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节 国殇时代 回首遥望从一八四〇年至一九四五年之间的那段百年国耻历史,我们每个中国人都会忍不住掩面泪下,因为我们美丽的祖国在那段时期内竟是如此地多灾多难,八方敌寇如过江之鲫般蜂拥而至这片富饶的土地。中原神州化为了血火炼狱。我们的同胞任人宰割,我们的财富任人掠夺,我们的国土任人瓜分,我们的尊严任人践踏。“东亚病夫”的牌子沉重得让我们无法昂起头颅。 跳梁小丑,沐猴而冠。 万里江山,狼烟遍地。 祖国啊!我们愤然疾呼——睡狮,醒来吧!潜龙,腾飞吧!中国,怒吼吧! 下面,开始我们的故事。 一九三四年夏,一个多事之秋。中国上海,东吴大学经济学院。 此时正是七月流火的天气,层层乌云阴霾满天密布,气压沉闷得几乎令人透不过气,一道道惊雷在云层间滚动着,预示着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中。 “雷雨要来了。”校长杨永清信步走出办公室,凝视着如墨阴沉的天空,若有所思道。 绿树如茵的校园内,三三两两的东吴学子或在信步漫走,或急匆匆地奔跑着,雷雨的前奏也使得整个校园充斥着一种紧张、骚动的气氛。而更多的学生正纷纷汇聚向操场,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上都溢满了难以抑制的义愤填膺。黑压压人群中央的一个高台上,一个抑扬顿挫、声嘶力竭的男青年的声音如滚雷般在操场上激昂回荡着: “…满耳是大众的嗟伤,一年年国土的沦丧!各位同学们!各位尊敬的老师学长们!全体同胞们!我们中华民族已经快到亡国灭种的边缘了!贪婪残暴的日本侵略者自三年前兵不血刃吞并了东北三省后,仍然是欲壑难填!得陇望蜀!去年,贪得无厌的日寇得寸进尺,又把魔爪伸向了热河、察哈尔、绥远,乃至整个华北!整个中国!东北总行政长官张学良不战而逃!热河都统汤玉麟闻风而窜!满清余孽沉渣泛起、沐猴而冠!整个国家可以说是内忧外患、危在旦夕!华北危急!中华危急!日寇的狼子野心,又岂是国联就能约束?三千万东北父老此时正在日寇铁蹄下哭泣悲号!而堂堂中央国府,拥兵百万、战将如云,却畏敌如虎,不挥师北上收复失地,反而和中共红军陷入内战泥潭!这是同室操戈、手足相残呀!真是亲者痛、仇者快!丢了东北,我们即将又要丢了华北!那接下来呢?那就轮到华东、江南、华南、西南、西北了!如此一来,中国将被日本逐一肢解,乃至吞噬殆尽!届时,国将不国!我们四万万同胞都要成为亡国奴了!同胞们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们不能再无动于衷了!中国虽大,可已经动荡得放不下一张书桌了!” 演讲的男青年近乎杜鹃泣血、怒目含泪,说到动情处,台上台下的爱国学生们已经一起爆发出了一阵阵铺天盖地般的口号浪潮: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停止内战!一致对外!” “收复国土!宁死不做亡国奴!” “中华民族万岁!” 雷音滚滚,震天动地。就在这时,只见低沉贴地的氤氲雾霭间突然闪起了一道刺眼夺目的白光,随即“轰!”的裂空巨响,一幕恢宏壮观的场景出现了——翻腾的黑云间,一声炸雷惊天动地般在校园的正上空破空绽开。在上千学子齐齐的惊呼声中,一道气贯长虹的闪电如坠地飞龙般从天而落,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学校林荫深处的一片建筑。 “哎呀!是学生宿舍!”立刻有学生惊叫了起来。说话间,一股股袅袅的火苗浓烟已经从被击中的建筑内升腾而起。 “快!快!快!停止演讲,快救人!通知校警和校医!”杨校长高喊着命令道。 大批的学生和迅速赶来的校警、校医立刻冲向遭到雷击的学生宿舍。现场浓烟滚滚、一片狼藉。校警们立刻打开灭火器扑灭余烟残火,救人的学生们开始七手八脚地从焦黑的废墟里拖出了一个个头破血流或者受到惊吓的学生,校医们也纷纷忙得不可开交。这时,又一个昏迷过去的男学生从残破的宿舍里被抬了出来,他的头发和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烧焦了。立刻有认识他的学生惊讶道:“这不是建镐嘛?” “呀!还真是他!” 正在现场指挥救人灭火的杨校长一听这话,顿时浑身一紧,冒了一头的涔涔冷汗。他慌忙上前仔细辨认,看清状况后立刻头皮发麻,他心里深知这个学生的分量,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管保吃不了兜着走。哆嗦了一下后,他紧张地把手伸到这个叫“建镐”的男学生的鼻翼下,试探了几秒后才大大松了一口气,还有呼吸,这么说还有得救。想到这里,杨校长立刻声色俱厉地吩咐身后的校医:“立刻把他送到附近最好的医院!一定要万无一失!要是有个差池,我唯你们是问!” “是、是、是…”校医和校警们不敢懈怠,慌忙抬着这个昏迷过去的男学生飞奔而去。 “轰!”一阵阵电闪雷鸣,又有几道闪电撕裂了长空,雷雨终于和夜幕一起降临。万千道倾盆雨幕在瓢泼的轰鸣声中尽情冲刷涤荡着此时的上海。 位于黄浦江边的上海同仁医院三楼的一间特护病房内,一个脸上隐隐浮现着几道疤痕的男青年正蹙眉凝目地眺望着窗外夜雨中的江景。此起彼伏的汽笛声中,一艘艘满载这货物的商船犹如戈壁上的驼队,一列列地在这个远东金融中心的港湾内结伴而行、络绎不绝,配合着江畔市区内鳞次栉比、富丽堂皇的高楼大厦,显示出了这座“东方明珠”极度繁华的背后所透出的瑰丽魅力。 孟翔此时的脑子仍然有点迷迷糊糊搞不清状况,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不可思议、莫名其妙的,让他直直手足无措、不知所云。要不是眼前的这座城市是如假包换的三十年代的上海,他真的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间闯入了一个正在拍电影的剧组现场,或者是谁在合伙和自己开一个规模空前的恶作剧,甚至他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神志还没有清醒从而出现了幻觉。其实,这一切还要从五个小时前说起,当时的天确实还在下着雷阵雨,刚刚大学毕业且分配到当地初中担任实习历史老师的孟翔在下班后骑着一辆破电瓶车正颠簸在回家的路上,突然间一个毫无预兆的炸雷几乎在他头顶上便劈开了,顿时他立马口吐白沫并栽倒在地不省人事。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他正要打听送他进医院的好心人的时候,随之而来的事情则让他目瞪口呆,因为他看见自己病床边的一份报纸上居然印着的全是繁体字,而且那些新闻照片居然还是黑白的,更诡异的是,报纸上面的日期居然是“民国二十三年七年七月”,换算一下,那就是公元一九三四年了,这简直是匪夷所思。按捺不住的孟翔连忙翻身而起,窗外的景色顿时让他的心咯噔一声掉进了深渊。 “我靠!这玩笑开大了吧…”孟翔嘴巴一下子张得和鸡蛋一样大,然后欲哭无泪地瘫倒在病床上,嘴边忍不住冒出了《大话西游》中紫霞和猪八戒被移魂大法换了身体后至尊宝的那句台词。 应该说,孟翔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不错的,没有被“时空错位综合症”给当场击垮,毕竟他没有因为世界观和人生观的瞬间彻底颠覆而当场疯掉或者捶胸顿足大喊大叫“我要回家”之类的话。这还得感谢孟翔的业余爱好,他平时有事没事就到一家叫“铁血中文网”的读书网站上看那些YY穿越小说。尤其最近看了一个叫飞星骑士的家伙写的《我的东北军》,书中的内容很是让他热血沸腾了几天,在那本书所叙述的时空里,一个和孟翔一样的21世纪的四无(无车、无房、无钱、无女朋友)青年在穿越后,意识阴差阳错居然附身到了一九二八年赫赫“东北王”的张学良的身上,然后那家伙利用东北得天独厚的石油、煤炭、钢铁、人力、财力、物力等天时地利及人和的巨大优势,建立起了一支举世无双的强大的中国东北野战军,接着气吞山河地横扫了半个地球,不但打赢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并将中国的疆域扩大得囊括了亚、澳、南非、北美以及整个印度洋和大半个太平洋在内,而且还在战争的最后狠狠地向日本投掷了六颗原子弹。这样一对比,孟翔顿时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老天爷:为什么人家穿越到过去,要么带了一支解放军的整编野战师(有的还带了好几颗核弹头回去)或一队强悍的解放军特种部队,要么就带了一台装满后世高科技的电脑,要么就附身到手握重兵的一方大员身上,一个个都干了大事。再不济,就是开着一架歼-20隐形重型战斗机或一辆99式主战坦克或一艘09型“晋”级弹道导弹核潜艇回到过去也行啊,毕竟有一把趁手的利器在手,以后杀鬼子也轻松。而自己呢?却什么都没有。被自己附身的这个精神已经宣告死亡的倒霉鬼,貌似只是民国时期上海的一个普通大学生罢了,别说以后的日本鬼子或此时那些独霸中国一方的军阀头头们了,就是现在街上拿着菜刀的流氓地痞,都轻易地能把自己给结果掉,至于改变历史、振兴中华的宏图大计,那简直就想都不要想了。 孟翔虽说以前在一些科学探索之类的书籍杂志上看过一些“意识附身”、“灵魂转换”等现代科学还没有办法解释的超自然灵异现象,有些科学家还宣称这和物理学上的“时空虫洞”等高深理论有关,但孟翔对此则一直是半信半疑,可今天自己真正地“切身体会”后,他不得不相信这事是存在的,而且就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如今,回到自己的那个时代已经是不可能了,因为这种事情的发生概率绝对低于中六合彩的头奖,如果指望这事再发生一次并且还“准确无误”把自己送回原先的时代和原先的那个“肉身”,那几率简直不亚于连中一百次彩票头奖。想到这里,孟翔忍不住一阵心酸,这意味着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双亲以及亲朋好友了。 既然回去的道路已经从根本上被否定了,孟翔只能自认倒霉并认真理清思绪,开始思考自己此时所处的历史环境以及自己接下来的出路。 此时正是公元一九三四年,也就是民国二十三年七月七日,而在三年前一九三一年的“九一八事变”后,东北三省已经被张学良那个“不抵抗将军”不战而弃而尽皆沦落进日寇之手,随后,得寸进尺的日本关东军又大举入侵东北和华北之间的察哈尔、热河、绥远三省,败退至此的东北军再次兵败如山倒,致使日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接连吞并三省。尽管国民党爱国将领冯玉祥上将和共产党员吉鸿昌将军所组织的“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在一番血战后曾短暂收复了察哈尔省,而黑龙江省主席马占山中将等东北军的一些爱国将领们也奋起反抗日寇,但以上的种种抗争最终还是都一一宣告失败。志得意满、不可一世的日本关东军则源源不断地跨过山海关,威逼平津和整个华北。而国内方面,国民党军集结了一百多万的兵力,对中国共产党的江西革命根据地发动了规模空前的第五次“围剿”,就在此时此刻,红军正在与国民党军的浴血奋战中。而孟翔也知道这场内战的结果,被李德、博古等人夺取了最高军事指挥权的红军很快便在优势巨大的国民党军的进攻中损失严重继而陷入革命低谷中,大概在三个月后的十月份,中共红军将展开震惊世界的二万五千里长征。 孟翔很清楚,同样的整整三年后,也就是公元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震惊中外的“卢沟桥事变”将会爆发,中国将正式展开持续八年、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届时将有三千多万中国军民同胞死伤在这场悲壮惨烈的浩劫中,而日寇在南京的大屠城就疯狂杀戮了超过三十万的同胞。想到这里,一股无力感深深地涌上了孟翔的心头,自己往日在网上还是一个十足的愤青,一天到晚吵吵嚷嚷着要对小日本报仇雪恨,要来一次比南京大屠杀规模大十倍的东京大屠杀。但此时此刻,真的离开了背后新中国强大国力的背景后,孟翔才明白,个人的力量在百年积弱国破山河在的乱世中是多么地微不足道。 孟翔无奈地叹息一声,但他思索了半天也不是毫无收获,因为他发现自己所在的这间特护病房明显就不是普通病人能享受到的待遇,也这么说,自己附身的这个家伙在上海还是有点背景的,那自己在这个时空中打拼就不需要白手起家了,这真是一件万幸的事情。 历史的大潮流肯定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改变的,八年抗战会以中国的惨胜而结束,而国民党的最终失败也是不可避免。平心而论,孟翔还是很希望能成为新中国开国功勋中的一员的,只要自己能受得了以后延安的清苦日子就行了。不过…想到这里,孟翔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在投奔红军之前先要搞清楚自己附身的这个家伙在究竟是什么身份,要是不幸属于“罪大恶极的地主阶级或投机倒把的资本家剥削阶级”,那以后自己即使能为新中国的建立增砖添瓦,也难保不会在以后的历次整风肃反运动中突然冒出几个苦大仇深的无产阶级劳苦大众对自己展开血泪控诉,那自己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但不管是投身红军还是国军,自己必须要为此时苦难的祖国尽到自己的一份力量,这是作为一个中国人必须做到的。 想通了以后的出路,孟翔的心头大大轻松了点。就在他准备翻身上床继续睡个回笼觉的时候,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二公子,我们可以进来吗?”门外响起了一个口气中充满了快发腻的关切且完全可以用“谄媚”二字来形容的男子声音。 “二公子”?孟翔一头雾水,在确定对方没有走错了房间并且那个“二公子”指得就是自己后,他忐忑不安地硬着头皮道:“请进。” 门开了,孟翔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小小的特护病房在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立刻被一大堆身着黄呢军服或身穿中山装的军政官员们给堵得水泄不通,一张张孟翔从不认识的肥头胖脸上挂满了甜腻的笑容和殷切的关怀表情,随着漫天飞舞的慰问语言的则是源源不绝被送进房间内的大大小小的礼品盒。 “二公子,听说你突然受伤,急得我这是五内俱焚、寝食难安,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呀!这不,我立刻放下手里全部的事情赶来探望…” “见到二公子安然无恙,我心里的这颗大石头,可算是落地喽…” “二公子,这是鄙人的一点心意,都是些滋补提神之物,还请二公子笑纳。祝二公子早日恢复健康呀…”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顿时倒把孟翔给搞懵了。他在心里暗暗惊讶:被自己附身的这家伙究竟是谁?住个医院居然这么多人来探望?而且个个看上去都是达官贵人。民国时期被称为“二公子”且让这么多高官趋之若鹜的究竟是谁?眼见他脸上阴晴不定,众人为首的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身着笔挺黄呢军装且领章上闪耀着两颗三角金星的中年男子微微咳嗽了一声:“好了,各位,二公子需要静养治疗。诸位前来探望的心意已经到了,还请各位请回吧。” 又一阵铺天盖地的慰问话语喧嚣后,房间里终于只剩下这个中将和一名护士。中将认真地看着晕头转向、两眼无神的孟翔,试探着问旁边的护士:“二公子的头部有没有受伤?” 那个护士连忙答道:“吴市长请放心!在他昏迷的时候我们已经对他进行了全方位的检查,除了几处轻微的烧伤和擦伤外,他整个人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好。”那个佩着中将军衔的吴市长满意地点点头,“辛苦你们了。”他又转头对眼睛已经瞪得滚圆的孟翔慰藉道,“二公子,你好好休息,学校的功课先不着急。委员长对你的意外受伤十分关心,但委座现在江西前线亲自指挥着‘剿匪’战事,因而让我代之照料你的医务事宜。你好好休息,好好静养,我已经让院长亲自负责你的治疗,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也就不多打搅了,先告辞了。” 在那个护士忙不迭的躬身送离和“吴市长慢走”的声音中,病床上已经快被慰问品给活埋了的孟翔则彻底地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中,“委员长”!“委座”!这不指得就是蒋介石嘛!那自己这个“二公子”难道是…想到这,他心头顿时一阵呯呯乱跳。而门边,那个水灵水灵的护士在送走了吴市长后款款地走了过来帮他整理那些大包小包且个个价值不菲的慰问礼品,“护士小姐!”孟翔有点微微喘不过气来地问道,“那个…那个吴市长是不是吴铁城市长?” 护士诧异了一下,然后嫣然笑道:“当然就是他啦,全上海能有几个吴市长啊。” 孟翔忍住心头愈发强烈的震惊。要知道,这个吴铁城可是历史上三十年代的上海市市长兼淞沪警备司令和外交委员会委员,如果连这种人物都会亲自过来探望自己,那自己的身份…他几乎是结结巴巴地道:“护士小姐,能不能给我一个镜子?” 那个护士噗哧笑了出来:“放心吧,你脸上的那几个疤痕很淡的,不会影响你的模样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则从白大褂的衣兜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 孟翔手有点微微发抖地接了过来,然后慢慢地对准了自己的脸。 镜子里,他看到了蒋纬国的脸。 蒋纬国,字建镐,号念堂,一九一六年十月六日生于日本,蒋介石次子,蒋经国之弟(蒋经国字建丰),母亲是日本护士重松金子,中日混血(也有种说法说蒋纬国是国民党考试院院长戴季陶早年和日本护士津渊美智子结合后的儿子,后来过继给蒋介石做养子),早年蒋纬国在上海东吴大学就读经济学,1937年在德国留学期间考入德国慕尼黑陆军军校,毕业后加入德国国防军,1939年9月在德军陆军装甲部队中参加了对波兰的闪击战,同年后期回国并投身国军参加抗日战争和随后的国共内战,1946年组建了国军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装甲部队,历任国民党军装甲部队处长、战车团团长、装甲兵司令部参谋长、副司令、司令,后来退往台湾后担任陆军指挥参谋大学副校长、“国家安全会议”秘书长等职务,1997年9月22日在台北因病去世。 蒋纬国的个人履历,对于此时他身躯真正拥有者的孟翔来说,虽然不是滚瓜烂熟,但基本也是了然于胸。历史上的蒋纬国也算是国军中的少壮派精英将领了,虽然也为抗日战争和台湾的建设做出不小的贡献,但他的人生始终被他父亲蒋介石和兄长蒋经国的光芒所遮盖。 护士离开后,孟翔脑中刚刚理清的思绪此时又重新乱成了一团麻,自己在这个时空的何去何从的这个重大问题再次摆在了他的面前。 投奔中共革命队伍和工农红军这条路显然被彻底封死了,自己身为国民党总裁的儿子,居然投靠了父亲一向视之不共戴天的“共匪”,传出去让蒋介石颜面无存倒是次要,更主要的则是自己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太敏感了,即使自己以后在八路军、新四军中战功赫赫,估计也绝对逃不过建国后的政治风暴和文革漩涡,肯定会被整得很惨。但是反过来,孟翔心里又一阵激动狂喜,自己在这个时空内毕竟不是个“小角色”,想要在三年后的抗日战争中有所作为的机会也显然猛增了很多。是的,自己再不济,和自己白捡来的“蒋老爸”要一支精锐部队上战场和日本鬼子正面厮杀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一想到能为苦难的祖国领兵上战场痛宰日本人,孟翔顿时热血沸腾不已。既然自己有幸来到了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那么自己自然不能对风雨飘摇的祖国和中华民族即将遭受的千年浩劫而无动于衷,这样才无愧于自己身上流淌的炎黄血脉!以后的出路暂时可以不去想,反正在抗日战场上与狼子野心的日本侵略军厮杀总是一件有利于民族的好事。想着想着,孟翔心中一扫“初来乍到”时的茫然和无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潮澎湃。 窗外的雨幕已经被浓郁的夜色给覆盖了,夜幕中的“东方明珠”仍然是华灯璀璨、灯火通明,大街小巷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整个城市一片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之景。但孟翔知道,三年后的“卢沟桥事变”爆发后,淞沪会战将会在这片城市打响,上海也很快被蹂躏在日军的铁蹄下。“三年、三年…”孟翔低声反复地念叨着这个数字,是的,老天留给自己做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只有短短的三年了。一种紧迫感和神圣的使命感涌上了孟翔的心头,他立刻掀开被子坐在了床头桌子前并打开台灯。雪亮的灯光下,孟翔神色凝重地铺开纸笔,开始认真思考和制定起自己的“三年计划”。灯光和他瞳孔中熊熊燃烧起的烈焰一起星月辉映。 当上海以及长江中下游的广大地区在酷热难当的盛暑中炙烤煎熬时,而素以“凉岛”著称的江西庐山仍然是林木青翠、凉爽怡人。云雾环绕的山峦间,一个高大却微微有些瘦弱的布衫长者正在十多名随从人员的陪同护卫下拄着拐杖慢慢地沿着崎岖坎坷的林间小道向山上走去,他就是此时中国最高权力的拥有者——蒋介石。 庐山对于蒋介石来说,真是再熟悉不过了。无论是当年的北伐,还是今日的剿共,江西对他来说都有着特殊的含义。每次赴江西,除了有时候在南昌逗留片刻外,他的办公、生活地点一般都选择在庐山。这里气候凉爽、风景宜人,或多或少能让他的思考更加冷静一点,而他在思考后所抉择的每一项决策都将对整个中国产生重大影响。 今天的蒋介石似乎满腹心事,他时而眺望远处山景沉默不语,时而低头蹙眉陷入沉思,时而又轻轻用手中的拐杖戳几下路面。庐山犹如一座漂浮在云海中的仙岛,主峰日照峰也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给人一种捉摸不透、虚无缥缈的感觉。而蒋介石此时也隐隐感觉到,自己就像身处在幻境中一样,对过去和未来都有了一种猜模不透的迷惑。簇拥在他身边十米开外的警卫人员都不敢说话,生怕打搅了委员长的沉思,整个山林间显出了一片平淡的静谧。 蒋介石今天的心情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剿匪”前线一路捷报频频,看得他心情十分舒畅。这么多年来,国军对“共匪”盘踞的江西赤化区陆陆续续进行了四次大围剿,投入兵力总计近百万,耗费的物力财力不计其数,但是让蒋介石大为光火的是,堂堂中央军居然在和“共匪”的较量中屡战屡败,一无所获不谈之外,共党的地盘和势力反而不断膨胀,他这个最高统帅的脸也一次又一次地丢尽了,而与此同时,整个国家内患未除,后门却着了火。日本人,就像一头等得不耐烦的恶狼,趁着国府深陷“剿匪”内战无法抽身之际,磨刀霍霍直接扑向了东三省,吞下了面积三倍于日本本土的东北后还是贪得无厌,又杀出了山海关继而侵占热河、察哈尔、绥远等地,并虎视眈眈地盯住了平津以及整个华北。这使得全国民众对身为全国统帅的他一直对日本人采取的妥协退让态度的愤怒终于不可遏制地爆发了出来,来自各地各界铺天盖地的谴责浪潮一下子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想到这里,蒋介石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堪堪的苦涩。难呐!日本人、共产党,这两个对手任何一个得势,都会对他党国的根基构成致命的威胁。这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其中的苦涩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得出。日本,是一个军事和工业上的强国,与这么一个世界级的军事帝国正面单独对抗,没有国际大国的干涉和帮助,国民党军和整个国府必然会陷入漫长的苦战中而无力自拔。况且,整个中国也不是铁板一块,全国派系林立、各怀鬼胎。东北的张学良、西北的冯玉祥、山东韩复榘的鲁系、山西阎锡山的晋系、广西李宗仁和白崇禧的桂系、广西陈济棠和余汉谋的粤系、四川刘湘的川系、云南龙云的滇系、贵州王家烈的黔系、青海马步芳和马鸿奎的回系、新疆盛世才的疆系、西康刘文辉的康系、福建李济深和蔡廷锴的闽系、绥远的傅作义的绥系、河北宋哲元的冀系、湖南何健的湘系…这些地头蛇哪一个不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对中央国府阳奉阴违?这样的一盘散沙、各自为政、同床异梦的中国又怎么和日本打?即使中国勉强打胜了,那中央国军也必然损失殆尽、元气大伤,不但再也镇不住那些新军阀,而且心腹大患的共党红军必然会在坐山观虎斗中趁机扩大地盘和壮大力量,最终养虎为患、江山变色。国民党的天下,又怎么能与共产党平分呢?日本人,是肌肤恶疾;共产党,则是脏腑毒瘤。因此,“攘外必先安内”仍然是不动的国策。是的,共党红军必须要在这次大围剿中彻底地斩草除根、连根拔起!至于日本人,还是以拖延、交涉的策略应付。等铲除了共匪并且那三十个中央德械教导师全部组建整编完毕后,整个党国才能重整旗鼓和日寇一雪前耻、一决高低。而这些,这才是国民党和党国在这个内忧外患夹缝中渡过难关的最上策略!就像当年镇压太平天国的曾国藩,一样的道理。目前各界的口诛笔伐,还是先忍耐吧。等国府彻底剿灭了共党,再与日寇一决高下之日,那些对自己不满的人才会理解和支持自己现在被误解的正确战略。 蒋介石的眉头内透出了一丝不容质疑的坚定,同时两眼精光一射。 让他稍感欣慰的是,自己坚定不移执行的“攘外必先安内”国策已经初见成效,蔡廷锴、李济深的十九路军在福建搞的“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已顺顺利利地被镇压了,而这次围剿中共,国军高级军事顾问、德国著名战略家塞克特针对共党善于打游击战和打运动战所制定的“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蚕食战术也效果明显,国军征调的十多万民工所修建的上万碉堡正不断缩小和窒息着共党红军的盘踞区,而中共军事领导人博古、李德所制定的“分兵把守、处处设防、节节抵抗”等和国军打消耗战、阵地战的措施也大大符合蒋介石的胃口。目前,第五次大围剿已经进行了九个月,中共红军原先的三十多万兵马已经被绞杀过半,看来最终把中共最终彻底聚歼在赣南地区已经指日可待了。 蒋介石又沉默不语地望着远方雾霭缭绕的庐山。 即便彻底剿灭了中共,整个党国想要真正实现中央军令政令在全国畅通无阻还是遥遥无期,和日本人暂时还是不能开战。堂堂中央国府实际上只坐拥着华北、华东、江南等地,国民党只是名义上统一了全国,而不是实质上。不过,西北军经过中原大战,已经是一蹶不振,东北军经过“九一八”事变后,地盘根基丧失殆尽,也不足为患,但其他的派系仍然羽翼丰满,剪除这些地方势力仍然是任重而道远。 排除了刚刚的这些军政杂念,蒋介石的心里又开始想起了家事。 除了此时正忙着在全国各地轰轰烈烈搞什么“新生活运动”的夫人宋美龄外,他首先想得就是自己的两个儿子。长子蒋经国让蒋介石十分担忧,因为他已经在苏联留学生活整整九年了,并且还娶了一个苏联妻子,在号称“共产主义革命运动的发源地和摇篮”的苏联境内生活这么长时间,蒋介石真的很担心自己最为看中成器的大儿子也会被共产主义的思想蛊惑得满脑子也一片红色,而且这种担忧也不是毫无根据,因为“四一二”风暴时,身在莫斯科的蒋经国居然在报纸上发表声明,公然声讨自己的父亲“背叛革命”,这怎么不让蒋介石气急败坏。而小儿子蒋纬国,昨天在东吴大学宿舍内自修时,宿舍楼居然鬼使神差地挨了雷击。在南昌前线的蒋介石获知消息后险些当场失色,得知蒋纬国只是轻度的烧伤和擦伤后,蒋介石窜到喉咙的心才重新放了回去。但身为基督徒的他,却从这件莫名其妙的意外中闻到了一丝不详的气息,难道蒋纬国挨雷击是上天对他蒋介石这些年来“倒行逆施”的“天谴”?想到这里,一层冷汗渗出了蒋介石的后背。 “委座!”林荫斑斑的山道间,军政部政务次长、“剿匪”北路军总司令顾祝同上将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一个干净利索的军礼后,顾上将低声道:“百里先生(国民党中央军事委员会高级顾问、中国三十年代最著名战略家蒋方震,字百里)刚刚从日本考察回来了,现在人已经到了上海。他在电报中说他已经按照您的命令对日本进行了诸方面的全面考察,并制定了完整的全国防御纲要。他希望能早点见到您,和您当面详谈。” “好。”蒋介石脸上波澜不惊地点点头,他顿了顿拐杖,“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记住,对待共匪赤党,绝对不能心慈手软。”他又微微叹道,“日本人…给我准备回南京的专机。” “是!请委座放心!”顾上将再次郑重敬礼。 卷一 第二节 一鸣惊人 从上海到南京的这一路火车旅程中,蒋纬国(孟翔)一直处于一种难以言明的极度心悸和躁动不安中,“三年计划”的底稿被他不断增添又不断改动,废弃的底稿统统被他给细心地烧掉了,他可不愿老早就让别人发现他的“早熟”(此时蒋纬国的实际生理年龄只有十八周岁)和暗藏心底的勃勃野心。将近一周的这段时间以来,蒋纬国发现自己的精力亢奋得令自己都吃惊不已,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就睡不着,白天夜晚一直通宵达旦地构思着他的计划书,精力无限。但是这一路来,他也迅速明白了很多事情。是的,上海、苏州、常州、南京…整个长江三角洲地区虽然号称富庶满天下,但是整个中国仍然在一片贫困不堪中,富裕的只是占少数的达官贵人,而中下层老百姓仍然在疾苦中挣扎。光怪陆离的高楼大厦间,成群结队的乞讨者也屡见不鲜。华东和江南都是这个样子,蒋纬国更加难以想象贫瘠的西部是何等落后了,现实让踌躇满志的他忍不住清醒了几分。中国的积弱穷困,也已经无须再言。在上海火车站,当看到一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孩子向自己怯怯地伸出乞讨的手时,心酸得几欲落泪的蒋纬国把在同仁医院里“笑纳”下来的那些高档滋补品统统散掉了。 夕阳余晖下,带着满腹的思绪以及对前途的一丝惴惴不安,没有通知任何人的蒋纬国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以及疲惫的脚步走向中山陵园的蒋家官邸,那里是他在这个时空真正的家。 “二表哥?” 随着这声还略带一点童音的惊喜欢叫声,没等蒋纬国反应过来,在一骑飙起的飞尘和刺耳的刹车声中,一辆野性十足的法国进口“雪铁龙”轿车在经过他身边后突然一个硬生生的“U”形急转弯直接停到了蒋纬国的身边,车轮摩擦地面的剧烈“吱嘎”声让蒋纬国一阵牙根发酸。银光闪闪颇具后现代金属特色的车门打开后,露出了一个留着大背头、歪戴礼帽的少年(女?)脸庞,嘴边甚至还玩世不恭地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蒋纬国顿时愣在了原地,对方的中性打扮让他还真的一时分不清究竟是男是女。“你是…”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二表哥,你在上海读书读傻啦?连我都忘啦?”对方嘻嘻笑道,“我是二小姐呀!” 虽然此时正是盛夏,但一股冰凉的寒意立刻从蒋纬国每个毛孔内齐齐涌了出来。眼前这位在二十一世纪肯定会被归入“社会不良少年少女”、“非主流行列”的,就是大名鼎鼎、号称“民国第一魔女”、所到之处令人闻风丧胆的孔二小姐。虽然此时的她才十六岁,但已经开始露出了狂傲不羁、放浪形骸的本质了。历史上的孔二小姐是国民政府财政部部长兼中央银行总裁孔祥熙和夫人宋霭龄的二女儿,又是当时“第一夫人”宋美龄的干女儿,绝对的官二代加富二代。因此她做事毫无顾忌,行事乖张任性,出了名的野蛮不讲理,就连蒋介石都拿她没有办法。有一次在南京,孔二小姐在大街上肆无忌惮飙车,有个警察拦住了她,结果她一怒之下一边大骂“滚你妈的蛋”一边直接拔出手枪将交警射杀;还有一次更加出格,那是在重庆的中央公园,孔二小姐不知何事与龙三公子(云南省军政主席龙云的三儿子)发生了口角,她再次拔枪开火,但龙三公子身为赫赫“云南王”龙云的儿子,显然也不是善茬,立刻不甘示弱同时拔枪回击。两伙人直接在公园展开枪战,结果误伤现场游客多人,轰动一时。至于其他林林种种的匪夷所思之事,更加是数不胜数。 蒋纬国越想越冷,眼见对方热情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他不禁一阵头皮发麻,要是和这个孔二小姐关系搞得太好,万一她以后看上自己,那自己家里可就要有一个河东狮吼了。“哦…原来是二小姐啊…”蒋纬国讪讪地笑道,同时悄悄地挪动脚步,“我刚刚从学校回来,我要回去见父亲,先行告辞了。” “哎哟,干嘛这么扭扭捏捏的!来!上车!”孔二小姐眼见他有开溜的趋势,不禁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同时娇喝道,“给我上来!”说罢不由分说一把拽住蒋纬国拖上了车。雪铁龙随即再次发出一声尖啸,以让蒋纬国心惊肉跳的高速跃上公路。飞驰的车轮不断地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尖叫,伴随着道路上仓惶躲闪的人群发出的阵阵惊叫和怒骂。 “二表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被开除了?我听说你前几天还被雷劈了,是不是?” 眼见孔二小姐一边目不斜视地猛踩油门,一边镇定自若地谈笑风生,蒋纬国在车内一边随着车子急速拐弯和加速的惯性滚来滚去,一边紧张得浑身冷汗:“嗯…临时有事,所以先回来了…”他在心里把满天神仙都祈祷了一遍:阿弥陀佛!上帝保佑!阿门阿门!老天,你不会刚刚让我到这个时空来,一肚子的宏图计划还没有施展就出师未捷身先死在了这车祸上吧。 “上个屁的学啊!”孔二小姐一边大大咧咧地飙着车,一边撇撇嘴道,“上学有什么意思?最后还不是书呆子一个!还不如像我这样呢!多逍遥自在!” “嗯嗯嗯…”蒋纬国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一边高速运转大脑思考着脱身之计,眨眼睛,车子又发出一声尖锐的“吱嘎”刹车声,蒋纬国猝不及防,一张脸猛撞在了挡风玻璃上。旁边的孔二小姐却大大方方道:“到了!” “谢了!”蒋纬国忙不迭地拎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落荒飞奔而逃。 “二公子,回来了!”刚刚迈步走到气势不凡且两边各有一排杀气腾腾警卫的蒋家公馆官邸门前,一个戴着眼镜的白胖中年男子便笑容可掬地走了出来,一走上前就立刻殷勤地接过蒋纬国手中的行李箱。蒋纬国看了他一眼,立刻将他的印象和脑海中的历史资料对上了号:吴国桢,湖北建始人,此时是蒋介石的私人秘书,也相当于蒋家的半个管家了,但以后会慢慢高官累进到上海市市长、台湾省主席等要职。“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学校出了什么事情?也不先打个电话,路上我也好去接应呀。伤好了吧?要不要先让家里准备饭菜给你接风洗尘?”吴国桢一边卖力地提着箱子,一边热情洋溢地嘘寒问暖。 蒋纬国一脸谦和地笑道:“有劳吴秘书了。父亲和母亲呢?” “委员长正在书房和陈副部长、蒋先生商谈国事,夫人刚刚结束西北考察,正在国府陪几位美国客人商谈军务贸易。我先带你回房间吧。二公子,你身上出了这么多汗,不如先洗个澡,我去准备饭菜,然后再通知一下委员长?” “好的好的,麻烦吴秘书了。”蒋纬国的脸上仍然是一成不变的大学生式笑容。 送走了吴秘书,蒋纬国轻轻吁了一口气,自己现在已经正式以蒋介石二儿子的身份在这个时空生存下去了,刚才在谈笑间就“混”进了此时全中国最高档的府邸里,看来没有露出什么马脚。一想到即将要见到那个在中国现代史上留下浓重一笔且毁誉参半的人物,蒋纬国的心里忍不住也有点打鼓。“既来之,则安之吧。”蒋纬国在心里暗暗地安慰和鼓励自己。 脱掉已经被汗水浸透了的校服外套,蒋纬国尽量让自己放松和显得很自然地信步打量起了自己的这个家。整个蒋家官邸简朴而又不失幽雅,处处浓荫覆盖,一棵棵参天大树拔地而起,官邸后院内还有一处小小的池塘,为此时金陵酷夏带来的闷热稍微增添了一丝凉爽。