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号公路   天高海阔,碧空如洗,惊涛拍岸,海鸥声声。
  
  在明媚灿烂的加州阳光的照耀下,沿着太平洋海岸线绵延的一号公路上,来往的车流从容而有序。非高峰期的高速公路并不繁忙,银蛇般蜿蜒的公路一边是高耸陡峭的悬崖山壁,另一边是一望无垠的碧海波涛,伴着带有淡淡腥咸味的海风阵阵,一路驶来令人心旷神怡。
  
  此刻这条美国最美的公路靠海岸的一侧行驶着一辆大红色敞篷牧马人,开车的年轻亚裔女子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饱满的额头,线条精致的下巴和嘴角微翘的水润红唇,巴掌脸上皮肤细腻嫩白,一点也不受直射的阳光的影响。
  
  她一头浓密黝黑的大波浪卷发被海风抚乱,在风中飘舞,不时扫过她天鹅般修长优美的脖颈和被细吊带背心露在外面的白嫩肩膀。车载低音音响中播放着明快的音乐,她随着音乐的节拍不住地摆动,自顾自地沉浸在音乐与美景的世界里。
  
  夏含的心情简直不能更愉悦。去约塞米蒂国家公园的时候她走了沿途风景一般的41号州道,一路开的生不如死,回洛杉矶的时候说什么也得选她最爱的一号公路。尤其是回城的方向是南下,刚好靠右开在靠海这一边,沿途美景无与伦比,不管走过多少次她都觉得这么浪漫的驾驶体验不容错过。
  
  夏含从成年开始,就一有空就开车在美国到处自驾游,算得上是个驾驶娴熟的老司机,即便注意路况安全驾驶也不妨碍她欣赏眼前开阔壮美的无敌海景,连长时间开车的疲惫感都仿佛感觉不到了。
  
  她刚结束了在风景优美的约塞米蒂国家公园里为期五天的例行“外出取材”——是的,夏含的职业是作家,会花式拖稿,爱外出取材的那种。
  
  昨天,仿佛是作为返城前最后一天的意外惊喜,惊的是她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孤身一人在深山老林里迷路了,喜的是她一迷就迷到了一个从长相到身材到声音都完全合她口味的帅哥面前。
  
  一脸纯良的老实帅哥哪里是她的对手,她很顺利的就把人撩回了她独居的小木屋,在夏夜静谧璀璨的星空下把人吃干抹净。
  
  夏含回想着,不禁舔了舔下唇,真是回味无穷。那男人不论从外表还是声音到厨艺再到床技……哦没有,只除了最后一项,都是极品啊极品。床技嘛,比较生涩,看得出是新手上路有点摸不清门道,有待提高。不过还好他自身天赋不错,学习能力也很强,而且非常体贴,乐于服务,过程中十分照顾她的感受,所以总体体验还是相当愉快的。
  
  可惜不能把他打包带走,夏含深感遗憾。不过反正今天早上分别前,他主动问她要了电话号码,如果他打给她,她倒是不介意跟这个让她很有好感的男人再深入发展一下。
  
  她正边想边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随着车流向前行驶,突然一阵“叮叮叮——”的手机铃声伴随着震动从安躺在副驾上的手袋里传来。
  
  之前几天她都在相对荒凉的约塞米蒂国家公园深处,手机根本收不到信号,她乐得切断了跟文明社会的联系,每天沉浸在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美景中乐不思蜀,只在今天出发的时候才好歹记得把手机插在车载充电器上充了个电。上午刚驶入移动通信商的覆盖范围,手机跟信号塔接上头的那个瞬间,一阵叮叮咚咚此起彼伏的短信和语音留言提示音迫不及待地提醒她,文明世界的麻烦人和麻烦事有多么怀念她。她当时就果断决定装死,当作没听到,反正她正开着车呢,不方便查看对不对,天塌下来也等她回了家再说吧。
  
  那之后她很快就驶上了一号公路,沿着景色怡人的优美海岸线开了一会儿,让她的心情也变得美丽了起来,于是她愉快地决定给这个电话一个机会。
  
  转念一想,咦,不会是昨晚的小鲜肉这么迫不及待就打来了吧,他还在山里不是应该没有信号吗?
  
  夏含没戴蓝牙耳机,开着车不方便接听,刚好她看到前面弯道有个暂停观景区,索性开过去在一边停了下来。好在打电话的人相当有耐心,铃声一直一声声的响着等待她来接。
  
  她手忙脚乱的提着充电电线从手袋里拎出手机,一看,啊,是杜子舟。
  
  夏含漾开一个大大的笑脸,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手指轻轻一点接听键,故意娇滴滴的道,“喂,小舟舟,是不是想我啦?”
  
  “什么?!!!”听筒里传来的那句话让她立马变了脸色,攥紧了手机,差点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幸亏刚才接电话前把车子停了下来,不然这一惊下非出事不可。
  
  “到底怎么回事,严重吗?”她努力稳了稳心神,又问了几句具体情况,得到暂时情形不明的回答。
  
  她当机立断的做了决定,“我马上买最近的机票回去,最迟明天就到,在那之前一切就拜托你了。”
  
  收了电话,她脸色苍白,嫣红的粉唇仿佛也失去了颜色,在扑面而来的清冷海风中打了个哆嗦。她伸手在面板上摁了几个按钮,把敞篷的软顶升起来,合闭上车内的空间,烦躁地把已经调低音量的音乐彻底关掉,又低头拨号给航空公司定了一张最近的回S市的机票。
  
  跟接线生确认好旅客信息和航班时刻,她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去机场的路程,应该能刚好赶上,随手丢开手机,一踩油门,大红色牧马人的引擎发出沉重的嗡鸣,以最快的速度向洛杉矶国际机场飙去。
  
  她一路保持着最高限速行驶,在车流中不停地变道超车,沿途只停下来加了次油,愣是把六个小时的车程赶成了五个小时,也多亏今天路上车不算多,更得庆幸她有随身携带护照的好习惯,不用再进入交通时刻拥堵到瘫痪的洛杉矶市区回家取,不然真是要抓狂。
  
  她驶入机场弯道,沿着指示牌开到停车场停好车,抓起副驾上的手袋,锁好车门,径直就奔向航站楼。经过一系列换票、安检、被安检人员从头拍到脚等等手续,总算进了候机楼。
  
  候机楼内各种免税商店琳琅满目,她先去药店买了事后药吞下——昨天是临时见色起意,她可不想玩什么“带球跑”的桥段,狗血又老套。
  
  她看了看时间,航班略有延误,离开始登机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走到登机口找了个座位坐下,准备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最新情况,也通报一下自己的航班号。
  
  一摸手袋,她呆住了,坏了,手机呢?她回想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掉在车上,还是进机场的路上,或者是过安检的时候丢失了。不管是哪个,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拿回来的希望都很渺茫,她总不能冒着错过登机的风险一路回去找吧。
  
  夏含咬了咬嘴唇,四顾张望,然后走向一旁正低头玩手机的金发小哥,礼貌地开口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的手机不幸丢失了,请问可以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吗?我需要打一个国际电话,可以翻倍支付报酬。”
  
  金发小哥闻声抬头,露出一双浅碧蓝色的眼睛,眼神明亮清澈,长而卷翘的睫毛扑闪,看着她爽朗一笑,白牙闪闪发亮,整个人青春洋溢,“当然可以,我的手机和我都很乐意为这么美丽的女士效劳。”
  
  哎哟,妖孽啊,嘴巴也够甜,这两天随便撞到极品帅哥的几率真是奇高。可惜夏含这会儿满心焦虑和担忧,根本无心欣赏金发阳光帅哥,只微笑着道了谢,伸手接过小哥递过来的手机,快速按下几个号码,转身等待电话接通。
  
  在她没看到的背后,金发小哥一直上半身向后扭转伏在椅靠上,一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纤浓有度的窈窕背影。
  
  她不想占用别人的东西太久,快速讲完收了线。杜子舟说情况应该不严重,不过她这次有段时间没有回国了,回来看看也好。
  
  她转身把手机递还给金发帅哥,再次诚恳地道谢,小哥连连摆手拒绝让她付钱,“为美丽的女士解决困扰,是一个绅士的分内之事。”她也不好过分坚持,回给他一个真心的感激笑容。嗯,人长的好看,性格也很好,让她一瞬间想到昨天那个小鲜肉,虽然两人根本不是一个风格的,大概就像阳光跟……木头吧。
  
  金发小哥明显被她的笑容惊艳到了,跃跃欲试地准备开口进一步跟佳人搭讪。无奈佳人今天真的没有心情撩或被撩,她转身走到另一边坐下,偏过头,眉心微蹙,看着巨大的落地窗外起落忙碌的飞机出神。
  
  在忧心忡忡中好不容易捱到了登机,夏含在头等舱找到自己的座位,刚一坐下,眼角的余光就瞥见自己身边闪过一道金光。抬头一看,原来是那头闪耀的金发,金发的主人正对着她灿烂的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登机牌——原来他的座位刚好在她隔壁。
  
  任你笑的再灿烂,姐今天也没心情撩汉,不约不约。
  
  夏含面无表情的面对着金发小哥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脸,有些头痛。她当然看得出对方是想勾搭她,事实上还手机的时候他的眼神就很明显了,所以她才快速道了谢,赶紧走到另一边坐下,既然不想约就不要给对方希望。
  
  但是谁能想到飞机这么大,两人还刚好是邻近的座位?
  
   正文 太任性了   克里斯非常兴奋,没想到一次突然兴起的中国之旅还没开始,就遇上了这样的意外之喜。
  
  他一听到那个甜美悦耳的声线说着“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就觉得仿佛一道清风拂过他的耳朵,又像一股清凉的山泉涌进了他心间,带来一阵舒畅沁凉,让他迫不及待地抬头想看看声音的主人是什么模样。
  
  人如其声,这是他的第一个感觉。眼前的姑娘高挑纤细,轮廓柔美的小脸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眼神中带着些许忧郁,对他露出的微笑中有一抹轻愁。他想自己可以答应她的任何请求,只要能为她抚平眉间的忧伤。
  
  她递还电话时,他几乎被她露出的那个真诚的笑容摄住了心神。如果说她之前是清冷中带着一丝忧愁的明月,她轻展的笑颜就像一道阳光,让本就出色的一张脸瞬间明艳生动了起来,整个人仿佛不再那么让人只敢远观不能接近了。
  
  可惜美人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还完电话就走开了。克里斯隔着碍事的一排椅子,美人在出神的望着窗外的景色,他却觉得倚窗远眺的忧郁美人才是这里最值得欣赏的美景。
  
  好在两人坐同一个航班,他想着,上了飞机总有机会,却没想到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居然这么大,他们竟然是邻座,他一时被砸了个措手不及,忍不住笑开了花。
  
  夏含勉强扯起嘴角看着喋喋不休的克里斯,有些生无可恋。
  
  说好的为美丽的女士解决困扰呢?为什么你要变成那个困扰?
  
  从上了飞机发现两人座位紧靠彼此,他就一脸兴奋地大叹这简直是缘分,热情地伸手介绍自己叫克里斯,“我可以有这个荣幸知道我美丽的邻居的名字吗?”
  
