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酷热的午后   前言:这部小说写的时间久,正写时,要评职称,计算机等级的时效超了一年,停下全力备考。向书友承诺计算机考了就尽快写完,但当时两个班的高三以及班主任工作太繁忙,只有抽空闲时间写写,速度慢得似蜗牛。   其间经历地震,余震频繁,电脑摇晃剧烈,仍然坚持写作。   更不幸的是我的右眼经市医院造影确诊为黄斑受伤,视力近乎失明,没有办法医治了。伤心难过后决定放弃写作了,但后来实在割舍不了,终于还是继续写了。   今年的课更繁重,高三高二,跨年级备课,本以为期末才能写完,但由于甲流被居家隔离一周,我得以静下心来写完了。   起初构思时想通过主人公对话,通过发牢骚的形式表达出少妇对婚姻的迷惘,但后来觉得这样的方式容易让读者产生视觉疲劳,很枯燥,就进行了修改,删了十多章。   这部小说的创作初衷是因为作为老师,我知道现在早恋现象严重,我思索早恋对后来婚姻生活的影响,于是萌发了写部小说的想法。   正文:整个县城像烧透的砖窑,让人憋闷,喘不过气来。   杨平平从县医院出来,尽管打着伞,走的是树阴下,但走了几步路就汗流浃背了。她抬头望了望天,白花花的太阳刺得眼睛疼,她真正体会到了“秋裹伏,热得哭”的含义了。   街上少有行人,出租车司机怕热似的躲起来了,看不见踪影。杨平平站在一处广告牌下等了很久,终于失去了耐心,无奈地往前挪步,恨恨地骂着鬼天气。   其实,她应该知道天气的反常亦如人心的多变,是让人难以预料的,怨天尤人不能解决问题,只能徒增烦恼而已。   前面就是休闲广场,杨平平有了约李馨出来聊聊的想法。   如此热的天气,打牌打麻将的人们都选择了在莲花湖畔有空调的房间里,没有人会来广场娱乐。平时为争生意关系紧张的小商贩,此时相安无事坐了一桌在遮阳大伞下打扑克。   没有人招呼杨平平,她径直来到了曾经与李馨来过的有浓密树阴遮盖的茶桌处。   身体肥胖的女老板在遮阳大伞下翘个二郎腿,两手抱在胸前,居然安详地睡着了,而她身旁炉子上的开水已经沸腾了,茶壶盖子被掀起发出的噗噗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广场上传播很远。   杨平平将伞收好放在了手提袋里,向打瞌睡的女老板喊道:“两杯青山绿水。”   打扑克的商贩们回头看了看她,继续打扑克了。打瞌睡的女老板忙笑容满面来倒水泡茶了,不厌其烦的对各种零食进行推荐。杨平平知道小商贩们做生意艰难,钱不容易赚,本不想让她失望,有心照顾她生意,但这些零食不是麻辣的就是油腻的,她实在不喜欢,只好什么也没有买。   接到杨平平要自己去休闲广场老地方见的电话时,李馨刚洗了头。两人很久没有在一起聊天了,她很高兴,忙拿出吹风机在镜前吹自己一头乌黑的秀发。无论每年的发型潮流怎么变,她一直是长发披肩,黑头发飘起来的感觉很美,洒脱中充满着自信,令她陶醉。   为了配合发型,李馨穿了条大脚的黑色裤子,相当于销声匿迹了多年的喇叭裤,穿了件黑色底子白色原形花纹图案的短袖衣服,戴了条白色的水晶项链以及七彩颜色的翡翠手链,穿了一双红色的高跟皮鞋。   她满面笑容地站在镜前欣赏了足足一分钟,然后拿了把防紫外线的伞蹬蹬下楼了。   张望了几次仍然不见李馨的影子,杨平平觉得时间仿佛停止了似的,有几个世纪之久。   何信的父亲出院了,她不再闻医院那难闻的味道,不用再在医院里忙碌了,不用再为借钱发愁了,按说应该高兴,但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她知道老毛病是说犯就犯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要住院了。   杨平平神情落寞地伏在桌上想睡会儿,但尽管疲倦,脑子却异常清醒,纷纷涌出的各种思绪,像一场春雨后争先恐后钻出大地蓬勃生长的春草一样长势旺盛,难以遏止。她强迫自己想些高兴的事,但伤感的思绪像匹脱缰的野马,不由她驾御,一哄而上,在脑海中仿佛生了根,挥之不去,而快乐的情绪像个怯场的演员千呼万唤就是不出来。   唉,能不伤感吗?杨平平曾经也与很多少男少女一样梦想缤纷,但走进围城后焦头烂额拮据的经济使得梦想远去了。   当然,她没有先知先觉的本领,不可能知道自己会为爱付出惨重的代价。   人生无常啊,任何人也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李馨坐的是一辆没有空调的出租车,遇着红灯,车停在街道上,毒花花的太阳晒得车内热得像蒸锅,汗水直往外冒,衣服裤子贴在了身上,难受得如世界末日到了。   终于到了目的地,车外更热,刚从车里出来,一股热浪袭来,她急忙撑开伞,左手吃力地撑着遮在头上,右手则握着一把小檀香扇子,用力不停地扇着。   杨平平想起了“轻罗小扇扑流萤”的诗句,不觉笑了,以嘲讽的语气问:“小姐,一把小巧的遮阳伞,一把秀气的檀香扇,能给你挡住太阳?能给你带来凉风?”   杨平平背靠着椅子,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神态很悠闲,李馨瞪了她一眼,不满地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在树下坐着凉快,当然体会不到我在太阳下走路的痛苦。唉,这鬼天气,立秋了,还这么热,成心不想让人活了。”   “不让人活了也好,死了,是老天爷发慈悲,早死早解脱。”   杨平平以一副看破红尘的落寞表情说完,忙站起来,献殷勤了,从李馨手中接过伞,收好放在茶桌一角。   李馨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被透过树缝的阳光刺得眼睛不舒服,就挪动了一下凳子,坐下后,看了看杨平平愁云密布的脸,问:“心情这么落寞,是不是想老公了?”   “广东风气开放,说不定他周末潇洒去了,也许还左拥右抱哩,我才不会傻到去想他。”   杨平平口是心非,明明心里想,嘴上就是不承认。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既然要老公去外面挣更多的钱,你就必须忍受相思之苦。其实,夫妻朝夕相处,时间久了也会没有吸引力的,还不如分开好,久别胜新婚。”   杨平平一直觉得李馨夫妻生活很幸福,就奇怪地看着她,诧异地问:“你是安慰我还是你自己的切身体会?”   “你不要用像盯着外星人的表情看着我。是我的切身体会又怎么样?”   有的女人之所以要结婚,是因为到了结婚年龄,迫于社会与家庭的压力,要有个家,这时候由不得她们选择,不管三七二十一,找个男人就结婚,尤其是在农村,这种为结婚而结婚的情况是很普遍的。   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看起来夫唱妇随很恩爱,只是假象,实际上他们是同床异梦。   有的女人红杏出墙并不是为了贪图钱财,而是对一潭死水的婚姻生活绝望,寻找精神寄托,填补内心的空虚,她们的生活也因此而精彩。   李馨很能理解这类女人,生活千篇一律,枯燥乏味,本来就让人烦恼,没有憧憬的生活是很难让人有活下去的欲望的。   一阵微风吹来,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音,阳光透过浓密的树缝与从茶杯中袅袅升起的缕缕青烟调皮地嬉戏,在桌面上欢快地跳跃,织出了摇曳多姿美丽的图案。   平时只知道把自己的烦恼向李馨倾诉,而没有想到要为她分忧解难,对于友情,杨平平觉得自己索取太多而付出太少,她想关心关心李馨了,就一脸的恶作剧,坏坏地笑着说:“问你一个隐私,你与老公现在多久亲热一次?回答这个问题不难堪吧?”   “拜托了,你问点别的好不好?我啊,未老先衰了,对生活没有了激情,夫妻生活放一边了。”   虽然是好朋友,有些话也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只好敷衍着,为了掩饰难堪,李馨忙端起茶杯低头猛喝了一口茶,呛得咳嗽起来。   杨平平对回答明显不满意,奚落地出主意:“你是不是性冷淡啊?看医生去,别害羞。”   李馨哈哈大笑了,以牙还牙奚落她:“你才性冷淡,不然怎么让老公出去打工?有夫妻生活不过,独守空房,这有悖人性啊。”   “郁闷,你嫁个有钱的老公不知道我们没钱人的凄苦,你不会不知道马斯诺的需求层次的高层次才是爱的需求,我现在是要解决温饱问题,肚子饿了才是硬道理。”   “你不会无知到认为在银行工作的人都有钱吧?他是个小职员,收入不高。”   