一起吃完饭,柳氏总是要花些时间才能回味过来。唐依沫已经习惯了母亲的情绪,看到柳氏径自去了房间也没有说话,翻出自己还没有看完的书看了起来。 看了会儿,可一页还没有翻过。眼睛忍不住向母亲房间的方向看去,眼神有些落寞。 柳氏不是一直都对她那么好的,自她有记忆开始,柳氏是不喜欢她的,有时候和柳氏在一起,柳氏总是会喃喃自语,说“为什么你不是男孩儿,为什么你不是男孩儿”。那时候的唐依沫除了被姐姐妹妹气氛,回到院子还要看着怨恨着自己的母亲,那种好像全世界都嫌弃自己的感觉让她难受的常常一个人偷偷落泪。 是什么时候母亲对自己好起来的,好像是八年前吧,是弟弟唐骏禹出生后,搬到帝都之后吧!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小小的孩子在一瞬间感到了母亲的怀抱,是很幸福的。那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做了个美梦,可八年来,这个梦都不曾破灭过。 想着,想着,唐依沫嘴角溢出些笑意,她还有母亲呢? 雪花渐渐飘下来,给本就铺了一层白衣的万物再次添了件厚厚的衣服。唐依沫的笑容却好像是要把着漫天大学给融化了。 习惯了南方的天气,即使在帝都已经呆了八年,唐依沫还是不习惯这里的冬天,寒冷刺骨,寒风凛冽。那难得 一见的雪花看了八年也不怎么稀奇了。 即使身上穿的再厚,可还是觉得那风会贯穿身子。唐依沫一到冬天标准动作就是缩成一团,深怕别人不知道她很冷似的。 “娘,你就休息会儿吧,不要再刺绣了。”唐依沫塞了个破破烂烂的暖手炉在柳氏怀里,拖过她手上的针线。 柳氏笑了笑,看了眼外面漫天的大雪,“反正也没事儿做。” 唐依沫把东西放好,她可不敢瞎折腾,这些东西可都是钱啊,“那也不用这么拼命啊!”他们娘俩的月银少。自从唐依沫找到了个出府的办法,有时候会把柳氏做的东西拿出去卖些钱。 柳氏柔和的笑笑,看着面前的女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现在气氛正好,屋里虽然不像唐宗樊住的地方那样有地龙,可这里的空气带着些暖意,那是亲情铺就的。唐依沫很想问问自己母亲为什么以前不怎么理自己,后来却转变了态度。或许柳氏以为孩子小记不住可七八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摇了摇头,唐依沫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哎,沫儿啊!你也十六了,过了今年,都快十七了。”柳氏忽然叹声道,摸摸女儿的发顶,慈爱的眼神洒满唐依沫全身,“娘亲不奢求你嫁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只要能去做个正妻那就再好不过。”柳氏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虽然你只是唐府的庶女可要做一般人家里的正妻还是不差的,怕就怕你那个爹啊!” 余下的话柳氏没有说完,唐依沫却是懂了,女儿虽然无用,却可以和人攀亲,就好比二姐嫁给了皇帝,全家人都鸡犬升天了。 唐依沫不忍看到母亲的愁容,绽开笑容,“娘,放心吧,你都和我说了很多次了,我知道的。”十六岁的大孩子像个孩子一样趴在母亲怀里撒娇,似乎要被小时候那些失去的不回来。 柳氏被女儿的笑容感染,拍着唐依沫的背,好像抱着个大型巨婴,“知道就好,娘只希望你能幸福不要像娘亲一样。”那目光悠远似乎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唐依沫搬了个凳子在柳氏身边坐下,头趴在柳氏的腿上,柳氏双手不时的在女儿头上抚摸。这个姿势是唐依沫最喜欢的。感受的到彼此的温度,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娘,以后我要找个只有我一个人的男人。”要是像在家父亲一样,家里那么多女人,后院真是不得安宁,她可没有那点大气之心为自己的男人管理女人。 柳氏失笑,“鬼灵精怪,看那些书都看得魔怔了么?”唐府请有夫子给孩子们上课。同样被夫子们忽略的唐依沫偶然间看到一本杂记,此后就爱上了看闲书的习惯。没有银子,唐依沫用了其他的方法得到看书的机会。 “才不是。”唐依沫嘟嘴,只有在柳氏面前她不显得那么呆滞和笨拙,有着真正属于这个年纪的活跃,“有些东西还是很有道理的。” “是啊,是啊,是有道理。”柳氏享受着女儿对她的撒娇,心神回到了很远很远,要是那时候自己没有嫁给唐宗樊,只是嫁给村里的一个人,或许也是一生一代一双人吧,“可大多数都是贫困的人才只有一个老婆的。” 知道母亲在打趣自己,唐依沫瞪了一眼柳氏,豪言道,“我不怕。” 捏捏女儿嘟着的嘴,她都被逗乐了。唐依沫的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孩子的一时玩笑。 被母亲那看戏的目光盯得全身发麻,下意识的摸摸手臂,“不和你说了,我先去还书去了。” 说着进了自己的闺房,翻出那些所谓的杂书,朝母亲挥挥手,猫着步走远了。 如果你是皇帝,你肯定不愿意去吃平常百姓家的饭菜,要是你是财主,你肯定不会愿意穿上平民的粗布麻衣。但要是你是兵部尚书家的小姐,你是否愿意去爬狗洞呢?或许没几个人愿意,所以一墙之隔,你失去了很多东西。 被人欺负惯了的唐依沫没有一点儿自己身份尊贵的意识,也没有钻了狗洞丢脸的常事。所以她很自然的钻了,然后得到了一个新的天地。 唐依沫把书用布装好,裹得严严实实,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放的是金银珠宝,其实只是几本破书。 绕到小院的后面,杂草丛生,可惜现在是冬季,只能看到些被白雪覆盖的黄色。荒芜的好像不在尚书府的范围之内。明明知道这里没有什么人来,明明走了许多遍,可每次还是会有种做贼心虚的忐忑,伸长脖子看了看四周,确认连一只老鼠都没有出没时,唐依沫才慢慢的弯下腰,小心的扒开前面由枯草和白雪交织着的杂物,一个只能容一只狗钻进去的洞出现在眼前,要是不仔细找,这个小洞还真是不容易发现。 正文 第三章所谓狗洞 唐依沫露出笑容,小心的把包裹好的书先仍过去,然后自己再躬下身子,慢慢的移动前面两只手,后面的脚像蚯蚓一样慢慢蠕动。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要是刚刚有人站在这里,肯定会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动作之快,好像已经演练了无数遍。 终于翻越了这道墙,唐依沫又用身边的东西掩饰了下洞口,这才转身面向这个刚刚进入的新世界。唐依沫没有像第一次那般急急的抬头看自己通往了何地,而是拿过早就被仍过来的书,小心的把上面的泥土和雪渣拍下来。看了看四周,一如既往的没有人。唐依沫把身上沾满泥土和杂草雪渣子的外衣脱下来,也拍了拍,揉成一团放好。 拿起书走了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了停,抹了一把脸,然后又移步。 那条路就是唐依沫没钱而获得那些杂书看的通道。 六年前的一天,唐宗樊受到天子赏赐,把得到的蜜橘分给府里的孩子尝尝鲜,唐依沫就成了那唯一没有得到的孩子。十岁的小女孩儿还不懂得这是为什么,看着同样伤心的母亲,她不敢哭,一个人跑到院子后面,背着月光,这才偷偷的流下泪来。背靠着墙壁,双手抹了抹眼睛,就开始拔草了,夏天这里的草长得异常茂盛,他们好像就是府里的鬼怪,唐依沫不留情的拔着,就这样发现了那个狗洞。 小小的孩子是没有勇气一个人爬过去的。唐依沫之所以爬了,那完全是因为那天太过伤心,太过委屈,外加一点点孩子的好奇心。然后就发现了那个在月光照耀下比府里的花园还要漂亮的一个世界。 宽阔的看不到城墙的空间让唐依沫以为自己是闯进了哪个大人物的:宅邸。被那惊奇和好奇溢满的唐依沫还没有感受到害怕。她急切的想要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还是自己已经睡着了在梦里。 瘦小的女孩儿就是在这样的时刻碰到林虚晏的。那个上京赶考不中的人正失意的在街头游荡,喝了点儿酒的林虚晏走得跌跌撞撞的,好巧不巧的就把瘦若骨柴的唐依沫撞倒了。 那天的事情林虚晏已经不记得了,等到有了记忆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看到旁边一个眼睛瞪得老圆的孩子看着自己,他很诡异的摸了摸头。 唐依沫昨晚对着个醉鬼问了半天的问题,等到天亮,终于知道自己得到在哪里了,是真的出了那面墙,这里就是所谓的市井之地了。本来她可以回去的,可是处于对市井的好奇心,唐依沫准备赖上某人。 伸出手,两只眼睛眨啊眨,好不无辜好不委屈。 林虚晏那时候也不过是个第一次上京的考生,虽然心有沟壑,也不会用在个孩子身上,一见那如干柴一般的手臂蹭下了皮,一半的手臂被血染过,看那血的颜色,看来有一阵了。还一直盯着自己怎么看都诡异的很。 “这是我弄的?”脑子转的快的人就是效率高,没等唐依沫开口就猜到了。 唐依沫乖巧委屈的点头,又把那带血的手臂往林虚晏靠了靠。 某个穷书生很不负责任的吐了些口水在手上,眼神都没有变,一把抓住唐依沫的手。 按理说被这恶心的东西碰到应该更恶心,唐依沫却一脸好奇的问,“这是做什么啊!”小孩喊了一夜的声音有些发哑,可软软的更加可爱。 “消毒啊!”林虚晏终于露出了些笑容。他是怕被人给讹了,没想到小孩这反应,看来是真的了,他有些心虚了。可心虚也没有办法啊,问题是他没钱啊! 唐依沫听入府的夫子说过,外面的世界千奇百怪,能人无处不在。林虚晏虽然恶心却奇异的治伤方法让唐依沫觉得自己是碰到夫子口中的奇人了,兴奋都来不及,那里还顾得上恶心。再说,被姐姐妹妹欺负的时候比涂口水更甚也有。 于是把林虚晏认为是奇人的唐依沫就这样赖上某人了。不过足以看出唐依沫的识人水平之高。 唐依沫想着以前的事情噗嗤一声就乐了。 “我说丫头这次可是你撞上我的啊,以后可不许嘲笑我了。”低沉悦耳的男声从唐依沫斜上方传来,这人可不就是唐依沫刚刚回忆中的主角,喝酒把小孩撞伤的能人林虚晏是也。 “我哪里是嘲笑你,是提醒你。”唐依沫把书往前一递,大大咧咧的说。 林虚晏摸摸鼻子,不就是喝醉了做了件小事么?这孩子居然记了那么久。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这句话是不是应该改一改还要加个小孩儿啊! “提醒我什么?”