  “不,你不可以。”夏含在心里默默的想,“现在付你电话钱还来得及吗,什么价你随便开吧。”
  
  当然想归想,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人家除了不会看脸色了点聒噪了点烦人了点,也没做错什么事,之前还好心的借用了手机给她打国际电话,她怎么也不能对这样一个好人不礼貌。
  
  滴,好人卡。
  
  她只好回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短到只有她的英文名,然后不时的“嗯”“哦”“是吗”的单音节词应付克里斯层出不穷的话题和问题。
  
  她现在满心都是担忧家里的状况,脑子里像有两个小人,一个各种危言耸听把情况越想越坏越想越焦虑,另一个在不断的劝说不要自己吓自己,既然杜子舟都说了没有那么严重。两个小人你拉我扯互不相让,她心里七上八下飘忽不定,哪有心思听克里斯的没话找话。
  
  眼看他完全没有要停下的迹象,夏含只好揉了揉眉心,礼貌的表示自己十分困倦,想补个眠,然后就在克里斯仿佛被主人抛弃的金毛犬般的可怜眼神中,不为所动地戴上眼罩和耳塞,放下椅靠自顾自闭目睡觉了。
  
  好在她向来是个沾着枕头就能睡觉的好命人,在接下来漫长的飞行时间里,除了吃饭时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克里斯的搭话,还有去洗手间解决生理需求,她一路睡了个昏天暗地,假装没发现克里斯的表情越来越幽怨。
  
  在机场广播提醒“飞机已经安全降落,正在向航站楼滑行,请各位旅客等飞机完全停稳后,再解开安全带……”的吵闹下,夏含终于不能再继续装死了,只能“悠悠醒转”,伸手拿下耳塞眼罩,又用手指梳理了一下睡乱的头发,随手绑了一个高马尾。
  
  一直关注她状况的克里斯马上用灿烂的笑容迎接她,“Hi,睡美人,你再不醒来我就要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得用童话里的方法了。”
  
  呵,调戏她?
  
  她眨眨眼睛,一脸无辜的问他,“你看过迪斯尼那部新的《沉睡魔咒》吗?睡美人是被女巫的爱唤醒的。”所以说,公主都搞姬去了,金发王子也快去寻找你命中注定的好基友吧。
  
  克里斯一脸呆滞,这话要怎么接?
  
  这时头顶的安全带灯灭了,夏含迅速抓起手袋,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克里斯见分别在即,一脸可怜巴巴的仰头问她,“留个联系方式可以吗?”
  
  任谁被那双水汪汪的碧蓝色大眼睛用这么无辜的眼神看着,都很难拒绝他的请求。可惜夏含就是一个大写的铁石心肠,她一脸歉意的道,“可是我的手机丢了呀,在补办新的中国号码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号码会是多少,”她一脸爱莫能助,“真是太遗憾了,不过我相信,如果我们有缘的话还会再见的。”
  
  说话间她注意到飞机舱门已经打开了,说完,也不等克里斯反应过来还可以要邮件要即时聊天工具等其他联系方式,仗着自己没有行李,就径直下了飞机,快步走过衔接甬道,直接向入境口走去。
  
  有了等待托运行李的时间差,她也不担心克里斯能赶上来,轻松地办好了入境手续,步入接机大厅。
  
  ☆☆☆
  听到广播通知由美国洛杉矶飞来的航班已到达,助理刘叔翘首望向接机口,在涌出的人流中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要接的人。
  
  一米七的高挑个子十分显眼,蓬松的大/波浪卷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高马尾,黑色紧身吊带背心,深色铅笔裤包裹着一双大长腿,平底鞋。简单修身的衣着更加显得她身形匀称,有着长期规律健身塑造出的修长线条,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小巧的脸上一双长眉入鬓,大大的杏仁眼,眼角微挑,平添一丝傲气,下巴微抬,表情冷淡。
  
  好一个高冷的美人。
  
  高冷的美人气场强大,走路带风。
  
  带着一阵小风,直接从刘叔身边目不斜视地,刮过去了……
  
  刘叔乐了,赶紧叫住她,“夏含!”
  
  大长腿一顿,回过头来,冷淡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疑惑,马上被主人很好的掩藏起来,又转为面无表情。她若无其事地点点头,“航班有点延误,劳您久等了。”
  
  刘叔很肯定这丫头老毛病又犯了,也不戳穿她,看她能装到几时,“夏总还在医院里,要直接过去吗?”
  
  “好的。爸爸怎么样?”
  
  夏含自从接到杜子舟的电话说父亲晕倒入院就悬着一颗心,连回家收拾行李都顾不上,只带了个随身手袋,匆忙中连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只得在登机前借别人的手机把航班信息通知了一下家里,还险些因此惹上一朵桃花债。
  
  想到这里她往身后看了一眼,确认克里斯八成要等托运行李,一时半会儿赶不上来,她还是加快了步伐,以防万一。
  
  刘叔只当她是忧心父亲病情,想早点去医院,安慰她道,“夏总情况已经稳定,只需要留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夏含微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怎么会突然晕倒?对了,能把手机借我用一下吗,我想先给妈妈打个电话。”
  
  “医生说是高血压,最近又过于劳累,引发短暂性缺氧。”刘叔边掏手机边回答道,“这次出院也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夏含内心涌起一阵愧疚,自己自从出国读书就很少回家,假期也总是到处旅游,工作后更是仗着自由职业毫无拘束的满世界跑,还自我安慰爸爸妈妈感情那么好自己就不回去当千瓦电灯泡了,更是对接手家里的生意毫无兴趣。
  
  太任性了。
  
  难得夏含沉浸在自我检讨中,却冷不防听刘叔感叹道,“含含这次回来跟我生分了啊,都没叫我了。”说着,一边把手机递给她。
  
  等一下,您哪位啊!
  
  敢不敢重新认识一下!
  
  她只好含糊其辞,“刚换了语言环境,讲话有点不习惯。”一边表面上波澜不惊地拨通夏母的手机,一边心里弹幕横飞,“好烂的解释啊亏我想得出来”“听语气应该是老熟人啊”“完全不记得有谁是这样的发型衣着啊为什么人都要改变”“不能主动再多透露点信息吗我一定能推理出你的身份”不停地滚动刷屏。
  
  这时电话接通了,夏含跟妈妈报了个平安,说自己一会儿直接到医院。夏母很惊喜,“你刘叔接到你了吧?他听说你回来,一早就去机场接你了。”
  
  妈妈您太懂了!神助攻!
  
  夏含冲刘叔甜甜一笑,“嗯,接到了,妈妈一会儿见。”
  
  刘叔心里闷笑,小丫头还跟以前一样爱装样儿,还学会旁敲侧击电话求救场外观众了,还是忍不住揶揄她,“我以前经常接你放学呢,接了好几次了,结果头回在公司遇到,你都没认出我来。”
  
  夏含老脸一红,还是要为自己辩解,“我不是脸盲,只是记住一张脸要用的时间比别人长一点,忘记的又要快那么一点而已。经常看到的人我都能记住的。”
  
  刘叔哈哈一笑,“好,那我以后多给你当几次司机。”
  
  ☆☆☆
  大洋彼岸的旧金山。
  
  白行东点开手机通讯录,翻找到那个昨天刚存进去的号码,那十个数字是在她给了他一个火辣辣的临别热吻,两人唇齿交缠难舍难分,半晌好不容易分开之后他鼓起了勇气才要到的,他早已烂熟于心。他抚了抚唇角,嘴唇上似乎还能感觉到她柔滑的唇舌那温软的触感,让他禁不住脸红心跳。
  
  拍拍胸口,努力平复了一下“砰砰”地跳的脱序的心,又清了清嗓子,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略微颤抖的点了“拨号”。
  
  一向是个成绩优异的“别人家的孩子”的他生活向来很简单,大学时跟同学创立了一个互联网公司,顺应时势发展的相当可观了,但他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大多时候仍然是办公室——公寓——健身房三点一线,时不时的独自去各大国家公园进行一些户外活动。硅谷暴发的新贵们那些纸醉金迷跟他是绝缘的,用长年室友杰森的话来说,他就是个分分钟能遁入空门的老僧预备役。
  
  然而再清心寡欲的禅师也有落入红尘的时候,尤其是当他遇上了迷路的她。她就像林中精灵一般凭空出现,摄住了他的心魂,她的一颦一笑都让他无法忘怀,还有两人亲密的分享过的短短时光……
  
  白行东不想让她只成为自己的一段回忆。
  
  他已经忍不住开始期待有她的未来。
  
   正文 关机了?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尝试给这个号码打电话。前一次,他提着一颗心,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等待电话接通,在一次又一次响铃后,电话因为无人接听被自动转到了语音信箱。
  
  他没有留言。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又翻开通话历史,第二次点上那个号码。
  
  这次,很快听筒里就传来一个女声。
  
  白行东唰地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正襟危坐,却在听清那个机械女声的瞬间肩膀又坍缩下去。
  
  “We're sorry; you have reached a number that has been disconnected or is no longer in service. If you feel you have reached this recording in error, please check the number and try your call again.”
  
  关机了?
  
  白行东不死心的又试了一次,还是关机。他放下手中的手机,紧紧的盯着屏幕,一直到屏幕暗淡下去,又变成全黑,仿佛要把屏幕盯穿。
  
  她该不会是不想接他的电话,干脆直接关机了吧?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他瞬时觉得心像被钢针扎了一下,说不出的难受。
  
  不不不,她不知道他的号码,所以不可能知道是他打的电话而故意不接,不要自己吓自己。
  
  他暂时找到了理由安抚自己那颗自从跟她分别后就一直空悬的心,决定先出去跑会儿步冷静一下。
  
  ☆☆☆
  刘叔是个老司机,开车又稳又快,很快就把夏含送到了夏元松住院的医院。
  
  夏含走到病房门口,看到病床上的爸爸微笑的看着正在削苹果的妈妈,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突然觉得眼眶酸酸的。
  
  真是太久没回家了。
  
  她扯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乳燕投林般欢快地奔进去,“父皇,母后,小含子给你们请安啦!”给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夏父夏母看到她开心的不行,夏母直捏着她的手腕说她又瘦了。夏含一吐舌头,“听闻父皇身体抱恙,儿臣日夜担心有奸臣趁机谋朝篡位,殚精竭虑的能不瘦吗。”夏父笑的不行,夏母直嗔,“你这个活宝,又搞怪。”
  
  夏含摆出一脸趾高气扬的样子,“我这不是彩衣娱亲吗,在外人面前我可是鼻孔朝天,高冷女神范儿,敢跟我搭讪的我一个打十个,爸爸再也不怕我被臭小子拐走了。”
  
  夏父故意拆她台,“这么说上次照片里那个金发的,叫什么杰瑞米的,也被你打跑了?”
  
  夏含赶紧喊冤,“我们那可是和平分手啊,我向来是以德服人,反对暴力的,不信你问杜子舟。”
  
  这回换夏母拆台,“那是你打不过人家子舟。”
  
  夏含炸毛了,“谁让他从来不肯让着我的!说起来,杜子舟人呢?”
  
  “他前两天一直在这儿,我看你爸爸情况稳定,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让他回去忙他的事儿了。”
  
  夏含用鼻孔出气,“哼,算他跑得快。”
  
  一家三口又说笑了一阵。
  
  夏含看着父亲鬓角新长出的白发,心里酸酸的。
  
  “爸爸,妈妈,我这次回来就在国内长住好了,离你们近点儿,回头我让朋友把我那边的房子车子都帮我处理了。爸爸这次出院要静养对吧?我去公司给你帮帮忙,打打下手,分担一下工作好了。”
  
  夏父夏母喜出望外,“你不回去了?”
  
  看着爸爸妈妈纯然的欣喜,夏含眨眨眼睛,努力把涌上来的湿意眨回去,“不回了,反正我的小说在哪儿都能写,跟编辑也是e-mail联络,我就赖家里啃老了。搞不好过段时间你们要恨不得把我打包寄走。”
  
  夏父哈哈大笑,“这么独一件儿的贵重包裹可寄不得,坏了我找谁赔去。”
  
  ☆☆☆
  说是要赖家里,既然要长住,夏含其实打算住自己的房子。她大三那年出版了第一部小说,以肥而不腻的女性向情/色描写和别具一格的叙事路线征服了一大批读者,一跃成为图书榜畅销书。
  
  没错,长了一张高冷女神脸的夏含是个写小黄书的,大手。
  
  第一本书的版税颇丰,她反正不缺钱花,也没有什么大的开销,干脆在自家附近买了套小公寓,抓了杜子舟当壮丁帮她装修好了,想着偶尔回国需要闭关写稿的话可以住住。那公寓一直闲置着,只有杜子舟有时候躲清闲会去住一住客房。
  
  我真是有先见之明。夏含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房子还没打扫出来,夏含从医院出来先回了可以拎包入住的父母家。
  
  倒在松软的床上,她在脑子里列着要做的事情的清单。要安排处理留在美国的东西,重新置办衣服生活用品等等必要物件儿,哦对了,还得再买个手机。
  
  说到手机,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应该不重要吧。
  
  ☆☆☆
  白行东第不知道多少次拨打那个电话。
  
  他已经从一开始的紧张,变成可以非常镇静地点击拨号键,因为听筒里传来的总是那个一成不变的机械女声,“We are sorry...”
  