西斜的太阳光透过树缝在杨平平坐的地方筛下了斑驳的影子,她站起身,将椅子挪到了树荫下,翘了个二郎腿坐着,慢条斯理地带着似教训似关心的语气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你不要希望他当行长,只怕当了行长后就当了人家的老公了。你啊,还要我教你吗?夫妻生活主动一点,不要说没有激情,婚姻的疲惫期是7年,你不会7年不到就对老公失去新鲜感了吧?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唉,我……”   李馨本来想说夫妻生活不是一个人能够过的,老公晚上经常忙于打牌打麻将,周末的应酬更多,有时候他回来,她已经睡着了,早晨她去匆忙辅导早读,他还在梦周公。经常是一个早出,一个晚归,夫妻生活怎么有机会过?但话到嘴边,觉得说出来太难堪,就忍住了后面的话。   “是不是还想着席春波?他现在是大老板了,你后悔吗?唉,我知道,你即使不后悔,也藕断丝连的,女人嘛,唉,女人就是可悲、可叹、可气。”   杨平平一副对女同胞充满同情的悲天悯人的样子,似乎忘记了她也是女人。   “唉,当时的情况,我怎么可能嫁给他,况且他太要强,是他主动退出的。”   提起了自己的初恋,李馨感到很难堪,很无奈。   “唉,是你不理他在先,实际上是你违背了誓言。”   “过去了的事,分析这么透彻干什么?理还乱,谁背信弃义,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你看席春波虽然没有考上大学,他比你在银行工作的老公还有钱。”   李馨不好发表意见,就转换话题教训说:“你这些话千万不要让学生听到,现在的学生就是厌学,天天给他们讲读书重要,他们还不喜欢学习。”   杨平平只不过觉得自己是说了真话而已,考上大学是现在这个样子,真后悔当年那么刻苦,她觉得自己如果没有考上大学去打工就不会与何信结婚,家庭拖累不大的话,她肯定比现在日子好过。   杨平平的性格活泼开朗,对爱情有着美好憧憬,但走进了婚姻的围城,她多愁善感了。她多么留恋大学生活啊,那时候是多么的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啊。   时光倒回到大学时代。   穿过学校前面那条车水马龙的街道,往右走,进入一条窄窄的巷子后,是个居民小区,在高楼林立的空隙间有个三角形的公园,绿化得很好,中间有座小小的假山,山周围是条弯弯的小河,河里有喷泉,水花四溅。四周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将这里点缀得很幽静。在繁华喧嚣灯红酒绿的城市里,这样的地方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早晚都有不少老年人来这里锻炼身体,打打太极拳,跳跳舞。   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里,这样的地方也是挣钱的风水宝地。白天,这里成了一个露天茶社。老板是居民区里一对下岗的夫妻,他俩没有一技之长,只能靠地利条件卖茶水挣点钱。茶社投资小,几张桌子,简陋的椅子,几副牌与麻将,一个茶炉子,一个茶壶,批发点茶叶,就可以营业了。由于档次低,收费低廉,吸引了不少老年人。   李馨与杨平平喜欢这里的幽静,常来喝茶聊天,就像今天这样面对面坐着。这种坐的姿势,有利于将自己看到的值得一说的事报告给对方。她俩津津乐道的话题无非不过是哪个女孩的打扮时髦,哪个男孩的穿着有品位。在没有观察对象供消遣时,谈论最多的是系里的同学,诸如谁与谁恋爱啦,谁个男生值得出手啦等八卦话题。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这样坐在露天茶社里观看别人的同时,她俩也成了别人观看的对象。女孩子坐露天茶社,尤其是两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子,这本来就让人费解,更何况很多时候,她俩说到高兴处就忘乎所以,旁若无人地高谈阔论了,在这样幽静的环境中,显得多么的不协调啊。   帮朋友推荐个地址:http://shop62945176.taobao.com/四季家园生活馆欢迎你光临。  正文 第2章 爱情是感觉   夕阳西下,凉风习习,听着声声蝉鸣,眺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外青山,人世间所有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了。   杨平平伸了伸懒腰,向四周看了看,心满意足地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宁可坐在这里而不呆在空调屋里。”   李馨悠闲地扇着扇子,看了看空旷的广场,笑得很舒心,她喜欢广场的这份宁静。   “你看……”   杨平平顺着李馨手势方向看去,只见一对老年夫妻,一前一后向她们这里走来。   老爷爷穿着白色的运动衫,白色的运动鞋,显得精神抖擞,老婆婆穿着深蓝色的唐装,显得也很有精神。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见老爷爷调皮似的摇头笑了,老婆婆故作生气的摇摇头,也开心地笑了。   他们究竟说了什么?是回忆当年浪漫的恋爱史还是谁讲了则笑话?尽管无从知道,但李馨觉得这一定是很有趣的了。不知道被一种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们走到李馨身旁时,她不禁对二位从未谋过面的老人微笑着友好地点了点头,像认识他们似的觉得亲切,两位老人也对她点了点头。他们的微笑是那样慈祥,像春光明媚暖风习习的午日,蝶舞蜂飞的花园中春花绽放般令人爽心悦目。李馨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请二位素不相识的老人一起喝茶,但又怕太唐突,只有带着遗憾的心情久久凝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这时,两位老人也再次回头,对她再次笑了笑。   在李馨看来老爷爷脸上的皱纹不是衰老的象征,而是一种成熟,一种阅历,方能使他显得如此和蔼可亲。老婆婆那满头白发,也是生活的积淀。他们能那样慈眉善目,是携手走过艰难人生之路的伴侣间才有的宽容与博大。   两位老人走到了莲花湖边,伫立在湖边,与波光粼粼的湖水,绚烂美丽的夕阳融为一体,显得多么的和谐,多么的温馨,是多么出神入化地在讲述着一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啊。   “好美!”李馨不禁赞出了声。   “馨馨,我想起了一首歌。”   “《夕阳红》吗?夕阳是陈年的酒/夕阳是迟到的爱/夕阳……”   “不是这首歌,是《浪漫的事》。”   “对,这歌最适合送给这两位老人了。”   她俩陶醉了,异口同声唱了起来:“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   老人们经历过太多的生活磨难,物质生活是穷困的,但他们相濡以沫,精神生活却是富有的。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然而他们一辈子虽然平平淡淡,却互相扶持,这才是夫妻生活的真谛。但是这种爱情如果发生在年轻人身上,注定要让他们乏味的,年轻人憧憬的是浪漫的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就像飞蛾扑火一样,哪怕烧得体无完肤,哪怕失去生命,也无怨无悔。就正如歌词唱的:“爱到心破碎/也别去怪谁/只因为相遇太美/就算流干泪伤到底/心成灰也无所为/我破茧成蝶/愿和你双飞/最怕你会一去不回/虽然爱过我给过我/想过我就是安慰……”   两代人的爱情观差异实在是太大了,老年人也许一辈子没有轰轰烈烈的爱过,但他们的爱情是最稳固的,有人怀疑老年人的爱情是不是真正的爱情。其实时代不同,爱情观不同,我们怎么看待老年人的爱情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感觉。   爱情不就是感觉吗?   李馨看了看正在饶有兴趣欣赏风景的两位老人,心潮澎湃了,将扇子折叠好放在茶桌上,双手靠在桌上,托着腮,不发一言。   有一对恋人相拥着旁若无人地从杨平平的身边走过,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最后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一想起屁股后面跟着一大堆追求者的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孩子,杨平平就羡慕,觉得自己这辈子活得窝囊,后悔像她们这个年龄的时候,没有好好把握住机会。