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帝都 祭司红妆 南诏天元四五年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南诏帝都,处处皆是繁华景象,吆喝,叫卖声不断,最热闹的莫过于锦绣街了,一年一度的腊祭即将来临。在南诏,每逢腊尽春来,众人便杀猪宰羊,祭祀神鬼与祖灵,祈求新的一年事事顺利,免去灾难,他们用朱砂涂脸,身披鸟羽,祭台祷告,祈愿过后,载歌载舞,热闹非凡。 在不久,腊祭过后,阴姬家族即将选出下一任大祭司,守护南诏国。 月神殿,历代大祭司静修之地,它坐落于整个皇城的最南面,却也是帝都的最高处,身处月神殿,可以俯瞰整座帝都。它存在的年代比南诏存在的时间还久远,传说,是很多年前一位帝王金屋藏娇而建的神殿,只是那帝王错了,此地风水极好,当与帝王,定是要勤政爱民涓,为了一女子劳财伤民不知是百姓的悲哀还是身为帝王的悲啊。其实,最悲哀的莫过于那位女子,关于那位女子的死,有太多的传闻,有说她自缢而死,有说她郁郁而终。 阴姬帒云说的寥寥无几,红妆坐落在一旁却听得痴痴的笑。 “笑什么?” “姑姑,我从来没有想过这座神殿竟然是为一个女人建的,看如今还是如此金碧辉煌,同一大小的鹅暖石铺成了一地,红妆最爱的也是那不同颜色紧蹙铺成的地板,众人口中的锦衣玉食,玉食成玉石,整座宫殿沉香雕木与温润玉石仅仅相磐而存,多浩大的工程,可想而知,那位帝王多爱那位女子!” 红妆斜靠在红木栏栅上,神色迷离,渐渐的飘向远方。水晶灯光线摇曳,倒影在红妆的脸上,眸含秋水,明眸皓齿,所谓镜中貌,月下影,隔帘形,睡初醒,如同坠入凡尘的精灵。恐怕也就如此了吧。 “红妆,你近段时日身体有不适吗?”阴姬帒云看着红妆若有所思的问道。 红妆回神,莞尔一笑,“没有不适,姑姑为什么这么问。” 阴姬帒云缓缓的输了一口气,轻浅的动作,并未入红妆的眼,阴姬帒云看着红妆的眼神变了一遍又一遍,直至最后被浓郁的忧愁掩盖眸子。 红妆盘地而坐,仰头看着楼顶,想些什么呢?未来在这里的日子?还是那位受尽宠爱却悲惨而死的女子?她,或许也不知道涓。 腊祭过后,天元四六年上元节,祭祀台上,众长老归来为阴姬帒云护法,将其毕生的灵力传给了红妆,宣布阴姬红妆为南诏第十一任大祭司!姑姑虔诚的对她说:“红妆,祈求你在尘世中安安稳稳,是姑姑唯一的心愿!”她看到了姑姑眼中的悲痛,却视若无睹。她,不愿沅。祭台上,红妆一袭白衣,历来,历任大祭司都是一袭白衣,白色代表的是圣洁,是神圣涓。 红妆站在祭台上,她说,她会做一名合格的大祭司,会守护好所有子民,会守护南诏国,与之共存亡!那不是大祭司祷告的誓言,却是红妆的承诺! “我是红妆大祭司,我与你们共存,接受神的洗礼,接受光的普照,愿南诏年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愿众子民无灾无难,天神,请接受红妆虔诚的祈祷!” 台下所有子民匍匐跪拜,一阵高呼,新的一天到来,她,阴姬红妆,有了新的使命! 南诏皇帝晚沐锦,太后贺兰氏,携着众朝臣朝拜完毕,浩浩荡荡的离去。红妆则随着众长老融入人群中。 月神殿之下,有一白衣男子而立,面无表情,幽深的眸子,冷冽的气息,让人捉摸不透他是喜?是悲?他一直静静的看向红妆的身影,直至人群散去,白色的身影早已不见,他才悄悄离去,隐身于黑暗中。 阴姬府,灌木盆栽,雕花木椅,精致扶栏,墙角的娇艳桃花,在阴姬家族里阵法云集,所谓桃花和灌木,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帒云,你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决定红妆成为下一任大祭司?”阴姬冥阴沉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 “她和红莲,长老们早就决定是红莲为下一任大祭司。” 阴姬帒云看了哥哥一眼,沉思了片刻,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是红莲成为大祭司呢?在她们姐妹之间,我选择红妆,哥哥,这也是红妆的命。” 面对已成定局的事实,面对神色笃定的妹妹,阴姬冥,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从小,你对红莲的要求就一直特别严格,我们都以为你选定了红莲为祭司。” 阴姬帒云无奈笑之摇摇头,转身即将离去。阴姬冥知道他的这个妹妹,所决定的事情都有她的理由,然而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都不会改变,她一定会坚持到底,就像半年前突然说要传位于红妆,就算众长老均不同意,她也依旧说能够服晚沐锦同意。晚沐锦是何许人也,年少时的废皇子,自幼残疾,又不得恩宠,在冷宫中他看尽人情冷暖,满心仇恨下机关算尽。翻云覆雨间成为了太子,先帝驾崩,顺而继位,阴冷而狠戾。 见她离去,阴姬冥在身后问道:“那么,九年前,你又为什么将她送走?” 阴姬帒云蓦然的顿住了脚步,幽深的眸子被睫毛掩盖,她未回头,反问道:“哥哥是不是还要问,为什么她又回来了?” 呃。听她如此说,阴姬冥嘎然而止。 阴姬帒云笔直的背影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可空气中还回荡着她最后的话语。她说“哥哥,并不是所有的开始都有理由,然而,也并不是所有开始都会有结局!” 待阴姬帒云和阴姬冥离开之后,从走廊里走出来身着一袭红衣的女子。一双桃花眼楚楚动人,长眉连娟,微睇绵藐。大红色的裙摆在风中簌簌的响,妖艳无比。 “姑姑,为什么你一直都那么偏心呢?