  Sorry有什么用。
  
  她没有我的电话。
  
  他不禁沮丧的想,要是当时不光要了她的电话,也把自己的电话留给她就好了,说不定她会主动打给他呢。第一次问女孩子要电话,他太紧张了,看着她的纤纤玉指灵活地在他的手机上创建了一个新联系人,输入她的号码,他激动又雀跃,完全没想到把自己的电话也留给她。
  
  当然,她也没问。
  
  白行东拒绝去想她为什么不问。
  
  看到室友又窝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发呆,杰森忍不住开口揶揄他,“需不需要我去帮你摘朵花,这样你可以试试看扯花瓣,她爱我,她不爱我,她爱我……”
  
  白行东没好气的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无奈杰森脸皮够厚,加上爆棚的好奇心,虽然之前无论怎么追问白行东都不肯说,还是必须要问的,“跟我讲讲呗,她是谁,哪儿遇到的,你们发生了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语音刚落,杰森目瞪口呆的看着白行东的脸迅速蹿红,很快那一片红色蔓延到耳朵,连脖子也一起红了。
  
  我去,我不会一个问题把我室友给煮了吧。
  
  杰森考虑要不要去厨房端杯冰水泼下去给他降降温,说不定浇上去还会扑哧扑哧冒白烟。
  
  “我觉得我遇到了真命天女。”半晌,那坨红色人状物终于开口了。
  
  妈妈咪呀!
  
  惊天八卦!
  
  铁树开花!
  
  杰森竖起耳朵,眼睛贼亮,“哪儿遇到的?”
  
  “就是前几天,我去约塞米蒂国家公园徒步,在那儿遇到的她。”
  
  呵呵,恋爱中的小青年的脸是不是都这么欠揍?单身狗杰森的拳头有点痒。
  
  算了,这个空有一副高大身材,外加一张漂亮脸蛋儿,却从来没跟姑娘发展过超乎友谊的关系的室友,好不容易动心一次,作为美国好室友,必须支持到底。
  
  “你们都干嘛了?”
  
  白行东嘴巴闭得像个蚌壳,还是个放火上烤得红通通的铁蚌壳,死都不肯开口。
  
  好吧,那换个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白行东眉毛皱得紧紧的,手指用力捏着手机,指头都捏得有点泛白,“她给我留了电话。”
  
  杰森一拍大腿,“好事儿啊,说明人家有意思跟你约会。”
  
  白行东眼睛一亮,“你这么认为?”
  
  杰森拍胸脯打包票,“以我对女人的了解,留电话就说明她期待再次跟你约会。”
  
  白行东又有点怀疑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从小到大也就交过一个女朋友,还没多久就分手了,你确定你有足够的经验来支持你的理论?”
  
  被一个没有交过女朋友的单身狗质疑,简直叔可忍杰森不可忍!
  
  “你一个天天跟1和0打交道的编程大能,难道还不明白1,”指指自己,“和0,”一指禅指向白行东的鼻子,“是天差地别吗?”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又好像哪里不对。
  
  “再说了,虽然我猜不出化妆品的价格,但是我也是读过书的人,什么《他只是太爱你了》,什么《曙光》,什么《复合信》,反正小妞们看的书啊电视剧啊电影我都有涉猎,我比你懂。”
  
  “再再说了,我还对三国有深刻的研究,精通各种战略战术。你要是撸败,我就做你的菊哥狼;你要是操操,我就是你的果渣。总之,我可以做你的Chief Strategy Officer,首席策略官,或者你们中国人叫军师。”
  
  “再再再说了,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穿一条裤子的交情,谁有我关心你,谁有我靠谱?”
  
  ……
  
  白行东已经放弃纠正他的中文人名发音了。
  
  首席策略官就首席策略官吧,反正这个职位就这么一个候选人应征,他也需要有个人给他出出主意,就当病急乱投医了。
  
  被乱投的医·杰森接着问,“所以你这几天就是在给她打电话?”
  
  “对,山里手机没有信号,我回到F市才给她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听。第二天再打,就一直是关机状态。”白行东有点忧心忡忡,“我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毕竟一般没有意外都不会关机这么久。”说着又一脸懊恼,“我没有给她留我的电话,她也没法打给我。”
  
  这个信息量……内容有点负面。
  
  杰森简直想遮住眼睛,太惨不忍睹了。
  
  感到前途一片灰暗,新上任的首席策略官,有点想撂摊子。 正文 坑女儿的爹   
  刚走马上任的代理夏总,也有点想撂摊子。
  
  这代理夏总当然就是夏含,她是怎么从一个疯……风一样自由的作家变成了夏“总”的,还是“代理”的,这得从她怎么主动挖了个坑,又被自己老爹推进去了说起。
  
  夏含回国的第一周就在一阵兵荒马乱中飞快的过去了。
  
  每天去医院探望夏元松,积极地尝试用她惨不忍睹的厨艺荼毒老爹的胃,被包括医生护士病友亲戚朋友家里的阿姨在内的所有人联合劝阻。
  
  所幸人逢喜事精神爽,到夏父这里就是有女万事足,远行多年的宝贝女儿回来,一家人团聚,心情愉悦的他恢复很快,第三天就被医生批准出院了,换到家里静养。
  
  夏含请了阿姨去打扫整理她的新公寓,陪父母之余抽空去买买买,置办各种生活必需品和非必需品。夏父夏母虽然希望女儿住在家里,但也知道这孩子从小就独立,喜欢有自己的空间,加之她的小公寓位置离自家不远,环境也很安全,也就由着她了。
  
  此外夏含还有一个重要任务——跟着刘叔了解自家公司的运作。她觉得既然放了话要帮爸爸分担工作,就要认真对待,用心好好干。
  
  其实夏含家的生意也不是跟她写小黄文的主业毫无关联。
  
  夏家的公司叫奥谱,英文名叫Ultimate Pleasure,翻译成中文就是“终极的愉悦”,俗话叫“爽翻天”。
  
  是的,你可能已经猜到了,奥谱是个情趣用品品牌,旗下产品从防弹小雨衣到充气女/男朋友应有尽有,以创新领先的产品设计和好评如潮的用户体验闻名,是行业数一数二的的先锋,占据着情趣用品市场的大半壁江山。
  
  杜子舟不止一次吐槽过“奥谱”这个名字太土太low,怪不得这么久了都还是个本土品牌,在国际市场名气不响。对此夏含必须唱反调,“一看你中文就是体育老师教的。探索生命的‘奥’义,共‘谱’大和谐的篇章,多么富有哲理,多么积极向上,多么符合核心价值观。”
  
  杜子舟表示不跟写小黄书的人咬文嚼字。
  
  偌大一个公司,管理工作必须不是那么简单的。虽然刘叔是个好老师,家里还有老爸这个随身老爷爷随时可以请教,夏含自己也不笨,但是短时间内吸收这么大的信息量,一摞摞的财务报表,各种新产品开发方案,还是看得她头昏眼花,晚上做梦都是新产品设计图和各项测试指数。
  
  更别说奥谱旗下那么多员工,光是直接向夏含汇报的管理层人员,要做到对他们的脸熟悉到一眼就能辨别,也让她费了老大一番功夫。好在她本来就长了一张不那么平易近人的脸,尤其因为轻度近视,有时不戴眼镜会不自觉微眯着眼睛看人,那气势——一看就是来找茬的,咄咄逼人,还是相当能唬人的。
  
  对于夏含这位空降的管二代,奥谱员工表示,长江后浪推前浪,小夏总气势不输老夏总,待人虽然客气疏离,却也彬彬有礼很有修养。至于工作能力嘛,时日太短,得走着瞧了。
  
  生活太充实,以至于过了几天夏含才想起来,坏了,完全忘记买手机这茬儿了!
  
  回国好几天,还没联系国内的死党们,这下友情的泰坦尼克号就快撞冰山了,说沉就要沉。
  
  趁着天色还早,夏含赶紧奔去营业厅买了个手机,顺便办了个号,柜台的小哥一看来了个大美女,以超乎寻常的工作热情地帮她把新手机都初始设置好,可以直接用了。
  
  夏含先登录账号同步通讯录,待下载完毕,就群发给该通知的人自己的新号码。短信刚发出去,瞬间就有电话进来,一看,果然是吴嘉嘉。
  
  一接通就听到她激动的大嗓门,“污婆你终于死回来了!”
  
  “回来抚慰你的寂寞啊!有没有太想我?”夏含忍不住微笑,语气荡漾。
  
  “恭迎污皇!没有您的夜真是孤单寂寞冷啊,约吗?”
  
  “必须约啊!把雅柔和老周一起约出来呗,好久没玩过四个人的了。”
  
  “噢亲爱的我就爱你这么重口。行,我来约他们。”
  
  夏含无意中往旁边一扫,看到旁听了对话的柜台小哥整个人都石化了。
  
  她乐了,冲小哥用口型道声“谢谢”,边走出营业厅边继续听吴嘉嘉东拉西扯。
  
  “对了,我最近跳槽去了SC,就是那个社交媒体公司,最近刚拓展到中国的,过两天就入职。还有啊我跟你说……”
  
  结束了跟吴嘉嘉的通话,夏含看到进来了不少短信,包括正在上班没法打电话的王雅柔和周清正,都热烈表示欢迎她回国,还有几个问她微信多少,求加。
  
  她一一回复,想起自己因为之前不愉快的经历一直远离社交媒体,因此不止一次被人抱怨神龙见首不见尾,干脆注册了个微信,想了想,取名叫“采蘑菇的小姑娘”,把一干好友都加上,马上收获一大串对这名字的不含蓄的吐槽。
  
  采蘑菇的小姑娘:你们懂什么,这个简朴又有典故的ID低调奢华又有内涵,多么符合我青春单纯又主动出击的人设,返璞归真有没有。
  
  众友纷纷表示没眼看。
  
  做完这些一看时间,呵,怪不得说玩手机消耗生命呢。
  
  她返回通讯录,上下翻了翻,很满意同步过来的名单非常完整,所有人都通知到了她的新号码,既然如此也不用再费心去补办之前丢的手机里面的卡了,直接注销就好了。
  
  晚上睡前,算了算时差,她给在洛杉矶的好朋友瑞贝卡打了个电话,让她有空记得去机场把那辆蹲在停车场里积灰的牧马人开回去。
  
  瑞贝卡正在拍戏的间隙,背景的片场杂音十分热闹。她一口答应没问题,明天就让她助理去处理。
  
  夏含调笑道,“哇,人红了就是不一样啊,连小助理都配上了?求签名求抱大腿求蹭红毯啊。”
  
  瑞贝卡毫不谦虚,“那是,也不看姐最近上的都是什么规模的制作。放心吧,我的大腿上总给你保留一块位置,随时来挂。红毯上我还可以挽着你,只要你不怕媒体随便给你出个柜。”
  
  “还是算了吧,那么玩儿法你经纪人非先灭了我,再跟我经纪人同归于尽不可。”夏含想了想瑞贝卡那个难搞的经纪人,打了个哆嗦。
  
  结束了跟瑞贝卡的通话,她又给她在萨顿出版社的编辑理查德打了个电话。理查德从第一本书就开始负责她,这几年为了她的发展也是操碎了心,眼看着他头顶上的地中海面积一直在扩大。这次她又不小心玩了一次失踪,想必把他吓的够呛,地中海要决堤。
  
