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祸福相依 “家主是垂云城屈指可数的巅峰武者，连城主大人见了都要礼让三分，怎么忽然想要召见我这个最底层的杂役呢？” 刚刚打扫完藏书楼的古风，带着疑问跟在大管家身后来到了前院。 前院议事厅的大门紧闭，外面值守着家主的贴身侍从，闲杂人等都被赶得远远的，气氛显得有些异常。 古风不由紧张起来。 “在这里候着！” 大管家冷冰冰地吩咐一声，转而上前轻轻推开议事厅的玄铁重门，恭声道：“老爷，古风带到。” 不知里面回了句什么，大管家转过身来催促道：“进去吧！” 单独召见吗？ 古风有些忐忑，刚犹豫了一下，便被大管家重重地推了一把，将他生生推进了议事厅。 “砰！” 身后的玄铁重门紧紧关闭起来。 古风心神一颤。 适应了一会眼前的昏暗，才发现若大的议事厅内只坐着三个人。 家主楚成方，大少爷楚镇，还有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战魂院使者。 “莫非我偷偷参加天赋检测的事被发现了？” 古风的心悬了起来，但眼下的形势不容他有半点退缩，只能深深地吸了口气，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半晌，也没见回应。 他慢慢抬起头，却才发现家主楚成方正死死地盯着自己，脸上看不出喜怒，眼神像能穿透人心一样冷厉。 许久，才听见他冷声问道：“五天前，你也参加了战魂院天赋检测？” 果然是为这事！ 心里有了准备，古风倒也不大惊慌，低头应道：“是的。” “哼！” 楚成方冷哼一声，站了起来恨道： “十六年前，你被人丢弃在我楚家门外，老夫念你可怜，才特许家奴古顺将你收为义子，这么多年来，我楚家供你吃，供你喝，何曾亏待过你？你这个不知尊卑的贱种，背主私自检测天赋，是何居心？” 一股阴森森的寒意在议事厅内弥漫开来。 古风低着头，沉默以对。 正如楚成方所言，从他被义父收养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和义父一样，一辈子都是楚家奴仆。 可是，他永远无法忘记，六岁那年义父被大少爷楚镇的宠兽踩成重伤的惨状。 更忘不了义父在弥留之际，紧紧抓住他的手，在他耳畔呢喃出来的那三个字 脱奴籍！ 然而，义父死后，楚家并没有因此而开恩，只不过把他从一个兽房伺草的小仆，提拔成了藏书楼的杂役，依然还是个奴隶…… 不知不觉间，古风攥紧了拳头，不屈的火焰在心底熊熊燃烧起来。 没有人会甘心一辈子受人欺辱！ 十年来，他时刻没有忘记义父的遗嘱。 别人因为藏书楼的活又脏又累百般推脱，而他却食若甘饴，十年时间，他读书千卷，从前人的只言片语中参悟修行决窍。 当别人闲暇便呼朋唤友吃喝耍乐时，他却十年如一日，只要寻到机会，便潜入楚府后山，于密林僻静处苦练偷学来的招法战技。 因为他很清楚，在这个唯武独尊的大苍世界，想要获取自由出人头地，指望别人的恩赐是不行的，自己必须足够强大才行。 他苦练了十年，也默默地准备了十年，终于迎来了战魂院的招选使…… “哼，倒是让你如愿了！” 楚成方盯着古风，脸上的表情越发阴冷： “这次垂云城有数百名豪门子弟参加天赋检测，却只有你和城主府的大小姐二人，被发现拥有天赋灵根，得到了三个月后去灵都战魂院学习修行的资格。” 古风闻言—振，猛的抬起头来。 却正好迎见大少爷楚镇那满是嫉恨的眼神。 楚镇和城主府大小姐早有婚约，并且在五天前也同样参加了天赋检测。 平日里，他享受着不知比古风好多少倍的待遇，每个月成千上万两银子的花销，旁边还有专人指导修行。 临检前更是服用了大量珍贵丹药，却依然没能通过检测，反倒是门下一个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无法保障的奴仆，却被发现拥有天赋灵根。 这，让楚镇的脸往哪搁？ 害怕刺激到对方，古风赶紧低下头，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 拥有天赋灵根，自己就可以摆脱奴籍，完成义父当年的遗愿了。 拥有天赋灵根，自己就可以进入战魂院学习修行，进而成为可以享受部族供奉的灵修。 他那瘦薄的身躯因为太过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 只觉这十年吃的苦，流的汗，总算到了收获的时候！ “哼！” 头顶又是一声冷哼。 楚成方看着他，神情漠然地说道：“你也别高兴太早了，我已经决定让你放弃参选！” 正文 第二章 灵根被夺 犹如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地浇落下来。 古风脸色顿时大变，惊声问道：“为什么？” “你的天赋灵根，我另有用途！” 楚成方冷声道。 一介奴仆，地位等同家畜。 在楚成方眼里，古风也不过是个给他带来意外之喜的家畜罢了。 既然他拥有万中无一的天赋灵根，当然也是属于楚家的财富，自己身为主子，难道还不能予取予夺吗？ 他没有征求古风的意愿，更没有过多的解释。 冷冰冰地吩咐一声后，便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战魂院使者：“莫大人，你看如何？” 古风也随之看向了这位战魂院的使者。 现在，他已经明白楚成方为何要在这里单独召见自己了。 这间议事厅专为楚家高层商议机密而建，连门都是用三寸厚的玄铁铸就，自己赤手空拳的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 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位战魂院的使者能主持公道。 五天前，正是他为自己做的天赋检测。 而且战魂院在灵国的地位超然，只要他愿意替自己说句公道话，相信楚成方也不敢违逆。 可是，古风注定要失望了。 