林荫小道间,不时可见到零零散散的警卫在警惕着四周,毕竟这里是中国最高元首的住宅。 此时暮色已沉,不知不觉间,在佣人们“二公子好”的施礼中,蒋纬国顺着走廊溜达到了后厅的一间房间前,一阵急促而激扬的谈话声突然灌入他耳中: “日本人妄图灭亡中华的企图,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身为党国主席,又岂能不知?你这份《日本国力、工业、军事考察报告》,我已经仔细看了。中日悬殊之大,真是相差千里啊!剿匪成功之后,国家起码还需要五年时间修生养息才能做好全面的战争动员,仓促应战,吉凶未卜呀!”一个略显得疲惫且又有点苍老和尖利的声音,并夹杂着明显的浙江溪化口音。蒋纬国心头一震,这应该就是蒋介石的声音了。 “委员长,正所谓‘临渴掘井,无济于事也’。中日必有一战,未雨绸缪,我们也应该早早做好应对之策了。在得到国际美、苏、德、英、法、意等大国调停援助之前,我国必须要做好独立抗日的全面战备准备和全国总动员。”一个坚决而略带点沙哑的口音响起。 “日本的经济总量已经突破两百亿美元,位居世界第六,工业总产值也达到了六十多亿美元,其一年的钢铁产量就有二百多万吨,而这些数字,都是数倍、乃至十数倍于党国。吞并了东三省后,日本的国力和军力更加是翻了一倍有余;军队方面,国军目前虽然表面上拥兵二三百万,但实际情况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各地军阀手头的兵力就占了近一半,且一个个拥兵自重、各自为政、我行我素,而日本目前表面上只有十七个常备师团,但战时可迅速扩建超过一百个师团,至于海军、炮兵、航空兵、坦克,这更加是派系林立、五花八门的国军所望尘莫及的。真想不到,千年以来一直仰我中华鼻息的弹丸之地,东瀛日本,今日真成了我党国的一头卧榻之虎呀!”蒋介石的声音愈发显得无力苍凉,但又蕴藏着一丝不屈和不甘。 “委员长,请切莫悲观颓然。只要我党国上下万众一心、拼死抗战,小小日本,想亡我泱泱中华,也是痴心妄想!必然最终化为浮云泡影!”第三个声音道。 “中国目前武器装备不如人、教育训练不如人、工农商业不如人,实力相差之大,绝非三年五载就可以弥补。贸然开战,恐怕反而适得其反。”蒋介石口吻隐隐流露出了一丝沮丧。 “委座!三年五载虽无法从根本上振兴国力,然亦可强军精政。欧洲德国,国小民寡亦如日本,且是上次世界大战的战败国,然而迄今短短十六年便东山再起、重振国力。我再次恳求再次前往德国考察军工行业,学习德国的复兴经验,以期西学我用。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说话者是第二个语音沙哑者。 “这也好,但你刚刚从日本回来,一路车船劳累,先休息一段时间再动身前往欧洲。目前,中德两国正处于合作同盟期,此事不难。你这次前往德国,第一是学习观摩德国的振兴经验,其二则是试探德国政府的意思,希望中日正式开战时,德国还会站在我们这一边;三、尽量加大两国的军务贸易,我们需要大量的德械军火。”蒋介石叙述道。 “是。请委座放心,我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德国?门外听着他们对话的蒋纬国忍不住一阵激动,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二战历史爱好者和“哈德派”,蒋纬国(孟翔)可是狠狠地为第三帝国的辉煌而着迷了一把。德军也确实是一支战斗力强悍到可怕的军队,只是他们的统帅希特勒过于头昏,竟然同时和美、苏、英联邦三大军事集团开战,正所谓猛虎难敌群狼,德国不输才怪。要是自己这次也能跟着去德国,凭着自己“未卜先知”的能力,从老希那里为正在备战的中国捞些好处也是有可能的呀!想到这里,蒋纬国忍不住乐得笑出了声。 “什么人在外面?”房间里响起了蒋介石低沉而威严的声音。 蒋纬国头皮一麻,踌躇了一下后只好推门而入低声道:“父亲…”并努力做出一副乖乖听话的好孩子样子。 房间里只有三个人,除了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后的蒋介石外,两边沙发上也各自坐着一军装一中山装的文武要员。蒋纬国扫视了一眼,立刻明白了两人的身份,右边那个年过不惑之年、气度不凡的中山装便是历史上素称“领袖文胆”、“总裁智囊”、“国民党第一支笔”的国民党中央宣传部副部长陈布雷先生;而左边那位军容肃然、面色坚毅但略带一点羸弱焦虑的将军则是此时中国最卓越的战略家、国民党中央军事委员会高级顾问、国民党陆军大学(即黄埔军校)校长蒋方震中将。 “衣衫不整、蓬头乱发、邋里邋遢,成何体统!”蒋介石冷声哼道。 蒋纬国暗暗咽了一口吐沫,悄悄地打量着此时全国军政最高统帅的“父亲”。只见蒋介石一身陈旧而整洁的灰黑色布衫,浑身透露着一种身为最高领导人的那种不怒自威气势,手中拄着一根磨得光亮的拐杖,标志性的大光头在灯光下濯濯闪亮,削瘦紧绷的脸上浮动着一丝怒色。这就是历史上叱咤风云的蒋介石啊,蒋纬国在心里暗暗道。 “你不是在上海上学么?怎么突然回来了?”蒋介石面色不悦地发问道。 蒋纬国定了定神,昂头朗声道:“国难当头,饱读书文又有何用?民族存亡之际,热血男儿理当投笔从戎!父亲,我已经退学了。” “什么?”蒋介石登时怫然变色,“你居然退学了?”看蒋纬国点了点头,蒋介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拐棍戳得地板“呯呯”作响,“简直是混账!什么国难当头?什么民族存亡?你又是从哪里灌了这么一脑门子的歪理谬论!怎么跟你大哥一个德行!立刻给我回学校去!” 侧立一旁的陈布雷和蒋方震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起上前道:“委座,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职等先行告辞了。”毕竟现在蒋委员长训儿子属于他的家事了,自己身为外人自然不应该在现场看热闹了。 “陈先生、蒋将军,请稍等。”蒋纬国突然道。在两人诧异迷惑的目光中,蒋纬国肃然面向蒋介石,“父亲,刚才我在门外无意间听到您与陈先生、蒋将军商讨对日备战之事。其实我在学习闲暇之际也一直潜心专研中日交战和东亚格局,时间一长,也算是略有心得。在这里希望能抛砖引玉,以佐父亲和蒋将军、陈先生。” “国家军政大事,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蒋介石几乎七窍生烟,“赶紧给我出去!” “父亲,请听我说完。”蒋纬国昂然抬头,他凛然正色道,“早在七年前,日本首相田中义一递呈给日本昭和天皇的《田中奏折》中就赤裸裸地道‘惟欲征服支那,则必先征服满蒙;惟欲征服世界,则必先征服支那’!灭亡中国,这已经是日本帝国妄图吞并亚洲、称霸世界国策中的第一步。而此时此刻,东北三省已经沦落日寇之手,这恰恰是日寇处心积虑妄图窃取我中华神器的第一步。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日本人狼子野心、贪得无厌,绝对不会侵占了一个东北就会知足,而他们的下一步就是华北、华东、江南、华中、华南,乃至我们整个中国!所以,中日必有一场举国之战已经是既定事实,而这个时限,我大胆估计还有三年左右。既然要战,那如何战?父亲,中国弱、日本强,这是事实,但同时,中国大、日本小,这也是事实。大而弱的中国如何抗拒小而强的日本?届时,战端一开,我们举国上下只能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一寸山河一滴血,十万青年十万兵!但是,死拼硬打只会消耗中国有限的国力和军力。唯一的办法,那就是‘持久消耗战’和‘战略大纵深’!” 蒋介石一愣,而陈布雷和蒋方震则听得目中齐齐精光暴闪。 蒋纬国继续沉声道:“目前,日本帝国国势之盛,确实已达历史之巅峰,其兵锋之盛,可谓如日中天。说句诛心之论,此时的日本有没有能力一举击溃乃至灭亡我中国呢?答案是肯定的。如果中日正式全面开战,日本政府上下抱着一击必杀、决一死战的心态,立刻竭尽全部国力以支持战争,并动员全国组建首批的三十个甲等师团同时分途进犯,充分发挥其部队高度机械化的快速进军优势,像闪电一般,其主力沿着平汉、津浦两路铁路交通线大举南下,而另一路则出击大西北和大西南,实施对我国的战略大迂回和大包围,占领兰州、西安等西北重镇,一举切断中苏两国的陆上交通,使得国府退无可退;同时利用其海军运输优势,向长江、珠江两流域挥师西进,与其南下的主力军遥相呼应,使得我国军西南各部无法调至长江流域作战,这样,日军轻松占领淞沪、南京、武汉、长沙等中原战略要地无异于探囊取物;侵入中国大陆腹地的日军然后再兵分三路,右路翻越秦岭攻陷成都,中路进宜昌、穿三峡、入夔门、占重庆,左路则经广西、向都匀、入贵阳,如此一来,日军便可以一举占领中国华北、华南、华东、西北、西南大地的各个命脉枢纽城市,使国军野战军主力被摧毁殆尽,继而再将零星的游击队和抵抗部队赶入山区,肢解全国统一抗战的局面,陷中国于瘫痪状态,其后大肆扶植各地汉奸傀儡政权,充当其走狗鹰犬,以固其对华统治。而国府在日军这番攻势犹如暴风骤雨且旨在一击必杀的全面打击下,必然四处疲于奔命、剜肉补疮,最终只能全面崩溃、俯首听命。届时,我国只能屈服于暴力之下。日本继而可挟中国的物力人力,向中南半岛、东南亚群岛、印度、西南亚、远东、西伯利亚、澳洲等地方进行大举进攻,其下一步的扩张战略不管是选择南下战美还是北上攻苏,都游刃有余,因为它拥有了庞大的中国作为侵略基地和战略缓冲区。” “以上的描述如果变成了现实,那将是我们中国的噩梦。但是,这却是不可能发生的。日本政府和日本民族一样,鼠目寸光、胸襟狭隘,其军部首脑和内阁领袖都是一些志大才疏、好高骛远之辈,空有蒙古帝国的野心和幻想,却没有成吉思汗的才能和魄力。日本自从四十年前‘明治维新’后,国力十倍增长,但其民族虚荣心却百倍暴增,俨然已经以‘世界一流大国’的身份自居了。日本人普遍看不起中国,他们认为中国已经是一个奄奄一息、不堪一击的泥足巨人,但却不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尤其日本军部的激进狂热分子和军国主义者,更加是妄图像蟒蛇吞大象那样一口气吞下中国。目前,日本关东军在东北和华北的屡屡得手,更加让日本军部和日本政府骄狂异常、不可一世。这一点,父亲以前的忍让拖延态度也起到了麻痹日本政府的作用(蒋纬国在这里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蒋介石的马屁)。时至今日,日本军部上下都已经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睿智清醒者寥寥无几,都认为征服中国已经是指日可待,以至于日本军部都有了‘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言。所以,一旦中日全面爆发大战,日本绝对不会展开‘战略大迂回包围中国’的策略,而必会妄图以‘速战速决’的方式逼迫国府媾和投降,然后再扶植一个全国性的傀儡政权以实现‘以华治华’的初略。父亲、陈先生、蒋将军,我在此再次大胆推测,中日大战一旦爆发,如果华北国军奋起反抗,使得日军陆上南下兵锋遭挫,其急不可耐之下必然会调动海军在淞沪、江浙一带发动大规模的登陆战。一来,这样可以囊取上海这个远东的金融中心,二来则可以进而逼近国都南京,攻取中国的经济中心和政治中心,无疑能起到逼迫国府乞降求和的目的。” “而中国的对策,则在于‘持久消耗战’和‘大纵深战略’。持久战的精义在于,中国是个大国,可以拖得起,而日本是个小国,是拖不起的。日军要是长时间深陷中日泥潭中不能自拔,无疑会大大削弱日本的国力、动摇日本国民必胜的信念。中日战争哪怕打个十年八年,中国还是中国,而日本则国将不国。而消耗战的根本,应该是长期的消耗战,直到把敌人拖垮为止,绝非与敌人争一城一地的得失,自丧元气。假如中日在上海展开大战,国军断不可将精华部队密布云集于滩头江畔,这样反而任由日军充分发挥其陆、海、空三军的现代化优势尽情屠戮我军。至于‘大纵深战略’,则是要发挥我国疆域辽阔的巨大优势阻滞日军的攻势。开战初期,即使国军在沿海地区遭到挫败,只要有生力量得以保存亦可卷土重来,届时我军大可利用华中、西南、西北等地山峦江河密布从而不利于日军机械化部队长驱直入的地理优势据险死守、积极反攻,将中日战争的态势由开战初的‘敌攻我守’扭转为相持对峙,为以后的局部反攻、全面反攻做好战略准备。中国是个农业大国,不是工业国。对于日本这样的工业国,只要攻占了它的东京、大阪等国力聚集的重工业区,就能迫使它投降了,而农业国的国本构成是松散的,没有要害可抓。综合而言,当中日战争进入对峙相持阶段,日军为了固守已经占有的巨额中国国土,必然有大批的军队用来防御,这样,用以进攻的日军数量必然会大大减少。而我们,则万里江山万里营、四亿国民四亿兵!让日本侵略军淹没在我们全民抗战的汪洋大海中,用我们辽阔的国土将分散在中国的百万日军像海绵吸水一样给吸干。” “父亲,千言万语融汇成一句话,中国是有办法的。”蒋纬国诚恳地道,“中国不怕鲸吞,只怕蚕食。我们可以以空间换时间、积小胜为大胜。中日战争可以分为三部曲,第一,敌攻我守,开战之初,我军在一马平川适合日军机械化部队纵横驰骋和海军舰炮、舰载机协同作战的华北、华东、华南沿海地区必然会遭到一系列的失利;第二、敌我相持阶段,东部遭到失利后,国军有生力量转进至华中、中原地区,利用山脉纵横、水域广阔的地形优势与日军展开持久的拉锯战、山地战,尽全力消耗日军的精锐兵力,力挫日寇锋芒,打击日军的必胜信念和嚣张气焰;第三、国府将大西南作为抗战大后方和最后基地,厚积薄发、积蓄实力,逐渐转入局部反攻和全面反攻阶段。但是,不管打赢还是打输,我们万万绝对不能和日本媾和乞降。一旦讲和,那我们就是作茧自缚、自掘坟墓,必将万劫不复。” 蒋纬国的这段高谈阔论洋洋洒洒,足足慷慨激昂了大半个小时。等他把这些后世历史学家和军事学家研究的中日战争理论阐述完后,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古怪的寂静中。大出意料的蒋纬国愣了愣,不由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他暗暗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再看看蒋介石,早已经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后来的认真聆听,再到此时张口结舌一脸不认识蒋纬国的极度惊诧表情了。而陈布雷和蒋方震脸上的表情则更加是风云变幻,两人一会儿目射精光,一会儿蹙眉不语,一会儿面露忧惧,一会儿频频点头。 顿了将近五分钟,小小的书房内仍然是令人快要窒息的静谧,蒋纬国开始提心吊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父亲、陈先生、蒋将军,刚才都是我天马行空的信口之言,如有荒唐可笑之处,还请你们谅解。” “真是后生可畏啊…”蒋中将突然长长地叹息道。 “好一句‘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好一句‘一寸山河一滴血,十万青年十万兵’!好一句‘万里江山万里营、四亿国民四亿兵’!”陈副部长目光灼灼,情不自禁之下竟然跌足抚掌赞叹道,“真要是中日战端一起,以这几句话鼓舞民心士气,就足以大大振奋人心了!” “持久消耗战、战略大纵深、战略大迂回包围、速战速决、以华治华、以空间换取时间、积小胜为大胜…真是让我拨云见日!豁然开朗!这些国防理论真是前所未有!前所未闻!黄钟大吕,令人振聋发聩!醍醐灌顶!”欣喜、顿悟、惊讶、恍然、凝思…各种表情在蒋中将的脸上一起沉浮不定,一时间他竟然在书房内情难自抑地来回走动起来,嘴里反复咀嚼回味着这些冲击时代的超前军事思想。蒋中将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猛地抬起头紧紧盯着蒋纬国,足足盯了十几秒,直看得蒋纬国心头发毛。“奇才!真是奇才!”蒋中将像看到个宝贝般,两眼炯炯闪亮,“奇才呀!想不到,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深刻的国防战略理论,居然有如此精辟犀利的军事论断,居然有如此炉火纯青的推断预知能力,真是奇才!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呀!而那段‘一击必杀’、‘闪电战’的战略大迂回包围的灭华战争策略听得我是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呀!幸好二公子不是日本人,不然我中华便有一场亡国灭种之灾了!” “委员长!”陈副部长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了,“二公子还不到加冠之年,却有着如此不凡的谈吐和如此高深莫测的战争目光,真是非同凡响呀!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必将是我党国的栋梁之才呀!党国有二公子,真是党国之幸啊!” 蒋介石难以置信地看着蒋纬国,他也是刚刚才从蒋纬国的这一通猛炸中回过神来。尽管还将信将疑,但他的口气明显缓和了不少:“纬儿,你这些高深的理论是从哪里学来的?” “父亲,我刚才这番理论既非学堂所授,也非他人教导,而是我长期潜心研究中日局势的成果。今天说出来,只是希望能为父亲分点忧、为国家出点力罢了。”蒋纬国面不改色地凛然道。他在心里不无得意地想:我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只是现在还没办法全说出来罢了。比如红军接下来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和沿途的行动路线,就是万万不能说的,不然,断送了中国革命事业的历史大罪,蒋纬国(孟翔)自知自己是绝对背负不起的。但他也真好意思说出这番大言不惭的话,要知道,他刚才挥斥方遒的这一通长篇大论其实都基本剽窃历史上蒋方震将军在1937年初所著的《国防论》和战后李宗仁将军的《回忆录》中的军事思想和战略理论,就是“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等抗日号召名言也是不折不扣抄袭这位陈副部长的。 蒋介石两眼发呆地看着蒋纬国,目光复杂得古怪又怪异,还带着一丝迷惑和不相信。被他目光所笼罩的蒋纬国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委座,刚才听二公子的这席话,职真是受益匪浅!我先行告辞了,待我回去后好好地将刚才二公子的国防理论系统细细归纳和认真总结一番。”说完,神色难捺激动狂喜之色的蒋中将便匆匆地抽身而去。 “委员长,职也先行离退了。”陈副部长也略行个礼后转身而去。临走时,忍不住又向蒋纬国投来了一瞥饱含欣喜和殷切期盼的目光。 “父亲…”书房内,蒋纬国忍不住再次呼唤了一下一副神游太虚的蒋介石。 “唔…”蒋介石仿佛这才从刚才的跨时代思想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好、好、好,这个…走吧。时间已经不早了,吃晚饭吧。”说着一边走一边向蒋纬国频频投来迷惑和古怪的眼神。 “哟!纬国什么时候回来的?”简单的餐厅内,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四道宁波小菜和一碗清淡的蛋汤,蒋介石因为牙齿不好,因而只能吃点松软的宁波菜。刚进餐厅,蒋纬国便看见气质高雅、容貌端庄的“中国第一夫人”宋美龄正笑意盈盈地在里面等着蒋介石和自己。 “母亲好。”蒋纬国连忙道。 “好、好、好,快坐吧。饭菜已经热了好几遍了。原本想叫你们的,但吴秘书说你们在书房和恩彦先生、百里先生谈着军务事宜,所以就没有打搅。”宋美龄一边说着,一边给蒋介石的碗里舀了几勺蛋汤,“对了,纬儿怎么不上学了?” “哼!这个不孝子估计是整天在学校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尽和一些纨绔子弟鬼混浪荡、无所事事,所以被学校赶出来了。”蒋介石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一边显得很没有好气地道。 蒋纬国此时已经完全进入了自己身份的状态,从上海到南京这一路风尘仆仆地回来,再加上刚才的“一鸣惊人”,此时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想到桌子边的是自己的“老爹和老妈”,于是也就索性毫无顾忌地大快朵颐、风卷残云起来,一时间嘴里塞得全是饭菜。“吃没吃相,成何体统!嚼不露齿、食不出声,这些传统古训你都抛到哪里去了?”蒋介石又生起气训斥道。 “父亲,国难临头、大敌当前,上学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投身戎马、驰骋疆场,浴血报国才是正道呢!”蒋纬国道。 “你以为上战场是儿戏?你以为打仗是小孩子过家家?”蒋介石放下碗筷,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训道,“你早晚要和你那个不开窍的哥哥合伙把我气死。” “哎,达令,吃饭就吃饭,就别在饭桌上训孩子了。”宋美龄连忙笑着打圆场。 “哼!”蒋介石重重地哼了一声。 一顿饭总算在宋美龄对蒋纬国不断的关切问话中接近了尾声,好歹在蒋纬国的含糊应付中也算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就在蒋纬国打定主意下定决心但却犹犹豫豫、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开口时,蒋介石目不斜视地望着别处却又哼了一声:“说吧,什么事情。” 蒋纬国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父亲,您怎么知道我有事求您呢?”他在内心里第一次对蒋介石察言观色的本领感到佩服了。 “你躲躲闪闪偷看我半天了,这次又私自退学,你心里打什么主意我还不清楚?是不是要学那帮所谓的爱国学生要到什么地方去做什么运动啊?跟你大哥一个德行!在外面时间长了,满脑子都被灌进了乱七八糟的思想,真的要给你们好好洗洗脑筋了!” “嗯…真是什么也瞒不过父亲您的法眼。其实…我想和您借点钱去做点生意,以后能支援国军的对日作战。”蒋纬国坦白道。因为自己制定的“三年计划”必须要有一大笔启动资金,没钱,任何宏图计划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空中楼阁。 蒋介石冷笑一声:“你以为一场战争的花销是你买几件衣服的钱?说吧,要多少?” 蒋纬国慢吞吞地竖起了三根手指。 “三百?” 看蒋纬国摇了摇头,蒋介石又冷笑一声:“胃口还真不小,一张嘴便是三千法币。三千是吧?好,我现在就让吴秘书先从家里的开销财务上暂时借给你三千,我看你究竟能坚持几天便输个倾家荡产跑回来。”他喋喋不休正说着,却看到蒋纬国居然又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三万?”蒋介石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信口开河!天方夜谭!你懂个轻重么?一下子要三万?你以为整个国库是家里的保险柜?” “父亲,不是三万,我要的是三十万。三十万美元。” “三十万?还美元?”蒋介石先是一愣,随即气得五官差点移了位,手中拐棍几乎要把地板戳出个窟窿来,“你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三十万美元?你想干什么?花天酒地?吃喝玩乐?三十万美元?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想都别想!”说完气呼呼地直接一甩手。 “父亲,只要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还您一个奇迹!”蒋纬国情急之下嚷道。 “还奇迹?我没被你气死就谢天谢地了!”蒋介石拂袖而去。 碰了一鼻子灰的蒋纬国不死心,等佣人收拾完餐厅的碗筷后又跑到蒋介石的卧室。蒋介石此时正靠在床边调理着假牙,摘下假牙的双颌像泄了气的气球般干瘪。看到蒋纬国再次跑进来,而且开口后还是“父亲,我真的很需要三十万美元”的话,蒋介石险些气得牙痛,拿拐棍打蒋纬国的心都有了。一旁的宋美龄忍不住上前好声劝道,“纬国啊,我知道你现在弃学从商是有着雄心壮志的,我不反对你的志向,出去历练历练对你也好。但是这商场就是战场呀,大公司之间的激烈竞争绝不亚于国家和国家之间的争斗,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无所不用其极,你根本没有经商的经验,怎么去和人家竞争?还有,这三十万美元不是一个小数字,都是国家的财产,不能让你拿去打水漂了。你不要一时异想天开而胡闹了,就是真的要做生意,我和上海的吴市长可以打个招呼,先借给你几千锻炼锻炼。” “父亲、母亲,”蒋纬国无奈之下只好收起耍赖嬉笑之色,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庄肃,“我此举绝不是异想天开或者心血来潮,而是经过很多个日日夜夜深思熟虑后才制定的计划。大哥从政,我则决定投身商海和军旅。父亲,南方‘匪乱’不休,北方日寇大兵压境,党国已经是千疮百孔、步履蹒跚,整个中华民族也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此时此刻,我既然身为总裁的儿子,更加要以身作则地做出榜样和表率,号召全国青年为勘乱救国而前赴后继。中日大战已经是迫在眉睫,一旦开战,国际上的美、苏、英、法、意等西方列强和‘国联’大多也只会袖手旁观、隔岸观火而已,甚至反而会和日本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所以,党国在开战后很有可能要长时间靠自己。而支持一个国家进行长期战争的,则必然要依赖工、农、军、商诸业,除了要建设一支强大的国军以及大力发展工业外,国家的经济命脉也是极其重要的。打仗,无论是陆海空,哗啦啦打得都是钱呀!父亲,您也心知肚明,整个党国的国家经济基本全部掌控在社会达官贵人阶层的手里(他没敢指名道姓地说“四大家族”,毕竟眼前的蒋介石和宋美龄也是四大家族中的一员),届时战事一起,他们会慷慨解囊以赴国难吗?况且,国府军政要员高层间的贪污腐败之风已经快要病入肌理了,到时候一毛不拔者或大发国难财者,怕是倒会不计其数。没有一支可靠的经济支柱,抗日战争,恐怕打不了几年。日军没有攻破国府堡垒,我们自己反而却因为财政赤字而崩溃了!所以,父亲,我想现在和您要笔钱,是想在从军之前先在海外建起一支专属于您的经济来源,以此支撑已经迫在眉睫的中日战争!” 蒋介石再次愣住了,宋美龄也愣住了。两人面面相觑了一小会,宋美龄突然欣悦地微笑着赞赏道:“纬国长大了…” 蒋介石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一开始那纯粹的生气了,他两眼射着犀利得仿佛可以射穿人心的目光盯着蒋纬国,同时用一种狐疑的口吻沉声问道:“纬儿,你这次突然回来我发现你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你实话实说地告诉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刚才的那套计划和在书房里的那套说辞究竟是谁教你的?是不是吴铁城?还是国府内某个激进派分子事先授意你这样说的?” “父亲,国父中山先生在上作证,我句句都是我自己思考整理之辞,绝无任何人指使。” 蒋介石默不作声地盯着蒋纬国,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他暗暗在心里吃惊,因为蒋纬国说得这些真知灼见哪里像是一个十八周岁的青年说出的,其战略远见性已经远远超出了国军高层的那些黄埔将领和海归派。宋美龄则在一边劝慰道:“达令啊,初生牛犊不怕虎嘛,孩子长大了也是件好事,你就不要疑神疑鬼了。” 蒋介石淡淡地道:“你还有什么计划,都说给我听听。” “是,父亲。”蒋纬国不卑不亢地道,“除了军、农、商外,军工和重工业生产体系的构建也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了。父亲您是知道的,中日开战后,日军除了从平津一带挥军南下侵犯华北平原外,其号称‘世界第四、亚洲第一’的强大海军也必然在我国漫长的海岸线上进行两栖登陆战。华北、华东、华南的沿海一带,尤其是长江京沪三角洲地区,都暴露在日本海军的舰炮炮火下,东北已经沦陷,蒙古也日益沦落在在苏俄控制下,西北地形多为一马平川的荒漠戈壁,适合日军机械化部队的快速追击,因此都作罢。唯有山脉沟壑纵横、江河湖泊密布的大西南适合国府作为抗日的大后方和总基地加以苦心经营。父亲,经商的同时,我希望能得到您的批准和帮助,在川、贵、黔、滇、康这西南四省构筑完善的重工业生产体系,建立西南军工厂以及军官学校,就像您原来创办的黄埔军校和‘庐山军官训练团’。”(注:1933年7月至9月,蒋介石曾在江西省庐山创办了“庐山军官训练团”,开创了国民政府大规模培训军官的先河,共训练出了7600多名中下层军官,但其目的主要是为了“剿共”。) 宋美龄的目光愈发透出欣喜、惊讶的神情,而蒋介石则又陷入沉默中。半晌后,他语气变得柔和地道:“纬儿,你有这么坚决的报国决心和这么大的雄心壮志,我很欣慰。但是呢,这兵工厂可不是说说就能建起的。而且,西南几个省的情况你也应该知道,那些地方政府一个个拥兵自重,基本不把中央放在眼里;除了这个,兵工厂还需要设备、专家、钢铁、石油、煤炭…别的不说,咱们国家在国际上是个公认的贫油国,西南又地处边陲,届时连接外界的国际通道一旦被封锁,没有油料,你的机器是也开不动的…” “父亲,”蒋纬国眼看蒋介石已经快被自己说服了,不由信心大增。他继续自信勃勃地阐述道,“这些父亲您都大可放心。我在上海结识了好几个德国的和西南籍的地质勘探专家,他们曾给我看过他们的研究报告。四川的攀枝花地区、重庆地区、云南的昆明地区等西南地区都蕴藏着大量的铁矿和铝矿,贵州和广西则拥有大量的煤矿和稀土,四川盆地的南充、自贡、泸州、达州等地还蕴藏有十多个中等规模的油田和天然气田呢!我们中国地大物博,世界其他国家有的矿藏,我们统统都有。只要把这些矿产开采出来,就不愁列强对我们的封锁。” “什么?”蒋介石顿时微微变色,眼中的目光再次凌厉起来,“你说的是真的?”一听到在国际上被公认为不产油的中国居然还有油田没有被发现和开掘,这怎么不让他激动。 “千真万确!”蒋纬国言辞凿凿地道。其实他心里苦涩不已,中国的铁矿、煤炭、石油等重要的自然资源大半其实都分布在现在已经落入日本人魔掌中的东北和华北地区。要是东北在我手里,该多好啊。蒋纬国暗暗叹息道,同时愈发嫉妒《我的东北军》中的那个家伙。 蒋介石终于坐不住了,他难抑心头激动地腾地站起,随后来回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几分钟后,蒋介石突然用一种如释重负的口吻赞许微笑着对宋美龄道:“夫人啊,看来我们的纬国确实长大成人了。” 宋美龄也高兴地道:“你看看,纬国为了国家已经想了这么多,而且他说得也非常有道理呀!孩子长大了,你也确实该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了。再说了,戴维(孔祥熙的长子孔令侃的英文名)现在圣约翰大学读书,不也已经被他父亲定为以后担任财务部特务秘书了嘛,你也该同样给纬国一个机会。” “好、好、好。”蒋介石连连点头,终于开始让步了,“这样吧,国库的钥匙虽然在我手,但是国家的钱万万是不能乱动的。我先批准了,让你母亲给你筹备你要的资金,实在不行,再和你大姨夫(孔祥熙,其夫人宋霭龄是宋美龄的大姐)和表舅(宋子文,是宋美龄的哥哥)通融通融。” “谢父亲和母亲。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蒋纬国大喜过望。 “好好好,那你想去哪里从商?”蒋介石点点头后又问道。 “澳洲。澳洲经过四年的经济大萧条冲击后,现在其商界诸业俱萎靡不振,那里也不像美国那样有很多势力很大的财阀或集团,竞争压力较小,我希望能在那里有所作为。另外,百里先生过一段时间要去德国考察,我希望随他一起去担任他的侍从官,借机学习一下德国军备得以快速重振和建设新式兵工厂的经验。这一点,希望能得到父亲您的允许。” “好,既然你这么踌躇满志,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放手大干。就是碰得头破血流,对你也是有磨砺好处的。”蒋介石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谢父亲。” 回到自己的寝室后,蒋纬国终于可以摘下戴了大半天的乖孩子面具了,春风满面的他几乎高兴得要跳到屋顶上去唱歌了。今天的收获真是不小呀,总算赢得了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和那个便宜后妈的心了,背后有这么两株大树做靠山,自己想要在这乱世有所作为必然是如鱼得水。想到这里,蒋纬国心里隐隐还是有点不痛快的。都说金钱是万恶之源,但是离开了钱,想做点事还真是难如登天。早知自己要穿越到一九三四年,自己就应该提前把这一年的各国乐透彩票、强力球彩票什么的头等中奖号码给统统背下来,也省的这么麻烦了。 带着无比畅快的心情,蒋纬国很快进入了梦乡。 说实话,宋美龄对蒋纬国的关心所透出的浓浓母性还是很让蒋纬国感动的,为了帮他筹备那三十万美元的启动资金,宋美龄甚至忍痛割爱地把当年“皇陵大盗”孙殿英盗窃满清定东皇陵后用来贿赂她的夜明珠给变卖了(这颗夜明珠是慈禧太后死后含在嘴里的宝珠,珠子分为两瓣,分来时透明无光,合拢后则放射出一道碧绿色的寒光,在夜里百步之内可照见头发)。不仅如此,宋美龄还热心地帮助蒋纬国联络时任财政部长兼中央银行总裁的孔祥熙和时任中国银行总董事长的宋子文,让他们出资赞助一下。 “纬国啊,听说你要去南洋澳洲做生意,姨夫和舅舅都打心眼里为你高兴。你镀上了一层金,我们以后的工作也就多了一个得力帮手了,姨夫和舅舅当然要支持你了。”孔祥熙和宋子文虽然从心眼里都很肉痛钱财,但看在宋美龄的面子以及宋、孔两家亲戚的份子上,不得不一起慷慨解囊。两人“热心无比”地在中央银行和中国银行给蒋纬国办了限期贷款。除此之外,两人还想给蒋纬国的美国之行派上几个得力助手,但都被蒋纬国给婉言谢绝了。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要建立的是一个独立于四大家族之外的经济来源,一个以后只服务于自己(名义上是服务于蒋介石)的金融王国,因此这个组织的内部绝对不能被他们伸进手。 几天来,在南京的各个公馆、官邸、银行间来回跑了几趟后,蒋纬国收获颇丰,晚上独自一人数美钞和支票数得几乎要合不拢嘴。确实是大丰收呀,蒋介石的批款、宋美龄的筹款、孔祥熙和宋子文的银行贷款,再加上自己当初在上海得到的一大笔“慰问金”,加一块足足有五十万多美元了,大大超过了当初的预算。蒋纬国知道,自己雄心勃勃的“三年计划”终于要迈开第一步了。 一九三四年八月一日上午,带着十多名精心挑选出来的心腹助手以及创业资金,蒋纬国告别了蒋介石和宋美龄后乘坐着澳大利亚“堪培拉”号远洋邮轮意气风发地踏上了前往澳洲的旅途。 卷一 第三节 创业初始 作为一九三一年才获得独立批准并正式为英联邦内一个真正的主权国家,澳大利亚此时的“国龄”只有短短的三年,年轻得夸张。下了轮船后,刚刚从达尔文市港口踏上这个世界上最年轻的国家,一种荒芜和“寒酸”的气息便朝着蒋纬国一行人扑面而来,别的不说,作为一个沿海城市理当最繁忙的港湾街道上居然人影寥寥,慵懒飘扬的南十字星座国旗下,除了一些老旧的商铺店面外,整个城市几乎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大街小巷上也没有多少车辆行人,只是偶尔有一些惊奇的目光注视着这些来自中国的淘金者。毫不客气地说,达尔文市和同样是港口城市的上海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其实说达尔文市是座城市还真是大大抬举它了,虽然它的身份好歹是澳大利亚北部地区的首府,但整个城市的人口居然只有三四万,和中国国内一个镇子差不多了。这也难怪,澳大利亚的国土面积虽然有中国的四分之三,但人口只有区区一千多万,还不如一个上海的城市人口,再加上绝大部分的人口都聚居在澳大利亚东南的堪培拉一带,因此整个国家不折不扣的“地广人稀”,尤其中部和西部,人口密度简直是真空状态。 “我们到南半球了!”蒋纬国满面春风道。他选择澳大利亚的原因就是澳大利亚地广人稀,商业竞争压力很小,机遇众多;而被誉为遍地黄金的美国本土和欧洲地区则公司集团林立,商业竞争压力极大,近在咫尺的东南亚等地又早晚会落入日军之手。