  理查德虽然很遗憾远隔着太平洋让他失去了面对面催稿的机会,但也表示理解她家里的情况,只要她坚持不要荒废了写作事业就好,当然最好月底之前就能交一部分稿。
  
  夏含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月底交稿的要求。不过她信誓旦旦地表示绝对不会辜负组织对她的期望,其实也可以把她这段长度不定的时间在公司的历练当成取材嘛。
  
  理查德一听到“取材”两个字就要炸,夏含赶紧在他炸开之前收了线,虽然他不能造成远程打击,但……能躲还是躲开吧。
  
  她关上手机,美美的放松身体,陷进柔软的床垫里。
  
  一夜好眠,第二天夏含又去陪在家休养的老爹。
  
  父女俩正边看电视边吃水果呢,只听夏元松笑眯眯的跟她说,“乖女宝贝啊,听说你这段时间在公司学的非常好,上手的那是相当快,刘叔说到你就赞不绝口,直夸我虎父无犬女。”
  
  夏含被他夸的心惊肉跳,直觉这个套路的尽头估计没好事儿,又听他夸她也不忘带上自己,哭笑不得的给他飞了个白眼。
  
  “咳咳,”夏元松清清嗓子,继续道,“我觉得可以锻炼一下让你独当一面了。年轻人嘛,要勇于挑战自己。医生说了,我的身体不能太过操劳,要保持心情舒畅。”
  
  夏含真心心疼老爹这段时间身体不适受的苦,一面对他接下来的话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这笑容太熟悉了,跟商场上算计别人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狡诈狡诈的。
  
  夏元松完全没有被女儿警惕的眼神打退,“所以呢,我和你妈妈决定出去旅游一段时间,散散心,过过二人世界,减减压。”他大手一挥,一扬手中的西瓜皮,“公司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你不是总叫我父皇吗?朕的天下就传给你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登基吧女皇陛下!”
  
  不!!我拒绝!!!
  
  我只想当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举不行吗?
  
  说好的只是去帮帮手呢?为什么一言不合就旅游?
  
  夏含欲哭无泪,深深地发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深深的大坑,然后她就毫无防备的站在坑边,被夏元松同志一根小指头潇洒地轻轻一推,就咕噜咕噜滚下去了。
  
  然而作为一个有担当的人,她只能擦擦眼泪,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跳到底。
  
  在掉到坑底之前,她还得抓住最后的自由时间,先去拯救一下友情的泰坦尼克号,多年交情的死党来之不易,这可不能让它说沉就沉了。
  
  吴嘉嘉是个靠谱的好同志,那次通话之后,她噼里啪啦几个电话就约好了周末的四人行。
  
  不要误会,是非常单纯的四个中学死党吃饭聊天聚会,才不是你想的那种不符合核心价值观会被和谐的四人行。
  
  想当年,这四个人也是一起叱咤过校园的。
  
   正文 四大金刚   夏含同学自称不是脸盲,事实上她也的确不是那种病理性的脸盲症患者,只是她记住长相需要花的时间久点,但是经常看,多看几次总是能记住的。
  
  刚开始上学的时候,面对着一整个班级陌生的同学陌生的脸,小夏含的心情是有点崩溃的。等她默默的观察记忆着同学们的脸,终于能一眼识别出大部分同学,可以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了,却发现自己高傲不合群的名声已经远扬,很难挽回了。
  
  夏含学生时代的初级阶段就贴着“高傲不合群”的标签度过了。
  
  而后,进入中学第一天,几个年级就迅速传开了,今年有个漂亮的一年级新生,校花非她莫属,然而漂亮归漂亮,却是朵带刺的玫瑰,拒人于千里之外,盛气凌人,谁都不甩。
  
  夏含已经习惯了,反正让她在人都没认清的情况下去热情大方的展开社交也根本是为难自己,她还是贯彻三不原则,不主动不失礼不在乎,当一朵高岭之花,省心省力。
  
  吴嘉嘉是第一个凑到夏含身边的。
  
  用这妮子的话说,大美女啊,养眼,我就喜欢大美女,冷点儿也不怕,皮厚,任性。
  
  很快皮厚的吴嘉嘉就发现,高冷女神什么的都是骗人的,这人明明就是一个内心戏很丰富很有颜色还爱以颜值取人的,大污婆。
  
  简直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两个小姑娘都这么想。
  
  没多久婉约美女王雅柔也被吴嘉嘉勾搭到手,外加赠品王雅柔的青梅竹马周清正。四个人都是俊男美女,还都成绩优秀,颜值高智商还好,玩在一起颇吸引眼球,这个好像很搭又好像总觉得哪里不搭的四人团伙很快就成了校园……四大金刚。
  
  周清正长相帅气,当年也是中学公认的校草,直到杜子舟转进高中部,俊朗的外表清贵的气质和高冷的气场迅速俘获了全校少女的心,校草的头衔才易了主。不过周清正十分豁达,当不当校草的真心无所谓。而杜子舟……杜子舟太高冷了,从来没有对此事表示过任何兴趣。两个当事人都毫无反应,想看校草大战的无聊群众也只好洗洗睡了。
  
  同是校花校草,夏含免不了被好事群众跟周清正放在一起编排,她跟王雅柔也在各类八卦传闻中为争夺周清正大撕过三百个回合。
  
  对此夏含大翻白眼,“我可不对朋友的男人出手。周清正是挺养眼的,但是从他跟雅柔开始有苗头的那一刻起,他在我眼中已经失去性别了。”
  
  王雅柔哭笑不得,周清正……失去性别的周清正很坚强,没哭。
  
  快乐简单的中学时代就在四个人的打打闹闹中过去了,后来夏含去了国外读书,王雅柔和周清正考了外地的大学,只有吴嘉嘉留在本地的大学,四大金刚暂时散伙了。
  
  一边回忆起当年四人的趣事,夏含心情颇好的推开会所的门,向前台询问预定的包间。
  
  夏含被服务生领着走向包房,一路上收获无数惊艳的目光。她今天穿了件经典小黑裙,胸前的珍珠吊坠闪着莹润的光,映衬得她秋水般的眸子格外清亮,一双一字带小高跟凉鞋配上大长腿,让她本来就高挑的身材更加鹤立鸡群。
  
  谢过服务生,推开包厢的门,霎时房间充满三个姑娘惊喜的尖叫,她们抱成一团又笑又闹,唯一的男士周清正坐在一边,含笑看着她们,待她们的激动稍稍平复,站起来给了夏含一个拥抱。
  
  一切还跟以前一样,真好。
  
  四人坐下叙话,互相分享了一下近况。吴嘉嘉刚跳槽到社交媒体公司SC,这家短短几年就上市了的社交媒体巨头的公司刚拓展到中国,在S市设立了总部,吴嘉嘉被挖去了行政部。周清正和王雅柔夫唱妇随,都在业内响当当的公关公司,一个搞业务,一个管人事。
  
  三人听说夏含居然回来管自家公司了,都表示震惊了,吴嘉嘉快人快语,“你不是说去海的那一边寻找传说中的one penis,要成为污婆王的吗,你的小黄书帝国亡国啦?”
  
  “去去去,我的小黄书帝国正在开疆拓土蒸蒸日上,年轻人,要有大局观,不要总想着搞个大新闻。”夏含抿了口红酒,“话说我的书你们都看过了?”
  
  “你的书都出不了简体中文版好吗,想看还得翻墙!我英文稀烂,抱着词典看了个大概,”吴嘉嘉挤挤眼睛,“不过这两位学霸英文向来不错,估计看完还能学以致用。”
  
  王雅柔脸红,周清正一脸意味深长,夏含和吴嘉嘉秒懂。
  
  在吴嘉嘉的严刑逼供下,夏含被迫细数这些年跟她不得不说的那些帅哥们,表示女追男隔层纱,都没有任何挑战性,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爱操心的王雅柔有点担忧,“你以前就是这样,不喜欢别人追你,只爱主动出击,把人家撩到手,你又没多久就说没感觉了。我们正常人一般管这个叫始乱终弃你知道吗,你要是个男的肯定会被套麻袋的。”她数落着,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夏含,“你这么渣,什么时候才能遇到真命天子啊,万一真命天子也被你无情抛弃了,那你不是要注孤生了。”
  
  夏含一副“我也是受害者”的模样,大大的喊冤,“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呀!感觉没了就是没了,勉强不得啊,难道要我为了不渣,就对着一个没有了感觉的人从一而终吗?引用我的本命男神达西先生的话来说,就是‘我的感觉,一旦消失,就永远消失了。’说的简直太对太精辟了,男神就是男神,诚不我欺。”
  
  王雅柔表示我可是读过书的人你少来骗我:“你曲解人家台词,你的达西先生知道么?”
  
  夏含曲解男神毫无愧疚,耸耸肩,“再说,要跟一个人长期深入的交往下去,就得跟人深度分享我的私人空间,我的亲朋好友,我的人生,”她抬起双手,放在脖子上,一脸生无可恋,“光是想到那种不自由,我的整个人都要窒息了。大概是上天注定我只能当个渣女吧。”
  
  王雅柔一点都不买账,丢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我看你就是惯的,到手了的就不珍惜,得不到的才是最好,所以永远在追逐下一个。”
  
  二十四孝老公周清正帮老婆补刀:“要有挑战性的啊,像是让你追着跑了老久也没到手的杜子舟那种?”
  
  夏含被他们拿冷冷的杜子舟往脸上胡乱的拍已经拍麻木了,毕竟那是段可歌可泣的黑历史,“可是不管是从主观还是客观来讲,我还真的没有遇见过比小舟舟更符合我审美的男人啊,”又捂住心口,一脸陶醉,“毕竟基因摆在那里嘛,还是要实事求是的,不服不行啊。”
  
  周清正大摇其头,“真是执迷不悟啊,没救了没救了。”
  
  夏含放下手,突然想起来,“欸,不对,我最近还真的遇见了一个能跟小舟舟有一拼的小鲜肉。”
  
  吴嘉嘉和王雅柔眼睛一亮,支起耳朵,“什么什么!竟有如此惊才绝艳的美男纸?”
  
  直男周清正不满地瞥了一眼自己老婆,对外面的野男人这么感兴趣做什么!
  
  “真心帅!我可算知道了书里写的‘剑眉星目’是个什么样子。那天我们坐在小木屋外面的草地上,”夏含眯着眼睛,一脸的回味,还好她长得好看,这个表情做起来并不猥琐,“他眼睛里映着满天繁星,特别美特别动人,让人意乱情迷,我就忍不住把他给推了,”摇摇头,“唉,那都是月亮惹的祸啊。”
  
  “满天繁星哪来的月亮?这锅月亮不背啊,有不在场证明的。”名侦探周清正显然没搞清重点,被他老婆拧了一把胳膊。
  
  “朋友,”吴嘉嘉一拍桌子,“你觉得用‘推了’两个字就能轻易糊弄过去吗?起码要一万字的扩展阅读,纯肉的。”
  
  这才是抓对了重点嘛,关键时刻还是要靠姐妹,王雅柔向吴嘉嘉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夏污婆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那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具体如何美好,不可描述啊不可描述。”
  
  王雅柔捂脸,“我有点不确定自己想不想知道这个故事的走向。”
  
  “没什么走向啊,我本来第二天就要回洛杉矶的,走前给他留了电话,我们就分道扬镳了。我刚开出林区范围,手机有了信号,就接到杜子舟电话说爸爸住院了,我被吓的魂都飞了,急的直接开去了机场,买了最近一班飞机的票就奔回来啦,然后就见到了亲爱的你们。这下咱们总算又聚齐了!”
  
  最后一句算是说到了大家的心里,吴嘉嘉端起酒杯,“没错,咱们几个总算又聚齐了,以后大家都在一块儿,好基友,一被子!”
  
  四个人聊到很晚才散。
  
  夏含的酒量和她的人品成正比,一杯红酒也喝的半醺,被王雅柔和周清正送回家。她有点浆糊的脑袋还是觉得小鲜肉的故事怎么想都觉得有股淡淡的违和感。
  
  哪里不对。
  
  等等,留了电话?
  