如果有来生,哪怕别人说自己有恐婚症也好,有恋爱癖好也罢,都不会着急结婚,要轰轰烈烈地谈一场马拉松似的恋爱,好好享受恋爱的滋味。   其实恋爱的滋味与谈恋爱的时间长不成正比的。   杨平平无限神往地说:“我要是能尝尝被很多人追求,被捧上了天的感觉该多好。”   李馨闻言抬头笑了,奚落道:“万一你有恐高症,肯定就被吓晕了,眼花缭乱了,不知道挑谁了,结果你就成了明日黄花,没有人问津了,最后跳楼大拍卖,凄惨了。”   杨平平也笑了,但很快噘着嘴,语气中带着不满与奚落的成分:“你那乌鸦嘴不要乱说,说不定百里挑一,我挑了个有钱有才有貌有品位的老公,你羡慕死了。”   “这种男人有啊,在梦中,叫梦中情人,你去嫁吧。”李馨吐吐舌头,做了个怪相。   “我们嫁得太匆忙了,就是买棵白菜不也要挑吗?何况是婚姻大事,当时更应该严肃对待的。”   杨平平不明白,婚姻不是在农贸市场买大白菜,哪由得你慢慢挑拣?恐怕没有挑几个,名声就出去了,说得文雅的说你眼光高,说得不文雅的说你对待爱情不严肃。如果认为你清高,一般的男人会觉得你高不可攀,不会来追求你,如果认为你对待爱情的态度不严肃,更没有男人愿意来追求你。   李馨也后悔自己结婚早了,刚参加工作不久,这个社会是甜是酸还没有体味出来,就在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社会与家庭的压力下把自己嫁了,她真佩服现在的单身贵族们能顶住舆论的压力。其实她不知道所谓的单身贵族是没有遇着喜欢的人罢了,如果遇着了喜欢的人,谁愿意单身啊?“谁个青年男子不善钟情?谁个妙龄女子不善怀春?”   “王伟会对你说甜言蜜语吗?”   “他啊,被他的母亲宝贝似的宠着,只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没有心计笼络人,要他说甜言蜜语,比要了他的命还难,从恋爱到现在,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之类的话。”   杨平平想起了一个关于新郎新娘的笑话就讲给李馨听,说任何男人都是孩子,老婆要代替母亲管教,男人娶老婆只是换了个管自己的新的娘,所以女人结婚被称为新娘;男人永远是个新的儿郎,简称新郎。男人总抱怨女人怎么一结婚就婆婆妈妈的了,这是老婆继承了母亲的管理权。   “哈哈,平平,今后凡是男人抱怨女人唠叨的,就一律认为他们无知,孤陋寡闻,他们居然不知道结婚荣幸地多了个娘。哈哈……”   李馨笑得弯下了身子,双手按住肚子。   “有这么好笑么?我羡慕你啊,你那老公,你以为我不了解么?他嘴巴上就像涂了蜜似的,一根稻草会被说成金条,平时甜言蜜语,蜜语甜言的没有把你哄出糖尿病你就该庆幸了。唉,可怜我命不好,遇着个没有幽默感的男人,即使不分居也没有意思,夫妻之间一点情调也没有。唉,我是个不幸的女人,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我的疾苦,可怜可怜我吧。”   看见杨平平一本正经可怜兮兮做仰天长叹的样子,李馨笑得更欢了。   杨平平没有笑,一言不发的喝着茶。她想起了冯风,昨晚在Q上遇着,冯风说他喝醉了,聊了几句就下线了。想起他孤身一人在外,杨平平实在很牵挂他啊。   “你如果分居不习惯,就叫何信回来吧。”   杨平平知道李馨误以为自己是相思苦闷,也懒得解释,将错就错也好,于是以无可奈何的语气说:“唉,你知道他们家负担大,他不出去多挣点钱,怎么办?”   “既然这样,你就别这么伤感,分居就分居罢,‘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是自欺欺人的话,两个人如果有感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当然我与老公的感情还没有深到这一步。”杨平平自嘲地苦笑了。   李馨只微微一笑,她不愿意讨论这个话题。 正文 第3章 做老婆是种职业   随着夜的脚步临近,人们三三两两结伴来到了广场,彩灯次第亮了起来,音乐响了起来。打麻将的高声嚷着“和了”,喜悦的心情难以抑制;跳舞的,对于人们的围观,视而不见,旁若无人地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喝夜啤酒的,有的在划拳,高声地吆喝着;品茶的,在悠闲地聊着天。小商贩们在人群中穿梭着,忙碌着;广场池中的喷泉水花飞扬,引得溜达的人们惊叹连连。   薄薄的雾气漂浮在空中,在闪烁的霓虹灯辉映下,增添了广场的梦幻美,树荫下,夜风拂面,每个毛孔无不熨帖,让人神清气爽。   李馨抬起头,微微一笑,呼吸着空气中飘荡着的幽幽的茶香味,情不自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顿觉茶香满口,沁人心脾。   杨平平看见别人潇洒跳舞羡慕得很,拉着李馨滑入了舞池中,但李馨穿的是高跟鞋,一跳足就疼,还怕摔跤,跳了一会就退出了,站在外边看大家跳。   杨平平也退出了舞池,向四周看了看,都是在尽情地享受生活的人,她不愿意早早回家,就提议逛街,购物。   都说女人是购物狂,这话虽不说放之四海而皆准,但放在她俩的身上是很准确的。   走到了一条僻静的小街上,街道两旁长着许多树,蓊蓊郁郁的,天上有层淡淡的云,月光朦胧,隔了楼房与树照过来,地上是参差斑驳的黑影,薄薄的雾漂浮在空中,晕黄的路灯光,增添了小街阴森可怕的气氛,阵阵夜风吹拂,送来了缕缕清香,广场上喧闹的声音也渺茫了。   同在县城里,这条小街有着田园般的宁静祥和,简直让人觉得它是被城市灯红酒绿的快节奏生活遗忘了。   一片黄叶被秋风吹离了枝头,在空中留恋似的挣扎着,飘飞着,最后落在了杨平平的脚边,她弯下身子拣起来放在手中仔细端详,依稀看见了枯叶当初的勃勃生机。   “你要学林黛玉葬花吗?”李馨笑着讽刺了,毫不客气地重重一巴掌,打落了杨平平手心中的枯叶。两人手拉着手漫步向前。   杨平平不禁回想起了大学生活。那时她俩经常手挽手漫步在花香四溢的校园的林荫道上,听着鸟儿婉转的歌唱,看着蝴蝶翩翩飞舞,随心所欲天南地北,古今中外地闲聊着。   这样惬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想想现在自己那个经济拮据的家,她伤感极了,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李馨侧过头关切地问。   “我想不通,我怎么就不能过着与别人一样的富裕生活?”   有谁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富有?可是出生由不得选择啊。李馨也羡慕有钱人,她那教书工作挣点可怜的钱却辛苦得很,压力很大。但她不愿意把悲观情绪传染给杨平平,于是收起伤感,安慰道:“各人的情况不同,不要羡慕别人,你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何信的弟弟今后大学毕业了,你们的经济压力就没有了,你与何信就可以轻松幸福地过你们自己的生活了。”   杨平平对未来并不乐观,何信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她想叫他回来算了,又怕同事笑话,而家里确实需要钱,他回来只能挣点可怜的死工资,她又不甘心要他回来。过去一直以为何信到广东去可以找份比家乡教书的工资高得多的工作,哪知道广东却不是想的那样,何信那本科文凭想找份高工资的工作难啊。   出身农村的女孩子能上大学不容易,她俩都刻苦认真,很珍惜读大学的机会,大学四年,尽管也无聊过,但她们没有虚度光阴。李馨始终牢记辅导员的一句话:“大学四年,刻苦学习的人在毕业时可以当不刻苦学习的人的老师。”   李馨记得毕业时曾很高兴地说:“老天有眼,终于告别了苦难的学生生活。”现在才知道当时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毕业了才是苦难的真正开始。工作了,结婚了,为生活奔波了,成天油盐酱醋茶,还要应酬人情世故,烦死人了,她真希望能一辈子读书。   电话响了,一看是丈夫的,就对杨平平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喂,老婆,你在哪里啊?”   “我在与平平逛街玩。你没有打麻将啊?那我马上就回来了。”   