这样一对比,还处在拓荒时代的澳大利亚还真是一片没有开发的热土,一片远离战火的世外桃源,一片即将让蒋纬国大展拳脚的理想舞台。 “这么大的地方居然只住这么点人,真他娘的浪费!”蒋纬国身边的熊虎忍不住大发感慨。相当于蒋纬国私人保镖的这家伙人如其名,长得虎背熊腰,一双拳头有砂锅大,整个人的块头像尊铁塔。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蒋纬国怎么看都觉得他像《长江七号》里那个经常欺负小朋友的暴龙同学。熊虎是宋美龄特地让蒋介石从中央军校教导总队警卫部队里挑出来给蒋纬国做贴身保护的,原先的军衔还是上尉。对于这个新生小弟,蒋纬国还是十分满意的,这家伙不但玩枪、玩刀、玩板砖都能玩得出神入化,而且赤手空拳打起架来也能一挑N不费劲,有了这么一个部下兼死党,就相当于养了一头藏獒,最起码生命也能多一份安全保证。除了熊虎,蒋纬国还带了八个人一道来到了这里,除了两名贴身保镖外,其他六人都是他从京沪等地搜寻来的地质勘探专家、经济专家,基本上都是刚出大学校门的毛头小子。一个个和蒋纬国一样锋芒毕露、朝气蓬勃。 “对于我们而言,这片广袤而荒芜的大陆则充满了商业机遇,这是一片还没有全面被开发的土地。各位,就让我们在这里大展宏图吧!”蒋纬国虽说下船后吐了个天翻地覆,但现在气色已经恢复正常了,精神也重新进入了斗志昂扬状态,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抖擞。“走!”蒋纬国满面春风地一挥手。 沿着澳大利亚的西海岸线,长途汽车在沿途都是不毛之地和袋鼠、鸸鹋乱窜的公路上足足颠簸了三天两夜才抵达了整个澳大利亚西部唯一的大城市,同时也是澳大利亚第四大城市的珀斯市。这个勉强能抵得上国内中等城市规模的大城市总算给蒋纬国一行带来了久违的热闹和繁荣的感觉,来不及细细感受品味这座人称“世界上最友善城市”的友善和观看珀斯市特有的黑天鹅,蒋纬国带着众人在市区直接买了大量的食物和淡水以及其他日常生活用品,又租了一辆汽车开到了珀斯西北820公里的卡那封盆地。 “二公子,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众人迷惑不已。 蒋纬国沉默不语,在当地这个人口不到一千且只有两排四面透风破房组成的小镇子上把唯一的旅馆包下来后,他命令熊虎载着众人继续开车,马不停蹄地一路向北。快天黑的时候,车子打开车灯并跃下公路,在荒草间一路尘土滚滚地开进了卡那封北部的拉夫山区,由于遍地都是嶙峋怪石,车上的众人被颠得七荤八素。 澳大利亚西部的山区和中国江南地区溶洞遍布、河流纵横的青山绿水根本没法比,由于气候干燥少雨的原因,整个拉夫山区基本没有什么植被覆盖,水土也被风沙吹走了,岩石裸露在外,整个山贫瘠荒芜、光秃秃的,看上去就像一堆堆乱石头。山脚下杂草丛生,方圆几十公里都渺无人烟的草丛灌木间,偶尔有三五只袋鼠或澳洲鸵鸟跳跃而过。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蒋纬国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等他终于说出心里的想法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二公子,您没有搞错吧?我们要把这么一大片鬼地方全买下来?”蒋纬国身边的卞经纬眼睛瞪得几乎和嘴巴一样大。 蒋纬国看了看这个燕京大学经济学院的高材生,以及同样表情的众人,点点头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肯定道:“是的,我要把这里全买下来。” “纬哥,你该不会是想在这里养袋鼠赚钱吧?”熊虎一脸夸张的表情。 “不要叫我纬哥…”蒋纬国一头汗。 当大腹便便的珀斯市国家土地资源管理局局长费里曼图看到蒋纬国购买地皮的申请书后,脸上的表情和卞经纬几乎是一模一样。他反复把蒋纬国要购买的土地范围查看后,又惊又喜地问道:“Are you sure ?” “Yes,I am sure 。”蒋纬国回答得很干脆。 自一九三一年正式独立建国后,澳大利亚立刻受到了欧美经济大萧条所带来的金融风暴的冲击,作为国家两大经济支柱的羊毛和小麦的价格大跳水使得澳大利亚国家经济遭到了重创,全国将近三分之一的雇佣劳动者纷纷失业,贫困弥漫了全国,虽然此时澳大利亚的经济正在慢慢复苏,但是仍然很不景气。上到联邦政府、下到州政府和各地地方政府,都为了解决失业贫困问题焦头烂额、绞尽脑汁,珀斯市政府当然也不例外。如今,有个挥金如土的中国富家公子哥如此大手笔地买走一大片无人问津的荒地,这对急需外商投资的珀斯市来说虽然还没有到雪中送炭的地步,但也是大旱中的一小场甘霖了。 “欢迎孟先生来到澳大利亚这片美丽的土地,珀斯市欢迎您的投资。”为期二十年的合同签订后,珀斯市市长特地赶来和蒋纬国会见并亲切地握手。由于蒋纬国身份特殊,因此出国后他特地使用了化名,而他的化名当然就是他“前世”的名字了。 一下子花四十五万美元买了那么一大片远离城市且贫瘠不堪的土地,这个中国人是不是疯了?还是钱多得没地方花?珀斯市政府内的工作人员一边偷笑着,一边脑中都浮出了那个脑后拖着大辫子、手中端着个青花瓶的中国人的形象。但事实让他们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离开珀斯市政府后,蒋纬国言简意赅地给卞经纬下了一个命令:“立刻雇佣一支地质勘探队来。” 一下子几乎花掉了全部的资金,所有的人都对蒋纬国迷惑不已,按照他这样“挥金如土、胡乱投资”下去,很快一行人就要灰头土脸地打道回府了。 卞经纬带着两名助手离开后,蒋纬国坐在空无一人的卡那封小镇上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澳洲的原始风光,一边等待着他们的消息。眼看夕阳西沉,无聊得发慌的蒋纬国直愣愣地看着远方天空中一只澳洲琴鸟。由于澳洲大陆在中生代就脱离了亚欧非大陆和美洲大陆,因此澳洲的动植物都独有地方特色。就在蒋纬国快要数星星的时候,卞经纬总算风尘仆仆回来了。 没有手机就是不方便啊,蒋纬国在心里感慨着,但卞经纬的报告很快让他愁眉紧锁起来。 “我们在珀斯市内联系了三家地质勘探公司,但是无一例外都没有谈成功。第一、我们没有足够的资金提供雇佣首费,第二、他们听说我们要在卡那封盆地的拉夫山区里勘探矿物,都嘲笑我们是缘木求鱼。”卞经纬沮丧道。 “这些鼠目寸光的澳大利亚佬!”蒋纬国气道。这时“呯!”一声枪响让他一惊。旁边运动神经最发达的熊虎已经在第一时间跃到蒋纬国身前并闪电般地抽出了德国造毛瑟军用手枪(驳壳枪)。 蒋纬国已经呆住了,不过他倒不是被吓呆的,而是惊呆了,因为他看到那只澳洲琴鸟像块石头般从高空中掉了下来,能一枪打中一千多米空中的一只移动目标,此人的枪法太牛了。 很快,蒋纬国等人看到那个大概五十岁、体型健壮、满面笑容的猎手拎着他的猎物从镇子那头走了回来,让蒋纬国等人再次吃惊的是,这个猎手居然不是蓝眼睛、白皮肤的澳大利亚人,而是黄皮肤、黑头发的华人。 “先生。”蒋纬国叫住他。 猎人迷惑地转过头来看着他,熊虎已经友好地向他递了一根三炮台香烟。 “Thank you !”猎人接过香烟。 “你是华人吧?”蒋纬国惊奇地问道。 猎人笑道:“我是华侨。我父亲是上海人,我母亲是土生土长的一名澳大利亚护士。” “我姓孟,叫我孟翔就可以了。我们都是中国人呀,虽然不是老乡见老乡,但也是两眼泪汪汪啊!”蒋纬国高兴地道,“你好枪法呀!能请教你贵姓吗?” “哦,我父亲姓沈,我澳大利亚名字叫William Edward Sing ,简称Billy Silly。你们叫我沈比利好了。”华侨猎人热情洋溢地道。 沈比利!蒋纬国心头一震。 也许对于别人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中西混合人名罢了,但是对于熟悉一战历史的人来说,沈比利这个名字则如雷贯耳。很多人对《兵临城下》电影中苏联狙击手瓦西里和德国狙击手学校校长科宁斯少校的对决津津乐道,很多人也知道历史上的“狙击手之王”是芬兰狙击手西蒙·海耶,他在1939年至1940年的苏芬战争中狙杀了542名苏军,被称为“白色死神”。但很少人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头号狙击手便是这位拥有一半中国血统、谦和敦厚的澳大利亚士兵沈比利,这位战前是马车夫但射击技术精湛得无与伦比的枪手在战争中共狙杀了201名敌军士兵,震惊了当时的双方战争高层。 捡到宝贝了!蒋纬国的眼中又开始金光闪闪。是的,把这位一战的狙击之王招募到旗下,以后为中国军队训练出大批一流的狙击手,那肯定会在抗日战场上让小日本吃尽苦头。一想到这个光明的前景,蒋纬国的脸上都露出了白痴式的笑容。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沈比利、卞经纬、熊虎都一起用看傻子的眼神在围观着自己。 明白自己出糗了的蒋纬国连忙干咳几声遮挡住自己的失态:“老沈啊,听说你一直找不到工作,而且你身上还遗留有上次参加战争时期落下的病伤。这样吧,大家都是中国人,我们马上要在这里开一家公司,不如你来我们这里工作吧。你枪法好,就由你训练公司的保安人员。怎么样?我们会付给你合理的薪水的。” “哦?那就谢谢孟先生的慷慨了。”确实生活比较困难的沈比利也却之不恭地豪爽道。 当熊虎不服气地拉着沈比利去镇外比试枪法的时候,蒋纬国又开始认真地思考起了目前的困境。身边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要是这样下去,过了不久就要灰溜溜地回国了,再和老蒋要钱就说不过去了,但是没有资金雇佣勘探队,自己总不能扛着铁锹挖吧?思来想去,蒋纬国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对呀!沈比利…华人!华侨!蒋纬国一拍脑子,自己怎么把中国海外华侨势力给忘掉了!历史上,中日战争爆发后,聚居在东南亚、欧洲、北美的华侨华商团体无一例外地表现出了高度的爱国心,每一个华侨团体都慷慨解囊,为苦难的祖国捐献财产、物资,还有大批的华侨归国后参加军队,用生命和热血证明了他们拳拳的赤诚爱国心。自己必须要寻找他们的帮助! “你们留守在这里,我去一趟新加坡。”打定主意了的蒋纬国丢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后几乎没有任何停留,便再次登上了从珀斯市前往新加坡的轮船。 两天一夜的海上颠簸后,来不及领略狮城的繁华和魅力,满面风尘的蒋纬国直接驱车赶到了新加坡市郊一座充满浓郁中国东南沿海建筑风格的宅院前。 “甲公,您是南洋华侨领袖、商业前辈,更加是当年与国父中山先生相共事的党国元老,纬国特地前来拜会您,还望您不吝指教。”在内庭一间会客室内,见到宅院的主人后,蒋纬国诚挚恭谦地道。端坐在他对面的这位刚刚过完五旬大寿、浑身上下无不透出一股精明强悍气息的长者便是早年曾和孙中山有莫逆之交并坚定追随和力挺孙中山发动辛亥革命的著名的南洋爱国华侨、马来西亚华侨商会联盟领袖、企业家、教育家、慈善家、社会活动家、人称“南洋橡胶大王”的陈嘉庚先生。 听完蒋纬国这一通客气话,陈老先生爽朗一笑道:“二公子真是过于抬举老朽了!老朽既然同样身为华夏子孙、炎黄后裔,自当亦要为祖国振兴之业略尽绵薄之力了。区区一些陈年往事,不提啦!”他目光炯然地盯着蒋纬国,“二公子身为蒋委员长之子,却不知为何突然弃学从商?又为何千里迢迢跑到新加坡来找老朽呢?” “甲公,实不相瞒,纬国确实有些紧急事需要您老的指点和提携。”蒋纬国实话实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哪,一个个眼高手低、雄心勃勃。说吧,只要能帮得上手的,老朽自然不会推塞的。毕竟,这蒋委员长的面子,老朽还是要给的。” “甲公,在您老人家的面前,我也就不说虚话了。目前,中日两国已经是剑拔弩张,想必您一定对此洞若观火。中日两国全面开战,已经是两三年之内的事情了。中弱日强,况且一旦开打,这‘国联’和国际上的欧美西方大国基本上也会和日本蛇鼠一窝,届时华夏危矣!不过,日本人既然上门挑衅,打,肯定要打的,我中华四万万同胞上下一心,必能蒋日寇赶出国门。但是这仗一打,军用民生的花费恐怕就是如流水了。而国府目前国库十分空虚,况且年年‘剿共’,军饷耗资巨大,百姓已经是苦不堪言。甲公您是明白人,国家没钱了,就相当于没有枪炮、没有粮食,这仗还怎么打下去呢?要是加大国内税收,则无异于割肉补疮、瘦羊身上拔毛了。况且,国府内部分军政要员腐败成风,难保他们到时候不会损公肥私、中饱私囊。纬国不才,这次下南洋其实是遵从了父亲的密令,要在海外建立一个独立于国府财政金融部门的后备经济支柱,以驰援即将爆发的中日大战。但是,纬国身单力薄、年轻无知,因此希望得到甲公您的支持。”蒋纬国实话实话,他相信这种事关国家存亡的大事,作为拥有一颗火热爱国心的陈老先生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陈老先生静静地听完,沉吟了一下后感慨道:“蒋委员长有此远见明断、二公子有此雄心壮志,真乃国家之大幸、民族之大幸!二公子放心,这事老朽自当义不容辞。在马来之地,老朽苦心经营多年,还算有些财力和人力。只是,二公子啊,战争的花销可不是小数字,你的决心我了解,但我还是要善意地提醒一下,这事不能急功近利,想要在三年五载之内就富可敌国,那无异于水中捞月呀。” 蒋纬国心中大喜,他急切道:“有甲公您的支持,必然事半功倍!甲公其他的不必忧虑,只要甲公您提供一部分资金以及我所急需的熟练工人和专业技师就可以了。” “好,这事包在我身上。”陈老先生欣然允诺。他又道,“既然这钱嘛,是为了以后的抗日而赚,当然是多多益善了。不过光是靠老朽一人,恐怕还是独木难支、单丝不线哟。” 蒋纬国目光一亮:“甲公的意思是…” “二公子你也说了,要建一个独立于国内官方机构的第二财富来源,那我们何不联合整个东南亚的华侨呢?组建一个南洋华侨商会集团,一起为了国家日后的抗战大业而齐头并进呢?”陈老先生目光炯炯,“想我华夏同胞人数不下五万万,足迹可谓遍布全球五大洲四大洋,东南亚、欧洲、北美,哪里没有我们华人的影子?” 蒋纬国顿时豁然开朗,是呀,自己以前一直想着仅仅靠着自己一人之力,何不联合东南亚、欧洲、北美这三大华侨联盟呢?有了他们的鼎力支持,即使想创建一个遍布全球的金融帝国,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一想到这里的种种好处,蒋纬国的瞳孔都快眯成金钱的方孔状了。 “那这事就劳烦甲公了。”蒋纬国激动道。 “为国为民,老朽自然竭诚尽力。”陈老先生凛然道。 有了深明大义且号召力和威望在南洋都巨大的陈老先生做引介人,这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得顺利异常了。同样拥有一颗赤诚爱国心的菲律宾华侨总商会主席、菲律宾华侨联盟领袖李清泉先生,以及印度尼西亚华侨总商会主席、印度尼西亚华侨联盟领袖庄西言先生二人在获悉了蒋纬国的来意后,再加上陈老先生的担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这两位伟大的爱国华侨立刻慨然答应加盟这个即将成立的“海外华人华侨商业集团”。 八月十八日,在新加坡、吉隆坡、雅加达、马尼拉之间转了一大圈后的蒋纬国终于从新加坡再次起航,准备返回澳大利亚珀斯市。跟随他一道回去的还有陈嘉庚先生、庄西言先生、李清泉先生三人一起慨然提供给他的两百五十万美元的银行贷款,以及庄西言先生旗下“三美公司”的一支石油勘探开采队。 从东南亚返回澳洲的途中,蒋纬国反复琢磨着陈老先生的话,他有了种拨云见日、豁然开朗的感觉。自己想要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商、军两界有所建树,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招纳大量有爱国之心的人团结在自己的身边,形成一个积极的、开明的、爱国的新势力。打定主意后的蒋纬国开始仔细地构思和填充他的“三年计划”。 五天后,一个爆炸性大新闻飞到了珀斯市,直震得人人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卡那封盆地北部的拉夫山区内发现了“澳大利亚迄今为止最大的油田”!其可开采的石油储量保守估计也超过一亿八千万桶!这个数字即使和一些世界级的超级大油田相媲美也是毫不逊色的,而在澳大利亚,这更加是破天荒地般的大发现。因为澳大利亚虽然号称“坐在矿车上的国家”,但是其本土的石油储量却一直很少,在国际上是和中国一个档次的贫油国。而如今一下子有了亿桶级的大油田的发现,这怎么不是石破天惊(石油计量单位中的一桶约等于0.1364吨)。 随即,注册资金两百五十万美元“中国龙腾科技能源公司”正式在珀斯市成立。卡那封镇上立刻贴出了龙腾公司的招工启示;紧接着,一座座高大的石油钻井台在荒芜的拉夫山内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一直默默无闻、无人问津的卡那封盆地陷入了旋风般的沸腾喧嚣中。 “我们发财啦!”八月二十八日,当第一股乌黑的石油从被命名为“希望1号”的钻井台所打出的油井内气势恢弘地喷到二十米多高空时,簇拥在周围并躲闪不及而纷纷被淋成非洲人的蒋纬国等人纷纷爆发出一阵阵疯狂的欢呼声。欣喜欲狂的众人欢呼雀跃。 “二公子…不、总经理,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地下蕴藏着这么一个大油田的?”尽管一身名牌西装在石油雨中彻底报了销,但卞经纬对此毫不在乎,他又惊又喜又佩服地问蒋纬国。 “这个么…我原来在上海上学时碰到过一个德国的石油勘探专家,他和我说过澳大利亚西南部的卡那封盆地可能有石油的事情,他之前也报告过澳大利亚的相关部门,但是没人相信他。我也是赌一把的,要是这里真的没有石油,那我们可就真要倾家荡产了。不过,老天保佑,我们押对宝了!”蒋纬国眉飞色舞,他发现自己说谎的本领越来越成熟了,已经达到了一边信口开河一边保持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厚黑境界了。事实也确实让他不得不撒谎,他总不能说自己因为是后世穿越者,因为知道这里蕴藏着澳大利亚最大油田的真相吧。 拉夫山立刻陷入了热火朝天的空前忙碌中,采油工人的口号声和机器的轰鸣声一起震天破云。蒋纬国决定将中国龙腾科技能源公司的总部先暂时定在卡那封镇上。招工启事颁布后,大批大批澳大利亚的失业者、矿工、工程师、技师、会计、澳洲华人华侨纷纷来到龙腾石油公司面试,这让暂时人手不足只好躬身亲阵的蒋纬国、卞经纬等人忙得够呛。短短一个月内,整个公司开始迅速犹如滚雪球般不断壮大,小小的卡那封镇的规模也迅速膨胀,越来越多的旅馆、商店、酒吧、电影院在镇子上开业。九月九日,蒋纬国终于挣到了他跃入商海后的第一桶金,中国龙腾科技能源公司和珀斯市签订了价值六百三十万美元的石油开采合同,几乎不费周折,原本一无所有的他一下子跨入了百万富翁的行列。在签约仪式上,那些原本在心里嘲笑蒋纬国的珀斯市政府的官员们都开始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畏惧眼神打量这个年轻人。 “干杯!”当晚在珀斯市北桥区唐人街的一家中式餐馆内,神采飞扬的中国龙腾科技能源公司总经理蒋纬国以及当初一起来到澳洲的九名部下还有沈比利(他已经是公司的保卫科科长了)一起欢腾地举起了杯子。一时间,包厢内觥筹交错,人人喜笑颜开。 “弟兄们,我不喜欢说大话空话。我就说两句,第一、感谢大家和我同心同德、同甘共苦;第二、我们只是走出了第一步,为了党国,我们接下来要再接再厉,要狠命地赚钱!虽然这听起来很俗,但是没办法。弟兄们,你们是知道的,党国早晚要和小日本一较高下,我们在这里挣钱,就是为了以后能够多多买子弹、买炮弹,教训小日本!”蒋纬国眉飞色舞道。 “为了党国,赚钱!”众人哄然应道。 后半夜回到位于卡那封油田附近的公司总部后,在彻夜不绝的机械采油轰鸣声中和照耀得夜幕亮如白昼的机井灯光下,蒋纬国接到了蒋介石和宋美龄从南京发来的电报,两人都在电文里狠狠地把他夸了一通,都说他狠狠地争了气,当初没有对他看走眼,并希望他在海外有所成就。宋美龄额外还叮嘱自己的宝贝儿子不要过于操劳,琐事和小事尽量交给手下去办。 合上电报,蒋纬国抿了一口浓茶醒了醒神。他淡淡一笑,小小一个油田算什么,这和他计划中的商业帝国还相差千里。 从九月份中旬开始,中国龙腾科技能源公司犹如一头腾空飞天的蛟龙般,开始了海绵吸水般的扩张,整个公司实力开始急剧膨胀。一座座旗下的炼油工厂、化工子公司等纷纷成立,公司的规模几乎曾几何倍数般地日益扩大,蒋纬国于十月一日改名为中国龙腾科技能源集团公司,他自己的身份也由公司总经理晋级到了集团总裁(CEO首席执行官)。10月5日,中国龙腾科技能源集团公司以七十五万美元的价格收购了澳大利亚中北部麦克唐奈山脉和马斯格雷夫山脉之间的阿马厄尼斯湖周围的荒地,在这片贫瘠得几乎寸草不生的盐碱地内,中国龙腾科技能源集团公司又一次奇迹般地勘探到了一个储量超过六千万桶的中等规模油田;11月中旬,中国南洋龙腾科技公司又分别以一百三十万美元和九十万美元的价格收购了昆士兰州东北部的鲍恩镇附近和维多利亚州东部吉普斯兰岛的两大片杳无人烟的荒地,而接下来的事情基本已经在屡见不鲜的澳洲民众的猜测中了:中国龙腾科技能源集团公司的石油勘探队又在以上两地发现了两个储量都超过一亿五千万桶的大型油田。而这些巨量的石油对于对外进口石油资金已经捉襟见肘的澳洲政府来说,无异于一场又一场的及时雨;且国家财政陷入困境的澳大利亚联邦政府也急需石油出口的巨额外汇资金。随着一份又一份来自澳大利亚联邦政府的石油开采合同和输油管建设合同的签订,大笔的美元滚滚地流进了中国龙腾科技能源集团公司的银行账户。而龙腾集团的规模在澳洲大陆上几乎没有任何竞争对手的情况下更加是以一日千里的惊人速度飞速膨胀着。澳洲人开始惊呼:中国人已经控制了澳大利亚的石油命脉! 但蒋纬国的胃口和野心可远远不止石油这一项。11月底,龙腾集团又以三百八十万美元的高价收购了澳洲新南威尔士州中部的科巴地区。短短一周不到的时间后,在整个澳大利亚民众的瞠目结舌中,龙腾集团在科巴地区的皮克矿坑地下300米至730米间发现了澳大利亚最大的地下金矿,很快,这座被重新命名为“黄金之源”的矿场开始了全面投产。根据龙腾集团对外公布的数据,“黄金之源”可年产黄金3.11吨,同时还能年产精铜矿2550多吨、精锌矿3600多吨、精铅矿4850多吨。 几乎与此同时,龙腾集团又大手笔地收购了一处叫阿盖尔的被废弃的矿井。很快,奇迹再次发生。在龙腾集团轰鸣的钻机下,一批批璀璨夺目的金刚石砂开始源源不断地从阿盖尔矿井中被开采出来。 在澳大利亚人叹为观止的目光中,仅仅不到六个月的时间,这个突然冒出来且原本名不经传的中国龙腾科技能源集团公司正在澳洲大陆广袤而荒芜的土地上神速般地扩张着实力,其势力触角顺着四通八达的输油管和铁路运输线一起正旋风狂飙般逐渐遍布向整个澳洲,一家家龙腾集团旗下的炼油工厂、石化工厂、采矿工厂、冶金工厂在澳洲拔地而起。 卡那封镇很快由于中国龙腾科技能源集团公司总部座落于此而飞速膨胀成了一个拥有十多万常住人口的中等城市,而珀斯市的港口也随之繁荣了起来,一艘艘满载着原油、钢铁、煤炭的远洋轮船从这里起航,开往欧洲、北美、中国,但唯独没有日本。因为澳大利亚政府在和龙腾集团签约能源开发合同时,总裁蒋纬国干脆明了地注明了一个条件:只要产自中国龙腾科技能源集团公司的石油、煤炭、钢铁、金属等工业原料,一律绝不销往日本。 从百万富翁行列飞速跃入千万富豪行列的蒋纬国开始大手笔地收购澳洲本土的企业,澳大利亚这些年来一直低迷不景气的经济帮了他的大忙。短短三个月内,龙腾集团的旗下就新增了四座铁矿山和煤矿山以及六家原本濒临倒闭的子公司,其中包括两家中型钢铁公司、两家机械制造公司、一家化工公司,以及一家位于珀斯市港口的中型造船厂,集团的对外贸易同时开始打入了新西兰市场。一九三五年十二月三十日,龙腾集团掀开了新的一页。东南亚的陈嘉庚先生、庄西言先生、李清泉先生这三位南洋华侨领袖和商业大亨一起对外郑重宣布,将各自旗下的分公司、工厂、农场、矿山、橡胶厂全部加盟中国龙腾科技能源集团公司,而他们三人也成为了龙腾集团内除了蒋纬国之外的三大股东,南洋华侨商业集团和龙腾集团就此成为了一个宛如商海里航空母舰般的庞大整体。有了这三位的加盟,蒋纬国一下子如虎添翼。对于商海博弈和集团的运作,自然就交给这三位精明过人、手段老辣的商业前辈,而自己则需要充分发挥自己“未卜先知”能力出谋划策为集团制定下一步的发展方向就行了。一时间,中国龙腾科技能源集团公司已经成为了一个横跨石油、煤炭、钢铁、冶金、橡胶、机械等行业且集能源、工业于一身的科技集团,成为世界商界中气势磅礴突然崛起的一座山峰。蒋纬国也俨然成了大洋洲和东南亚商界里最新升起的一颗新星,成了澳大利亚新闻媒体关注的焦点人物。 一九三五年一月一日,由于中国龙腾集团为澳大利亚经济发展和能源、资源开发以及解决全国失业贫困人口所做出的巨大贡献,澳大利亚总理、联合澳大利亚党主席约瑟夫·莱恩斯特地前往珀斯市接见了孟翔,并授以他“澳大利亚荣誉公民”的称号,最后还欣然按照孟翔的请求,将日益茁壮发展的卡那封镇改名为新上海市。莱恩斯总理自从上任执政后,为了解决全国大面积失业和大面积贫困的社会福利问题以及国家经济复苏而终日疲于奔命,忙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而敌对党自由党、国家工党、乡村党、民族党等政敌对他“施政不力”的攻讦和弹劾更是让他眼冒金星团团转。而此时,这个神奇的中国人在澳大利亚的这一切无疑是给澳大利亚萎靡不振的经济打了一针兴奋剂,这如何不让身为总理的他“屈尊”亲自对蒋纬国大肆褒扬呢? 对于这个年轻得令人吃惊且极其低调但却有具有一颗惊人的商业头脑的中国青年,好奇的澳大利亚人纷纷猜测他的身份。其中最神秘的一个传言是:这个年轻人其实是古老中国的一位流浪皇族,他拥有祖先所遗留下来的巨大宝藏。所有人都知道,中国的满清皇朝曾经拥有世界第一的皇家财富。 蒋纬国对这些越说越离奇的传言一笑了之,这些倒是无关紧要的,重要的是,他的时间已经越来越不多了。此时历史车轮已经驶入了一九三五年,距离中日战争爆发之剩下两年了,他必须要抓紧时间筹备战争资金。而澳洲大陆在历史上则是像美国本土那样,是日寇铁蹄所波及不到的地方,因此他潜心要把这里建设成他心中商业帝国的根基之地。但澳大利亚、南洋、新西兰这三地的市场毕竟比起欧美还是相形见绌的,而他的目光,则远远不止一个澳洲。蒋纬国知道,目前龙腾集团神话般的快速崛起,只是凭着他“未卜先知”的能力以及陈老先生、庄先生、李先生等人的努力罢了,而一个企业真正要做大做强,大量的人才才是最重要的,人才比什么都宝贵。目前,龙腾集团已经完成了初步的资金积累和基础建设,而接下来,则是要四处搜罗人才和扩大集团了了。这不但是为了集团的发展,更是为了以后的中国抗日大局以及中国参加世界大战后的大局。 进入一九三五年春后,龙腾集团开始在环印度洋地区和环太平洋地区展开了雪崩海啸般的扩张势头。 二月中旬,龙腾集团在西南亚中东地区又购买下了四个蕴藏着世界级超级大油田的地皮,使得集团的实力再次暴增; 三月,龙腾集团在南非收购了两座金刚砂矿山和三座金砂矿场; 五月,龙腾集团又在墨西哥和南美的哥伦比亚、委内瑞拉、厄瓜多尔等地首次勘探开掘出了数个超级大油田、大煤田、大气田;同时在古巴也发现了储量丰富的石油和铁矿,以及一种特种矿石——“沸石”,其经济前景不可估量。… 卷一 第四节 进军北美 一九三五年春节的前一天,蒋纬国回南京简单地过一个春节。再次见到父亲蒋介石和母亲宋美龄,相距蒋纬国从南京启程前往澳洲已经整整半年了,由于蒋纬国建立海外中国经济网的事情在国内一直是秘而不宣,因此整个南京也没有达官要员知道蒋纬国此时已经在南洋和澳洲干的那番轰轰烈烈的事,即使蒋介石和宋美龄,也不知道那个龙腾集团的总裁孟翔就是蒋纬国,倒是那些富家子弟们不断地来找蒋纬国玩让他头痛不已(尤其那个堪比《天龙八部》中刁蛮阿紫的孔二小姐)。回到中山陵的蒋家公馆后,蒋介石和宋美龄仍然只是准备了一顿丰盛而不奢侈的晚饭。窗外,整个金陵已经成了欢乐的海洋,烟花腾空不绝,爆竹震耳欲聋,灯火璀璨的大街小巷上挤满了沉浸在春节欢庆中的人们。而蒋纬国却看得心里一阵难过,因为他知道,两年零十个月后的南京将成为一座惨绝人寰的人间地狱。巨大的忧虑让蒋纬国心头被沉甸甸的急促感给充斥满了,时间越来越少了。 “黑了、瘦了,但是更壮了。”再次见到蒋纬国,宋美龄又惊又喜拉着他打量了老半天。 “在澳洲整天风餐露宿、风吹日晒的,怎么会不变得黑瘦?”蒋纬国笑道。 宋美龄不禁一阵欣慰,他拉过蒋纬国对蒋介石道:“看看,纬国真的是有出息了。” 蒋介石这次看蒋纬国的目光没有以前那么凌厉了,眼光中甚至还隐隐透出一股作为父亲的温存柔和。蒋介石点点头:“有出息就好,有出息才能做大事,才能成为国家的栋梁。” “谢父亲教导。”蒋纬国道。 席间,蒋介石和宋美龄频频问着蒋纬国在南洋和澳洲的创业过程,蒋介石听得频频点头,宋美龄则听得喜笑颜开,不断夸奖儿子有头脑了。晚饭快结束时,蒋介石突然问道:“纬儿啊,国内的事情你也知晓吧?目前共匪的问题已经大致得到解决了,其残部已经正向西南几省逃窜。湘江之战后,毛泽东现在只有三四万的残兵败将了,但我过几天还是要亲自去贵阳指挥部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湘江之战,1934年11月25日至12月1日,中共红军在广西全州与围追堵截的国民党军展开长征后的第一次血战,红军最终成功突破湘江防线,但兵力从长征开始时的8.6万人锐减到了3万余人。一个月后,中共党中央召开了至关重要的“遵义会议”,确定了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 蒋纬国知道蒋介石在问什么,同时也是考验他。顿时他犹豫了起来。从内心里对毛主席、周总理、朱总司令等老一辈革命先辈根深蒂固的尊崇、敬爱之情让他(孟翔)此时实在难以以“蒋介石二儿子”的身份居高临下地对苦战中的工农红军指手画脚,至于帮助蒋介石为消灭工农红军而出谋划策,更加是蒋纬国决意万万不会做的事情,但他现在确实也做不到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略思索了一会,蒋纬国斟酌了一下言辞后道:“父亲,为了抗战做准备,大西南的稳定和建设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但西南的川、黔、滇、康四省无不处于半独立状态,西南四省和两广也屡屡联手对抗中央,这样下去,中央的军令政令长期在西南阻滞不通,肯定是不行的。父亲这次亲自率军追剿红军,其实同时也是想借此机会一箭双雕地彻底清除西南的地方军阀势力。依我看,两广的李宗仁、白崇禧、陈济棠、余汉谋势力最为盛大,一时难以对付;但四川刘湘、贵州王家烈、云南龙云、西康刘文辉则实力较弱,中央在追剿红军的同时大可假道伐虢,顺手牵羊地把中央的势力伸进西南。但要是真的这样做,又会同时让四省和两广产生唇亡齿寒的危机感,反而会打草惊蛇。对于西南四省,可以互相挑拨、离间、分化,逐一攻破。” 蒋介石听得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说的对、说得好,正合我意。共匪目前已经窜入贵州境内,正在遵义一带残喘。纬儿啊,你觉得贵州省主席王家烈这个人怎么样?” “王家烈虽然有一方军阀的勃勃野心,但其个人还是很不错的,比如他的私生活上就很检点,从不穷奢极欲,主管贵州这些年来也颇有政绩,而且他从北伐开始就拥护中央也功劳不小。中央对其也不能过于绝情。我看,只要撤除他黔军第25军军长之职即可,省主席还是让他当。毕竟,中央要是对他过河拆桥,难免会让其他三省和两广兔死狐悲,从而铁了心地和中央分庭抗礼。至于对付王家烈的手法,我看只要父亲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可以说服。” 蒋介石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灿烂:“纬儿确实非常有头脑,你说得很有道理。恩威并重、刚柔并济、逐一分化,这才是中央实现西南军令政令畅通的唯一途径。”他在心里越来越对这个儿子满意了。 1934年10月,由于在第五次反“围剿”中损失空前巨大,中国共产党临时党中央被迫决定中共中央和工农红军八万余人实行战略大转移,开始前途未卜的长征,而由项英、陈毅率领的一部分红军和游击队则留在江南中央根据地坚持游击战争,掩护红军主力撤退。 1935年1月,进入贵州境内的中共红军攻占了黔北重镇遵义。随即,中共中央在遵义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会议集中全力纠正了原红军军事领导人博古、李德等人在军事上和组织上的“左”倾错误,肯定了毛泽东的正确军事主张。会议在最后选取毛泽东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取消了博古、李德的最高军事权。遵义会议成为了中国共产党历史上一个生死攸关的转折点,它确定了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在万分危急的时候挽救了中国共产党,挽救了中国工农红军,挽救了中国共产主义革命。 而与此同时,蒋介石灵活地打着“追剿共匪”的旗号把中央系的势力伸进了贵州。3月24日,蒋介石揩夫人宋美龄以及陈诚等中央要员由南京出发,在重庆转机后抵达贵阳,贵州省军政主席王家烈少将以最为隆重的礼仪接待了这位党国元首。在视察了贵州省政府和黔军第25军军部后,蒋介石下榻在了王家烈的公馆。当晚,蒋介石特地邀王家烈进行一番语重心长的密谈,向他阐述了中央军令政令统一以及将大西南建设成以后抗日大后方的道理。 在蒋介石来到贵阳之前,王家烈已经接到了精明过人的李宗仁的密函。李宗仁在信中道:西南黔、滇、川、康四省和两广一贯同气连枝,唇齿相依、肝胆相照,此次蒋介石来到贵阳,督师剿共是假,趁机剪除异己才是真。一旦老蒋想要翻脸夺取你的政权军权,桂、滇、川三省将每月接济黔军三十万银元和所需的武器弹药,我们西南军同舟共济,共同反蒋。因此此时的王家烈思想浮动、犹豫不决。看他默不作声,蒋介石淡淡道:“绍武(王家烈的字)啊,日本人现在来势汹汹、趁虚而入,就是欺负我们党国上下不齐心。各自为政、一盘散沙,这样的局面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王家烈叹口气,他知道蒋介石话中的深意。虽然自己会失去大权,但却是大利于国家的实质统一。想到这里,王家烈果决地道:“绍武听从委座的安排,解除兵槟,以倡国令。” “好、好、好。”蒋介石喜笑颜开。 很快,南京军政部晋升王家烈为陆军中将,担任中央军事委员会高级参议兼贵州省主席;原黔军第25军的两个师十六个团被蒋介石改编为第102和第103步兵师,每个师下辖两个旅,每个旅下辖两个团,原黔军高级将领柏辉章和何知重分别担任师长之职。自此,贵州黔系军阀在不流血的和平中退出了民国历史舞台,南京国府的中央军令政令在贵州得以畅行。 贵州事变得以和平解决的同时,蒋纬国启程从南京出发回到了澳洲。 淡淡的朝阳将晨曦铺撒在了澳洲的荒原上。六月份,对于处于南半球的澳大利亚来说却是进入了寒冬季节,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蒋纬国的晨练。银白色的苍茫大地上,蒋纬国穿着汗衫在汗流浃背地奔跑着,汗水涔涔的头发直冒热气,黑色的眼睛里燃烧着高昂的斗志。每天晨跑五公里已经是他雷打不动的生活规律了,他要为回国后参加抗战练出强壮的体魄,而沈比利和熊虎则一左一右地陪伴在他身边保护安全,两人腰间都揣着短火。 一辆印着龙腾标志的汽车在扬起的一道飞尘中快速开来,直至蒋纬国的身边并和他保持同速。一个身着天蓝色公司制服的漂亮女秘书从车窗里探出头,一手拿着写字板一手拿着钢笔:“报告总裁!秘鲁分公司发来电报,第四百五十三号合同刚刚谈成功了,六个油田和四个铁矿山全部搞定!请您签字!另外,前往阿拉斯加州的两支勘探队已经出发,这是卞董事长的行政报告和您下周的行程安排!请您过目!” 蒋纬国继续奋力奔跑着,一边接过合同浏览了一下,随后迅速签上名字递还了回去:“知道了!一切按照计划纲领执行!还有,给我准备前往洛杉矶的船票!我要亲自前往美国!” “是!总裁!”女秘书接过合同,缩回车内时还不忘敬了一个美式军礼。 “再跑三公里!”蒋纬国意气风发地高喊道。 “纬哥真是生龙活虎啊!”熊虎佩服地喊道。 “我靠!不要叫我纬哥!…” 抵达美国后,蒋纬国没有前往正在成立的龙腾美国分公司,而是亲自登门拜会一位历史上在中国近代史曾风云显赫且现在美国可谓是一手通天、只手遮天的巨头级人物。因为南洋的经验告诉他,想要在一片自己不熟悉的领土上立足,必须要依靠当地的某个势力。而中国人,自然要找具有同样炎黄血统的当地华侨和华商组织了。 “司徒公,晚生蒋纬国有礼了。”穿过整个美国大陆后,在纽约市中心唐人街一家古色古香的中式茶楼里,蒋纬国谦恭地对端坐在对面一个身着布衫唐装、鹤发童颜的矍铄老者毕恭毕敬道。 “呵呵,不愧是蒋委员长的二公子。年纪轻轻就出来闯荡,有点魄力。”老者微笑着道。 “司徒公过奖了。”蒋纬国小心翼翼地道。