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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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传说,在海的深处,住着一个神仙。
她有一头如墨般的长发,仿佛承载万丈光芒的金色眼。
她能操控水,世界上只要有水的地方,她就能够到达。
她一直在海的深处,静静地等待……
等待着被唤醒。
正文 第二章
妈妈,我是怎么来到这世界上的?
神仙带你来的?
神仙?
对的,神仙带你来的……
·············
海水淹没了她,她感觉到自己在下沉。她不甘!为什么?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后悔,她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谁?谁能帮帮她。
她还在继续下沉,阳光透过海水照了进来,蓝中透着琉璃绿,她睁着双眼,想要最后看看这个世界。她已经分不清脸颊上的是海水还是悔恨的泪水。
如果大海里真的住有神灵,求求你,救救我吧,我后悔了,我错了。
意识渐渐模糊,她没有看到身边的海水突然扭曲,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她身边。
“痴儿!”那人叹息,白玉般晶莹剔透的手指,轻轻地点点她的额头。当她的指尖碰到她的额头的那一瞬间,巨大的漩涡出现了,两人身处漩涡中央。
当漩涡消失之后,一切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我说闺女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燕雨晴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母亲那张黝黑的放大版的脸。她愣了一下,母亲的头发是黑的,面色也红润,根本不是她记忆中为了他们五兄妹愁白了发的样子。那个脊背弯曲得随时要折断的母亲,好像是她的错觉。
“妈?我不是落海了吗?”她嗫嗫地说,“你是不是染头发了?”
燕母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正常温度,没发烧呀,怎么还胡言乱语了?
燕雨晴往四周看了看,不对,这是她十五年前的家!低矮的房子,乌黑的墙壁,一张帘子把这个房间隔成了两个区域,靠近窗子的这一边,是她的房间,靠近门的那一边,是妹妹燕雨梅的。
“我说雨晴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阮翌多好的条件呀,他看中你,不就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吗?你怎么还嫌弃上了!”燕母埋怨道。
阮翌!燕雨晴听到这名字有些恍惚,这十五年来,这名字就像是附在骨头上的蛆虫一样,给她带来了最深的伤痛。
难道她是在做梦吗?那到底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
燕雨晴看到墙上贴着的日历,她十九岁生日的那个时间被标红了。
“妈,我十九岁的生日是什么时候?”燕雨晴问。
“你怎么了?上个月,你不是过过生日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燕母虽然奇怪女儿为什么会这样问,可是还是照实回答了。
燕雨晴觉得自己需要单独一个人想一想:“妈,我有点不舒服,你先让我静一静。”
“真的?你不是想支开我吧,又偷偷溜出去吧?”燕母怀疑,女儿可是有这个前科的!
“没有,妈,你就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吧!”
燕母看女儿的面色不是很好,犹豫着起身,离开了。希望雨晴能够想通吧,阮翌那么好的一个男孩,能喜欢她,真的是她上辈子修的福分!这孩子,怎么那么不知道惜福呢?
燕雨晴摸着自己嫩滑的脸蛋,那种恍惚感,还是没有消失。之后十五年是她的梦境?还是现在就是她的梦境?什么是真的?
她猛地咬住自己的手。
“啊……痛……太痛了!”她太用力了,手上都被咬出血了。
难道她之后十五年的人生只是她现在的一场梦?不,如果是梦,不可能那么真实,真实得她能够清晰地记得每一分伤痛!或许,她没有在做梦,她就像是电视里说的那样,重生了!回到了十九岁这一年。
这个时候的她,刚过完十九岁,也就是这一年,是她人生转变的关键时期。
燕雨晴在家里排行第二,有一个姐姐,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一共五个孩子。家里条件不好,大姐燕雨雯已经出嫁了,大弟、二弟和小妹都还在读书。父亲这时候还没有出意外。对,父亲!
燕雨晴想到这,立刻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这时候是傍晚,父亲应该是在家里的。她猛地拉开房门,就看到院子里,父亲在喝酒。昏暗的灯光下,父亲拿着酒杯,拈几颗花生米,喝几口酒。
她家里的房子是平房,中间本来是露天的院子,后来父亲嫌麻烦,就用铁皮把院子上方遮了起来。铁皮屋顶,让家里的空间变大了。且下雨的时候,不用夜里上厕所、进厨房都要撑伞了,但是雨点打在铁片上,又吵又刺耳,闹得人很难入睡。特别是夏天的时候,待在院子里,那个闷热,简直是不能一语而言的!
可是父亲就是喜欢在这个院子里喝酒。
父亲在家附近的冶炼厂工作,家里的房子也是工厂里给的单位房。父亲的工作就是向火炉里加焦炭,早中晚三班,和三个工友轮流换班。所以几十年下来,父亲整个人的手都是黑不溜丢的,不过家里冬天倒是不缺煤用了。这工作在这个年代还是挺体面的,工资也好看,勉强能够养活家里七口人的,逢年过节还能孝敬住在大伯家里的奶奶。可是杯水车薪,随着他们姐弟五人越长越大,家里的开销也越发紧张。
母亲没有工作,就靠着种点菜去集市上卖,平时给人缝补衣物挣些小钱,偶尔还能给他们姐弟买几只铅笔和几本作业本,没什么结余。家里的重担都在父亲的肩上,父亲是个好父亲,从来没有抱怨,努力供他们兄妹五人上学。但是父亲有个小嗜好,那就是酒,每次上桌,第一件事情,一定是找酒,一天不喝酒,就不舒服。
上辈子,父亲就是在喝酒后,骑自行车回家的路上,被后面的车撞死的。肇事司机虽然赔偿了一些钱款,但是这些钱却被奶奶捏在手里了。
也正是因为父亲的去世,她们姐弟五人,才开始走向悲剧。
“爸,你又喝酒了!”燕雨晴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坐在父亲对面的椅子上。
“嗯,喝点小酒,生活才有趣!”燕父乐呵呵地说,脸上已经通红了,看来是喝了不少。
“闺女呀,你也别急,我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再给你想想办法。不读书,你能做什么呢?”燕父酒量很好,就算是脸红耳赤的,也还挂记着二女儿的事情。
燕雨晴沉默了,她上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能继续读书。可是她知道,家里条件真的不好,三个弟妹还要读书,大姐虽然现在是嫁了个县城有钱的,可是那家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姐姐手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钱。而且她这回是没有考上大学,想再考的话,就得复读一年。复读费,很贵,家里是拿不出这个钱的。
燕母这时候从屋子里出来。燕家非常小,院子里的话,她在屋里就能,不是她不让女儿继续读书,只是女儿成绩不好,家里也出不起这个复读费。她比起大女儿已经够幸福的了!家里没有钱,给二女儿交了借读费,下面三个小的的没有钱读书了。她不能为了二女儿而不管下面的三个。
“她爸,你是不是喝醉啦!净说胡话!”燕母拧着燕父的耳朵,把他拉回房里。她不敢去看女儿的眼睛,哎!
院子里,只剩下燕雨晴。就算她已经知道结局了,可是还是为母亲无言的拒绝,感到伤心。
看来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可能都没有办法念大学吧。她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
她整了整面色,人不能太贪心了,她好歹能念完高中,姐姐却是初中没毕业就要呆在家里帮忙,没几年就嫁出去了。就连大弟,上辈子成绩那么好,因为父亲的去世,也是连高中都没能读完的。二弟更惨,只有小妹,勉强读了了中专。
人的命运还真是奇怪,她就算重生了,也还是那么卑微,那么没用。电视剧里的重生主角,怎么都那么厉害,可是换到她身上,她只感觉到恐惧。
或许,她真的应该想一想,要怎么办,才能改变这样的局面吧。不然,她重生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燕雨晴默默地回到房里。这时候,弟弟和妹妹都没有下晚自习,房间里非常地安静,她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屋顶。
她记得她是自己走入那片海洋里的,可是当海水漫过她的头顶的时候,她后悔了。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她不会游泳。当她失去意识的时候,似乎闻到了一股海洋的暗香,不是海水的腥味,是一种暗香,特别的香味,特别到她闻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这味道,她闻到过。曾经闻到过。
“也许真的有神仙。”她喃喃自语。
她端坐起来,跪在地上,手上合十:“谢谢你,神仙。”然后,恭敬地朝东边磕了一个头。
她没有看到,在房梁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色衣衫的人,一头浓如墨的长发披散下来,金色的眼睛里满是怜悯。
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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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晴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燕母焦心了,昨天问了好多次,雨晴都没有给个回信。今天怎么样都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可不能让她再躲过去了!
弟弟和妹妹的都已经去学校了,父亲也出工了,今天父亲是早班。燕雨晴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说:“妈,我这不是想着吗?你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我不是怕你一时昏了脑袋嘛!”她这闺女就是个倔脾气,如果真钻进死胡同里了,那可真是怎么都拧不回来了。
燕雨晴知道母亲为什么会这样担心,她还清楚地记得她十九岁生日的第二天晚上,和母亲的那一次争吵。
自从知道她高考落榜后,家里付不起复读费,母亲就关心起她的终身大事来了,镇上不少人家也开始旁敲侧击,仿佛只要一不读书,她就长大了,就只能嫁人似的!说起来,当时还真的有两个人选,阮翌和梅荆。
阮翌是个大城市里下乡的大学生,在父亲工作的厂子里做厂长秘书,人长得非常斯文俊俏,见人就带笑。一来到他们这个小镇上,就被大娘们和小姑娘们追捧。按照十五年后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高富帅!
那个时候的燕雨晴才十八岁,长得非常秀美。综合了燕母和燕父最优秀的基因,是姐妹三人中最出色的。她窈窕端庄,是整个镇子里有名的美女。
有一次燕父陪领导喝酒,酒醉之后,阮翌送燕父回燕家,当时开门的是燕雨晴。都说灯下看美女,别有一番滋味,昏暗的路灯下,阮翌被眼前这个女孩给惊艳到了。他不是没有遇到过比她更美丽的女孩,可是没有一个像她一样,让他心跳加速。她的美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的,反而是温润小巧的,一下就击中了他的心房。
阮翌搀扶着燕父进屋,燕母非常热情地招呼他。镇上来了一个名牌大学的高干,这件事情,没人不知道。
那个晚上,阮翌的温文尔雅也给燕雨晴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没有嫌弃燕父身上一股子酒味,把燕父安置好了之后,才离开的。
也是从那晚开始,阮翌就打着向厂里老员工请教的名义,常到燕家找燕父。再加上他又是独自一人下到他们镇上来的,没有亲人在身边,燕母觉得他幸苦,每次家里只要做了好吃的东西,都会让两个儿子给他送去一份。两兄弟不在的时候,就让二女儿代为转送。有时候阮翌有了好东西,也会分燕家一份。
这一来二往,燕雨晴和阮翌就慢慢熟悉起来了,只是当时雨晴在上学,所以彼此都没有表露情愫。直到雨晴高中毕业后,阮翌的表现才明显一些。
燕母不是个愚蠢的,阮翌喜欢自己女儿的事情,她早就看出来了。女儿年纪小,面皮薄,阮翌不仅人好,条件也好,将来的事真不好说。燕母生怕知道的人多了,如果将来两人的事不成了,那女儿在镇上可真是没脸面了。所以对于这两个年轻人的事情,总不是很积极,还尽可能地避嫌。
直到阮翌严肃而认真地跟她保证,想要娶雨晴,她这才开始放松了对女儿的管制,在女儿面前稍微说说他的好话。如果阮翌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爱着雨晴,能娶她,那么燕母还是乐见其成的。虽然燕母松口了,但对外依旧还是一点不透露,保密得就连燕父也不知道。
镇子上喜欢雨晴的人不少,其中梅荆是里面最为出名的一个。他出名在什么地方呢?他出名在于,几乎镇子里每一个人都知道,他喜欢雨晴,很喜欢!从小就喜欢!