李馨语气温柔,杨平平嘲笑地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我马上要去市里,有应酬,估计要两天时间。你们两个玩得愉快点,逛街要小心,街上的色狼多,你们两个又是可餐秀色,要是被色狼拐跑了,我就没有老婆了。”   “你当我们是小姑娘啊?我们没那么容易被骗的。你怎么晚上了还要去应酬啊?很急的事吗?在外小心,就是陪领导,也不要多喝酒,身体是你自己的,喝坏了,领导赔不了你的身体。”   “我知道,你晚上早点休息,不要熬夜,熬夜容易衰老,我不希望我的老婆变成了黄脸婆。”   “知道了,记住了,拜拜。”   挂了电话,有一种失落感袭上了李馨的心头。   “你两个也真是的,当着外人我的面也这么亲热,你也不脸红。你刚才还对我说什么夫妻生活没有激情,你是十足的虚伪女人。”   “他每次出差,我都差不多要说这些话的,就算他没有听进去,但我还得说,就像你上课一样,教案是备好了的,照着上课就行,明知道有学生没有听,你照样得完成教学任务。”   唉,李馨感觉到这些话都说烦了,可是不能不说啊,没有理由不说的,丈夫要去应酬,当老婆的总不能没有几句嘱咐吧?不然就太没有职业道德了。谁能说做老婆不是一种职业呢?她曾经就与丈夫开玩笑说要辞去做老婆的职务。既然是职业,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总得讲点职业道德吧。   李馨觉得找个同行结婚好,生活规律一致,丈夫的工作,应酬太多。好在她也习惯了丈夫说走就走,然后又突然回来。究竟在应酬什么,她懒得去操那份心。   “如果应酬太多不正常的,你从现在起要城墙高筑,护城河深挖,王伟不仅一表人才,而他的工作对女孩子是很有吸引力的。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要小心为好。”   李馨笑了笑,她知道杨平平的话有道理,但她觉得丈夫的性格稳重,应该是有免疫力的。她其实在担心杨平平。何信英俊潇洒,多才多艺,当年由于家里很穷,一个穷教书的,对于婚姻,他没有选择权,杨平平掌握着主动权,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一时,彼一时,何信现在在广东,那里风气开放,现在的小姑娘们,根本不管男人有没有老婆,只要喜欢,就大胆地想方设法要追求到手,爱情至上冲昏了她们的头脑,即使不能名正言顺当老婆,作个二奶也情愿。如果何信遇着了这样的女孩子,杨平平就惨了。   李馨知道杨平平的情绪不好,本来不想增加她的烦恼,但又不得不提醒她,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开玩笑的语气问得很轻松:“你就不怕何信被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吸引了?”   “他如果甘愿被吸引,就由他吧,好在他在广东,我眼不见,心也就不烦。”   杨平平潇洒地摇了摇头,其实,她的心里并不像她的外表那样轻松,听了李馨的话,没来由慌了。   现在的年轻女孩子喜欢岁数大的男人,她们认为这种男人成熟。杨平平不理解这些女孩子,婚姻法虽然没有规定年龄悬殊的男女不能结婚,但岁数是父亲的年龄的男人居然作老公,睡在一起该多别扭啊。   杨平平喜欢悲天怜人,对这些女孩子,她有点同情,觉得她们是年幼无知,由于恋父情结,对岁数大的男人崇拜,这无可厚非,而她对这些男人却深恶痛绝,觉得他们的品德有问题,他们应该知道这样做是不妥的。有的老男人喜欢用花言巧语骗这些天真的女孩子,这种男人可恶,真该千刀万剐。   其实男女之间感情的发生是不可思议的,没有办法用正常的逻辑进行推理的,在爱的世界里,没有谁是受害者,只能说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李馨亲昵地摩挲着杨平平的手,语气轻快地提醒她在平时要注意言行,少与男同事开玩笑,不然闹出绯闻来了,倒给何信离婚的机会了,到时候何信说她是过错方,哭都没有地方哭。   这年头,缺德的人太多了,为了达到离婚目的,采用卑鄙手段的大有人在。   长期分居,对感情毕竟是考验,背信弃义的人不少,自己的爱情会天长地久吗?一阵惆怅袭上杨平平的心头,她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李馨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拍打了两下,笑着打趣:“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正文 第4章 色狼老师   小小的县城,衣服上档次的店屈指可数,对于喜欢货比三家,经常逛服装店的李馨来说,哪些店的品种多,款式新,价格公道,她是很清楚的。   老板是个很阳光的女孩子,能说会道,有生意人把稻草说成金条的本领,看到两位进店来,忙笑容满面的招呼,推荐各种款式的新潮服装,热情得像他乡遇故知。   “这衣服很适合你,粉红色把你白皙的皮肤衬托得白里透红,收腰的款式又显示出了你身材的苗条,穿上它,显得有气质,充满了青春活力。”   当李馨刚一推开试衣间的门,老板就迎上去,拉着她的手,来到镜子前,前胸后背仔细端详后,赞不绝口。   “‘充满了青春活力’?那不成了老来俏了?我已不是年轻姑娘了,这衣服不适合我的年龄。”   “你多年轻啊,怎么就说不适合你的年龄?如今老太婆都穿得很年轻的。这衣服就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你看多合身啊!你说呢?”女老板边说边转头笑咪咪地问杨平平。   真要命,李馨觉得这世上的生意人都让人佩服,能抓住顾客的心理,老板一定看出了她想买,于是使出了游说本领,还要拉个同盟军帮她。   杨平平当然知道老板的目的,只是礼貌地笑笑,未置可否,她不会当着老板的面夸衣服如何好,她要维护李馨的利益。杨平平知道杀价的方法是把衣服的缺点夸大,比如什么做工不好,什么颜色搭配得不协调,有时候纯粹是无中生有的乱说一通,还要故意装得很内行,显得煞有介事。唉,如今这社会,买件衣服为了达到不上当受骗以及物有所值的目的,也让人学会了不说真话,诚信的品德被抛弃了。   李馨很喜欢这件衣服,但嫌太贵了,她买衣服的原则是注重款式,质量好了没有用的,衣服没有一件是穿烂了的,年年都要淘汰过时的衣服。   “老板,价钱再便宜一点,给你走一件。”   “已经是进价卖给你了,一分钱一分货,这是今年流行的款式,是牌子货。”   唉,这些老板,任何顾客去买衣服,都会说是进价,真好像老板们是学雷锋的。   终于在讨价还价之后,李馨买下了这件喜欢的衣服,与杨平平手挽着手,满面春风从店里走了出来。   杨平平也在一家新开的服装店里看中了一件淡绿色的风衣,她觉得款式新颖,也喜欢这颜色,更重要的是价位低,她没有多犹豫,就买了。   很多女人都是既贪心又爱慕虚荣的,看到漂亮的衣服,哪怕家里衣服再多,总想据为己有,一个人欣赏之后,还要穿出去炫耀一番,目的就是想让大家羡慕,想听大家的赞美,以此得意洋洋。其实,女人们不仅是衣服,其它东西也如此,包括老公,都想博得人们的赞美。   杨平平很伤感地说:“唉,你穿得漂亮有老公欣赏。再好看的衣服,我穿给谁看?”   “女为悦己者容,你想打扮给谁看都行,只要有悦己者啊,干吗一定要打扮给老公看?”   “穿给我看,行吗?”   两人买了新衣服沉浸在喜悦中,只顾着手拉手开心地谈天,没有发现身后有熟人。当然身后有熟人如果不回头是不能发现的啊!   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李馨猛一回头,眼前仿佛闪过一道闪电,尴尬的她宁可马上瞎了,宁可现在变成水汽蒸发掉,宁可是在做噩梦,哪怕是梦见掉下悬崖粉身碎骨也愿意,刚才说笑时的开心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慌张后,当她再看看后面两人坦然的表情,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神经出了毛病了,人家两人才是好汉,面不改色,心不跳,那她当然用不着紧张,用不着尴尬了。   “哦,张老师,不对,张校长,利芬,你……你们逛街。呵呵,真巧。”   天,口齿伶俐的李馨,尽管觉得对方都不尴尬,自己没有必要尴尬了,可是想归想,说话还是显得结结巴巴了,话一出口才知道这些话要多废有多废。   “你俩的感情高中就好,现在工作了,感情还这么好。”   “是啊,张校长说得对。”   “什么张校长,叫老师要亲切一些,其他学生都叫我老师的,就你要称呼个校长,听起来别扭。”   “说明我尊敬老师,他们没有我懂礼貌,呵呵……”李馨自嘲地笑了笑。   “馨馨,张老师说得对,不要说当了校长,就是当了局长,仍然是我们的老师,我们就称呼老师。”直到此时杨平平才从尴尬中回过神来了。   “这位是?”彭利芬亲热地拍着杨平平的肩膀问。   这彭利芬,刚才还叫杨平平穿了衣服给她看,她却还不认识杨平平。彭利芬与李馨是初中同学,而杨平平是李馨的高中同学。   李馨忙笑笑,拉着杨平平的手介绍:“这是我高中的死党杨平平,当然也是张校长,哦,不,张老师的学生。”   彭利芬笑笑,带着娇滴滴的揶揄语气对身边的张天林说:“哦,你的学生?不错哦,你的学生有出息的还很多的嘛。”   “那当然,名师出高徒,强将手下无弱兵。”   “行了,别吹嘘了,给你根竹竿,你要顺着爬上天了。”   彭利芬说完,转身对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的两位说:“你们这老师,其它本事没有,吹牛的本事倒大。你们当然比我清楚,你们是他的学生嘛。”   “呵呵,哪里……”李馨很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让笑容机械地停在脸上。她鄙夷地想:“我们的老师还有一本事就是抢人家的老婆,是泡妞高手。我们是学生也没有你了解,你是他的情妇,情妇的关系是学生关系能比的吗?”   “你与李馨是初中同学,你如果读高中,不是我的学生吗?有学生这样损老师的么?小朋友,一点礼貌也不懂。”张天林边说边爱怜地在彭利芬的头上轻轻地拍了拍。   “去你的,我才不当你的学生。”彭利芬含情脉脉地看着张天林,爱怜地踢了一脚。   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同学的面前,彭利芬邀着情夫逛街一点也不难为情,而张天林在学生面前也泰然自如,毫不难堪,互相打情骂俏。怎么能这样啊?此时,李馨与杨平平都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这世界究竟怎么了?是她俩观念更新得太慢了还是世界变化得太快了?   “利芬、张老师,我……我明天要上课,六点就有早读辅导,我……我回家了。”李馨结结巴巴撒了谎,拉着杨平平的手,脚底抹油溜了,只恨跑得不够快。   到了十字路口,两人坐在街边休息。   “他怎么就这么弱智,泡个妞都要泡到大街上让学生撞到,可见是笨到家了,这种笨人还当了校长,难怪现在的教学质量提不高,就是这些笨蛋色狼校长太多了。”   看着杨平平义愤填膺,充满了鄙夷之情的脸,李馨开心地笑了,她奇怪杨平平的逻辑,把校长的私生活与教学质量联系起来。   “带着情妇逛街,毕竟是不光彩的事,虽不说该绕着我们走,最起码不应该招呼我们,真是个色狼加笨蛋老师。”   李馨笑了,悠闲地翘着二郎腿,语气很调侃:“人家是好汉,敢作敢当,知道大家晓得这事,无所谓了。”   杨平平虽然没有见过彭利芬,但刚才一看他俩那个亲热劲,就知道了。现在想起刚才的情景,杨平平的心里就有着吃了苍蝇的感觉。   男人有情妇并且有多个情妇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了,杨平平郁闷的原因只是张天林是她的老师,老师在她的心目中是神圣的,但她应该知道老师也是人,也不能免俗的。   唉,真是时代不同了,老师在学生面前应该道貌岸然这层面纱都撕掉了。 正文 第5章 好马不吃回头草   “平姐,给我200元钱,交周末上课费。”犹豫了很久,何强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出口。   “上课费?”杨平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反问了。   何强读高三,学校放的是月假,周末不属于老师该工作的时间,周末上课是要从学生那里收钱给老师发奖金的。唉,提倡素质教育,是只打雷不下雨,现在的教育全乱套了,学校要收很多的钱,什么补课费,资料费等。钱,钱,钱,弄得杨平平头疼。   “谢谢平姐,我去学校了。”何强高兴地笑了,接过钱不忘记道谢,显得很懂事。   “上课要专心。”杨平平不自觉的叮嘱了一句。   何强走后,杨平平看着书桌抽屉里仅剩的二百多元钱,眉头皱了皱,郁闷了。何信父亲的风湿心脏病经常要住医院,弟弟何强读高三,用钱不少。何强的成绩好,考大学应该没有问题的,读大学的钱从哪里来呢?杨平平的娘家也穷,父母当初是因为只生了女孩子要争口气的想法送她读书,她的姐姐们都在农村,父母现在还指望她能养老,可是她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白手起家,结婚时唯一的一样新的家具就是这书桌,因为备课改作业要用,吃饭也没有桌子,就买了这么个黄颜色的三个抽屉的长方形桌子,既当书桌用又当饭桌,这种家具应该是被淘汰了的,打工稍微挣了点钱的农村人结婚都不会买这么低档次的家具的。   学校最后一次福利性质的集资修房,每套房子要便宜两万多。杨平平焦头烂额,不知道怎么筹钱,就不想参加修房,但何信坚持要报名,除了那便宜两万多元钱对他是个诱惑外,他怕学校今后真不给教职工修房子了,凭着教书的工资要在县城里买商品房是不现实的。人活一辈子,总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啊。   杨平平又何尝不想住得宽敞舒适呢?现在租的这十几平方米的房子,放个书桌,一间床就把地方占完了,来个客人根本没有地方睡觉。   杨平平走投无路时,羡慕城市里能按揭买房,小县城人的消费观念是很落后的,他们都是有钱了才消费,谁要是贷款消费,那就是败家子的行为。不会有多少人愿意按揭的,银行不会开展按揭的业务。   亲戚朋友即使能理解他们工作时间短没有钱,但都不富裕,谁也没有钱能借给他们的,要借钱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人们平时尽可以清高,尽可以视金钱如粪土,但也要清楚地知道一分钱难死男子汉的道理。唉,没有钱的日子难啊。   家里的经济实在困难,万般无奈,何信不得已停薪留职到广东找工作去了,这是个大胆的没有退路的决定,因为在这之前停薪留职是保留工作岗位的,任何时候可以有退路回来再教书,而现在由于停薪留职的老师太多,有的学校在岗不在职的老师多了,教学工作都不能正常开展了。据说教育局马上要出台文件,凡是停薪留职的老师由学校通知到本人,在规定的期限不回来的都不保留岗位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何信居然不要这份稳定的工作了,父母知道了大发雷霆是情理之中的了。无奈何信已经去了广东,他的父母鞭长莫及了,也不好怪罪媳妇,只有干着急生闷气。杨平平的母亲本来就瞧不起何信,现在对他的不要这份稳定的工作固执地认为是他品德不好,见异思迁,她把何信打工理解成了他们那里的农民工,责怪女儿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有权有势的瞧不起,却嫁了个农民,把娘家的脸都丢尽了。   过去两个人的工资不够用,现在只有杨平平一个人的工资当然更不够用了。何信的父亲这次住医院的钱还是杨平平找到学校的出纳,通过私人关系借的。   杨平平打定主意想叫何信回来了,静下心来想,这也不算丢人,何信辞职后,校长多次找她谈话,劝她叫何信回来,校长语重心长说有份稳定的工作好,不回来今后真被除名了会后悔的。像何信这种责任心强,业务素质好的老师,校长是真舍不得的。现在老师厌教,校长也难当的。   到广东后,何信为了找工作,天天在外面跑,深深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辛。他只是一个大学生,在研究生都多的情况下,想找份工资高的工作谈何容易!   住在简陋的旅馆里的何信,现在面临吃饭问题没有办法解决了,他清楚再眼高手低真的要走投无路挨饿了,于是不想找教师工作的他只好去学校联系了。他联系了两所愿意接收他的公办学校,但都要通过正式调动,他知道家乡教育局是不会轻易同意调动的。最后他决定干脆找个私立学校了,虽说私立学校没有保障,随时有可能面临关闭,但他想的是自己还年轻,即使学校关闭了,他另外再找,学校私立化应该是教育发展的方向,私立学校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的,不怕找不到称心如意的。何信分析家乡如果不许停薪留职总会给不回去的老师档案的,他今后有档案了就可以去联系公办学校。慢慢来吧,天无绝人之路,他相信自己能混出个名堂来。   手机响了,何信一看号码,咧嘴幸福地笑了:“老婆,是你啊?”   “那你以为是谁?或者说你希望是谁?”   