红妆杀死了墨筠,是她让墨筠魂飞魄散,姑姑,在那样的情况下,你带走了红妆,如果不是因为她,我的墨筠便能够活过来。你是这样的偏心,我到底什么不如她?我不会就这样放过她,不会!”仇恨,让她原本妖艳无比的脸变得扭曲。 红妆站在庭院走廊里,回帝都半年之久,却从未在府里走过,她的院落,在整个府邸的最角落,听说,是娘亲最初喜静,所以如此安排。娘亲早已不再,是与不是谁又在意沅。而她,在很早以前就无所谓了。 “妹妹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红妆的思绪被打断,她缓缓回头,回廊处站着的女子正笑意盈盈的向她走来,那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阴姬红莲。 “姐姐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红莲来到她面前亲昵的挽起她的手,笑道:“要是姐姐不过来,妹妹岂不是不出来了,回来这么久也不曾好好聚聚,在外面这么多年,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姑姑也真是的,什么也不说就把你送走!你走后娘亲还派人找过你,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 红妆听着红莲的话,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只是瞬间便消失不见,演戏谁不会,只是妙之常说,要达到红莲的境界,她还差得远呢。 “是妹妹失礼了,刚回帝都的时候大娘不在府邸,随后就被姑姑接走了,太多是事情缠身,就没有抽空回来看看,都没有去给大娘请安,大娘她还好吗?” “娘亲原本挺好的,只是自从你回来了,就一直不太好!” “是吗?是妹妹的不对,大娘肯定是因为红妆未去给她请安生着气呢?妹妹这就去准备随姐姐去给大娘请安!”红妆说着就要推开红莲的手朝屋里走去。 “那倒不必了,再说您现在已经是南诏大祭司了,怎么还需要给长辈请安呢?天下所有的子民见到你都有伏地朝拜!”阴姬红莲看向红妆,嘲讽的说道。 “姐姐说的是哪里话,大娘依旧是大娘,姐姐依旧是姐姐,红妆就算换多少个身份都无法改变这事实。” “红妆给姐姐请安。”红妆说着朝阴姬红莲服了服身子,她低垂着眼眸,谁又知,她此刻眼里笑意正浓。她自小如此,算不算是卑鄙之人沅? “红莲说的不错,从今日起,在这南诏国见到她都得行礼膜拜,身份是身份,礼数是礼数,你娘就是这样教你礼数的吗?” 正文 第2章 姐妹 孰是孰非 红莲,听到呵斥声猛然回头,见阴姬帒云带着一众女婢,浩浩荡荡的走过来。 “红莲给姑姑请安。” “姑姑。”红妆轻声唤道。 红莲半伏着身子,阴姬帒云半晌都未让她起身。 红莲自顾自站了起来,与阴姬帒云对峙着,“姑姑,是我错了吗?”她半仰着头,倔强的眼神朦朦胧胧。阴姬帒云本想出声呵斥她。但又心疼不已。 “你刚才没有错吗?” “姑姑,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姑姑,你怎么能如此偏心。” 红妆静静的立在一旁,那是姐姐,小时候娘亲早逝,她又不得父亲宠爱,和这位姐姐自是不会特别亲近。 虽说不亲近,却也没有两看相厌。偶尔会一起玩耍,也许是没有身旁兄弟姐妹的缘故,红莲自诩心高气傲,能看得对眼的人没几个。红妆算一个。姐妹也算和睦有加。 “姑姑,让我和姐姐单独谈谈。” “嗯。”阴姬帒云点了点头朝西苑走去。庭院里依旧还是她们,只是红妆不会再恶趣味的算计红莲。 “姐姐,若你说的是墨筠的事情,他不是姐姐的良人,我说过,我只是不希望姐姐付出的所有都付诸流水。墨筠,他不值得姐姐如此对待。我不会向姐姐认错,我也没有错。” 红妆说完淡淡的看了一眼红莲,她的泪水在眼中打转。她是红莲,敢爱敢恨,但是不能提墨筠,就像此刻,她泪眼朦胧。怜不甚惜。 “阴姬红妆,你不要总是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墨筠被你一棍打得魂飞魄散是事实!他每天托梦让我救他是事实!他再也回不来是事实!”红莲眼中的泪如散落一地的珠子滚滚而落。 听着红莲的声声控诉,红妆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拂去她的眼泪,“对不起,是我杀了墨筠,但是姐姐,你在不甘心什么?曾经你说,你若成为大祭司你便不能成亲,不能有所爱之人,你的一生都只属于万万臣民,你多舍不得。自从你那么说的时候,我就在想,若是可以,我可以代替姐姐,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现在,我是了。姐姐,你到底在矛盾什么?” “姐姐,你不能这么自私,不能什么都想要。墨筠为什么会死,你自己最清楚不是吗?不要再自欺欺人!” “阴姬红妆,你胡说,你胡说!若是没有你,墨筠不会死。”红莲哭喊着跑出庭院。红妆看着姐姐远去的身影,独自站在庭院,许久许久。纤细的手指不经意的颤了颤,她缓缓低头,十指紧握。 “红妆,怎么把她气走了?” 红妆看了看阴姬帒云,迷乱的眼神,饱含了太多太多,阴姬帒云都有些看不清了。待阴姬帒云再细看的时候,似乎刚才只是幻觉。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刚才我的手不停的打颤,一下子没忍住。” “红妆,皇宫里来人了,咱们过去吧。” 红妆不快不慢的跟随在阴姬帒云身旁,蓦然,红妆停住了脚步,姑姑,我…… 阴姬帒云,轻轻的牵起她的手,放在手心。 “没事,姑姑会陪着你。” 