梅荆和燕雨晴是同学,他们小学和初中都是一个班。镇上只有一所小学、一所初中、一所高中,镇上同年龄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同学。梅荆从小就喜欢雨晴,一直黏着雨晴,黏到了初中。初中的时候,梅荆肄业了,但依旧还是缠着雨晴,每天都接送雨晴上学。
梅荆长得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长得奇怪。他真的就是尖嘴猴腮,面上也没什么肉,让人看着就觉得面骨尖刺。按照十五年后的说法,就是一个“矮穷挫”的屌丝!让人没有想看第二眼的欲望。
燕雨晴可是镇上一枝花,心里高傲着呢,从小被这么一个人纠缠着,心里十分不快。可是梅荆的脾气真倔,没有人能劝住他。就算雨晴再怎么给梅荆甩脸,第二天,他还是乐呵呵地出现在她上学的那条路上。久而久之,雨晴也就习惯了上学路上有这么一个人了,她从来没给他一句好话,把他当空气一样无视。
本来燕母是不想干预二女儿的事情。一家有女,百家求,这是燕家的荣幸。况且女儿也还小,她还想再留她两年,不用那么快就出嫁。大女儿当初匆忙仓促的婚事,至今让她耿耿于怀,所以二女儿她想慢慢来,不着急。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雨晴在十九岁生日的第二天,就对她说,让她不要再把她跟阮翌说到一块了,她不想再和阮翌有什么牵涉。
燕母当时愣了一下,想不明白女儿到底怎么了,好好的要跟阮翌保持距离。在她再三的追问下,雨晴终于吐露实情,因为梅荆会生气!
当时燕母就气坏了,这关梅荆什么事?凭什么他生气,女儿就不能跟阮翌一块儿玩了?梅荆这家伙长得又不好,也不会说话,嘴也不甜,见到她从来不会叫一声“伯母”!他追求女儿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她都到梅家说过了,让他收敛,这对雨晴不好,可是他依然我行我素,甚至更加变本加厉!燕母真的不喜欢梅荆这个孩子,即使他从小就跟女儿一个班,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总觉得这孩子阴森阴森的,看着怪瘆人。
相较之下,阮翌多好的一个孩子呀,虽然比雨晴大上五岁,可是大了好呀,大了会疼人。而且阮翌条件多好呀,是大城市的人,还是大学生,现在是厂长秘书,将来肯定是有出息!梅荆呢?初中没毕业,要相貌没相貌,家里还没钱,他还没有工作!
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要选谁了,燕母不知道自己女儿是不是被屎糊住眼睛了。可是明明前阵子,她还觉得雨晴和阮翌是相互有意思的呀,怎么现在突然变了个样了?雨晴不是一向讨厌梅荆的吗?怎么为了梅荆要疏远阮翌?
燕雨晴也想起了那天晚上对母亲说的话,她有些庆幸,庆幸她回来的时间不算晚,她还没有做出什么不能挽救的事情。
“妈,我那天只是随口说说,你还真的相信啦,我只不过是在和阮翌闹别扭。”雨晴拉着燕母的手,撒娇地说。
“你呀!”燕母用食指戳了女儿的额头,半信半疑:“你不会在骗我吧?”
燕雨晴失笑:“妈,看你说的,我有那么没有信誉吗?真没骗你!”
看女儿说得认真,燕母松了一口气,这几天她可是被雨晴吓坏了。不是她贪图富贵,势力眼,看不起梅荆。只是梅荆那孩子真的不是个良人。阮翌虽然条件高,女儿和他在一起,是高攀。可是哪个做母亲的不想女儿好?雨晴是个好孩子,只要给她机会,未尝不会变得优秀到足以站在阮翌身边。况且,燕母还有一些私心,阮翌看着可比大女婿好多了,以后应该是个会拉扯小舅子的人。两个人结亲,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还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好,你没骗我,就把这盘子给阮翌送回去。”燕母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精致的瓷碗,洁白的陶瓷上,点缀着青花。这样的碗,在他们镇上,是很少见的。他们镇上卖的瓷碗,是附近乡镇烧制的,颜色没有那么透白,是那种含着灰褐色的白,也没有那么雅致的配色,一般都是粗糙的大红花。
雨晴把家里的饭桌收拾好了,洗过手,用毛巾擦干手上的水,拿起盘子,就往外走。
阮翌住的地方离她家不远,就隔着一排房子。这一片区域冶炼厂的职工房,大部分人家都上班去了,路上没什么人。一排排矮小的平房,整齐地排列着,像卫兵一样。房子的另一边,隔着马路,就是田地,这田地也是厂里分配的,雨晴家的两块地,就在她家那排房子隔着马路正对的地方。
地里的小青菜,被母亲伺候得很好,绿油油的,水嫩嫩的,长得极讨喜。燕雨晴感叹,这时候的蔬菜真是绿色无公害呀。几年后,她家从这里搬到县里。这片地方也被人收购,建起了楼房,不再有这样的绿意了,也不再是她记忆里的美好了。
燕雨晴不知道,在她的身边,那个身穿白色衣衫,一头浓如墨的长发,一双金色的眼睛的人也望着这样生机勃勃的的田地,深深叹了一口气,人类呀……
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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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燕雨晴就来到了阮翌家门口。
今天并不是休息日,按理来说,阮翌应该是要上班的,但是最近厂里给他放假,让他回家探亲。两天前,阮翌才刚回到镇上。他从家里带来了不少糕点,周围邻居,每家他都送了去,可是只有燕家是用精致的瓷盘装的。
燕雨晴站在门口,这时候还是木门,绿色,这油漆一看就是新漆的。她有些紧张,现在的她和阮翌不是像十五年后的陌路,他们都还年轻,彼此都还有好感。
重生之前,燕雨晴曾隔了一条马路,很远很远地见过阮翌一次。当时他身边站着一个温婉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打扮得像小公主的女娃娃,一家三口笑得非常幸福。而她因为生活的不如意,才三十多岁,就已经憔悴得像五十岁的人了。她不敢走近,低着头,恨不得有个地洞立刻钻进去。
雨晴深吸了一口气,举起手,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她再敲了一下。这一次,门打开了,阮翌站在她面前。他看起来刚起床不久,衣服虽然穿得很整齐,但是头上还有一束翘起的呆毛。
“雨晴,原来是你呀,你先进来坐一会儿,等我一下哈。”阮翌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用手顺了顺头发,没等燕雨晴说明来意,他就敞开门,让燕雨晴进屋后,自己却钻进了洗漱间。
猝不及防,看到年轻时的他,燕雨晴的心跳得像擂鼓一样又快又重。她拍了拍胸口,等心跳平复后,才故作镇定地进屋。真好,阮翌就跟自己记忆里的一样,不是十几年后,那个高高在上,充满距离感的男人。真好!
这个房子比燕家小,是厂里给阮翌安排的,他自己一个人住绰绰有余。进了门就是院子,院子不算大,但是被收拾得很干净。一口井静静地端坐在院子的左边,靠近厨房。
墙被刷得很白,上面贴了一些小画,这是阮翌自己画的,黑白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一幅乡间羊肠小路的悠远。
虽然是单身男子的屋子,可是看起来却非常温馨。燕雨晴有些懊恼,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些呢?从这间房子,就可以看出阮翌是个非常居家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阮翌梳洗完后,头上的呆毛被捋顺了,服服帖帖的。就像刚才调皮翘起的那一撮,是雨晴的错觉似的。
“我妈让我把盘子还给你。”燕雨晴低着头,阮翌离她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爽的男人味。她已经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了,十五年,改变了太多东西,她甚至在脑海里浮现出他刺裸的样子,一定是有着结实有力的肌肉。
阮翌接过盘子,顺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丝绒的盒子,递给她。
“十九岁的生日礼物。”
礼物?原来,他还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吗?在燕雨晴那么几分钟的愣神中,阮翌就已经把盒子打开了。
里面是一条项链,精致的银链配上一颗翠绿色如雨滴的翡翠坠子。也许十五年后的燕雨晴不会觉得这东西有多么珍贵,毕竟那个时候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了,买一两件首饰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虽然她不知道翡翠值多少钱,但是那么小一颗,应该不是太贵吧。银链子也是细的,不重,或许也不贵。但是雨晴知道,这东西,放在现在,可是价值不菲。
“阮翌哥,这东西太珍贵了,我不能拿。”雨晴把礼物往他那边推。
阮翌笑了笑,这女孩,真是淳朴,不像是他以前在见过的那些拜金女郎。
“你拿着,这可是给你的生日礼物,不收可不行。”阮翌取出项链,解开链子搭扣,双手绕过她的脖子。
“果然,这链子真的很适合你。”阮翌满意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雨晴的皮肤很好,非常白皙,锁骨很性感,带上翡翠链子,真的很合适。她两鬓落下的发丝,配合着银链,多了几分诱惑。
“阮翌哥,这东西,我真不能要!”雨晴说着就要把银链脱下来。她知道阮翌家里条件好,可是现在他们两人还没确定关系,这么贵重的东西,她真不能拿!
“如果你不想要,我就把它扔了!”阮翌拉住燕雨晴的手,阻止她的动作。
这话阮翌说得非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盛情难却,雨晴只好答应:“好,好,我知道了。我收下就是了。”
她嘴上虽然很勉强,但是脸上却已经露出了幸福的表情。这可是阮翌送给她的,证明阮翌现在还是对她有感觉的。他还爱着她,那她就还有机会。
她幸福的小眼神可没能逃过阮翌的眼,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雨晴的翘鼻,无奈中带着宠溺:“你呀!”
燕雨晴知道阮翌可能看出了她的口是心非,非但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还大方地抬起头,左右摇晃自己的脖子,问他:“我好看吗?”
“嗯,好看!”阮翌很给面子,没有嘲笑她的厚脸皮,朝她竖起两个大拇指,夸张地赞扬。
“你真是的!”雨晴被他夸张的表情弄得有些害羞,十多年来心心念念的人,现在就在她眼前,赞扬她的美。她有些得意,又有些娇羞。她有些控制不住,血气往上涌,脸瞬时爆红。
阮翌被雨晴的羞怯惊住了。以前的雨晴,美则美矣,但却好像没有开窍,他常做的一些亲密的举动,她都没有什么反应,很是让他挫败。羞成这样,这可是头一遭。难不成,这女孩真的长大了?开窍了?