接过书,嘻嘻,还包裹的挺好的嘛? “提醒你少喝些酒,不然被嫂子抓住你可就没有好下场了。”唐依沫眨眨眼睛,灵动的模样哪有一丝在唐府里的痕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性格诡异的双胞胎。 林虚晏一听急了看了看屋里做饭的妻子,拉过唐依沫就开始数落,“我说丫头啊,你就在你嫂子面前少说两句吧!啊!”最后还做了个拜托的手势。林虚晏一辈子没有对不起过谁,可就对不起面前这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人,小时候无缘无故被自己撞伤了,后来相处的日子里也没少让她吃亏。 “好了,好了,看着你这么诚恳的求我的份上,我就少说几句。”唐依沫很大方的道,要是没有后面这个转折恐怕会更适合,“不过你要再借我几本书。” 林虚晏有两宝,一就是书,二就是酒。为了在家老婆酒已经是偷偷摸摸的喝了,这鬼丫头又来抢书,还让不让人活啊。林虚晏苦哈哈的一张脸皱起,“好。” 心满意足的唐依沫当做没有看到林虚晏那张脸,冲着房门就喊了声,“嫂子,我又来了。”一个又字,足以说明不是一次了。 里面的女人探出身来,圆圆的脸上堆满了温柔和笑意,身材不高挑,容貌不美丽,典型的路人甲乙丙,可那笑容偏偏让人觉得心暖暖的。 “快进来,外面冷。”那女人冲唐依沫招招手。 唐依沫一点都不见外的快步跑了进去,两边的风声都被关在了外面。 “嫂子,今天你可要多煮点儿饭哦!”唐依沫看了看厨房说道。 那女人神秘一笑,“放心吧,你哥知道你要来,特意叫我多做一些呢。”说到自己的丈夫,女人眼里满满的都是自豪。 唐依沫很早就知道林虚晏不一般,难道近来几月不见,能力又升了,“怎么,我哥他最近在研究算命啊!” “不是吧!我没有见他做什么啊!”女人不解,也没有在意,专心做饭去了,“小沫啊!你去和你哥玩。”不大会和人聊天的女人开始赶人了。 唐依沫已经习惯,还真的就去找林虚晏去了。偷偷把门开了个缝,眼睛贴在上面,哎呀,看到什么了。刚刚还在说什么来着,现在居然又在做。 恶作剧因子泛滥,忽然猛的一开门,屋里的人动作迅速的一动,不知道怎么弄的,那酒杯居然凭空不见了,唐依沫还真的怀疑这人是不是拜谁为师了。 看到来人是唐依沫,林虚晏佯怒道,“真是不让人清净。” 唐依沫才不理他,她现在对那啥好奇的很,“哥啊,你是不是拜了哪个道士当徒弟了啊!” 看到林虚晏也有疑惑的时候,唐依沫挺了挺胸脯,很大方的解释道,“不然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啊,而且还是现在这个时候你,”又凑近林虚晏,接着道,“还有啊,刚刚我明明看到你在喝酒,怎么我一开门酒杯都没有了?” 林虚晏不说话,就那么笑意浓浓的看着唐依沫,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那是因为我聪明。” 唐依沫做了个恶心的动作,心里却越发的尊敬林虚晏。也没有勉强林虚晏说出来,幽幽的扫了一眼住的地方,失望的摇摇头,颇为感叹道,“你就是本事再大又怎么样,还不是登不了庙堂,下不了朝堂。” 说起这个,一向神情淡淡的林虚晏也微有怒火,“哼,那是他们的损失,我还看不上他们呢。” 唐依沫听着林虚晏的豪言,点着头,现在林虚晏还真的可以正大光明的说这句话。考了两次就不再继续的人,真不知该说没恒心还是说自狂。和那些考了十多次的人比起来,你算什么啊!“你下次真的不去了。” 林虚晏冷哼一声,“我今年就没有去。”是啊,今年又是一个科考年,他们认识都六年了。 “那你以后准备干嘛?还是在这帝都和嫂子大隐隐于市?”唐依沫斜睨了林虚晏一眼。 闻言林虚晏不说话,幽幽的看着残破的墙壁,好半天才发出一句感叹,“要是那是男儿该多好。” 唐依沫心里一咯噔,男儿就那么好么,母亲那么说,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林虚晏也怎么说。唐依沫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就不是那么好了,“我生来就是女儿身,那又怎么了。”那眼神直直的看着林虚晏,好像在说你也这么肤浅。 不知道又从哪里钻出了酒杯,一边喝一边欣赏了下唐依沫的表情,“不是我肤浅,而是这个世界规则如此。” 话里的无奈让唐依沫低头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抬眼看着林虚晏还在悠哉悠哉的喝着酒,自己的手也蠢蠢欲动,还没有碰到酒杯,就被林虚晏不留情的打了一下,“小孩子不能喝酒。” 不满的瞪了林虚晏一眼,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缩回了手揉了揉,都红了,唐依沫在心里撅起一张嘴。 “要是我是男儿的话怎么了?”唐依沫忍不住开口声音闷闷的,要是母亲说这话,唐依沫肯定知道为什么,那林虚晏呢?又是因为什么说这句话呢? 林虚晏扫了唐依沫一圈,唐依沫觉得浑身都不自在的时候,听到某人说话了,“要是你是男儿我们兄弟俩就一起高登庙堂,为百姓造福,要是这样,我相信一定可以的。” 凭两个人的力量吗?怀疑的心绪因为林虚晏坚定的眼神而消失了,带之的是没有察觉到的憧憬。造福百姓,身居高堂,像自己父亲那样吗?唐依沫神往中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 “造福百姓?现在天下不是很太平吗?” 林虚晏轻笑,如果听到一个明显的笑话般,唐依沫脸都被这笑声给震红了,讷讷的都开不了口了。 又不知哪里钻出来一把折扇在唐依沫脑袋上一敲,平淡的声音变得严肃而冰冷,“傻丫头,你看到的太平只是这帝都,要知道天下何其大。人哪,总是不满足,兵荒马乱之时向往和平,可得到和平了却不知道和平之年有和平之年的忧伤啊!” 不知是林虚晏的语气太有诱惑力,还是唐依沫今天思绪有些亢奋,她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扯到了一个地方,很陌生,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明明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让她就此打住,不要在继续了,可更有个力道抓着她的嗓子让她开口。 “什么是和平之年的忧伤啊!”她听到她发出了这个声音。 林虚晏像是引诱小白兔的大灰狼,不过这匹狼顶着个雅致的外表,打着个神圣的旗号。 “小沫,那你觉得现在算得上是太平盛世吗?”林虚晏没有训导,反而问了个问题。 唐依沫回忆了下父亲的话,那些夫子们的话,点点头。 林虚晏长叹一声,“那既然是盛世,肯定是国泰民安,五谷丰登咯。” 正文 第四章林虚晏 唐依沫想了想,好像夫子们都是这么说的,现在的确算得上国泰民安,五谷丰登,再次点头。 “那既然如此,物产丰富了,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没有留时间让唐依沫思考,他再次慢悠悠的道,“人的欲望是无穷的,没有吃穿的时候盼望能吃饱穿暖,战争连连的时候盼望没有硝烟,可当这一切都实现的时候,他们的期望更多了,想着怎么样得到更多的钱财,想着怎么样获得更多的权利。而这些,富饶的物产就是基础……” 唐依沫听的似懂非懂,这话的意思是现在的天下并不太平吗?是官吏们不清廉吗?林虚晏不知道是说给唐依沫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目光落在唐依沫身上却没有温度,“人心不足啊!”说完这几个字,摇着扇子,悠悠起身。 在唐依沫还在回味那番话的时候,林虚晏熟悉的声音又传来,“走啦,吃饭了,你嫂子都在喊了。” 最饶人心扉的不是已经知道的东西,也不是未知的东西,而是那些朦朦胧胧的东西。唐依沫被林虚晏这番摸不清楚的话扰的心痒痒,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小沫,今天嫂子的饭做的不和口味吗?”以前可都是不顾女孩儿形象猛吃的,今天怎么迟迟不动筷子啊! “没,我在吃呢。”唐依沫这才匆匆吃了两口,却没有尝出以往的美味来。 林虚晏慢悠悠的趴着饭,脸上一直带着隐隐的笑意。 饭后唐依沫就告辞回家了,女人看着唐依沫心不在焉的模样挺担心。 “没事儿的,翠娘。”握握妻子的手,看着远去的背影说不出的深意。 再次回到唐府里自己那落寞的小院,被里面的冷气打了个激灵,这才缓缓的回过神来。 “啊,糟了,糟了……”猛的一叫,察觉到已经是晚上了,又立马捂住嘴,“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林虚晏真的练了什么奇门异法,不然我怎么那么反常啊,忘了问虚仪去哪儿了不说,还有那什么事儿倒也都算了,甚至连宝贝儿书都忘了带回来了。” 唐依沫捂脸,急得都像跳起来了,现在要过年了,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出去了,难道这个年就这么无聊的过了。 唐依沫很不爽,把刚刚的问题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哭丧着一张脸回到闺房,恨恨的怎么都睡不着了。 哎,被人当做透明人也不错,至少出去一天也没有察觉。 静静的月光好像有些唤起记忆的功效,那被抛到脑后的问题又如潮水般涌进唐依沫的脑海。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唐依沫说想找个只有她一个女人的男人,而现在全天下女人最多的男人正在深宫的某一处床上。自唐依乐入宫后,皇帝宠幸不减,连带这一杆子后妃红极了眼,却也毫无办法。 正在和世界上最尊贵的男人翻云覆雨,女人想要使出浑身解数让男人为自己着迷。本来是寒冷的冬天,女人全身却像是从汗里淋过一般,全身都湿嗒嗒的,可丝毫不损坏她的美感,甚至让艳丽的容貌更添了些妩媚的风情。这在平时少见的风景让身上耕耘的男人眼神一闪,擒住女人的红唇重重吻下。 白天一副清高傲慢高贵冷艳的样子,到了晚上却好比吃了春药的女人,男人心神荡漾,这点儿手段男人虽然看不上,可现在还是很有兴趣。 女人正为男人的动作而失神片刻,高兴不到一会儿,突然觉得肚里疼痛异常,不想破坏男人的兴致,可是随着男人的动作那么疼痛越发的明显了,即使他想忍住也不能了。 