莫远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矜持地笑了笑，莫远端起面前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道： “只要拥有天赋灵根，无论身份贵贱，哪怕是大荒异族，战魂院也会照收不误的，不过得委屈贵公子改名换姓才行。 毕竟当天的检测结果，是通过灵讯直接封传回灵都的，如果带回去的人名不符，我怕不好交差啊！” 楚成方显然早知道会这样，所以并不意外地点了点头：“不过暂时需要罢了，待我儿将来成为战魂院真传弟子时，再以楚氏称名就是了！” 定下章程后，楚成方再看古风时，便如同盯着一只养肥待宰的犬羊一般，抚须而笑。 浓浓的寒意从古风心底涌起，瞬间漫遍全身。 连战魂院招选使都靠不住了，莫非这世间就没公道了吗？ 他低下头，脑海中转动着诸般念头，苦思对策。 却又绝望地发现，自己在楚成方这样的巅峰武者面前，毫无胜算！ “这些年，我楚家待你不薄，现在也该是你报还回来的时候了。你放心，老夫虽然要你的天赋灵根，但不会害你性命。 只要你懂事，老夫便可以保证，哪怕你从此成为一介废人，我楚家家也会养你一生，日后说不定还会替你讨上一门亲事，让你延续古姓血脉。”楚成方宽言安抚道。 “楚先生果然仁厚，如今灵国世风日下，老夫走遍南北各郡，能像楚先生这样替家奴着想的人，已经不多见了。”旁边的莫远赞许道。 “仁厚？”古风讥笑道：“你那所谓的血脉延续，莫不是想让我的子孙后代继续为你楚家做牛做马吗？” “贱种，别不识抬举！”楚镇在一旁厉声喝斥。 “我是贱种？那大少爷你呢？冒我之名才能得到去战魂院学习修行的资格，你又算什么东西？” 古风毫不客气地骂道。 “你……” 楚镇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期期艾艾地刚要说话，忽见古风扭头看了过来，脸色阴沉，目光冷厉，好像要扑过来将他撕碎一样，吓得他打了个寒颤，急忙缩到了父亲身后。 “哼！” 古风冷哼一声，慢慢的低下头去。 就在众人以为他已经认命了的时候，他那微微躬立的身体忽然大张弹起··· “嘣！” 一道破空的嘣啸，古风形如猛虎般扑向楚镇。 他自知今日难逃一死，拼尽全力也要拉上这个大少爷一起死！ “尔敢！” 楚成方勃然大怒，手臂猛然暴涨数倍，巅峰武者的战力瞬间凝化成一条巨蟒，卷起一道劲风咆哮着迎向古风。 古风现如今不过是个灵力初凝的武徒，与楚镇或许还有一博之力，但绝然不是楚成方的对手。 几乎毫无反击之力！ 古风整个人都被强大的劲力风暴死死地包裹起来，周身窍穴瞬间封死，战力凝化的巨蟒将他卷了起来，扑通一起，摔在楚成方脚下。 “不知死活的贱种！” 楚成方冷哼一声，收拢战力，同时在掌心凝化出一道神识能量，砰的一声，拍在古风的脑袋上。 撕裂般的疼痛，让古风差点忍不住痛呼出声。 很快，鲜血便从他的眼眶中渗出，染红了整个世界。 残暴的神识能量在他的经脉中四处流窜，摧残着沿途每一寸经脉，更让他时时刻刻都要承受千刀万刮般的痛苦。 终于，楚成方的神识在他的丹田气海中找到了一粒光点。 “噌！” 一阵抽扯出灵魂般的疼痛，古风的天赋灵根被生生剥夺。 他眼中的血光渐渐黯淡，消失，最终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正文 第三章 死而复生 疼痛！ 深入骨髓，撕裂灵魂般的疼痛！ 这种感觉持续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昏迷中的古风，被一阵刺破耳膜的兽吼惊醒。 他一点点的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会突如其来的光亮，然后慢慢抬起头来，打量着自己置身所在。 周围尽是高矮不同的坟丘，触目所及下，可见许多掩埋时并不用心，尸体被野兽扒了出来，肢体残骸拖得到处都是，粗略一看，人比狗多。 显然，这是垂云城外的乱葬岗。 一股阴风来袭，些许的凉意，让他的意识逐渐清醒。 “我还活着？” 古风有些意外。 临死前，他隐约听见大管家何宽命人把他拖到乱葬岗埋掉，难道发生了什么异变？竟让这些人没有来得及挖坑就匆匆离开了？ 不过好在没被掩埋掉，否则连重新苏醒的机会都没有。 古风缓了口气，检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死而复生的喜悦，很快就化为唇角勾起的苦涩。 五脏错位，经脉寸断，丹田气海也被彻底毁掉，此刻他连动都不能动一下，随便来一头食腐的凶兽都能要了他的小命！ 而且早有传言，垂云城外的这处乱葬岗，因为常年阴气弥漫，使得这里的阴气已经凝聚成了一个阴灵，连觉醒天赋的灵修途经此地都会失踪，更何况自己这样的废人？ “难道老天让我古风死而复生，只是为了与大苍世界告别吗？” 他抓了把手边的泥土，里面掺杂着几块碎骨。 也许，过不了多久，自己也会像这些碎骨的主人一样，或被凶兽撕碎，或被阴灵吞噬，最终化为腐朽，归入尘土。 “不甘心，我不甘心！” 古风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呐喊：“天赋灵根被夺，我的大仇未报，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活着回到垂云城，活着去找楚氏父子报仇！” “扑通，扑通……” 地面一阵剧烈的震颤。 古风心神随之一振，循声望去。 只见前方的山林中，一只三尺多高的灰色小猿，驱赶着一头足有一丈多高，遍体鳞伤的猛犸巨象朝这边狂奔过来。 “奇怪，猛犸巨象这样的异兽，不都生活在百里之外的大荒吗？怎么跑到垂云城边上来了？” 古风正感困惑时，忽见那只小猿高高跃起，缩成一团肉球落在猛犸巨象的脑袋上，短小的爪子闪射出一道蓝光，迎风化成一根两尺长的蓝色铁棒，奋力朝巨象最柔软的眼珠子捅去。 “哞昂……” 眼珠瞬间爆裂的巨象，迸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庞大的身躯轰隆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小猿动作极为敏捷，借着巨象扑倒之势，它抽出铁棒，再一次弹跳起来，落入旁边的灌木丛中，爪子间萦绕着一道道蓝色光影，默默地戒备着，静静地等待着。 猛犸巨象身负重伤，被小猿一路追到这里，早已是强弩之末。 如今眼珠又被毁掉一只，虽然油尽灯枯，但这个时候，如那穷寇莫追一般，却是有了惊天的反击之力！ 一声怒吼，旋风激荡而出，残骸枯叶，纷纷倒卷！ 古风微眯着双眼，心头极为骇然，没想到这猛犸巨象竟然厉害如斯。 这旋风本无目标，这么激荡开来，小猿躲藏之地自然受到波及。 风声呼啸，那小猿也不得不眯起眼睛，一只手臂紧抓着旁边树干，以防被这劲风吹开。 “如果仅是如此，这小猿倒也没有生命危险。” 古风心中正想着，异变突生。 这些激荡开来的劲风，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这个时候，竟然再次凝聚，在空中化为一柄通体透明的长枪！ 这长枪周身传出尖锐之声，如同是大量的空气在相互摩擦一般，倏忽间，竟直奔小猿躲藏之地而去。 嗖！ 这一幕，古风惊住了，这猛犸巨象绝非凡品！ 那小猿也是吃了一惊，危机时刻，两手快速将幻化而出的蓝色铁棒立在了身前。 轰！ 一连串的巨大声响之后，小猿所在之地，惊现出一个十丈左右的深坑，小猿整个平躺在深坑内，幻化而出的蓝色铁棒已然消失。 不仅如此，小猿嘴角尚有血迹溢出，皮毛更是狼狈不堪，正挣扎着站起身来。 那猛犸巨象虽双目失明，偌大的头颅往下一低，流血的双目是如此的触目惊心，一声咆哮，竟要向小猿撞去。 那白色的象牙上血迹斑斑，闪烁着一抹寒光，带着惊天的杀意，若是这么冲过去，定将那小猿刺个通透！ 而这时，那小猿尚没有起身，这一击绝对无法躲过。 虽然初次见到，对于那小猿，古风莫名的有些好感，右手艰难的在身前一抓，却是将一截枯骨拿在了手里。 这猛犸巨象距离自己不远，可已经跟废人无异的古风，也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将这枯骨向猛犸巨象扔了过去。 以卵击石？ 正文 第四章 灵元骨粒 砰！ 这声音略显沉闷，弱不可闻。 纵然如此，那猛犸巨象正在恼怒之中，而且双眼的疼痛直欲让它发狂，再次被偷袭，脑袋一甩，却是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 也就是这几息的功夫，小猿终于站了起来，短暂的喘息后，趁着猛犸巨象分神之时，化为一道残影，迅速跃到了巨像头顶。 类似于人类的嘶吼，这小猿大叫一声，两爪猛地向着巨像头部砸落，那蓝色铁棒再次在双爪中凸显。 噗！ 这一击，那蓝色的铁棒没入巨象头顶，足有三分之二还多，如此一击，猛犸巨象身体一僵，轰然倒地。 咚！ 整个地面都跟着颤了两颤。 又等了一会，小猿这才放松下来，先是看了古风一眼，示威似的晃了晃手中的铁棒，见古风没有与它争抢的意思，这才挥爪剖开了巨象的脑袋，从里面抠取出一颗拳头大小的血色骨粒。 “灵元骨粒？” 古风顿时瞪大了眼睛。 书中有言，异兽长年吞噬日月精华，会在体内凝结出灵元骨粒，越是强大的异兽，体内灵化的骨粒就越多，甚至有些觉醒级的异兽，体内的骨骼全部灵化，哪怕血肉尽毁，也能托骨重生！ 武者在修炼时，若是能融合灵元骨粒，就可以增添许多灵力修为，富家子弟为尽快提升战力，常常会花重金收购此物。 古风以前在楚家，虽然早听说大少爷楚镇每月要融合一颗价值百金的灵元骨粒，但从来没有机会亲眼目睹这等灵物。 此刻竟在将死之际，让他见识了一番。 灰色小猿剖出骨粒后，尚显稚嫩的脸上满是欢悦之色，很是把玩了一会后，抱入怀中，正要离开时，忽然又想起了旁边的古风。 它歪着脑袋，看了看两眼瞪得直直的古风，再看了看自己怀里的灵元骨粒，吱吱叫了两声。 古风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这小东西是什么意思。 小猿抓耳挠腮地跳了一会后，见古风始终没有离开的意思，它终于气乎乎地把灵元骨粒往地上一丢，挥起蓝色铁棒砸在上面，将其一分为二。 它仔细分辩一番后，才捡起偏小的那一块丢给了古风，吱吱叫了两声后，捡起剩下了那一块，气乎乎地退入山林，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小猿远去，古风依然没能缓过神来。 “这算是感谢么？” 古风喃喃自语着，视线从小猿离开的方向收回，落在了面前那小半块灵元骨粒上。 灵元骨粒是日月精华凝化，自己若是融合了这小半块灵元骨粒，是不是还能有一线生机呢？ 想到这里，古风心底顿时涌起一股强大的求生欲望。 他强忍着撕裂般的疼痛，咬着牙，一寸一寸地朝那小半块灵元骨粒爬去。 身体稍稍动一下，就会牵扯到断裂的经脉，让他承受千万万刮般的痛苦。 每爬动一丝，就会重新撕开腹部已经凝固的伤口，鲜血再一次渗出。 他爬过的地方，草根都被扯断了。 他经过的地方，鲜血染红了泥土。 不过三尺远的距离，他足足爬了半个时辰。 终于，就在他的手即将够到灵元骨粒时，忽然一道腥风刮过，一只毛发蓬乱，脸上满是腥血的野狗扑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 古风手指一探，在野狗扑落之前，把灵元骨粒抓在手中，身子猛的一翻，避开了要害处，将灵元骨粒塞进嘴里。 “汪！” 野狗锋利的牙齿从古风肩膀上擦过，带走了一大块血肉。 古风喉咙里发出一声痛呼，灵元骨粒被他生生吞咽了下去。 这东西并非想像的那么坚硬。 几乎是入口即化，化为一股滚烫的热流，涌入他的喉咙，在他的五脏六腑间燃烧起来。 顿时，他整个人就像是被火点燃了一样，身上的衣服瞬间化为灰烬！ 那只刚刚转过身来，想要继续撕咬古风的野狗，来不及躲避，沾血的唇齿被烈烧灼伤，痛得它嚎叫一声，跳了起来，急忙躲得远远的。 此刻，古风变成了一个火人。 