阮翌突然握住雨晴的手,雨晴作势挣扎了几下,她越挣扎阮翌就握得越紧。雨晴也就慢慢停止了挣扎,头埋得更低了。
她白皙的脖子露在阮翌眼前,这女孩还带着他亲自挑选的项链,她就像是一颗□□,让阮翌渐渐迷失。他一下把她拉到怀里,噙着她的嘴巴,就吻了起来。
燕雨晴感觉到了阮翌柔软的唇,好舒服。无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这都是她跟阮翌的第一次接吻。原来,男人的味道可以那么清新,那么美好。
“小呆子,快呼吸!”阮翌已经放开了雨晴的嘴巴,见她一副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样子,忙拍了拍她的脸蛋。
“啊!”燕雨晴叫了一声,推开阮翌,就往外跑。当她跑到门口的时候,还能听到阮翌爽朗低沉的笑声。
雨晴恨不得脚上生风,马上就到家。幸好她家不远,而且这个时候路上也没有什么人,不然她那水润的红唇和脸上羞怯的红泽,可就让人生出无限遐想。
“嘭!”燕雨晴一回到家,就把房门关上。
燕母这时候已经出摊了,家里没有人,也没什么声音。
真是丢人丢大了!上辈子又不是没接过吻,她怎么连换气都不会!燕雨晴整个人钻进被子里,捂着脸。过了很久,感觉到脸上的温度在慢慢消退后,她才从被子里面出来。
她坐在镜子前面,脖子上还挂着阮翌送给她的项链。她现在真的很美,吹弹可破的皮肤,就跟电视里的明星一样。她还拥有之后十五年的记忆。神仙既然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她这次一定不会做错选择!这一次一定要换一个丈夫!她要想想怎么样利用这些记忆,努力一把,成为一个配得上阮翌的女人。无论如何,她一定不会主动放弃!
燕雨晴强打起精神,她要去市场看一看。办法不是坐在家里就能想出来的,她还是先去市场帮母亲看摊吧。
燕母是燕家起得最早的人,因为她要去田地里摘青菜,赶早市。燕母的菜种得很好,也很新鲜,一到集市上,很快就卖完了。卖完之后她会回家里给老公孩子准备早饭。等全家人,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之后,她又要到集市上摆小摊,给人家缝补衣服,顺便去看看有没有其他活计可以做。
燕家三个姐们,也就燕雨晴的手巧,会用缝纫机,能帮燕母干些缝补的活。所以雨晴没上过学后,就跟着燕母出摊。
集市离燕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要拐过两条街。镇上的人非常和气,基本上都是熟悉的面孔。走在街上,没有十几年后那么多的车。大家走得不快,多是大娘大爷早餐后出来遛弯。小镇的早上,节奏很慢,非常地舒适自在。
“雨晴!”一个欢乐的声音在雨晴身后响起。
雨晴转头,看到一个留着学生头的女孩。这个年代,女孩们流行的就是齐耳短发,额头留着厚厚的刘海。女孩看起来年纪和雨晴相当,眉眼弯弯的,就像带着笑。
雨晴不记得这女孩是谁了。十几年太长了,长得有些记忆都已经模糊了。
“雨晴,你今天早上怎么没去帮你妈?你妈可要忙死啦!”那女孩搂着雨晴的肩,一副熟识的样子。
她的手刚搭到雨晴的身上时,雨晴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狐臭味。脑子这才转过来。
哦,原来是她呀!
叶小芬!她的初中同学。叶小芬家原来是乡里的,后来全家搬到镇上。叶小芬也就转到了镇上的初中,和雨晴同班。叶小芬的母亲也卖菜,不一样的是,她母亲是一整天都在卖菜。不像燕母那样,只赶早市。叶小芬初中辍学后,跟着母亲,也成为了一个职业菜贩。
现在的叶小芬还是二八年华,葱葱郁郁的,对未来充满畅想。跟几十年后,她见到的那个被生活、被婚姻迫害得没了精气神的女人差距太大了。所以她才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她,小芬十几年后的模样,太深刻了,深刻到完全和眼前这个女孩搭不到一块儿!
“我说,你和梅荆最近怎么样了?”叶小芬挤眉弄眼地调侃。
雨晴挣开叶小芬的手,不动声色地离她远一些,但是,那股味道似乎也随着叶小芬的汗渍传到了她的肩头。
“你可别胡说,我跟梅荆什么都没有,我们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同学关系!”雨晴强忍住厌恶,正色强调。现在的她还没有正式和梅荆确立关系!从今天开始,无论是谁问她,她都必须强调,她和梅荆没有任何关系,她不喜欢他!
叶小芬好像被雨晴的严肃震到了,果然没有再提这个话题。进入集市之后,她们就分开了,燕母和叶母的摊,不在一片区域。
雨晴目送着叶小芬离去,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她才转身向衣服行走去。
那个一直跟着雨晴的白影,嘴角勾起了微笑,好像这样也挺有趣的,不是吗?
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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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晴按照记忆,找到燕母的小摊。燕母的小摊在衣服行的一个小角落里。燕家离集市有一段距离,衣服行里的租金贵,燕母租不起能放缝纫机的空间,只能蹭一个角落,专门收衣服,再把衣服拿回家,在家里缝补。有时候运气好,还能遇到有人拿了料子,来让燕母做衣服的,这手工费就收得比较高了,可是很少能遇到这样的单子。
燕家有一台缝纫机,是燕父燕母结婚后,燕父替人加了半年的班,才买回来的。燕母可宝贝这台缝纫机了,轻易不许别人碰。家里能有幸用过这台机器的,也就只有燕雨晴了。
“哟,雨晴来啦。”
一进衣服行,燕雨晴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也是,燕母为人热心,人缘是极好的,雨晴长得漂亮,漂亮的人总是比较讨喜的,两两相加,大家对她都还算热情。
这里的人,雨晴虽然已经不完全记得了,但是并不妨碍她露出笑容,回答这些大娘大嫂甚至是妹子的问候。
雨晴走到自家摊子面前,燕母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她旁边放着支着一个板子,上面写着:“燕氏缝补”。这几个字还是燕母找阮翌给写的。字刚健有力,转折顿笔处,锋芒毕露。板子后面堆了两包衣服,其中一包分量轻,是今天刚收上来的衣服,另一包是已经缝补或者改好的衣服,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让人一看就觉得这个缝补摊的老板,干活干净利落。
燕母看到女儿来了,从那个分量轻的包下抽出一张折叠椅,展开,给她使了一个颜色。
燕雨晴坐在那张椅子上,燕母在包里拿出两件衣服,递给她:“喏,这两件需要改一下肩膀的地方,你先帮我把这线给先拆了。”
雨晴没有哼声,接过衣服,拿起拆线剪就干了起来。虽然结婚后,她就没再干过这活,但是除了刚开始有点生疏,但是慢慢地她越来越熟练。有些东西学过之后,是很难忘记的。
“和阮翌和好了?”燕母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身边的雨晴能听到。
雨晴点了点头。
燕母眼尖,看到她领子下的那条链子。
“你现在戴的链子是他送给你的?”
雨晴再次点了点头。
燕母眼神闪了闪,这东西看起来可不便宜,不像是找人打的,倒像是商场里买的。怎么也得要个百八十块的。她家老头子工龄那么长了,一个月也才二百五。
还没结婚,阮翌就给买这么贵的东西,看了是真的很看重雨晴呀。
这一天,燕雨晴就是跟着母亲在摊子前干活,中午的时候,燕母还回家一趟,给燕明月他们做了午饭。
雨晴没有乱走,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是幼年生活过的地方,即使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回来的地方,也在她脑海里慢慢褪色,生出了一股陌生感。
她坐在摊子前,手上的活计不断,一边观察着周围。衣服行里挺热闹的,说是衣服行,实际上只有几个卖衣服的摊子和几个卖鞋子的摊子,不算太大,但是生意看起来不错。
用十几年后的眼光看这个时期人们的穿着,雨晴惊叹,时尚潮流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呀。这个时候的衣服并不土气,不,更准确得说,十多年后的潮流跟今天的是一样的。
雨晴自己身上穿得就是一件白色的雪纺衬衫,和一条长到小腿肚的碎花长裙。衬衫的领子她特地扣起来的,因为带着阮翌送的项链。本来她怕大家说她,是想把项链放在家里,去见阮翌才戴,可是后来想一想,反正她打定主意要和他在一起了,所以也就没有把项链摘下来,只是把衬衫的扣子都扣了起来。
燕家的小摊旁边是一家专门卖女装的摊子,这个摊子的老板和燕母的关系不错,她老公和燕父是一个厂子的工友,家里也是住在厂里职工房那一片区,因为她丈夫姓刘,所以燕雨晴平时就叫她“刘姨”。平时刘姨忙的时候都会拜托燕母帮忙看看摊子,当然燕母有事没出摊的时候,她也会帮燕母看着。今天刘姨正巧有事情,就把摊子拜托给了燕母。
燕母中午回家煮中饭的时候,恰巧是最忙碌的时候。
陆陆续续有人到摊子前询问衣服的价钱,刘姨的摊子是支了一块板子的,可以把一些便宜些的衣服摆在架子上。再把四根结实的绳子两头绑在在摊位两旁的铁柱上,贵一些、漂亮一些的衣服就这样挂在绳子上。上下两排是比较便宜,中间两排比较贵。价格在五到八十元不等。
整个衣服行,都是这样干的,刘姨的摊子不算特别,特别的是,她摊子里的衣服款式比较新颖,都是仿的最新流行的。所以卖得比其他摊子好一些。
雨晴和燕母帮刘姨卖出几件衣服。在这过程中,燕雨晴想起后来,人们普遍得出的一个结论,女人和孩子的钱是最好赚的。她和母亲今天收了大半包衣服,要忙活一个晚上,最多才赚个十来块。可是刘姨的衣服,光今天雨晴和燕母就帮她卖了百来块,扣除成本,还是比她们娘俩忙一天的,赚多了。
她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出发,卖服装是个好办法。只是这个好办法,她得再思量一下,要出新,要上档次才行。
燕雨晴重生前就不是一个事业心重的女人,或许不是她的事业心不重,而是现实的残酷,让她没有什么事业心,每日为生活奔波,没什么学历,没什么技能,她能有什么事业?她追求不起事业,她需要的是钱,足够她和孩子维持日常开销的钱。
这一天收摊后,燕雨晴和母亲围着今天收上来的衣服忙活了很久,直到到了该做晚饭的时间,她们两人才从衣服堆里出来。
大弟和二弟放学回家后,把书包往家里一甩,就不知道去哪里野了。燕父下午四点的时候就已经下班了,这时候正在地里干活。小妹写完作业后,就搬了一张小板凳,帮燕母和雨晴洗菜。
雨晴一边切着土豆片,一边叹息。小妹燕雨梅从小就非常乖巧懂事,成绩很好,也是家里五姐弟中在学业上走得最远的了,上了一个大专。毕业后,本来是有机会留在市里的,但是后来为了她的男友回到了县里。
她的那个男友真不是个东西,只不过县里的协警,挣得还没雨梅多,就瞧不起雨梅。两人同居两年,见过家长了,可是男方却迟迟不提出结婚。后来雨梅珠胎暗结,不得已,必须要结婚论嫁了,他母亲倒是嫌弃起雨梅来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还当着雨梅的面说她有一个进过监狱的哥哥,配不上她儿子,礼金不愿出,酒不愿请。
雨梅的男友也没一个担当,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当时还劝雨梅把孩子打掉,说他还要考编制呢,不能一辈子做协警,他们现在养不起孩子,还是先别结婚了。
雨晴他们四姐弟气极了,为雨梅打上那个男人的家,两人当时没有扯证,断的时候,雨梅可是吃了大亏的。大姐燕明月带着雨晴去医院,把孩子拿出来。雨梅算是彻底和那男人分了。没钱没房,没人没色,就这样被扫地出门了。
在雨晴重生回来的时候,雨梅在县里重新找了一个男人,两人结婚了,也怀孕了。可是雨梅或许是害怕重蹈覆辙,她自己买了一套房,和她老公住在同一栋楼里的对门,一个人一套房子,平时各回各家,相处得就不像正常的夫妻。
雨晴的眼睛暗了暗,她一定不会让妹妹再为了那个渣男回到县里了,雨梅后来经常说,她很后悔当初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市里的工作机会,回来容易,出去难!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晚饭,虽然菜色很简单,但是雨晴吃得很开心。这时候,父亲没有死,大弟没有辍学,二弟没有走上歧路,小妹还没有遇到渣男。虽然遗憾大姐到底还是入了火坑,可是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只要他们姐弟四人争气一些,大姐娘家有靠山,大姐夫一家也不敢随便欺负她!