痛苦的呻吟从女人的口中溢出,男人还以为是女人的把戏,全然不顾,可一会儿之后那呼救的声音越发明显,脸色也更加苍白,男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移到一边,让女人靠在自己怀里,“爱妃,怎么了?” “陛下恕罪,臣妾肚子疼的厉害。”到了这个时候女人还不忘了请罪。 男人立马朝门外高声呼叫,“来人啊,叫太医。”一边拿过一旁的衣服把人遮住,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人急急走进来。虽然急切,可双脚踏地的声音却极低。 那人听到上方男人的吩咐,才赶紧上前伺候着。不一会儿,四五个御医匆匆而来,刚要下跪请安,就听到帝王的怒吼,“还不快过来,想痛死朕的爱妃么?”女人痛苦的呻吟声听在耳里,心都软了,可这里的人却没有那心思。 被帝王这一怒斥,前面一个年轻些的御医又想要下跪请罪了,被后面的一个御医拉着才稳住身形上前。 见御医来,男人准备移开身体,却被怀里的女人拉住,“陛下,别走,别走。”带着些不忍疼痛的软软的声音叫的人心都化了。 男人动作一顿,没有再继续,“朕不走,不走。” 那些御医们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着医治大业,帝皇对乐妃的宠爱他们都已经多见不怪了。 威严肃穆的皇宫在这夜色下也藏不住他的霸气天成,一座座亭台楼阁像是一个个巨人,白天是供人欣赏的美景,夜晚就成了这宫殿的守护神。 来往的士兵穿梭驱寻,不放过擅闯进的任何事务。婢女太监们的脚步声低不可闻,让睡熟的贵人们不至于被吵醒。 一间华丽贵气的宫殿,里面一砖一瓦都费尽心思,摆设的都是古玩玉珍,这就是前朝一位皇帝为自己心爱的皇后改造的鸣凰宫。 “皇后娘娘,刚刚很多太医往骄依殿去了。”一个穿着浅绿色袄子的宫女急行几步,走到床边一位庄严严谨的女人面前低声说道。 那女人闻言冷哼一声,刚刚的庄严之色顿时大打折扣,“这都闹了多少次了,陛下还真是有耐心。”伸了伸手,面前的婢女把女人带着的首饰去掉,只听那女人又慢悠悠的道,“整天搞这么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陛下弄死在床上了。” 这句话歧义很大,卸首饰的婢女也是幽幽一笑,“娘娘别担心,陛下总会腻的。”不过才两年,上次陛下宠爱一个三年的女人最后不也是无人问津了么? 主仆俩似乎想到了一块,嘴角都勾起一抹笑意。殊不知第二天他们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唐宗樊今天上朝的时候看到了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总管李徳顺,作为帝王面前的红人,唐宗樊少不了要招呼一下。 哪只一向对自己只是礼貌的李公公今天对着唐宗樊一张老脸的笑的皱起来了,嘴里还不停的说着恭喜恭喜。 唐宗樊问这喜从何来,那李公公还装神秘,“唐大人,不久就会知道的。”那李公公脸上都笑开了花,看在唐宗樊眼里却是云里雾里。 下了朝还在想着李公公的话,是什么好事值得那李公公如此明显的笑意。难道是要升职了,可自己都位至尚书了,家里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啊! 想了半天不得其门的唐宗樊回到家不久就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了。怀孕了,在家的女儿怀孕了,这本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可要是怀的是龙种那可就稀罕了。要是这还是子嗣极少的帝王的龙种,那可不单单只是稀罕二字可以形容的。 大琼王朝不知道是开国之时血腥太重还是受到了诅咒,皇族子嗣稀少,先皇一生也就两个公主两个儿子,当今皇帝年满二十,却还只有一个公主,连皇子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虽然皇帝不急可耐不住底下的大臣们急。于是皇帝很忙,除了白天要处理政事外,晚上还要为国家的将来努力。不过,这也让皇帝可以无忧的享受美色,而不会被那些臣子上奏折苦求苦劝。 唐依乐入宫两年还没有动静,现在却是一鸣惊人啊!要是这孩子是个皇子,那就是皇长子啊,说不定以后还会继承皇位,那自己以后就是皇帝的外公了。这些事情,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高贵的身份,尊贵的称号,彻底摆脱了下层身份。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一下子已经喜怒不形于色的唐宗樊也控制不住双手颤抖。 那来宣旨赏赐的太监最后又和唐宗樊说了会儿话,说得唐宗樊更是激动万分。好像明明一个想要登山的人,在山脚徘徊良久,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长了双翅膀,一展翅就能到达高空那样的喜悦和无措。 宣旨太监走了好久,唐宗樊才缓过神来,看着身后站着低头的女人和孩子,浓浓的都是无法宣泄的情绪,堵在心里乐的很,却又慌的很。握住身边妻子吴氏的手,都在发颤,“淑琴啊,你给我生了双好儿女啊!” 吴氏本就怦怦直跳的心跳的更厉害了,这么多年来除了生骏尧的时候男人对自己说过几次软话,还没有这么动情的时候。眼眶泪水聚满,深深的看着丈夫,“老爷。” 后面站着的众人低着头,看不出情绪,可从他们身体的僵硬程度看出并不是像前方激动万分的人那般高兴。 唐依沫对自家二姐怀了龙种的事情没有多大兴趣,回到小院无事做,看着柳氏依旧拿出东西绣着,脸上也没有事情情绪,“娘,你说二姐在宫里幸福吗?” “各人有各人的感受,我们觉得她不幸福或许她觉得自己幸福呢?”柳氏连头都没有抬,继续手中的动作。到了她这个时候,什么都看淡了。有时候也在想要是自己没有嫁给唐宗樊,是不是就能幸福了。 正文 第五章怀孕 唐依沫眯着眼睛笑,想不到自家娘亲和林虚晏的看法一样呢?想到林虚晏,心里更烦闷了,书啊,书啊,什么时候才有啊! 这面母子二人就当没有听到这个消息,可府里的另一些人可不这样想了。王氏回到屋里,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眼中情绪不明,以为生了个儿子就什么都好了,可是人家那女儿同样不是吃素的,家里这些恩赐,少不了唐依乐的影子,本来不怎么喜欢女儿的唐宗樊也有些改变态度了。王氏摸着唐骏禹的头,怜爱的眼里生出些不甘来。 府里的女儿多,二姐唐依乐怀孕的消息下来后,帝王的赏赐也随之而来。羡煞了诸位姐妹,看着自家母亲有些羡慕又嫉妒的样子心里堵的慌。 “真羡慕二姐,居然怀了龙种,要是还是个皇子的话,那我们可都鸡犬升天了。”唐依饶碰了碰花园里的花,可惜冬天连片绿叶都没有,甩了甩手,到亭子里坐好。 “鸡犬升天?”排行第三的唐依婉饶有兴趣的重复了一句。 “可不是吗?以后我们可都是正正经经的皇族亲戚了。”似乎是想到了那个场面,唐依饶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 虽说府里女孩子多,可除了和唐依沫外,其余几人感情都不错,至于是不是真的不错那就不得而知,起码表面上如此。 皇家亲戚算什么,自己真的能站到那个位置才是真本事。唐依婉不会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所谓的妹妹们,只是柔柔的看着唐依饶和唐依琪。那两个双胞胎长得真像,尖尖的瓜子脸,大大的灵动的眼睛,薄薄的粉嫩红唇,即使还只是十四岁,就已经很有风采了。回想着嫁入皇宫的唐依乐,那也是个美人。 “三姐,你那么漂亮,要是你进宫的话肯定也会得到陛下的垂青。”唐依琪突然开口道。 唐依饶闻言也直直的看着唐依婉,突然后赞同的点点头,“要我说啊,我们府里的女儿们都长得很漂亮,特别是三姐。”唐依饶嘻嘻的笑,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 唐依婉还是柔柔的笑着,却没有反驳,只是说道,“我们府里的女儿们都是好颜色?”似乎是真的疑惑,却也像是在提示什么。 双胞胎一愣,三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或许还有个例外吧,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父亲的孩子。 “三姐啊,你以后想嫁给什么样的人啊!”被唐依乐的好事冲击,几个到了待嫁年纪的姑娘们来了兴致。 “我啊,不知道。”微微皱眉,好像真的在为这个而担忧。 “要我说不是皇亲国戚就配不上三姐。”唐依琪哼了一声。 “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我们能说什么呢?”唐依婉淡雅一笑,感觉到有些无所谓,却又多了些淡淡的忧伤。 双胞胎被这句话彻底打击的没了声音,互相看着都说不出的滋味。 唐宗樊今天很高兴,特意和吴氏吃了午饭,“淑琴啊,几个女儿也都到了出嫁的年纪了,你也注意些,有好人家就给说说。” 吴氏给唐宗樊夹了菜,露出淡淡的笑容,“会注意的。只不过我们现在的身份要寻些什么人才好呢?”吴氏试探着问。 “哎,依亭嫁的太早了,要不然啊……虽然不至于妄想他们都嫁到皇家,可既是我唐宗樊的女儿也要给他们找个门当户对的。” 这话一出,吴氏已经懂了唐宗樊的心思,家世肯定不能比在家的差,要是皇亲国戚最好不过。 “妾身知道的。”又给唐宗樊添了饭,又绕着儿子说了些话。 唐骏尧晚上刚踏进自己的院落,就被唐宗樊身边的管事叫住,“大少爷,老爷叫你过去呢?” 要说府里的孩子也只有唐骏禹自己有个单独的院落,他移回脚步,对这个在父亲面前伺候了十多年的人,他多了几分尊重,“刘叔,父亲有说是什么事儿吗?” “没说,不过啊今天老爷心情很好,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刘全满是皱纹的脸笑起来更显苍老。 好事儿?这时候有什么好事儿?“我换件衣服就过去。”对于唐宗樊他不敢违逆。 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可朋友们一起,家里发生的事情都不知道。得到通传后,唐骏尧小步进了唐宗樊的书房,“父亲,你找我?” 唐宗樊放下手中的书,一向老陈的目光看在唐骏尧身上才有了些温度。 “嗯,尧儿啊,你都十六了。” 一听这话,唐骏尧就清晰了几分,“嗯,明年都该十七了呢?” “你也不小了,今年的科举也没有去,你是想做什么,说说看,只要合理父亲都支持。” 