他睁开眼睛，眼眶里喷出两道火焰。 他张一张嘴，嘴里就会吐出一道火舌。 “不好，融合灵元骨粒，需要配合特殊的心法法决，我这样直接生吞，岂不是要被灵力活活烧死吗？” 古风惊惧万分，甚至都忘了旁边有野狗环伺，下意识的向猛犸巨象的尸体狂奔过去，想用巨象的鲜血，浇熄身上的火焰。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诡异之处，连穿的衣服都被烧化了，偏偏自己并没丝毫被灼烧的痛觉，甚至，连先前的疼痛，也都缓解了许多。 他站在猛犸巨象的尸体旁，愣住了！ 正文 第五章 惊鸿一瞥 赤色火焰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数息时间，古风周身的烈焰就消失得一干二净，灵台一片清明。 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个恶梦一样。 “咦？” 古风大感意外，刚才他爬过的地方，明明留下了一道血痕，如今却变得无影无踪，而他身上先前沾染的血迹，也都连同衣服被烧化了，腹部和肩膀上的伤口，表面覆上了一层半透明的薄膜，好像马上就要愈合了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他试探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经脉寸断，四肢还很僵硬，使得这副躯体像不属于自己的一样，但身体里面，似乎又蕴藏着一种莫名的力量，支撑着让他四下活动。 “灵元骨粒当真如此神奇吗？” 古风有所怀疑，楚家大少爷楚镇每月服食一颗低阶灵元骨粒，也没见他强大到哪里去，自己也才生吞了小半块，就能如此逆天吗？ “呜！呜……” 旁边，野狗见古风呆立不动，它很快就忘记了先前被烧伤的教训，低声咆哮着，身子微微弓起，准备再次扑向古风。 古风心中一凛。 这只野狗虽然不大，但也是吃惯了人肉的畜生，现在自己活动不便，身边也没个乘手的东西，怕是危险了！ “吱！” 正在这时，天空忽然传来一声鹰啸。 原本还作势欲扑的野狗，顿时像见了猫的老鼠一样，身子一缩，蜷在了地上，脑袋埋在泥土里，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古风眼睛一亮，急忙抓起一块石头防身，然后才抬头望去。 垂云城方向的天空中，一粒黑点冲破云霄，迎着落日的霞光飞了过来。 转眼间，黑点到了眼前，原来是一只翼展过丈的灰色雄鹰。 鹰背上，一个穿着白色长裙，拿着一把青色短剑的二八少女迎风而立，乌黑长发随风飘动，落日的余晖映照在她精致无暇的脸上，更添几分神圣。 她秀眉轻拧，一双妙目巡视着下方的山林，似乎在找寻什么。 不经意间，看见了赤身裸体站在乱葬岗中的古风，她先是一愣，转而俏脸通红，一顿足，扭过头去。 女子身下的雄鹰，显然误会主人顿足的原因了。 它长啸一声，乌云般压了下来，从古风头顶掠过，尺许长的钢爪抓起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野狗，卷起一道飓风飞上天空，长翼轻轻掀动了两下，转眼便消失在云际之中…… “武者，莫当如此？” 古风看这少女，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龄，却能控御如此凶禽在天上自由翱翔，不免心生神往。 直到雄鹰掀起的劲风余波来袭，他感觉到了胯间凉意，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一直都还赤身裸体呢！ 脸一红，他赶紧从旁边的树上摘了许多枝叶，编织起来遮挡住羞处。 嫡仙临凡般的少女已经远去，被她带走的还有那条野狗。 危机消失，古风终于可以稍松口气，不过这里有一具猛犸巨象的尸体，相信很快就会招引来更多的凶兽，得赶紧离开才是。 想到这里，他奋力从地上搬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在猛犸巨象的象牙上。 一下，两下…… 大约半柱香后，终于被他砸断了一截两尺多长的象牙。 撕下几片树皮缠在象牙一端，握在手里挥舞了几下，暂时没有别的东西，这象牙骨刀也勉强能够防身了。 远处，传来了野兽的咆哮声。 古风朝垂云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老天待自己不薄，竟然让自己死而复生！ 先在这片丛林里养上一段时间，待身体复原后，总要回到垂云城找那楚氏父子，报还谋夺灵根，冒名顶替的大仇！ 他冷哼一声，眼中寒光闪现，转身走进了灌木丛。 离开乱葬岗两里多远，在灌木丛深处，被他找到一个由两块巨石拱起形成的缝隙，虽然深不过丈余，但好在入口狭窄，钻进去用几块碎石将入口堵住，暂时也算是一处容身之所。 安顿好后，古风盘膝坐在石缝中，象牙骨刀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平复了一下心底的情绪，让自己沉寂在空灵之境，运转心法，尝试着检视自己体内的变化。 被生吞掉的那小半块灵元骨粒，究竟在自己的身体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大苍世界，唯武独尊。 除了那些门槛极高的宗门学院会召收学徒，传授修行心法外，豪门世家则将法诀战技视为富贵传承的根本，从来都秘不外宣的。 古风身为楚家藏书楼的杂役，也都从来没有机会见识一下楚家秘藏的几本心法。 他现在修行的心法，是这十年间翻遍藏书楼万卷古籍，从前人的只言片语中总结领悟出来的调息诀窍。 自名《长命诀》，寄愿长命，但是否能入品阶尚不得而知。 正文 第六章 意识分身 虽然如此，不过修炼效果却很不错。 以前，他劳累一天，感到疲惫时，只要运转《长命诀》，导入一丝天地灵力在经脉中循环三圈，不需两个时辰，就会神清气爽，比大睡一觉还要舒服。 