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老朽也不是个很在意繁文缛节的人。二公子大老远地从南京跑到美国,又从西海岸跑到这东海岸,想必不是为了和老朽喝茶的吧?有话就直说吧。这个茶楼还算是老夫的旗下财产,有话尽情说,不必有所顾虑。”老者显得很是平和地道。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您老人家的法眼。纬国这次来到美国,实为国府筹备军款。在美国,纬国可谓是人生地不熟,因此希望得到司徒公您的提携和帮助。” “筹备军款?”老者眯起了眼,手中的龙头拐棍不轻不重地在地上顿了一下。 “司徒公,我知道您虽然是旅外的海外游子,但您一项心系祖国,这一点凡是华夏子孙都是有目共睹的。”蒋纬国动之以情地道,“您想必已经知道了,国内局势风云变幻,日寇自四年前吞并了东三省后,其狼子野心欲壑难填,近期又得陇望蜀,妄图染指华北。日人灭华之心,已经是昭然若揭。司徒公,中日大战已经是箭在弦上。一旦开打,国家的国库、国力必将消耗巨大。因此,纬国特奉父亲密令,前往海外之地以创办公司之名,筹备战时军款,届时以支援国军的抗日之战。” 老者微微点了点头:“蒋委员长所虑甚是。日人贪暴,乃是我华夏心腹大患、卧榻之虎。抗日大战,老朽身为炎黄后裔,既然也会出一把力。不过,”他话锋陡然一转,“二公子,老夫在此倚老卖老一回,说话不中听你可别放在心里。南京国府积陋久矣,我美洲华商所即便能为二公子出点力,但这钱也是旅美华人之汗血,恐怕十有六七倒用不到真正强兵之上吧…” 蒋纬国心头一动,他连忙道:“这一点请司徒公大可放心。父亲让我组建的这支海外财政来源是独立于国府经济机构之外的,所得钱款皆由晚生负责。晚生在这里向您保证,所有钱物将全部用以增添军械、练兵强军之上。倘若有人公然冒天下之大不韪中饱私囊发国难财,我蒋纬国第一个要他的脑袋!” “好、好、好。”老者淡淡一笑。 “一旦中日开战,纬国也自当投身军戎,亲率一支虎贲雄狮,驱逐外辱、横扫倭寇!为我泱泱中华涤荡戎夷、开疆拓土!重振华夏之威!”蒋纬国脑子一热,在这位辛亥元勋之前忍不住张口道出了自己的以后打算和隐藏在内心的雄心壮志。 “涤荡戎夷、开疆拓土,重振华夏之威!说得好啊!有气势!”老者闻言不禁面色一动,微微击掌称赞了起来,随即又嗟然叹道,“自从大元帅作古后,好久没有听到中国人敢说这么‘狂妄’的话了!”言语之间,隐隐浮现出了一点历史的沧桑。 蒋纬国当然知道这位老者口中的“大元帅”指的就是国父孙中山先生。而这位老者,就是赫赫美国华侨华商领袖、洪门(即“三合会”,规模和势力都世界第一的华人华侨黑社会组织)美洲总坛坛主、中国致公党的创建人司徒美堂老先生。这位被分布在世界五大洲四大洋内的几百万洪门弟子所公认的两位洪门大元帅之一(另外一位便是国父孙中山先生)的司徒公却不是一个简单的帮派大佬人物,他可是辛亥革命、国民军北伐等众多民国时期重大革命事业的积极参与者和支持者。中华民国的建立,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就是以他为首的海外华侨无数次的捐款。中山先生曾感叹过一句话,“中华民国的缔造,靠的就是国内捐命、国外捐钱”。历史上一九三七年中日正式开战后,在司徒公的大力号召下,全体美洲华侨和华商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地支援处于千年浩劫中的祖国,其累计捐款金额达到了天文数字般的地步,总计四亿八千万美元,足够装备一百个精锐步兵师了!当时的美国人惊呼:中国人把华尔街的银行都提空了!历史上的国共内战时期,司徒公又千方百计地居中调停,并坚决拥护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主张和新中国的建立,赢得了全体华夏子孙的尊崇和敬爱。一九五五年五月,这位终生淡泊名利、一心只为中华富强而呕心沥血的洪门元老在北京因病去世,周总理亲自主持他的公祭大会,毛主席、朱总司令、刘副主席等众多新中国的高层领导人纷纷出席仪式,这无疑是对这位一生爱国的华侨老人最高褒扬和历史肯定。 “好了,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子上,老朽自然义不容辞要为国尽点心力了。”司徒公朝着蒋纬国点点头,随即声如洪钟地对大厅门口道:“都进来吧。” 随着话音,十多个衣装服饰各异但表情却都是统一的谦恭神色的洪门大佬们纷纷鱼贯而入。有的是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有的则面容阴鸷冷峻,有的西装革履,有的穿红戴绿,但是刚刚一进来,这些在外威风凛凛的风云人物便齐刷刷低头恭顺道:“晚辈见过老爷子。” 见这个架势和情景,蒋纬国在心里对这位司徒公的能量不禁更加惊叹了。要知道,这些此时看上去就像一排乖孩子的精悍汉子,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在外都是天南地北各据一方的扛把子级黑帮人物,随便其中一个不高兴了,周围几十条街就要血流成河的。 司徒公点了点头,便算是做了回答。“诸位,老朽这次召大家来,确实有点事情要和诸位商量一下,想跟各洪门青帮的舵主商枕。首先,老朽还是要在这里多谢各位给这个面子。”两三句简单的开场白后,司徒公直奔主题,“这位,便是蒋委员长的二公子。这次来美国经商,实为国军筹备军款,以付国家以后的对日开战。说到底,以前我们辅佐过大元帅,今日国难当头之际也不妨再帮帮蒋委员长和二公子一把。毕竟,中华浩劫将至,我炎黄子孙总是不能袖手旁观的。为国出力,天经地义。想我洪门青帮子弟,虽说平日的营生之法惹人争议,但也俱是热血男儿。我提议,大家今天不妨摒弃旧念,互相以前的恩怨暂且搁下,帮会的事情比起国事,那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我的打算是,成立一个新的美洲华侨华人商业联盟,统一调度各山头的弟子和各旗下的店面、财力、物力、人力,齐心协力为国家抗日大业尽心尽力。老头子在这里先说句丑话,倘若门内有人数典忘祖当汉奸的,各舵主、各当家的俱有责任清理门户。除了不做汉奸之外,其他的事情还是好说的。大伙儿有什么为难之处,也可以私下和我说说,老头子我还是个讲理的人嘛。” 德高望重的司徒公一向是一言九鼎,况且今天的事情关乎民族大义,确实也激起了各位洪门大佬们的同仇敌忾之心。“老爷子,您是几百万弟兄总掌舵的,您的决定错不了,你的话谁敢不听?况且,这为国之事,本是我等七尺男儿应尽之责。这联盟主席之位,自然非老爷子您莫属了,除了您老人家,谁能调动起全美几百万洪门青帮弟兄?老爷子,一句话,我们这些后辈的只管跟着您干就是了!咱们虽说身在海外,但也不能看着那狗日的小日本糟蹋咱们的中华河山!”司徒公话音一落,下面的头目们立刻爽然应道。 “二公子放心!这北美的商业之事,以后只要有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多买点子弹和炮弹,也能让国军多杀点日本王八蛋!” “纬国多谢各位了!纬国向各位保证,中日开战之日,纬国一定亲自上阵,斩杀日寇酋首!以不负诸位的重托和支持!”蒋纬国既感慨又激动。这些平时“无恶不作”的黑帮老大们在民族大义面前也是如此地大义凛然,真是体现了华夏子孙的铮铮不屈铁骨和那股割不断的炎黄血脉。而另一方面,在北美有了人称“手握美洲华侨钱袋”的司徒公和他旗下洪门的协助,龙腾集团打开北美市场更加是如鱼得水了。除此之外,司徒公和现在的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也颇有渊源,三十年前,司徒公在纽约创立洪门致公堂安良总堂的时候,总堂的法律顾问就是富兰克林·罗斯福。能够有一个影响美国政府高层的政治势力在手,自然也是蒋纬国梦寐以求的事情。 “年轻人,就是狂啊!不过,狂一点好,狂,才能重现我中华汉唐雄风!”司徒公不知道是褒还是贬地笑道,“二公子啊,我其实和你的父亲也颇有渊源。我很欣赏你,你在澳大利亚做的那番事我还是略有耳闻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江山代有才人出。如果你赏脸的话,不妨我认你做义子如何?” “啊?”蒋纬国愣住了。众头目们也愣住了。 “怎么了?看不上老朽?”司徒公脸上仍然是淡然的笑意。 “承蒙司徒公厚爱,晚生却之不恭!”蒋纬国又惊又喜,连忙双手抱拳道。他当然知道司徒公的用意,一来是为了防止洪门有人不服而提高他对于洪门的身份,二来也是借他的身份让洪门和身为全国最高统帅的蒋介石拉上关系,可谓一举两得、互利双赢。 “好、好、好。”司徒公颔首笑道。 两名站在司徒公身后的家官立刻摆上了一方香案,没有蒋纬国想象中的搬出关公像装神弄鬼的帮派仪式,一切似乎都很随意。在现场头目们齐刷刷的注视中,蒋纬国肃然而恭敬地屈身向司徒公奉上一盏香茶:“义父请用茶。” “好、好、好。”司徒公笑容满面。他满意地呷了一口茶水,随后转身面向侧立注目的众洪门、青帮头目,严肃地道:“从此之后,蒋纬国就是我司徒美堂的义子,是你们的叔叔辈!从今天起,他就是你们的十六叔!以后在美国、在美洲、在我们洪门这一亩三分地的地盘上,十六叔的事情就是我司徒美堂的事情,就是我们洪门的事情!还希望你们能给我这张老脸三分薄面。记住了?” “老爷子,恭喜您收得如此胆识过人的义子!您老人家的话我们当然谨记了!谁敢和十六叔过不去,那就是和我们整个洪门过不去!我们致公堂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纬国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蒋纬国确实很感动。 在众头目大佬们齐齐低头的“十六叔走好”中,蒋纬国怀着激动异常的心情离开了茶楼。 一九三五年六月中旬,龙腾集团正式进入美国本土、美洲市场。六月六日,龙腾集团以五百五十万美元的高价,大手笔地买断了阿拉斯加州南部库克湾和州北部北坡的两大片荒芜贫瘠的不毛之地。随即,和澳大利亚人同样腔调的惊叹声飘荡在了美国的上空。被无数美国地质专家认定无石油蕴藏的阿拉斯加库克湾地区破天荒地开采出了第一桶原油(历史上直到1950年,阿拉斯加库克湾油田才被发现)。没有等美国人从第一波的惊叹声中回过神来,龙腾集团的石油勘探部门又接连丢出了第二个新闻炸弹:阿拉斯加北坡地区发现储量超过十亿桶的美洲第一超级大油田!当这个消息通过新闻媒体传遍全美时,美国人惊呼:精明的中国人发现了美国的“血库”! 对于这种犹如神助的一连串大发现,同样极度震惊的还有龙腾集团的内部员工,员工们纷纷惊讶不已。因为公司的勘探队每次出发前都是直接从总裁办公室获得了下一个勘探地点坐标,他们获得的指示也很简单:前往某国某地大概什么地方去勘探。而总裁的每次指令都已经被事实证明是100%正确的。甚至有的员工都迷惑不已:难道总裁能未卜先知?不过,比较靠谱的说法是:总裁背后有一支世界上最优秀的地质勘探专家为他出谋划策,因此才每发必中。 龙卷风般在美洲大陆强势登陆的中国龙腾科技能源集团公司给北美的金融、能源迅速带来了一场又一场的冲击风暴,头两个月便鲸吞蚕食了三十多座美国的本土炼油厂和矿场,其中最为受到震撼的便是雄踞美洲七十年的洛克菲勒家族所建立的石油帝国。美洲一串串大型油田被这个龙腾集团的发现以及其快速崛起,无疑是给洛克菲勒家族的石油帝国一次又一次的巨大冲击,且龙腾隐隐已经成为了其最大的竞争对手,洛克菲勒家族麾下的“埃克森美孚标准石油公司”的股票已经有了下滑的趋势了,这让洛克菲勒高层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而龙腾的脚步仍然没有停下来,整个阿拉斯加州眨眼睛已经成为了龙腾集团独立于美国本土之外的石油王国,由于龙腾首先发现并开采出了阿拉斯加的油田,因此全州100%的炼油业、输油管、铁路运油车毫无悬念地全部被龙腾所控制,而且龙腾的扩张势头还在气势如虹地向美国本土蔓延着、渗透着。很快,后起之秀的龙腾与老牌霸主的美孚展开了第一次较量。 八月四日,龙腾集团向美国联邦政府递交了申请书,以三百万美元的高价买断新墨西哥州中部的一片荒地。嗅觉灵敏的美孚公司立刻展开竞标,开价三百八十万美元向联邦政府递交了竞标书。买下无人过问的荒地,然后大张旗鼓地开采石油,这已经是龙腾的老套路了。 随后,一场轰轰烈烈引起全美各界注意的竞争大战展开了。龙腾集团获知美孚开价三百八十万美元后立刻提价到了四百五十万美元,美孚随即不甘示弱,直接开价五百万美元。 在美国新闻媒体和民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的报道中,美孚最终以八百四十万美元的天价击败了开价八百万美元的拍卖竞争对手龙腾集团。 就在美孚高层弹冠相庆没多久,他们便尝到了自吞苦果的滋味了。那片双方竞争得头破血流的荒地在经过美孚公司最一流的勘探专家反复勘探后,被证明“真的是一片毫无任何矿藏蕴藏的不折不扣的荒地”。美孚公司一下子白白损失了八百四十万美元,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 “《孙子兵法》第七计——无中生有!”获知竞标失败后的消息后,龙腾集团董事长卞经纬在宽大豪华的办公室内笑得像条偷了鸡的狐狸。 吃了哑巴亏的美孚公司由于损失了一大笔的周转资金,只能看着龙腾集团收购了加州南部、旧金山以南的一片地皮作为其集团在北美业务的总部所在地而不敢轻举妄动。这个此时默默无名的地方就是后世成为电子高科技产业代名词的“硅谷”。在这里,蒋纬国下令成立一个直属于集团总部的龙腾科技能源集团公司科学部(代号“硅谷”)。这个机构,将成为龙腾集团用以搜集和安置人才以及以后振兴中华民族科技的基地。 半个月后,在美国商业各界的大跌眼镜中,龙腾集团居然主动向美孚公司提出了合作的要求。洛克菲勒集团总部在数次紧急的高层会议后派出了约翰·D·洛克菲勒儿子小约翰·戴维森·洛克菲勒与龙腾集团进行高层洽谈。 “五亿美元的现金,彻底卖断阿拉斯加州北坡油田。”出席会议的卞经纬开门见山地提出了一个简单而干脆的条件。 小约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五亿美元就卖断了美洲储量第一的超级油田?这根本连一个普通大型油田的价值都不够!这个中国人是不是疯了?“卞先生,您没有开玩笑吧?”小约翰又惊又喜又半信半疑地道。 “我们中国人,言而有信。况且,还有合同和美国联邦法律可以保证。”卞经纬正色道。 洛克菲勒集团以从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完成了这次交易,为了表示对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龙腾集团总裁孟先生的敬意,小约翰还特地送了一辆福特汽车让卞经纬转交给他。 就在美孚公司高层私下称呼那个“孟”为愚蠢先生的时候,事实的发展再次让他们叫苦不迭。不过,龙腾集团这次并不是打了法律的擦边球,阿拉斯加的北坡油田确实蕴藏着储量美洲第一的十亿多桶石油,但是当美孚公司接管了龙腾集团在那里的开采设备后重新开采时才发现,阿拉斯加一年十二个月中大概倒是有十个月的时间会受到来自北冰洋寒流的影响以至当地气候极其恶劣,风雪交加中,石油开采设备基本都冻成了一坨。而龙腾集团出售这个超级油田的时候正是气候最好的九月份,因此在反复检查的时候美孚公司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加上全州的炼油业、输油管、铁路运油车全部掌控在龙腾集团的手中,因此洛克菲勒集团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为龙腾集团开采石油的打工者。 “狡猾的中国人!”如梦初醒的小约翰仰天叹息道。 由于开采北坡石油的成本太高,所以美孚公司艰难开采出的石油所赢得的利润倒有90%滚滚而轻松地流进了龙腾集团。除此之外,蒋纬国让卞经纬卖断那个超级大油田原因就是他现在急需大笔的现金用以接下来的搜集人才、开发国内的大西南、组建精锐新军等宏大计划。 经过这两次商场大交锋,龙腾集团在北美成功击退了洛克菲勒集团的攻势,并反客为主地成为了美洲大陆上与美孚分庭抗礼的另一大能源巨擎。 此时的新上海,已经由原先澳大利亚西南部一个默默无名的小乡镇迅速在一片蒸蒸日上、热火朝天的气氛中成为了澳洲西部的商业中心之一,城市的规模和人口都在飞速地扩大和增长中。龙腾集团公司的总裁办公室内,蒋纬国一个人静静地凝视着悬挂在墙壁上的世界地图,陷入了深邃的思索中。他明白,自己已经顺利地迈出了第一步,而接下来的道路仍然任重而道远。说得俗气一点,他的野心就是建立一个庞大的海外商业帝国,以支持日后迫在眉睫的抗日战争。而这个商业帝国的意义,不仅仅是单纯地挣钱养军队,更多的,还是要承担起左右和引导未来中国的道路的重任,因此龙腾集团除了商业外还带有一些军、政的色彩。这一点,蒋纬国在心里十分清楚,这是他三年计划所规划好的。自己志向不能只当一个普通的商人或者军人,自己要做一个集商、政、军三项势力于一身的“新崛起第三势力”。经商,只是第一步。集团的规模还要继续扩大,自己必须要利用自己的“先知”能力,将龙腾变成一个举足轻重的垄断和暴利的商业集团。什么东西能够带来暴利,龙腾就要将其垄断!什么东西在以后的人类社会中占主导地位,龙腾就要将其百分之百控制!石油、煤炭、钢铁、重工业、机械、科技、医药、食品、汽车、军火、无线通讯、交通…甚至以后的网络信息,龙腾都要抢先一步将其拿下!搜集人才,不但是为了集团搜集,也是给整个中国搜集。 卷一 第五节 中国硅谷 英国,伦敦,圣玛丽医学院。夜幕降临,烟雨蒙蒙。 亚历山大·弗莱明眉头紧锁地走出了研究所,一边走着一边脑中仍然沉浸在刚才研究试验的思考中。直到走出了学院大门,他才被外面的寒风和细雨给打了个冷战。 “居然下雨了?”弗莱明嘟哝了一下。就在他准备回身返回研究所取雨伞的时候,一把黑色的雨伞撑在了他的头上。 “谢谢…你是?”弗莱明正要对这个好心人表示谢意的时候,却发现四五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同样都撑着黑色雨伞的男子已经把他围住了。雨伞下,一张张黄种人的面孔正友善地看着他。 “弗莱明先生,我们能够谈一谈吗?”为弗莱明打伞的男子微笑着用流利的英语道。看到弗莱明脸上惊愕的表情,男子又道:“请放心,我们对您没有恶意。我们只想帮助您从最近的困境中走出来。” “你们是…”弗莱明彻底迷糊了。 “外面下着雨,不妨到车子里面谈谈,可以吗?” “好吧。”眼看对方人多势众并且态度友善,弗莱明只好理智地选择顺从跟着对方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小汽车。 坐进车里后,弗莱明惊讶地看见车里还坐着两个金发碧眼的白种人男子。“弗莱明先生,久仰大名。我叫瓦尔特·弗洛里,澳大利亚人,是一名生物医疗工作者,我现在龙腾集团科学部医疗研究组工作。这位是鲍里斯·钱恩,德国人,也是一名生物医疗专家。”其中一个白种人自我介绍道。 “龙腾集团?”弗莱明一头雾水,“不知道你们找我什么事情。” 刚才为他打伞的那个黄种人男子坐在了驾驶位上,他转过身道:“弗莱明先生,是这样的。我们集团知道您在五年前曾无意中发现了一种叫‘青霉素’的能够高效治疗细菌性感染的药物。但是,您的报告没有引起政府部门的足够重视,所以您得不到政府拨款以及援助资金,因此您对这种药物的研究进展也一直停顿不前。而我们公司则对您的发现和您的工作充满了信心,所以,按照集团总裁孟先生的指示,我们特地前来请您前往位于美国硅谷的集团北美总部工作并在集团科学部医疗研究组就职。在那里,您会得到充足的资金、最好的研究设备以及助手。而您的家人,也可以随着您一起前往硅谷。所有的费用,都由本集团承担。” “真的?”弗莱明又惊又喜。他一直认为青霉素会有重要用途,但他的研究基本得不到官方的肯定和支持,这让他一直苦恼不堪。 “当然是真的。”旁边的瓦尔特·弗洛里道,“我和钱恩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而被龙腾集团招募。现在,我们真诚地急需青霉素真正发明者——您的加盟。” “弗莱明先生,假如您的研究能早一点获得成功,那么青霉素这种高效治疗细菌感染的药物也能早日推广开来,那就能早一天将很多被细菌感染了的病人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所以,我们的建议希望您考虑。”黄种人男子显得很诚恳。 亚历山大·弗莱明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一周后,青霉素的三大发明者聚集在了位于硅谷的龙腾集团科学部担任高级医疗工程师并为青霉素的诞生而携手展开工作。 德国,慕尼黑。 深夜,位于城市边缘的贫民窟的肮脏小巷子里,垃圾堆积如山、到处污水横流,臭气冲天。一间间破破烂烂的贫民房屋上基本都画着一个白色的六角星图案,那是犹太人的标志。德国纳粹政府自然不会让“血统高贵纯正”的日耳曼人住在这种被上流社会所抛弃的地方,因此这里便成了被排挤迫害出主流社会的犹太人的聚居地。黑漆漆的巷子里,偶尔飘来孩子的尖叫声和女人暧昧的荡笑。 “明明是我发明的,为什么你们要剥夺我的研究成果…酒…给我酒…”一个衣衫不整、浑身邋遢的醉鬼醉醺醺地躺在污水四溢的地上,双手胡乱地在地上摸索着。 一道手电的光柱照在了他的脸上,伴随而来一个略生硬的德语:“阿图格·艾兴格林?” “是…是我?怎么了…你们要把我扔进集中营?嘿嘿,告诉你们,打死我我也要说…我才是它真正的发明者…”醉汉含糊不清地嘟哝道。 “不,您误会了,我们不是纳粹党徒或冲锋队。艾兴格林,我们是中国龙腾集团公司派来前往德国寻找您的。” “龙腾集团?没听说过…你们找我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们对您的遭遇深表同情。作为阿司匹林真正发明者的您,却因为您是犹太人的身份而在德国遭到残酷迫害。德国当局不但将您的研究成果剥夺,甚至还将您赶出了柏林。德国人所宣布的阿司匹林的发明者费利克斯·霍夫曼其实还是您的学生,而且他发明出阿司匹林的技术路线也完全是您研究出来的。其实长话短说,我们希望您能加盟本集团,和我们一起离开德国,前往位于美国硅谷的公司总部进行您的研究。” 醉眼惺忪的艾星格林沉默了一下,“我为什么要加盟你们的集团?” “在我们集团,我们可以提供给您充足的资金、最好的科研设备,以及绝对的人身安全保护。您应该知道,德国当局正在大规模地迫害和驱逐犹太人,您要是现在不离开,恐怕就要真的被关进集中营了。为了您的家人和您的科研事业,请考虑一下我们的建议吧。” 美国,普林斯顿大学。 “请问您是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博士吗?” “哦,我是。你们是…” “能打搅您几分钟的时间吗?是这样的,我们是中国龙腾科技能源集团公司的。听说您由于犹太人的身份而在德国遭到迫害并且准备加入美国国籍,所以我们热忱地希望您改变主意,我们邀请您和您的家人能来到位于加州南部硅谷的本公司北美总部,在那里进行您的科研事业,并要求您加入中国国籍。我们能为您提供所有的科研设备和足够的薪水。另外,您是知道的,在欧洲的犹太人正在遭到德国当局的迫害和驱逐,而我们公司的总裁孟先生则是中国国家元首蒋先生儿子的好朋友。如果您愿意接受我们的邀请发展您的科研与和平事业,我们中国则愿意为无家可归的犹太人提供庇护和暂住场所。请您考虑一下吧。”…… 美国,芝加哥。 淡淡的夕阳下,一家小小的公司矗立在市郊区内,公司残破不堪的大楼在夕阳余晖下显出了一种日薄西山的苍凉感。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内,总经理保罗·高尔文静静地站在窗户前凝视着落日霞光中的芝加哥城市,掩映不住的焦虑浮现在了他坚毅的面孔上。 过去数年来,在整个无线电科技产品蓬勃发展的巨大潮头的推动下,高尔文兄弟俩所创办的这家高尔文无线电公司从当初一个只有五名员工的小作坊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他们的产品:便携式交流电收音机、桌式收音机、落地式收音机、留声机、汽车收音机等都在美国市场上销售良好。在美国大街上,一辆辆飞驰而过的出租车内都响着安装在车上的高尔文牌收音机所播放出的动听音乐。就在高尔文兄弟俩踌躇满志准备将自己的无线电产品做大做强之时,厄运却接踵而来。先是1929年10月25日的那个“黑色星期五”,那天纽约华尔街的股市暴跌,美国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金融危机,几乎一夜之间,大大小小的企业纷纷倒闭,高尔文公司自然也不能幸免,大量的产品积压在仓库,整个企业险些破产。随即的五个多月内,高尔文相继失去了父亲、母亲、岳母等几位亲人,一个又一个的打击使得他几乎快麻木了。随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1933年上半年,由高尔文公司生产的汽车收音机频频出现事故,并引起了五十多起的汽车火灾事件,这给公司的信誉造成了几乎毁灭性的冲击。 尽管公司的发展一波三折、历经坎坷,但并没有击垮高尔文的决心。他独具慧眼,在一次美军演习的观摩过程中,他看到背着沉重的无线电收发机或拖着几百米长电话线的有线电话作为通讯工具的美军士兵时,精明异常的他猛然看到了一个尚未开掘的、广阔的、巨大的市场。那就是便携式无线电对讲机,也就是可携式无线移动电话。如果大规模地开发和生产出这种轻巧灵便的无线电通讯工具,那无疑能大面积地普遍给军队。有了军方的订单,那无疑意味着滚滚财富,而且还能开启人类通讯的一个新时代。 高尔文兄弟两说干就干,但他们现在开发出的重达二十多公斤、通讯距离仅仅只有一公里的“玩具”显然在现在的军队实战中作用不大,因此美国军方对这个毫不感兴趣。顿时,步履蹒跚的高尔文公司再次陷入了困境中,后续开发产品的巨大资金让他们捉襟见肘,没人愿意继续投资到这个朝不保夕的小公司里。整个公司已经被沉重的财政困难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公司股票在稳步下滑。破产倒闭,这个词犹如一把利剑悬挂在高尔文公司的头上。 从一九二一年七月十五日创办公司至今,整整十四年了!多少心血和汗水浇筑在了里面!放弃,高尔文真是不甘心哪! “嘀嘀嘀…”清脆悠扬的车笛声将保罗·高尔文从焦虑和忧思中拉醒了回来。他连忙举目望去,只见一辆银光闪闪、极具动感的德国奔驰豪华汽车缓缓地驶进了公司门口。“他们来了。”弟弟约瑟夫·高尔文推开办公室房门汇报道。 “快请他们进来。另外,吩咐米娜,准备一壶上好的茶。中国人不喜欢喝咖啡。”保罗·高尔文回过神来,连忙吩咐道。 三名气度不凡的东方黄种人男子大步流星地稳步走进房间里。“先生们,快请坐。”高尔文连忙礼貌地招呼道。因为在预约之前,对方已经言明,他们对自己的公司和自己公司的产品非常感兴趣,要是能争取到他们的投资赞助,无疑能帮助公司渡过这次难关。毕竟此时的公司已经危如累卵,病急乱投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谢谢。”为首的卞经纬非常绅士向秘书小姐道谢并接过她递来的茶杯。袅袅升腾的茶香热气中,卞经纬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高尔文先生,我们就不需要拐弯抹角了。我是中国龙腾科技能源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兼行政经理卞经纬,这您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也十分简单,我们龙腾集团对您的公司和贵公司的产品非常感兴趣,并且对贵公司的发展前景非常看好。因此,鄙集团热忱地希望我们双方联手起来。” “哦?”高尔文一愣,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思索了一下后,他不温不火地道:“请问,贵集团是想要兼并我的公司吗?” “不是兼并,是合作。我们热忱地希望贵公司能够加盟龙腾集团。”卞经纬一脸友善和诚恳地道。 “卞先生,其实说实话吧,我的公司目前处境已经十分不妙了,这让我愁苦得寝食难安,这是我和我弟弟以及众员工们十多年的心血,它就像是我的孩子。如今,能有一个转危为安的机会,我当然是喜出望外。但同时我也很好奇,为什么贵集团会以远远高于市场价的开价来收购我的公司呢?”高尔文显得很坦诚地道。 “高尔文先生,请注意我的用词,不是收购,而是加盟。我们希望高尔文公司也能成为龙腾集团的一分子。我们可以为贵公司提供充足的资金、人力以及最好的研究设备,而贵公司则拥有现成的生产线、娴熟的技工人员、宝贵的科研经验。我们可以在携手合作中实现互利双赢的目的。” “卞先生,这真是让我受宠若惊。”高尔文有点感动地道,“我们的研究成功一向没有人看好,军方、政府、民间企业、私人团体,谁也不愿意继续投资给我们,有人还说我们的研究成果根本毫无意义,这些都让我们快心灰意冷了。卞先生,我向您保证,我和我公司的伙伴们在加盟龙腾集团后,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工作,早日将产品开发成功。” “其实,龙腾集团邀请贵公司加盟是我们总裁孟先生的意思。他非常看好和认同你们公司正在研究的产品,他认为你们现在开发中的便携式无限移动电话具有不可估量的发展前景和广阔的商业市场。要是真的能研制出那种只有几公斤重但通讯距离却达到几十公里的无线电步话机,那将是革命性的成功。它必然能飞跃性地大大增强战场上不同部队间的互相联系,必定能提高军队的联合作战能力!如果继续发展下去,不但军用、警用,再发展到民用领域,它说不定能开启人类通讯新的一个时代!” “是的!孟总裁有如此远见,真是我们公司的荣幸!那…贵公司还有什么条件吗?”高尔文在激动之下还保持着冷静的。 卞经纬淡淡地笑着,从带来的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高尔文:“这便是孟总裁的条件。很简单,他以比市价高15%的价格从您和您兄弟手里收购贵公司51%的股票,成为贵公司的绝对持股人,然后,您和您的兄弟再按照原先的比例重新集资分配股份,怎么样?” 这个条件的巨大诱惑力是濒临破产的高尔文公司所无法拒绝的,这意味着高尔文兄弟俩不但可以不花一分钱便能获得重组后高尔文公司的股份,而且自此高尔文公司成为了实力雄厚的龙腾集团的一员,他们的研究将拥有强大而坚实的后盾。 五天后,高尔文无线电制造公司以150万美元的加盟资产成为了龙腾集团的子公司。 新上海,看到来自美国的报告后,蒋纬国淡淡一笑。“什么行业能够获得暴利,那么龙腾就要抢先一步地垄断它”,这已经是他的信念了。而通讯行业,则是暴利中的暴利。从有线电话,到无线电台,再到以后的对讲机(也叫单兵无线电台或步话机),再到未来民用的寻呼机、手提电话(大哥大)、手机…日新月异不断发展的科技的背后,则是滚滚而来的巨额利润。也许高尔文公司对于此时的人来说还不是很熟悉,但是它的另外一个名字在21世纪则可以说是大名鼎鼎、妇孺皆知:摩托罗拉。作为历史上人类电子通讯的领导者、和诺基亚、索尼爱立信并称为世界三大通讯巨头、世界上第一部真正手机的制造商——摩托罗拉成为了龙腾的一员,那意味着龙腾集团将主宰以后人类的电子通讯行业。 短短半年不到,高尔夫兄弟俩果然不负众望,研制出了世界上第一款轻便的可携式单兵无线电对讲机,随后,龙腾集团的高尔文无线电公司便接到了来自美国、英国、法国、苏联、德国、意大利等军事大国超过三亿六千万美元的军方订货。整个龙腾的股票和实力再次暴涨。 十月二十日,风和日丽、人山人海的珀斯市港口。准备登船的蒋纬国感慨万千地望着即将离开的这片大陆,一年零三个月的奋斗过来,自己梦想的第一步终于初步完成雏形了,回忆这一年多光阴,正可谓是今非昔比、恍然若梦。“陈先生、李先生、庄先生、还有老卞,集团现在就交给你们打理了,一切依照我当初制定的计划行事,另外,犹太人那边也要加紧联系。我接到了父亲的电令,要返回国内准备部署抗战事宜了。”蒋纬国很是依依不舍地与前来送别的陈嘉庚、李清泉、庄西言以及特地从美国硅谷赶回来的卞经纬等集团高层告别。除了蒋纬国之外,熊虎和沈比利也随他一道回国,这两人已经成为蒋纬国的左右护法金刚了。 “二公子请放心!我们一定会精心管理和发展好集团的,做好国府和国军的抗战后盾。”陈老先生慨然道。 “二公子请保重!”油头粉面、西装革履的卞经纬很是感伤。 “大家也多多保重!”蒋纬国和众人一一告别后,登上了回国的轮船。 “总裁再见!”聚集在珀斯市港湾的上万名龙腾员工一起挥手,汇成了一片手臂的海洋。 十月二十五日下午,刚刚从上海港口下船,蒋纬国便感到了一种异常的味道。黄浦江内的日本军舰陡然增多很多,偶尔可见一些杀气腾腾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在日租界附近凶神恶煞地驱赶着中国平民。江畔一些空地上人山人海,一股股烈焰浓烟在人群中腾空而起,那是抗议示威的中国民众在焚烧日货以示抗日之心,不时一阵阵反日口号声如春雷铺天盖地。 蒋纬国蹙紧了眉头,上海还是这样莺歌燕舞,但灯红酒绿中隐隐已经有血雨腥风气息了。 国内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十月份左右,中共红军主力在突破国民党军一道又一道的封锁截杀线后成功与陕北红军于吴起镇会师,宣告了蒋介石彻底剿灭中共和红军的如意算盘破灭了,而华北的中日局势也剑拔弩张。七月份,日军为了侵占华北而蓄意制造了一连串的事件,关东军趁机入关,威逼平津。国民政府不得不派出北平军分会代理委员长何应钦上将同日本华北驻屯军总司令梅津美治郎中将谈判,最后达成了丧权辱国的《何梅协定》和《塘沽协定》。而日军再次得寸进尺,积极策划所谓“华北五省防共自治运动”,妄图把华北变成第二个满洲国,继而在政治和军事上逐步控制住华北,使得全中国面临着亡国灭种的巨大危机。 沿途的屈辱见闻让蒋纬国心里充满了巨大的耻辱和愤恨。回到南京后,他几乎是铁青着脸去见父亲蒋介石。 蒋介石的脸色比蒋纬国更加铁青,几乎阴沉得黑气翻滚,但又充满了疲惫之色。南方共党“匪乱未除”,北边日本偏偏又趁机咄咄逼人,使得蒋介石的心情十分恶劣。 一番平淡的问候和勉励后,蒋介石声音有点沙哑:“蒋百里过两天要从下关码头出发前往德国。你既然想去,就一起去吧。” “是,父亲。”蒋纬国低头受命,临走之前他忍不住告别道,“父亲请多多保重。” “嗯。”蒋介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再次见到蒋百里先生,蒋纬国便觉得他的气色和精神都和上次有了很大的区别。那时候,刚刚从日本考察回来的他强烈目睹了中日两国在国力、军力、工业等诸多方面上的巨大悬殊,因此对以后的中日开战忧心忡忡、愁眉不展,而此时,蒋百里俨然已经一扫那时的极度忧虑,变得振作起来。尽管他眉宇间仍然浮动着淡淡的虑色,毕竟此时距离中日大战的时期已经越来越近了,但更多的则是一种重新找到方法、找到钥匙后的自信和决然。此时两人正在从南京下关码头启程前往德国的“普鲁士国王”号德国轮船上。如果一帆风顺,他们将在十一月五日抵达德国北部的威廉港。 蒋中将此次是奉了蒋介石的命令出使欧洲,同日本展开外交战,并争取国际同情和援助。蒋介石指示蒋中将,要竭尽一切手段,破坏德、意、日三国的合作和联盟,即使不能圆满完成任务,至少也要说得希特勒和墨索里尼不要和日本搞得那么热乎,不要支持日本进攻中国,哪怕在中日开战后保持中立也好,同时,使其不要阻止和妨碍中国政府的自主对日作战。而随同蒋中将一同前往的蒋纬国此时的身份是上尉侍从官。 此时中国和德国的外交关系正处于历史上亲密无间的蜜月期。事实上,翻阅自一八四〇年后的中国近代历史,日本、苏俄、英国、法国等东西方列强大国无一不给中国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因而这四国则无不让中国人痛恨得咬牙切齿。反观同样属于西方列强之一但却屡屡遭受围攻的德国,中国人和中国政府(不管是北洋政府还是国民政府)都对其充满了一种奇特的好感。首先,德国虽然也曾对中国发动过入侵殖民战争,但规模和带来的危害则比起日、苏、英、法四国要小得多;其次,德国是西方列强中完成国家统一以及帝国崛起稍晚的国家,作为后起之秀的德国自然屡屡遭受英法苏(俄)等国的联合打压、政治孤立、外交丑化、经济封锁、军事干涉等群攻,这自然让同病相怜的中国对其产生同情感,况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也是一条亘古不变的道理;第三,德国人的性格和在世界上的信誉无疑要比英法日苏等国好得多。比如在非洲,为德国人做事的非洲人能获得不低于德国本土工人的薪水,而英法等国则完全是粗暴奴役,当地人被迫干了活后一分钱得不到也很正常的事情,德国人严谨、公平、认真、古板的国民性格比起那些自称是“上帝选民”但却堂而皇之干着魔鬼撒旦事情的英法苏日等国赤裸裸的强盗嘴脸无疑要让中国人更加感到能够接受和欢迎。