阴姬帒云牵着红妆的手,似乎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她能为她们姐妹做的只能有这么多了,不久,她便不能,也不可以再出现在帝都皇城。对与错,孰是孰非,谁又能够说的清楚。只是,红妆,永远都不要怨姑姑。 府门庭院跪了一地的主子奴才,而站在门口身穿一身棕色的公公,手执一袭明黄色。伫立在那里,不远处,红妆定定的看着,眉头紧蹙。 政务殿,晚沐锦看着面前的一推奏折,不经意的揉了揉额头,他如黑琉璃般晶莹的眼睛,眼里只有着冰冷,眉宇间有着尊贵和傲气。从窗柩射进来的金色阳光,将他俊朗的面庞衬托得格外耀眼。一身琉色素衣,上面却绣满了紫色的蟒、显得高贵而优雅,上身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息。 守在一旁的小太监战战兢兢,身旁的这位主现在明显心情不佳。 “元宝,你师父去宣旨走了多久了?” “回陛下,不到两刻钟。” “是吗?”晚沐锦似问非问的呢喃道 “心绪不宁,陛下这是着急着怕有变故吗?”不知何时一袭黑衣的女子竟然出现在政务殿内,而没有任何人发现。 大殿内,那女子正从门口习习走来,走得极慢,看莲步生花似乎就是如此了。 晚沐锦眼里闪过一瞬间的不安,仅此一瞬间再看已全无。 “来者何人!” “陛下,但是您策封阴姬红莲为妃却是极为不妥!” “有何不妥?”冰冷的声音里含着一丝狠戾。 “妥与不妥,只是于陛下而言,对红妆而言,陛下只要是活着,治理好南诏国就可。”红妆漫不经心的说道 “那你还来做什么?” “可是你们命格不和。” “那又如何,曾经朕答应她,朕会十里红妆娶她过门,陪她看云卷云舒。你是她妹妹,你是南诏的大祭司,虽然命格不和,可是大祭司随便一个幻术都这么出神入化,想必朕十里红妆娶她过门,不会很久,不会耗用大祭司太久时间,大祭司定是能够做到的。是吧!” 红妆听着那年轻帝王如此说。她又该如何?她还能如何? 红妆苦笑,说道:“是,陛下,红妆恭祝您和姐姐白头到老!红妆告退。” 红妆的离去,晚沐锦并没有觉得自己轻松一点,他刚才在担心什么?不就是大祭司阻止吗?虽为帝王,可是大祭司与他是相辅相成的存在。可是此刻,她同意了,连同祝福都送到了。他还在烦恼些什么呢? 红妆的身影一闪而逝,目睹全过程的小太监元宝,惊呆了,原来这就是大祭司的幻术。他还是第一次见。完全还身处在崇拜的情绪中。 可是那被扔落一地的奏折和那负气离去的帝王,他不知所以然的愣在了原地,半晌才喊道陛下,却早已没有踪影,这次赶紧拾起地上的奏折。若是太后娘娘见了,必是了不得。晚沐锦踏出殿门,看着去报信的尾巴,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阴姬府,站在阴姬帒云身旁的红妆脸上惨白。“噗~”触目的鲜血落地,沾染了裙边。那边已经宣读完圣旨的公公,正准备离去回头却看见阴姬帒云正手忙脚乱的擦拭着红妆裙边的血渍。脸色凝重的转身离去。 “姑姑,这里疼。红妆指着心口的位置说道。”红妆脸色苍白,额头有一层密汗渗出。 “妆儿,没事的,有姑姑在,你会没事的。” “姑姑,对不起。”伴随着她的话语,有泪水砸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微微蹙眉。 “阴姬红妆,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我的喜事,你要办丧事吗?”随着阴姬红莲讽刺的话语。身为父亲的阴姬冥,冷眼看着这一切,怔怔的看着阴姬帒云,似乎要看出个窟窿来。只是阴姬帒云哽咽道:“哥哥我得把红妆带走。” 看着阴姬帒云带着红妆飞快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皱在一起。“父亲,姑姑刚才是不是哭了?”红莲呢喃的问道。 阴姬冥看着一闪不见的背影,摇了摇头. 正文 第3章 咒语 幡然醒悟 月神殿,红妆席地而坐,阴姬帒云坐在身后,双手合十,嘴里不停的念着咒语。而坐在红妆面前的雪樱,她是阴姬帒云的护法,听到阴姬帒云的咒语,触心而惊醒,双目尽瞪。 “雪樱,不要分心。”阴姬帒云沉声说道。 雪樱收回思绪,她们是姑侄,再说阴姬帒云一直待红妆比较好,不会害她便是。只是听到那些咒语这样的想法却有些牵强。 红妆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傍晚,她的身体有些虚弱,睁眼看着屋顶,明亮辉煌神圣的宫殿,看来姑姑已经把她送回宫里了。 “雪樱姑姑,我没什么事情吧?”红妆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上方,颇有无奈的语气。似乎她问的那个人也不是她自己。这世上,谁都不会嫌弃自己的不是吗? “我亲爱的大祭司,你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就没事了。”雪樱看着一脸倦容的红妆,心疼的说道。 红妆听着雪樱的话语,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雪樱伫立在床前,看红妆眉头紧蹙,她伸手轻轻的抚平红妆的眉。 她是上一任大祭司的护法,大祭司退位她也自然是一起退下去。每一任祭司修炼的不一样,护法和祭祀换句话来说她们是搭档。二十五年啊,不短了,她跟在阴姬帒云身边已经很多年了。有些事有些人,越是持久越是看不清,就如阴姬帒云,看似慈眉善目,但是能在这吃人的宫中屹立不倒的,谁又能简单得了? 然而,想要独善其身却又是那么的难。 她轻叹了一声,转身出去。“好好守着大祭司,她醒了派人通知我!” “是!”屋外的婢女轻声回道。 红妆假寐,听见雪樱的吩咐,雪樱有事瞒着她。有些事情更深蒂固,任何东西似乎都无法撼动,就如仇恨,她真的希望爱能够化解恨,她也希望自己又足够的暖去温热一颗心。 