对唐宗樊有几分敬畏,可他知道唐宗樊对自己是最为疼爱,只要不做损害家族的事情,唐宗樊都会满足自己。唐骏尧静了静,然后严肃道,“父亲,我想从军。” 唐宗樊眉头皱了皱,不知道孩子怎么有这种想法,“从军?” 在唐宗樊严厉的目光下,唐骏尧点了点头。 唐宗樊没有说话,好半天才开口唐骏尧坐下。然后才道,“从军并不是一个去处啊!”因为夺得天下之时流血太多,建国之初,土地寸草不生,后来得到高人指点,开国皇帝对着大地起誓厚待百姓,宽和政治,革除军备,以实现仁政。于是,帝王一手建立起来的无坚不摧的大军就此消失了。可土地因为如此还真的恢复了生机,先皇在位时,也是与民休息,发展清明政治,国富民安的状态基本上实现,要不是先帝在位后期北方敌人进犯,南方越人来攻,重新恢复军队战斗力,不然武官的地位着实低下。就是现今皇帝试图增加军备开支也遭人反对,这些孩子要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啊! 在父亲目光灼灼下,唐骏尧吞了吞唾沫,然后镇静道,“虽然这条路不好走,可是看当今陛下的意思肯定是不会放过北楚和南越的,到时候立功的机会肯定多。虽然说不用武力,可要保证国土,哪里是单单靠着文人能行的。”停顿了下,唐骏尧继续道,“再说,父亲你虽然是兵部尚书,可我们家没有一个人是在军队的,我走这条路也多了个保险。再说,我现在还年轻,先去军队磨练几年,只要父亲还在,以后还是可以在朝堂的。” 唐骏尧知道前面的话唐宗樊可能不在意,可后面的一番话却是心动了。在唐宗樊心里没有什么比权势和地位再重要的了。 唐宗樊沉吟了下,“让我再想想吧!” 被这事耽搁的唐宗樊也忘了告诉唐骏禹他姐姐怀孕的消息,等到第二天唐骏尧出去才在朋友们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 “骏尧,恭喜恭喜啊!”唐骏尧一走进扶雅轩,里面就传来不绝于耳的恭喜声,唐骏尧一脸没事儿人的样子,寻了个空位就坐下去,嘴里还在问,“我这儿又有了什么好事儿,怎么我这个当事人还不知道呢?” 木谨几人对视一眼,昨天回去这事儿都传遍了,这当事人的家属还没有音信?不可能吧,陛下的赏赐可都到了啊!可唐骏尧那样不像故意装作不知道,也不像是在炫耀的样子啊! 木谨凑近唐骏尧,等他喝了杯酒后,道,“你真的不知道?” 被朋友们的态度搞糊涂了,“知道什么啊?”又见几双眼睛的看着自己,唐骏尧有些发毛,“有什么事儿就说呗。” 郑旭在唐骏尧头上敲了敲,“你那嫁到皇宫里的姐姐怀孕了,这你都不知道?” 唐骏尧眼神一顿,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开玩笑吧!” 头又被什么砸了一下,“这种事还能开玩笑?”冒犯天颜这是不想活了吗? “是吗?”唐骏尧强挤出笑容,却让人觉得很自然。 “你小子是高兴傻了吧!怎么这个反应。”妃子怀孕了,意味着什么,在地位近两年都没有子嗣的消息时,不管那未出生的孩子是男是女,都是极大的好事啊!怎么也不该反应那么平淡啊! “我看他的确是高兴傻了,要是我也有一个皇子外甥,我也高兴傻了。” 唐骏尧终于反应过来,看着众人的反应,压抑住心中的狂躁,高兴的混入进去。 没有书看的日子很难熬,每天和柳氏一起绣绣花,说说话,虽然简单却也无聊。姐姐妹妹们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事情,也不会专门花费时间对付她这个闲杂人等。 外面的风雪依旧,即使在屋里都能感觉到下雪的声音,受不了了。 “娘,我出去一下。” “这个时候了还要出去?”柳氏自然知道那个出去是出的哪里。 “我上次忘了拿东西回来了。”想到这个就让人心情不好。 “那早些回来。”见柳氏点点头,唰的就冲出了屋。 飞快的走过那个已经不知走过多少遍的通道,出现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 深深吸了口气,同样的天气,怎么觉得外面的要香甜一些。 又急急的朝目的地走去。要过年了,府里事情也多,虽然不会有她什么事情,可就怕万一啊,一定要加快速度。 还没有走几步,就被一把剑架在了脖子上,在这寒冷的天气里还是能感觉到脖子上冰冷冷的东西。不会那么倒霉吧,一出来就碰到了抢劫,而且地点还是在唐府附近。 “把钱交出来。” 原来是个女强盗,唐依沫闻着空气里熟悉的味道,呵呵笑了笑,然后用手推开剑身,“虚仪,你到哪里去了,怎么一回来就这么欢迎我。” 那剑乖乖的移开,身后传来一个灵动的声音,“真无趣。” 唐依沫慢慢转过身,看着一身黑衣的女人,“你去哪儿了。”上次出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这人呢! “哥哥说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林虚仪收了剑,几步走到唐依沫身边,颇为自豪的开口。 “所以你这是去行千里路去了?”唐依沫笑道。 “对啊!”手挽上唐依沫的胳膊。 “你哥真狠心,居然让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出去。”唐依沫递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才不是呢?”林虚仪嘻嘻笑了笑,“我有秘密武器。”看着唐依沫惊奇的样子,林虚仪也没有卖关子,“难道你不觉得我的穿着很不一样吗?” 林虚仪提醒后,唐依沫才仔细的观察了下,黑色的衣服看不出样式,可林虚仪头上的装饰明明就是一个男人的扮像,手指举起指着林虚仪,“难道就是让你伴作个男人?” 林虚仪和在家哥哥生活了二十多年,一点儿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是啊,我哥说这样在外面方便些。” 好吧,奇人的思维是和一般人不一样的,唐依沫换了个话题,“你专门传给我看的啊!”到家了不会还是这个装扮吧! 正文 第六章又出府 “啊,”林虚仪摸摸脑袋,“我是今天才到家的,哥哥说你今天可能回来,所以我就过来了,还以为你会被我吓一跳呢,没想到什么事情都没有。”说到后面,失望的感觉很明显。 唐依沫翻个白眼,要是你没有出声或许我就被吓到了,不过,有个问题唐依沫更加关注,“你哥知道我今天要来,所以你才来了?” 林虚仪点头,还在想为什么自己被发现的某人没有察觉到唐依沫语气有什么不一样。 天啦,那人难道真的功力进步了?连自己还会去都猜到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发现是我的。”不死心的林虚仪不怕丢脸的问道。 难道聪明的人偶尔也会犯傻,“你的声音。”唐依沫很仁慈的给了个答案。 林虚仪做恍然大悟状,这么简单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一定不能和哥哥说,不然会被笑死的。懊恼的林虚仪立马又恢复了生机,拉着唐依沫的手,一脸期盼的跟她分享着自己在外面的见闻,“……你知道吗?我还以为现在这个太平盛世是没有强盗的,我这次去居然遇到了……我看到了一个山村,里面的人生活还困难,我把钱给他们他们居然说没用,因为不能吃……” 本来只当听闲话的唐依沫越听心越沉,好像自己抓住了什么,上次林虚晏和自己说的话好像有些明白了。 “小沫啊,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说到后面发现身边的人沉默的很,林虚仪不满意了。 “在听呢。”唐依沫赶紧安抚人。这人看着比自己大,却比自己任性多了,要是被她缠上可脱不了身了。 唐依沫定睛看了说的滔滔不绝的人,然后“啊”了一声,怎么看到人差点儿又忘了自己的正事。 “怎么了?”手突然被甩开,林虚仪吓了一跳。 唐依沫朝林虚仪歉意的笑笑,“我下次再来听你的奇闻,今天我找你哥有点儿事。”拉着林虚仪的手,“快点走,一会儿我还要回去呢!” 林虚晏大冬天的端着把扇子在门口摇晃,看到唐依沫的人影出现在外面,嘴角弯了弯,还真的猜对了。 唐依沫拉过林虚仪,“虚仪啊,你先去换件衣服。”人走了,气冲冲的朝林虚晏摊开手,“我的书呢?” “放心吧,在呢,上次是你自己没有拿走。”可不是我不给你。 唐依沫气得牙痒痒,你就不会在我走的时候提醒一下啊,“哦,那我去拿了。” 林虚晏笑眯眯的点头。拿好了自己的宝贝儿,瞪了林虚晏一眼,“我先回去了,和虚仪和嫂子说我下次再去找他们。”说完就飞快的走了。 林虚仪换好衣服出来,就没有见到人了,看到林虚晏还在那里,“哥,小沫呢?” “走了。” “走了?”林虚仪瘪瘪嘴,怎么都不和自己说一声。 看到林虚仪又要出去,林虚晏喊道,“站住,我问你点儿事儿?” 林虚仪听话的站住了,转身,没好气的开口,“干嘛啊?” “你这出去两个月到哪儿却了?”林虚晏慢悠悠的问。 “徐州啊!”林虚仪心里咯噔一声。 林虚晏不明所以的笑笑,笑的林虚仪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是越州啦!”改口道。 “好了,先去看看你嫂子,一会儿晚上给我说说你这次出去都做了些什么?” “哦!”林虚仪不情不愿的答应了声。 在唐依沫出去的时候,小院迎来了一位客人,不,不能说是客人。 “柳姨娘,柳姨娘,大夫人来了。”七思远远看到吴氏走过来,就急急进来通报。 “她怎么来了。”这个小院都很久没有人来了,哪能不奇怪。说着柳氏起身,把东西收拾好,“你先出去吧!”是来找自己的还是孩子的,这时候孩子还没有回来呢?柳氏也不急,到时候再说吧! 吴氏来的很快,同行的就只有一个她的贴身丫鬟艺灵。 柳氏朝吴氏福了福身,“大夫人。” 以前每每看到这个以前和自己差不多地位的女人对自己谦卑恭顺,吴氏就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现在自己身份和她相差千万倍,已经生不起那种情绪了,一个失败者让她都不屑于看见。今天本来自己是不用过来的,不过想到好久没有看到这人了,又起了心思。 吴氏点了点头,算是自己听见了,直接走进屋去,屋里的简陋残破让她皱了皱眉,扫了眼四周,居然生出些同情,“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毕竟是唐府的人,万万没有亏欠的道理。”或许她自己都忘了这个结果是谁造成的。 艺灵拿了张帕子在一张凳子上擦了擦,吴氏这才移步坐下。 “多谢夫人。”柳氏依旧谦卑。 “你也知道,我女儿有了圣上的孩子,承蒙圣上恩典,上次得以见到,娘娘特意过问府里的女儿们的婚事,”似乎是不经意间提起,可那炫耀和满足谁都看得清。 