  电话?!
  
  麻蛋,手机丢了,号码注销了!
  
   正文 读书涨姿势   “所以那个手机号已经被注销了?”
  
  杰森努力调整着面部表情,告诉自己不能在室友沮丧的时候笑出声。
  
  那太不厚道了。
  
  “嗯,打过去仍然是服务商自动语音,只是消息已经变成了服务已取消。”白行东语气低落,整个人像霜打了的茄子般沮丧。
  
  杰森难得一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很是稀奇的欣赏了一会儿,又出主意道,“你直接黑进服务商的数据库里,查这个号码的注册人信息,不就能找到她的名字住址社保号码了?对你来说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杰森不解他怎么会想不到这一招呢。
  
  白行东硬邦邦地回他道,“从技术上来讲,黑进移动服务商的数据库对于我来说的确是不难,但是盗取移动网络用户数据严重侵犯隐私,也是违反联邦法律的重罪,我不能用自己的能力做这种事情。”
  
  呵呵,我们在讨论黑客的手段,你却非要跟我讲法律,这么遵纪守法,警察叔叔失业压力很大啊。
  
  也难怪,这人从小到大都是个乖乖牌。
  
  “那你就这么放弃了?”杰森挑眉。
  
  “不,”白行东摇摇头,指了指沙发一边的笔记本电脑,“我写了一个数据过滤程序,在网上筛选和这个手机号有关的任何非隐私信息。程序已经运行有一段时间了,我估计应该就快要有结果了。”
  
  瞧瞧,什么叫科技拯救单身狗。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有人偏偏非要靠技术。
  
  杰森跟白行东两人默契的不说话了,一起盯着电脑屏幕上不断飞速滚动的数据流,静心等到。
  
  “滴滴滴——”
  
  正在杰森等的上眼皮开始和下眼皮打架,头点的像鸡啄米似的,眼看就要睡着的时候,电脑上终于传来天籁般的提示音。
  
  白行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电脑拖过来,杰森惊醒瞬间满血复活,也忙凑过头去一起看结果。
  
  跟这个号码有关的是几个萨顿出版社的通讯纪录条目,显示的号码联系人都是同一个名字。
  
  C. J. Hanson.
  
  白行东默念这个名字。
  
  她说她叫Charlotte,所以C是Charlotte吗。
  
  耳边一直沉默的盯着屏幕的杰森突然大吼一声,“我靠!”
  
  被杰森这直冲着耳朵的一嗓子震得脑子一嗡,白行东没好气的推开他,“瞎吼什么吼,有病吃药啊。”
  
  杰森颤抖着手指,指指屏幕,“她她她……”又指指白行东,“和你你你……”又咽了口口水,“你确定是她?”
  
  白行东一把挥开他戳到自己鼻子的手指,“她说过自己是个小说家,首字母缩写C也符合她的名字。应该就是她没错。”
  
  杰森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你真不知道C. J. Hanson吗?”
  
  白行东不解,“这个作家很有名吗?”又想了想,“萨顿是个口碑很好的大出版社,能够由他们出书,说明她很有才华。”
  
  杰森看他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干笑,“才华……那不是一般的有……这个作家这几年名气很响,出的书那是本本畅销。”对上白行东警惕的眼神,赶忙澄清,“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姐姐可是C. J. Hanson的铁杆书迷,她所有的书都收齐了精装本简装版电子版,最大的遗憾是作者太低调都没开过签售会。”
  
  随即他的干笑又转成坏笑,伸手拍拍白行东的肩膀,“我建议你好好研读研读她的大作,一定会大有收获。”
  
  那还用他说吗,白行东已经在网上书城下了单,署名C. J. Hanson的共计四部作品,选了最快的快递方式。
  
  ☆☆☆
  
  夏含哀叹了一下吃到嘴的小鲜肉就这么飞了,也就把这段略过了。
  
  没办法,小鲜肉飞都已经飞了,忙成狗的日子还是要继续的。
  
  在公司的历练大体上还算顺利,夏含完全没有烧三把火的打算,也不准备搞什么大刀阔斧的改革。夏元松之前把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条,长期短期的发展规划也很到位,她又不准备搞个大新闻来证明自己有多能耐,就不瞎折腾了。
  
  怪不得这么放心的把家底丢给她,真是老奸巨猾,老而弥坚,老谋深算,老头子。
  
  正跟夏母悠闲地躺在圣巴茨的海滩上做日光浴的夏父打了个喷嚏。
  
  一定是宝贝闺女想我了,老头子喜滋滋的想。
  
  夏含之所以突然这么咬牙切齿地吐槽老头子,其实是因为她今天有点烦躁。
  
  虽然她打定了主意要在夏元松这棵大树下乘凉,不打算搞什么大动作,但商场毕竟是瞬息万变的,夏元松不可能未卜先知的做好未来所有的决策,所以需要她拿主意的地方也有不少。
  
  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奥谱也不可能例外。
  
  最近市场部就和财务部撕了起来。
  
  起因是集团这季度的财务报表非常漂亮,网络和社交媒体的发展对情趣用品的销售的促进作用是巨大的,奥谱的产品在各社交媒体平台上投放的广告的回报值都很高,季度营业额大大超出了预期。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下,市场部自然要申请追加下季度的广告宣传预算,向财务部打了个报告。
  
  而财务部以下季度的资金已经到位,不宜临时更改为由,驳回了申请。市场部不服,闹到了夏含面前。
  
  “夏总,财务部这样墨守成规,我们会失去大好的广告宣传机会,恐怕会直接对销售业绩造成影响。”市场部的李经理在夏含面前一脸痛心疾首。“我尊重老前辈对公司的付出,但现在是新的网络时代了,讯息瞬息即便,我们要跟得上形势啊。”
  
  就个人意见而言,夏含的确是支持市场部的,他们提供了各个平台的不同广告媒介的各项统计数据,一眼扫去,分析详尽,有理有据。
  
  难办的是,财务总监赵总是奥谱元老之一,为人最是细致刻板,一分钱也别想从她手中漏过,奥谱能做好做大,跟她的认真把关是分不开的。
  
  如果市场部在做下季度预算的时候打了这个报告,那很可能就过了。问题是现在下季度的各项预算已经到位,这个时候想临时追加,赵总那关,难过。
  
  夏含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李经理。她之前跟刘叔闲聊的时候,听说过市场部跟财务部之间的一些“旧怨”,无非是市场部申请的预算没有被全额通过,认为财务部卡着支出,限制了市场部的工作;而财务部是一分一厘都算的清楚,坚持市场部预算做的太宽松,在角角落落的地方不必要的浪费资金。两部各占过一两回上风,平分秋色,夏元松一手平衡玩的妙。
  
  这回老夏总不在,市场部急吼吼的找上了她寻求支持,话里话外暗示赵总倚老卖老,不给她面子,更多的恐怕还是想让她当这个出头鸟。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嘛,一腔热血为了业绩发展,跟财务部的赵总杠上也是可以预见的。
  
  夏含才不想用行政命令硬压着赵总批准。赵总并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虽然为人严厉不知变通,把规矩看的比什么都重,她的锱铢必较严格管理也是奥谱能从一个小小的为国外品牌代工的工厂成长为响当当的知名品牌的关键之一。毕竟如果一个管着公司钱袋子的人各种圆滑变通,她一家人早该喝西北风去了。
  
  夏含慢悠悠地跟李经理打太极,“你反映的情况我了解了,我还需要进一步了解一下这些广告投入的分析,再做决定。”
  
  李经理见夏含没有怒发冲冠去找赵总理论,心道这姑娘年纪轻轻还挺沉得住气,又怀疑她是不是在国外待久了长成了一副直肠子,听不懂自己的暗示,只得打着哈哈先告退了。
  
  夏含又仔细翻了翻市场部的报告里的数据。趁着势头大好,追加广告预算固然是有一定道理的,不过这里也有一个不易发现的误区。市场部在做追加预算的投入回报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显然没有把收益递减给算进去,所以算出来的预期值其实是偏高的。
  
  夏含突然起了兴致,不知道他们一直都这么做报告,还是觉得她肯定发现不了,专门弄漂亮点给她看好说服她的?她给赵总的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拿几份之前市场部的预算报告过来。
  
  其实这事儿放着不管也不是什么生死存亡的问题。但是不把这次的矛盾解决好,市场部和财政部的分歧进一步扩大,对公司的整体发展显然是有害无利的。她还是得想个辙,让双方都相对满意才行。
  
  啊,我果然还是更适合写小说,现实世界真是太艰辛了。
  
  她摊在老板椅上,生无可恋的想。
  
  ☆☆☆
  
  白行东买书的那家网上书店向来以送货速度快而著称。下单第二天的一大早,联邦快递的送货大叔就带着包裹敲开了他的门。
  
  白行东拆了包裹,把自己关在屋里看了一天的书。
  
  他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长了很多……姿势。 正文 临行前的战略   
  C. J. Hanson已出版的大作一共四本,按出版时间顺序分别是《蓝玫瑰与血色的情人节》、《黑匕首姐妹会:黑暗的爱人 》、《黑匕首姐妹会:永恒的爱人》和《黑匕首姐妹会:觉醒的爱人》。
  
  其中后三本是一套,三部曲。
  
  白行东红着脸,硬着头皮把四本书从头到尾都翻完了。
  
  当然,过程中有好几次硬着的不光是头皮,还有身体上其他的部位,让他不得不暂时放下书,去冲个澡冷静一下。
  
  尤其是他总是会忍不住想到,这些文字是出自那个林中妖精般的女子之手……
  
  看着书上那些火热的文字描述的男女主角之间激情的碰撞,他无法克制地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起跟她在一起的那个难忘的夜晚。他的记忆力向来很好,在她身边的短短一段时间的每一个瞬间,都被他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不时拿出来回味。
  
  简直太……大胆了。
  
  倒不是说书中的描写有多露骨,相反,C. J. Hanson的风格向来是略偏含蓄的香艳,以情/色描写表达人物情感推动剧情发展,有肉有真情,肥而不腻。
  
  当然这句评价不是白行东的原创,而是名家所作序言里的推荐词。白行东的血液目前很难集中在大脑,它们全部不受控制的拼命一路向下,使他不能理智客观的做出任何评价。
  
  他又去冲了个凉水澡。
  
  他由C. J. Hanson这个笔名查到了她的真名——Han Xia, 知道她毕业于老牌名校Y大文学系,第一本书《蓝玫瑰与血色的情人节》是她大三的时候出版的,之后又陆续出版了三部曲。
  
  他找到了这几本书共同的编辑的名字,又顺藤摸瓜地查到了编辑的社交媒体账号,发现编辑前几天发过一条信息,大吐苦水,说某作家莫名其妙失联好几天把他吓的够呛,方才终于联系上了,原来是回国了,祝她在家中玩得愉快。
  
  她回中国了?
  
  白行东又高兴又纠结。
  
  高兴的是原来她离开了美国,所以应该不是故意不接自己的电话,他之前那些纠结的确是在自己吓唬自己。
  
  纠结的也是她离开了美国,现在跟他相隔一个太平洋——一万多公里的直线距离,和15个小时的时差。
  
  总之先找到她现在在哪里再说吧。
  
  名侦探白行东又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查到她的中文名字叫夏含,S市人,是奥谱集团掌权人夏元松唯一的掌上明珠。
  
  下一步自然是要了解一下奥谱集团,或者说,有关她的事情,他通通都想了解。
  
  然而他一打开奥谱的网站搜索结果,就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杰森从他身后经过,看到白行东电脑屏幕上的奥谱网店,虽然他中文字认的不多,但是一张图能顶一千个词,还是地球人都一眼就能看懂的,马上大呼小叫,“哇哥们儿!你是不是很欲求不满?想到天女就欲/火焚身?从中国下订单太慢了,什么时候才能收到啊?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发货超快的本国网站,绝对靠谱。”
  
  白行东被他突然的怪叫吓了一跳,满脸通红,手忙脚乱的关上网页,没好气的说,“我不需要你推荐。”
  
  杰森一脸“你懂的”,冲他意味深长地淫/笑,“不用不好意思啊,憋久了会坏的,我都懂。”
  
  白行东懒得跟他抬杠,他已经查到夏元松不久前因病暂休,休养期间由继承人夏含暂代总裁一职的公告。看来她的确在S市。
  
  那么他也该去S市了。
  
  他把查到的信息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杰森。
  
  杰森一脸“日了狗了”的表情听完了名侦探的整个调查过程,第一反应是,“我能不能告诉我姐姐她最爱的作者是情趣用品帝国的公主?”
  