而在近代历史上,第一个和中国签订了公平互利的平等条约的西方大国就是德国;第四,德国人拥有世界一流的军工素质和科技水平,工业发达也冠于全球,但因其本土狭小因而资源匮乏,而中国地大物博,却积弱久矣,工业和科技都十分落后,两国都有崛起强盛起来的决心和志愿,并且两国相隔万里,在领土争端、国家利益上基本没有较大的矛盾和冲突,因此两国屡屡联盟、取长补短,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自清末开始,中德就建立了友好的外交关系和军火贸易同盟。由于德国刚刚完成了统一,还没有进入帝国主义阶段,因此德国对中国基本没有怀有帝国主义的殖民入侵野心,而中国也将德国看作帮助中国实现现代化的西方伙伴。后期清军的新军编制基本上就是德国武官制定的,清军装备的现代化火枪、火炮、军舰也大多由德国生产,比如著名的克虏伯大炮、北洋水师的“定远”级装甲战列舰和“经远”级装甲巡洋舰,北洋政府的现代化军队也是由德国教官顾问所建。甲午海战后,德国“铁血宰相”俾斯麦对中国采取了与其他大国“趁火打劫、蜂拥瓜分”的态度截然相反的怀仁态度,清朝辅政大臣李鸿章也多次访德,以学习德国迅速强大的经验。另外,德国对中国的援助也不仅限于军事方面,也扩大到工业和技术交流领域。比如,来自西门子公司、克虏伯公司的德国工程师帮助中国建立了近代第一批的发电厂和炼钢厂;西门子公司的工程师在颐和园中安装了中国的第一盏电灯,北京第一家自来水厂就使用者德国AEG电机和水泵。 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和前后,由于德国已经成功崛起,因此也有了帝国主义的扩张野心,中德关系就此陷入低谷,直到后来一九一八年双方互相宣战而彻底破裂。 北洋政府垮台和中国国民政府完成全国统一后,中德两国又再次携手。原因也很简单,经过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国战败,国力被大幅度削弱,又陷入了崛起之前的穷困、无助状态,而作为战胜国的中国,仍然是东西方列强瓜分和殖民的对象。两个又穷又弱的国家因此不得不再次联盟起来,再次取长补短,以实现各自的复兴目标。此时的中国,陷入军阀割据的年年混战状态,因此军火需求数量庞大,这便使得作为军火生产大国的德国开始着眼于打入中国庞大的武器和军用物资市场。另外,德国对中国的内政不感兴趣,双方政府也不会由于意识形态的差异而发生冲突。与此同时,蒋介石和国民政府也认为德国的历史有很多地方值得中国仿效,德国的统一可以成为国民政府真正统一中国的范本,因此双方开始携手合作。 希特勒的纳粹德国建立后,中国是德国在远东最大的贸易伙伴,德国和中国在1933年的贸易额为3.48亿德国帝国马克,而同日本的贸易额为2.34亿,德国的工业对于中国出产的钨砂、锑、锰、锡、猪鬃、桐油需求量也空前巨大。而作为交换,中国则从德国获得了大量的德式装备,大批的德国军事顾问来到中国帮助国民政府建立“现代化的德械军队”和指导蒋介石“剿灭共匪内乱”,因此历史上中国军队最精锐的德械师、中央教导师都是戴着德式M-35钢盔、开着德国坦克与日军冲杀血战(抗日战争初,蒋介石和国民政府曾预计建设三十个整编德械师以备抗战,后来这些精锐部队大部分消耗在了淞沪战场和南京保卫战中),而中国工农红军在第五次反“围剿”中损失巨大也是因为国民军在德国军事顾问指导下实施了争取而有效的“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囚笼蚕食”战术,而在国民军北伐、中原大战、平定两广事变等许多重大军事行动中也有德国军事顾问的出色表现。这种中德同盟合作的关系在历史上直到1941年德国正式承认“满洲国”、“汪伪南京政府”后以及中德两国再次正式互相宣战才正式结束。 此时的纳粹德国,对于中国这种多年来患难相扶的亲密盟友,态度是十分矛盾的。如果中国是个强大的盟友,那必然会是德国最理想的朋友,但时至今日,中国仍然是积弱久矣。而中国不共戴天的死敌,日本,则越来越得到德国的欢迎和另眼相看。在希特勒的心中,德国想要征服欧洲、击败英法苏等国,就必须要有个可靠而强大的盟友。除了意大利之外,德国必须要在水火不容的中国和日本之间选择一个。而中国和日本政府也明白这一点,双方由此在柏林展开了一场又一场的外交博弈。 “普鲁士国王”号顺着长江缓缓地穿过黄浦江,开始进入中国东海。浩淼茫茫的中国海域内,映入蒋中将和蒋纬国眼中的却尽是飘扬着欧美和日本各色国旗的外国船舶,偶尔还能见到数艘森然可怖的日本军舰在水域上肆无忌惮地行驶着,血红的太阳旗耀武扬威地瑟瑟飘扬,仿佛这里不是中国的上海港口,而是日本的东京湾。 “有海无疆,有国无防,耻辱啊!”甲板上,蒋中将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突然猛地一拍栏杆叹声道,话语中充斥了浓烈的不甘和愤慨,“倘若我中华有一支强大的海军,该多好啊!” “知耻而后勇,中华强盛不远。”蒋纬国淡淡笑道。 蒋中将转过身,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不知道我这一生,还能不能看到我华夏富强起来。” 蒋纬国神色浓重地道:“一定会的!我向您保证。” 蒋中将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纬国啊,你是怎么看待德国和德国元首希特勒?” 蒋纬国思索了一下,道:“德国是目前中国最亲密最重要的盟友,但不一定是以后的盟友,它成为中国的盟友和敌人对我们来说都是好坏参半。至于德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他确实是一个合格甚至是优秀的领导人,毕竟他上台执政后仅仅两年多时间就使得德国摆脱了穷困并振兴了德国的军事、教育、交通、工业等诸方面。但是他…是个潜在的战争发动者。他的德国,早晚会对欧洲各国发动起规模空前的大战。” 蒋百里略惊讶地道:“德国自从十七年前战败后就一直处心积虑想要一雪前耻,希特勒再次发动战争倒不出我的意外。但你为何说德国成为中国的盟友和敌人对我们来说都是好坏参半?这是何故?” 蒋纬国眺望着远处水天一色的大海,笑道:“无论是德国、日本、意大利,还是英联邦、法国、荷兰、苏联、美国,都不过是一个又一个争夺世界霸权的帝国主义集团而已。我们中国想要立足世界和发展,自然必须要在这些集团中依附一个。德国是很强大,而且和我们历史渊源颇深,如果我们坚定不移地和德国同盟,再如果德国会放弃日本而选择我们中国,那么中、德、意三国便形成了一个新集团。德意的敌人,自然就是我们的敌人;而我们的敌人,自然也是德意的敌人。而德国的敌人是谁?英国、法国、荷兰、苏联、美国,我们的敌人是谁?日本。您认为我们跟着德国干,能打败这六个世界级大国吗?况且,德国要是为了我们而和日本宣战,那这两国能直接展开厮杀吗?德、日两国相距整个欧亚大陆,根本打不起来,我们顶多也只能从德国那里继续捞点军火物质罢了。而德国的敌人,美国、苏联、英国、法国、荷兰,哪一个不和我们中国直接接壤?苏联的坦克可以跨过蒙古和新疆直接杀入我们中国腹地,美国的海军可以把航空母舰开到东海和黄海,然后往我们头上扔炸弹,英国、法国、荷兰也可以从他们在中南半岛、东南亚群岛的殖民地直接出兵,进犯我国本土。那时候,德国来得及救我们吗?德国有那个能力救我们吗?为了一个强大的盟友,而结上五个同样强大的敌人,这买卖划算吗?” 蒋中将顿时皱紧眉头思索起来。 蒋纬国继续道:“如果德国踢开我们选择和日本同盟,这也有好有坏。首先,我们和日本在开战后基本就很难得到德国的直接援助了,我们将不得不独自而战。但要是我们咬牙熬过了战争初期最险恶的阶段,那么接下来,遭到德意日三国同盟进攻的英法荷苏美必然会从一开始的袖手旁观中不得不也加入战争并和我们结盟。因为德国必然要进攻英法,日本则对苏联的西伯利亚和远东怀有野心,并且它的在华进攻也极大地损害了西方列强的在华利益。两条路,您说选择哪一条我们胜算更大?” 蒋中将疑惑道:“你是怎么断定英法荷美苏五国会和我们同盟而不是坐山观虎斗?” 蒋纬国笑道:“您想想,日本当真要是灭亡了中国,其国力何止翻了十多倍?那岂不是会成为苏联、美国、英国、法国、荷兰的心腹大患?日本强大的海军足以威胁到美国本土和其在菲律宾的殖民地,而吞并了中国后的日本再和德国前后夹击苏联,那将是克里姆林宫的噩梦;中国又和中南半岛、印度、中东、东南亚等英、法、荷三国在亚洲殖民地近在咫尺,他们怎么可能看到日本灭亡中国而隔岸观火?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会不懂?中国完蛋了,那下一个就是他们在亚洲的殖民地。按照这些列强的心愿,他们不会让日本干脆利索地灭亡掉中国的,他们最想看到的,是中日两国陷入没完没了的大战中拼得两败俱伤。这样,他们在远东、在东南亚、在整个东方才没有威胁。” 蒋中将目露精光:“纬国,你的战略分析头脑和战争目光真是令我不得不佩服呀!德国是我们现在最好的盟友,但是长期为盟,反而会给我们引火烧身。你刚才这番话,让我茅塞顿开!那按照你的看法,我们中国的路究竟在哪里?” 蒋纬国默然不语了一分钟,他叹口气:“弱国无外交,唯有自强才能雄踞世界民族之林…我们目前也只能竭尽全力在未来这两大阵营中左右逢源。” “Vorzuqlich!(德语,精彩)”伴随着这声赞叹,一个发须花白、面容坚毅苍劲、目露精光且戴着一副单片眼镜的白种人老者在一名青年德国军官的陪同下缓缓从后面的船舱里走上来。蒋纬国不禁一愣,因为这位老者的身上穿着一身笔挺而略有点陈旧的德国国防军一九一五年军服,最让他惊讶的是这位老军人的领章上竟然闪耀着三颗金星。 老将军目露赞赏之光,然后用生硬的汉语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说着还向蒋纬国竖起了大拇指。 “这位是…”蒋纬国惊讶地问旁边神色泰然的蒋中将。 蒋中将先是向老将军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庄重地介绍道:“这位便是德国前任国防军总司令汉斯·冯·塞克特上将!”蒋中将不但在军事研究上造诣极高,而且精通英、日、德数国外语。 蒋纬国不禁敬意大增,他立刻也“啪”敬了一个军礼。他深知,这位塞克特将军是当之无愧的“二战德军的缔造者”、“二战德国陆军之父”,正是因为他的呕心沥血,被《凡尔赛条约》所肢解的德国陆军才会得到重新崛起的基础。《凡尔赛条约》限定德国陆军总人数不能超过十万,而这位塞克特上将则不动声色地韬光养晦,将十万德国陆军士兵全部训练成了精锐而优秀的军官,把每一个士兵都训练成了可独挡一面、指挥部队进攻的骨干和未来的统帅,从而保存了德国陆军的火种,因此后来希特勒滚雪球般的扩军丝毫没有影响到德国军队的整体战斗素质。在中国,他是第三批来华德国军事顾问团的总领导,在中国军界内,他的地位和权威仅次于蒋介石本人,毫不夸张地说,抗战初期中国德械师和中央教导师就是他一手培训出来的,而中央军第五次对中国红军的“围剿”,也是他的战术让红军吃尽苦头最终不得不放弃江西根据地进行万里长征。这位貌不惊人的老者,是毫无置疑的“军神”级军人。 蒋中将看着蒋纬国惊愕的目光,补充道:“塞克特将军由于长期工作劳累,已经患上了间歇性心脏病,这次是要回国长期静养治疗的。” 塞克特上将低声对身边的军官说了一阵德语,那名翻译军官用汉语道:“蒋将军,刚才你们的对话我们在你们身后都听到了。塞克特将军想问一下,这位年轻的军官是谁?” 蒋中将介绍道:“这位是中国国民革命军陆军上尉蒋纬国,也是蒋委员长的次子。” 塞克特上将听完后,不住地用溢于表里的欣赏之情打量着蒋纬国,“了不起!真了不起!一个上尉军官,就拥有如此罕见的卓越远见和如此锐利的战争预测,真的了不起!” “谢谢您的夸奖。”蒋纬国连忙道。 塞克特上将摆摆手:“中国军队有此未来的栋梁之材,战胜日本也不是什么难事!蒋委员长有这么一个儿子,真是他的幸运!”他又坦然道:“蒋上尉,你刚才对接下来世界格局和未来战争的预测我都听到了,你说的非常精辟!分析的非常正确!让我听得既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深表赞同和敬佩!” “这个…”蒋纬国有点尴尬,因为他刚才说的话中有不少是对现在德国的轻蔑之辞。 “你说的很对呀!德国正在复兴、正在重新崛起,但是如若像上次世界大战那样贸然和英、法、美、苏等世界大国同时开战,那无异于自取灭亡。而中国在这个时候理智地和德国划清界限,确实是上上等的明智之举。”老将军话中略有点苦涩,他感叹着,“我在中国生活多年,对这片美丽而充满苦难的土地充满了感情。是非常不愿意看到德国和中国再次互相开战的。而作为德国人,我也非常不愿意再次看到祖国会遭到失败。蒋上尉,也许我们能想到一条让中国和德国都能成为最终胜利者的道路。我们能进船舱谈谈吗?蒋将军、蒋上尉,在元首那边,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恭敬不如从命。”蒋中将欣然道。他这次出使德国的目的就是拆散德日同盟,如果有德高望重、连希特勒都要礼让三分的塞克特上将帮忙说话,那自然是事半功倍了。 卷一 第六节 出使德国 一九三五年十一月五日,“普鲁士国王”号缓缓抵达威廉港。 刚刚踏上德国,蒋纬国便感到了一种欣欣向荣、朝气蓬勃的气氛。尽管此时的德国还没有完全从战败的阴影中恢复过来,但整个国家正处于热火朝天的重建和复兴中,希望的阳光和煦地照在这片处于欧洲十字中心的土地上。港湾内外,一艘艘满载着货物的轮船川流不息;街道上,行人车辆井然有序。整个国家一片忙碌、积极向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沿途街道的楼房上都悬挂着大量的纳粹党“卐”字旗帜,黑色和红色交汇着,显示出了一种铁血的锋芒。 “德国…”蒋纬国看着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国家,心里泛起了说不出的复杂滋味。德国,是现在中国唯一的盟友,但却是日后的敌人。自己一个人能改变历史的大潮流吗?他在心里暗暗地问。 由于希特勒公务繁忙,因此蒋中将被会见的时期被定在了两天后。在此期间,一行人暂时住在了中华民国驻德国的大使馆内。 由于德国已经在八个月前公然在国际上宣布退出国联并废除《凡尔赛条约》,因此德国的空军、海军都得以重建,而陆军也由原先的十万人迅速扩大了目前的36个师、五十余万兵力。大量原先被战胜国勒令关闭的军事学院也纷纷重新复校,在柏林大街上,随处可见身着崭新军服、踌躇满志的德国军校学生。而在柏林陆军军官学校门口,蒋纬国惊喜地看见数名身着德国军服但却是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的中国军官。这些被国民政府选拔前往德国深造留学的精英军官们基本都二十四五岁、军衔也大多只是中尉、上尉。 “你们好!”蒋纬国欣喜异常地上前和他们打招呼。 “你好!”年轻的中国军官们纷纷热情洋溢地围过来和来自祖国的同胞聊起天。 “在下蒋纬国。”蒋纬国自我介绍道。 “你就是委员长的儿子蒋纬国?”军官们惊奇道。 “但我同时也和你们一样是个中国军人。”蒋纬国笑道。 “龙浩东,字澄宇,上海人。民国二十二年九月来德,现在柏林陆军军官学校装甲学院进修。”为首一名英气勃勃的上尉热情地和蒋纬国握手道。 “楚秋枫,字寒山,江苏扬州人。民国二十三年四月来德,现在柏林陆军军官学校步兵学院进修。”另一名剑眉星目的中尉接着自我介绍道。 “裴承辉,四川达州人…” “袁震旭,山西晋城人…” 军官们纷纷七嘴八舌自报姓名,现场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大家都是国家的栋梁,未来国军的精英。待到诸位回国之日,便是我们一道驰骋疆场、以报党国之时!”蒋纬国激情洋溢地道。这时,他突然看到军官们旁边还单独站着一名上尉。那名上尉在淡淡笑着,却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们。 “你好。”蒋纬国虽然有点意外,但还向他伸出手,“我叫蒋纬国。” 上尉仍然微笑着,也友好地伸过手来和蒋纬国握手。蒋纬国突然发现周围的军官们齐齐面露异色,刚才的谈笑之色也一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怪的平静。 上尉用流利的汉语道:“我叫中野诚一,日本大阪九町人氏。” 蒋纬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这才明白过来。现场气氛难堪起来,蒋纬国慢慢地抽回手。 上尉仍然平和地笑道:“我知道我们国家之间有矛盾,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个人做朋友吧。” 蒋纬国冷冷道:“对不起,我从不和日本人做朋友。” 上尉的脸上仍然是毫不介意的笑意:“我尊重你的选择。很抱歉,我还有事,先行失陪。”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蒋纬国疑惑道:“这里怎么还会有日本人?” 龙浩东笑道:“学校里的东方学生一半是我们中国留学生,另一半基本上就是日本留学生了。日本人和我们一样,把德国当成学习的对象以及培养军官的场所。这有什么奇怪的?” 蒋纬国突然哑然失笑道:“这么说,以后你们的对手可能还是你们在德国的同学?” 楚秋枫也笑道:“这也不是不可能呀。现在国共两党很多在战场上拼得你死我活的高级将领不就是当年黄埔军校的同学么?就连中共副主席周恩来不也是当初黄埔军校的政治部主任嘛?” 军官们都笑了起来,笑声中则是一股即将要要面对挑战时的昂扬斗志。蒋纬国认真地看着雄伟巍峨的柏林陆军军官学校,心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是的,自己回国后可不能忘了要在大西南建立起一所新式的军官学校,因为大量培训出优秀的军官对于国军提高战斗力也是一件不能忽视的事情。 正式见到德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时,蒋纬国最大的第一感受就是他身上洋溢的那种祥和恬静、平易近人气息。毫不夸张地说,希特勒的一举一动都具有一种奇特的人格魅力,说话也彬彬有礼,富有感染力。蒋纬国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个自律性极强、不抽烟不喝酒、被七千五百万德国人所无比尊崇、热爱、拥戴的素食者的德国元首会在一边流泪感伤一只宠物狗突然死亡的同时却心安理得地把六百万犹太人送进毒气室,超过五千万欧洲人因他而丧命。而如今这个千年恶魔站在蒋纬国面前的时候,蒋纬国只感受到他身上那种亲切、和蔼的气息。此时的希特勒自一九三四年八月二日原德国总统保罗·冯·兴登堡去世后至今,已经成功地掌控了德国的党、政、军全部最高权力,成为德国集大权于一身、至高无上的元首。 空旷而简朴的总理府会客厅内只有寥寥的八个人,除了希特勒本人之外,意大利总理贝尼托·墨索里尼以及新建立的德国空军的总司令赫尔曼·威廉·戈林中将也在,同时还有两名翻译和一名记录员。墨索里尼正好来到德国访问国事,于是一起参加了这次会议。虽然此时的意大利和德国为了争夺奥地利的控制权而闹得有点不愉快,但毕竟两国还是“传统的”友好国家。 “我为我的迟到首先表示诚挚的歉意。蒋大使先生,请替我向贵国蒋委员长问好。”希特勒首先开口道,他面带微笑,显得十分诚恳和礼貌。 “元首公务繁忙,我对此表示理解。感谢元首阁下对蒋委员长的问候,我一定帮您带到。”蒋中将又面向墨索里尼和戈林,“领袖阁下,深表荣幸您也能参加这次会见,我替蒋委员长传达他对您的问候,祝愿中国和意大利两国友谊长存。戈林将军,很荣幸也能同时见到您。” 墨索里尼点点头,戈林则道:“蒋大使,元首事务繁忙,因此只能会见半个小时。” “好的。”蒋中将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单刀直入、开门见山道:“尊敬的元首、尊敬的领袖,近来国际舆论纷纷传言,说德国和意大利将与日本签订防共协定,敝国对此深表忧虑。” 希特勒不动声色,脸上仍然是平和的笑意,而墨索里尼则是一脸狐疑。 蒋中将胸有成竹、不卑不亢地道:“德国和意大利是中国最亲密的两位盟友,我们实在是不忍看到朋友成为他国的垫脚石。元首阁下、领袖阁下,日本只是口头上高喊着反共反苏,但实际上它只是想让德国、意大利、苏联三国扭成一团,从而自己趁机坐收渔人之利,而德国和意大利则只是为之火中取栗。” 希特勒的神色仍然如湖水般平静,墨索里尼则开始惊愕起来。 蒋中将接着道:“日本高喊着反共反苏,但他们有过任何实际行动吗?实际上,日本正背着德国和意大利在背后和苏联偷偷摸摸搞着关系,并签订了一系列的互不侵犯条约。在中国的问题上,就充分暴露了日苏勾结的阴谋。苏联霸占了中国北方大量领土,而且又妄图染指蒙古,日本则更是穷尽心思地想要灭亡和独吞中国,继四年前派兵强占了中国东北后,又向关内进攻,日本的战略企图明显是从我国东北自华北、华东、江南由北向南推进,而不是以中国东北为基地向苏联进攻。如果日本真的反共反苏,那它为何迄今为止还不进攻苏联?四年了,日本关东军可曾向苏联红军开过一枪、射出一弹?而苏联对日本侵略中国的行动则早与日本达成默契并暗中支持。毫不客气地说,日本和苏联已经狼狈为奸、蛇鼠一窝,它们妄图合伙瓜分了中国。而日本竭力欺骗德国和意大利的目的,就是为了欺瞒两国继而独吞中国,将整个东方、整个亚洲收入囊中。而中国,反共防共的举动是举世有目共睹的,我们的中央国民政府一直在全力剿灭着国内的共产党势力。” 希特勒还是不发一言,但眉头隐隐已经皱起,而墨索里尼明显有些不安。 “蒋大使。”戈林突然发话道,“你的话不无道理,但是也能证明日本和苏联之间的矛盾。日本和苏联自从当年日俄战争结束后,就积下了很深的仇怨,现在又都想独吞中国、独霸亚洲,由此可见,日本的防共和反共是不假的。” 会议厅内略安静了一下,立在蒋中将身后的蒋纬国担心地看了一下他,但蒋中将很快镇定自若地侃侃回复道:“戈林将军您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但是却忽略了日本国内的因素。日本是个东方的工业国,其财富十有七八都掌握在私人大企业家手中,而普通老百姓则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如果用苏联的那套马克思社会主义革命的理论而言,日本已经具备了共产主义革命的条件,以往日本国内的皇道派倒戈事变就可以看成是前奏。十多年前,马克思的《资本论》在日本就销售了一百多万册。将军阁下,这样一分析,就不难得到一个结论。日本,这个工业发达、无产阶级众多的国家,不但有发生无产阶级革命的潜在危机,而且在十多年前就有那么多人接受了马克思的共产主义思想,说明那里共产党的势力已经相当强大了,日本政府随时有被日本共产党夺取政权的可能。而日本共产党必定唯苏联共产党马首是瞻,比如我国国内的中国共产党,就一直受遥控于莫斯科的共产国际行事。如此一来,日本早晚和苏联臭味相投。而德国、意大利还和这样的国家称兄道弟、结为盟友,这不是很危险吗?” 蒋中将这番话旁敲侧击、另辟蹊径,顿时让戈林、墨索里尼都觉得十分惊奇。蒋中将则越说越激昂地道:“比如,日本外相广田弘毅就是一个顽固的亲苏亲共分子。他曾口出大言,说有我广田在,日本和苏联就绝不会发生战争。日苏两国关于满洲中东铁路的悬案,就是在他的一手操办下得以‘友好’解决的。除此之外,广田还特地向苏联驻日大使悄悄声明,日本即使签订了防共协定,也绝不会对苏联有任何不友好的行动,苏联报纸还曾公开报道了这件事。日、苏两国早已经暗中勾结,这在国际上是一个半公开的秘密,不知元首、领袖、将军有何感想?” 戈林闪着狐疑而又惊讶的目光,道:“蒋大使,你的这番话很是新奇。”他转首对沉默不语的希特勒道:“我的元首,看来,和日本签订防共协议还需要再三慎重。” 希特勒蹙紧眉头,略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后,他缓缓开口道:“蒋大使请放心,中国是德国最亲密、最重要的盟友,这一点我深谙于心。即使德国和日本签订了共同防共协议,我们也不会做出伤害中国利益的事情的。” 墨索里尼也借坡下驴道:“意大利也一样。中国是意大利在远东非常重要的朋友,这一点我也是很清楚的。” 蒋中将面露喜色,希特勒和墨索里尼说出这个承诺就意味着自己已经达到了这次来到德国的目的了。他接着趁热打铁道:“元首阁下、领袖阁下,我对你们做出如此正确的抉择表示真诚的祝贺。目前,东亚局势动荡不堪,日苏两国都对中国虎视眈眈,这使得我国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我国的工业、科技、物资等条件还比较落后,因此对和德国、意大利在经济互助以及军事合作上的科学指导不得不寄以厚望。” 希特勒点点头道:“德国的发展也需要中国,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中德合作的局面会在很长时间内是不会变动的。” 墨索里尼也道:“意大利也一样,我们也愿意热心地帮助我们的中国朋友。” “感谢元首阁下,感谢领袖阁下。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是不会忘记在危难中屡屡伸出援手的德国朋友和意大利朋友的。”蒋中将诚恳地表示了谢意。 希特勒微微点了点头。这时,一名副官走过来:“元首,时间到了。” 希特勒向他示意了一下,然后很歉意地伸出手:“蒋大使,这次会谈的时间到了,恕我不能再和你会谈下去了。我很抱歉。” 蒋中将连忙上前握住希特勒的手:“感谢元首在百忙中抽出时间。” 希特勒点点头,慢慢地转身离开。就在这时,会客厅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冷峻而平静的声音:“元首阁下、领袖阁下,能否再花五分钟时间听我说几句?” 希特勒惊讶地转过身来,灰蓝色的眼珠子盯着冒冒失失突然说话的蒋纬国。而蒋中将、戈林、墨索里尼也都是惊讶一片。 蒋中将不禁为蒋纬国胆大妄为而吃了一惊,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赶紧收敛。蒋纬国不为所动,他昂然上前一大步道:“我只是想请问元首和领袖两个问题。第一、中国和日本谁有着更强大的合作与同盟潜力?第二、德国和意大利究竟想打一场什么样的战争?” 本来就不喧嚣的会议厅内顿时鸦雀无声,希特勒的脚步停住了,他平静地看着蒋纬国。蒋中将、戈林、墨索里尼,还有那三名翻译和记录员都惊愕得张口结舌。 “新一场的世界大战,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自欺欺人认为世界当真是一片和平,那等于自取灭亡!元首阁下,德国在十七年前遭到了空前的惨败,领土被割让、财富被掠夺、殖民地被瓜分、军队被削减、人民被屠戮、国家尊严被践踏,如此血海般的国耻大仇,如果元首阁下不曾图谋报复,恐怕也枉为德国领袖了。另外,如果元首阁下和领袖阁下认为中日之间即将爆发的战争仅仅是中国和日本的事情,那更加是大错特错了!中日战争,只不过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前奏曲罢了。而德国和意大利,参加战争也是早晚的事情。但是如何进行这场战争,敢问元首和领袖考虑过没有?”蒋纬国毫无惧色,语惊四座。 蒋中将呆住了,戈林和墨索里尼目瞪口呆。而希特勒则收回了准备离开的脚步,重新坐到了座位上。“上尉,元首请你继续说下去。”希特勒身边的翻译道。 蒋纬国继续慷慨陈词道:“德国和意大利再次参加战争以报仇雪恨和扩大本国民族生存空间那是早晚的事情,德、意两国和英、法、荷、苏等国再次一决雌雄也是历史注定的不可避免之事。这一点,想必元首和领袖心里早有数。但是,德国和意大利再强大,也无法单挑整个世界。所以,一个强大而可靠的盟友是很重要的。环顾德国和意大利的周围,则全是虎狼敌国,无论是英国、法国、荷兰、波兰、丹麦、苏联,都与德国、意大利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而希腊、芬兰、保加利亚、罗马尼亚等友国则过于弱小,不成气候。那么,转视东方,只剩下中国和日本了。中国是个弱国,但也是个大国,而且是一个能很快变成强国的大国;日本虽然暂时很强,但却是个外强中干的小国,一个强而小且有可能变弱的国家。从表面上看,日本的军力确实很强大,陆军拥兵百万,海军艨艟如云,但这又能给德国、意大利带来什么?它能带来德国急需要的矿物资源吗?它能给德国和意大利带来最终的胜利吗?当德国、意大利的陆军和法国陆军厮杀在欧洲大陆时,日本的陆军能万里迢迢开到欧洲战场帮德国、意大利一臂之力吗?当德国海军、意大利海军和英国皇家海军争霸大西洋及地中海时,日本所谓的世界第四的联合舰队能开进大西洋和地中海与德国、意大利海军同舟共济吗?当德国、意大利解决掉法国和英国后全力进攻苏联的时候…”蒋纬国冷笑一声,“那时候的日本已经和中国厮杀作一团无法抽身,元首阁下认为那时候百万大军都深陷在中国战场泥潭尚且自顾不暇的日本还能再调动精锐部队协助德国进攻苏联吗?” 所有人都呆住了。希特勒则紧紧盯着蒋纬国,“上尉,元首请你继续。”翻译道。 “我希望元首阁下和领袖阁下以高瞻远瞩的巨人目光规划好本国在接下来的世界大战中的战争轨迹。如果德国和意大利抛弃了中国,中国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照样能将日本拖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战争泥潭中!这一点,我们有十足的信心!本土石油矿产匮乏的日本在获胜遥遥无望且越来越要被战争所拖垮的情况下必然要为了继续支撑战争而对盛产石油的东南亚和中南半岛下手,那么本国殖民地利益遭到侵犯的英国、法国、美国、荷兰就必然要对日本开战,以上四国继而必然要和中国结盟起来。那么,德国和意大利就要对付英、法、苏、美、荷五大强国以及同样是大国的中国,而日本到那时候能干什么?德国届时碍于盟友的旗号并为了维持德意日联盟的内部稳定和团结而不得不硬着头皮为了日本而和美国开战,而一贯见风使舵、反复无常的日本会为了德国而和苏联开战吗?它的陆军深陷在中国泥潭里,它的海军将被资本主义暴发户的美国和英国、荷兰远东联合舰队绞杀在太平洋中。请问元首阁下和领袖阁下,那时候自顾不暇、分身乏术的日本除了空喊几句口号之外还能为德国、意大利做什么?它所谓最精锐的关东军除了调兵南下填补日益扩大的战争漩涡外,还能进攻苏联吗?区区一个弹丸之地的小日本,它的陆军有那个能力同时和中国、苏联开战吗?那时候的苏联,估计会十分放心地大摇大摆将其远东驻军调往西线以对付德国和意大利。” “反观中国,中国虽然穷一点、弱一点,但还没有沦落到会拖德国和意大利后腿的地步。中国自然资源矿产丰富,足以满足德国和意大利十倍的战争需要;中国人口有四万万五千万,组建一支现代化的庞大军队亦非难事。如果德国和意大利帮助中国打垮了日本,那么同样和苏联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中国又怎么不会出兵苏联远东?即使无法横扫西伯利亚,但是将一百多万苏联远东边防军吸引在中苏远东不敢动弹还是做得到的吧?那么德国和意大利进攻苏联岂不是事半功倍?元首,也许会有人说,中国不是苏联的对手。这话不假,但是苏联能东西两线同时开战吗?它能同时经受德、意、中三国进攻吗?苏联那时候根本不敢进攻中国,但又要不得不防备中国,所以,苏联远东军区的一百多万大军只能眼睁睁看着莫斯科即将沦陷而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中国便能间接地给德国和意大利带来胜利。而德国和日本结盟,表面上好像有了一个强势的盟友,但实际无论是全球战略上还是最现实的军工物资支援上,德国都是一无所获,因为日本根本就不能给德国带来任何东西。”蒋纬国的声音愈发抑扬顿挫,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激昂。 会客厅内静悄悄的,希特勒、墨索里尼、戈林似乎都陷入了沉思,蒋中将紧张地看着蒋纬国,心里暗暗道:“蒋纬国啊蒋纬国,你这可是惊世骇俗了,你知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吗?”蒋纬国的嘴角则流露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他知道,自己的这通看似大放厥词的言语,其实每一句都说到了希特勒的心里。此时的希特勒虽然还竭力打着“爱好和平、维护和平”的旗号,但后世每个人都知道:希特勒是个战争狂人。希特勒在内心里其实早已经把发动战争看作是德国以后必然要做的事情了,而击败英、法、美、苏也更是他深藏在内心的秘密计划。 “元首,这位蒋上尉说的很对啊!”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战争确实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和日本断交而和中国结盟,似乎暂时是得不偿失,但确实利在长远。因此,我觉得在这场战争中,一开始,德意联军进攻英国和法国时应该竭力稳住美国,向白宫证明我们对美洲没有领土野心;而中国和日本开战时我们要全力援助中国。德国、意大利、美国、中国四大国结盟起来,再共同对抗苏联这个庞然大物和日本。元首,英国和法国是两个传统的强盗;而苏联和日本这两个新崛起的流氓国家,则都是世界的大患,必须要将其铲除。未来的世界,应该是德、意、美、中四大国所支配。元首您还记得吗,德皇陛下就曾经在一九零七年试图筹备组建德、中、美三国联盟以对抗那些东西方强盗,但是很遗憾没有成功。也许,这项伟大的联盟只有元首您现在来完成了。正确地挑选好战友,我们德国才能永远不败,才不会重蹈上一次世界大战的覆辙。”进来的汉斯·冯·塞克特上将目光如炬,他又微笑着对墨索里尼道:“不知道领袖先生觉得怎么样呢?” “好、很好…”墨索里尼脸上喜色泛滥,建立“非洲帝国”和“新罗马帝国”一直是他的毕生夙愿,而蒋纬国和塞克特的话无疑大大符合他的胃口。 戈林显然也被说得怦然心动,希特勒还在沉默地思考着。 “我的元首,也许您还不知道,这位年轻的上尉其实是中国蒋委员长的儿子。”塞克特上将微笑着介绍道。 “哦?”希特勒略有点惊奇。 蒋纬国继续大力摇摆着希特勒心中的天平:“尊敬的元首,我们中国人性格敦厚、朴实而善良,我们是绝对不会在任何时候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情的,尤其是在患难中相扶的伙伴。比如,一九一二年中华民国正式成立后,德国政府就慷慨义然地给了我国临时政府六百万马克的贷款,并表示可以向中国新政府归还山东的铁路权益;上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德国政府还诚挚地愿意将胶州湾归还给中国。这些,我们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都是铭记在心的。而日本…呵呵,元首阁下,请恕我直言。日本和中国的历史您是知道的,小小日本在一千多年前是一个极其落后、愚昧、闭塞的岛国,它的语言文字、礼仪教育、道德规范、建筑服饰、社会制度、艺术科学无一不来自我中华文明熏陶,中华民族对待日本可谓是仁至义尽,但是您看看现在的日本是怎么对待他们的老师和邻居的?他们以怨报德、恩将仇报、丧尽天良、毫无羞耻心!不但侵吞了中国的台湾、琉球、朝鲜、满洲等领土,还在旅顺、济南等地屠杀中国手无寸铁的平民十数万人!其罪行罄竹难书、擢发难数!曾有西方记者形容日本人‘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怪兽’!还有,到了现代,日本海军的联合舰队也是在英国人的教导指点下建立起来的,可是羽翼丰满后的日本立刻翻脸不认人,终日野心勃勃地想吞下属于英国老师的印度、缅甸、中东等殖民地。元首阁下、戈林将军,德意志日耳曼民族是一个优秀的、高贵的、智慧的、杰出的伟大民族,怎么能与日本这种野蛮、愚昧、自私、肮脏、无赖、恬不知耻的丑陋民族同流合污?元首阁下,我请您好好想一想,假如日本人真的吞并了中国,将版图扩张到了亚欧交界线,他们又会怎样对待曾经是盟友的德国?元首阁下,难道您忘了一九一四年日本在加入战争后悍然进攻德国在中国山东租界的事情了吗?您难道忘了日本背信弃义地对深陷欧洲战场的德国玩背后捅刀子,继而趁火打劫吞并德国在中国山东的青岛和胶州湾租地的历史教训了吗?” 蒋纬国的话语引章据典、义正辞严,声音如黄钟大吕般直震得希特勒眼中精光一闪。而戈林和墨索里尼已经在不停地点头表示赞同了,两人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和蒋纬国感同身受、同仇敌忾的表情。 “元首阁下,也许您在心里认为中国和日本一样,相距德国万里,战争爆发后难以互相直接援助,那我在这里纠正您的这个疑惑。”蒋纬国道,“在德国、意大利所占据的地中海和中国之间,仅仅隔着一个风平浪静的印度洋而已,这里的英、法、荷等国海上势力都极为薄弱,只要德国和意大利海军打通了‘地中海-苏伊士运河-印度洋’这条海上通道,中国再掌控了缅甸孟加拉湾东畔的出海口,那么德国和意大利急需的矿产物资、中国急需的军械弹药便可以通过这道海上运输线源源不断地运到德国、意大利、中国!