柳氏知道吴氏的话没有完,还是低着头听着,也不说话。一会儿,果然听那吴氏又道,“依沫也都快十七了,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虽然我是他们的主母,你毕竟是她的生母,都说女儿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想来问问你的意思。” 柳氏诚惶诚恐的把头低的更低了,“小妇懂什么啊,全凭夫人做主。” 吴氏也不在意柳氏的反应,因为不管她什么意思,最后做主的还不是她自己?可柳氏的态度还是让她很受用,“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看着些。” “那还麻烦夫人为依沫费心了。” “都是府里的姑娘,而且她也叫我一声母亲,有什么费心不费心的。”吴氏特意加重了母亲二字。 柳氏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出来一样,很是高兴的感激道,“那真是多想夫人了。” 吴氏见状都彻底没了脾气,要是你咬上两口,我还会想着再扰扰,你这不痛不痒的,真让她没了反应。吴氏突然间觉得自己以前怎么就那么傻居然会觉得这人是自己的对手,还真是高看她了,就这软柿子的模样,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消息再来给你说。”边说边起身,连个眼神都不再施舍给站在一边的人。 知道脚步声在院内消失,柳氏才抬起头,看着白茫茫的外面神色难辨。 这么冷的天,没有什么比这样更享受了。苦中作乐是唐依沫最好的一门功课,穿着件大衣还不满足,直接把被子都加在身上,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一双手,缩成一团,像一个小仓鼠。在翻看着书籍。要不是这里是唐府,任谁都会觉得这人真是勤奋刻苦。 柳氏看了一眼孩子,笑了笑,“沫儿,先用膳吧!”每次一得到书就是这个模样了。 “哦!”答应的痛快,可身体没有一丝动静。 柳氏好笑着走进去,“昨天大夫人说可能要给你们说亲了。” 没有丝毫反应的唐依沫听到这句话终于抬了抬眼睛,“什么?”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吗? 柳氏摸摸唐依沫冰冷的发顶,“孩子,你没有听错。” 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了一点儿活力,“我不想嫁给她安排的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安排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肯定不会是什么一般的家庭,或许甚至是皇亲国戚,可是依她这样的身份嫁过去难道可能是做正妻吗?想都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 宁愿嫁给穷苦人,唐依沫也不想嫁给贵族做妾,自己的母亲就这样生活压抑的生活了大半辈子,自己肯定不能步母亲的后尘。 “别担心孩子,要是实在不行就逃吧!”柳氏一点儿都不担心,因为她已经想好了出路。那个小小的狗洞,或许别人是嫌弃和厌恶,她和女儿一样,那是一个最后的逃命机会啊。 唐依沫终于露出个笑容,她是不会就那么妥协的,要是真的婚事不如意,她会带着母亲一起离开的,虽然自己一介女流,可那些书不是白看的,自己在外面认识的几个人也不是白认识的。很早很早她就已经在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了,她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特别是那人还是吴氏。“嗯,放心吧,娘,总会有出路的。” 柳氏摸摸女儿不杰出的容貌,柔和的触感让她感觉到女儿是如此的年轻,“沫儿啊,母亲就在这唐府就这么没有生气的活了大半辈子,不想你以后也过母亲这样的日子,也不想自己以后的孙子也步我们的后尘。”眼里溢满了悲伤,隐隐的还有丝后悔,如果自己没有嫁给唐宗樊,她的孩子不论是男是女,肯定都过的快乐,而不是在唐府这般模样,小小年纪就心思颇重,为了生存好一些,压抑自己,隐藏自己。 “娘,其实现在我很幸福,因为我还有你啊!”母亲悠远的目光让唐依沫心里微微发疼,抱着同样瘦弱的母亲低声安慰道。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簌簌的下起雪来,刷刷的声音好像在为里面悲伤的母女俩伴着奏。 正文 第七章沈约祈 唐骏尧的提议唐宗樊想了两天后再次叫来儿子交谈一番,最后唐宗樊终于答应了,让在知道姐姐怀孕后心情复杂的唐骏尧终于真心高兴了一回。 “父亲,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一定把唐家发扬光大。” 看到神采飞扬的儿子,唐宗樊希望自己的决定没有做错,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好,男儿就该有这份志气,趁着现在父亲和你姐姐还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更是要好好干。” 唐骏尧眼神闪了闪,笑容不变,“会的,父亲。” 父子俩又说了会儿话,见夜色已经很浓了,唐宗樊才开口让唐骏尧退下。走出房门,唐骏尧的兴奋都还藏不住。 “尧儿。”听到母亲的声音,唐骏尧瞬间恢复了翩翩公子的温和笑意,“母亲。” 看到儿子吴氏很高兴,说了些关心的话,也就让唐骏尧退下了,看着儿子英挺的背影,吴氏露出一些难过。 进了屋,伺候着唐宗樊睡下,想到儿子,吴氏忍不住抱怨,“尧儿从小就不在我身边,现在长大了也和我不怎么亲。”每次说话都说不上几句。 儿子的事情有了结果,唐宗樊心里一块石头落了,轻松很多,闻言也没有冷脸,还笑道,“男儿就该这样,要是和你们妇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那时候唐宗樊喜得贵子,对他期望极大,都自己教养,后来上了京,也是把孩子带来的,家里的其他人还是后来才搬过来的。这样一分离母子俩更生疏了。 见唐宗樊心情好,吴氏又说了两句,“我这不是想儿子嘛,你对他那么严厉,我这个做母亲的心疼还不行啊!”虽然抱怨,却有小小的得意,在家的尧儿才是老爷亲自教养的,即使后来的小儿子唐骏禹也只是偶尔指点,大部分时间还是和王氏,和夫子们一起。 “对他严厉也是对孩子好,以后唐家就靠他了。”对那个他注满了期望和疼爱的孩子他很自豪。 吴氏听到这里,心怦怦直跳,好像被雷击中,要不是在唐宗樊面前,恐怕站都站不稳了。 吴氏在旁边给唐宗樊宽衣,掩饰自己的神情。唐宗樊脱了衣服上了床,想到今天在早朝时候皇帝的话,又对着躺在身边的吴氏道,“你还记得沈天霸么?” 吴氏抬了抬身子,“是镇南大将军沈天霸吧!” 唐宗樊点了点头,“正是。” “怎么不记得,那年老爷外出遇上山贼还是将军救的呢?”吴氏笑颜道,心里却想着这时候唐宗樊说起那人做什么。 不过一会儿吴氏就知道了,“是啊,那时候我还说我女儿多,给他一个做媳妇呢?”唐宗樊似乎想到了以前的事情,苍老严谨的脸也有了些笑意。自那次的事情后,两人就结下了情谊,后来回到帝都得知了对方的身份居然都笑了。说起来,唐宗樊在帝都没有什么朋友,沈天霸却是算得上一个。 吴氏眼神一闪,心思一动,“那感情好,就是不知道他家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说起沈天霸的儿子,唐宗樊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自家儿子要从军是不是和那小子有关系啊,小时候那两人玩得挺好的。“快了。”年末了,沈天霸要回来述职,那个自十四岁就带到战场的孩子应该也要回来吧,“到时候你看着些吧!” 吴氏柔柔应着。 近来唐府三姐妹经常聚在一起,俨然一副好姐妹的模样,可真正在想什么却没人知道了。 “哎,又是新年了。”看着亭子外的白雪,唐依琪感叹一句。 要说唐依乐是艳丽的玫瑰,那么唐依婉就是夏季的荷花,柔柔一笑,似乎带着些夏日的炎意,“我们又长一岁了。” “嘻嘻,姐姐啊,你是不是想嫁入了啊,不然怎么那么在意年龄啊!”唐依饶笑得一脸暧昧。 脑袋被敲了一下,“你这丫头又笑话我,想嫁人的是你吧,这几天都在说这个。” 唐依饶做了个鬼脸,这是背着唐宗樊才敢做的动作。 冬天的雪总是勤劳的下着,几人还没有说上几句话,雪花又开始飞舞了。“又下雪了,我们先回去吧!”唐依琪闷闷道。冬天太冷了,她都不想出来,要不是唐依饶拉着她,她才不受这个罪。 “是啊,我们先回去吧!”说着站起身,然后又叫住要离开的两个妹妹,“你看我,差点忘了,”从怀里掏出两个香囊递给两人,“这是姐姐自己做的,都快过年了,姐姐也没有什么好礼物,这个给你们。” 两人欢天喜地的接过,甜甜的道了谢,这才离开。 等到只剩下唐依琪和唐依饶时,唐依琪才抱怨的开口,“你怎么尽说些那种话啊,真是的,你才多大,害不害噪啊。”天天追问着嫁入的事,这像什么话啊! 唐依饶拍拍唐依琪的脑袋,“我那是打探敌情。” “什么?”什么东西居然扯到敌情上去了。 唐依饶看着单纯的妹妹,捏了捏她的脸颊,看了看四周,把人扯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压低声音,“我听说啊,夫人要为我们寻亲事了。” “可我们还早啊!”唐依琪也下意识低了声音。 “不早啦,我们都十四了,明年就十五了,先找好人也好打注意啊!”唐依饶一副我很懂的模样。 唐依琪似懂非懂的问道,“那跟你问三姐那些话有什么关系。” “我还听说啊,镇南大将军快回京了,会带着他家的公子回来。”说着向妹妹眨眨眼。 唐依琪人有些单纯,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还是哪里是个笨的,“听说他是将军唯一的嫡子呢。”露出向往的神色。 他们都是庶女,天生出来就是被不公平对待的,虽然唐宗樊不喜欢女儿可对他们也不错,可娘亲的告诫,自己的感受让他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作为唐府的女儿是不会有自己的爱情的,过于现实的他们已经很小就在为自己的以后打算了。