夜里,燕雨晴把脖子上的链子解开,放在盒子里,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燕雨梅拉开帘子,语气很凝重地说:“二姐,我找你有些事情。”
“怎么了?”雨晴好笑,小妹真逗,说话,老大人似的,还找她有点事……
“二姐,我是认真的。你别笑!这件事很严重!”雨梅坐到雨晴的床沿上,不满地拍着床。
“好,好,你说,什么事?”雨晴收起笑脸,没敢再逗她,因为小妹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她怕再惹她,她可就要生闷气,几天不理她了。
“我说了,你可不能跟别人说!”雨梅要求雨晴保密。
哟,什么事?还得保密了?
“我发誓,不说给爸妈听。”她保证不告诉爸妈,可没说不告诉其他人。
雨梅听不出雨晴话里的深意,听到保证就放心地把事情说出来了。
原来,雨梅有一天放学的时候,看到二哥燕明哲和一伙流里流气的人把她们年纪的几个男生堵到路上,带进小树林里,她有些好奇,跟过去看。
她看到二哥跟那几个青年,在问那些男生要钱。谁不给就打他,打到他给为止。
燕雨晴没想到,雨梅要说的是这么一件事情!二弟竟然敲诈勒索!
屋顶的横梁上,那个白色的人影,还坐在那里。她倒想看看,这个向她求救的女人,是想怎样做呢?重生一定就能改变命运吗?真的会如她所愿吗?
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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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二弟的事情,燕雨晴只能暂时把心里的想法放下。
第二天,她假托有事情,没跟燕母一起出摊。她跟踪二弟一天,发现二弟没有去学校,跟着一群社会流浪青年逃学出去打游戏,没钱了就去初中门口蹲着,等学生放学了,就把几个穿得比较好,看起来家境不错的孩子逼到角落里。那些孩子从兜里拿出钱递给他们。
雨晴就算心里再怎么埋怨弟弟的不学无术,但是到底也没有冲上去教训他。
和二弟在一起的那群社会青年,她认识。也就是后来把弟弟拉入火坑的那些人。
这里头带头的那个还和她家有些渊源,是她远房表姑的儿子谢年。认真算起来,血缘远得很,但是毕竟住得近,和他们姐弟的关系非常好。
姑丈和表姑原来也是冶炼厂的员工,一家双职工,养着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生活过得不错。但是后来两人一起出车祸死后,就剩下谢年和他奶奶了。
无父无母,只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奶奶,谢年初中毕业就不得已辍学了,在家里无所事事,成了街头混混。上辈子就是他带着二弟吸毒,打群架。后来错手把人打死,两人都入了狱。
雨晴一直以为,二弟是在父亲死后才误入歧途的,现在看来,她还是错了。
虽然计划赶不上变化,但是燕雨晴并没有烦恼多久,未来十多年的二弟的无数次反省中,他给了她一个方案。只是这个办法,还没用到二弟身上,可能就先被谢年用了。
青春期的孩子,越说,可能就越是逆反。不用说,直接做!
所以燕雨晴没有打算把二弟的情况告诉家里人。
“雨晴!”
这个声音,燕雨晴是不会忘记的,好歹也是十多年的枕边人。
来人正是梅荆。他个子不高,非常瘦,还黑,额头和颧骨凸起,整体让人看起来非常不舒服,给人一种尖酸刻薄的感觉。
“好几天没见你了,我正想去你家找你呢!”梅荆非常开心,他自梅荆生日那天后,就没见过她了。
燕雨晴甩开梅荆的手,他的触碰简直让她感到恶心。
她十九岁生日那天,本来说好要给她庆生的阮翌回家探亲,没在,她心情有点不舒服。所以梅荆约她出去,说找了一些平时玩得好的朋友给她过生日。她没有拒绝。等她出去的时候,却只有梅荆一个人,梅荆买了一个生日蛋糕。两人坐在河堤上,一边聊天,一边吃蛋糕。
梅荆对雨晴真的很好,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让她无时无刻不觉得自己是个公主。可是跟阮翌在一起的时候,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那个晚上,梅荆不断说着自己的委屈,他说每次看到阮翌和雨晴在一起的时候,他心里就痛得厉害。他说他打算去县里找一份工作,攒些钱,结婚的时候让她穿金戴银。他说他会努力工作,让她以后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做一个阔太太。他说了很多,很多,让雨晴心里生出了憧憬,感觉到踏实。
雨晴上辈子就是在那个晚上决定放弃阮翌。阮翌的条件太好了,她怕她配不上他,怕他家里人瞧不起她,怕他以后会后悔跟她在一起。反而像梅荆这样的,家里条件比她家还差,他家人不敢瞧不起她,而且梅荆对她真的很好。
后来,父亲遇难后,他不仅帮她家里操办丧事,还借了不少钱给她家里。等出了孝之后,她就成了他的妻子。她当时觉得她这辈子可能再也找不到对她这么好的人了。
“我在县里找到工作了!跟人家学修摩托!”梅荆很兴奋,他就是因为去县里找工作,才好久没见到雨晴的。
“哦,那就恭喜呀!”雨晴不冷不淡,她看到这个人,就想要掐死他!
她上辈子真是脑子秀逗了,怎么会选这么一个男人?对她好?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结婚之后,她一分钱没从他手里得过,他吃喝嫖赌,样样沾手,不仅如此,还有一个私生子!
简直是她毕生的耻辱!婚后,他竟然找了一个没她漂亮,没她年轻的老女人!嫌弃她生不出儿子!
燕雨晴强忍住心中的怒意,她怕忍不住要掐死他。她上辈子真是瞎了眼,才选了他!
“雨晴,你怎么了?不会生气我那天晚上太鲁莽了吧?我这不是因为太爱你了吗?”梅荆舔了舔嘴唇,抬起手,就要摸她的脸。
雨晴用力地打掉他不规矩的手。她回过神来,才想到,他在说什么。
“滚开,以后离我远点,我不想见到你!你个混蛋!”雨晴屈辱地吼了出来。
她十九岁生日的那个晚上,失去了她的初吻,还差点被这畜生给推到了!
上辈子她就是没脑子,以为梅荆是真的喜欢她,才会失控地吻她,把她推到在河堤上的,还隐隐有些得意,有些甜蜜。可是从十五年后穿过来,她才觉得,梅荆是一个渣男,而自己就是一个蠢得没药救的。
如果那天晚上真的被梅荆得逞了,她这会儿真是不要活了!
“嘻嘻,你别生气,我走就是了。”梅荆以为雨晴还在害羞,他可不相信雨晴会拒绝他。燕雨晴这女人,他还不了解?自尊心最重,生怕别人看不起她,他找人在她耳边天天跟她说,阮翌家里条件那么好,她高攀了,以后肯定是被阮翌家里人瞧不起。没一段时间,她就蔫了,对阮翌都有些排斥了。
梅荆有些可惜那天晚上没有得手,真是可惜了他特地买的大蛋糕。他打量着雨晴那包裹在连衣裙下面的身子,他那晚摸过几下,手感真好,就像是刚出炉的嫩豆腐一眼。
被他带着□□的眼睛盯着,雨晴心里恶寒,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明天我再去找你,你可千万别生气了!你一生气我就心疼呀!小宝贝!”梅荆凑得很近,气息都喷到她脸上了。
一股浓浓的橙子味伴随着恶臭传来,雨晴实在忍不住,抬起脚,向他的裤裆踢去。
以前她年轻,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梅荆说话的时候总是这个味道,后来结婚后才知道,他有口臭,每次见她之前,总是要吃一颗橙子味的硬糖!
梅荆惨叫出声,男人不可以言喻的痛楚呀!
“我警告你,你离我远点,不然,我见你一次就揍你一遍。”雨晴在痛得倒在地上打滚的梅荆身上又踢了两脚,这才离开。她从来不会动手打人,这打人的功夫也是婚后才学会的。
梅荆实在是让雨晴膈应,她其实有些担心,担心梅荆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
这事情可不好办。
不行,得想个办法。
“姐?”
二弟燕明哲的出现,让雨晴眼睛一亮。
“二弟,快来,帮我揍他!他不规矩,想对我动手动脚!”
燕明哲听到这话,就怒了,这家伙一直缠着他姐,他早就看他不爽了。
燕明哲把肩上的书包一扔,就冲了上来,往梅荆身上揍。谢年正巧也跟燕明哲一块,这会儿,也冲上了上来。
看揍得差不多了,谢年拉住了明哲。给个教训就可以了,可不能弄出了人命,不然他奶奶又要唠叨了。
“说,你还敢不敢癞□□吃天鹅肉?”明哲犹是不解气,一边踢,一边骂。
梅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他心里恨呀,燕雨晴这贱女人,翻脸那么快!
“快说,还敢不敢缠着我姐?”明哲见他不答话,又踢了一脚。
“呸,你姐就是一个破鞋,我都搞过了!”他不好过,燕雨晴也休想好过!
燕雨晴气极,梅荆果然是一个烂人,想要倒污蔑她的名声,想得美!
她在路边捡起一根棍子,猛地冲上去,就往梅荆身上打!
一边打还一边说:“我可瞧不上你,你就坏我名声?还想占我便宜,看我不打死你。”
燕明哲和谢年吓了一跳,他们第一次见到那么彪悍的雨晴!
“哎哟,可别再打了,要打死人了!”庞大娘看情况不妙,赶紧上来拦。
庞大娘刚才就在地里干活,听到梅荆的尖叫声,才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是燕家的二闺女踢了梅家老二的蛋。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燕明哲和谢年给梅荆来了个双打。
她从田里过来,想要劝和,就看到燕家二闺女抄了跟棍子劈向梅家老二。
我的娘呀,这到底多大的恨呀,再这样打下去,可要死人了。
等她听清楚了燕家二闺女的话,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梅家老二缠着燕家闺女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可是现在竟然生出了这样的坏心思,真是可恶,该打!可是到底是一条人命,她不得不出声。不然,真有什么问题,吃亏的反而是燕家姐弟了。
“今天看在庞大娘的面子上,饶了你,你如果再缠着我,再乱造我的谣,我下次可不会手下留情!”