而这条海上运输线的建立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元首阁下,”蒋纬国顿了顿后道,“该说的我都向您说了,您是引导这德国国家命运的主舵手,我相信您一定会对我刚才这番言语进行思索的,我期待着您做出正确的决断。另外,元首阁下、领袖阁下、将军阁下,我们也将会用战争来证明,中国究竟是一个不堪一击的泥足巨人,还是一个正在觉醒的东方睡狮!”蒋纬国说到最后这几句话时,神色近乎意气风发。 “好!”希特勒站起身来,用欣赏和赞许的眼神看着蒋纬国,微笑道,“蒋上尉,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的。蒋委员长有你这么一个杰出优秀的儿子,真是他的幸运。蒋上尉、蒋大使,”希特勒转首面向蒋中将,“德国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中国的,而我们也期待看到中国在和日本的战争中所表现出的大国气概。” 蒋中将大喜,他伸出手激动道:“感谢您,元首阁下!” 希特勒微笑着和蒋中将握手,同时转身嘱咐道:“今天的会谈内容列入一级机密,绝对不允许外泄。” “元首阁下,我还有个建议希望得到您的采纳。把矿藏从中国运到德国再造成军械武器的成本过于高昂,不如德国援助中国在中国建立大型兵工厂。这样就可以一边开采矿藏一边直接送入生产流水线,然后再把军工成品运往德国,岂不是省很多时间和资金?”蒋纬国道。 “有道理,值得研究。”希特勒再次微笑起来,然后向蒋纬国伸出手。 两人握手。希特勒的笑意突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但立刻又恢复了正常。希特勒不动声色地把蒋纬国趁机暗藏递过来的一张纸条收入了手心。 在德国小住的几天期间,蒋中将、蒋纬国一行虽然没有得到希特勒的再次接见,但是德国总理府不断派来商谈中德合作的官员已经表明他们圆满完成了任务。十一月十八日,蒋中将和蒋纬国等人再次登上远洋轮船踏上回国旅程。与一开始来的沉重心情相比,回国途中他们的心情都轻松了很多,与他们一道回国的,还有以亚历山大·冯·法肯豪森中将为首的第四批前往中国的德国军事顾问团(接替回国疗养的塞克特上将等上一批军事顾问),以及由五百多名德国各领域的科研人员、技术人员、工程师、娴熟技工、武器专家等所组成的德国技术顾问团,除此之外还有数以十吨计的军工机械等设备。希特勒显然被蒋中将和蒋纬国给说动了,这些军事顾问是派往中国协助建立现代化军队,而技术顾问团则是帮助中国建立西南兵工厂(蒋介石已经批准让蒋纬国全权负责中国西南兵工厂的建造事宜)。中国代表团还和德国当局再次签订了《中德平等互助合作条约》,确定了中国还是德国在远东第一大贸易伙伴和远东第一盟友的稳固地位。蒋纬国在得到蒋介石的允许后,和蒋中将一起全权代表着国民政府在条约上签了字。 “希特勒的意思很清楚了。德国暂时是不会和日本结盟了,这对我们中国来说是一件大好事。而德国会不会和我们结盟,则取决于我们接下来在中日战争中的表现了。”甲板上,蒋中将感慨万千道。 “好啊!那我们就狠狠地打出中国的国威和军威来!”蒋纬国意气风发,目光如炬。 “纬国啊,你越来越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你当时慷慨陈词时候我可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生怕你闯了大祸。”蒋中将再次啧啧称赞道,他又疑惑不已,“希特勒怎么就被你说服了呢?” “这个嘛…秘密。”蒋纬国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 十一月二十六日,“普鲁士国王”号再次抵挡上海港口。不等喘一口气,蒋中将和蒋纬国便立刻动身前往南京,向蒋介石汇报德国之行的外交结果。一起来到中国的德国军事顾问们和技术顾问们则被上海市长吴铁城暂时安顿在了锦江饭店。 本来蒋介石对蒋中将一行前往德国说服德国政府继续支持中国并没有抱以很大的希望,毕竟德国和日本眉来眼去已经是公开的事情,而德国为了称霸欧洲踢开又穷又弱的中国转而和强大的日本勾搭在一起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蒋中将的报告则让蒋介石又惊又喜,当他听说蒋纬国在德国总理府希特勒面前的杰出表现后,一贯讲究养气涵养功夫的蒋介石也忍不住连声道好。 “父亲,德国那边已经基本确定,希特勒也清楚与中国或日本结盟的利害得失。所以,中日战争爆发初期,德国起码是会保持中立并会在暗地里同情和支援我们的。当然了,战场上打不赢,我们在谈判桌上说什么也没有用的。父亲,为了证明党国的大国雄风,我们必须要积极备战,绝不能在开战后兵败如山倒,一定要狠狠地痛歼来犯日军,打出国威和军威!这样,我们在国际上和国联说话才有分量。”蒋纬国认真地道。 “说得好!说得好!”蒋介石赞许道,“纬儿越来越成熟了!你说的很对,我们必须要打出国威和军威。”蒋纬国的这番话大大符合蒋介石一直醉心于借助国际大国调停干涉中日战争从而实现和平的打算。 “父亲,中日战争已经是一触即发。党国整军备战也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呀。” “你有什么计划?”蒋介石不答反问道。 “首先,华北、华东、华南、江南等沿海地区,包括淞沪、南京等长江三角洲地区的重工业、银行、政府机构、大学、军校、企业必须要开始有条不紊地向大西南迁移了,那里将是我们的抗战大后方。在西南,我希望能得到父亲您的许可和支持,在那里重新建立起中国的重工业生产体系以及大型兵工厂和军官学校,以支持抗战。” “嗯,好。”蒋介石点点头。 “还有,”蒋纬国略顿了一下后道,“父亲,我想过一段时间后亲自参军带兵,这样也能显示出国府坚决抗战的决心,以便于激励国民士气和国军军心。” “这是自然的。”蒋介石点点头,“你这次出使德国为党国和中央立了大功,我看,完全可以把你升任为少校了。这样吧,过一段时间你从西南回来后我让你下部队先担任一个参谋职务历练历练镀镀金,以后有了经验再亲自带兵。” 蒋纬国肃然立正道:“为了党国,纬国定不辜负父亲和国家的重托。” 十二月一日,前往重庆的蒋纬国在途中收到了卞经纬来自硅谷的电报,卞经纬向他报告:盘尼西林(青霉素)和阿司匹林已经被公司科学部医疗研究组研制成功,即将投放市场,销售前景光明,龙腾集团拥有这两种药物的绝对专利权。 “很好。切记,要绝对保证药物的成分和配方不得外泄。”蒋纬国回电道。 下午三时许,蒋纬国乘坐的蒋介石专机“美龄”号抵达重庆机场。当晚,在重庆市政府的会议室内,蒋纬国会见了早已经接到蒋介石电令前来赴会的四川省主席刘湘上将、云南省主席龙云中将、贵州省主席王家烈中将、西康省主席刘文辉上将、重庆市市长潘文华中将。 “诸位都是党国肱骨,纬国只是晚辈,言语若有放肆之处,还请诸位多多包涵。”简短的会议一开始,蒋纬国也不打马虎眼,开场白说得十分诚恳。 刘湘上将、刘文辉上将、龙中将、王中将、潘中将都微微点头,众人心里暗暗想:看来这小蒋比起老蒋要好多了,起码懂得自谦和尊重别人,不像老蒋那样颐指气使,处处用中央的大帽子来压别人。 “纬国此时前来大西南,其实是奉了父亲的特令,而这将关系到整个中国的生死存亡。”蒋纬国开门见山道,他忧心忡忡道,“诸位啊,目前中日矛盾激化已经愈演愈烈,日本穷凶极恶,妄图将整个中国全部变成它的殖民地。东北已经被日本吞并,华北危在旦夕,上海、南京、华东都岌岌可危,日本人灭亡中华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中日全面战争为时不远矣!” 将领们纷纷目露凝重、愤慨之色。 蒋纬国继续道:“一旦开战,我中华除了拼死抵抗之外别无他路!我们中国人,宁死不做亡国奴!”他越说越慷慨激昂,“而全面抗日战争爆发后,大西南将成为国府的大后方,大西南和大西南人民承担的责任将最为重大!” 众人纷纷精神一凛,齐齐急切地注视向蒋纬国。 蒋纬国略喘了一口气道:“诸位,目前日本已经占据了东北,今年秋,国府又被迫签订了《何梅协定》,可日本人得寸进尺,阴谋策划所谓的“华北五省防共自治运动”,妄图把华北变成第二个满洲国。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我们中国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一旦战争爆发,日军的陆军必将一路南下鲸吞啖噬掉华北、华东、江南,而他们强大的海军将在淞沪一带或广东展开登陆战,陆海两路大军双路并进。而我军不但空军、海军比起日本难以望其项背,陆军的装备、训练也大大逊于日本。所以,战事一旦开启,我军处于战略被动是不可避免的。沿海地区的沦陷也是早晚之事,而那时,大西南将成为我们最后的战略基地!大西南山峦丘陵横卧、江河湖泊众多,必将能有效地迟滞日军机械化部队的长驱直入。届时,国军唯有将以大西南作为大后方而与日军厮杀拉锯于华中地区。” “二公子分析得很精辟啊!一针见血!入木三分!”王中将点头赞许道。 “所以,大西南的稳定和繁荣直接关系到中国在这场战争中的最后胜利。而我这次前来,就是希望在诸位的帮助和配合下,将大西南建设成支持国军坚持抗战的大后方基地。”蒋纬国顿了顿后以坦率的口吻道,“我知道,诸位和我父亲、和国府中央在过去多年来确实有过不少隔阂、矛盾、争执,但这是我们中国人内部的事情。如今,日本人大兵压境,我们必须要摈弃前嫌、万众一心抗日呀!不是纬国危言耸听,如果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各自打各自的小算盘,整个国家处处各自为政、一盘散沙,那我们真的就离亡国灭种不远了!” “说的对!日本人来了,我们必须要停止内讧,枪口一致对外!”刘湘上将激动道。 “为了坚持抗战,因此东部沿海地区的重工业、银行、企业、政府机构、工厂、大学等重要机构将陆续西迁到大西南,而国都也有可能要迁到重庆。”蒋纬国又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不过,请诸位放心,国府只是把政、商、学、工等诸业机制迁移到西南诸省,中央军基本不进入西南,全体中央军将在华北、华东、华南等战场上与日寇决一死战!” 顿时,刘湘上将等人纷纷暗暗松了一口气。蒋纬国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中央南京国府这次进入西南确实是为了抗战而做准备,而不是再次故技重施上次对贵州玩的“表面是借道剿共,实际把中央系势力伸入西南”的假道伐虢把戏了。既然得到了这个最重要的保证,况且这次又是上下一心为抗日战争做准备的民族大事,一时间,众人纷纷慨然发言。 “只要抗战开始,四川省可出兵三十万!供给壮丁五百万!粮食倾尽全省之积!”刘湘上将第一个大义凛然道,“咱们四川人打了二十年内战,把四川人的脸都丢尽了!这次能够奔赴战场与外敌日寇厮杀,是我川军一雪前耻、浴血报国的大好机会!” “云南省可出兵二十万!物资粮食倾尽全力!”龙云中将也朗声道。 “贵州省可供给民工四十万!粮食三百万担!”王中将也旗帜鲜明地表态道。 蒋纬国不由一阵眼热,这些平时打得你死我活的老军阀们此时面对外敌入侵之际竟然也如此地恩怨分明、同仇敌忾,这不得不让他感动:“诸位,纬国不太会说客套话,千言万语就是一句话——日本人来了,我们誓死拼到底!中国人宁死不做亡国奴!” “中国人宁死不做亡国奴!”铮铮铁骨的西南将领们一起怒吼道。 卷一 第七节 去大西南 一九三五年底,当蒋纬国在中国本土之外所秘密创建的龙腾集团以海啸雪崩般的气势横扫澳洲、中东、南非、美洲时;国内方面,在和他多次详谈策划后,蒋介石同意启动建设大西南作为抗战基地和大后方的计划。随着最高统帅的指令,整个华东、华北、京沪、江南等地区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中开始了举世震惊的大内迁。沿海诸省的各大重工厂在当地政府的动员下纷纷拆迁转移,银行金融机构、政府机关、高等学府、企业单位也同时开始有条不紊地向西南诸省转移。从华东至西南的长江水道上,一时间樯桅如林、船舟似云,成千上万的机船、火轮、渔船宛如蚂蚁群般密密麻麻川流不息在古老的长江和珠江上,滚滚的江涛声伴随着船工们苍劲的号子声在三峡两畔间回荡不息。古老中国全国动员起来的能量是巨大的,这也是中国政、商、学、工诸方面前所未有的集体大内迁,整个地球仿佛都在中国人悲壮的“去大西南”的口号声中震颤起来。 十二月五日,中国国民革命军陆军大学(黄埔军校)也将校址从广州黄浦区迁到了重庆。 历史的车轮仍然在滚滚开动着。中日之间的民族矛盾和国家利益冲突越来越尖锐,战争的阴云也越来越浓密地笼罩在了神州大地上。一九三五年十二月九日,数千名激昂愤慨的北平爱国学生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活动,学生们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停止内战,一致对外!”“反对华北自治!”等爱国口号,这就是著名的“一二·九运动”。国民政府原本应日本“华北特殊化”的要求,拟定于12月16日成立“冀察政务委员会”。但却在这一天,上万名学生、工人、农民 、市民以及东北流亡同胞齐聚在北平天桥广场举行大规模游行示威活动,“打倒汉奸卖国贼!”“反对华北五省自治!(华北五省指的是山东、山西、河北、绥远、察哈尔)”的口号声如阵阵春雷,震天动地。杭州、武汉、长沙、福州、上海…对日本人和国府忍无可忍的中国国人积蓄已久的怒火犹如被点燃的草原般迅速蔓延着。 荒瘠的西北陕甘宁大地上,奉蒋介石命令的西北军和东北军正在对红军展开第六次“大围剿”。阴云密布的天空中,东北军的飞机对下方的红军狂轰滥炸。怒吼声和嘹亮的冲锋号声中,衣衫褴褛、弹药奇缺的红军士兵朝着漫卷而来的东北军和西北军发动视死如归的反击。外敌压境的中国此时仍然在你死我活的内战中苦苦挣扎着。 愈发紧张的局势让蒋纬国的危机感日益加强。在蒋纬国的亲自拜访下,此时中国国内化工业的两大巨头集团——“南吴北范”也开始逐步从上海、华东、江南地区将各自的化工厂迁移向西南。为了防止这两家民族企业被国民党政府的四大家族给吞并掉,蒋纬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说服了这两家化工公司加盟龙腾集团,从而成为了龙腾集团在国内的第一批子公司,两家公司在四川成都合并为“中国大西南化工公司”。“南吴北范”指得分别是吴蕴初和范旭东这两位中国民国时期的民族化工业巨头,两人不但是企业家,也是此时中国难得的杰出化工专家。其中,吴蕴初是中国国产味精的发明者,其旗下拥有天厨味精厂、天原电化厂、天利合成氨及硝酸生产工厂、天盛陶瓷厂,这四个轻重化工化工企业形成了自己的体系,构成了实力雄厚的“天”字号化工集团。(历史上的吴蕴初是位爱国的民族化工企业家,抗战爆发后,他积极用自己旗下的工厂为中国军队生产防毒面具,坚定不移地支持祖国抗战。解放后,周总理亲自邀请他振兴新中国的化工业,并称他是“中国的味精大王”。)吴蕴初人称“南吴”,而“北范”则是同一时代的另一位著名民族企业家、化工学家范旭东,其旗下拥有久大、永利、永裕等大型化工厂,实力同样雄厚。和吴蕴初先生一样,范旭东先生也是一位著名的爱国民族企业家。一九四五年,范先生去世之际,正在重庆参加国共和谈的毛主席挥毫为他写下“工业先导,功在中华”的挽联。范先生和他最得力的助手侯德榜先生(也是此时中国最著名的化工学家,发明了著名的“侯氏制碱法”)一起研制出了“联合制碱法”,打破了帝国主义对中国的制碱业封锁,为中国的化工业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而如今,这两大民族企业和这三位中国此时最杰出、最著名的化工专家也都成为了龙腾集团的一员。蒋纬国十分清楚,化工业的壮大对于中国工业发展以及接下来的对日作战都具有不可估量的巨大作用。比如在战场上,日军就经常对中国军队使用毒气武器,这就需要中国也具有强大的化工业实行对抗。 一九三六年春,清华大学(燕京大学)、北平大学(以后的北京大学)、北洋大学、北平师范大学、浙江大学、东吴大学、复旦大学、南开大学、南京大学、武汉大学等此时中国众多的知名高等学府也在政府动员下纷纷将校址陆续迁移向大西南。其中,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南开大学在云南昆明合并为“中国西南联合大学”,此时已经是腰缠万贯、富可敌国的蒋纬国随即大笔一挥,从旗下龙腾集团内拨款三百万法币用以西南联合大学的建立事务。西南大学在中国教育史上几乎是一个永恒的传奇,历史上的西南大学前后有朱自清、闻一多、钱钟书、朱光潜、华罗庚、王力等300多名众多中国泰山北斗级学术大师任教。在这里,在那段艰苦卓绝的岁月中,西南大学竟诞生了中央研究院院士27人、中国科学院院士154人、工程院院士12人、两弹一星元勋8人,以及大批以后中国的政、科、文等领域的领军人物。抗战时期,还有大量的西南大学学生踊跃报名参加中国滇缅远征军、中国空军飞虎队飞行员,为捍卫祖国而浴血奋战。 此时的中国共拥有高等院校一百零八所,其中大学42所、专科学校30所,大部分都集中在华中大城市和沿海地区。蒋纬国深知此时在这些大学里任教的都是中国精英级的文艺、科学大师(绝不同于21世纪中国那些不学无术、沽名钓誉的所谓“砖家”和“叫兽”),而在大学里读书的则都是中国未来的希望和栋梁,因此他决心不顾一切地挽救此时的中国文化国脉。在手持“尚方宝剑”的蒋纬国的亲自一手安排下,北方平津地区高校全部南下,经郑州、武汉中转,再前往西南;广东、福建等东南沿海地区高校主要向西、向北入粤西北和闽西北进入西南;淞沪、南京、苏杭等华东高校则沿着长江西进、一路进川;蒋纬国的目标就是要把全部的中国高校都一个不漏转移撤离到西南。为此,他再次大手笔地提供了一百五十万法币作为那些高校师生的车船费,而全部工作争取在一九三七年六月之前完成。 高等学院的迁移和重建工作,蒋纬国十分放心地把它交给了西康省主席刘文辉上将去负责。刘上将虽然在历史上是个褒贬不一的军阀人物,但是他在重视教育这方面上无论是国共两党都对他称赞有加、有口皆碑的。在他治理管辖的西康省内,刘上将曾严厉地下了一道死命令:“如果县政府的房子比县内学校好,县长当场枪决!”因此在西康省内,人们经常看到当地学校宽敞明亮,学生衣装整齐,令人耳目一新,但县政府大楼却是破破烂烂、四面漏风。 此时身价已经过亿(单位:美元)的蒋纬国开始大肆挥金如土起来。秉着“好钢用在刀刃上”的花钱信念,由他斥巨资新建的中国国立西南联合大学、中国重庆联合大学(渝联大)、中国四川联合大学(川联大)、中国云南联合大学(滇联大)、中国贵州联合大学(黔联大)、中国西康联合大学(康联大)、中国国立科技大学、中国国立文艺大学、中国国立工业大学、中国国立农业大学等十多所后来在抗战时期里的中国最高学府犹如一串璀璨晨星散布在了西南大地上。 如此众多的高等学府以及数以万计的科研、文艺大师和莘莘学子如此高密度地云集在了大西南,无疑大大促进了西南地区的文化升华和中国学术的整体发展。为了确保中国的科研文艺事业能够在战争期间也能得到良好的发展,蒋纬国又向蒋介石建议成立“中国国家科学院”,下辖自然科学院和社会科学院,总院址设在四季如春的昆明,然后再在重庆、成都、贵阳、康定(西康省首府)四地设立分院。由于这个建议确实很好,而且蒋纬国承诺由自己负责操办和全部的花销,因此一个子也不用掏的蒋介石自然十分爽快地答应了。由此,大西南的众多著名高等学院校以及国家科学院也顺利地被蒋纬国所一手掌握。 为中国科研文艺发展而忙得焦头烂额的蒋纬国很快马不停蹄地又开始筹备创建国家科学院的事宜。在他的计划中,远在美国加州的“硅谷”是用来安顿海外的各国人才,而位于大西南的“国家科学院”则用来安置和收容国内的各领域精英领军人物,确保中国的精英们能够在最好的环境下也能进行科研工作和文艺创作,以推动中国的科学和文艺事业的发展。 从一九三六年初开始,大西南陷入了从来没有过的热闹中。进入西南诸省的每一个车站、每一个码头都人山人海地聚集了大量来自东部的平民、教授、学子、工人、农民、官员。整个川、滇、黔、康四省在这场由东往西的内迁洪流中很快陷入了热火朝天、欣欣向荣的大建设和大发展中,一群群东部学子步入崭新的校园开课,一座座工厂在西南雨后春笋般重新开工,总计有一千多家民营、国营、军工企业陆陆续续地迁移到了大西南。而与工人、学生们一起前来还有数倍的家眷、商人、企业家、医生、工程师、教师、自由职业者、难民等。西南四省省政府官员们按照蒋纬国转自蒋介石的指示,在省内的荒野地方安顿外来人口定居和开拓荒田,以此增加西南的粮食产量并加速西南的农业发展。 后来根据不完全统计,从一九三五年底到一九三七年七月,超过1425万的东部城乡人口迁徙到了大西南(也有学者认为实际有6000多万人,足足占全中国4亿人口的15%多),大迁徙后,西南各大城市的人口都剧增。其中,桂林市人口增加了2.16倍,贵阳市人口增加了67%,西安市增加了46%,昆明市增加了35%,而重庆市则从战前的47万人口猛增到了125万,并在战争期间汇聚了数百家中外报刊、通讯社而成为了中国的文化艺术中心,而桂林市则因为进步报刊集中而被成为中国抗战时期的文化城。这些都对中国西南不发达地区的发展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对整个中国的社会、经济、文化事业的不平衡格局也起到了相对的均衡调整。 蒋纬国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光阴的车轮已经驶入了一九三六年,距离中日开战的时间已经是屈指可数。他深深感到自己要做的事情是那么得多。光是负责西南大迁徙,就让他忙焦头烂额整天眼冒金星了。此时的蒋纬国名义上是国民政府西南内迁委员会委员,但实际上对他十分放心的蒋介石几乎是让他一手主管着这项庞大的事务。蒋介石的心思蒋纬国也猜得到,此时的蒋介石在对大儿子蒋经国大不满意的情况下突然间发现自己的二儿子蒋纬国是个可塑之才,显然隐隐要把他当成了未来接班人进行培养了,而这次负责大西南内迁事务就是一次让蒋纬国趁机积累政治资本和镀金的大好机会。这顿时把“天将大任”的蒋纬国累得够呛。 组织东部的政、商、工、学、金融等机构大规模西迁项项都是大事,而蒋纬国最为关心的还是他心中的西南兵工厂建设的事宜。西南矿产资源丰富,如果有充足的资金和大量的专业人才,那么抗战时期的西南兵工厂便可以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武器弹药以支援前线国军同日寇血战。而资金,蒋纬国毫不缺乏,卞经纬和他的最新报告是龙腾集团目前的固定资产已经超过了五十亿美元,而蒋纬国在瑞士银行账户上的个人财产也达到了惊人的九位数,使得蒋纬国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内便超越美国石油大王约翰·D·洛克菲勒成为全球最富有的人。当然了,如此巨额庞大的财富,蒋纬国都对外都是秘而不宣的,龙腾集团的最高总裁也是一个叫“孟翔”的如迷梦一般的人,只有极少数心腹之人知道内情。如此快速地敛财,倒不出蒋纬国的预料,毕竟有自己的“未卜先知”作为集团发展和前进的指导,再加上陈嘉庚、庄西言、李清泉、司徒美堂等一大批海外华侨华商巨头级人物的鼎力支持,整个龙腾集团此时已经逐渐成为了一个横跨多领域、多行业的超级垄断商业帝国,不发财倒奇怪了。而目前摆在蒋纬国面前的难题就是,如何运用这些钱为即将陷入苦难中的祖国减少点血泪和灾难。 一九三六年四月,蒋纬国亲自赶到了四川。 此时的四川省已经完全显示出了一种朝气蓬勃的新气象,不再是以前那种内战频繁的混乱局面了。东部大量企业、工厂、人才、人口的到来,无疑极大地刺激了四川省工商学等各方面的飞速发展,沿途处处可见破土而建的新工厂和新学校,原本人烟稀少的川边荒原地区也人潮攒动地聚集了数以万计的东部移民在热火朝天地开垦荒土。蒋纬国在成都下了飞机后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带着一队龙腾集团的地质勘探专家匆匆地赶往了四川第二大城市南充市东北部的一个小县,仪陇。 仪陇县只是四川上千个县镇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平淡无奇的这里却因为出了一个世纪伟人而闻名全国,那就是中国共产党革命元勋、中国工农红军的创建者和领导者、未来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司令、十大元帅之首的朱德元帅。但蒋纬国此时前来倒不是为了参观老帅故居,况且此时的自己要是流露出一丝对朱老总的仰慕之情,恐怕一顶沉重的“通共”帽子就要压得蒋纬国趴下去。一行人在蒋纬国的带领下继续马不停蹄地奔向距离仪陇七十公里的乡村,直至依偎在嘉陵江畔的立山镇。 立山镇,这个地名别说其他人了,就是经营四川多年自称“对四川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的省主席刘湘上将估计也毫无印象。此时这座依偎在青山绿水中的小镇倒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色彩,古朴的小镇老街、在乡野间辛劳耕作的乡民、田埂上玩耍嬉戏的孩童,以及一道道袅袅升起的炊烟、一句句质朴的四川话语、一声声牛羊的嘶鸣,都使得整个小镇犹如一卷乡土水墨画。但毫无艺术欣赏头脑的蒋纬国可没有闲心欣赏这幅“乡野耕作图”,他的脑子里就一句话: 四川盆地,遍地是宝! “二公子,我们千里迢迢到这里来,难道这里有什么宝?”随行而来的专家们开玩笑道。蒋纬国在明面上的商业身份是龙腾集团的大股东。 蒋纬国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当然有宝了!在我们脚下,蕴藏着一个全中国最大的天然气田!而气田的下面则流淌着滚滚的石油等着我们去开采!” “什么?”所有的人张口结舌,一双双惊异的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 “好了,诸位,接下来就是你们的工作了。”蒋纬国说完便甩手而去,留下大眼瞪小眼的一群地质勘探专家和忙不迭赶来的当地官员。 大量身穿印着“龙腾科技”的勘探专家和开采工人开始源源不断地云集到了立山这个名不经传的四川小镇。镇子的宁静被机械的喧嚣声彻底打破了,轰隆隆震天轰鸣的开井炮声终日不断地回荡在原野江涛上,小小的立山镇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繁忙和喧闹中。四月二十八日,在现场上千名工人和专家们的欢呼雀跃中,代号“四川1号”的气井成功开采出了天然气! 亲自赶来观摩开采过程的四川省主席刘湘上将瞪大眼睛惊奇地问身边的蒋纬国:“二公子,四川的地下真的蕴藏着这么多的天那啥子气的?这些气有啥子用?” 蒋纬国笑着解释道:“刘主席,您要知道在这四川盆地内,可是遍地都是宝呀!这种地下自然形成的可燃气体叫做天然气。只要把它稳妥地密封装在铁罐子里,就能安全地使用它。它可以燃烧、发光发热。有了它,煤气车就能开动,四川的家家户户冬天可以取暖做饭,没有普及电灯的地区晚上可以使用它照明。” 刘上将顿时又惊又喜:“太好了!有了这玩意,就可以结束四川一直有车无油的局面了!” “当然了!这些宝贝在以后对日战争中的作用也是不可估量的!”蒋纬国神采飞扬。 “好、好、好!咱们四川地下的这些宝贝就是要挖出来,建国利民!”刘上将欣喜不已。 现场的勘探专家很快送来了报告:“四川1号”气田天然气的日产量可以达50万立方米,而且含硫量极低,是高纯度的优质天然气。 “好!”蒋纬国听得频频点头。四川盆地是中国最重要的含油气盆地,“四川1号”气田在21世纪叫做“龙岗1号”气田,每天的产气量达到120万立方米,储量和产量都是四川第二大气田“普光”气田的三倍多。眼下这座气田差不多提前六十年便被开采出来,受到此时开采设备和技术的限制,产量达不到最大也是可以理解的。 随后,位于达州、仪陇、营山、平昌、南充、巴中、马鞍镇等地的“四川2号”、“四川3号”、“四川4号”、“四川5号”、“四川6号”等一系列四川境内的大中型气田、油田、煤田迅速被连续勘探开采出来。立山镇则成为了四川乃至整个西南、整个中国第一个能源基地,蒋纬国投资四十万美元迅速建立了能日处理天然气200多万立方米的“立山大型天然气净化厂”,由蒋纬国亲自担任总经理的“中国西南能源公司”(直属于龙腾集团)也随之在成都注册成立。蒋纬国不放心,他要亲自控制这些石油、煤炭、天然气的开采权和使用权,以确保这些宝贵的国家资源能够百分之百地用在大西南的建设和中国抗战上,而不是被那些国府高层、四大家族趁着国难而损公肥私。 西南能源公司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控制了整个大西南的石油、煤炭、天然气的勘探、开采以及加工等种种权限,如此轻松顺利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来、蒋纬国后台太硬,没人敢与他竞争;二来、蒋纬国本人也财大气粗、出手阔绰,其雄厚的资金势力是此时中国国内的民间企业所无法望其项背的;第三、蒋纬国大肆开采西南的资源并不是为了中饱私囊,而是为了给抗日战争做准备以及建设大西南的民生实业,滚滚财源带来的税收也让西南几个省的主席头头们笑得合不拢嘴。再加上蒋纬国的公司和工厂也大力带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和工业化进度,又解决了大量失业问题。西南诸省的官员们对此欢迎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和他作梗。 随着中国西南能源公司成立的中国西南金属公司则迅速在西南展开了勘探和开采各种金属矿藏的脚步,四川攀枝花地区、重庆地区、云南昆明地区、贵州贵阳地区等地的铁矿、铝矿、稀土、稀有金属等矿藏资源纷纷被开采出来。龙腾集团勘探专家的脚步所到之处,西南钢铁公司下辖的炼钢厂、炼铝厂、金属冶炼厂立刻就地开花,一根根粗大的烟囱如雨后春笋般破天矗立,滚滚工业的浓烟喷向西南的天空。 德国来的顾问团此时被蒋介石和蒋纬国两父子心有默契地给平分了。德国军事顾问团自然是蒋介石的最爱,他急切希望这些德国军事顾问能够帮他迅速建立起一支精锐的德式和德械中央军;而蒋纬国则一个不剩地将德国来的技术顾问们弄到了大西南,开始设计和建造他心中的兵工厂,这个申请自然又得到了蒋介石的爽快答应和鼎立支持。随着最高当局大笔一挥的“圣谕”,源源不断的汽车开始把数以百吨计的机械设备运进了四川和云南两省交界的攀枝花市郊的山丘密林里。数千四川民工震天的口号声和大型机械飞沙走石的轰鸣中,直属中央国府(蒋纬国)的中国西南第一兵工厂正式开始破土兴建。 五月五日上午,心急难耐的蒋纬国特地赶到西南第一兵工厂视察工作。 处于保密的原因,兵工厂基本都建在山峦丘陵地区,和外界的通道只有寥寥一两条被重兵把守的羊肠公路。另外,德国专家在选择厂址的时候也考虑到了中国军队缺少防空能力的状况,为了防止届时日本飞机空袭炸毁兵工厂,因此整个工厂建在了群山环抱的一片狭隘而扭曲的山谷中,并且两侧山岭上植被覆盖。从高空鸟瞰,整个山谷在一片浓密的绿茵茵中,根本看不出来一座规模全国第一的庞大兵工厂隐藏在下面。 为了确保这颗中国军工业明珠百分之百的安全,蒋介石应蒋纬国要求,特地调拨了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最精锐的第1加强步兵营驻守当地。营长由教导总队第一任总队长唐光霁少将亲自担任,全营整编1300余人,从头上的M-35式钢盔到手中的Kar98k毛瑟步枪,都是清一色的德械装备,堪称精锐中的精锐。除此之外,兵工厂周围还配备六门宝贵的德式八八毫米高射炮。方圆三十公里内的上百户居民也在得到一笔安家费后全部迁离了,四周的山坡上还设立了十多个观察哨,山谷的前后入口被蛇腹铁丝网严密封锁,绿树成荫的山林间不时还有牵着德国狼犬巡逻的教导总队士兵。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确保这里万无一失。 通过哨岗后,蒋纬国的车子缓缓驶入了山谷,一进来他就感受到了这里热火朝天的建设气氛,四川话组成的号子声和打夯声如一阵阵滚雷般震耳欲聋。一双双长满老茧的双手汗如雨下,一双双质朴的黑眼睛充满了劳动的热情: “弟兄们加把劲——哟!” “嗨——哟!” “咱们干活是为了啥~子哟?”“为了建那兵工厂——哟!” “建兵工厂是为了啥~子哟?”“为了造出那枪炮——哟!” “造出枪炮是为了啥~子哟?”“为了揍那小日本——哟!” 清凉阴爽的山谷间一株株参天大树拔地而起,基本没有被伐倒,浓密如云的树冠能够起到很好的障眼法作用。树荫间,大量的脚手架和起吊机械星罗棋布、遍地开花,大约五千名四川民工和工程技师人员在挥汗如雨地劳作着,水泥、黄沙、砖瓦堆成了一座座灰色、黄色、红色的小山。举目望去,已经有建筑差不多快竣工了。人群间,不时可以见到一些头戴安全帽、黄头发蓝眼睛的德国军工技术顾问在连比带划地说着什么,似乎是在指导中国工人纠正错误,旁边的翻译人员则飞速将德语翻译成汉语。 接待蒋纬国的是三名川军将领:黄复生中将、夏之时中将、吕超中将。蒋纬国在点名选取他们之前当然很清楚这三位的人生履历和各自的人生道路。这三名属于川系“实业派”的中将都是川军二十年内战中的“淘汰者”,但一个个在四川都颇有威望、甚得民心,也为四川的建设和发展出了不少力,因此此时真正统一四川的刘湘上将也不太好把这些以前的对头们“斩草除根”,于是索性将他们一个个贴上“委员”、“高参”等空头无权的牌子给养了起来。对于这三位将军的为人,蒋纬国当然了如指掌,他们一个个都是绝对的爱国者。夏中将和吕中将在抗战时期打击日军都是毫不含糊的,内战时期也纷纷弃暗投明;而黄中将则是赫赫有名的“爆炸革命者”,早年投身反清革命的时候就屡屡使用炸药刺杀满清大员,其中最有影响力的一次就是1910年和汪精卫一起刺杀摄政王爱新觉罗·载沣,虽然知道这是一条绝无生还之望的道路,但黄中将还是义无反顾地投入行动。在以后的历次革命中,黄中将都始终保持着一个革命者的风范和气节,一身正气、刚正不阿。正因为如此,所以蒋纬国才十分放心地把这座兵工厂交由黄中将三人负责。另外,把属于中央国府的兵工厂交由川系将领负责,这也是不轻不重地给四川的真正实权主人刘湘上将吃了一颗定心丸,暗示着蒋纬国已经把川系“看成了自己人”。这样的话,以后蒋纬国在四川行事也方便多了。 “蒋委员(蒋纬国是西南内迁委员会委员)请看,”黄中将热情而又喜悦地接待着蒋纬国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工程现场内走向深处,一边走一边滔滔不绝地介绍道,“整座兵工厂分为四大区域,按照由内向外的顺序,第一区域为炼钢厂,第二区域为发电厂,第三区域才是军械制造厂,最后的第四区域则是这里军警人员和工人、技师、工程师、德国技术顾问们的住所以及食堂、浴室等生活场所。目前,炼钢厂已经完工并正在试行生产,发电厂和军械制造厂大概也在一个月内陆续完工,相关的德国进口机床、模具等设备正在从成都和昆明加紧运来,炼钢厂的钢铁直接取自八十公里外的攀枝花钢铁厂。目前,我们炼钢厂内共有工人一千六百人,月产优质军工钢材两千吨,还在建设中的发电厂预计员工三百人,月输送电力达到四十万度。军械制造厂分为枪械、火炮、子弹、炮弹、炸药这五个分厂,员工总计四千五百人。等到军工厂正式全面开工,预计月产德式98k步枪或‘中正’式步枪三千五百支、轻机枪两百挺、重机枪六十挺、子弹六十万发、手榴弹五万枚、烈性炸药一百吨、迫击炮或37mm战防反坦克炮三十门。” 旁边的兵工厂总工程师刘先志博士(中国民国时期最著名的兵器学家,曾留学德国并担任过德国克虏伯兵工厂的副总工程师,他的弟弟刘来志也是当时十分著名的军工专家)接着道:“由于火炮的生产工序和生产条件都要求很高,我们的条件还不成熟,所以暂时无法生产大型火炮,目前只能生产50mm的德式PM35轻型迫击炮和37mm的德式战防炮。不过,我们已经在试验75mm的步兵炮了,相信半年之内会有结果的。” 蒋纬国听得笑容满面,他又问道:“兵工厂的人手够吗?” “这一点请蒋委员放心。”刘博士笑着道,“虽然我们不能跑到汉阳兵工厂和江南制造总局(当时国民党政府的两大兵工厂)里挖人,但是我们可以大力培训新人才的。在四号区域内就设有军工教室,那些德国技术顾问每天轮流在里面授课。而我们招收了很多从东部迁徙到这里的理工大学生,这些大学生有文化、知识基础好,培训一段时间就能上岗工作了!” “不错!不错!”蒋纬国听得喜笑颜开。这座兵工厂可是结结实实地花了他一大笔钞票,从德国老希那里捞来的军工设备和德国技术顾问、军械专家也全部被他一个不剩搜刮了来,差点让他跑断了腿。现在总算快建成了如此一个大型兵工厂,一个月的产品足足可以装备一个加强团了。看来他的投资和辛苦没有白费。而蒋纬国身后的夏中将和吕中将也纷纷听得喜上眉梢。不过,蒋纬国想着想着还是有点不舒服起来,要知道,此时的东北沈阳兵工厂可是亚洲最大的兵工厂,甚至连日本国内的都比不了,沈阳兵工厂此时都可以生产240mm口径的重型火炮,但由于张学良那个窝囊废的不战而弃,因此整个兵工厂全成了日本人的战利品。本来是中国第一的兵工厂,此时却正在给日本人生产着三八大盖和掷弹筒,然后屠杀中国人。而这些,都是张学良永远洗刷不掉的历史罪责。 “诸位辛苦了!我代表党国感谢诸位的辛劳!”蒋纬国朗声道,“但是,光一个兵工厂是远远不够的!