唐府的女儿一定会嫁个好人家,可是你进门之后的地位呢,那可决定你一生的富贵繁华。 “你的意思是说三姐可能……”唐依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唐依饶的一个眼神打断,“不,凭我这几天和她说话,我想她还看不上镇南大将军的嫡子。” 唐依琪捂住嘴巴,似乎不相信,“连镇南大将军的嫡子都看不上?”天啦,沈家可是和大琼的开国皇帝大天下的家族,要不是后来休兵行那个,沈家或许比今天风头更甚。 唐依饶很确定的点点头。唐依琪挨着唐依饶的耳朵,“那要什么样的三姐才看得上啊!” 唐依饶在唐依琪耳边说了两个字,让唐依琪眼睛都瞪得不能再大了。 “你说什么?陛下……”唐依琪的话被唐依饶的手堵在了嗓子里,一只手放在自己唇间,恨恨的看着妹妹,“小声点儿。” 唐依琪惶恐的点点头,还不能完全消化那个消息,“你确定你没有猜错?” 唐依饶直接白了唐依琪一眼,走了出去,冷风一吹,打了个寒颤。 在这冬日寂静的日子里,唐依沫在看着书,林虚晏在帮着妻子卖东西,皇帝在如旧的处理政事,而远方一队人马正浩浩荡荡的驶向帝都。 “娘,我们为什么不和爹一起啊!”青年看着身后的几个人,朝着旁边坐在马车上的女人问道。 那女人大约近四十,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不施粉黛,俏丽的容颜有一种说不出的洒脱味道,或许已为人妇,眉宇间多了些温柔。听到儿子的话,笑笑,“我们都几年没回帝都了,我们先回去看看。”交给别人有些不放心。那个将军府邸恐怕都积上灰了吧! 青年心里暗暗想,府里福伯可是一直都在的,知道要回京肯定什么都弄好了,还需要你去弄什么啊! 被儿子给鄙视了,女人摸摸鼻子,要不先给儿子透露透露,爽朗一笑,“约祈啊,你也十八岁了吧!” 被唤作约祈的青年看着两边的白雪,点点头。这在南方可是不多见的景色,几年未回,都快忘了雪的温度了。 “你爹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啊可都娶了你娘了。”瞧了一眼没有表情变化的儿子,女人再次开口。 “哦!” 女人气节,揪住沈约祈的耳朵,“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在家老娘真是粗鲁,不过和在家那老爹也还真配,头慢慢的移动,争取让自己的耳朵不受罪的脱离魔爪,“你们不就是又要给我说亲事了?”一个又字让他没了惊喜感。 女人放开手,笑眯眯道,“儿啊,这次和你以前见到的姑娘肯定不一样。”想到前几天丈夫对自己说的话,又问,“你还记得帝都里的唐伯伯?” 沈约祈点头,他儿子和自己还是好友呢,虽然近来没怎么联系,不过书信交流频繁。 “以前啊你爹和人家说要结亲,还以为是开玩笑,上次你爹接到你唐伯伯的信,又提了一提,看来还真是有那个意思。” 看着老娘一脸激动,沈约祈可不觉得有什么,“唐伯伯家的女儿怎么了?”难道是天仙了不成,那么高兴,你儿子又不是娶不到媳妇。 女人撮了撮沈约祈的头,“怎么说话呢这是?你难道不知道唐家儿女儿可是皇帝的妃子?”看到儿子点头,女人又说道,“你想啊,能被皇帝看上的女人能差到哪里去,你是不知道现在唐家的女儿们在帝都那可是人人想求呢?” 沈约祈不好打破在家母亲的幻想,人家皇帝看中的不过是美貌,自己有那么肤浅吗?还在兀自埋汰帝王,就听见母亲又说了一句话。 沈约祈怔愣片刻,转头,“娘,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回去啊你就先去唐伯伯家看看。”被儿子忽视的女人语气有些不好。 女人脸上的坚持太明显,知道不去在家娘亲不会罢休,萎靡的点点头。搞了半天是因为自己才早些回去的啊! 冬季好像特别喜欢黑夜,早早的就把时间献给了夜色。 骄依殿里一个美艳的女人躺在贵妃塌上,姿态优美,神色高贵,肚子上微微的隆起让她添了一抹柔色。手不自觉的放在腹部,像是在感受什么。 “袭音,陛下有多久没来骄依殿了。”要不是女人的嘴唇在蠕动,动作轻微的都不知道这句话发自何人。 给女人揉着肩膀的婢女立马就回道,“有七八天了。” 正文 第八章盼望 女人冷哼一声。明夜也没有害怕,跟着唐依乐那么多年,有些话不用她说自己都明白她的意思,当下就安慰道,“娘娘,陛下不来是因为你怀孕了,你也知道,陛下每每看着你就把持不住,要是这时候让陛下陪着你,这不是火上浇油而您也灭不了火吗?” 唐依乐被明夜的话说的红了脸颊,笑骂道,“你这丫头,也不害燥。” 袭音嘻嘻的笑两声,知道这话唐依乐是喜欢的,又道,“我说的是实话,那次陛下来我们骄依殿不是心急火燎的!” 唐依乐似乎也想到了那个男人在夜晚抱着自己的勇猛样子,脸红的都能滴血了,身子也有些发热,娇羞的瞪了明夜一眼,“陛下也是你能胡乱打趣的。” 明夜赶紧道罪,“那娘娘可千万要替奴婢保密啊!”说着还露出害怕的神情。 唐依乐被逗的没了脾气,“就你鬼灵精鬼。” 刚刚还乐呵呵的脸又变得有些消沉,看着外面范黑的夜空,好像在期盼着什么? “娘娘,既然想陛下了,就让陛下过来呗!”明夜一边给唐依乐按着肩膀,一边观察着唐依乐的神情,一见她这样,嘴也不闲着。 唐依乐不说话却是听进去了,既然那人不来,我可以叫他来啊! 眼神一转,吩咐道,“你去让人通报一下,就说本宫不舒服。” 明夜会意的一笑,“是。” 听到唐依乐不舒服的消息,皇帝是从另一个妃子床上爬起来的。 纤纤玉指饶住男人的脖子,躺在床上的上身微微上扬,即使在这大寒冬,那赤裸的身躯没有一丝因为寒冷产生的颤抖。微微扬起的头颅更是体现出那脖颈的美丽,“陛下,都这么晚了,乐妃那里不是有太医在吗?要不明天再过去看妹妹吧!”女人撒着娇,柔嫩甜美的声音让人都心都酥了一半,但起身的男人不为所动,“那里怀有朕的孩子,你以为是什么小事吗?”男人没有了刚刚在床上的温言细语,而是作为帝王的严厉。 本来以为会得帝王轻声温抚的女人被着冷冷的声音吓的打了个寒颤,立马趴跪在床上,她怎么就忘了那女人怀了孩子,而身边这人不是普通人了呢,“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这么一跪,赤裸的身躯完全露出来,即使房间里有着地龙还是挡不住打在皮肤上的刺骨冷风。 男人似乎也觉得面前的女人太让人恋爱了,扯过背着盖住那人的身躯,把颤抖的人拥在怀里,在美人额上印上一吻,“好了,朕先走了,不然要是皇子有什么事情,你可就犯了大错了。” 女人忙不迭的点头,已经听不到什么声音,只是重复着动作。 等到帝王离开,冷汗直冒的女人紧紧咬住牙关,吐出的字可以说句句带血,“唐依乐,唐依乐……” 帝王走进骄依殿,那严肃冰冷的容貌一瞬间又化作了春风细雨,带着关心和怜惜的神情不似假装,至于是不是真的这样,只有他才知道了。 “爱妃,怎么了,很难受吗?” 终于见到了男人,唐依乐强装出一抹笑容,在她苍白的脸上更让人心疼,“已经好很多了。”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请罪,“这么晚了,怎么惊动了陛下,请陛下恕罪。” “恕什么罪,只要你好好的就什么都好。”然后才好像是看到太医一般,问了唐依乐的情况,知道没有什么大碍,那人松了口气。 皇帝把唐依乐抱着,两人就这么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温馨的气氛好像他们真的是相爱的夫妻。 唐依乐躺在男人的胸前,斜眼看着男人坚毅的侧脸,心里说不出的甜蜜。即使后宫佳丽三千,这人也是最爱自己的,作为一个女人,被帝王如此对待夫复何求。就算自己不是皇后,她也心甘情愿。 温馨的气氛好像也感染了那个帝王,说出口的话都带着股春天将近的气息,“爱妃是不是在怨朕好久没有来了。” 唐依乐拉着男人的一只手把玩,先前的怨念都被这时候的温暖给填补,“这都是臣妾的不是,是臣妾如今有了身孕不能伺候陛下,各位姐姐妹妹们还要分担臣妾的一份责任呢?” 男人眼神一闪,没有让躺在身上的女人察觉,刮了刮女人的鼻子,“爱妃真是深明大义,要是宫里的女子都如你一般该多好。”然后又吻了吻唐依乐的额角,“也不枉朕如此宠爱你。” 唐依乐面上谦虚,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唐依乐挡不住睡意,沉沉睡下了。男人这才收回自己的手,慢慢的下了床,看着睡着还一脸甜蜜的女人,嘴角勾起一丝不明的笑意。 “小姐,小姐……”不用猜,唐依沫就知道这又是谁在叫了,说了多少次,还是这个德性。 “我说七思你……” 唐依沫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七思抢了先,急急拉着唐依沫就往闺房走去,还一边道,“小姐,镇南大将军的妻子和儿子来做客了,你……” 真是太不像话了,作为主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抢了先,唐依沫不在意的挥挥手,“那又怎么了?”自觉威严不行的某人在生着暗气,不过也不看着都是谁惯的。 七思没有发现自己被嫌弃了,急的不行,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放置了,急吼吼的又道,“我听说这次他们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镇南大将军和唐宗樊交好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除了叙旧还有其他什么事啊! 哎,自家小姐平时都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就那么笨了呢?,“结亲啊!”七思忍不住道。 同一时刻,唐府大堂里,端坐这一位妇人和一位俊俏的青年,下人端上来茶点后,又退下,寂静的大堂顿时鸦雀无声,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两人动作优雅,目不斜视。脸上也无甚表情,却无端的让人觉得有几分哀怨。直到一个带着些喜意和熟悉的声音传来,两人的表情才骤然一变。 “文宣啊!真的是你?”看到女人转过头吴氏惊喜的叫了一声,“刚才管家来报我还以为是他认错人了呢!” “就是我呢!”文宣应的自然,没有女人的柔,反而有股凌然之气。 吴氏把目光一向下,就看到了沈约祈,眼神更热切了许多,走近道,“这就是约祈吧!” “是啊,这就是犬子。”说着又对着儿子道,“约祈啊,你不是一直都在说你小时候对你很好的吴姨吗?怎么现在看到了不叫人呢?” 沈约祈暗里翻个白眼,父亲说在家娘亲性子直,这没有的都编的那么真,直个屁。