雨晴撂下一句话,丢下棍子,带着弟弟和谢年离开了。徒留梅荆在地上痛苦地□□。
“啧啧,这女人呀,还真是有趣!”梅荆上方,飘着的人影,饶有兴味地看着燕雨晴的背影,或许,她应该跟她认识认识了。
正文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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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荆想要占燕雨晴的便宜,反而被揍了个半死的事情,没到一天的时间,镇上很多人家都知道了。
这还多亏了庞大娘的宣传。燕家姐弟走了,留下被揍得半死的梅荆,没办法,她只能找人把梅荆送回梅家,总不能就这样让他倒在地上吧?
镇子不大,梅荆被人抬回家的模样,看到的人可不止一两个,梅荆脸上的青紫想忽视都很难。庞大娘更是给力地对那些围观群众普及“某个从小就死皮赖脸想要追燕家二闺女的人,人家姑娘不喜欢他,他就想要这样那样,幸好那姑娘也不是个软蛋,捞起棍子就打了他一顿”。
庞大娘说得绘声绘色,周围人也听完后,也都骂梅荆胆大包天,真是活该被打。
当天晚上,梅家人就找上燕家来了。
“燕雨晴,你给我出来!我家梅荆不就是跟你开一下玩笑吗?你就把他打成那样?”梅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梅母上门来找燕雨晴算账来了。
燕雨晴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就已经把他们姐弟打了梅荆的时候告诉燕母。燕母知道梅母的尿性,一早就拿好扫帚,在门口等着了。
不出所料,梅母果然是来了。燕母二话不说,直接拿了扫帚就冲了出去,这虔婆娘,她儿子调戏雨晴,活该被揍,还想来她家闹事,没门。
“你那儿子心术不正,想要非礼我女儿。打死活该,你还想来我家闹事,看我不打死你!”
梅母心里暗苦,拼命躲闪,嘴里直叫:“杀人啦,杀人啦!”
燕母可不怕,一扫帚就劈下去,打在梅母的后背上,梅母痛得直哇哇叫。
周围有不少瞧热闹的,看两人打得正激烈,也不敢上去拦。
“我早就警告过你家了,让你儿子离我女儿远一点,也不看看他是什么样子,还想追我家雨晴,想得美!”
梅母一把抓住打在胳膊上的扫帚,和燕母僵持着:“我呸,你女儿那个狐狸精,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人,谁知道还干不干净!”
这话简直就是在戳燕母的心口呀,周围这么多人,她清清白白的女儿呀!
燕母放开手里的扫帚,梅母不防,往后倒。燕母趁机坐到梅母身上,抓起她的头发,猛地扇她巴掌。
“我撕了你的这张臭嘴,看你还敢乱说!我女儿清清白白的,怎么可能看上你家儿子,也不撒泡尿照照!”
“放开我妈!燕雨晴打伤我哥,我们来找她说理,你们竟然还敢打人!”梅玲看母亲处于弱势,赶紧上去拉开燕母,让梅母得以趁机脱逃。
梅母脱身后,赶紧站的离燕母远一些。燕家的,以前看起来对谁都和和气气,还以为是个没脾气的,没想到竟然是个一语不发就打起来的强悍性子。
“大家评评理,燕雨晴把我儿子打成那样,现在还在医院躺着。现在这女人又把我打成这样,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梅母看从燕母身上讨不到什么好,就朝围观的人大吐委屈。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围城了一个圆圈了。
“你家儿子太不是东西了,想占人家女儿的便宜,没打死那都是轻的。”围观的一个知道实情的大娘看不过,骂了一句。大家都是当母亲的,自己女儿被人欺负,那肯定是要疯的。
“就是呀!”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也可能是燕家姑娘自己不检点!”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梅母仿佛被激励了一般,叉着腰,朝燕家屋里叫:“燕雨晴,你给我出来!明明就是你这个狐狸精勾引我家儿子,他都说了,是你自愿的!”
“对呀!雨晴姐,你快出来,给大家解释解释!”梅玲也朝燕家屋里叫道。
“我靠,明明就是你哥哥那衰人缠着我姐!”燕明哲大声地反驳梅玲。
燕雨晴知道,这时候正是她表态的时候了。
她也抓起一把扫帚。她倒是想要拿菜刀,梅母这婆婆和梅玲这小姑子,上辈子可没少干对不起她的事情,她恨不得想要提刀杀了她们。可是,她还得顾及一下形象,要是真的拿了把菜刀出去,那阮翌得怎么看她!
“你们梅家人真是恶心!污蔑我,还乱造谣!”
雨晴像燕母一样,出门后,直接拿着扫帚往梅家母女身上打。
围观的人见当事人燕雨晴终于出来了,一出来就动手,看起来真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梅玲和梅母被雨晴吓了一跳,很快就因为身上的痛楚回过神来,四处躲避。嘴里还不断叫骂着。
“这是在做什么?都住手!”
燕父粗犷的声音打断了鸡飞狗跳的局面。
雨晴看到父亲身后的阮翌,他的表情有些惊愕。
扫帚从手里掉落,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雨晴声音有些哽咽:“爸,我……”她就像是一个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小女孩,终于见到靠山出现了,泪止不住。
雨晴话还没说出来,梅母就插嘴:“我说老燕呀,你可回来了,你家雨晴把我家梅荆打进医院了,现在还动手打我们母女俩,你看这事要怎么办吧!”
燕父惊讶,雨晴把梅荆打进医院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呸,那还不是你家梅荆想要对我家雨晴不轨,没打死你就该庆幸了!”
被梅家恶人先告状,燕母立刻喷了回去。
“什么?雨晴你没事吧?”燕父听到这话,第一时间就去关切地询问女儿。
“她能什么事?有事的是我儿子!我儿子可说了,他根本没有对你女儿做什么,是你女儿污蔑他!”梅母这个气呀,她平时就不满儿子追在燕家二女儿后面跑了,今天还被打成这样,更是不能忍。
“胡说!我和谢年哥都看到了,梅荆那混蛋想对我姐动手动脚!我姐这才给他一个教训的!”燕明哲虽然没有看到梅荆有什么动作,但是当时一条路上只有梅荆和他姐,梅荆心里肯定是不怀好意。别以为他小,就不知道,谢年哥他们平时跟他说了不少!
“到底是怎么回事?”燕父看着雨晴问。
燕雨晴抬起头,泪如连珠:“我跟跟梅荆说,让他以后离我远点。然后,然后他就生气,想对我动手,我踢了他一脚,正好谢年和弟弟就来了。梅荆气不过,还说些不好的话,污蔑我!我这才用棍子打他的……这是庞大娘也知道。”
这话虽说得遮遮掩掩,颠颠倒倒但是围观的群众有部分是早先从庞大娘嘴里得到过一些信息的,这么一串起来,整件事就脑补出来了。大家纷纷以同情的目光看着雨晴,被一个疯子纠缠上,这孩子也真是可怜呀。
雨晴低着头,泪珠不断掉落在地上,溅出水花。
“哟,我说梅家的,你还好意思来雨晴家里闹事,真是厚脸皮呀。”正在这时候,庞大娘就出现了,她身边站的是谢年。想来正是谢年看情况不对,去吧庞大娘请来了。
庞大娘平时最好管闲事,为人热心,爱打抱不平。她说的话,大家都比较乐意听。
“事情就跟雨晴说的一样,是你儿子有错在先。挨打的确是活该,而且炸我看,梅荆那小子,最多受了点皮肉伤,可不像你说的那么严重。”庞大娘活了那么多年,梅荆的伤重不重,还是能看出来的,雨晴一个小姑娘,力气能有多大,燕明哲和谢年又是专挑肉多的地方打,能受多大伤?这梅家的分明就是想要讹一笔!
“谁说的,我儿子都进医院了!”梅母有些心虚,梅荆看着伤得挺重,但只是一些皮肉伤,医生说养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可是梅荆在县里找了工作,如果真要修养,那肯定是不能上班了!
“一医生说,我哥得修养一阵子!”梅玲帮腔,她哥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如果没法工作,那岂不是没有钱,还要在家里吃父母的,那她的嫁妆岂不是又要薄一分?
“对,无论如何,你们得赔偿我们医药费!”梅母终于把来意说出来了。
“呸,你想得美,一分钱没有!”燕母用手推了梅母,让她滚蛋。
“你把医院出具的病例和医药费的单子拿出来再说。我们现在是不会给你钱的!”燕父语气很重,他的女儿被梅荆那小子非礼了,他能不气吗?如果是他,一定当场打断他的腿!