千秋殿,历代皇帝的寝宫。晚沐锦登基,自然也住于此。 密密匝匝的林木间,重重花木遮掩蜿蜒路径,远远望去小径隐现,前路幽深,可谁又能想到,偌大的宫殿隐藏于此。树缝和树头间流泻出道道光柱,带着林间特有的婀娜雾气,林间的女子身影氤氲,夹杂着别样的轻柔。她嘴角扬起一分浅淡的笑容,那笑容宛如天际冷月,似暖却透出薄凉。步履间裙摆飞扬,洒脱之姿尽现。 殿外站了一众奴才。小太监元宝欲想给她请安,红妆轻轻的摇了摇头。放慢了脚步,却继续靠近殿门口。所有奴才都守在外面,里面定是哪位妃子或美人。她就再此等他。 她静立在屋外,屋内的说话的声响起,她蹙了蹙眉…… “陛下,阴姬红莲和您的命格不合,请陛下慎重考虑。” “帒云大祭司,您在担心什么呢?这些似乎已经应该是现任大祭司应该考虑的问题了。”晚沐锦漫不经心的话语中尽显着狠戾。 “陛下,我能问一声为什么吗?” “帒云大祭司,这似乎不是您应该问的事情。” 阴姬帒云还想继续劝说,可是红妆已经推门而入,阴姬帒云和晚沐锦都一脸惊讶的看向她。有些事情她可以听在耳中,看在眼里,不一定要表现在脸上,就像此刻,她嘴角扬着灿烂的笑容,有些不可一世的张扬。在阴姬帒云的印象里,红妆没那么张扬,任何事情看半分留半分,而此刻她是为哪般?在晚沐锦的眼里,她冷漠,孤寂,不会如此刻这样笑嫣如花。 红妆看着面前若有所思的两人,说道:“姑姑,陛下要娶姐姐,只要姐姐不愿意,这一切都迎刃而解了,何苦如此劝说?” 听闻她的话,晚沐锦脸色变了又变。 她肆无忌惮的朝晚沐锦耸了耸肩,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可是……”阴姬帒云有些为难的看向红妆。 “姐姐不肯对吧,姐姐也要嫁给他。” “姑姑啊,你这是操哪门子的心呢?一人愿嫁,一人愿娶,咱们喝喝喜酒就行了,顺带还能沾沾喜气,走了走了。”红妆拉着阴姬帒云的手臂,准备离去。 “红妆大祭司,请留步,朕还有事情相商。” 这话似乎不想当着阴姬帒云的面说,阴姬帒云看了看晚沐锦,再看看一脸茫然的红妆,怎么也没不会联想到这两个人会暗渡陈仓。 “红妆,那姑姑先走了。陛下,微臣告退。”阴姬帒云说完转身离去。 晚沐锦斜倚锦榻,墨色绣金团凤外袍披在肩上,露出底下的白绫单衣似雪俊美的脸庞,霸气的双眸,虽然笑如熏风,却夹杂着吹不散的寒凉!“你怎么来了?身体还有没有事?”虽说寒如冰,此话却也透着点点的暖,红妆向来不辨真假。 “我没事。” “那成亲的那天,你怎么办?” 红妆看了不怀好意晚沐锦一眼,“你什么意思?什么你成亲的那天我怎么办?搞得我应该要抢亲似的!” 晚沐锦的冷冷的看着红妆,“我们在说正事,你别想歪了?” “不对呀,沐锦,你应该说欢迎来抢亲才对。” 晚沐锦瞪了她一眼,阴姬红妆! 红妆看着他的眼神,打个冷颤,乖乖的闭嘴,“是,陛下,你结婚我替你守着,不会出分毫差错。” “太后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会。”看晚沐锦笃定的神色,红妆也安了安心。 “没事,我就要先走了。”她刚才还睡着,一会儿就逃出来,姑姑估计生着气呢? “都快用晚膳了,一起吧!”晚沐锦缓缓说道 “哎,我都饿死了,你才说用晚膳,真是没良心。”红妆嘟囔着。 吃饭期间,笑料百出。晚沐锦和红妆对峙而坐,红妆这死孩子玩心大起,对方是皇帝也不顾及。 “沐锦,你平时都是一个人吃?” 晚沐锦不知她想问什么,点点头问道:“怎么了?” “不怎么,问问不会死。” 红妆说完就开始给晚沐锦夹菜,“可怜的娃呀,平时也没人敢给你夹菜,我第一次做这事,不好请见谅!” 红妆说着给他碗里夹了鸡腿和排骨等等。他一脸嫌弃的看着碗里油腻的东西,阴姬红妆,你一定是故意的! 可是抬眼见,见正在给他挑菜的人儿,缓和一笑,嘴角有丝丝的宠溺。 一众奴才眼珠都掉在地上,天下红雨了,陛下还能有一脸笑容的时候。 可是红妆做了件事情,晚沐锦刚才的爱心又被打回原地。原本以为再给他挑菜的红妆挑了半天,挑出一块红烧肉,她用勺盛着,“沐锦,你吃吗?” 晚沐锦正张嘴,只见红妆已经喂到自己的嘴里,口齿不清说道:“就知道,你不吃!” 晚沐锦气急,明明以为她会喂他,他张着嘴,她却自己吃了。害得他一再丢脸。 “滚!”晚沐锦气急,对着一众奴才说道 侍女,奴才都没有了,偌大的宫殿只有她们,红妆见沐锦生气便也不玩了。 “沐锦,我不是故意的,你不生气好不好!” “沐锦,乖啦,我发誓,没有下次。” “陛下!微臣给你请罪啦!求原谅,您就原谅奴家吧!” 一脸铁青的晚沐锦看着在他一旁献殷勤的小尾巴狼,听见她说的那句奴家,扑哧的笑了出来. “阴姬红妆,你没救了,你竟然对着我自称奴家!”晚沐锦哈哈大笑了起来。 红妆看着一旁笑弯了腰的晚沐锦,开口又来:“你真的不生奴家的气了哦。” 此时的红妆就像一条小哈巴狗似的抱着晚沐锦大腿。 “滚!” “晚沐锦,你少过分了哦,姐滚远了可就滚不回来了!”红妆气鼓鼓的说道。 “滚吧滚吧,你看看你,哪里有一点像是大祭司的样子?” “这样说来,奴家可不服,谁规定大祭司定是什么样子的?陛下,南诏律法里有规定吗?难不成所有的大祭司都得像姑姑那样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才行?不可不可,那是修炼的结果,本姑娘年纪尚小,肯定不是那样的。”红妆一副小道姑的模样,逗乐了晚沐锦。 正文 第4章 痴儿 一生一世一双人 用完晚膳,晚沐锦摆了棋盘,和红妆下起了棋。 他指尖有意无意的摩挲了下颚,一动不动的看着红妆。她很少这么安静而又没有距离感。未施粉黛的素颜,美到极致,众人面前她一向面纱缠带,一头漆黑的头发肆意的披散在后,她,一直都不喜欢束发。原本温润的眼眸就这样渐渐的变得迷离而冰寒。 他要娶她的姐姐了,她一心相帮。