  白行东对他十分无语,“你能不能抓重点?我是说,我要去S市,”他一脸期待的看着杰森,“但是怎么追她,我没有经验。”
  
  杰森仰倒,“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还是SC的创始人之一兼首席技术官啊,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白行东认真的纠正他,“不是旅行,我会一直待在那里,如果她愿意跟我在一起的话,”他又忍不住脸红了,“我很乐意在那里跟她共度余生。”
  
  杰森仿佛被雷劈了,一脸呆滞,他本来以为这个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跟和尚一样一直没开窍,只是对人生第一次的艳遇念念不忘而已,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认真。他还真从来没见过他做这么任性的决定。
  
  这下就有点不好办了。
  
  本来只打算在一边助个攻,帮他体验一下追女孩子的乐趣,成了最好,不成也是一段人生体验,但是这家伙从小就死心眼,认定了的目标基本不会动摇。眼下看他这一幅认定了非卿不娶的架势,这万一要是没追着,他不会整个人都崩溃吧?杰森突然觉得头顶压力山大。
  
  这边白行东已经自顾自做好了安排:“我已经跟伊凡谈过了,SC最近刚刚进入中国,正在关键的拓展期,我懂中文,代表高级管理层过去坐镇,对外派和本土招募员工的磨合也有好处。他是非常赞成我过去的。”
  
  呵呵,这一幅大义凛然一心为公的样子,最讨厌了。
  
  算了,谁让他就他这么一个好哥们儿呢,必须力挺到底啊。
  
  ☆☆☆
  夏含很快拿到了市场部之前的预算报告,仔细翻看了一番,深深的觉得自己被欺负了。
  
  什么嘛,忘记把边际递减算进去什么的,果然是专门做给她看的,其他的报告都没有问题。
  
  她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市场部好歹并不是酒囊饭袋,连个预算都算错,还是该愤怒他们瞧不起她的水平,绊子下的如此简单粗暴。
  
  她看起来像是智商很低的人是不是?
  
  深觉自己根本就是在两个部门的互撕中躺枪的代理夏总,决定主动出击给他们挖个大坑。搞什么办公室斗争,那都是闲的。她很快就会有一个大工程,让他们全都忙起来,没有时间去手撕同僚,尤其是给她挖坑。
  
  反正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了解,她对于情趣用品市场与网络的结合早已隐隐约约有了一个想法,只是需要再好好琢磨琢磨,拿出一个好的规划提案来。
  
  今天的代理夏总,也是元气满满。
  
  ☆☆☆
  白行东临行前最后一次战略会议。
  
  呃,不是SC公司那种严肃的股东会议,是跟杰森一边啃披萨一边商议追夏含大作战的战略部署的二人研讨会。
  
  虽然他很迫不及待的想说走就走,因为哪怕早一天出现在夏含面前,也能早一天让他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天知道他都做过多少次噩梦,梦见他终于找到夏含,她却挽着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的手臂,一脸幸福的跟他介绍,这是她男朋友/老公。
  
  他每每从这种噩梦中惊醒,心口闷疼,满头冷汗。
  
  不,决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哪怕是在梦里,这种场面也让他痛不欲生。
  
  然而SC一个上市公司的摊子实在不小,他必须跟技术副总监交接好工作,详细参与规划公司在中国的计划和部署——他总不能毫无准备一头雾水的空降到SC中国,那种不负责任的事情他干不出来。而且他的私心是最好一去就不用回来了,自然是要尽可能的准备稳妥。
  
  他不打无准备的仗。
  
  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可是面对追夏含这场硬仗,他连从何准备起都毫无头绪。所以临走的前一天,才会临时抱佛脚的跟杰森商议大计。
  
  杰森咬了一大口披萨,又咕咚咕咚灌了一口可乐,口齿不清的问,“既然你已经认真研究过她的大作,难道就没有什么感想吗?”
  
  白行东闻言耳根发热,“我……我觉得她的思想很丰富。”
  
  杰森被噎得直翻白眼:“谁问你对她的感想了!我是说,对于她笔下的男主角,你有发现什么特色吗?女作家一般喜欢在笔下的男主角身上代入自己喜欢的类型,这就是一大提示啊。”
  
  白行东仔细回忆四本书的男主角,由于回忆中有过多不可描述的情节,脸越来越红。杰森最近看他脸红看太多,已经麻木了,只在一旁边啃披萨边等他总结。
  
  “第一本《蓝玫瑰与血色的情人节》的男主角是个沉睡千年的吸血鬼伯爵,住在一个阴森的古堡里,厌恶人类,残忍嗜杀——”
  
  杰森一甩披萨,打断他,“停,这个太脱离实际了,没有参考价值。下一个。”
  
  “《黑匕首姐妹会》系列的男主角是个社会精英成熟男性,管理一个跨国企业,很适合穿西装,戴着金边眼镜,对女主角一见钟情,就直接买下了她左邻右舍的房子,甚至半强制性的要求和她约会,”白行东皱了皱眉头,“他的态度总体比较强硬。”
  
  杰森一拍大腿,“原来她喜欢霸道总裁型的啊,那就好办了。”
  
  他摆了个指点江山的霸气pose,挥手用啃的坑坑洼洼的披萨硬边指着他,“你的职位已经是总裁级别,只差霸道了。”
   正文 车灯前的小鹿   白行东是第二天上午的飞机。
  
  清早,杰森开车载他去机场,一路把他送到安检口。
  
  “哥们儿,一路顺风,早日拿下天女,咱们FaceTime联系!”杰森给了他一个熊抱,目送他消失在安检门内,心里有点忐忑,为好兄弟这趟前途未卜的旅程了捏一把汗。
  
  飞机上,昨晚一夜没怎么睡着的白行东精神还是有些亢奋,他索性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完善将被用来接近夏含的商业提案。毕竟,他俩的圈子没有任何交集,要自然而不显刻意地进入她的生活,只能从生意上入手。
  
  虽然他接触过夏含的时间短到只能以小时计,他知道这姑娘的感觉很敏锐,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的,而且他也做不出拿SC的利益去博美人一笑的昏庸事,毕竟SC不是他一个人的,他需要对很多人负责。
  
  待到机舱内熄了灯,白行东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放下椅靠,戴上耳塞和眼罩,打算眯一会儿。
  
  合眼躺了一会儿,还是了无睡意,思绪却又不自觉地再次飘回了他们相遇的那天。
  
  他一向非常喜欢户外徒步,正逢休假,他就独自驾车去了C州西北部的约塞米蒂国家公园。那里风景优美,空气清新,人烟稀少,他时不时会去小住几天,一个人散散心,清空一下头脑的杂念。
  
  上次他在一个少有人至的山谷里发现一条溪流,十分适合垂钓,可惜那次身边没有带钓具,只能记下方位,留待来次。
  
  这天下午,他带着钓具来到那条溪边,一个人静静地开始垂钓。眼前是溪流潺潺,远处有连绵不绝的峭壁和郁郁葱葱的树林,虽然正逢夏季,这里却清风拂面,一派惬意,宁静又祥和。
  
  他一下午小有收获,不知不觉天色渐晚。天黑后山里的危险度会呈指数上升,他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趁天光离开。
  
  正收拾着,他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噢,希望是鹿,千万不要是熊。
  
  他在心里祈祷着,小心地慢慢转过头。
  
  他不知道自己即将看到一个令他永生难忘的美好画面。他会将它深深地刻入脑海,一遍又一遍的回想。
  
  不远处的林子里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一身利落修身的运动装,勾勒出健康的完美曲线。乌黑浓密的长发略有些凌乱,衬得她脸和脖子露出的皮肤白皙胜雪。最让他移不开眼的是她那双亮如星子的大眼睛,眼梢微微上挑,柔媚中带着一丝明艳的盛气。
  
  她边走边四顾张望,小巧的红唇微张,表情显得有些茫然,眼神充满好奇,又透着些许惊惶,那双灵动的眼睛在落到他身上时,蓦地一亮,脸上迸发出惊喜的光彩。
  
  Deer in the headlights(车灯前的小鹿),他脑中突然冒出这句话。
  
  下一秒,就见她蹬蹬的快步向他奔来,表情是纯然的欣喜和依赖。她在他面前几步的距离收住脚步,微微喘了几口气,轻启红唇,声音比他想象的还要清脆甜美:“噢感谢上帝!”
  
  不,是我要感谢上帝,他想。
  
  她噼里啪啦语速飞快地解释了一通,自己是如何沿着一条徒步路径上山,走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找到山顶的三叠瀑布,“那可真是太美了!阳光下折射的彩虹,水流层叠的声响,简直无以伦比的美妙!”她赞叹道。
  
  他专注地听着她用清脆的声音讲述今天的历险,她是怎么在下山的途中不小心偏离了方向,本以为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回正途,所以一开始并没当回事,却不想越走越偏远,足足快一个小时都没有看见一个人影,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眼见太阳都快要落山了,这里手机根本没有信号也没法求助,要是天黑就糟糕了。”她蹙了蹙眉头,仿佛回忆起当时的焦灼,随即又忧容一扫,小脸自豪的发光,“我突然回忆起来,以前看过一本生存指南,说在山中迷路要沿着河流走,我就偱着水流的声音走到了这里。”
  
  “谢天谢地,我遇到了你!”她拍拍胸口,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也很庆幸,要是她再晚到来哪怕十分钟,他很可能已经收拾妥当离开了。这里很少有人来,不知道她一个人要再走多久才能遇到另一个人,甚至能不能遇到另一个人。
  
  她一拍脑袋,“哎呀,我太激动了,都忘记自我介绍了,”向他伸出一只白生生的手,“Charlotte,很高兴认识你。”
  
  他握住她的手,比他的小好多,指头纤细修长,触感软滑柔嫩,仿佛带着电流,一股酥麻感沿着和她相触的指尖一路冲到头皮……他微不可见地晃了晃头,努力把跑偏的念头拉回来,“Daniel,遇见你是我的荣幸。”
  
  她歪了歪头,换成中文,试探地问道,“你是中国人吧?”见他点头确认,笑容扩大,“那我们说中文吧。”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还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放,他脸红了一下,赶紧松开,又怕自己甩开她的手的动作太不礼貌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努力定了定神,见她并未计较他方才的失礼,略微松了一口气,冲她点点头,“你稍等一会儿,我把东西收拾一下,然后带你出去。”
  
  她乖巧地在一旁坐下,看着他收拾钓具,打包,偶尔帮他递一下东西。两人虽是初遇,举手投足间居然出人意料的默契。
  
  很快他收拾妥当,她亦步亦趋地紧跟他,两人沿着山道一边走,一边不时地交谈几句。
  
  她说自己是个小说家,最喜欢旅游,他好奇的问是什么题材的小说,她只是眨眨眼睛,咬唇笑着道,“有机会的话,给你看。”
  
  他发现她不像有些女孩子那样娇气,一路跟着他爬上爬下,兴致高昂。走了一会儿,他注意到她的喘息开始有点重,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却不喊累也不要求休息。
  
  他差点忘了,她之前已经爬了几个小时山,又经历过孤身一人在深山中迷路的恐慌。他不动声色地放慢步伐,好让她缓口气。她敏锐的注意到了,给了他一个感激的微笑。
  
  他不好意思地扯起嘴角回了一笑,小心地走在她的外侧护着。山道狭窄,两人不可避免地靠的很近,他感觉到贴着他的身体柔软温暖,是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触感。
  
  在一个下坡的途中,她一个落脚不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子一晃,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她,被她乱挥的两只小手一把抓在小臂上,攀着他站稳了身形。她站稳后立刻收手,惊魂未定地直拍胸脯,一吐舌头,“好险好险,差点儿就滚下去了。”
  
  他咽了口口水,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耳根发烫,艰难地把自己的视线从她白嫩的玉手下饱满浑圆的胸部和那一截粉红的小舌上移开。
  
  之后遇到难走的地方,他会先行一步,然后伸出手,让她搭着他的手借力过去。每次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把全身的重量支撑在他手上,他的心都会不受控制地快上好几个节拍。他努力控制着不要脸红,希望她不会发现他的异状。
  
  途中有一段很陡的上坡,他怕她踩空,就在前面先帮她踩出合适的落脚点,又伸手向后牵着她,让她踩着自己的脚印借力向上攀。他不放心的一直回头查看她的状况,生怕她滑倒,却看到她的视线似乎一直落在他的……臀部?
  