“对呀,别在这丢人现眼的了。你家梅荆是罪有应得!”庞大娘乐于看梅母吃瘪。
梅母和梅玲看周围人颜色不对,谴责的眼神,指指点点的手指,两人赶紧溜了。
“我还会回来的!明明是你家女儿打人,无论怎么说,都逃不掉!”梅母其实对梅荆没什么信心,毕竟梅荆从小就喜欢燕雨晴,被拒绝,很有可能真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而且现在梅荆昏昏沉沉,说话不清不楚,根本没法把事情经过说明白,有些话梅母还靠猜的。不知道真相的梅母,底气不足,根本不敢和燕家再扯下去。她只是想要梅荆的医药费和营养费。
“好了都散了吧!”庞大娘把围观的群众驱散了,燕家门口又恢复了宁静。
“大娘,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要被她们冤枉了……”雨晴很开心能有这么一个神助攻。希望这一次能甩开梅荆的纠缠。
庞大娘和谢年也呼啦地走了。燕母看着红着眼睛的雨晴,和强忍住怒意的阮翌,把空间留给了他们,拉着丈夫和儿子进屋了。
阮翌双手的拳头握紧了又松,紧了又松,听到自己喜爱的女孩遇到这种事情,他的怒意就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
“你还好吗?对不起,我今天没在你身边。”虽然雨晴说没事,但是他还是很自责。
雨晴摇了摇头,她没事。
阮翌以为雨晴不想说话,就只能顾自安慰道:“别担心,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有我呢。”
雨晴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小:“那我先进去了。”
她清晰地感受到阮翌盯着她背影的视线,充满怜爱的感觉。
当雨晴深夜在床上为今天的机智点赞的时候,她梦到了上辈子的事情。
她在海里挣扎,向海底的神灵祈求救赎,一个身着白衣,长到垂地的黑发,一双银色的眼睛出现了,她向她伸出手:
“我叫敖晦,是海龙神,应你的求救而出现。”
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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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了,天气有些凉,雨晴没有跟着燕母出摊。
她接了一个活,给镇上的玩具厂加工小玩具。这活不难,燕母帮她从工厂里拿回了原料,她要做的是塑料娃娃的衣服,衣服很小一件,巴掌大。布料,工厂已经帮裁剪好了,她只需要把这些小料子拼接起来,缝上就好了。活不难,按件结,一件五分钱,挣的不多,奈何量大,雨晴一天能做几十件,赚个几块钱。
可是这钱,在她看来,不多,因为不是每一天都有活的,这一批干完了,才能去拿下一批,工钱是当场结。一个月坚持做,也能挣个百来块这样,但是雨晴觉得太少了。而且她现在跟家里住,挣得的钱,还是要上交给燕母的,她手里留不住,想攒些钱干别的,都很难。
雨晴原本想得倒是美,她本来是打算弄些布料,自己做些成品衣服,在刘姨的摊子上寄卖。凭她有着比现在先进十几年的潮流审美,只要款式新颖,质量看得过去,她相信她做的衣服一定能够卖得出去。只要给她一些时间,慢慢地把口碑做出来,这活可就能越做越大,将来有机会充实自己的话,那更是能做长久了。
但她没有启动资金,根本买不起布料。后来她想着如果能够接到做衣服的活,那只要做好了,新颖的款式,也一定能招揽一些回头客,也可以赚些钱。但事实是,她又想多了。
一是因为大家现在买成品衣服方便,不像以前那样喜欢自己做了;二来就是镇上有专门的裁缝师,燕母的手艺不错,但到底是比不过人家,做衣服,大家喜欢找裁缝,燕家的缝补铺子,只能做些缝补修改的活计。
最重要的是,雨晴也只是跟着燕母学了一些缝补手艺,但想把脑子里的衣服做出来,难!她不会打板,裁剪也做得不细致,即使能够买得了布料,她也暂时做不出衣服来,技术不到家。
她想了其他的一些赚钱的办法,但是都没能行动,因为燕父、燕母反对。这时候的人们还是会认为做买卖不是什么正经路子,燕母的缝补铺子和小菜摊,在燕父看来就是小打小闹,算不上什么买卖,存粹是燕母在家闲着,找些事情干,说出去也不是太过丢人。
但是真的大算认认真真做生意,那就不行了!燕父即使再和蔼,也是好面子的。在厂子里也算得上是一个老资格了,大家平日里聊天,只要提到某某家里谁谁谁出来做买卖,一定是会被工友们笑一通的。商人重利,这一群工人还是挺瞧不起那些个生意人。
燕母当初的缝补摊子和卖菜摊子,还让燕父在工友间被取笑了好一阵,幸好也不是专门做的生意,这些缝缝补补也不是太“生意化”,工友们说了几天就消停了。
但是她才试探地跟燕母提一提想要做个馍馍摊子,就被燕母骂了一顿。燕雨晴会做馍,上辈子结婚后,没有工作,也曾摆过馍摊子。一个火炉,一个油锅,几柄专门找人做好的铁模子,就可以把馍摊子支起来。红薯馍,酸菜馍,粽子馍,这些她都是跟一个外地人学的,当初还是交个上千学费来着。当时没几天学费就赚回来了。一个摸一块钱,她一天能赚个四五百,当然那是十几年后的赚头了。现在的话,一个馍卖五毛钱,一天下来挣个几十块钱,应该没成什么问题。
燕母才听就骂了雨晴一顿,家里虽然拿不出那么多钱给她报名复读,但是也不缺她的嚼头,她一个小姑娘出去做买卖,说出来,在邻里之间可就真是没脸了,又不是过不下去,缺她那点钱。再说了,雨晴能够在闺中的时间也不长了,以前她读书,燕母没有机会好好教她怎样做人媳妇的事情,也是时候该教她了,不然到时候出嫁了,像大女儿一样,那她岂不是要怄死。
雨晴的种种设想被现实给阻拦了。她不得已,把赚钱的计划搁浅了。没办法,燕母现在一心想要教她怎样操持一个家庭,怎么做人媳妇、做□□子,还要怎样跟姑子、叔子相处。
雨晴每天在家里,母亲都要跟她说一通,说什么做人家媳妇要勤快,要嘴甜,说什么要孝敬公婆,要对小叔子、小姑子好一些,甚至还跟她说跟丈夫相处的时候,要把丈夫当孩子宠爱……雨晴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她可不认为自己能像母亲说的那样,她一直觉得人和人相处,是以真心换真心的。
可是雨晴也知道,母亲这是为了她好,她已经十九了,镇上一些和她同龄的小伙伴,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妈了。
做不成买卖,赚不上钱,雨晴只能认了,耐下心,呆在家里,听母亲唠叨那些家常,把脑子里的那些想法暂时抛却。她重生回来是想要改变命运,赚钱、读书固然重要,但都不是她的根本目标,她当初最后悔的就是嫁错人,选错对象,这都快成为她的心魔了。这一次,她一定不要再选错了。
自一个月前,雨晴伙同二弟和谢年一同把梅荆揍了之后,梅荆就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梅家也没再敢来燕家闹事。听说,梅荆的伤不算重,在医院躺上一个礼拜,就被梅家压到县上了,现在在县里一家摩托修理部,跟人家学修摩托。梅母天天跟人炫耀她儿子现在上进了,能干了,将来会镇上开一个修车铺,那她就等着享福了!
梅荆没有再来找雨晴,雨晴心里那块大石头松动了,可以松一口气。镇上关于梅家老二和燕家二女儿的事情,也消停了不少。梅家虽然想传出一些对燕雨晴不好的传言,但是谁信?梅家老二从小就厚脸皮缠着燕家二女儿的事情,谁人不知道?燕家二女儿那条件,说真的,没有人觉得她会看得上梅家老二。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就连梅家人都觉得梅荆说的和燕雨晴好上了的事情是臆想,别人更是不会信了。
阮翌好像被梅荆刺激到了,这阵子频频出入燕家,有些眼色的已经看出了端倪,不少人家等着看热闹。燕雨晴和阮翌那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燕家想要高攀,还不定会怎么样呢!不要到时候阮翌一调回市里,抛下燕雨晴,那就真真有得瞧了!
“我说,大妹子,你家雨晴是不是跟阮翌好上了?”刘姨把手里的衣服挂在衣架上,用竿子把它挂到背后的绳子上。现在换季,衣服好卖。
刘姨和燕母关系很好,平时有什么话都直说,没什么坏心思,所以这会儿问起来,也很直接,不像其他人,总是旁敲侧击。
刘姨家的女儿都嫁出去了,儿子也娶了媳妇了,不然她也不会问得那么轻松。毕竟阮翌是镇上的有为青年,那条件不要太好,是最佳女婿人选。雨晴更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好,也勤快,长得也好,将来生的孩子肯定不会差。要不是因为刘姨的儿子和雨晴年纪相差大,刘姨都想把雨晴说给自己儿子。
“哎呀,现在不是崇尚什么自由恋爱吗?年轻人嘛,我也不知道他们,让他们自己看情况吧。”燕母站在刘姨旁边帮她用衣架把衣服挂起来。这是刘姨今天刚进的新款式,现在的新款式很多,刘姨的摊子要跟得上潮流才行。也正因为刘姨的眼光好,她家的衣服就算卖得比其他家贵些,但就是有人愿意买。
刘姨也知道燕母的话很实在,这年头,孩子恋爱的事情,不像以前那样,都是老人包办了。说多了,孩子可能还会闹脾气,那就不美了。她想了一下,提醒道:“恋爱是自由了,但是你可要看着点呀。阮翌可是大城市里的,没彻底确定下来,千万注意,别传出什么风声才好呀。”
衣服行里一家卖鞋的,她家女儿和一个高中同学自由恋爱,两人的事情双方家长都默认了,在外人眼里,以为两人迟早要结婚的,所以平时亲密些,大伙都不觉得有什么,还会打趣他们。可是两人高中毕业出来之后,那男人迅速找了一个市里的女人,就离开了。可怜的是那个卖鞋摊家里的女儿,人走后才发现自己有身孕了,打上门去找个说法,男方不仅不认,还倒打一把。可怜那卖鞋摊家的,不敢把事情闹大,只能偷偷把女儿拉去医院,把肚子里的那块肉给处理了。
现在那卖鞋摊家的女儿,可不就是没嫁出去,那名声都坏了,还堕过胎,谁家敢要呀!
燕母和刘姨相处那么久,不用明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是在提醒自己,只要没结婚,什么都不是确定的,千万看到女儿,不要闹出什么人命来,怕到时候面上不好看。
燕母很感激,到底是相处了十几年的了,感情就是不一样,这是在提醒她呢!不像其他人,嘴里酸溜溜的,恨不得自家女儿被抛弃!
她眼神暗了暗。最近阮翌来燕家来得频了,她本来就认定了他将来是自家女婿,倒是没有注意,都有这流言了,她想了想,决定回去找个时间跟女儿唠一唠,女儿家,可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雨晴这时候,没想到母亲想着要找她聊一些羞羞的事情。
她做玩偶的衣服做腻了,找了一件旧得快破的衣服,自己缝了一个小人。这个小人非常简单,一个圆形的头,身子做得很Q,五官是雨晴用一些家里余下的边角料做的。
她抬起头,举起手里的小人,笑着问:“神仙,你看这个漂亮吗?”
“很可爱。”
说话的正是那个一直跟在雨晴身边的白色影子,敖晦。那小人,和她有些神似。
一个月前,敖晦入雨晴的梦,告知了她事情的始末。
敖晦不知道在海底沉睡了多久,似乎不久,就好像很久,反正她已经不记得了。直到她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呼喊:“如果真的有神仙,求求你,救救我!”
这个声音顺着海流,流到了她休息的宫殿,传到了她的心底,她听过这个声音。
她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听到过这个声音了,有一次,敖晦在海底醒来,海底安静得厉害,她有些无聊,就显了形,变成一个孩子,到海滩上走一走。
那时候正是傍晚,晚霞很美,海滩上没有什么人,她特地找了一个沙子细软的地方,享受地躺在沙滩,涨潮了,海浪不断拍打她的身体,很舒服,就像是母亲在抚摸着她一样。
“小妹妹,你没事吧?快醒醒!”
敖晦感觉到有人靠近了,但是她没有张开眼睛。谁知道那人快速地朝她跑了过来,抱上她就往岸上跑。还一边跑一边拍打着她的脸。
人类的拍打,在敖晦看来,就跟挠痒痒似的,她没有觉得痛,只是太久没有再接触到人类的体温了,她有些怀念。
敖晦睁开眼睛,金色的眼睛,把来人吓了一跳,太美了,那人整个人就像是被吸引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我没事,放我下来吧。”
敖晦的话说完了,那人还是没有动作,那姑娘已经被这眼前的美景夺取了呼吸。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的人,即使是个小孩,但是她的美是毋庸置疑的。
乌黑及腰的长发,白得像是透明的肤色,浓密的睫毛一眨一眨的,金色的双眼,泛着冷漠的光,冷得让人发颤。
这姑娘被看得心里发毛,她赶紧放下敖晦。
“小妹妹,以后不能这时候躺在海边,不然会被海浪冲走的,你以后就见不到你的阿爹阿娘了。”
那姑娘的说教,没有得到敖晦的半个眼光。
敖晦整了整衣服,她的衣服是干的,很飘逸。
今天的兴致被破坏了,还是回去吧。
“小妹妹,你是不是迷路了?别怕,我带你去找你的阿爹阿娘。”
这姑娘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孩子的异常,她牵起敖晦的手,在海边走了起来。这片海域附近有两个村子,她可以去找人问问,一个这样美丽的孩子单独在外面,万一遇到歹人,那可怎么才好哟!而且这孩子身上的衣服看着就是名贵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到他们这边来的。
这里是海边,在这么大一片地方找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这姑娘家里就住在最近的村子里,从小就在海边,水性好,长大后,跟母亲一样,以采珠为生。
敖晦还是没有回答,那姑娘以为孩子被吓傻了,再一次抱起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别担心,我们会找到你的阿爹阿娘的。”
敖晦把头搭在她的肩膀上,看着渐渐远去的片宁静的沙滩,慢慢接近那个有点点亮光的村子。她有些舍不得这样的体温,没有过多的举动,安安静静地靠在这姑娘的臂弯里。
那姑娘很喜欢这孩子,孩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很好闻,是她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但是很亲切,也许这孩子真的是那个王公贵族家的子嗣,衣服的熏香都是那么特别的。
她带着敖晦,在沙滩上找了很久,沙滩上没有其他人。海风夹杂着海浪,猛烈地打在礁石上,恐怖得就像是恶鬼的哀号。
“对不起,小妹妹,现在已经晚了,要不然今晚上你先跟我回我家,明天早上我让阿爹阿娘阿哥一起帮你找?”