虽说不是皇后,却也是要十里红妆去娶回来的女子。他只愿,她一辈子不会忆起往事。如此这般陪在身旁,甚好. 静,夕阳早已垂暮,偌大的宫中,死寂一般,他似乎中了魔咒般。 “红妆,你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才好呢?” 红妆正思索着这步棋怎么走,哪儿关心晚沐锦问什么,随口就答道:“爱我的宠我的,我说一他不二的。” “还有呢?” “一生一世一双人,十里红妆抱我进家门!”红妆似说顺口溜一般。她抬眸冷冷的看向沐锦,顿了顿才缓缓的说道“沐锦,我的这一辈子怎么可能嫁人,这一辈子,孤苦伶仃也罢,颠沛流离也好,都不会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也不会有那一天。” “有我在,你不会孤苦伶仃,不会颠沛流离,还有朕这个孤家寡人陪你孤独终老呢。”晚沐锦说话的时候,晚风袭来,微微有了冷意,不知是心里还是温度太低了。 “沐锦,我以后可就得跟着你厮混了,记得多发点俸禄了,我拿去存着,国库始终不安全,等到哪一天你一无所有了,你有美人养,奴家还得养自己呢。”红妆说着将那芊芊细手搭在了晚沐锦的肩上。 晚沐锦看着她毫不在乎的模样,甩掉她那芊芊细手,“滚!那么多俸禄,你还哭穷,朕才是一无所有。” “晚沐锦,你哪里一无所有了,再说了有一样你有奴家就没有。” 晚沐锦一愣,随口问道“什么东西。” “妃子,美人啊。” “再废话,你就真滚吧 !” 红妆看着棋局圆满成功,拍腿一笑,“陛下,奴家做不到~~~~”那颤抖的尾音啊,晚沐锦一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晚沐锦,你输了哦。快点,说好的谁输了谁就喊:陛下,臣妾做不到!” “晚沐锦,你输了不可耍赖!快,对着奴家说一遍,君无戏言哦。” 晚沐锦俊美的脸庞蔓上了红晕,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陛下,臣妾做不到。”虽然不及红妆说出来的那么肉麻,但是真是雷到了屋外的一群奴才。 晚沐锦,你是皇帝啊,这会儿真是圆满了。 他看着红妆笑得前俯后仰,不由得黑了黑脸,“阴姬红妆,你笑够了没有。笑够了过来坐着,不要在那儿发疯。 晚沐锦虽然输了,看着红妆一脸的笑容,他的嘴角噙着一丝宠溺,就当是他欠她的。欠了。 随后又下了几盘棋,红妆笑着笑着就倦了。 红妆离去后,晚沐锦一直看着棋盘发起了呆,他思索着红妆刚才说那些话的意思。她说,沐锦,我似乎忘记了很多很重要的事情,这个世界,身旁的这些人对于我来说,都是陌生的。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或者可以相信谁,而谁又是真心待我,从来不知。而你,沐锦,我愿意相信你涓。在所有的岁月中,我只隐隐约约知道,我可以相信你。晚沐锦,我可以相信你吗? 晚沐锦,我可以相信你吗? 晚沐锦,我可以相信你吗? 这句话似魔咒般,一直在脑中盘旋不停。红妆,她问出问题却没有要答案,转身离去,坚定而潇洒的步伐,带着张扬的洒脱,笔直的背影被淹没在黑夜里。 正文 第5章 黑夜 遗世独立 月神殿,阴姬帒云一袭白衣站在黑暗中,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寞,可对于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的红妆来说,那时一辈子的指明灯,红妆看着姑姑的身影,白衣飘起,风中簌簌作响,以至于很多年以后,她孤苦无所归依时,她还是坚定不移的相信,黑暗终会过去,光明就在前方。 姑姑,红妆轻唤。 阴姬帒云眉头紧蹙,不语。她仰着头,浩瀚星辰中,谁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 “红妆,你可知,我能够看到世人的未来,唯独看不到你的?”她言语间带着淡淡的忧愁。 “姑姑,我信我自己,不信命。” “我知道,你信自己,不然的话你也不会避开侍女独自去到千秋殿。” 阴姬红妆,你好自为之。我们走。说完带着雪樱和一众信女匆匆离去,红妆站在殿上,看着她们的背影,姑姑,终究是生气了。她微微的扬起头,看着那数不尽的星辰。张开双臂静静的伫立在殿上,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决然涓。 千秋殿,有人回禀道,主上,帒云大祭司带着人走了。 “嗯”黑暗中,那双温存且充满宠溺的眸子全然不见,此时幽深的眸子似一滩死水,即将沉入地狱。 “那她呢?” “回主上,大祭司一个人站在殿外一直看着帒云大祭司离去。” “无痕,此时外面起风了吧。” 看似毫无意义的话语,落无痕却懂得,并做好。 “嗯,是起风了。”但是主上且放心,一切都好。 午夜,整个皇宫除了风吹得簌簌的响,静,如死寂一般。天上的星辰皆明亮,她仰头看着,在心里轻轻默哀到,明日有一百四十二颗星辰陨落,五十七颗升起。正中央的那颗依旧明亮如斯。月神殿上方璀璨的烟花升起,灿烂无可摧,落无痕站在千秋殿门口,朝月神殿望去,庄重圣洁的月神殿在眼里变得有些飘渺。而那站在神殿之上的女子,在这漫天烟花里变得有些孤寂无比,正准备让朱雀去劝大祭司回殿内休息,只是没多久,红妆放完烟花弹,转身回殿内。 第三日,清晨,黎明刚来临,一众白衣飘飘的女子从帝都穿过,直奔皇宫。 端门,守门侍卫此刻似乎极为疲倦,卯时,远处衣诀翩翩飘然而来的身影,他们几乎是立刻回神。这一切似乎是甚是诡异。 “来着何人!”守门的侍卫高声问道。 “阴姬家阴姬寒!”仅是眨眼的瞬间,众人已到宫门口。 “那其他人呢?”侍卫看到来人的眼神,似千年冰窟,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但是还是战战兢兢的问道。