以后我们还要建第二座、第三座、第四座…乃至更多的兵工厂!为前线国军源源不断地生产武器弹药,这样,将士们长缨在手才能狠狠地打击日本侵略者!” 卷一 第八节 黑暗之手 五月上旬底,由于西南的内迁、建设等各项事务都已开始驶入正轨,蒋纬国也总算能从西南繁琐庞大的事务中忙里抽身地回到了南京一趟。自从回国后,他总觉得自己身边的人不够用,而且似乎少了一只手。这不是人手不够,而是像卞经纬、熊虎、沈比利那样从一开始就跟着自己的心腹实在是太少了,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值得放心的人去办,于是蒋纬国不得不几乎事事亲躬,几个月下来,心力交瘁的他几乎累得晚上睡着了后第二天都不想起来了。严峻的现实逼得蒋纬国头疼不已,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难怪诸葛亮死的那么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固然值得学习,但真正做起事来就不能效仿了,早晚会累死。想了半天,蒋纬国终于知道原因的所在了:自己目前还没有培养起在国内的私人势力,自己的集团势力基本都在海外,而自己少的那一只手则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手,也就是说蒋纬国现在还没有一个可靠的亲信团和特工组织。想明白后,蒋纬国又是一阵头疼,国民党内势力最庞大的两大特工组织无非就是“中统”和“军统”了,但蒋纬国在潜意识内就对徐恩曾(中统局长)和戴笠(军统局长)这两个杀人如麻的特工头子没什么好感,至于和他们同流合污一道干那些见不得光的脏事,蒋纬国更加毫无兴趣。况且,不管是加入了中统还是军统,都不可避免地要介入这两者间长久以来的明争暗斗。自己需要的是一个得力的帮手,而不是整天陷入那些没完没了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中。(中统,全称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英文缩写为KMT,于1938年9月正式成立,这是一个直属于国民党党中央的特工组织,主要任务是在国内为国民党铲除异己,重点打击目标就是中国共产党;军统,全称中国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英文缩写为BIS,和中统同时成立,这是一个直属于国民政府军方的特工组织,基本任务是对外搜集情报,抗战时期的主要目标为日本侵略军。) 万里无云的碧空间,“中正”号(蒋纬国从德国购买的一架容克J-52/3m型中型运输机,以作为自己的专机)已飞入江苏境内即将抵达南京。颠簸在机舱里的蒋纬国蹙紧眉头思索了起来,自己需要的是一个规模小但能量大的情报机构,现在再建显然晚了点,那只好白要了。但如何和自己的蒋老爸开口呢?蒋纬国拧紧眉头再次沉思起来。 当飞机在南京禄口机场平稳降落时,蒋纬国总算找到了一点思绪。一九三六年,这也是一个风雨飘摇的多事之年,既然自己知道大量的“未来情报”,拿去和蒋老爸换点好处也不过分的。下飞机后,在最高当局侍从长林蔚少将的接引下,蒋纬国在公馆内庭里再次见到自己的“老头子”,宋美龄暂时不在家,担任中国航空委员会秘书长的宋美龄此时正为组建中国空军的事宜在中美两国间忙碌奔波。蒋纬国刚一进办公室,就发现蒋介石似乎有点闷闷不乐,但蒋介石见到蒋纬国还是很高兴的。 “纬儿啊,回来了。你在西南那里做的很好,我很欣慰。西南大内迁和西南兵工厂的建设都在如火如荼进行中,这些,我都是晓得的。只要把这些至关重要的都做好了,我们以后和日本人开打了也会轻松很多。哦,你在那边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蒋纬国笑道:“父亲过奖了,这些都是我的应尽之责。刘主席、龙主席、王主席他们对我的工作都十分配合,一切都很顺利。”他故意顿了一下,胸有成竹地问道:“我看父亲似乎愁眉不展,是不是在为西北‘剿共’和南方两广的事情操心?” 蒋介石微微一愣,继而释然笑道:“纬儿,你真的长大了。”他收起笑容,阴郁之色又浮现在了脸上,同时眼中寒光一闪,“是啊,张学良和杨虎城的胆子现在是越来越大了,他们手下的东北军和十七路军一起对中央国府阳奉阴违、虚与委蛇,对我亲自下的命令竟然也屡屡置若罔闻、抗命不尊!陕北的共匪红军在他们偷工减料的‘围剿’下,居然由原先的一万多人变成了两万多人!这简直是岂有此理!他们眼里还有中央吗?党国的剿匪大业就要功亏一篑地败坏在他们手里了!还有,胡宗南最近还向我报告,东北军和西北军的部分部队居然还和共匪红军搞起了联谊活动!这还得了!整个中国西北都要被赤化了!”蒋介石越说越愤怒,手指关节敲打得办公桌“呯呯”作响。 蒋纬国一言不发地听着。 蒋介石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下,又激动道:“还有两广,也趁机蠢蠢欲动,一起在中央眼皮底下搞小动作。全国这么多个省,所有地方的货币都由中央统一,这是我很早就制定的‘法币改革政策’,本是一件事关国家金融且利国利民的大事,但两广偏偏都装聋作哑!全国这么多地方的军队,番号都由中央军委会统一编制,但两广却仍旧我行我素!他们的很多军队在中央这里都没有番号!一个个私自扩军,简直是混账!李宗仁和陈济棠还把中央放眼里吗?还把我蒋某人放眼里吗?”蒋介石刚刚熄灭下去的怒火又腾地窜得老高。 “父亲,”蒋纬国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据我所知,两广发生事变已经为期不远了。” 蒋介石脸上泛起的怒色一下子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多年浸泡在权术争斗中而养成的狐疑和警觉。“纬儿,你是不是在西南听到了些什么?”蒋介石沉声问道。 蒋纬国平静道:“不瞒父亲,我在西南确实听到了一些风吹草动。今年一月,粤系领袖胡汉民去世后,您宣布要取消两广的半独立状态并改组两广政府,以及改编两广军队和改革两广货币,这引起了两广极大的警觉和心理上的反弹。父亲,去年年底您曾密约陈济棠,相邀他和中央联合起来剪除广西桂系。虽然他当时信誓旦旦地满口答应,但实际上您已经打草惊蛇了。陈济棠和李宗仁一贯沆瀣一气,他认为,中央在借他的手铲除了桂系后肯定会卸磨杀驴对他的粤系下手。由于现在西南四省已经心向中央,所以陈济棠认为同位孤家寡人的桂系和粤系已经是互为相持、唇亡齿寒,他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因此,陈济棠私下里已经多次秘密和李宗仁、白崇禧加紧联系,准备在今年六月初共同反抗中央!” 蒋介石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虽然他清楚两广早晚会发生事变,但也没有料到来的这么快。他惊讶道:“纬儿,这些内幕你是怎么知道的?” 蒋纬国回答道:“父亲,我的西南公司与海外集团总部经常有商务联系,因此我公司的一些部门员工经常来往于两广之间,有人也与他们军政高层的部分要员互相认识,继而从一些只言片语中陆陆续续地套出了这些情报。” 蒋介石顿时勃然变色,他愤恨地一拍桌子:“这些军阀野心家!在党国内忧外患的这个时刻,居然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要打内战!他们就不怕千夫所指吗?” “父亲!”蒋纬国笑道,“他们当然不怕千夫所指了!因为人家讨伐国府中央的口号可是义正严词、冠冕堂皇哪!” “什么口号?” “他们说您和中央对日只会妥协退缩,实为对内无能、对外卖国之独裁反动政府。而他们两广则慷慨激昂地声称要联合组建抗日救国第一军团,愿意倾尽两省之军力、财力、物力、人力同日寇决一死战,同时还要求国府中央立刻停止对地方爱国实力派的进逼,不然就是开启内战之门了。”蒋纬国冷笑道。 蒋介石听得脸色几近铁青,终于按捺不住地骂起来:“娘希匹!居然敢用日本人来压我!一个个简直是无法无天!简直就是卖国贼!” “父亲…”蒋纬国似乎没有看到蒋介石难堪得近乎难看的神情,而是不咸不淡地道,“其实两广这事,也好解决。” “哦?”蒋介石脸色迅速冰雪消融,犀利而带着点好奇的眼神炯炯注视向蒋纬国。 蒋纬国淡淡一笑:“首先,两广虽然抗日口号喊得异常响亮,其实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且他们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比如,李宗仁和陈济棠都在背后秘密雇佣了大批日本军事教官给他们训练军队,另外,他们还在背后偷偷摸摸地进口了大量的日制武器。只要中央把这些内情统统抖露公布出来,再配合大力宣扬中央国府现在启动西南内迁的壮举和目的,这样一对比,全国舆论和民心都会倒向我们,那么两广声讨中央的借口也就不存在了。” “好、好!”蒋介石听得兴奋起来。 “另外,”蒋纬国继续说下了去,“据我所知,两广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湖南湘系的何健已经倒向了中央,相信何主席到时候不会和两广狼狈为奸、同流合污的。届时,两广军进攻湘军的时候,中央军则按兵不动,一来,可以借机同时削弱湘系和两广;二来,这样就可以让全国民众明白是两广主动挑起内战的。除此之外,粤军第一军军长余汉谋中将、粤军第三军副军长兼独立第三师师长李汉魂中将、粤军第六十六军第一六〇师师长陈汉光少将等高级将领一直心向中央,相信只要予其封官许愿就可以将他们拉过来;还有,粤军空军总司令黄光锐也一向厌恶陈济棠倒行逆施,届时若能拉拢其率领粤军空军七十余架飞机一起投奔中央,就等于砍断了两广的一条胳膊,并会大大削弱两广军的士气和斗志。另外,广东也是当初中山先生民主革命多年经营的根基和当年国民革命军北伐举事之地,很多粤军士兵都深受三民主义思想熏陶,是不愿意跟着陈济棠做内战炮灰的。综上所述,两广虽然到时候会来势汹汹,但最后只会树倒猢狲散。” “好!好!”蒋介石越听越兴奋。沉吟一小会后,蒋介石喜笑颜开地道:“纬儿,我现在越来越赞同百里先生和恩彦先生对你的评价了,你确实是党国不可多得的人才呀!我确实是打心眼里为你高兴呀。这样吧,既然你手下知道这么多内幕,这离间分化两广的事情就交由你去办,怎么样?” 蒋纬国心头一喜,自己终于把老蒋套到了主题上。但他仍然不动声色地故意一脸为难道:“父亲,请恕我直言,我这些情报的来源都是靠着我公司一些商务人员的活动无意获悉的,毕竟他们都是商务人员,而非情报人员。况且,我手中人手实在是不够,而且我也没有专门从事情报活动的帮手。” 蒋介石点点头:“说得倒也是。这样吧,我让戴笠、徐恩曾他们俩从军委会特务处和中央组织调查科给你调点人手?” “这恐怕不妥。”蒋纬国摇摇头,“他们手下的人恐怕不会听从我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上司的。而且…特务处和调查科素来不和,要是在办事中两帮人争来吵去,反而适得其反。还有,他们间的一些人也有和两广私通的嫌疑。” “那…”蒋介石惊讶地看着蒋纬国。 蒋纬国终于开口说出了正题:“我想让父亲批准我从蓝衣社(中华民族复兴社)的外围组织中挑选一小批干练之人就可以了,尽量不要和戴笠或徐恩曾关系密切的那种人。” 蒋介石很是理解地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我懂,你是怕你也被卷入他们间的争斗中。唉…一个个各打各的小算盘,派系林立、同床异梦,这真是党国和国府的最难以治愈的诟病哟。也罢,就随你吧,我给你个手头批示。” 蒋纬国心里松了一口气:“谢父亲,我一定不会辜负父亲您的期望。” 手持尚方宝剑的蒋纬国开始不显山不露水地在国民党情报机构里展开了挖人行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既然自己不能直接加入其中,那只能挖些人出来培养自己的势力了,当然了,蒋纬国“慧眼识人”的能力在此时可是具有世界领先水平的的,被他选中的人物自然都是“经过历史证明”为忠贞爱国且不愚忠国民党的优秀人才。鉴此,他第一批和蒋介石要的便是此时中国最杰出的三名情报专家:杨宣诚、蔡文治、池步洲。 杨宣诚,字朴园,湖南长沙人。中国国民党军海军中将(此时还是上校),中国民国时期一流的军事情报专家和战略分析专家,精通日文和英文。抗战中,他以详尽的情报搜集以及精辟独到的战略分析结果饮誉盟军,享有很高的威望。在开罗会议上召开的盟军总参谋部研究反攻缅甸的东南亚战役部署时,杨宣诚对日军的敌情分析入木三分,对日军的动态了如指掌,震惊盟军参谋高层。太平洋战役开启之前,国内对日军下一部的战略方向究竟是南下还是北上议论纷纭,大部分都认同北上之说,唯独杨宣诚独树一帜、力排众议,断定日军将南下进攻东南亚和中南地区,后来事实果如他所论证,他最大最辉煌的情报成果就是成功破获了日军企图发动太平洋战争的军事部署。除了高超的情报分析能力外,杨宣诚对国共两党之争一向毫无兴趣,只为中华民族的复兴忠心耿耿、废寝忘食,他性格桀骜不驯,从不阿谀奉承和用人唯亲,为知者敬仰称颂。 此时的杨宣诚正在国民政府参谋本部第二厅任处长之职,兼任武官培训班主任和陆军大学海军战术教官。把他挖来对于蒋纬国来说完全是小意思,只要在蒋介石给他开的空头委任状上填上杨宣诚的名字就是了。 如果说杨宣诚是此时中国不折不扣的海军情报之王,那么蔡文治就是此时中国当之无愧的中国陆军情报之王。此时的蔡文治因为深得蒋介石的器重而被保送进了陆军大学第十三期深造,因此已经随着迁往向西南的陆军大学去了重庆,这对蒋纬国来说更加好办了。蒋纬国此时在大西南已经是炙手可热的工商界红人,西南诸省的地方政府无不视同己出。因此蒋纬国只给重庆市市长潘文华中将挂了一个电话,正在上课的蔡文治便在一头雾水中莫名其妙从重庆被送回了南京。 除了杨宣诚和蔡文治外,第三位的池步洲则是此时中国的情报破译之王,历史上他曾成功破获了日本偷袭珍珠港的情报和日本海军联合舰队总司令山本五十六大将行踪的密电。此时的池步洲还在日本早稻田大学工学部进修深造,这对于蒋纬国来说也是小菜一碟。他立刻给国民政府驻日大使馆拍了封电报,将池步洲给实现预定好,只等着他毕业后立刻接回国内。 搞定了这三个情报高手后,蒋纬国接下来下手挖人的对象则是国民党内部的著名组织,蓝衣社。毕竟刚才那三个是情报侦破人员,自己还需要一大批精悍的情报搜集人员。 蒋纬国第一个想招募的反而不是蓝衣社成员,而是“蒋介石一听到他的名字,假牙就发酸;戴笠知道他又露面后,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检查门窗关好了没有;杜月笙、黄金荣等流氓大亨在街上看到他,也忙不迭地绕道而走”的“民国第一杀手”王亚樵。(注:王亚樵(1887-1936),抗日英雄、民国时期传奇义士。字九光,谱名王玉清,又名王鼎,别名王擎宇,出生于安徽合肥,人称“民国暗杀大王”。王亚樵早年追随孙中山先生进行三民主义革命活动,孙中山先生去世后转入民间,成立江湖帮派“斧头帮”进行对反动军阀的刺杀活动,崇尚以“五步流血”的暗杀手段除暴安良救国救民。“九一八事变”后全力协助中国义勇军与日寇血战,第一次淞沪会战期间曾配合国军第十九路军在上海浴血奋战。曾刺杀过蒋介石、宋子文等国民党大员和汪精卫、唐有壬等大汉奸,也暗杀过白川义则大将、日本驻华公使重光葵(被炸断了一条腿)等侵华日军高级将领,并一手策划了日本海军第三舰队旗舰“出云”号巡洋舰在浦东被炸事件。他的目标或是千夫所指、鱼肉百姓的独夫民贼;或是包藏祸心、出卖民族利益的汉奸国贼;或是以权谋私、吮吸百姓血汗的吸血鬼;或是闯入华夏国土、烧杀抢掠的强盗,王亚樵也成了当时中国老百姓心中的“当代大侠”。“九一八事变”后,张学良引咎辞职来到上海戒毒,王亚樵“迎接”他的是一枚取去引信的炸弹,这是警告使东北3000万同胞沦为奴隶的民族罪人张学良,希望他能重整军队,与日寇决一死战。最后被他当初一手举荐的戴笠阴谋暗杀。综其一生,毛主席对他的评价是“杀敌无罪,抗日有功;小节欠检点,大事不糊涂”。) 说心里话,蒋纬国对这位终身坚定不移“拥孙、反蒋、抗日”的“民国大侠”很是敬佩,要是把他招至旗下,以后玩起暗杀来肯定是如虎添翼。但事实无奈,自己身为他最痛恨、最想杀之而后快的蒋介石的儿子,想要见他一面恐怕难如登天,搞不好,弄起说不清的误会就解释不清了,蒋纬国可不想一天到晚胆战心惊地活在这个杀手大王的刺杀阴影中。想了半天,蒋纬国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脑子骂自己猪脑子,自己现在好歹也是“江湖中人”了,毕竟是司徒公的义子、美洲洪门总坛十六叔,地位也不小了,相信国内的青帮组织也会买司徒公几分面子的。想到这里,蒋纬国按照司徒公在临别前教他的联络方法,拿起一张纸后挥笔写道: 孟尝门下三千客,田横坟前五百郎。 “拿着这张纸条去上海,就说是我写的。那边的杜老板会接待你们的,然后再按照我的吩咐去做。”蒋纬国对回国后就一直形影相随跟着自己的熊虎和沈比利吩咐道。两人身手和枪法都极好,而且性格也互补,一路过去也能有个照应,蒋纬国对他们俩做事还是很放心的。 “是,二公子。”两人郑重受命。 蓝衣社,又称中华民族复兴社,简称复兴社或力行社。它成立于早年的一九三〇年时期,一开始的动机是模仿当时盛行一时的德国褐衣党和意大利黑衫党。这个组织的成立并不是为了给国民党打击异己、铲除国内敌对势力,它是由国民党内具有理想主义思想的刻苦清廉人士和忧国忧民、满腔热血的黄埔青年俊杰自主发起的,目的是克服日寇的入侵危机以及制止国民党的腐化和堕落,整个组织励精图治、纪律严明,其成员为了国家可以前赴后继、出生入死。蓝衣社的氛围和动机是积极向上和开明的,对国民党的批评也毫不客气。蓝衣社的理论家刘建群曾经痛心疾首、毫不客气地抨击道: “我们党(国民党)现在对人民群众的意愿毫无兴趣,简直是不管人民的死活,党不仅变得越来越远离群众,而且在一些地方,党简直是被人民群众所痛恨。党的混乱、党的颓废、党得软弱无能,都已经到了非整治不可的地步了!” 蒋介石一开始也为国民党的贪污腐败之风深感头疼,因此也曾大力支持蓝衣社的发展,蒋介石为蓝衣社拟定的“宗旨”是: 革新教育,开发实业,调剂劳资,统制工商; 平均地权,扶助耕农,唤起民众,注重道德; 崇尚礼仪,创造武力,矢志劳动,誓服兵役,恢复领土,还我主权。 蓝衣社成立后,曾给暮气沉沉的国民党内吹进了一缕清新的气息;在对日作战上,蓝衣社成员也毫不含糊地抛头颅洒热血,东北义勇军领袖马占山将军在东三省全境沦陷后就是被蓝衣社成员护送到了外蒙古躲避日本关东军的追杀,长城会战中,蓝衣社也积极参加,与日寇浴血厮杀,且伤亡巨大。蓝衣社“忠于国家,复兴民族,廉洁内政,抗击外寇”的宗旨自然大大符合蒋纬国的胃口,毕竟他要的是一群爱国家爱民族的热血青年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而不是一件用于内部互相倾轧、党同伐异的争权工具。 此时,蓝衣社的辉煌已经不复当年,主要原因还是处在喜好过河拆桥的蒋介石身上。蓝衣社在后期还是摆脱不了成为国民党内部争权夺利、尔虞我诈的工具,并且蒋介石也对蓝衣社势力的壮大充满了戒心,因此此时的蒋介石已经开始着手排挤、打压、分化蓝衣社了。而这些林林种种,恰恰给了蒋纬国“趁虚而入、网罗人才”的大好机会。 熊虎和沈比利从南京启程去上海后,蒋纬国开始正式从蓝衣社挖人。 蓝衣社的四大活跃分子贺衷寒、戴笠、康泽、邓文仪一个也不能用。戴笠就不要说了,对于蒋纬国来说,戴笠就是一条驯服了的毒蛇,用来咬别人当然爽了,但要若与其终日相处则免不了提心吊胆,谁知道它会不会哪天突然反过来咬自己一口?况且此人城府太深,难以控制;而康泽和邓文仪则都是坚定的反共分子,虽然这两人在历史上到了老年都看破国共争斗了(邓文仪在1990年曾秘密从台湾访问北京,受到了邓小平的亲自接待,打破了台湾当局坚决和共党“不来往、不接触、不谈判”的“三不政策”),但此时他们的脑子当然还是顽固得像石头,蒋纬国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并且还要冒着被举报“通共”的危险对他们完成人生观和思想的改造;至于贺衷寒,蒋纬国其实在心里还是十分欣赏他的才华的,不然他也不会被称为“蓝衣社十三太保之一”和“黄埔三杰之一”了,但是此人政治立场飘忽不定,关键时候经常脑子发昏站错队伍,而且还朝三暮四并和何应钦那个老狐狸一个鼻孔出气,性格也有些狂妄自大,这自然也不能让蒋纬国放心委以重任。(“黄埔三杰”指的是黄埔一期最杰出的三名学生,分别是蒋先云、贺衷寒、陈赓。但是让校长蒋介石十分恼火的是,这三人倒是有两个半是共产党员。蒋先云和陈赓都是共产党员,蒋先云早年牺牲在了北伐战争中,陈赓则在建国后成为开国十大大将之一;剩下的半个共产党员指的就是贺衷寒,他早年也深受共产主义思想熏陶,但中途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排除了蓝衣社的四大金刚,蒋纬国开始竭力搜寻蓝衣社的骨干分子。 在他三顾茅庐般“求贤若渴”精神的感染以及他这个硬后台的特殊魅力之下,原蓝衣社的酆悌、曾扩情、肖赞育、滕杰、潘佑强等十多名精干分子纷纷被蒋纬国秘密招来。此时蓝衣社在国民党内已经日薄西山,所以大部分人都担任有名无实的闲职终日无所事事,而如今有个重新为国出力的机会摆在面前,这些人身上冷却已久的热血又怎么不会再沸腾起来。之所以挑选这些还不算很著名的人物,除了有能力且都是军统和中统两派系之外这两大条件外,蒋纬国还在心里限定了三个标准:第一、就是“历史”绝对清白,没有在国难之际跑去当汉奸的,这样才能证明其对国忠诚;第二、就是不愚忠国民党政府,思想灵活有自主意识的;第三则是最重要的,就是“不怎么反共”的,起码也是仇恨日本人超过中共的。蒋纬国知道以后的天下必然是中国共产党的,自己自然也不能和“剿共”死硬分子混在一起,为了以后抗战时期的国家团结和民族大义,蒋纬国必须要能够在国共两党间都能左右逢源、游刃有余,想要达到这个目的,自己就必须要“保持清白”,手上当然也不能直接或间接地沾上中共革命者的血。 对于找到的这批原蓝衣社成员,蒋纬国还是十分满意的。为首的酆悌不但是黄埔精英加留德归来的海归派,而且还是个有自主头脑、暗中维护国共合作局面的人物。虽然他是蒋介石的嫡系门生,但是却暗中帮助中共做了不少事情。其中最重要、最绝密的一次就是1927年4月12日时蒋介石突然发动“四一二”政变并在上海大肆捕杀共产党员,中共领导人周恩来也不幸被捕。看押周恩来的酆悌十分不忍心将他送进魔窟,因为周恩来在黄埔军校曾做过他的老师,酆悌十分佩服周恩来的出众才华和高尚道德,因此便偷偷将周恩来放掉了。但酆悌的下场却比较惨。1938年11月12日,惨绝人寰的长沙大火将这座拥有2000多年历史的湘中古城付之一炬,全城精华尽皆化为了一片焦土,成为和斯大林格勒、广岛、长崎并称为“二战中被毁灭得最彻底的四座城市”。时任长沙警察局局长的酆悌在毫不知情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成了张治中的替罪羊,加上蒋介石对他以前放跑了周恩来而一直恨得咬牙切齿,最终酆悌背上一个百口莫辩的黑锅被枪决。 五月二十日,晚上十点许。南京玄武湖畔,玄武湖区第七十七号别墅。 雪亮的灯光下,神情凝重肃穆的蒋纬国一身笔挺的陆军少校军服,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着此时聚集在别墅地下室内的众情报人员和特工们。地下室左右两侧的雪白墙壁上各悬挂着一副巨大的中华民国地图和一副同样巨大的世界地图,而蒋纬国身后的墙壁上则悬挂这一个古怪而庄严的徽章图案:一面镶嵌着晴天白日国徽的钢制金属盾。而这个秘密的别墅,将成为即将诞生的这个新组织的总部。此时蒋纬国眼前的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可数的二十四个人,全部都是男性。其中一半是杨宣诚、蔡文治、酆悌等原属国内情报机构的政府特工,还有六人则是卞经纬在新上海精心挑选的且绝对忠于蒋纬国的原龙腾集团的商业间谍,剩下的六人则都是北美洪门弟子、江湖中人,都是司徒公介绍而来,一个个也都身手不凡,不但有百步穿杨的神枪手、百发百中的飞刀手,甚至还有能飞檐走壁的神偷大盗。小小的地下室简直是豪杰云集、龙蛇混杂,几乎可以用藏龙卧虎来形容了。一开始人少点并不要紧,蒋纬国对此也不很在乎,这些人都是种子,以后会给他慢慢茁壮生长出一片遮风挡雨的黑暗森林,结出一张隐藏在黑暗中的巨网。 静谧的地下室内呈现出一种古怪的气氛,众人要么神色复杂,要么面无表情,要么若无其事。众目睽睽中,蒋纬国缓缓地开口道: “诸位每个人都是我亲自挑选的,我相信我的眼光。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是任何团体中的一员,除了你们仍然还是一个中国人。从现在起,你们加入了一个新的组织,一个全新的、独立的组织,一个直属于我和蒋委员长本人的组织。从现在起,你们要效忠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中华民族!蒋委员长和我,只是引导你们一起为了这个信念而奋斗的组织者和先导者。加入了这个组织,我们唯一的信念,就是一切为了中华民族的最高利益!” 在众人震惊目光的聚焦中,蒋纬国平静地道:“现在,我诚挚地欢迎诸位加入中国国民政府商贸事务调查统计局。”由于蒋纬国此时还没有在国内的军政界立足,因此也无法用军政的名义成立特工机构,既然自己是靠商业贸易发的家,蒋纬国索性就打起了商贸的旗号。 就此,日后与中统、军统一起在中国国民政府特工机构内三足鼎立的“商统”就此诞生。 卷一 第九节 军工建设 正式创立了商统后,由于组织此时的实力还很薄弱,因此蒋纬国只是简单地把机构分为了三个工作组:商务情报组(即第一组,由原龙腾集团的商业间谍舒国生、温兴茂负责,当初就是他俩提供的假商务情报使得美孚公司在阿拉斯加被龙腾给坑得不轻)、军事情报组(即第二组,由杨宣诚、蔡文治分别担任正副组长职务)、特别行动组(即第三组,由酆悌、滕杰等情报搜集老手负责,工作就是干那些黑暗中的脏事)。组织的大体机构完善后,蒋纬国随即下了几个简单的命令:第一组前往西南,在诸大学高校内招募热血爱国大学生加入商统,为组织增加新鲜血液,扩大组织的规模和实力;第二组则兵分两路前往华北和淞沪,展开对日情报监侦工作;第三组南下前往两广,离间和收买两广军政要员,一旦两广和中央正式撕破脸,立刻策反两广军中的高级将领临阵倒戈。所有的情报活动经费,都由蒋纬国亲自拨款。 五月三十日下午,部署完商统的任务后,蒋纬国从南京启程前往江阴,按照蒋介石的安排准备就任驻扎在那里的新编第八十八德械师少校参谋职务,参加对第88师的军事训练和整编工作。 傍晚五时,蒋纬国刚刚从抵至江阴南郊军用机场的“中正”号内钻出来,便看到机场边齐刷刷地站着一排黄呢军装的高级军官。没等蒋纬国看清楚,一张张热情洋溢的脸孔便涌上来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卑职第八十八师师长孙元良特率本部中校军阶以上军官前来欢迎二公子调任鄙师。我八十八师真是蓬荜生辉呀!全体将士听说二公子来到鄙师后更加是欢欣鼓舞、振奋不已…”领头的师长孙元良一边眉飞色舞地口若悬河,一边第一个鼓起掌来。顿时围聚在蒋纬国身边的一干八十八师校官、将官们一起响起了一阵回荡在空旷机场上略显得有点稀稀拉拉的掌声。师长孙元良中将在获知蒋纬国奉最高当局的命令即将调进八十八师就职后,那一刻的心情简直是心花怒放。要知道,第八十八师、第三十六师、第八十七师这三个一脉相承的兄弟部队都同属于中央军的第一批整编德械师,精锐中的精锐,并且都直接出自蒋委员长的警卫部队,是标准的嫡系中的嫡系。而这次,蒋委员长特地把自己最为器重的二公子放在八十八师镀金深造,这还得了!这说明八十八师已经升级为委员长心肝宝贝级的部队了,以后要是再和这二公子攀扯上关系,自己想不飞黄腾达都难。一想到这美妙的前途,孙元良几乎要当场笑起声来。 蒋纬国虽然对这套官场的阿谀之词十分反感,但深知自己既然现已投身军界,自然也不能免俗,正所谓入乡随俗。不过,军阶礼仪还是要的。蒋纬国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啪”地立正并敬礼,同时庄肃凛然道:“第八十八师新任少校参谋蒋纬国向孙师座、冯副师座、陈参座报道!” “哎呀呀,蒋老弟这就见外啦!”孙元良连忙还礼,然后继续亲热地拉过蒋纬国的肩膀,“以后大家都是自家人了,自然要多多亲近亲近的。来、来、来,我先为你介绍一下这几位袍泽同僚…”孙元良滔滔不绝。 蒋纬国虽然仍然面带微笑地和副师长冯圣法少将、参谋长陈素农少将、师属第262旅旅长彭巩英少将、师属第264旅旅长黄梅兴少将等一干军官们一一敬礼并友好握手(第88师由于是嫡系中的嫡系,因此将军成堆),但心里早已经对这位人称“飞将军”的官场奉承把戏腻歪起来。孙元良“飞将军”的绰号和另外一个“飞将军”李广可不同,李广是千里歼敌、威震敌胆,而孙元良则是因为在历次战役中屡屡发挥飞毛腿逃命本事而获此殊荣。历史上的淞沪会战时期,孙元良公然贪污原本用以修筑军事防线的公款不谈,居然还厚颜无耻地企图诱奸前来八十八师慰劳的爱国女学生,行为举动简直令人不齿;而南京血战的时候,孙元良居然抛下万余部下官兵,独自一人躲在了妓院里;国共淮海大战时,孙元良隶属的国军第十六兵团在解放军华野部队摧枯拉朽般的攻击狂澜下溃不成军,主要指挥官杜聿明被俘、邱清泉自杀身亡,唯独孙元良毫发无损、平平安安地一路溜回了南京。其临阵脱逃的长跑本事令人叹为观止,举目中国近代历史,恐怕也只有清末长跑名将叶志超才能与其媲美(叶志超率清军与日军交战于朝鲜半岛时,畏敌如虎,从平壤一路狂奔五百里逃回了中国境内,几乎创了吉尼斯记录;而与叶志超一起守城的清军将领左宝贵则舍生忘死、浴血奋战,日军炮弹炸开的碎片甚至都崩开了左将军的头颅骨,但毫无察觉的左将军在惊人意志的坚持下居然继续顽强指挥部队开炮反击,直至鲜血流干倒地)。 蒋纬国之选择第八十八师作为他投身军界的发展地,不但是因为这个师属于国军三十个新编德械师的第一批的十个之一,装备精良、战力骁勇,更多的还是师长孙元良是个把柄极多的人,到时候自己取而代之也十分容易。八十八师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所以除了蒋介石本人外,也没有何应钦、陈诚、冯玉祥等国军大佬罩着孙元良,自己到时候只要搜集了足够的证据在蒋介石面前告他一状,扳倒他简直不费事。此时,正在蒋纬国身边笑颜如花的孙元良做梦也想不到,身边这位蒋二公子在憨厚谦诚的表面下却正野心勃勃地算计着自己。他以为自己靠上了一棵大树,实际上却是引狼入室。 “二公子…不、蒋参谋,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一路也劳累了,我们先回师部再慢慢叙旧。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住所,另外,我事前在师部已安排宴席野地为你接风洗尘,今晚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呀…”孙元良一边走着一边继续喋喋不休道。 “岂敢、岂敢,蒋纬国现在是师座部下,生活琐事怎么能让师座操心…”蒋纬国客气道。 “哎哟,蒋参谋这话真是太见外了…”孙元良哈哈笑道。 就在众人一边点头哈腰一边簇拥这蒋纬国走向停在机场边的军车时,一名八十八师的通讯兵急匆匆地奔来:“报告!委座急电!” “拿来。”孙元良伸手道。 “报告师座,委座在电报中说是给蒋参谋的。” “麻烦了。”蒋纬国伸手接过电报,然后对那个朝自己敬礼的通讯兵回礼。 孙元良等人很是知趣地纷纷退后了一步,这委座给他儿子发电报,不管是家事还是密令,自己身为下属都是不能随便乱看的。要是有一些绝密东西不慎掉进了自己的眼里,那自己的小命就要难保了。 蒋纬国匆匆看完后,庄肃地道:“师座、副座、参座,委员长让我立刻启程赶赴杭州湾。紧急公务,诸位,请恕纬国失陪了!” “既然是委座密电,我等自然不敢耽误。蒋参谋请慢走。” 蒋纬国再次和众人逐一敬个礼,随即匆匆钻入飞机中。“中正”号迅速启动、加速、跃入如墨的夜空中。 三个小时后,“中正”号飞过杭州湾,准备在舟山岛上降落。蒋纬国在空中明显感到飞机颠簸得极其厉害,机身在强大的空气涡流中嘎嘎作响。“怎么回事”他问道。 飞行员回答道:“盛夏季节,海上天气多变。可能是暴风雨要来了。二公子请坐好。” 在舟山岛上的简陋机场停下后,迎接蒋纬国的又是一小群将军和校级军官,但都是身着蓝色海军军服的海军将领。为首的正是此时的中国海军部部长、海军上将陈绍宽。 蒋纬国一边向陈绍宽敬礼,一边在心里忍不住啧啧称赞起《建国大业》的导演来,邀请李连杰饰演陈绍宽还真是找对人了。眼前的陈绍宽面容坚毅、身材挺拔、步履沉稳,简直可以用玉树临风来形容了,李连杰和他还真有几分神似。 “陈部长,委座特命我前来处理此事。那艘日本船怎么样了?”蒋纬国开口道。 “停泊在舟山港口里,已经在我们控制下,但我们的人没有上去检查。因为是日本船只,又在这中日关系敏感之时,因此我们不敢擅作主张。”陈绍宽报告道。 此时的夜空中已经飘下了雨点。蒋纬国举起陈绍宽递过来的望远镜朝着港口仔细望去。果然,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可以看到一艘体型庞大、灯火通明的轮船匍匐在港口里,一面刺眼的太阳旗在越来越大的风雨中瑟瑟发抖着。“具体什么情况?”蒋纬国问道。 “根据船上下来的日本人叙述,这艘‘松山丸’号是从日本本土驶来的,准备经上海中转后前往广州,但由于海上突然刮起了台风而不得不暂时驶入舟山港躲避风浪。” 蒋纬国冷笑一声:“现在两广正和中央磨刀霍霍,而这艘日本船却要驶向广州,其中必有猫腻。你们看这艘船,排水量不下五千吨,而且吃水极深,肯定装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陈绍宽惊讶道:“蒋参谋的意思是…” “搜!”蒋纬国冷冷道。 “遇到反抗怎么办?” “杀!”蒋纬国几乎是面目狰狞地一挥手。 “是!”陈绍宽毫不犹豫地接受命令。 一队精干的海军士兵趁着夜色呈扇形地摸向那艘日本船只,蒋纬国和陈绍宽则一起打着伞在远处不动声色地看着。很快,雨幕和夜幕中闪起了火光,清脆的枪声和叽里哇啦的日语叫喊声一起传来。几分钟后,突然“轰”的一声,一朵巨大的火球从被雨水冲刷的船体上绽放开来,将整个港口照得一片通亮。 陈绍宽顿时大吃一惊,蒋纬国也暗暗变色。十几分钟后,刚才搜捕队伍的领队军官踉踉跄跄地奔来过来,一缕血水顺着他脸上的雨水一起淌了下来,“报告!” “什么情况?”陈绍宽急切地问道。 “我们要上船检查,但上面的日本人坚决不肯,我们开枪警告,他们直接开火还击,打伤了我们一个弟兄,于是我们就打了起来。最后大概还有二十多个小日本躲在底舱内顽抗拘捕,我们折了五个弟兄,还有好几个弟兄都挂了彩,不得不用手榴弹解决掉,没有逮到活口。” “里面是什么东西?”蒋纬国眼睛发亮。 “军火!大批的日制军火!”领队军官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 “有多少?”陈绍宽厉声问道,他陡然感到自己心里最坏的打算验证了。 “很多!船舱内密密麻麻堆满了上百个木箱子,每个箱子里面都齐崭崭码着十支三八式步枪,另外还有上百门掷弹筒、迫击炮、机枪,以及大量的子弹。幸好里面没有手榴弹和炸药,不然刚才引爆起来整个船都会被炸毁。” 蒋纬国看着陈绍宽,他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这个陈济棠!为了一己之私,居然暗中勾结日本人,弃民族大义于不顾!简直就是汉奸行为!” 旁边的海军第一舰队司令陈季良中将奇怪道:“陈济棠和李宗仁不是打着北上抗日的口号么?日本人怎么还援助他们军火?” 蒋纬国冷笑一声道:“两广距离东北和华北上千公里,他们怎么可能是真心要北上抗日?他们只不过打着抗日的旗号逼迫中央罢了!现在全体中国人都对日本人深恶痛绝,他们高喊北上抗日仅仅是玩欺世盗名的伎俩而已。而日本人对他们的心思也是心领神会,日本人帮助两广,是希望他们和中央大打出手,继而将中国陷入四分五裂的内战中,这样对于他们灭亡中国的企图岂不是事半功倍?” “这帮狗汉奸!真该千刀万剐!”在场的海军将领们纷纷义愤填膺、咬牙切齿。 陈绍宽略有点不安地问道:“蒋参谋,现在中日两国关系已经紧张得不能再紧张了,日本人正愁缺少借口大举南下呢。我们现在劫掠日本船只还杀掉了全部船员,岂不是给了日本人一个寻衅滋事的大好机会?” 所以人都望着蒋纬国。蒋纬国略思索了一下道:“这样吧,这件事对外一定要严守秘密,所有人必须守口如瓶,对外就宣布这船试图开进舟山港躲避台风时不慎触礁沉没了,加上船上发生了不明大爆炸,所以全体人员都在灾难中不幸遇难。另外,所有的军火武器全部搬走,存在仓库里不许擅动,把船给我凿沉,做干净点。尸体可以交还给他们,反正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蒋纬国又冷笑一声,“至于船上为什么发生不明爆炸,我想日本人和陈济棠比我们更清楚,就让他们吃个哑巴亏吧。” 陈绍宽和陈季良都听得豁然开朗:“好主意!就这么办!这样日本人也没有任何借口了。” 