而今，他经脉断裂，想要让灵力在体内循环周天已经不可能了，只希望导入一丝灵力，以便让自己可以检视清楚灵元骨粒在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咦？” 沉入空灵不过半个时辰，古风便猛的睁开眼睛，脸上满是震惊。 天地灵力竟然无法导入体内！ 而在他体内断裂的经脉间，却萦绕着一丝丝怪异的灵元之力。 这些灵元之力似乎蕴藏着强大的能量，却排斥他用心法汲取到的天地灵力。 “难道，是那小半块灵元骨粒在作怪？” 古风皱起了眉头，暂时摈弃了融合天地灵力的想法，转而运起《长命诀》，将体内萦绕的那一丝丝灵元之力，一缕一缕地汇聚起来。 大约两个时辰后，满头大汗的古风，终于将所有的灵元之力都汇聚在左右掌心。 左掌心，凝结着一粒黄豆大小的灰黑色亮斑。 右掌心，萦绕着一团拇指大小的乳白色光影。 古风左右看了看，心中一动，左掌翻转挥出。 灰黑色亮斑从掌心疾射而出，凭空化成一只三尺高，体如猛犸，头如猛虎的怪物兽影，咆哮着进洞口扑去。 “轰隆隆……” 随着一声爆响，石屑飞溅，原本不过两尺来宽的石缝，硬是被这个似象似虎的怪物，用蛮力冲撞出一个三尺多宽的窟窿！ 可惜，也只有这么大的力量了。 击撞开石缝后，怪物发出一声精疲力尽的呻吟，身影也随之淡化许多，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一样，古风手指一勾，怪物便如它先前出现的模样，化为一道光影飞入掌心，沉入他左手的劳宫穴内。 疲累，酸痛！ 古风像是扛着数百斤重的东西，刚刚爬过了一座大山似的，累得他一下子就瘫倒在地，连动动手指头的力量都没有。 但在他的脸上，却满是惊喜之色。 “这一击，怕是足有半象之功吧？” 虽然他现在也只有一击之力，但效果却很是强大。 那怪物兽影他也看出来了，虎头是他体内残存的，多年苦修的灵力所化。而象身，分明就是他先前生吞掉的小半块灵元骨粒异变而成。 只融合了小半块灵元骨粒就有如此战力。 如果融合一整块呢？ 如果融合了数十，数百块呢？ 古风虽然从来没听说过生吞灵元骨粒，能有如此神效的先例，但隐隐约约的，他看见了让自己迅速强大起来的希望…… 半个时辰后，古风的体力终于有些恢复，他重新盘膝坐了起来。 平复了一下激动兴奋的心情，他召唤出自己右掌心那团乳白色的光影。 左掌灰黑色亮斑的灵力，是源自多年苦修和刚刚融合的灵元骨粒。 这团光影又是怎么回事呢？ 为什么以前的自己，从来没发现体内还有这样的存在呢？ 他屏住了呼吸，右掌翻转挥出—— 一团拳头大小，乳白色的雾气悬浮在他的面前。 这团雾气不成模样，也不见收涨，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好像是凭空幻化出来的一样，却显得灵动非凡。 “这是什么鬼东西？” 古风喃喃自语道。 忽然！ 他听见头顶百会穴处，迸发出一声脆响，如琴弦铮鸣一般，他的意识被抽扯出身体，投入到那团乳白色的灵雾当中。 下一刻，他‘看见’了自己！ 他还盘坐在原位，双目紧闭，脸上凝固着困惑的表情，像是被施了巫族的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团灵雾还会吞噬意识么？” 古风大吃一惊，挣扎着就想回归本体。 他刚有这个念头，乳白色的灵雾便向他本体的右掌心飘去，如那怪物兽影一样，沉入右掌心的劳宫穴内。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身躯。 发现自己的意识又重新控制了自己的本体，古风睁开眼睛，长长地松了口气。 再看右掌心，那里表面不见丝毫异样，但他分明清晰地感觉到，在劳宫穴内，隐藏着一个可以容纳他意识的光影，与血肉相连，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 “这算是意识分身吗？” 古风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种很特殊的能力，大苍世界公认的七十二种天赋中，从没有听说过有意识分身的天赋，而他在楚家藏书楼待了十年，翻遍万卷古籍，也从见哪位灵修拥有身外化身。 不过，意识可以脱离本体，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呢？ 想到这里，古风再次召唤出灵雾，将自己的意识融入进去…… 正文 第七章 小试牛刀 有了先前的经验，也知道这灵雾受自己掌控，古风就不再那么紧张了。 他用意识控御着灵雾，在狭窄的石缝中来回游走，如此尝试几次，感觉得心应手后，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慢慢朝石缝外面飘去。 古风想要看看，自己用意识驾御的灵雾，究竟能离开本体多远的距离。 不料！ 刚出巨石缝隙，不远处便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古风心神一颤！ 此刻，正值午夜时分，这片灌木丛距离乱葬岗不过两里多远，如此惨叫，莫非是有人撞见了阴灵？ 他不敢大意，刚要将意识收引本体，旁边的草丛中，一只受到惊吓的黑尾松鼠窜了出来，慌不择路，竟一头扎进灵雾当中—— “波！” 如同石入静湖。 古风的意念好像突破了一层无形的障碍，等他醒过神时，却发现自己矮小了许多。 “怎么回事？” 他惊呼道，但声音到了嘴边却变了腔调，发出吱吱声响。 原来，黑尾松鼠冲撞在灵雾上，竟使得古风的意识依附在这小东西身上，并将它控制住了。 好在有过多次意识分离的体验，古风并不惊慌，意念在黑尾松鼠和本体之间转换几次后，他慢慢适应了这种新的技能，甚至还有些惊喜。 先前意识融入灵雾，虽然可以四处游走，但总有种赤身裸体的感觉，还有被天地间无处不在的罡风寒气侵袭的危险，如今有了黑尾松鼠这样的分身，就像穿了件衣服一样，多了层保障。 更何况，现在能用意识控制松鼠，以后是不是还可以用意识控制更为强大的存在呢？ “孽畜，哪里逃？” 前方的灌木丛中，忽然传来一声娇斥。 古风心中一动，意识控制着黑尾松鼠，爬上了巨石缝隙外的一棵大树，循声望去。 天地间一片黑暗。 乱葬岗方向，一个衣衫褴褛，好像是刚从泥土里爬出来的中年壮汉，正在灌木丛中蹒跚行进。 他四肢僵硬，行动多有不便，也不知道避开随处可见的灌木树丛，一路上磕磕碰碰的。 不过他力气极大，儿臂粗的树木竟都被他连根拔起，好生蛮横。 同时，嘴里还不断喷出黑色的雾气，附近的爬虫走兽都避之不及，好生诡异。 “莫非，这是一只刚刚尸变了的阴煞？” 古风心中一动。 书中有言，尸骨若是埋葬在极阴之地，长年累月，就会凝化形成阴煞，并且不断吞噬周围的生灵魂魄来强大自己。 达到一定数量后，就会生出部分灵智，依附在刚刚死去的尸体上面，异变成极具攻击力的邪物。 白天藏身坟冢洞窟内，夜间巡猎噬魂，尤其是它口中喷出来的煞气，即便高阶武者不小心沾染上，也得大病一场。 好在，这个阴煞只是刚刚尸变，灵智初生，否则过不了多久，这片灌木丛就会和乱葬岗一样，成为生人禁地。 古风看了一会，渐渐皱起了眉头。 在这个一路横冲直撞的阴煞身后，一个白衣少女一边躲避着它口中喷出来的煞气，一边手执短剑紧追不舍。 再仔细一看，这不正是白天那个驾御黑鹰的嫡仙少女吗？ 不过她的黑鹰已经不知去向，手里只剩下一把短剑，穿着的白裙也有多处破损，显然与这只阴煞对战时，并没讨到什么好处。 “这姑娘战技虽然不错，但对阴煞的了解显然不足，已经上了当，却还不自知。” 古风的眉头越皱越深。 这只阴煞表面好像被打得落荒而逃的惨样。 但在高处却可以清楚地发现，阴煞其实一直都在引着少女兜圈子，它口中喷出来的煞气萦绕在灌木丛中，使得方圆百丈范围内煞气越来越重。 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少女就会被煞气淹没，失去战力。 到那时，阴煞就可以乘机吞噬少女的生魂活魄，彻底开启灵智，成为白天也能活动，连觉醒级灵修也得退避三舍的阴灵！ “看在你白天救我一命的份上，帮你一把吧！” 古风打定主意后，控制着黑尾松鼠，从大树上跳落下来，钻进灌木丛，借着身型矮小，不易被觉察的优势，埋伏在阴煞必经之处。 这只阴煞虽然已经完成了尸变，但灵智有限，更不会松鼠这种丛林中随处可见的小东西放在眼里。 它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与古风附身的松鼠擦肩而过。 到了！ 松鼠忽然两腿一蹬，快若闪电般落在阴煞的背上，张开小口，在它的脖颈颈椎位置狠狠地咬了一口。 古风在楚家藏书楼翻遍各种古籍，早知道阴煞要害就在颈椎。 因为阴煞附体尸变后，其煞气会凝化成晶，聚于颅脑，只要斩断颈椎，煞晶无法控制身躯四肢，也就再无战力可言，到时候还不任杀任刮？ 正文 第八章 石缝相逢 古风对时机和位置都掐得极准。 这只刚刚完成尸变的阴煞，也完全没想到自己会遭到一只黑尾松鼠的攻击，几乎毫无防备的，就被咬伤了颈椎。 “呜哇……” 阴煞口中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扑倒在地。 后面紧追不舍的少女，猛的愣在了原地。 古风急了，阴煞虽然被他伤到了颈椎，但并没有彻底将颈椎断开，此时不乘它无力反击时除之后快，还待何时？ 黑尾松鼠发出吱吱叫声，爪子连连比划着，催促少女赶紧下手。 这少女很是聪慧，虽然这个突如其来的黑尾松鼠让她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很快领会了它想要表达的意思，眼中闪过一道灵光，手中短剑凌空划出一道光痕，咔嚓一声，穿爱了阴煞的颈椎，将它死死地钉在地上。 “呜……” 阴煞发出一声幽怨到极点的尖叫，随即一团灰色浓雾喷涌而出，贴着灌木丛茂密的枝叶，迅速朝四周扩散。 “不好，是晦气！” 古风心神一颤，猛的跃起，向少女扑去。 少女措不及防，再加上古风控制的黑尾松鼠有意为之，竟然她撞倒在地。 “啊！” 少女惊呼一声，本能的将黑尾松鼠从怀里甩了出去。 而这时，阴煞口中喷涌而出的灰色晦气，已经弥漫开来，数丈范围都被笼罩了。 被甩飞的黑尾松鼠，身在半空毫无闪避之力，迎头撞进晦气当中，浓郁的腐臭气息，好像一盆冰水从脑袋一路淋到尾巴，等黑尾松鼠落地时，周身还有晦气萦绕，四肢发颤，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这臭丫头，要把我害死了！” 勉强稳住身形，古风忍不住在心底暗骂道。 好在晦气无法紧贴地面，离地三尺左右悬浮在枝叶间，黑尾松鼠落地后，身上沾染的晦气也在迅速消散，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不过古风也不敢大意，急急往自己本体藏身的巨石缝隙跑去。 身后，那少女见晦气弥漫之处，草木皆枯，虫兽四散而逃，就算再愚钝，也终于明白刚才黑尾松鼠将她扑倒，是为了避免她被晦气所伤。 想到这小东西救了自己，自己却恩将仇报，少女心中顿时满是愧疚。 她的目光跟随黑尾松鼠，见它钻进巨石缝隙后便不见了踪影，心中一动，待头顶晦气稍散，但也赶紧追了上去。 巨石缝隙内。 古风将意识从黑尾松鼠身上收回，长长地舒了口气，眼开眼睛。 面前，黑尾松鼠虽然已经恢复了本体意识，但因身上还残留着些许晦气，使得它就像大病初愈一样，毛发蓬乱，萎靡不振。 “对不起，连累你了。” 古风心生愧意，将它抱入怀中，正待用身上的阳气，替它怯除掉残存的晦气，一抬头，看见洞口一双明亮的眼睛。 “是你？” 少女俏脸通红。 显然，她已经认出眼前的人，正是白天那人在乱葬岗赤身裸体的少年了。 古风也很尴尬。 他腰间现在虽然多了几片枝叶遮羞，但其余地方都还是赤裸裸的，比白天强不了多少，被一个年龄相差无几的少女堵在这巨石缝中，怎么想都觉得很是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他故作镇定地问道： “姑娘来此，所为何事？” 