杨平平心情虽然不好,听见了丈夫的声音,就有股暖流传遍了全身,心里顿觉温暖了,开起了玩笑。   何信笑道:“当然希望是你啊,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外多寂寞啊,我真的好想你的。”   “想我就回来算了,你在外面这么久也没有找到工作,你再不回来吃什么?”   杨平平当然知道何信身上带的钱少,现在面临生计问题了。   “你不要劝了,你知道我的性格的,我如果回头就不是我了。”   杨平平当然知道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宁可在外面受罪也不会回来的,他丢不起这个人,雄心勃勃到广东,现在灰溜溜回去,一辈子要被人笑话的,他不愿意一辈子夹着尾巴做人。虽然杨平平强调是校长请他回去的,何信则认为校长肯定是同情他让他回去,他就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回去的,他要有骨气,好马不吃回头草,他既然走出了这一步,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他干体力活也愿意的。何信也知道自己很固执,但他从小就是这脾气,认准一个道理,人穷志不能短,他说话从不收回,做事从来不后悔。他也知道固执的后果是保不住这份工作了,但他不怕,大不了没有读大学,他真的豁出去了。   “你就清高吧,你有骨气,我看你吃不上饭的时候,还怎么有骨气!”   杨平平生气地挂断了电话,无力地坐在床边,很郁闷。   由他吧,没有文化的人在外都能打工,他一个大学生应该能找到工作的。杨平平只好这样安慰自己了。 正文 第6章 第一个月工资   吃过午饭,杨平平打算上街为母亲明天的生日买礼物,她明天要请假回家为母亲祝贺生日。   杨平平很伤感,父母节衣缩食送自己读完大学,本来该孝顺二老,但自从工作以来,经济一直拮据,只是用第一个月工资为父母买了点礼物表示了心意。   坐在书桌旁,看着一贫如洗的家,想起拒绝了母亲托人介绍的徐副乡长的儿子,杨平平后悔了,回忆的闸门打开了。   第一个月工资,对于寒窗苦读十七年终于工作了的杨平平来说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啊,心情简直可以用欢呼雀跃来形容了。   第一个月工资要用得有意义,要孝敬父母,杨平平本来是个有孝心的人,有了这个想法,马上就上街买礼物了。   买什么合适呢?思来想去,给父亲买了条烟,为了送她读书,父亲常年只抽自己种的叶子烟,而母亲很多年没有添置衣服了,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她很内疚,觉得是自己拖累了父母,让父母过得寒酸。   走在家乡弯弯的山路上,想象着父母看见礼物的惊喜表情,杨平平只恨自己脚步太慢。兴奋的她,感觉到今天路上的一切都变了,微风轻轻地吹,鸟儿婉转地对她歌唱,花儿在向她招手,树儿在对她点头,阳光在草丛间嬉戏,照得心里暖洋洋的。   “平平,你回来太好了,我正打算明天要到学校叫你周末回来的。”   母亲喜出望外,那多皱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杨平平真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奇怪地问:“妈,家里出了什么事?”   “当然是好事啊。”   杨平平才不相信家里会有好事,想起家就郁闷,不仅自己的家,就是出嫁了的三个姐姐家也都穷,哪有什么好事呢?   “你该结婚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如果在农村,你的岁数就太大了,婆家不好找的了。”   杨平平当然知道在家乡女孩子结婚早,但她在读大学,总不可能大学就结婚的啊,现在才工作了一个月,也不可能马上就结婚了。   “现在工作了就该找个男人结婚了。”   “妈,你以为男人找起来那么容易吗?”   杨平平觉得好笑,母亲的话说得找个男人像买棵白菜那么容易。   “你是大学生,有什么不容易的?”   母亲没有走出过大山,她不知道大城市里的大龄男女,文凭高的多,他们多是高不成低不就。   杨平平本来还在何信与冯风两人之间举棋不定,就不能将自己有男朋友的事告诉母亲,只是叫母亲不要瞎操心。   “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父母当然要操心,没有父母把关的婚姻是不行的。”   母亲这样说,杨平平知道自己的恋爱会有麻烦,母亲肯定不愿意女儿找个农村的,这也在杨平平的意料之中。   今天领第一个月工资,只顾高兴了,她忘记了母亲是个爱唠叨的人了。   不想与母亲再谈这个话题了,她知道接下去母亲会举很多不听父母的话而婚姻不幸的例子。   “妈,现在的年轻人都有自己对婚姻的看法,我有主见,不用你操心。”   “你这是说什么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杨平平觉得无奈又无语了,忙拿出衣服,让母亲试穿。   “你花钱干什么,我有衣服穿,这衣服很贵吧?”   看着女儿买的崭新时髦的衣服,母亲开心地笑了。   “也不贵。”   看着母亲幸福的笑容,杨平平的心里酸酸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母亲是舍不得也没有钱买这么漂亮的衣服的。   “你以为我傻啊,我肯定知道这衣服很贵的,你刚工作,用钱的地方多,以后不要花冤枉钱。你啊,就是爱乱花钱。”   虽然是责备的语气,流露在字里行间的是一个母亲的骄傲与幸福。   她知道母亲不是真责备,就笑了笑,没有辩解。在浪漫的大学校园里,出手大方的同学很多,对于从农村来的杨平平是知道父母送自己读大学的艰难的,能节约则节约,哪里会与同学们比阔绰啊。作为贫穷的农村人,能送孩子读大学是不容易的,她很感谢父母,她能读大学是很幸运的,她的同学,有的考上了大学由于家里送不起没有读大学的大有人在。   “妈,我知道你与爸辛苦,我会孝顺你们的。”   杨平平的语气很伤感,鼻子酸酸的,差点要流泪了。   听了女儿发自内心的话,母亲通情达理的说:“老师的工资低,又不像当官的有钱,你就是有孝顺我们的心也没有这个能力的。”   母亲对自己的理解,让杨平平感动得泪花闪闪了。   天下最伟大最无私的爱是母爱啊。父母真伟大,宁可自己吃尽苦头却要让子女们幸福。   杨平平不敢表具体的如何要孝顺父母的态,正如母亲说的教师工资不高,而生活中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何信也好,冯风也罢,都是农村的,他们的父母不可能为孩子结婚买房子买家具的,靠两个年轻挣低工资的双职工筹足房子钱与家具钱是不容易的。   “我们家也有今天。”   看着母亲说话时扬眉吐气的神态,杨平平更多的是怜悯母亲了。   “妈,我过去就对你说过男孩子与女孩子一样的,我们家不低人一等。”   “是啊,我只有女儿怎么了?我的女儿考上了大学,而他们那些有儿子的,有什么希奇,不是还没有考上大学么?”   母亲这些话,杨平平听得都烦了,自从她考上大学后母亲是逢人就这么说的。   偏僻地方的风俗习惯就是落后,一家人如果只生女孩,哪怕再多的女孩都不算这家人有后人的,如果与别人吵架都会被骂为“绝后代”。杨平平的母亲一心想生儿子,结果生了四个女儿,本来还要生的,被计划生育领导小组强行弄去把孩子打掉了。   乡亲们幸灾乐祸说什么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的奚落的话,让杨平平的母亲觉得抬不起头来,决心要让孩子们有出息,但杨平平的三个姐姐都因为家里有农活要干,加之太穷读不起书,也由于成绩实在太差诸多原因,有的连小学都没有毕业,杨平平是最小的,在她读书时,姐姐们嫁人了,家里的人少了,负担小了,她有了读书的机会。 正文 第7章 人是为自己活着   从读书时起,母亲灌输给杨平平的就是家族的荣誉如何重要,她的升学动力,很大程度上是不愿意让母亲失望伤心,她从小就懂事,很听大人的话,尤其是听母亲的话。   在这贫困地方的老师挣钱很少,地方性补贴的钱一律拿不到,杨平平知道自己离母亲希望的光宗耀祖的要求远,她怕母亲失望,就劝慰母亲:“人是为自己活着,不要在乎别人的想法。”   母亲却不以为然,大声嚷道:“亏你还是大学生,说出这么没有出息的话,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我就是要让那些瞧不起我们家的人眼红。”   杨平平皱了皱眉头,无语了。   