姑娘有些歉意,实在是走了太久,她的脚已经酸胀难忍了。现在天色也晚了,更是不好走。
敖晦点点头。
那个晚上,那姑娘喋喋不休地跟敖晦说了很多,说了她的家庭,她采的珠,说了海底的美景,说她暗恋的村长家的孙子……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一个孩子说这些。也许是她那双好像什么都知道的眼神,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把心中的想法诉说出来吧。
当姑娘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那小女孩睡得地方,放着一枚漂亮的珍珠。
这枚珍珠后来被她置放在一个梳妆盒里,直到她死了都没有让其他人知道它的存在。
所以当雨晴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眼前那张出现在在梦中出现的神仙的脸时,她顿了一下。
“原来是真的!”
眼前站的这个叫敖晦的神,有着雌雄难辨的相貌,一头乌黑极地的长发,标志性的金眸,怎么看怎么像是她梦中那一世遇到过的那个小女孩。那双眼睛里的冷光,没有改变,她身上的味道也没有什么不同。她没有怀疑这神是当初那小女孩的母亲,可能是那名为第六感的东西吧,这就是那个小女孩!
燕雨晴没有被吓得尖叫出来。她隐隐有种预感了,真的是神救了她。而且这个神,她认识。她前世或者前前世,再或者不知道是哪一世的时候认识的。她的样貌,她的味道都镌刻在雨晴的灵魂里,即使转生了,依旧还是能认出来。
身边多了一个旁人看不到的人,不,神,雨晴只感觉,心里多了几分踏实,她重生后那种无根浮萍的不安,消失了。
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她不知道,神为什么会救她,也许是因为那一面之缘,也许是因为可怜她,也许是其他别的什么原因,不过,不管是什么,终究她现在还是活着的,而且,有机会能够弥补心中最深的那个遗憾。
她很感恩。
“我把它送你给你,好不好?”雨晴把玩偶小人递给敖晦,小人笑得很开心,让人不自觉想跟着玩偶小人一起笑。
敖晦看着那个小人,这个小人做工还算细致,但称不上精致。
“谢谢。”敖晦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雨晴看着敖晦接过玩偶小人,这个小人是她的处口女作。她想送给她,可能是因为偶尔几次,她看到敖晦看着天空发呆。她的背影是那么地孤独,孤独得令人心疼。
神仙也会孤独吗?
正文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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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年当初帮了雨晴,让雨晴感觉到了这个表哥似乎还是个不错的。
上辈子,谢年之所以会堕落到那个程度,后来更是害得二弟都一起入狱,更大的原因是谢年奶奶去世了。燕家自顾不暇,根本没有时间去管谢年,无倚无靠的谢年带着失去支柱的燕明哲就渐渐走向了歧路。
这辈子,雨晴知道,像谢年这样的情况,想要出头,只有一条路。
当兵!
这年岁,当兵还是个热馍馍。但是终究已经没那么热了。做买卖赚钱,这是大伙儿都知道的,虽然像燕父这样的工人还是瞧不上那些做生意的,但是不可否认,真是赚钱!当兵可能在十年前还是高大上的,但是在这个时候,大家的心理有了一些转变。
都说,穷当兵的,穷当兵的。当兵没什么钱不说,还远离家人,军营里娶不上媳妇的光棍不少!而这会儿,国家安定,人们生活眼看着就慢慢好起来了,军队裁员可是一个争论了挺久的问题。
所以就导致了近几年,有些家底的人家,都不愿意送孩子当兵。当然穷人家的孩子,还是争着要去部队的,至少不挨饿,还有补贴。
每年征兵的时候,每个镇、每个乡、每个村都有一定的配额。
雨晴老早就关注着这件事情了。
当镇上开始宣传要报名的时候。雨晴就去了一趟谢奶奶家。
谢年这时候还是一个好孩子,当然只是在家里,在谢奶奶面前。
燕雨晴没有揭露谢年和社会上的混混在一起,还带着燕明哲敲诈学生的事情。
她在征兵开始之前,就已经有意识地在谢奶奶面前安利了,谁谁家孩子本来是个不怎么冒尖的,但是当了兵之后成器了!每每说起这些的时候,谢奶奶都很感兴趣。
谢奶奶活得长了,送走了老伴儿和儿子,只剩下一个孙子,她幸幸苦苦把孙子拉扯长大,当然是想要孙子成材。
谢年已经十八了,没有工作,每天早出晚归,谢奶奶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有些事情,她心里清楚,可是孙子在她面前一直表现得很是乖巧。每次看到孙子那张带笑的脸,她到嘴的质问就说不出来。
“雨晴,你说,我让小年去当兵,成不成?”听到雨晴说镇上开始征兵报名了,谢奶奶问。她当然知道当兵苦,但是,当兵好呀,孩子将来的人品肯定是没问题的。她也活不长了,没替孙子找一个可以生存的空间,她到地底,没法向祖宗交代呀!
“啥?谢奶奶,你舍得?”燕雨晴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她其实早就看出谢奶奶对送谢年当兵的事情很是上心了。可是就是舍不得,现在竟然会这样问,看来她这段时间没有白费功夫。
“哎,由不得我舍不舍得了。”谢奶奶的话非常轻,雨晴没有听清楚,但是她能从谢奶奶脸上的无奈猜到少许。她应该是知道谢年在外面干了什么的。
“谢年哥要当兵得先报名,再体检,体检过了还要政审,都通过了才能去呢!我听说镇上报名的人不少!”想要当兵,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样呀,我得赶紧给小年报名去!”谢奶奶,说干就干,她要到街道办那边去问问情况。
燕雨晴在和谢奶奶分开后,朝敖晦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我成功了!”
谢年长得人高马大,身体也没有什么缺陷,而且家世也清清白白的,肯定没什么问题!雨晴脸上的笑容染了敖晦,这女孩两次人生,背负着这么重的悲伤,还能笑得那么灿烂,真是难得。
敖晦没有后悔让雨晴看到她,多年前,海边的一个小渔村里,那个夜晚,不停对自己描述她的人生,她的梦想的女孩儿,没有改变,还是那个灵魂。
雨晴哼着歌,她好开心。要不现在去找阮翌,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她有些犹豫,看到身边老神在在的敖晦,就失笑,她可不能再瞻前顾后了。她上辈子就是因为担心自己配不上阮翌,才拒绝他,选择和梅荆在一起的,最后被大姐、大弟、二弟骂,就是她浅,才会傻傻放弃金龟婿!
雨晴还没到阮翌家里,就看到他。他拉着一个大红色的行李箱,身边跟着一个漂亮时髦的女孩。那女孩一头波浪卷发,穿着一件紧身牛仔裤,白色蝙蝠衫,戴□□镜,脚上蹬着一双黑色厚底的皮鞋。人可美了,镇上就没见过这样的女孩,一看就是从城里来的。
阮翌和那女孩好像非常地熟悉,脸上一直带着笑,那女孩搂着他的手,很是亲密。燕雨晴顿了顿,她就算是重生了,但是,她重生前,和阮翌没有太多的交集,根本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只知道,还有两年,阮翌就要从镇上调回市里了,当她最后一次知道他的消息的时候,他已经是安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市长了。
但是对于阮翌的家庭情况,雨晴却是一无所知,只是有传言说,他家里显贵,上头有人。
齐大非偶,上辈子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放弃了阮翌,后来更是不敢过多关注他的消息,致使现在即使是重生了,似乎也是没有太多的消息,还是睁眼瞎。
简单点说,并没有神么鬼用,她现在依旧不知道阮翌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
雨晴不敢上去质问,她刚才如阳光般灿烂的表情,蒙上了一层乌云,失落来得如此快。
“神,你说那个女人是谁?”
雨晴没有期待过敖晦会回答她,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敖晦不会干预她的生活,也不会给她指点,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只是看着,静静地看着。
果然,敖晦没有说话。
“我要不要去问问他?他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
患得患失,正是恋爱中人的特征。
直到阮翌带着那个女人进了他家,关上了门,雨晴都没敢上去打招呼。以前就算是雨晴去阮翌家里,阮翌也不会关上门。厂里的职工住宅区,住的都是熟识的人家,只要是有人在家,家里的门一般都是开着的。很少关上。
雨晴心里有些郁闷。
燕母看到女儿的模样,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小妮子,不会又和阮翌吵架了吧?一副被爱所困的样子。
“雨晴呀,你坐下,妈妈跟你说一件事。”
本来以为女儿年纪小,为人稳重,有些事,还不到说的时候,现在看来,还是疏忽了。
雨晴还以为母亲一脸严肃的样子,会跟自己说什么严重的事情,谁想,竟然是拉家常来着。
说什么衣服行里摆鞋摊的那家人的女儿被抛弃了,本来以为是铁板钉上的小两口,没想到最后没成,而那女的都跟那男的睡过了,有了身孕,没办法,只好打掉。而且还听说,伤了身子,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
巴拉巴拉一大通,反正就是些女孩子被男人抛弃的事情。
雨晴虽说不是母亲肚子里的蛔虫,但是也能够猜出母亲肚子里的弯弯道道。
不就是怕她把持不住嘛!雨晴脑门上三根黑线,这母亲真是不靠谱呀,父亲在的时候,有父亲压着她一些,父亲不在的时候,别说不靠谱,她连谱都没有。
“妈,这事我知道,你不用强调了。”雨晴赶紧表态,再说下去,也不知道要扯到什么地方了,她燕雨晴是那样没脑子的女孩吗?