不过教养良好的沈大少爷肯定不会在外面驳了在家娘亲的面子,温雅开口,“吴姨好。”声音温润如玉,面带笑容,俊逸非常,一看就是个翩翩公子。 吴氏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又夸了人两句。随后带人去了旁边的偏厅,又吩咐管家送些果子糕点来,这才开始叙家常。 “听老爷说你们不是还要几天才到吗?”这也是为什么听到他们来的时候吴氏有些不相信。 “我这不是先回来看看嘛?这一走就离开帝都三四年了。” 两个女人聊的起劲,可苦了坐在一边当陪客的沈约祈,听着两个女人的话都有些想睡觉了。 “……我也好久没有看到骏尧了。”不知怎么的,两个女人又把话题说到了在家的孩子身上。 “骏尧出去了,哎,他哪像约祈那样小小年纪就跟着将军上战场了。”话虽这么说,可一点觉得自己儿子不好的意思都没有。 “他啊,不去扯他爹后腿就好了,哪像骏尧,满腹经纶,文采斐然。”这做父母的都知道一个道理,你夸我孩子我也要夸你孩子,互相听着不就开心了。 “啊,说起来不只是骏尧,府里的几位千金我也没见过呢?我还记得上次离开的时候三丫头才十三四岁吧,现在也都十七了吧!” 正题来了,吴氏心里打转,面上不显,“可不是,一晃啊都三四年了。”然后又道,“女儿们倒是都在府里,我让她们出来见见。”说着就让身边的丫鬟下去告知。唐府家风甚严,未出阁的女子不能随意外出,不然唐依沫也不会从狗洞爬出去了。 文宣递了个眼神给沈约祈,沈约祈这才打气精神。 正文 第九章唐府初见 早在沈约祈进府的时候,府里有人就接到了消息,等到吴氏传话来后,立马行动起来。 那可是镇南大将军的嫡子啊,要是真的被他看上了,身份可就不一般了。 “哎,你说三姐会不会故意弄的很难看啊!”唐依琪比试着衣服,想要以最美的姿态出现。 唐依饶指挥着身后的丫鬟给自己添上些首饰,瘪瘪嘴道,“她怎么会?”怎么回有这种想法。 “你不是说她看不上那人吗?要是被他相中了怎么办啊!”唐依琪还知道凑近唐依饶耳边低声道。 “哼,她才不会故意降低自己,你一会儿看吧,肯定比我们谁都漂亮。”说到这个有些心烦,就算他们打扮再漂亮,也不是最漂亮那个,挥了挥手,“算了,别弄了,别弄了。” 唐依琪见唐依饶突然暴躁起来,皱了下眉头,“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算了,那种理由也不好说,又对着被自己挥退的丫鬟道,“继续吧!” 各个院里景色不一,唐依琪那面火急火燎,唐依沫这面无意的厉害,让七思都看不进去了。 “小姐,要不你穿那件绿色的吧!”怎么又是白色啊,这个时候不把自己弄的艳丽点儿,这么朴素做什么啊! “不就是去见见人嘛,这是要干嘛啊!”唐依沫一脸无所谓。 七思都要急死了,嘴唇蠕动,急急的又想冒些话出来,却被唐依沫拦截了,“好了,别这个样子,好像就你聪明,小姐我倒是个笨蛋了。” 七思吐了吐舌头,府里的人都觉得小姐笨拙单纯,她跟了她近十年,看得更清楚,小姐可不是那样愚笨,木讷的人。鼓起腮帮子,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在家小姐什么都不做,等到时辰差不多了,这才朝偏厅走去。 唐依婉一身简单的白衣,边上绣着金色暗纹,不显单调,穿在她身上,更有些遗世独立的偏偏仙子模样,比起也是一身白衣的唐依沫气质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四个姐妹难得聚在一起,公式化的问候一圈,又各自站好,却也没闲着,互相打量彼此的衣着神态,面上不显,里面却不知在想什么。 “你猜的真的没错。”唐依琪扯扯唐依饶的衣袖,咬耳朵。 唐依琪和唐依饶两人一个一身红衣,一人一身翠绿,那面的两个白衣人就更加显眼,有了对比,唐依沫更像是个小丑。唐依琪自然也看到了,掩着嘴偷笑,“长得已经不出众了,居然还要学三姐,真是东施效颦。” 这个也不怪唐依沫,她还以为谁都会浓妆艳抹一番,看来她还小看了这些人,还真是懂得投其所好。知道将军夫人不大喜欢浓艳的人,居然打扮的还是颇为雅致,而且又不失富贵和美丽。那个三姐一身白衣更是让人有膜拜的冲动,好像降下凡间的仙子,她站在旁边,就是给她提鞋好像都玷污了人家的仙气。唐依沫也很哀伤,面上却依旧木木的。 丫鬟在吴氏耳边说了什么,吴氏就开口道,“她们有些害羞呢,来了都不进来。” 文宣笑笑,不愧是唐府的女儿,矜持有度。 吴氏吩咐一声,四人齐齐进来,就听到吴氏又道,“那大女儿,二女儿已经嫁人了,府里现在就剩下四个姑娘了。” 文宣在唐依婉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把目光移了过去,不错,不错,怪不得有人说唐府外面的女婿排成了长队,几个女儿都不错。 文宣倒是没有觉得唐依沫是个丑小鸭,虽然在唐依婉旁边显得普通了点儿,但那不施颜色的朴素倒也应了文宣的心意。 沈约祈也看过去,看到唐依婉的时候也是一惊,看来还真不是夸大。看到唐依沫的时候眼神一闪,他可比自己的母亲想的多,四人都看了看后,然后又把目光落在唐依沫身上,嘴角勾了勾。 唐依沫不知道别人什么想法,可她自己是真的不自在,好像是供人挑选的物品一样,这是在挑货物呢? 吴氏适时的没有开口,等到文宣的目光移开后,才对着四人道,“这就是你们文姨,几年没见了,还记得吧,以前也经常过来看你们。” 四人又依次向文宣福了福身,又是一番问候。吴氏见文宣有意,也没有让女儿们先下去,“文姨也好久没有见你们了,好好陪陪你们文姨。” 四个姑娘站在文宣身边,低声说着话,语言得体大方,让文宣更加满意了。 沈约祈看着和自己母亲聊的起兴的几个姑娘,突然撇到一道看过来的目光,沈约祈看过去,冲她笑了笑,见那姑娘脸颊微红,笑的更高兴了。 唐依沫站在最后面,一是被那几人给挤的,二就是自己本来也不想参与,站在这里也像个隐形人一样,那文姨每人都问了,偏偏就没有问自己。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自己的隐形功力越发的深厚了。 无聊的转了转头,往右微偏,就看到了笑意浓浓的沈约祈,立马又把头偏过来低着。 真是像在看戏,悲剧的是自己也是戏中的一角。 沈约祈倒没有注意到唐依沫的一瞥,不过一会儿之后他也注意到了她。身在其中或许容易被人忽视,可他在局外,看得清清楚楚。那人就默默的低着头站在后面,前面被那几个姐妹挡着,似乎是多出来的,一点儿都不和谐。 从侧面看,只能看到小半边低着的侧脸,长得也不错,可是和几个姐妹在一起就越发没有什么出彩之处,白色的外衣仔细看去才发觉已经不怎么新了,好像洗过无数次都不是原来的白色了。更为可笑的是,在有个穿白衣如此出众的人面前还要这样。也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被人捉弄的。木木的站在哪里还有些可怜的味道,沉默寡言的模样让人觉得无趣,被别人不着痕迹的拦着也没有生气的痕迹,是习惯了还是不屑一顾呢?今天这样只是单纯呢还是特意呢?看了看旁边和母亲有说有笑的三人,眼神闪了闪,抑或是…… 沈约祈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坐在上面的吴氏,那人端着茶一脸柔和的笑意,看着围在以前的人似乎有些欣慰之色,是没有注意到呢还是不在意呢? 原来唐府也不是父亲说的那般让人羡慕,作为家主的唐宗樊也不是父亲夸的那般无私为民。 外面雪花堆积,冬意正浓,沈约祈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走着,欣赏着这久久未见的北国雪景,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寂静,“约祈啊,你觉得唐府那几个姑娘怎么样?” 从唐府出来,文宣就想问了,看到儿子这不在乎劲心里越发急躁,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就那样呗。”沈约祈随口一答。 一听这话就是没有看上,文宣奇了,“四个姑娘你一个都看不上?” 沈约祈来了兴致,转身看着已经不像贵妇人的母亲,“娘,你说和他们交谈的时候确定每个人都说话了?”四个人啊! “肯定啊!”文宣一头雾水,怎么问这个。不过既然是选媳妇肯定要每个人都说说。 沈约祈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这么容易就被忽略了,难道真的不是故意的? “哎,问你话呢?”见儿子笑着却不答话,怎么看都有些莫名其妙,文宣再次重复。 知道没有个答案老娘不会放过他,“没有。” “真没有?”文宣不信,还以为自家儿子害羞呢?不过啊,他娘啊,你想多了,就你儿子那厚脸皮要是知道害羞为何物他就不姓沈了。 “那个唐依婉你也看不上?”要是她是个男人,或许也会喜欢她,气质又好,说话又大方,根本就是无缺陷啊! 沈约祈和在家老娘认识近二十年了,当下就知道对方想什么,“不是我看不上,或许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儿子。”那人除了出来的时候淡淡的扫了自己一眼外,都没有给个眼神,要是别人他还会觉得是欲擒故纵,可那人嘛,应该不是。全身都散发这浓浓的高不可攀的味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拿捏的。美则美矣,他却不稀罕,要说感兴趣还没有那个丑小鸭来的多。想到那个小鸭子,莫名的笑出了声。 文宣盯着儿子的反应,甩了甩手,“反正看也看了,给你爹一个交代就行了,既然你没有看上的,他们又有看不上咱们的,就不要高攀了。”仔细回味一下,唐依婉的确过于礼貌了,淡淡的有些疏远,刚才气氛太好没有感觉到,现在不想就不是滋味了。在家儿子还被嫌弃了,一下子就没了好脸色。 儿子还是在家的好,沈约祈又赶紧劝母亲,“娘啊,我就是感觉,说不定人家没有那意思呢?” 文宣冷哼一声,既然这样你刚刚还说什么说啊。 沈约祈赔笑,“以后爹问起,你可不要说这个啊!” 被儿子气笑了,拍了下儿子的头,“你当老娘是傻的啊!”不管是不是,肯定不能这么开口说。毕竟两家人关系在那儿呢? 沈约祈他们走后,吴氏和几个女儿说了些话,也让他们退下了。虽然那是镇南大将军可和帝王比起来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并不担心他们嫁的好。 几人心思各异的离开,唐依沫回了院子果然看到柳氏在门口站着,急走了几步,“娘,这么冷,你出来做什么啊,还不快进去。” 