母亲看了看身上的新衣服,幸福而神秘地笑了笑,骄傲地说:“教书这工作好,是什么工程师。”   杨平平觉得好笑地补充:“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对,人家就是这么说的。”   “人家?谁啊?”   “我不是说明天要到学校找你回来么?就是为了这个啊。”   杨平平则一头雾水问:“为了哪个?”   母亲喜形于色地说:“人家徐乡长瞧起了我们家,要娶你当儿媳妇。”   “徐副乡长?他有个儿子读书的时候老爱打架,后来因为敲诈同学被家长告了,差点被学校开除了啊,是不是这个儿子?”   “人家乡长有本事,儿子去当兵,现在回来安排在乡上工作了。”   肯定是老子用钱铺路,给儿子当个兵,转个士官,复员后利用手中权力安排儿子在乡上工作了,杨平平这么一想,一阵厌恶,就带着讽刺的语气说:“有本事也只不过是个副乡长,怎么不当正乡长呢?”   母亲没有听出女儿语气中的讽刺,高兴地说:“当副乡长了还当不了正乡长吗?副乡长与正乡长也就一字之差啊。”   “死人与活人还是一字之差呢!”杨平平噘着嘴,不屑地嘀咕。   “你不要以为读了大学就有本事说得过我。”   母亲直到现在才听出了女儿的不满语气了。她肯定是觉得乡长有权想巴结,想让乡亲们羡慕,一个从来没有走出过大山的农村妇女,所见过的官就是乡长最大了。她根本不知道现在不像过去买化肥买农药等要靠关系,那时候乡长的权力大,现在什么都可以买得到了,没有必要与乡长家拉关系的。   杨平平当听说是徐副乡长亲自托人说媒,母亲已经答应了要叫她周末回家来相亲时眉头紧锁了,责备母亲自作主张,她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   “真的吗?干什么的?父母当官没有?”母亲兴奋地接连问。   杨平平本来是不想去相亲才这么一说,母亲却要刨根问到底,无奈之下,只得敷衍说是教书的,父母是农村人。   “我们家就是农村的,你不要再找个农村的,你教书,再找个教书的有什么意思?”   母亲语气很强硬,没有商量的余地,她已经忘记了刚才还骄傲的说老师是工程师的话了。   杨平平决定不给母亲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于是很干脆地表明态度:“要分手是不可能的了,我们认识已经很久了。”   “什么分手不可能?我已经答应媒人要让你去相亲的,那你说我怎么办?我的脸往哪里放?”   母亲明显很生气,不耐烦了。   “你就说不知道我有男朋友了。”   杨平平对母亲恼怒的态度不理解,她没有觉得这个问题有多难办的。   “你说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我这样说,多丢面子。女儿有男朋友了不告诉父母,有这种情况吗?”   母亲真生气了,转过身不理她了。   杨平平走到母亲身边,耐心开导,说现在时代不同了,婚姻不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母亲希望女儿改变心意,苦口婆心地劝说:“一个教书的挣的钱少,又是农村出生的,家庭拖累大。徐乡长是当官的,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要在城里给儿子买房子,房子肯定很大。我还指望老了在城里养老,要让那些认为我没有儿子养老的人看看,我不仅有人养老,还在城里养老,我要让他们眼红,要气死他们。”   杨平平听了母亲的话转过头笑了,她明白了母亲为她考虑婚姻的同时也为了能让自己扬眉吐气。她能理解母亲的心思,现在要是让女儿攀上徐副乡长家,作母亲的该骄傲了,该扬眉吐气了,再也不会觉得在乡亲们面前低人一等了。   “妈,我今后会买大房子接你们二老进城里养老的,既然你们吃苦送我读大学,我肯定要孝顺你们的。”   母亲听后脸上阴转晴,忙问男方家有些什么人,经济状况怎么样。直到这时,她才想起了该问问女儿男朋友家的情况了。   杨平平不知道该告诉母亲是何信家的情况还是冯风家。犹豫片刻后,她将何信家的情况说了。   “有个读高中的弟弟,有父母。”   何信没有告诉她更多关于家里的情况,她也没有问,就只知道这些。   母亲再次苦口婆心地开导:“对于女人来说,结婚是跳板,找个条件好的,一辈子不愁吃穿。这个家的负担大,弟弟读书要用钱,父母在农村挣不到钱,也是负担。”   当家才知柴米贵,杨平平当时还不知道母亲的话的现实意义,只是不服气地想现在谁还在愁吃穿。   郁闷,知道回来就唠叨个没完,干吗回来?狗屁乡长。杨平平的心里不舒服,毫无道理的暗骂徐副乡长了。   农村人趋炎附势,明明是个副乡长,偏偏称呼就省略了副字。   杨平平想转移话题,忙把给父亲买的酒放在桌上,询问父亲去了哪里。   “你要是真孝顺我与你爸,你就同意这门婚事。”   作母亲的看着女儿放在桌上的酒,再看看还穿在身上的新衣服,语气温柔地恳求了。   “妈,那徐副乡长的儿子长的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你叫我怎么答应啊?”   杨平平对母亲把婚姻与孝顺联系在一起很是生气了。   “那孩子我看过的,长得虎头虎脑,身体结实着哩。”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杨平平头脑中冒出了这样的句子。但她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苦笑了一下,坐到一旁默默难受。   “平平,没有哪个母亲会害女儿的,你就去相亲吧,这门婚事不错的。”   女儿的沉默,作母亲的以为她回心转意了,睁大双眼,期盼地看着女儿,兴奋地继续做工作。   “你如果答应了人家不好推辞,我可以去应付场面,但我不可能答应嫁给他的。”杨平平无奈而坚决地说。   “不是应付场面,你好好看看,要同意的,徐乡长要给你们在城里买房子,你有房子了,今后挣的钱就自己用,你还怕没有钱用么?”   “房子!房子!你就知道房子!”杨平平生气地说完,转过头,很难受,想流泪。   母亲叹了一口气,说:“你还没有当家,还不知道没有钱的日子的艰难。”   杨平平当然知道贫贱夫妻百事哀的道理,但总不能为了房子嫁个完全没有感觉的人吧?想到要嫁有感觉的人,她突然想到了何信,纳闷地想,我对他有感觉吗?   “我是你的妈,唯一的妈,亲妈!我把你们四姐妹拉扯大不容易,我不会害你的。”   母亲身体微微地颤抖着,看得出来,她很生气了。   杨平平更生气了,她当然知道母亲是为她好,但要结婚总要她自己有感觉啊,没有感觉的人,她答应结婚不是害了自己么?杨平平的脸色惨白,眼光冷冷,紧咬着的嘴唇哆嗦着,呼吸急促,说不出话来。   母女两个都觉得自己有道理,都生气了,相对无言。   良久,杨平平暗自叹息了一声,瞥了眼还在生气的母亲,很难过,低下了头。她不是个不孝顺的孩子,可是现在她很无奈,知道母亲虽然有着自私的想法在里面,想攀上乡长在乡亲们面前炫耀,但这否定不了母亲是为了女儿生活得富有考虑的。究竟是嫁给冯风,还是何信就折磨得杨平平的心很痛,很烦,而今天翻山越岭,走了崎岖的山路回到家里身体也很疲惫了,她觉得心累身体也累的感觉很难受,简直可以说是心力憔悴了。   为了爱母亲而委屈自己嫁个不愿意嫁的人的女孩子是伟大的,但杨平平不愿意这样做。 正文 第8章 面包与爱情   贫瘠的土地,靠天吃饭的自然环境,广种薄收的偏僻的农村家庭能送孩子读完大学简直是奇迹了。杨平平的母亲性格要强,无论多么艰难,哪怕是揭不开锅了也要送女儿大学毕业。家里能卖成钱的都卖光了,家徒四壁了。如今虽然杨平平大学毕业了不再用家里的钱了,但家里依然穷,平时是没有肉吃的。今天只想着给父母买礼物,忘记了买点肉回家。   女儿已经工作了回家来,是一件高兴的事,该祝贺,母亲很想做一桌丰盛的晚餐,但条件不许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但如果吃得太差,母亲心里也难受。幸好有鸡蛋,还有点菜油,母亲给女儿煎了两个鸡蛋,做鸡蛋面条。   看着母亲自己舍不得吃煎蛋,杨平平被母亲对自己的爱感动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同时也为自己读书拖累了家庭很难受。她于是撒谎说自己怕发胖不吃蛋,把两个煎蛋都夹到了母亲的碗里。   素面条实在难吃,杨平平没有一点食欲,吃得味同嚼蜡。她懒洋洋地吃着面条,心想要是父亲今天不去大姐家该多好,也能有与自己说话的人,她觉得与父亲好沟通一些,而母亲唠叨起来能烦死人。   母亲为女儿的不听话一直在难受。   吃饭时,母女俩各怀心事,都表演沉默是金,气氛很尴尬,空气好像凝固了。   