阴姬寒,他们从未听闻过此人沅。 “左右护法,其他信女。怎么?不能进么?” “请公子出示进宫令牌。” “他的令牌在本祭司这里,他何来令牌?” “参见大祭司!” “起来吧!” 身为大祭司的红妆,不喜白,一身黑,与一干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迷离的双眼,似醒未醒,却清澈见底,虽不见笑容,却能听得出她心情不错。 “哥哥迟到了四刻钟哦。” 阴姬寒看着多年未见的妹妹,双手环于胸前,嘴角泛起笑容。 “不巧,从未来过帝都,走错路了,所以迟了。”身旁的妙之抿着嘴,明明是出发时自己晚了,却硬说成迷路了? 阴姬寒双眼一瞪,妙之立刻面瘫。 正文 第6章 初次交锋 红莲和晚沐锦的大婚在即,红妆算出了良辰吉日,花朝节的后一日, 打破了原来的一切。难怪太后召见她。 “红妆拜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红妆不卑不亢的站在殿中央。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太后,只见太后身着一湘红色大红妆霏缎宫袍,缀琉璃小珠的袍脚软软坠地,摩挲有声,红袍上绣大朵大朵金红色牡丹,细细银线勾出精致轮廓,雍荣华贵,葱指上戴着寒玉所致的护甲,镶嵌着几颗鸽血红宝石,雕刻成曼珠沙华的形状,美丽不可方物。绝美的脸映在眼中,并没有老去的迹象,仍然十足的娇艳。一头长发被侍女憟嫣挽起,用象牙雕花的梳子梳成松松的飞星逐月髻,插上了两支赤金掐丝暖玉火凤含珠钗,垂下细细的羊脂白玉流苏,零零响动的声音极为好听,红妆看着她在如烟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走来,耳垂上戴着一对祁连山白玉团蝠倒挂珠缀,一荡一荡,在风中微微飘动,衬得脖颈愈发的修长而优雅,纯净的无一丝杂质的琥珀项链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皓腕上的一对独山透水的碧绿翡翠镯子,使得她的一身更加雍容完美。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长立于宫中不倒,在红妆的心里她有自己的选择,她想坚持自己所坚持的。与太后,不论那一天是近亦或是远,她们都不会是同一阵地的人。 “红妆大祭司,哀家今儿个听闻你公布了皇帝娶亲的良辰吉日?” “回太后娘娘,是的。” “花朝节后一日?” “是的,娘娘!”红妆知道她不悦,却还是平平静静的回道。 “哀家不是派如烟告诉你,定为花朝节吗?怎么?哀家的儿子大喜,哀家还做不了定个日子这样的主?”她看着红妆,脸庞因为生气而变得有些扭曲。 “回太后娘娘,红妆不敢,花朝节并不是一个适于嫁娶的日子,稍有不慎会有血光之灾,红妆知道娘娘是爱惜陛下,亲自为陛下挑选日子,红妆观天象,也是为陛下的安全负责,还望太后娘娘勿怪!”红妆低眉着眼,长袖中的手指紧握,微汗渗出。 “好一张利嘴,比起你的姑姑,似乎是青出于蓝甚于蓝?” “回娘娘,红妆尚且年轻气盛,自是比不过姑姑,再言而论,姑姑与娘娘多年的姐妹情深,姑姑离去时还特别吩咐红妆要多来陪陪太后娘娘。” “是吗?她当真如此说?” “是的,娘娘。” “既然你都选好了,就按照你的办吧,好久没有见到红莲那丫头了,只是哀家怎么没想到沐锦心仪的人竟然是她。哀家累了,下去吧。” “是,红妆告退。” 红妆缓缓的松了一口气,走出万寿宫,才发现后背已经微湿一片,在这个初春的季节,再热也不会如此。 见红妆出来,茉羽儿匆忙迎过去,“大祭司,没事吧。” “没事,回月神殿再说。妙之呢?” “妙之去找陛下了,见您半晌也没有出来,我们怕您出什么事情!” 红妆走出万寿宫,不远处,晚沐锦正朝这里赶来,看到红妆的身影才止了脚步。红妆朝他点了点头,便转身朝月神殿走去。 晚沐锦也转身回了政务殿,各自都朝着自己的方向走去,未来会不会相遇,谁又知道。可是,站在远处莲花池边的女子,一袭青丝长裙。上面绣着白色的玫瑰图案.浅浅的粉纱束腰系在腰间。在这个皇宫中,红妆的路似乎有些不太平涓。 正文 第7章 婚事在即 万寿宫内,太后娘娘一脸盛怒,坐在高塌之上。 “娘娘,我们该怎么办?”如烟嬷嬷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 “娶亲之日会太平,以后有的是机会,趁着这次,把沐辰从边疆诏回来。阴姬红妆,她还太嫩,在哀家眼下耍小聪明!” “娘娘,阴姬红妆,回来得不久,对于她的一切,似乎都是迷雾重重,奴婢曾派人查过,可是什么都没有查到,相比之下,阴姬红莲似乎更好控制。” “可不见得,红莲那丫头性子直,却不愚蠢。不急,慢慢来,所有被掩盖的事实都是见不得光的,总有一天会破土而出!对了?皇后那儿怎么样了?” “回娘娘,皇后这几日一直称病未出。” “哼!她这几日倒是安静,皇帝那儿呢?” “陛下那儿没什么动作,只是阴姬帒云离去的那天和陛下争执了起来,最后阴姬红妆去了才没有吵,但是就是那天阴姬帒云似乎生气而留下阴姬红妆走了。” “她以为她能独善其身离开吗?她为什么那么着急让位给阴姬红妆,大家心知肚明,晚沐锦岂会放过她!” “娘娘,岂不正好,让她们去斗,咱们隔岸观火就好了!” 太后轻轻的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说道:“恐怕引火烧身!” “如烟,这几日多注意注意皇后的动向!清缈的心,早就一心在晚沐锦的身上了。” “是,太后娘娘!” 阴姬帒云离开皇宫并没有马上离开帝都,红莲嫁人,她作为姑姑怎么样都得送一份祝福,也许,她的一生从离开皇宫的那一天就此落幕。