  他觉得耳朵发烧的厉害,攀爬的动作不自觉有点僵硬。
  
  好容易走完了山路,眼前是一片鹿群栖息的草地,只要穿过这片草地,就彻底走出了这片林区,他望着草地的尽头,心里一阵莫名的失落。
  
  鹿群悠闲地在草地上嬉戏追逐,见人经过,也不怕人,只是瞪大眼睛望着他们。她几次停下来逗弄小鹿,他站着一边看着,觉得小鹿湿漉漉的大眼睛跟她真像。
  
  等俩人终于走到草地外沿,天已经黑下来了。
  
  “我们出来了。”他说。
  
  她环视周围,有点疑惑,“可是这似乎不是我进山的地方啊。”
  
  他解释道,“你来的时候走的应该是东北线,我的车停在这边,所以带你从这边出来了,我再开车送你回去。”
  
  她转忧为喜,连声向他道谢。俩人上了车,她坐在副驾,展开地图,比照着给他指路。
  
  她说自己就住在附近,早上是一路走过来的,他可以直接把她送回住的地方。他点点头,按着她的指示,保持安全车速。
  
  跟她一起待在狭小封闭的车内空间,被她时不时抬头用清亮的眼神看着——他发现只要情况允许,她跟人说话总是坦诚地直视双眼——他觉得心又砰砰地跳的不受控制,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他伸手把车窗降下一半,企图让凉爽的山风给他发烧的脸降降温。
  
  不一会儿,车开到山脚下一片被围起来的开阔平地,后面被一片弧形的树林半环抱着,一座小木屋矗立在中央,屋前是一大片草地。
  
  她指挥他在车道上的一辆红色敞篷车旁边停下,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利落地跳下车去。
  
  他突然有点慌,她就这么走了吗?
  
   正文 金风玉露一相逢   
  没让他忐忑太久,几秒种后,他这边的车门被从外面拉开,露出她明艳的笑脸,“下车呀。”
  
  他茫然顺从的下车,又见她绕到车后,敲了敲后备箱,“要把你今天钓的鱼拿出来吗?我这里还有不少食材,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就让我给你做一顿饭吧?”她歪了歪头,好像才想到,“还是说你晚上已经有别的安排了?”
  
  他的心里仿佛透过一缕阳光,把方才的失落一扫而光,麻利地打开后备箱把鱼拎出来,跟着她进了屋。
  
  小木屋内部布置的简单温馨,五脏齐全。他跟进厨房里,放下鱼,看着她从冰箱里拿出一堆蔬菜。
  
  半个小时过后,他终于确定了这个完美的如同精灵一般的女孩有个缺点——厨艺,嗯,逊于上乘,一大截。
  
  她的脸颊闪过一抹飞红,眼神飘忽,在灯光下格外生动,“呃,我可能不太会,做饭……”又咬了咬唇,懊恼地跺脚,“我一般都是吃沙拉的。”
  
  他忍不住失笑,在她故作声势的怒瞪下清清嗓子,把笑意憋回去,“还是我来吧。”
  
  他很早就独立生活,加上有个不靠谱又爱蹭饭的发小儿兼室友,一直担负着做饭的重任,厨艺算不得上好,但也是练出来了。
  
  她也不客气,把厨房留给他,扭身进屋了。不一会儿,她从屋里出来,身上换成了简单的T恤短裤,短裤下是两条修长的美/腿,腿型笔直,纤细而不失紧实健康的线条,在灯光下看起来格外的莹润柔软,走路间隐约能看见她白嫩嫩的大腿根。
  
  他一闪神,差点切到手。
  
  她声称不好意思偷懒,要给他打下手,在一边尽量找事做,其实帮倒忙的成分更多,但是两人在灯光下围着灶台的气氛太好,他实在舍不得把她赶出去。
  
  很快一顿荤素搭配的饭菜就出炉了。她欢呼一声,自告奋勇的要去摆桌,又扭头对他说,“你辛苦了,先去浴室擦把脸吧,”说着,很自然地伸出手指划过他鬓边的汗珠,“累坏了吧,擦洗一下会舒服一些,等你出来一起吃饭。”
  
  他从善如流地去擦洗了一番。待他出来,屋里连人带饭菜都不见了,他走到门外,看见她用毯子和一个小小的懒人桌把碗筷布置在了外面的草地上。她跪坐在毯子上,看到他出来,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这里晚上能看到最漂亮的星星,”她眨巴着比星星还漂亮的眼睛,“躲在屋里太可惜了。”
  
  两人席地而坐,就着木屋廊檐下的灯光开始吃饭。她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两个高脚杯,倒上红酒,向他举杯,“为偶遇。”
  
  “为偶遇。”
  
  这对他来说是一次新奇的体验,四周静谧,只有虫鸣蛙声,和木屋后面的溪水潺潺,对面坐着两个小时前刚认识的美丽姑娘,头顶是像洒满珍珠的黑丝绒布一般的星空……
  
  他觉得内心无比的宁静和满足。
  
  这时他还不知道,她给他带来的新奇体验远远不止于此。
  
  两个人白天都跋山涉水的折腾了一整天,这会儿面对着一桌子饭菜,即便是边吃边聊,也没影响下筷子的速度。她毫不吝惜地大大赞美他的厨艺,把他夸的天上有地下无,一边吃的欢快。他看着她迅速又不失优雅的吃相,被她夸的脸微微有些热,心里像有个雀跃的小人儿在不停的翻腾。
  
  “喜欢的话,下次还给你做。”他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
  
  她睁大眼睛,似乎愣了一下,转眼又笑开了,“好呀。”
  
  酒饱饭足,她摁下想起身收盘子的他,“你乖乖坐着,我来收。”她的口吻像老夫老妻般熟稔的理所当然,他被说的心头一热,起身的动作就慢了一拍,只能目送她迈着两条笔直匀称的长腿快步向木屋走去。
  
  她把碗筷连着懒人桌一起端走了,只留下当坐垫用的毯子,和那瓶半空的红酒跟杯子。不一会儿她就从屋里出来了,坐回他身边,拎起红酒瓶子摇了摇,“我们把这瓶喝完吧,开都开了。”
  
  他也不舍得现在就离开,就点点头。
  
  她嫣然一笑,给两人的酒杯斟上酒,端起自己那杯,纤细的手腕略微翻转,晃动着杯底深红的酒液,斜睨着他的脸,笑道,“赏月品酒,美人在侧,实乃人生一大美事。”
  
  他直觉那句“美人”是在调笑自己,又觉得两人之间担得起这个词的分明是她。她如星星般闪亮的眼神像是带着无数的小勾子,勾的他心里直痒痒,脸又开始发烫。
  
  他赶忙掩饰性的咳了一声,试图找话题,“你怎么会不带导航也不带卫星电话,一个人跑进山里?”
  
  她扁了扁嘴,“我看到地图上是一条直路,又没有分叉,以为会很轻松,就大意了。”
  
  “约塞米蒂的环境很大程度上保持着原始状态,在这种野外徒步很容易有危险的突发状况,”他怕她不知道轻重,刻意加强语气的严厉,“这山里有熊,豺狼,还有很多其他猛兽,更不用说有毒的虫子和植物,”见她听到熊和猛兽没什么反应,唯独听到虫子的时候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他不禁觉得好气又好笑,“你真的很不应该独自乱逛,这太危险了。”
  
  他想想都觉得后怕,还好老天保佑,让他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点。
  
  他怕她没有充分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想了想,再次强调,“在这里徒步最好跟人结伴,尤其你一个女孩子,万一遇到危险,后果不堪设想。”
  
  她大概也觉得十分后怕,连连保证以后再也不敢这么莽撞了,又疑惑道,“可是这里一直有护林员巡逻,平时也没听说过有什么游客遇险事件啊。”
  
  他摇摇头,“那是你不够关注这方面的新闻。就在前不久,有一个年轻女子在深处的山脉里失踪,几天后护林员找到了她的一只鞋子,和鞋子里面的脚,没有找到其他的身体部分。”
  
  她倒吸一口冷气,身体仿佛下意识地寻找安全感,往他身边挪了挪,直到她几乎是紧靠在他身侧,惊恐地瞪大双眼,声音打颤,“别……别说这个好吗,我觉得有点毛毛的。”
  
  见她真的被吓到了,他有些懊恼自己干嘛要提那个惨烈的新闻,但是她双眼圆睁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他又想起今天经过的那片草地上抬头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们经过的小鹿,看得他心生欢喜,甚至想把她抱进怀里,好好安抚。
  
  他调动全身的自制力按捺住拥抱她的冲动——他害怕唐突佳人——顺势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觉得自己好像喝的有点多,脑子不甚清明了。他小时候就不是那种会以惊吓女孩子为乐的熊孩子啊,怎么越大越没长进了呢。
  
  他感觉微醺,那瓶红酒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耳畔是潺潺的流水声和蛙鸣,扑面而来的晚风习习,夹裹着不知名的野花的香气——还是身边人身上的清香?身体被她贴着的那一侧传来阵阵暖意,她的体温明明比他偏低,却让他感觉到一阵阵的燥热,他不自然的曲了曲腿,掩饰住身体的异样。
  
  太近了。
  
  话题到这里冷场,他尴尬地想自己是不是该主动告辞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完全不想开口辞别。她也不说话,只是微抿着嘴,双臂环抱着膝盖,微微偏头看着他。他绞尽脑汁的想有什么合适的新话题可以聊,暗悔自己以前跟女孩子打交道太少,完全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才能哄她开心。
  
  这时她突然动了,伸手往他胸前使力一推。
  
  他一时不备,被她推了个仰倒,有点懵了,什么情况?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就看到她把手撑在地上,身子略微下俯,一张精致莹润的小脸隔着一段距离停留在他的上方。他被她看的全身僵硬,视线下意识地往下躲闪,却撞见一番更加旖旎的景色——她因为姿势的关系,T恤宽松的圆领下坠,露出她白皙的胸口,和两团浑圆中间深深的沟堑。他更慌乱了,彻底不知道该把视线往哪里放好。
  
  她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窘迫,咯咯地笑着,“你别看我呀,看天上!”说着,从他眼前退开,扭身也躺倒在他身边。
  
  他松了一口气,稍稍放松,又觉得一阵莫名的失落,顺着她的话音抬眼看天。
  
  这里没有光污染,没有其他的光源与群星争辉,也没有建筑物遮挡。与城市里只能偶尔看见稀稀拉拉几颗黯淡的星星不同,他眼前这片漆黑的天幕上,满天星斗交映争辉,中间稍侧横贯着一条发光缎带般的银河,仿佛举手就可以摘到。
  
  她抬手,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指着星空中的一点说,“你看,银河旁边的那三颗星是天鹰座,里面最亮的那颗是天鹰座α,也叫牛郎星,”玉指轻轻一移,划过银河,又指向另外一点,“对岸那五颗星,梭子形排列的,”她比划了一下形状,“那是天琴座,梭子的尾巴,也是更亮的那颗天琴座α,是织女星。”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找到了这两颗星。
  
  她侧过头,面对他的侧脸,接着说,“我小时候最喜欢读星星和星座的传说故事了,人的想象力真是无穷的精彩丰富,那时候我想,我长大了要当个天文学家,天天观察星星。”
  
  他忍住转头面对她的欲望,努力命令在她的眼神注视下的那半边脸不要那么发烫,把视线固定在星空上,问,“那后来呢,为什么改变主意当了小说家?”
  