或许是因为眉清目秀，容貌俊朗的古风生得不是那么让人讨厌的原因吧。 相比之下，少女却显得大方许多。 她的眼睛慢慢从古风脸上移开，落在黑尾松鼠的身上，问道：“你是它的主人吗？” 显然，少女是误会两者的关系了。 不过黑尾松鼠就在怀里老老实实地趴着，古风想否认也不行，便点了点头，道：“我与这小东西倒是有些缘份。” “它伤的重吗？”少女说着，走了过来：“刚才它救了我，我却不小心弄伤它了，实在对不起。” “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这小东西虽然沾染了阴煞临死前释放的晦气，但只要在阳气充沛之处待上三两个时辰，必无大碍。”古风宽言安慰道。 “可以让我看看吗？”少女的手抚在了黑尾松鼠的背上，渡了一缕灵力进入它的体内。 古风皱了皱眉。 他知道眼前少女是一片好心，但女人天性属阴，黑尾松鼠与她太近的话，反倒有些不妙。 见古风迟迟没有同意，少女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她又想到了什么，神情一变，道：“不对，你怎么知道它是如何受伤的？莫非，是你派它去救我的？” 越想，少女越觉得大有可能。 这小东西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如果不是受人支使，又怎么可能会冒险帮自己这个陌生人呢？ 少女的脸上渐渐显露出郑重之色，退后两步，朝古风盈盈一礼，道：“奴家秦灵，多谢公子御兽相助之恩。” “秦灵？”古风心中一动，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莫非，你是从垂云城来的？” 正文 第九章 城主之女 “不错！”秦灵点了点头，坦然道：“家父秦战，正是垂云城主！” 古风眉宇一颤。 原来，她就是和自己一起，被检测出拥有天赋灵根的城主府大小姐。 楚镇的未婚妻！ 自己所救之人，竟是仇人的未婚妻！ 古风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不过，他并没有迁怒于人的习惯，也并不后悔救下秦灵。 平复了一下杂乱的情绪，他的语调出奇的平和：“听说秦姑娘已被战魂院录取，马上就要出发去王都了，怎么只身一人到这垂云城外来了呢？” 秦灵怔了一下。 她通过战魂院天赋检测的消息，垂云城知道的人恐怕屈指可数，眼前这个少年又是从哪里获悉的呢？ 难道，他是垂云城内，哪家与城主府关系亲近的豪门子弟？ 可自己怎么从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呢？ 心里虽然疑惑，但秦灵也没否认，道：“马上就要离开垂云城了，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所以想四处转转，好好看看这片家乡故土。” 她说得很是轻松，但脸上的神情却明显地落寞许多。 孤身出城的真正原因，是她意外得知，自己与楚镇的婚期要提前了！ 秦灵一直都很排斥与楚镇的婚约，虽然这位楚家大少爷在垂云城贵族圈内的风评甚佳，从没听说过有什么逾规之事，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道貌岸然的楚镇，并非是自己的良夫佳婿。 原本想着，自己通过了战魂院的天赋检测，就可以借口在王都学习修行，将两人的婚事拖上五年八载，也许楚家会失去耐心，自己主动取消婚约呢。 甚至，连她的父亲秦战，也都默许了她的打算。 不料，今天正午的时候，父亲突然告诉他，那个和她一起通过天赋检测，被战魂院录取的‘古风’，其实是楚镇检测时填的假名，也就是说，楚镇也同样的拥有天赋灵根，并要与她一起去王都战魂院学习修行。 而且，父亲没有征求她的意愿，便答应了楚府的提议，要在两人去战魂院之前，提前成亲，婚期就定在十日后！ 秦灵见再无挽回的可能，心情大坏，没有告诉任何人，便驾御着城卫营的铁翼黑鹰，独自出城散心。 只想着离垂云城越远越好，却没注意到铁翼黑鹰已经深入大荒百里之遥，在一座怪石林立的大山歇息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灰色小猿，将铁翼黑鹰打成重伤，驮着她勉强飞出大荒便陨落了。 一路徒步回归垂云城时，意外的在乱葬岗碰见那只阴煞尸变，想要将其斩杀，却差点中了阴煞的诡计…… 古风并没有洞悉他人心事的天赋，但也能从秦灵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秦灵对于那黑尾松鼠显得很有兴趣，似乎女人都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也不待古风同意，竟伸手抱了过去，在怀里用手轻抚着。 那黑尾松鼠也是一副享受的模样，吱吱的叫着，小小的头颅在秦灵怀里蹭来蹭去，显得极为雀跃。 望着秦灵，古风心中一动，正待试探一下楚府的情况，忽然，巨石缝外刮过一道阴风，并有呜呜咽咽的哭声传来。 古风皱起眉头，向秦灵看去，见她也是一脸惊诧之色，才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 “深更半夜，怎么会有人在这荒效野外哭泣呢？” 秦灵疑惑道。 “只怕不是人呢！” 古风说着，慢慢站了起来，抬头往石缝外面看去。 一团黑雾如潮水一般，淹没了沿途一切，迅速向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弥漫过来。 伴随黑雾而来的，不仅有阴森森的哭声，还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黑雾中似乎隐藏着某种强大而又邪恶的存在，哪怕距离尚远，但依然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种镇摄人心的寒意。 “莫非这是……”秦灵话刚说到一半，俏脸就被吓得发白。 “是阴灵！”古风也不知不觉间，攒紧了拳头。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经历过一次生死后，他才真正的明白，简简单单地活着，是如此美好，也对生命变得更加的渴望了。 他现在很害怕。 因为他面对的是阴灵。 那个垂云城早有传说，连觉醒级强者都要退避三舍的恐怖存在！ 甚至，他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黑雾到来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几乎转眼功夫，就已经将他们所在的巨石缝隙淹没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耳畔好像有几十个女人在哭泣怨叹一样，是如此的喧闹。 但古风却又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喘息声。 粗重！短促！ 正文 第十章 危机再现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 古风身心一颤，刚要将其甩开，紧接着，一个柔软的娇躯又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把他抱住，贴在他的胸口瑟瑟发抖。 原来是秦灵！ 古风刚松了口气，眼前又猛然升起一朵亮光。 在漆黑森寒的环境中，这朵亮光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诱人，怀里的秦灵愣了一下，挣扎着就想要向那亮光走去，古风心中仅存的理智，将她紧紧抱住。 这是一盏灯，是那垂云城新葬的坟头上，三日内彻夜不熄的招魂灯！ 灯在黑雾中游走，时而左，时而右，似乎有着某种规律，又好像飘忽不定。 古风的目光被这灯光粘住了，他的心神好像也被吸引过去，留在原地的，只剩一具躯壳。 “哞！”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兽吼。 那招魂灯灯光一闪，疾若流星般向远处飞去，转瞬即逝！ 周围的暖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冷入骨髓的寒！ 黑暗中，古风打了个寒颤。 灵魂附体，他才感觉自己脊背上寒毛根根竖起。 意识归位，他才知道自己的神魂差点被招魂灯吞噬。 许久之后，怀里的秦灵嘤咛一声，醒过神来。 她舒了口气，吐出一道芬芳：“阴灵走了吗？” 古风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还以为我们要死在这里。” “只怕，是有更恐怖的东西要来了！” 古风叹了口气，两人丝毫没有觉察到相互间的不妥，秦灵伏在古风的怀里，只觉得这胸膛让她那么有安全感。 此刻，阴灵远遁，黑雾散尽，借着夜空中那一抹昏黄的月光，隐约可以看见，远处的山林中，一座小山似的黑影，正在迅速逼近…… “哞！” 黑影爆发出一声兽吼，如闷雷般朝十方天地滚荡开来，丛林中夜宿的飞鸟被惊，四散而逃。 它身躯虽然极为庞大，但行走间却悄无声息，犹如一团乌云，很快就遮挡住了半边天空。 近了！ 越来越近了！ 古风已经可以看清，这是一头身高五丈，牛头马面的怪物。 它的背上驮着个大铁笼，铁笼内装着许多大荒特有的异兽幼崽。 它的脑袋上顶着个精铁打造的宝座，宝座上闭目盘坐着一个手握玉杖，头戴方巾，身穿黑袍的青年。 “好厉害的家伙！” 秦灵眼睛一亮，单单是那坐下的战兽就非凡品，更别说这战兽的主人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秦灵的话一样，她的声音刚落，那黑袍青年便忽然睁开眼睛，手中玉杖轻轻一顿，杖顶金珠闪射出一道赤光，刺穿夜空，将那个已经逃出数里的阴灵摄了回来，化为一只黑毛小兽捉在手中。 “区区一只九品阴灵，也敢在我叶寒面前放肆？” 青年冷哼一声，手指一搓，黑毛小兽惨叫一声，瞬间便被捻杀。 尸体掉落下来，被青年座下的战兽张嘴吞下，嚼了嚼，吐出一口残渣。 让自己毫无反击之力的阴灵，竟被这个自称叶寒的青年瞬间捻杀，甚至连价值千金的阴灵尸骨，也都只配当他战兽的零食。 “民女参见大人！” 没等古风从叶寒带给他的震憾中醒过神，秦灵便向石缝外面迎去。 古风张了张嘴，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秦灵涉世不深，这叶寒是好是坏还不知晓，这般冲出，万一是那歹人，岂不白白送了性命！ 那叶寒连隔着几里远的阴灵都能捉来，恐怕早知道这石缝中藏着两个战力低下的少年。 这么想来，就算秦灵出不出去，倒也没什么差别。 叶寒低头看了秦灵一眼，眼中闪过一抹邪光，淫笑道：“没想到这边疆小城，竟然也能养如如此水灵的姑娘，本尊看上你了，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份，随我走吧！” 说完，不等秦灵回话，掌心便打出一道柔劲，笼罩在秦灵的身上。 秦灵虽然被检测出拥有天赋灵根，但战力修为至今不过是初阶武徒的境界，甚至来不及报上自己的身份，便被镇封灵识，被那道柔劲托起，摄入战兽背上的铁笼，与那些同样被镇封了的异兽幼崽困在一起。 “古风快跑！” 被封印前，反应过来的秦灵，堪堪发出惊呼。 巨石缝中。 古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猛然一沉，那黑尾松鼠一时间也变得急躁起来，求助似的双目望着古风，两只小爪子更是握在身前，哀求一般，不住的弓下身子。 这黑尾松鼠竟然有如此灵性！ 心中惊讶之余，目光向外看了一眼，抬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