她心甘情愿成全红莲涓。能嫁人,能生子,能够与相爱的人长相守。红莲一直说,姑姑你偏心,你永远都那么宠着红妆。但是谁又知道,她把最好的都给了红莲,而一切需要背负的都给了红妆,她更爱谁呢? “姑姑,想什么呢?”红莲说着在阴姬帒云的身旁坐下。 阴姬帒云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满意的点点头,“想你和红妆。” “看姑姑愁眉不展,妹妹遇到难事了?” “岂止是难事,以后她举步维艰都是一个人,相反姑姑比较不担心你,陛下爱你,你也要好好的生活。过几日你大婚,姑姑给你祝福,愿我的红莲与世长安,一辈子幸福美满。”阴姬帒云握这她的手,虔诚的说道。 “姑姑,我会幸福的。” “姑姑当然相信你会幸福,去到宫里,不比外面,无论如何,无论你看到什么,见到什么都不见得就是真的,但是妹妹是值得去相信的人,你明白吗?” 红莲听闻阴姬帒云这么说,脸色稍有不悦的问道:“姑姑什么意思?” “姑姑没什么意思,但愿以后你会看得明白,你应该知道花朝节是不能嫁娶的,可是太后把你们的婚期定的是花朝节,你妹妹为了这个事情,和太后已是不和,你可明白?” “什么?”红莲瞪大了眼睛,她当然知道花朝节不能嫁娶,花朝节,传说是百花的忌日,这一天不宜见红,若是冲撞了当场毙命,花朝节嫁娶,难道让新人穿白衣办喜事吗? “太后娘娘这是试探你妹妹呢?应了,出事你妹妹罪就大了,不应,与太后就结仇了,所以啊,看似芝麻大的事情都会有它的缘由,宫中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但是亲人,再狠也不至死,你可明白?” 红莲点了点头,沉默着,似乎在想着什么。 正文 第8章 莲妃 皇恩盛宠 南诏天元四六年,二月十六,帝都十里长街,红帘飘荡,囍字处处可见,十里红妆娶心爱的女子,怎样都是那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作为新郎的晚沐锦站在红妆身旁,眉间有淡淡的浮动,红妆看着他,“晚沐锦,你怎么了?” “没有。” “晚沐锦,你有点不对劲哦,不会是紧张吧?”红妆在一旁有点幸灾乐祸的调侃着。 “闭嘴,一直叽叽喳喳的。” “哦,高兴一点嘛,难不成你还害怕以后我黏着姐姐对你赖吃赖喝的?放心,就算天崩地裂,本姑娘还是吃你的喝你的!我保证!”红妆一脸的笑容,可是眉间却泛着淡淡的疲倦,晚沐锦不经意的看在了眼里。 “滚!” “哎呀,吉时到了,赶快吧!”红妆不理他的那个滚,连忙催促道,此时殿内只有她们俩个人,晚沐锦走了却又回来,轻轻的抱了抱红妆,在她耳边说了“谢谢!”便头也未回的出去了。 谢什么呢?谢她帮他张罗着娶心爱的女子?还是与他在同一个站线?还是谢她一直在他面前强颜欢笑,让他安心?她也不知道沅。 红妆正发着呆,只见一身雪白的身影飘落在身前, “怎么?你也不舍了?” “去!哥哥你真不上道!” “本公子好心来看看你,不伤心不伤心,哥哥抱抱。” “滚!”红妆看着他一脸笑容,便知道他最近没事干,到处游手好闲。 “好啦,不逗你啦,下面的事情有司仪会办,你就不用操心了,赶快回去休息休息,累坏了吧!” “嗯,可是我想看见姐姐拜堂。” “哎,也劝不了你,你就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就来了,我走了。” “哥哥。”阴姬寒正准备走,红妆却叫住了他。 “怎么了?”他回头,只见红妆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你怎么哭了?” 红妆扬起了头,眼泪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哥哥,我怎么感觉心里酸酸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阴姬寒的脸色有些沉重,阴沉的有些让人怯步。却还是温和的对着红妆笑了笑:“你肯定是累了,等睡醒了就好了。” “嗯。”红妆点点头。 帝都热闹非凡,阴姬家大小姐深的恩宠,除了帝后大婚,还从未有妃子是十里红妆娶进宫门的,皇恩浩荡,这是阴姬家的荣耀。平民百姓在街边都想一睹天子容颜,浩浩荡荡的人马穿过闹市,回到皇宫。皇宫内张灯结彩,随处可见鞭炮,红色烫金双喜字儿和大蜡烛,宫里的主路都铺满了红毯子。 红妆站在远处,看着下轿牵手而来的新郎新娘,她迷离了双眼,远远的听见司仪的声音,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她今天并没有一身黑色,虽不喜白,今天确实喜气洋洋,也不宜一身黑色示人,淡淡紫罗裙,她还是未挽发,披着漆黑浓郁的长发站在白玉兰花树下,三月未到,可是白玉兰花尽开,许是今年初春来的早。微风袭人,花瓣偏偏而落。 晚沐锦牵着红莲的手,走过长长的红地毯,刚才他看遍人群都未寻到她的身影,抬眼间,却只见她独自一人站在白玉兰树下,背对着他,她俯身拾起一片白玉兰花,神情未知…… 那天过后,红妆开始修炼,都未曾出过石门,只听说,莲妃,颇得盛宠,只要是她想要的,陛下几乎都会给她,听闻,自从封了莲妃,陛下很少再召见过其他妃子…… 正文 第9章 帝姬 百花宴 烟花四月,百花绽放,争先恐后,唯怕遗漏了谁,帝王的江山,需靠后宫粉黛修饰,谁说不是呢?花美人更美,就像此刻相聚在御花园的女人。 缺席了哥哥婚礼的帝姬,晚惜文在晚沐锦婚后的一个月回到了帝都。 同胞兄妹,晚惜文和晚沐锦自是亲密,但是多年前晚沐锦成为太子,而阴姬家二小姐阴姬红妆消失在帝都,晚惜文蓦然决定离开帝都,不知去往何地。后来,她偶尔会回宫,仅是偶尔而已涓,自那以后,兄妹间不再如昔日那般亲密无间,似乎隔阂什么。 因为娶阴姬红莲,派人送书信给她,她只回了三个字,“为什么?”