正文 第十章母女诉情衷 柳氏笑着拉过女儿的手,“怎么样了?” “没有仔细看,不过那人应该看不上我。”就算看上她也不想去。 “竟瞎说。”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不管别人怎么说,在她眼里自己的女儿一点儿都不差。 唐依沫讨好的笑了笑,进了屋就看到小几上多了些东西,“娘,你又乱花钱了?”小几上赫然摆着两叠玉枣桂花糕。 “不是,是大夫人送来的。” 唐依沫闻言凑近了看看,色泽鲜润,枣子和桂花的香味如此浓烈,不是昨天的剩货,拿了一块在手里,“这几天她怎么对我们这么好了?”真是奇怪。说完就把东西往嘴里一塞,真好吃,满嘴都是浓烈的香味。 “或许是看我们可怜吧!”柳氏淡淡的说了句。想着自己这十多年过的,都说不出自己的苦来。要是没有恨过是假的,就因为不是儿子所以不被重视。也知道为什么单单自己这个生了女儿的人被如此对待,自己和她同时怀孕,是把自己当做对手了吧! “娘。”吃东西的手一顿,唐依沫抱住瘦弱的母亲,头依偎在不大强壮的肩窝。彼此交融着温度,终于不再寒冷,“其实娘并不可怜,因为娘还有你啊!” “娘,为什么一开始你都不理我,对我也不像现在这样?”或许现在气氛正好,下意识的唐依沫就把藏了几年的问题问了出来。 唐依沫感觉到身后的身躯微微一震,话一说完就后悔了,怕母亲伤心,连忙道,“娘,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我不问了。”不敢转身看柳氏的表情。 隔了好久,就在唐依沫觉得这沉默都快能让人窒息的时候,柳氏开口了,“对不起,孩子,对不起。” 唐依沫傻了,不知道母亲怎么给自己道歉了,站了起来,蹲在一边,不安的叫了声,“娘?” 柳氏摸摸女儿的头,看着外面白白一片好像透过城墙看到了八年前,“在八年前迁到帝都的路上,我遇到了个妇人,她见我憔悴非常,心事颇重,问了我些问题。那时候我也被压抑的难受,也不知怎么的就把话和她说了,听完我说的之后安慰了我一番,最后我想通了。”看着女儿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唐依沫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庆幸吗?还是难受,只是心里堵的厉害,“要是没有那个插曲,娘你是不是都不会改变对我的态度了。”不该问的,可是唐依沫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带着哽咽声的质问让柳氏也难受的厉害,她却不屑去欺骗唯一疼爱的孩子,“娘亲也不知道。”是啊,她不知道,那时候她把自己所遭受的罪孽全都归于女儿身上了,要是这不是个女儿她也就不是这样了,“不过,现在娘亲很后悔。” 唐依沫一愣,身体僵硬,深怕柳氏再说出什么话来。 察觉到女儿的不安,柳氏柔柔一笑,“我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些遇到那妇人,不然我的女儿也早些有个依靠。”她怎么会不知道小时候女儿被欺负的事情,只是那时候看到女儿被欺负既难受又高兴。难受孩子被欺负了,高兴这个罪魁祸首被欺负了。 唐依沫的头猛的埋进柳氏的胸前,无声的哭了出来,不管怎么说,母亲都是爱自己的,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人劝动,“娘,娘……”她不停的呼唤着这个字,似乎这就能让她感到安心和满足。除了刻意的示弱外,一向坚强的唐依沫眼里的珍珠不要钱的往下掉,掉的柳氏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娘在,娘在……”不停的回应着女儿的呼声。 在母女俩在一起的时候,七思是不准进来的,除非是有重大事情和有人吩咐外。她现在就站在外面听到里面隐隐的哭声,小脸难受的皱成一团,双眼微微发红,只怕谁微微用力一扯就流下泪来。不过小丫头只是以为自家小姐是在为没有机会嫁给大将军之子而悲伤罢了。 等两人抱着痛哭一场后,情绪稳定了些。既然已经触了地雷,那就全都问清楚吧! 擦了擦自己脸上未干的泪水,又伸手给母亲抹抹,小嘴微微不满的嘟气,问道,“那娘后来教给自己的那些什么女儿也不一定比男儿差之类的道理也是那妇人教给你的咯?” 柳氏难得的有些脸红,还是点点头。 好吧,她就觉得嘛自己母亲说的有些话都赶得上林虚晏了,原来是这样。不是看不起自己的母亲,只是单纯的好奇。 见女儿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柳氏安心了些,要是被女儿给鄙视了,真不知老脸往哪里放,“其实那妇人不止说这些,还让我放宽心,不然我可能在这个地方都被困死了。”心宽了,不在意了,就没有难受了。 “这么说来那人还是我们母女的救命恩人呢?”唐依沫嘻嘻的笑,心里却在感叹,原来世上高人如此多,在家母亲遇到了,自己也遇到了,难道这还是母亲给自己的运气。 “这么说来好像还真的是呢?” “那娘你知道那妇人姓甚名谁吗,以后也好感激她。” 柳氏摇头,那时候被人那么一说,自己脑袋空空,什么反应都没有,等到反应过来,那妇人都不见了,要不是留在手里的东西还在,她都快以为自己遇到神仙了。对了东西,在唐依沫诧异的眼神下,柳氏进了屋子拿了个东西出来。 “娘,这是什么啊?”接过柳氏递过来的东西,看了一眼,一个有些褪色的香囊,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个啊是那妇人临走前给我的,她说让我的孩子二十岁的时候拿着这个香囊去找她,让她看看长大后的女儿成什么样了。” 唐依沫赶紧打开,里面有张纸条,已经有些发皱了,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越看越惊奇,想到自己看过的有些奇闻,怎么就好像是遇到神仙了一样。唐依沫紧紧抓住香囊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满满的。 唐宗樊早朝下后回到家中,吴氏和他说了今天的事情,得知沈约祈他们已经到帝都的时候,唐宗樊也惊疑了番。又问了下关于亲事的意向。 “约祈没有表态,不过文宣倒是挺喜欢府里的姑娘的。”想到早上那一幕,吴氏也笑。 “反正你看着点儿吧!”说完又去处理公事去了,等到晚上又把儿子叫来,说谈了一番,又和他说了沈约祈回来的事情,看到儿子眼睛一亮,心里也很是满意。他自己到帝都晚,没什么朋友,想让儿子多去结交人,他做的也很不错。 没有等到第二天,唐骏尧就再次出府,朝镇南大将军府奔去,看到还是冷冷清清的府邸,想了想,索性一提气,越过墙,稳稳的落在地上。 看了看四周,灯火明灭,瞧好了沈约祈房间的方向,移步走去。离目的地十米远的时候,一阵剑风从前面直袭唐骏尧面门而来。唐骏尧闭着眼睛,听着越发靠近的声音,拿剑一挡,在夜里发出“嘭”的一声,黑夜的寂静被划破。 “几年不见,你武艺精进很多嘛!”收了剑,沈约祈笑道。 被这么一夸,一向被唐宗樊教育的喜怒不形于色的唐骏尧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真的吗?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 “肯定啊,上次我回来的时候我这样突袭你可是姐不住的。”扯过几年不见的朋友,一副哥俩好的排着,往屋里走去。 “你来的很快啊!”还以为至少要明天才会找来了。 “哪像你啊,回来都不和我说一声。”唐骏尧捶了沈约祈一拳。 “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沈约祈坐在椅子上,他可不敢说,要是知道了,今天去的时候某人就有好戏看了。 唐骏尧很熟悉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文姨呢?” “休息了。”看了眼唐骏尧,“放心吧,我会带你替她请安。”礼数那么多,真是典型的文人作风,“都被你爹给养成了个小古董了。”沈约祈嘀咕一声,还是在家老爹好啊,没有什么规矩。 “别胡说。”正了正脸上,唐骏尧沉声道。 知道不能说别人父亲的坏话,沈约祈聪明的转移了话题,靠在后面的椅背上,姿态悠然,“你不是说你也要参军吗?你父亲答应了?” “嗯!” 还真是不容易,豪放的拍了拍唐骏尧的肩膀,“那感情好,以后我们就可以并肩杀敌了。” 唐骏尧被这热血激荡的来了兴致,又问了些沈约祈在边塞的情况,一脸的向往之情怎么也隐藏不住。 没过几天沈天霸等一行边塞将领就回京述职了,这几年边塞战事不多,国内风调雨顺。皇帝自然满意,又到了年关,在宫里赐了宴,君臣一行人同乐。 年夜的唐府也异常热闹,门里门外挂上了红灯笼,喜庆的颜色好像一团团火焰,下人脚下轻微的声音都像是扩大了,带着浓浓的喜悦,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也都带上了笑容。过年了,作为下人也是有奖励的,辛苦了一年,终于熬到了春天。 唐依沫对过年没有什么期待的,不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罢了。看着唐依饶和唐依琪低声说着什么,笑的好不开心。唐依婉又在旁边插了句什么,又是一阵轻笑。唐骏禹又在唐宗樊身边说说笑笑,还有旁边的唐骏尧又是那么显眼,一向严肃的唐宗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唯一她,明明坐在那里,偏偏就好像是透明的一般,现在的唐依沫已经不会因为这样而伤心了。 母亲已经借口身子不舒服先离开了,见没人注意自己,唐依沫也偷偷的走了出去。却没有走远,在一旁转着,难道还在期待有人发现你,询问你的踪迹么?唐依沫自嘲一笑,又移开了脚步。夜晚没有月光,可路边的灯笼把积雪的道路照的明亮,空气里的温度好像又低了些,她紧紧的拥着自己。明明这么热闹的大宅,可她为什么觉得是如此的寂寞。又不想那么快回去,走走停停的在路上晃动,吸入鼻孔的气息带着冬日特有的味道,那么凉,那么冷,好像鼻孔都快被冻僵了一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可是明明如此大的唐府现在却觉得小了,要不然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能听见那屋里的嬉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