蒋纬国点点头:“那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你们了。对了,刚才那五名不幸殉职的海军官兵所有的抚恤费都由我来出。” “蒋参谋真是古道热肠、宅心仁厚。”陈季良等海军将领们不由都对蒋纬国好感大增。 临走之前,蒋纬国将陈绍宽拉到一边。屏退左右后,蒋纬国低声问道:“陈部长,我公司的那些‘货物’怎么样?” 陈绍宽面露凛然道:“请放心!所有从德国进口的‘货物’都稳妥地存放在了舟山岛上,我还特地调拨数艘鱼雷炮艇进行护卫。而其后运入西南内地的也全部是龙腾集团的船只和火车,没有出现意外。” “上海的日本人有没有动作?” 陈绍宽轻蔑地一笑:“他们哪有那个胆子。那些小日本平时对我们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但一看到那些驶入舟山港口的船只全部悬挂着德国国旗,立刻都躲得远远的,哪里还敢来惹事生非。二公子将此重任托付给我,我怎么敢玩忽职守?所有的事情都是由我亲自负责的,确保万无一失。” 蒋纬国感动道:“陈部长,谢谢你了。” 陈绍宽庄严道:“事关国家抗日大业,陈绍宽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蒋纬国紧紧地和陈绍宽握手,他又担心地道:“陈部长,一旦中日开战,我们的海军可是要首当其冲的啊!” 陈绍宽决然道:“当年十九路军参加淞沪抗战与日寇浴血厮杀之际,我们海军却一直袖手旁观,结果被全国各界一致唾骂,真是我们中国海军的耻辱!中日开战后,陆军既有马革裹尸的雄心,我们海军上下也同样有葬身鱼腹的决心!我们海军是弱小点,但我们照样会拼到底!和国家的敌人作战,打光了、拼光了,正是我们的本职之事,我们没话说!” 蒋纬国使劲地握住陈绍宽的手:“陈部长,请放心吧!即使我们的海军全拼光了,我们也一定会再重建出一支新的海军的!一支现代化、强大的中国海军!我在这里向你郑重保证!” 陈绍宽的眼里泛出了一丝泪色,他没有说话,只是也使劲地握住了蒋纬国的手。 辞别了海军将领们后,由于天气已经恶劣,飞机难以起飞,蒋纬国可不想落个历史上戴笠那样的死法,于是便在两名得力商统的陪护下从宁波改乘火车回到南京。 三十一日中午,在火车上勉强打了个盹的蒋纬国两眼通红急匆匆地回到了中山陵园附近的蒋家官邸。书房内,听完蒋纬国在舟山的“收获”报告后,蒋介石顿时勃然大怒。 “娘希匹!”伴随着这句蒋介石的经典骂词,桌上的一个水杯也在最高当局的盛怒之下不幸粉身碎骨。此时日本已经威胁到了蒋介石中央系所占据的华东、江南等长江流域之地,国府也已经退无可退,由于大西南的建设已步入常轨,蒋介石原打算驱赶东北军和西北军快速剿灭掉中共(同时一石三鸟重创东北军和西北军,以完成中央对陕甘宁地区的控制),然后再重整旗鼓以强硬态度抗日。不料两广却在这时伺机逆反,而且还有和日本人勾结的迹象,这无异于在国府背后突然冒出了一根毒刺,怎么不令蒋介石“龙颜大怒”。但听了蒋纬国对那艘日本船只的处理方法后,蒋介石怒色又稍微退了点,并连连点头夸奖蒋纬国想得周到。 “父亲请放心,目前我已经调动了精干部下前往两广活动,全力离间、瓦解、收买、分化掉两广高层,相信很快就有结果的。区区一伙跳梁小丑,乌合之众罢了,他们很快就会分崩离析、树倒猢狲散的。” “好、好。纬儿,你这次又立了不小的功劳,等两广事变顺利解决后,我再好好嘉奖你。”蒋介石点点头,接着转身对侍卫长林蔚少将吩咐道,“立刻命令召开军委会紧急会议。另外,电令湖南何健部加强戒备,再给我准备前往南昌的专机。” 离开中山陵后,蒋纬国一边走一边思索着。此时之所以两广敢以两省之力便和势力雄厚的中央国府叫板,便是他们拥有一支强大得不输给中央军的军队。粤军和桂军总计拥有正规军三十余万,而预备役民团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字,并且还拥有舰艇20多艘,飞机100多架,光是粤军就有飞机七十多架,这个数字甚至和中央的飞机数目都旗鼓相当。蒋纬国想到这里,就感到一阵可笑。中央军目前的飞机数目只有一百架不到,为什么会这么少?原因则出在了蒋纬国的老妈宋美龄身上。本来宋美龄身为中国航空委员会秘书长,专门负责用中央军款在海外采购飞机。但偏偏有人对宋美龄说,现在就是能买到国外的飞机也只能买到一些老旧的型号,还不如把钱攒起来,等到真的爆发了战争后再现钱现买最先进的飞机。这本来是个荒唐到可笑的建议,而宋美龄在想了想后,却认为很有道理,于是便把军款存在了香港银行,使得蒋介石在“围剿”红军的时候甚至都不得不和张学良借飞机来轰炸红军。 “要忙得事情太多了!空军也要抓紧呀!不然抗战爆发,没有制空权的中国军队就要付出巨大代价了!”蒋纬国想着想着,加快了脚步。 位于市郊的南京中央航空军校训练机场正一片繁忙,飞机起飞和降落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大批身穿训练服的飞行员学员正在机场跑道边聚精会神地凝听着教官讲解飞机的性能数据以及认真观看正式飞行员的起飞、降落以及空中格斗技术,青天白日国徽漫天飞舞。人群中,不少金发碧眼的德国教官格外醒目。机场上整整齐齐地停着一排霍克-2型战斗机和几架道格拉斯-02M式轰炸机。这些甚至还是双翼构造的老掉牙飞机看得蒋纬国心里十分难受。此时的日本陆海军加起来已经拥有2500多架新式战机,而中国空军只有寥寥屈指可数的二三百架,并且还四分五裂在不同军阀手中,不但数量处于绝对劣势,而且飞机的性能质量和日军也根本不能同日而语。但历史上的中国空军在抗战初期和中期,就是靠着这些陈旧的老式战机与强大的敌人浴血搏杀,用生命和鲜血捍卫着祖国的领空。想到这里,蒋纬国忍不住一阵心酸眼热,对此时站在机场边刻苦学习和认真训练的中国飞行员们也肃然起敬。 一路走进校长办公室内,蒋纬国很顺利地见到了航空军校的校长周至柔中将。虽然此时的周至柔已经脱离陆军系统开始了空军生涯,但仍然还穿着一身陆军军服。 “二公子亲临学校观摩学员的训练事务,真是令我受宠若惊呀!”周至柔笑容满面。但是他的笑意很快便僵在了脸上,因为他发现蒋纬国居然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这顿时让周至柔大不自然起来,并连忙用余光扫视了一下身上有没有什么污迹油斑。 其实蒋纬国看到这个笑容可掬的中将进来后还在怀疑是不是弄错了。因为眼前的周至柔完全就是个椭圆形的脸嘛,和陈宝国的典型国字脸根本毫不相似,害得他还以为走错门了。想到这里,昨天晚上还暗暗夸奖《建国大业》导演的蒋纬国在心里忍不住将他鄙视了一番。 “周校长如此呕心沥血地忙于我们中国空军的建设,我很钦佩。”蒋纬国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连忙对比自己军衔高五阶的周至柔敬了个军礼。 “航空事业的建设关系着国家的领空安全,鄙人既然承蒙委员长信任和重托,自然不能尸位素餐了。”周至柔的话说得也十分得体。 “飞行员的训练工作怎么样了?”蒋纬国问道。 一提到这个,周至柔脸上的笑意立刻又涌现了出来:“比以前好多了。以前我们的航空燃油全部赖以进口,资金的匮乏使得我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压缩飞行员的实际操作和飞行训练。现在二公子在西南开发出了一连串的油田,国家产油也大大地缓解了我们航空学校燃油不足的困窘。我们的飞行员和学员可是干劲十足呀!” 蒋纬国笑道:“这就好、这就好。”他话锋一转,“周校长,您现在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周至柔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愣了一下,然后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道:“飞机!更多的飞机!我们急切地需要更多的飞机!”他感慨道,“不瞒二公子,我们空军和航校拥有的飞机都太少了!我们空军的整体实力顶多只有日本陆海航空兵的十分之一!这让我是寝食难安啊!一旦中日开战,我们空军将士即便饱含杀敌报国热血,但实力不如人,恐怕是难以捍卫党国的领空…” 蒋纬国微微一笑:“飞机好弄,但是飞行员要比飞机宝贵多了。”他继而正色道,“周校长,奉委员长命令,中央航空军校即时内迁至重庆并改名为中国空军大学。现在西南高校云集,大学生很多,培养我们新一代的飞行员和扩大我们空军规模的重任就交给您了。至于学校建设和飞行员、学员的训练、生活花费、后勤保障,一切都由我一力承当。” “是!”周至柔肃然领命,他目露感动之色,“我替我们全体飞行员和学院谢谢二公子了!” “我们的空军承担着捍卫我们祖国领空的重担,我当然要让我们的空中健儿们在最好的环境下训练备战了。”蒋纬国又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周校长,你不是一直烦恼我们的飞机少吗?别烦恼了,马上就有飞机了。” 周至柔顿时又惊又喜:“不知二公子此话何解?” “粤军空军司令黄光锐将军一向不屑和陈济棠之类同流合污,马上就要率领全体飞机和飞行员投奔中央了。不过,区区六七十架恐怕还是杯水车薪。”蒋纬国淡淡地笑道,“周校长,不知道你希望还能再增添多少飞机?” 周至柔面露窘迫之色:“目前我们主要装备的战斗机为霍克-2型和霍克-3型,这两款飞机比起日军的三菱、中岛、爱知等战机都已经是不堪再用了,机型陈旧、性能落后,是远远无法满足我们目前的训练和备战需求的。我希望能再增添三十架苏联的伊-15或伊-16…”他说着说着,看蒋纬国仍然在不置可否地微笑着看着自己,顿时为自己“狮子大开口”而感到不安,语调慢慢低婉起来,口中吞吞吐吐地打折道,“实在不行,哪怕是波音-281或拉格-153式也可,三十架如果难以弄到,那二十架、十架…哪怕五架,多少也会对我们有很大帮助的…” 蒋纬国的神情近乎冷笑:“周校长,就凭这些美国人和苏联人淘汰了的老掉牙双翼飞机,我们的空军将士如何保卫我们的领空?我们空军将士的满腔热血也不能白洒呀!这些洋大人高高在上,但我们也不能屈膝做乞丐去等他们的施舍。”他望着惊疑不定的周至柔,淡淡道:“我给你增加200架Bf-109战斗机、120架Fw-190战斗机、100架Ju-87俯冲轰炸机(即著名的“斯图卡”攻击机)以及80架Ju-88水平轰炸机,够不够?” “二公子…”周至柔张口结舌、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忍不住怀疑蒋纬国是不是在开玩笑。要知道,这些都是德国最新式、同时也是世界最新式的战斗机和轰炸机呀!都是他做梦都不敢想得到的先进战机。况且这数字…五百架!整整五百架!简直可以用“巨大”来形容了。 “周校长,你也知道,我在西南和海外经营着几家公司,这几年下来也算是略有点余钱。这些钱既然取之于民,自然要用之于民。所有的钱都是我们中国老百姓的血汗,买来的这些新式飞机我是十分放心地交给你们的,只希望我们的空军届时能够在碧空蓝天间打出我们中国空军的军威!打出我们中国的国威!”蒋纬国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庄严之色。 “是!周至柔一定不辜负委员长重任和二公子的信任!”周至柔的眼中闪动起了泪花。 “这些德国飞机会陆续运到中国,在此之前,训练出优秀的飞行员就要拜托周校长你了。还有,光靠购买外国飞机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中国必须也要能自造飞机。因此,我决定投资在西南建立我们中国的第一座飞机工厂,以及新建我们大后方的战略军用机场。至于能不能早日造出我们中国自己的战机,也要麻烦周校长费心了。”蒋纬国很诚恳地道。 周至柔几乎要喜极而泣了,他肃然立正道:“请二公子放一百个心!” 从航空军校回到中山陵公馆后,蒋介石已经前往军委会开会商讨应对两广叛乱的对策,于是蒋纬国直接找到宋美龄并说明了来意。 宋美龄眼睛瞪得滚圆:“纬国,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蒋纬国脸上毫无嬉笑之色:“没有开玩笑,请母亲将组建空军的经费转交给我负责。” 宋美龄眼睛仍然瞪得滚圆:“纬国,你真的没有开玩笑?” “真的没有,我会给国军买来最先进的战机,不足的钱我来补。” 宋美龄还是没有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蒋纬国反问道:“母亲,我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 这话顿时让宋美龄动摇了起来,毕竟自己这个儿子已经给她带来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犹豫了一下后,宋美龄道:“我还是先请示一下你父亲。这事关重大,万万不能有一丝马虎。”说完便拿起电话。 正在军委会开会的蒋介石接到宋美龄的电话后,略沉吟了一下,然后果断道:“就按照纬国说的办。他办事,我放心。” 六月一日,如蒋纬国所料,两广叛乱正式爆发。由粤桂地方实力政府组成的国民党两广执行部和国民党两广政务委员会通电全国,攻击蒋介石对日不抵抗作为,声称两广愿意与日寇决一死战,要国国府中央立刻停止对地方实力政府的进逼。国民政府和国民党中央立刻通电驳斥,蒋介石声色俱厉地痛斥“两广将吏抗命,不利于国家团结和统一”,同时,掌握了两广把柄的蒋介石立刻不慌不忙地抛出舟山日本船只事件,狠批“两广勾结日寇、外通敌寇、内乱党国、居心叵测、图谋不轨”。双方正式撕破脸大打口水战,同时暗地里积极调兵遣将。 当天晚上,蒋介石接到了蒋纬国的报告:和德国军方购买飞机的条约签订成功。德国军方开价为:每架Bf-109战斗机4万帝国马克、每架Fw-190战斗机3.88万帝国马克、每架Ju-87攻击机3.75万帝国马克、每架Ju-88轰炸机4.5万帝国马克,另外还有相配应的飞机零件和维修机械等,总计超过两千八百万德国帝国马克,折合约六百五十万美元,蒋纬国大概担负了一半。但德国当局没有全部索取现金,而是再次用国民政府买飞机的钱订购了西南的铁矿、江西的钨矿等矿藏。除此之外,蒋纬国又和希特勒要了一批德国的飞机专家、工程人员和空军教官。 希特勒如此爽快的态度和如此高效率的签约速度也让蒋介石又惊又喜,按照他以前让宋美龄和美国、苏联买飞机的经验推测:以前买二三十架飞机都要谈个天昏地暗,这次这么大的一笔交易,起码要在谈判桌上谈个十天八天也不为过。但希特勒几乎是没有犹豫,直接大笔一挥便批准了。蒋介石把蒋纬国的报告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欣喜难抑地问蒋纬国究竟是怎么说动希特勒的。 “当然是凭这条三寸不烂之舌了。”蒋纬国笑道。 趁着蒋介石高兴,蒋纬国又提议,将目前的海军部和航空委员会分别改组为海军司令部和空军司令部,陈绍宽和周至柔分别担任海军总司令和空军总司令。“这样是为了初步建立现代化海军和空军的机制,同时精简机构,以适应以后的实际作战需求。”蒋纬国解释道。 大概受到了希特勒豪爽的影响,蒋介石也没有犹豫,也大笔一挥,批准了蒋纬国的提议。 此时全国上下都掀起了“反内战、一致对外”的舆论浪潮,各界各地都忧心忡忡,担忧内战爆发。唯有蒋纬国心情十分轻松,因为他知道两广和中央表面上气势汹汹、各不相让,其实都色厉内荏,最终还是闹腾不起来的。至于希特勒为什么这么爽快地答应出售如此一大批新式飞机给中国,也不出乎他的意料。不错,希特勒在内心里已经把中国当成了现在以及以后的盟友,而这个决定,则有很大一部分因为自己那天的慷慨陈词,希特勒在心里已经慢慢相信他蒋纬国了,相信他“举世无双的战略预测能力”了,特别是今年三月七日德军顺利开进原先被《凡尔赛条约》设定为不设防地区的德国莱茵兰地区后。历史是注定的,注定那一天希特勒会孤注一掷,而蒋纬国只是把注押在了希特勒的这个赌上,结果希特勒赢了,而蒋纬国也赢了,赢得了希特勒对他的信任。这些绝密,都在他那天秘密递给希特勒的纸条上,在那张纸上,蒋纬国透露了很多“秘密”,而且每个都是足以让希特勒看后心动的秘密。 五百架飞机,对于此时中德两国的贸易来说,也只是冰山一角。从去年年底蒋纬国和蒋中将出使德国后,希特勒心中在中日之间摇摆的天平就开始慢慢地倒向了中国。中日两国之间的贸易数额也随之陡然猛增,而这个贸易过程,基本上都是由蒋纬国的龙腾集团所担任的。大量的德制军械、军火、机器设备以及数以千计的德国科研专家、工程师、技师、工人、技术顾问、军事顾问搭载着飘扬着德国国旗以及龙腾集团标志的商船来到了中国,而大量的稀有金属矿藏、工业原料则搭载着返航的船只驶向德国。而这些庞大的交易绝大部分都是由蒋纬国亲自负责或直接是以他龙腾集团的名义进行的。蒋介石对此毫不干涉,甚至还大力支持,毕竟蒋纬国是他的儿子,儿子的自然就是他的,退一步说,儿子即使有野心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自己的这个位置早晚也是要交给他的。这个道理,蒋介石想得很开。而这些强军备战之举,也得到了西南诸省地方政府的全力支持。上下一起支持,再加上手中有钱有关系,后台又全国第一硬,蒋纬国办起事来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 那些德国的军事顾问自然是统统交给蒋介石了,那是他的最爱,而蒋纬国则对那些满脑子军事理论的德国武官不感兴趣,他情有独钟的是那些德国的科研专家、工程师、技师、工人,所有来到中国的德国技术顾问以及那些德制军火、机器设备全部被他不遗余力地一个不剩弄到西南,弄到了他西南能源公司和西南金属公司的旗下。充足的资金、大量的德国专业人员和中国本土的军工专家,再加上足够的石油、煤炭、钢铁、稀有金属等矿产资源以及数万西南民工齐心协力的“四管齐下”之下,一九三六年下半年,分别位于川南攀枝花、黔南安顺、滇西丽江、康东昌都的西南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共四个大型地下兵工厂逐一竣工,所有的兵工厂都由蒋纬国亲自负责,兵工厂也全部由最精锐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护卫。蒋纬国对此前前后后共投资了数千万美元,而他的付出也是有回报的,至一九三七年初,西南四大兵工厂加起来每个月能生产出足以装备两个整编德械师的军械武器。 四大兵工厂建设的同时,蒋纬国“高瞻远瞩”地已经开始把目光投向了杀伤力更大的现代化重型武器:坦克、火炮、飞机。直属中央国府(蒋纬国本人)的西南战车研制所(坦克和装甲车)、西南火炮研制所(火炮和火箭炮、火箭筒)、西南飞机研制所随之在他的全力支持下同中国陆军大学(黄埔军校)、中国海军大学、中国空军大学一起迅速在重庆成立。这三大机构,将成为中国新锐现代化武器的诞生摇篮。 在全力构建中国西南军工体系的同时,蒋纬国则命令商统组织和龙腾集团在海内外全力干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搜罗人才。“人才,是最宝贵的!所以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地给我搜罗人才!坑、蒙、拐、骗、绑架、收买…随便你们怎么搞!花多少钱都无所谓!哪怕用美人计、美男计我也不管!即使已经飞到了别人家的,也给我全力挖墙脚挖过来!实在不行,玩栽赃陷害、逼上梁山下三滥手段也行!总而言之一句话,无所不用其极地给我搜罗人才!”当蒋纬国在商统总部下达这个命令时,整个人杀气腾腾,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穷凶极恶”来形容。 卷一 第十节 中国加油 在蒋纬国这个局座兼总裁凶神恶煞式的严词命令以及其大笔一挥所拨下来的巨额“活动经费”的双重刺激再加上蒋纬国赤裸裸明码标价所公布的“弄来一个人才,奖励三百大洋”的嘉奖令之下,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批刚刚加入这个“天子门生”级别情报机构内的商统特工们很快干劲高涨,纷纷不遗余力地干起这名为收罗人才实为抢人拐卖的任务来,尤其是酆悌、舒国生等几个刚刚成为这个组织的头头们,更加都是迫不及待想在这第一次任务中大显身手,以此全力在蒋纬国面前展现自己出色的办事才干,而突出的“工作业绩”自然就是验证自己能力最好的证明,因此个个执行任务起来都十分卖力。 尚方宝剑在手且财大气粗、后台坚硬的商统特工们展开工作后迅速开始源源不断地把全国各地的科研专家、文艺大师给弄到了西南中国国家科学院等各种由蒋纬国负责的学术研究机构里。根据这些“受害者们”在事后的总结,商统们办这事的主要流程基本就是以下的三步曲: 第一步,破门而入或蹲点守候。被蒋纬国看中的很多人当时正在家里、单位内忙碌时或刚刚下班走在回家路上时,一群身穿黑色中山装、头戴礼帽的人便莫名其妙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并将他们团团围住,(“那架势活生生就是一伙拦路打劫的土匪!”国学大师章太炎气愤道); 第二步,当看到要找到人出现在了面前便立刻围上去,然后出示一张盖满中央政府大印的任职通知(就跟逮捕证、搜查证差不多,为此还发生了好几次误会)并确定身份:“你就是某某某?…很好,根据蒋委员长以及商统局局长兼西南内迁委员会委员兼西南中国国家科学院负责人兼西南能源公司总经理兼西南金属公司总经理兼西南战车研究所主任兼西南火炮研究所主任兼西南飞机研究所主任兼中国西南联合大学名誉董事兼…(足足二三十个令人晕头转向的头衔)蒋纬国先生的亲笔命令,我们特地前来接您前往西南就职…请不要抗议或产生任何疑问以及拒绝的意向,因为都是无效的。其他的事情也请您不要管,我们已经全部安排好了,您在您单位的辞职手续我们也帮您办妥了,您的亲属家眷也可以和您一起前往西南,所有的路费和安家费全部都由我们出。好了,别浪费时间了,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我当时还在上课呢!他们也不管!直接把我像拘捕罪犯那样给带走了!”——林语堂在事后回想起来仍然又怒又无奈,旁边的钱钟书苦笑着插话道:“你比我好多了。我当时还在睡觉呢,他们三更半夜就敲开了我家的门。”) 第三步,不由分说、架上就走,最后莫名其妙就到了西南。 在商统们这种明目张胆且不分青红皂白、宁可错抓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办事手段下,大批的科研专家和文艺工作者日夜不分地从全国各地被搜罗而来并立刻送进了国家科学院(院长蔡元培)、军械研究所、西南联合大学、西南能源金属公司…等西南机构内。首先便是民国时期中国著名的六大泰山北斗级文豪巨匠,人称“鲁郭茅、巴老曹”的鲁迅、郭沫若、矛盾、巴金、老舍、曹禺六人,全部被蒋纬国安排在西南联合大学就任文学教授职务。鲁迅先生的身体此时已经不太好了,历史上,鲁迅先生会在1936年8月19日去世,蒋纬国为此特地命令商统们从全国找来最好的医生给鲁迅先生治疗疾病,以此千方百计地挽留住这位伟大的“民族魂”的生命。除此之外,叶圣陶、沈从文、朱自清、钱钟书、杨降、赵树理、谢婉莹、周作人、聂绀弩、戴望舒、章士钊、徐懋庸、王力、吕叔湘、叶蜚声、徐通锵、钱玄同、胡适、季羡林、傅抱石、蒋梦麟、朱生豪、傅雷、陶菊隐、何兆武、王世襄、袁荃遒、朱光潜、宗白华、冯友兰、陈望道、薛暮桥、穆旦、闻一多、李公朴、臧克家、田汉、聂耳(此时已经不幸去世了)、梅兰芳、程砚秋、徐悲鸿、齐白石、张大千、黄宾虹、林风眠,丰子恺,刘海粟、陶行知、黄炎培、陈鹤琴、熊十力、徐复观、吴晗等数以千计各领域的文艺大师、文艺工作者、学者、思想家、哲学家、历史学家、翻译家、教育家、作曲家、音乐家、美术家、美学家犹如工厂流水生产线上的产品般源源不断地也被送到了西南。 除了文学学者们,国内的科研专家们也是蒋纬国的下手对象。著名数学家陈建功、苏步青、华罗庚也被商统们弄到了西南联合大学任教,著名的地质学家李四光成了中国国家科学院的终身院士兼龙腾集团地质勘探部部长,桥梁专家茅以升、气象学家竺可桢、X射线学家吴有训、光学家蒋筑英、生物学家童第周、医学家林巧稚、光学家蒋筑英、植物学家胡先驌、建筑学家朱启铃、物理学家和教育家胡刚复(中国近代物理学研究事业的奠基人之一)、中国近代高能物理学开创者之一的张文裕以及已经作古的国学大师梁启超的三个儿子:建筑学家梁思成、考古学家梁思永、火箭专家梁思礼等,此时中国国内的著名科学家们几乎一个不剩全被蒋纬国弄到了大西南。 当商统们如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地在全国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热火朝天地给蒋纬国搜刮人才时,龙腾集团在澳洲、东南亚、美洲、中东、南非等地的各个分公司也遵照集团总裁蒋纬国的行政指令,派出大量的人员按照他提供的名单展开了几乎是席卷全球的抢人运动,然后统一安置在硅谷。 首当其冲的便是历史上在新中国研制两弹一星过程中起到中流砥柱作用的著名“三钱”。此时还在美国加州理工学院进修深造的钱学森(未来的“中国火箭之父”、“中国导弹之父”、两弹一星元勋)和还在法国巴黎大学镭学研究所攻读放射物理学博士学位的钱三强(未来的著名核物理学家、两弹一星元勋)以及还在清华大学(此时已经合并进了西南联合大学)物理系研究院潜心学习的钱伟长(未来的“中国近代力学之父”)三人同时接到了以蒋纬国名义签署的龙腾集团预定录用通知书。为了让这三位国宝级科研巨匠能够在最好的条件下进行各自的学业和科研事业,蒋纬国特地命令龙腾集团负责他们从今以后的全部学费和生活费,以资助他们早日学业事业有成。 除了三钱外,蒋纬国的下手目标还有邓稼先(著名物理学家、核物理学家、两弹一星元勋、中国原子弹之父、中国氢弹之父)、王淦昌(著名核物理学家、两弹一星元勋、“中国核弹之父”)、吴健雄(著名女物理学家,被誉为“东方居里夫人”)、袁家骝(著名物理学家、吴健雄的丈夫)、何泽慧(著名物理学家、核化学家、钱三强的妻子)、郑大章(著名放射物理化学家、居里夫人的学生)、郭永怀(著名火箭导弹专家、两弹一星元勋)、姚桐斌(著名冶金学家和航天材料专家)、钱骥(著名空间技术专家)、师昌绪(著名金属学家、材料学家)、吴自良(著名材料学家)、吴文俊(著名数学家、几何学家)王希季(著名空间技术学家,中国近代空间技术开创者之一)、赵忠尧(著名核物理学家、中国近代和物理事业先驱)、杨承宗(著名放射化学家)、谢希德(著名固体物理学家)、唐敖庆(著名理论化学家)、徐光宪(著名物理化学家、无机化学家)、黄昆(著名物理学家、中国近代固体物理学先驱、中国半导体技术奠基者)、林兰英(著名女物理学家、半导体物理学家)、屠守锷(著名物理学家、核物理学家、两弹一星元勋)、赵九章(著名物理学家、核物理学家、两弹一星元勋)、周光召(著名物理学家、核物理学家、两弹一星元勋)、杨嘉墀(著名物理学家、核物理学家、两弹一星元勋)、陈能宽(著名物理学家、核物理学家、两弹一星元勋)、陈芳允(著名物理学家、核物理学家、两弹一星元勋)、任新民(著名物理学家、核物理学家、两弹一星元勋)、孙家栋(著名物理学家、核物理学家、两弹一星元勋)、王希季(著名物理学家、核物理学家、两弹一星元勋)、王大珩(著名物理学家、核物理学家、两弹一星元勋)、程开甲(著名物理学家、核物理学家、两弹一星元勋)、彭恒武(著名物理学家、核物理学家、两弹一星元勋)、于敏(著名物理学家、核物理学家、两弹一星元勋)等一大批中国最著名最优秀的科研精英。 按照蒋纬国的指示,国内的科研文艺大师全部安顿在西南国家科学院,而这些在海外留学的中国科研精英和学子们则必须要全部地、一个不剩地挖到硅谷。但执行任务的商统们发现局座的思想实在是太超前了,有很多人比如邓稼先、朱光亚、林兰英、何泽慧、陈能宽、程开甲…等占整个名单上五百多人的倒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人此时还只是默默无名的研究员、留学生、实习学员等,更夸张的是有的人此时还在国内上高中准备考大学。当酆悌和舒国生把疑惑报告给蒋纬国的时候,蒋纬国就像希特勒作演讲那样激动得手舞足蹈,横飞的吐沫星几乎啐了他们俩一脸: “你们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吗?他们是最出类拔萃的精英!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是现在乃至以后中国科研事业的中流砥柱!是栋梁!是泰山!是巨匠!你们要清楚!他们每个人都抵得上一个整编师!只要现在能挖过来的,必须立刻给我不择手段地挖过来!如果现在还是棵树苗,那你们也得给我仔细看管好喽!直到他们长成大树再给我挖过来!”在说这话时,蒋纬国活脱脱就像一个蹲在树下等着开花结果的农民,心急得耐不住的他真恨不得拔苗助长。想到这里,蒋纬国忍不住在心里大发感慨:要是这些“两弹一星元勋”能集体早生二十年就好了,那自己现在就可以把他们全部网罗组织起来造原子弹炸日本了。 被骂得团团转的酆悌和舒国生不敢懈怠,慌忙按照局座的吩咐去办。 在下决心把中国的国内和海外人才统统搜刮一空后,蒋纬国贪心不足又打起了挖其他国家科研文艺人才的心眼。挖人才,蒋纬国的目的有三个。首先就是阻止中国的本土人才流失到国外,其次则是为了振兴中国的整体科研文艺水平,构建中国现代化的科文发展体系,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赚钱。地质专家、能源专家、化工专家、医药专家、无线电通讯专家、材料专家、金属冶炼专家等各民用科技领域的人才当然是作为商人的蒋纬国的最爱,但同时他更加贪图的则是能造出先进军火的军工专家、枪械专家、航天航空专家、舰艇专家、导弹火箭专家等等。毕竟此时距离第二次世界大战已经越来越近了,除了能源和钢铁外,这场战争也是个出售军火、大发战争横财的好机会。日本人不是曾提出在中国战场上要“以战养战”么?蒋纬国决定要将这个“以战养战”精神发扬光大,用整场世界大战来养中国的抗日战争。 尽管此时蒋纬国已经成功把“人类在继牛顿之后的第二世界级物理学泰斗巨匠”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招纳到了龙腾集团旗下的硅谷,但这还是远远不够的。人才,永远不嫌多。而蒋纬国要优先下手的,则是那些以后会造出导弹、火箭、直升机、喷气式飞机、原子弹等最尖端武器的那些国外科学家。 六月中旬,全国局势越来越严峻,两广叛乱已经是愈演愈烈,全国上下都笼罩在一片内战即将爆发的紧张气氛中。6月10日,蒋介石不动声色地命令中央军的两个军先发制人地南下抢占了衡阳,锁死了两广联军北上进犯南京的通道,同时蒋介石全力调动南方部队,准备武力解决两广;而粤桂联军亦不甘示弱,立刻出动三十余万兵力,在100多架飞机和20多艘内河舰艇的掩护下大举开进了湖南省。南下中央军和北上的两广军随即对峙僵持于湖南衡阳一带,双方剑拔弩张、虎视眈眈,同时都全力秘密拉拢湖南省军政主席何健。尽管蒋介石的中央系势力庞大,但粤系和桂系的盟友也不少,对蒋介石一直“安内而不攘外”政策深恶痛绝的东北军、西北军、中共都纷纷发表声明驰援两广。一时间,内战随时都会擦枪走火,举国上下一片哗然和震惊,各界代表纷纷呼吁双方要克制冷静,万万不能将中国陷入内战中并使得北方日寇有机可乘。 此时遍观中国,最痛苦的人应该非湖南省主席何健上将莫属了,他被夹在中央和两广间简直是钻进风箱的老鼠,两头受气。假如湘军参加两广一起造老蒋的反,那中央军兴兵讨伐之际,蒋介石肯定第一个拿他开刀“杀鸡儆猴”,恐怕两广还没有和中央军交战,他何健倒先人头落地了;但反过来,他要是归顺了中央,那两广军挥师北上,首当其冲遭到攻击的也是他,而一贯喜欢玩驱虎吞狼把戏的蒋介石肯定到时候坐视不理,看着湘军和两广军拼得两败俱伤;如果他蛇鼠两端、“保持中立”,那湖南省就会遭到两广军和中央军的南北夹击,那死得更惨。 与何主席的痛苦相比,蒋纬国可就轻松多了,因为“胸中有数”,所以他也没有和全国上下一起忧惧内战爆发,反而更加是忙得不可开交。六月二十五日,蒋纬国还特地抽空赶到上海港口,为即将远征柏林第十一届奥运会的中华体育健儿们壮行。 由于此时的中国常年陷入军阀割据、内忧外患的混乱状态,所以也基本上没有多少实权人物对体育事业感兴趣,但蒋纬国则殷切地希望能通过中国体育运动员在奥运会上摘金夺银来振奋国民士气,况且他对历史上参加柏林奥运会的中国体育团充满了敬意和同情。因此当中华全国体育协进会在接到德国政府发来的邀请函后,蒋纬国立刻主动热心地帮助此时的协进会理事长、中国现代体育事业先驱张伯苓老先生组织中国运动员,并一力承担了中国奥运代表团前往德国参赛的全部经费。 当蒋纬国风尘仆仆赶到港口时,已经登上“娜波莉”号意大利邮轮的代表团负责人张伯苓、沈嗣良、王正廷在获悉后立刻带着全体运动员下船迎接蒋纬国。 历史上参加一九三六年奥运会的中国体育代表团们处境十分艰难,由于政府提供的资金不足,因此代表团不管是领队还是队员,从中国前往德国的这一路都乘坐最便宜的底舱,吃最经济的饭菜,住最便宜的旅馆,甚至打地铺睡地板,但所有的队员们毫不气馁,他们不嫌苦、不嫌累,只一心渴望能代表祖国在奥运会上参赛争光。但现在有了蒋纬国大手笔支援的五十万法币经费,所有的队员都乘坐着头等舱,一路上不但衣食住行无忧,而且还都换上了崭新的运动服,此时看上起一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全团成员包括领队、教练员、运动员、随行政府官员共计169名,预备参加田径、举重、游泳、拳击、自行车、篮球、足球这七个项目。运动员中包括短跑运动员刘长春、长跑运动员于希渭、自行车手何皓华、拳击手李梦华、拳击手王润兰等人,另外还有中国国家男子足球队。此时的中国男足是一支横扫东亚无敌手的“铁军”,从1913年至1934年连续十届的远东运动会上,中国男足获得九次冠军和一次亚军,每次和日本队交锋,都是以5比1、4比0等大比分完胜,令日本队颜面丧尽,甚至部分日本球员畏惧和中国男足交锋。此次中国男子足球队的22名球员尽是久经赛场的老手和高手,队长李惠堂更加是人称“亚洲球王”、“世界五大球王之一”。 “二公子…临别之前,你要不要说点什么?”张伯苓百感交集地紧紧握住蒋纬国的手,他对蒋纬国充满了感激之情。此时的中国,除了蒋纬国外,能够为中国体育事业一掷千金的已经没有第二个人了。 蒋纬国看着齐聚在码头边的中国体育运动员们,看着这一个个龙精虎猛的热血健儿,看着这一张张朝气蓬勃的面孔,他直感到一股热流涌上了胸口。一丝刺眼的红色掠过他的眼幕,蒋纬国转过头,张伯苓也转过头,所有的中国队员们都转过了头望去。黄浦江上,一艘日本驱逐舰正大摇大摆地驶过,一面血红色太阳旗在威风凛凛地招展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愤慨而复杂起来。蒋纬国顿了顿后,猛地用尽力气愤然厉吼道: “中国队!加油!” 张伯苓取下眼镜,拭了拭眼睛。所有中国队员的眼睛都湿润了,站在最前面的李惠堂跃上前振臂大吼道:“中国队!加油!” “中国队!加油!”所有的队员们一起忍住热泪发出了决然的怒吼。 黄浦江边,大批大批的上海市民纷纷围聚了过来。没有人组织,现场所有的中国人都开始大喊着,澎湃的声波犹如翻滚的浪涛般一层接着一层: “中国队!加油!中国队!加油!中国队!加油!” 山呼海啸般的吼声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笛声长鸣、船只如云的黄浦江上。每个中国人都在忘我地高喊着这五个字,似乎要把胸中积蓄已久的怒火和那颗赤诚的爱国心给彻底地喷涌出来、宣泄出来。江面上的日本巡逻舰艇开始如临大敌地纷纷开了过来。一艘巡逻艇靠岸后,几名日本海军陆战队军官走上来,恶狠狠地叽里哇啦说着什么。但没有人理睬他们,滚滚的雷涛间谁在乎那几只苍蝇的嗡嗡声。所有的中国人都在拼命大喊,一遍又一遍地大喊: “中国队!加油!中国队!加油!中国队!加油!” 张伯苓等几名带队的官员神情凝重而肃穆地连连向人群拱手致意,即将踏上征途的中国奥运会参赛代表运动员们列队眼含热泪地开始走上轮船,一边走一边拼命和下面为他们送行的祖国同胞们挥手。 那几个日本军官气恼间发现了“带头闹事”的蒋纬国,立刻凶神恶煞地走上来。蒋纬国身边的两名商统冷笑一声并亮了一下证件。那几个日本军官脸色一变,只好无奈地走到旁边。 蒋纬国的眼睛湿润了,似乎有一层迷蒙的雾气遮住了眼前的一切。他大声唱起歌来:“山川壮丽,物产丰隆。炎黄世胄,东亚称雄!” 人群间,已经有人开始忍不住落泪了,压抑的哭声飘在人群间。所有人都在蒋纬国的感染下开始庄严地齐声唱起了国歌,雄壮有力的歌声让那几个干涉的日本军官上窜下跳的叫喊声犹如雷霆暴雨中的蚊蝇般弱不可闻。 “山川壮丽,物产丰隆;炎黄世胄,东亚称雄! 毋自暴自弃,毋固步自封;光我民族,促进大同。 创业维艰,缅怀诸先烈;守成不易,莫徒务近功。 同心同德,贯彻始终,青天白日满地红。 啊!青天白日满地红!”(中华民国国歌在一九三六年柏林奥运会上被评为“世界最佳国歌”。) “娜波莉”号慢慢消失在了海平线后,围聚在港口边的中国民众仍然没有散去,回荡在黄浦江上的仍然是那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中国队!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