就代表她不会回来了涓。 此刻晚沐锦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婷婷玉立的妹妹,“怎么?舍得回来了。”温文儒雅的笑声中带有浅浅的责备,却何尝不是一种宠溺。 晚惜文莞尔一笑,绝美的娇艳,展露出贻丽风华,华色精妙的唇线,缓缓绽放出嫣然笑意:“再怎么说也得回来恭祝哥哥呀,抱得美人归。” “惜文,不和皇兄怄气了不成。”晚惜文抬眼看向晚沐锦,幽深的双眸,他已经不是那个她能够看得懂的皇兄了涓。 “皇兄,一切都来不及了么?” “不知道。”晚沐锦说完微微转头,不知目光落向何方。 晚惜文看了看晚沐锦,终是无奈的叹了气。爱情对于她们兄妹来说,也是奢侈的,她是公主,是金枝玉叶,是金碧辉煌的皇宫里的帝姬。却没有奢望过着真正金枝玉叶的生活,她不想成为哥哥的负担,她不想活在仇恨里,不想与人勾心斗角。不想以后无情无爱的过完一生。 那些年,她不是不恨,只是她对未来还有一丝希望,只因为那个坐在角落里,神情淡漠的女孩说,你若是爱一样东西,就永远不要厌恶它,若是现在不好,就是时间还未到,你要耐心的等待,等到她来总是美好的。 “那什么时候会好。” “不知道,或许就在明天,或许后天,只要你相信。”多么简单得话语,却暖了人心。就如黑暗中的一缕阳光。多年后的今天,她依旧未等到,她很想问当年那个女孩等到了没有,很想知道。 “臣妾参见皇上!” 惜文回神看到盛装华服出现在眼前的皇后娘娘,总有那么一刻她不想看见这些人,却又无可奈何。 “皇后怎么过来了。”晚沐锦说着上前扶起了她 “这不是妹妹回来了吗,我这个嫂子怎么也得来接她,都好久没有见到了,越发的漂亮咯。” “惜文见过皇后娘娘。”晚惜文轻轻的行了礼,虽然常年在外,但是在皇宫里的礼数她都一一记得,也记着。 晚惜文回头便看到远处姗姗而来的女子,一袭红衣,还是那么娇艳。记忆中,那人也是天之骄女,阴姬家族的女儿,以后辅助帝王一生的人儿,无论如何,她的一生想必也是荣宠万分,只是时隔多年,她竟是以这样的方式伴在帝王身旁。 正文 第10章 相遇 无声扰心 虽然常年在外,可是晚沐锦对这位妹妹是极其宠溺的,她只是公主,有自己的府邸,自己的暗卫。 多年未回,帝都的一切似乎陌生了许多,或许是说她难以爱上这样一座围城。 接风洗尘的晚宴过去,晚沐锦派朱雀和无痕送她回公主府,眼到了清华门,她却喊停了步撵,掀开帘子从步撵上走了下来,在月光下,乌黑的发丝被微风吹起,她不经意的打了个冷颤。 无痕见她出来,并未说话,多年未见她已经是婷婷少女了,如今,那些数不尽藏不了的过往都已过去,他们都沦为了岁月的奴隶。 晚惜文的眼神落在了朱雀的身上,在她的眼中,所有的人和事都已改变,只有他们还是同多年前那般不苟言笑。 朱雀见她并未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听着城墙外的树叶在风中簌簌作响。只得开口道:“公主,外面风大,还是早些回去吧。” 惜文半晌未语,抬头看向神殿的方向。那里明亮如斯,却是像一座空城。她轻轻的回头,“许多年过去了,再回头看着帝都的人和事,只有你们俩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 “公主也没变,还是同以前一样漂亮!” 晚惜文听着缓缓一笑,只说了句,走吧。 自始至终她和他都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公主府,她从步撵中走出了,正确的说是向他走去,落无痕,好久不见!他恍惚听见她这么说道。再看,她已经进府了。 朱雀曾说,无痕,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月神殿 一袭黑衣的红妆静坐在屏障后,茉羽儿在屏障前来回踱步,裙摆发出簌簌的声响。 “什么事?” “大祭司,公主前来拜访,要不要请她进来!”茉羽儿轻声回禀到。 “公主?哪位公主?” “是晚惜文。” “让她进来吧。”红妆冷漠的语气中听不出悲喜。 红妆是喜欢这位公主的,不骄不躁,没有公主的架子,没有小姐的娇气与矫情,她们曾见过多次。她的以后是怎样,红妆早就预料到,只是能否改变还得看自己。 晚惜文静坐在红妆对面,只是静静的而看着,并未开口说话,她眉头紧蹙,似乎不是很开心。 红妆正在打坐,并未到时辰,就只能让她坐在对面等着。 “公主有心事?”闭目憩息的红妆突然开口,吓了她一跳。 “好久不见!” 红妆睁开了眼,是很久了。看着眼前的晚惜文,她在心底苦笑。姑姑曾说过看不透她的命运,此刻自己看透了别人的命运又该如何? “公主此次不走了吗?” “不知道,听说大祭司在闭关还是前来了,以为会见不到。” 红妆微笑着,或者说她从始至终都是这个笑容,“这是缘分,能见到的始终会见到,能得到的也是自己的,凡事若需要强求便算不上属于自己。” 晚惜文听着红妆话里有话,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呢喃道:“大祭司,桃花开了。” 红妆也看向窗外,四月里这儿的桃花还未落“这里风水向来好,春天也是来得最早的,三千桃花齐放,很是让人欢喜,只是从未见它结果,甚是遗憾。” 晚惜文笑着,说道“怎会?多年前有人告诉我,若是觉得不好,就是时间未到,只要就耐心的等待,总会等待最美的到来。” 红妆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景色,眸子变得异常凛冽“惜文,若是这次你能够离开,就不要回来了吧。”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走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