燕母见女儿应承了,以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就歇了想继续说的心思,该做饭了。
雨晴一夜睡不着,她脑里不断闪现着阮翌和那个时髦女在一起的画面。
直到第二天下午,燕雨晴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可是情况似乎有点不妙,那个女人说话很客气,但是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轻蔑。
这女人是阮翌的姐姐阮莹然,这次是来看弟弟的。
燕父留他们姐弟俩吃了一顿饭,阮莹然看起来非常赏脸,饭桌上全程带笑,客客气气,但是雨晴却觉得她笑得很假。阮莹然根本不怎么动筷子,这些菜似乎不大合她的胃口,可是桌上的菜品对燕家来说,已经非常丰盛了。燕母特地去买了一只鸡,做了个芋儿鸡,父亲不知道上拿弄了一条鱼,弄了酸菜鱼,再加上一道烧茄子,酱油小白菜,三鲜肉丝。
吃完饭后,燕父和阮翌小喝几杯,怕阮莹然无聊,燕母让雨晴陪着她出去走一走,消消食。
这时候的镇上还是很漂亮的,雨晴把阮莹然带到凤凰河边。这条流经小镇的河流,现在还是很清澈,可以看到河底的水草。在河坝上,有些许年轻女子在浣洗衣物,木槌敲打衣服的声音,流水潺潺的声音,女人孩子交谈的嬉闹声,混成了一首乡间的抒情小曲,悠长而温情。
“啊,怎么还有人在河边洗衣服?甚至还有人洗菜?家里没有水吗?真不卫生!”阮莹然的嘀咕声没能逃过雨晴的耳朵。
雨晴装作没有听到,她不懂得该怎样和她相处,阮翌、阮莹然这姐弟俩的性格相差得还挺大的。雨晴也跟阮翌出来散步过,当然是挑了下雨的时候,那时候,人不多。雨晴能明显从阮翌的神情中感受到了他对自然的喜爱,他很享受在雨中撑着伞,漫步,享受那样的美景。
阮莹然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没有再抱怨。
“你喜欢我弟弟?”阮莹然的声音非常强硬,一点不像她表现出来的娇气。
燕雨晴扭过过,看到她的眼里的坚毅,那是一种怜悯的蔑视。
“我喜欢。”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燕雨晴的心豁然开朗,原来,她真的喜欢他,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辈子,都喜欢他。
阮莹然被燕雨晴的直白吓了一跳,她还以为这小地方的女孩,都是小家子气来着,刚才一路上都没敢跟自己搭话,一看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长得漂亮又怎么样,拿不出手呀!可是,好像她跟自己想象中的有些差距呀。
“我弟弟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在事业上帮助他的妻子,你不行。”喜欢又怎么样,喜欢不能当饭吃,没有背景的妻子,阮家是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喜欢他,想要尝试一下,不试怎么会知道,我帮不上他?”雨晴一直知道,她配不上他,无论是家世还是学识,她都没机会,可是她不甘心,她重生回来,就是想知道,她换一个选择,人生会是什么样的。
“试?再怎么试都是没有用的,你是不会被阮家承认的!”
阮莹然虽然有些娇气,但是她并不是骄横。弟弟这次回家陪她逛街时,他买了一条女式项链,用的是自己赚的钱,问他送给谁时,他没有回答,但脸上写着的爱恋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这一次突然来这个小镇,就是想要看看弟弟喜欢的女孩是什么样的。
她本来对这女孩就有一种先入为主的厌恶,觉得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不然从小身边就围着无数美女的弟弟,怎么会喜欢这种乡下村姑,肯定是勾引的!不出她所料,这女孩果然是漂亮,但意外的是,似乎不是个有心计的女人,只是个青涩的小女孩。在这段感情中,付出更多的,似乎是弟弟,弟弟想要啃嫩草!
“家里已经帮他安排了一个未婚妻,有家世,高学历,还很漂亮,和弟弟是青梅竹马。”阮莹然毫不犹豫地使出了杀手锏。
高中学历,家境普通,还单纯,这样的女孩,是没有办法HOLD住阮家的。
雨晴心一痛,心口有些闷闷的,她想起了上辈子隔着一条马路看到的情景,站在阮翌身边的女人,一看就是出身良好、学历很高的白富美。
阮莹然没有再说什么,恋爱自由这种事情,在她家里,是有条件的,有先决定语的。她也不例外。
这几天,阮翌依旧带着阮莹然时不时到燕家串门,燕雨晴和阮莹然的表现都很自然,仿佛那次谈话没有发生过。
不过,雨晴知道,这是真的,阮莹然看向她和阮翌的表情带着怜惜,仿佛在怜悯他们,在可怜他们所剩时日无多。
雨晴并不讨厌阮莹然,经过几天的相处,她知道阮莹然的确是娇气。每天穿着小皮鞋,打扮得光鲜,但是却不会洗衣服,还是弟弟帮忙洗的;走路时间长了,脚会痛,不愿意多走;看到不满意的东西会小声抱怨;还喜欢挑食。但是这些小毛病并不能掩饰她骨子里的大气,这是一个相处久了,会让人不由自主就喜欢上的女孩。
阮莹然虽然走了,但是她的话扰乱了雨晴的心。但是她不敢问阮翌,害怕得到自己不能接受的答案。
“我是不是很胆小?”雨晴靠在敖晦的背后。这个神,是她的救赎,是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了。
敖晦摸了摸她的头发,眼睛望向窗外,那里,繁星点点。
正文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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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雨晴所料,谢年果然顺利通过了体检和政审,接到了入伍通知书。
谢年入伍不情不愿,谢奶奶年纪大了,没什么亲人,他这一当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谢奶奶若是发生什么意外,他可就是鞭长莫及了。他本来想逃了体检,但奶奶就盯着他,他想偷溜,奶奶就落泪,也不说他,就责怪自己人老了,帮不了孙子还拖累他,还不如下去见陪老伴好了。
谢年哪里受的住!他在外面怎么样蛮横放荡,野性不改,回到家里,在谢奶奶面前,乖得像一只小绵羊。也正是因为害怕奶奶伤心,谢年才没有像其他社会阿三一样,染发、纹身。入伍体检才能通过的,要知道,和谢年一起报名的一个小伙子,就是因为身上有个纹身,就被刷了下来。
谢奶奶接到入伍通知,那是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没牙的嘴巴皱成了菊花褶子。
“小年这什么时候走呀?”燕母手里压着衣服边,脚下蹬着缝纫机,还能够分心和谢奶奶聊几句。
“月底就走了。”谢奶奶说起这事,有些开心,又有点担忧孙子这次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燕母看出谢奶奶的不舍,她安慰道:“小年这孩子,将来一定成器,您老就等着享福了。”
原本燕母还挺担心谢年不读书了,也没工作,成天游手好闲,跟那些社会混混在一起,怕学坏。现在好了,到部队里,那可真是个好去处呀,万一表现好了,将来也是不用愁了。
“享什么福呀,我只求他这辈子平平顺顺就好了。”
谢奶奶被燕母捧得有些不好意思,孙子眼看着就要好了,她兴奋呀。
“那还多亏了雨晴呀,要不是她,我可没想着帮小年报名。”小年是谢家的独苗,从小宠到大,要不是因为雨晴常在她耳边说那些兵蛋子的事情,她可舍不得让他去当兵。
“哎,您老可别夸她了,她现在主意正了,你再夸她,怕是她连话都不愿听我的了。”
谢奶奶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忙问:“怎么了?”
燕母停下手里的动作,今天出摊的是雨晴,这几天收到的活计有点多,她只能在家里加班。
“哎,昨天她大伯娘来家里,说了些不好听的话,雨晴当场就甩脸了。”
昨天,雨晴的大伯娘来家里,讨要雨晴奶奶的生活费。按理来说,离给燕奶奶生活费的日子还有那么几天,可是人都上门了,也不能不给。
雨晴当时就不开心了:“不是过几天才到给奶奶生活费的时间吗?大伯娘这么急着来讨,是想做什么?”
燕母从来不知道雨晴对她大伯娘竟然这个态度,就差没明明白白表现出厌恶来了。
她大伯娘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就连燕母跟她相处都要处于下风。
“哟,勾搭上阮翌了,翅膀硬了,敢这样跟我说话了呀!”
燕母不满:“她大娘,你这是什么话,传出去,雨晴的名声可不好!”
“用不着我传出去,你家雨晴的名声就已经不好了。先是招惹了一个梅荆,再来一个阮翌,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大伯娘一点不顾及雨晴母女两人的想法,都分家了,两家人的感情也不好,要不是因为有个老不死的在中间,她可不会来这。
“那也总比你家燕柳强,嫁了人还不安生!”
雨晴同样不客气,都撕破脸了,没必要装得多么亲密。上辈子,父亲死了,她们一家举步维艰,大伯一家不仅没有帮忙,还生怕他们拖欠奶奶的生活费,常逼上门来。而奶奶睁只眼闭只眼,更是可气。
“你说什么?和长辈竟然敢这样说话,看我不教训你!”
大伯娘直接抬手,就要往雨晴脸上打去,雨晴像旁边让了让。燕母看情况不好,就要劝架,不幸被大伯娘打了一巴掌,雨晴气不过,反手给她也来了一巴掌。
“不错,雨晴这妮子,也是个也有脾气的。”
谢奶奶早就听孙子说了雨晴把梅荆打了的事情,现在又把她大伯娘打了。按她说,这脾气好,梅荆那小子面相看着就不是个好的,老人说的好,相由心生,那样的样貌,心好才怪!她大伯娘也是个拈酸吃醋的。燕柳这姑娘喜欢阮翌,但是偏阮翌看上了雨晴,她嫉妒得把雨晴踹下河。那可是大冬天的呀,雨晴穿得重,根本游不上来,幸好有人路过,救了她,保了条小名,但是也受了不少苦。
“就是太有脾气了,怎么说都不听。”燕母发愁,这姑娘家的,那么凶悍可不好。阮翌一看就是个斯文人,要是他不喜欢雨晴了,那雨晴岂不是哭死。
谢大娘怎么会不知道燕母想的什么,燕母有时候那脑回路,也是绝了的。她笑道:“咋的?还怕阮翌嫌弃她不成?”
燕母没有回话。
“哎,我说你穷担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那阮翌可是喜欢雨晴喜欢得不得了!”谢奶奶已经七老八十了,见过的人不少,真不真心还是能够分得出来的。阮翌那孩子看雨晴的眼光,就跟她那死去的老伴看向她的一模一样。
“哎,阮翌条件好,雨晴如果真能嫁过去,以后肯定是个享福的。我就是担心这事情不容易。”燕母的话没有说完。阮翌的姐姐阮莹然来家里的时候,她就发现了,阮家条件肯定不是一般的好。阮莹然对雨晴不仅不热情,反而还有些冷淡。看来不是很满意雨晴呀!
燕雨晴不知道母亲在担心她和阮翌的事情,她此时正不耐烦地看着眼前的梅玲。
“我哥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哥?”梅玲捡起被摔在地上的一条链子。
这条链子是用塑料珠子串成的,材质虽然不是很好,但是款式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新颖的。
“你回去跟你哥说,不要来缠着我了!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雨晴以为当初那一顿揍,梅荆这窝囊废肯定是怂了,不敢再纠缠于她,可是没想到,他又出现了。这回是托她妹给她带礼物。
“这串珠可是我哥攒了三个月的工钱才给你买下来的,你为什么就不知道珍惜呢?”梅玲检查链子是否完好。眼里闪过嫉妒,燕雨晴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她!
雨晴没有再理会梅玲,梅家人就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跟他们说话,自己都累,还不如把他们当空气忽视了。
珠子完好无损,梅玲松了一口气,听梅荆说,这东西要四十好几呢!坏了多可惜呀,雨晴不要,她要。
其实,让燕雨晴做她的嫂子,她是一百分乐意的。
她二哥的德性,她知道。干活还算勤奋,脑子里有想法,只是太自私,自私得有时候她都觉得他的血是冷的。配燕雨晴,正好合适!
以前,附近有不少同龄的男孩喜欢雨晴,但是后来有哥哥时刻黏着雨晴之后,那些男孩也就没好意思接近她了。梅玲为此还开心了很久。
阮翌来到镇上的时候,隔着人群,梅玲就喜欢上他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这是她从小到大,接触过的条件最好的男人了。
可是,阮翌竟然会喜欢上雨晴,在知道梅荆狂热追求雨晴的情况下,竟然没有放弃。
梅玲怨,眼看着哥哥就要得偿所愿了,燕雨晴这个贱人,竟然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