  她扑哧一笑,又把头转回去,抬起双手,一边一个指着牛郎星和织女星,“在传说中,每年七月七日,牛郎和织女都会鹊桥相会,多么浪漫。你知道这两颗星之间的距离是多少吗?”
  
  她方才的那一笑带起的微弱气流正对着他的耳畔,在他耳根带起了一阵酥麻的电流,直冲后脑,让他几乎没听清她的话,好在最后一句问题他听到了。他轻轻一摇头,“是多少?”
  
  “16.4光年,喜鹊飞到地老天荒也飞不到的距离。”她收回双手,“小时候我不懂,天文学家研究的是星星的大小啊距离啊运转规律这些枯燥的东西,而我喜欢的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他忍不住侧头看向她,正好她一边念出最后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一边也侧过头,两人视线对上。
  
  她脸颊嫣红,满天繁星和他的倒影都落在她清澈深邃的眼眸中,眼神迷醉,红唇水润,呼吸中带有红酒的清甜,与他的气息交缠。
  
  他像受了蛊惑般地贴近她,吻上她红艳欲滴的嘴唇。
  
   正文 瞅啥瞅?   她的嘴唇比看起来的还要软,他没有跟别的女孩子接吻的经验,但他相信不会有谁比她的唇更香软更可口。他只是轻轻贴着她的双唇,不敢贸然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事实上他根本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动作,双眼不确定地盯着她的眼睛。
  
  他听见她轻叹了一口气,微侧了侧头,随着她的动作,唇瓣在他的唇上摩擦,带来一阵让他头皮发麻的战栗快感。她伸臂勾住他的后颈,把他更近的带向她,加重力道碾过他的嘴唇,伸出湿润滑嫩的小舌舔舐他,又用牙齿轻轻地啃咬他的下唇。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接吻是这么让人舒服得飘飘欲仙的感觉,完全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只是两个人不卫生地交换唾液。还是说只有跟她分享的亲吻才能这么亲密得让人心醉?
  
  他看到她眼皮垂下,浓密卷翘的睫毛轻颤,表情乖顺娇媚,突然眼前一黑,原来是她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闭眼。”她抵着他的唇角呢喃。
  
  他从善如流地闭上眼睛,一手摸索到她盖住他眼睛的那只柔荑,握住,又分开她玉葱般的手指,从指缝□□/去,跟她十指交缠。她拇指轻轻摩挲他的手背,软舌滑进他的唇缝,他下意识地张嘴,捕捉到这条灵活的小舌,自己的舌头迎上去,与它嬉戏,交缠。
  
  他向来是个好学生,很快将她对他做的都一一回报在她身上,不断的吮吸,轻轻地舔咬。她的呼吸渐重,喉间逸出柔媚的娇喘,他身体一紧,感觉到她的另一只柔荑从他衣摆下方探进去,在他胸膛上轻轻地抚摸。
  
  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全身像着了火,只能按住那只作乱的小手,艰难地强迫自己放开她的香唇,大口粗喘着,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与他交缠的玉手。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却仿佛懂了,舔了舔被他□□的更加红润肿胀的唇,声音轻柔,“我想要你。你想要我吗?”
  
  他看到那截方才还被他含在口中尽情吸吮的丁香小舌在嫣红的嘴唇上一扫而过,又瞬间消失,脑子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凭着本能追上去,捉住她的唇,舌头迫不及待地探进她的口中,邀请她共舞。
  
  薄薄的几件衣衫褪尽,被随意丢到一边,她翻身压在他身上,海藻般的发丝披散,唇舌扫过他的下巴,耳根,脖子,在喉结上吸吮啃咬一阵,又一路继续向下点火。
  
  他被她挑的火热难耐,大手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抚过她的长发,在她凝脂般滑腻柔软的娇躯上游走,一个挺身翻转,把她按在身下。
  
  进入的时候,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仿佛整个星空都倒映在她涣散迷离的瞳孔中,星子随着他身下的动作不停地荡漾。
  
  他彻底失控。
  
  云收雨歇,她枕在他的胳膊上喘息,他轻拥着这个美丽的姑娘,望着头顶这片亘古不变的星空。
  
  他觉得那一刻就是地老天荒。
  
  ☆☆☆
  白行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了还是没睡着,脑子迷迷蒙蒙,半梦半醒,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直到广播的声音响起,把他拉回现实。
  
  他扯开眼罩一看,舱内一片亮堂,头顶响起空姐甜美的声音——
  
  “各位乘客,本次航班已经接近目的地S市,很快就要准备降落了,请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他看向窗外,底下的S市高楼林立,道路纵横交叉,像蚂蚁一样的车辆来来往往,一副繁华忙碌的景象。
  
  她就在这下面的某一点,说不定就在这一刻飞机的影子笼罩的地方,说不定就在他看到的某一辆车里。
  
  曾经那么亲密过的两个人,在相隔一万多公里的一个月零三天后,他终于又能出现在她的身边。
  
  白行东之前全方位的搜索过关于夏含的信息,无奈这姑娘不玩社交网络,在网上留下的数码足迹寥寥可数,科技宅如他,也只能从蛛丝马迹中挖到一些基本信息。好在基本信息中包括了她住在哪个小区——虽然没有精确到门牌号,那个小区对住户信息的保密措施做的相当不错,除非黑进小区保全系统,他暂时没法获知她在哪个单元哪一室。
  
  往好处想一想,她的居住环境非常安全,她很懂得保护自己。既然他想找她都这么费功夫,那么坏人想找到她也不会那么容易了。
  
  当然,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起先他想跟她做邻居,但是既然不知道门牌号,那起码要住同一个小区,这样可以抬头不见低头见,方便刷存在感。可是他低估了她那个小区房产的受欢迎程度,他想买,可是没人卖,甚至连出租的都没有,多方衡量之下,他只好退求其次住进了邻近的小区。
  
  那些随随便便就把女主角隔壁的房子买下来的霸道总裁是怎么办到的,运气怎么那么好,刚好隔壁就闲置出售?还是用了胁迫手段,逼迫原住户把家卖给他?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怎么说,白行东用合理合法的手段住到了夏含附近,只差自然地在她面前出现了。
  
  之所以要强调“自然地”出现,是因为跟杰森的一番对话。
  
  白行东本来想的很简单,知道人在哪儿,直接去找她不就完了,但是杰森认为不妥,他说,“你们之前的那个,她是什么想法你知道吗?你就这么万里迢迢的追过去,突然往她眼前那么一跳,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怎么想?”
  
  “的确,她有一定几率会被你感动,但是,万一她觉得你是个偏执的变态跟踪狂怎么办?会求而不得因爱生恨然后把她囚禁起来的那种。”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人家有男朋友,搞不好都结婚了,只是把他当做一段旅行猎艳,压根儿不想再看见他……只是这种可能还是不要跟他说了,杰森觉得自己实在太体贴了,小天使当之无愧。
  
  “……虽然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但是可以肯定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个变态跟踪狂。”白行东倒是没有考虑过她可能会有这种想法,事实上他根本没想到他的追求行动居然还可以被这么误解。
  
  “所以,你要制造一个正常的、自然的见面机会。”
  
  白行东觉得杰森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他也已经有了眉目怎么制造这个机会,这个机会很快就会到来了。
  
  理智上是这么想的,行动上他却控制不住自己想去先看看她。
  
  就一次,假装是路过偶遇,他轻易地说服了自己。
  
  ☆☆☆
  面对市场部和财务部的矛盾,资历浅薄的夏含决定与其在双方的交火中躺枪,不如主动开辟新的战场,转移视线,围魏救赵。
  
  她拿出一个提案,提议奥谱自己开发一个私密的情趣社交网络平台,培养忠实用户群,架设自己的营销平台,整合电商渠道,日后平台货币化又是一个新的收入来源,一石多鸟,简直可以制造鸟群灭门惨案。
  
  夏含的提案在高级管理层小范围讨论,初步得到了认同。刘叔首肯了她的想法,“年轻人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在网络这一块我们必须把握先机,才能走得更远。”
  
  奥谱向来注重产品创新和开发,用于开发的预算是独立的,更有灵活性,不用为这个跟赵总杠上。对于市场部来说,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增大广告营销力度,有了新的平台,还是专属奥谱自己的平台,他们还可以全权管理平台的广告事务,对此也表示满意。
  
  眼见矛盾有了解决的曙光,夏含略松了一口气,自觉今天又拯救了正在游山玩水的太上皇老头子打下的江山,劳苦功高,决定按时下班,去健身房挥洒一下汗水。
  
  身材在于运动嘛。
  
  她出了电梯,踏入写字楼大厅,远远地看见大厅门口有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优质帅哥。
  
  夏含不动声色,状似目不斜视地继续迈步,到了能看清男人长相的距离,她在心里吹了声口哨,不由给自己的直觉点了个赞,给男人的外表点了32个赞。
  
  男人身材高大,以她一米七加高跟鞋的海拔还要仰视他。浓密的黑发向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形状完美的薄唇微抿。一身用料考究的笔挺西装,宽肩窄腰大长腿,虽然从正面看不见,但想必背后臀也翘,领口扣的严严实实,直抵喉结下方。
  
  啧啧,冷情禁欲鬼畜眼镜啊,倒是挺像她笔下的某个男主角的。
  
  看到那抹倩影从电梯里走出来的瞬间,白行东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跟那天的运动休闲打扮不同,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职业套装,纤腰紧收,包臀一步裙,下摆到膝盖上方,露出两条线条优美的修长小腿,裸色高跟鞋。一头浓密的大/波浪长卷发披散在肩头,精致的小脸上表情冷淡,眼角斜飞,略显凌厉的眼神直视前方,展现出与那时候的娇俏模样截然不同的风情。
  
  她踏着优美的步伐向他走来。
  
  在这种关头,他居然鬼使神差地想到昨晚FaceTime里杰森说过的那个什么霸道总裁的契约女友带球跑的故事,她会不会……
  
  不不不,打住打住,怎么会有这种羞耻的念头,一定是杰森的不良影响。
  
  误交损友一时爽,节操掉进火葬场啊。
  
  然而念头已起,白行东还是没能成功的把“带球跑”三个字从脑子里驱散,眼睛忍不住往夏含腹部瞟。
  
  夏含感觉到了冷情禁欲鬼畜眼镜的目光,还没来得及暗爽,就发现那视线怎么不对劲的往她小腹去了?
  
  作为一个大美人,她早已习惯了被人注视,可还是被鬼畜眼镜如有实质的目光看的毛毛的,下意识地吸气收腹——自己最近忙归忙,可运动也没落下,今早换衣服的时候还在镜子前照了半天马甲线,不能坐了一天办公室就长出小肚子了吧?
  
  瞅啥瞅?
  
  卿本佳人,奈何无礼。夏含在心里给他扣了十分,又想了想,长这么好看值得被原谅,还是改扣一分吧,不能更少了。
  
  虽然内心戏很丰富,但夏含的特长之一就是不管心里的小火车在怎样呜呜地乱窜,表面上都能保持着一张高冷面瘫脸。
  
  她神情冷淡,面若冰霜,下巴微抬,眼神丝毫没有在鬼畜眼镜的身上停留,步伐不顿,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白行东猝不及防地被留在她卷过的一阵香风中,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没认出他来?
  
  难道她已经忘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