很久后,杨平平抬起头,说:“妈,我不想吃了,你慢慢吃,等你吃完了,我来洗碗。”说完,她面无表情地向屋外走去,也不管脏不脏就坐在了院子里的已经感觉有点凉的石板上。   她双手托着腮,傻傻的坐着,难过地想自己心情愉快地回家来,而母亲怎么就要如此的唠叨呢?从读书时起母亲就千叮咛万嘱咐叫她要努力读书考大学,为家里争气,她做到了,而现在母亲又想使她的婚姻也要达到让乡亲们羡慕的目的。如果什么都必须听母亲的,那她何时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呢?   杨平平当然想嫁个有钱的人不仅自己生活富有,也能让父母摆脱贫困,但这必须在自己心甘情愿的基础上啊。   朦胧的月光照得院子里阴森森,很凄清,空中飘浮的薄雾,像杨平平淡淡的哀愁。乡村的夜晚出奇的安静,这安静有点让人更郁闷,思绪可以任意地飘,没有什么意外的声响来打断,她现在的思绪是多而乱,理不出头绪了,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无论是何信还是冯风,她知道母亲无论如何不会喜欢的,而母亲喜欢的徐副乡长的儿子,不用去相亲,她也知道自己是不会喜欢的。一个敲诈同学,如果不是由于父亲面子差点被学校开除了的人是不会有多好的素质的,当兵当乡干部都是他有钱的父亲的功劳,绝对不可能是他本人奋斗的结果。杨平平希望有爱情有面包,但肯定不愿意为了有面包选择爱情,在爱情与面包冲突的情况下,她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爱情。虽然不清楚自己对何信究竟有没有真正的爱情,但她既然已经对母亲说了何信家的情况了,她突然希望何信在身边,可以把自己受的委屈,承受的压力告诉他,让他替自己分担。   “平平,石头凉了,坐凳子。”   杨平平不知道什么时候母亲来到了自己的身旁,手里拿着个小板凳。   母亲其实是爱我的啊,怕我坐在石头上感冒了。如此想,感激的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了,声音也哽咽了,叫了一声“妈……”,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平平,我是为你好啊。”母亲的语气显得充满慈爱了。   “我知道。”她低下了头,很难受。   母亲看着女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平平,女人一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怕婚姻选得不好,后悔来不及。”   后来,杨平平想起母亲这话觉得实在是真理啊,可是一切已经晚了,世间没有后悔药的。   “徐乡长家富裕,这些当领导的,共产党的钱,他们用得多,你在这样的家庭里不会缺钱用的。”   杨平平低头不语,她不想顶撞母亲了。   母亲沉默一阵后把坐的板凳挪到了女儿身边,挨着女儿坐下了,推心置腹地开导:“平平,那个何什么,我没有见过,但我知道贫家出孝子,他家穷,说不定他的人品还不错,但你要知道,对男人来说,不只是要有好的人品,也不只是要有漂亮的长相,绣花枕头有什么用处?女人选男人,关键要看他家庭富裕不,有钱没有。”   作母亲的知道女儿性格固执,认准了的事就会坚持下去,只得耐着性子劝导。   虎毒不食子,杨平平也知道母亲是为自己着想的,母亲其实并没有指望要享自己的福,只要她不用钱了,父母能生存下去的。   虽然能理解母亲的好心,但她不能答应这门婚事。   “我后悔自己年轻的时候把长相看得重要,家庭很富裕的小伙子看不上眼,选你的父亲就是由于他是百里挑一的帅小伙。”   杨平平知道母亲不满意父亲,她是站在父亲一边的,她同情父亲,反感母亲的专横,典型的妻管严。   “我们家现在终于有出头之日了,而你不要忘了以前,与任何人骂架,都骂我们家是绝后代,唉,想起都伤心。”   母亲喘了一口气,用手背擦着伤心的泪水。   现在农村的风气都开放了,人们的生育观念都改变了,生儿生女是一样的。但杨平平的母亲对自己没有生儿子还耿耿于怀,甚至认为是遭了报应,怪罪于丈夫家里前几代人没有做好事。   对于母亲的固执己见,杨平平真不知道怎么开导了,只好沉默着。   见女儿不说话了,母亲收起了伤心,说:“找男人不要找农村的,农村人家庭负担大,父母要是生病了没有医疗保险。”   杨平平当然知道母亲的话有道理,但再怎么说,她也不愿意选那个徐副乡长的儿子,她抬头向母亲望了一眼,目光显得很茫然,很无助。   杨平平知道对女人来说,婚姻不是生活的全部内容,生活是现实的,爱一个人是一回事,要结婚过一辈子是另一回事,她对徐副乡长的儿子没有感情是无关紧要的,结婚了,生个孩子,农村人的婚姻其实就是这么回事的。   杨平平低着头,双手托着脸,她的心很乱,很烦。   “平平,你要听妈的话……”   母亲唠叨个没完,她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突然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母亲:“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去相亲的。”   “你……你以为你工作了就不听我的话了,婚姻是大事,你不要我管,你今后讨口要饭不关我的事。”母亲气得破口大骂了。   回家来就被母亲的好心相劝弄得疲惫不堪,她如果知道是这样,说什么也不愿意回来的。   母亲起身回屋里了,走时还不忘骂一句:“不知好歹的东西。”   杨平平痛苦地低垂着头,泪流满面了,她知道母亲为自己好,但她辜负了母亲。   夜色静谧如水,凉风拂面,寒意直上心头。   杨平平依旧坐在母亲为她放的小板凳上,烦躁得紧闭双眼,母亲的话还清晰地回响在她的耳旁。   泪水迷蒙了她的双眼,她无力地用衣袖擦了擦,抬头望了望天空,天空一片朦胧。 正文 第9章 6元钱的尴尬   要不是家里太穷了,何信绝不会作出外出打工的决定的,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坐出租车没有钱的尴尬。   何信的父亲有风湿心脏病不能做农活,还经常要吃药,母亲的风湿病严重,也不能太劳累,只能种点粮食,勉强够家里吃,根本没有能力搞副业,何信读大学的钱还欠着账。家里一贫如洗,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装粮食的柜子被老鼠咬了不少的洞没有办法用了,只好用砖砌了个柜子装粮食;吃饭的桌子不能将手用力放在上面,怕不堪重负散架了;床的下面用石头支撑着。泥巴的墙壁经历风雨的洗刷剥落得厉害,房顶的草多年没有换新的已经千疮百孔了,日光因为房子周围树木太多不能肆无忌惮地直射在屋里,而雨水却可以随心所欲直往屋里流。过去的稻草要当烧柴做饭,没有多余的用来翻盖房子,这几年退耕还林,庄稼地不能耕种,没有稻草了,草木很茂盛但不许大家砍伐,砍伐要被罚款。何信早就想翻盖房子没有办法。   父母都说乡米好吃,叫他拿点到学校吃。他看见只有那么一点点稻子,父母都要很节约才能吃一年,本不想拿,但父母想儿子,非让他拿不可,拿少了还不同意,何信拗不过父母,就拿了大约三十斤米,但他知道家里的窘况,除了留够车费,把身上的钱一分也不剩全部给了母亲。   下客车后,口袋太沉了,他想也没有想就招呼了一辆出租车。等到下了车给钱时,一摸衣服兜,才知道一分钱也没有了。尴尬,太尴尬了,只觉得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脸上发热,额头冒汗,心跳加快了,他想向司机解释,但喉头发干,说不出话了。   真的是太丢人了,身上没有钱还坐出租车,何信知道有吃霸王餐的,怕司机认为他是坐霸王车的。   请司机等等去拿钱不就是了么?问题真这样倒不尴尬,难堪的是他家里一分钱也没有了,接到母亲说父亲病了的电话,他就把全部的钱拿了揣在身上的。   出租车司机看他下车了不给钱也不离开,只是尴尬地望着自己,就已经看出端倪了。这司机有修养,语气很轻地询问:“你这是?”   “哦,是这样的,同志,我……我是从老家回来,我父亲病了,我把身上的钱全部给母亲了,你等一下,我去家里给你拿钱来,你觉得这样行吗?”   一时尴尬,也为了表现真诚,他还居然称呼这司机为“同志”,虽然这个词现在很少被人用了。   “这……”司机看了看他,在犹豫。   “我看这样,我把口袋放在这里,我要是不回来了,这米就是你的了。”   何信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难道自己会因为6元钱就不诚实吗?他简直觉得是对他的人格的侮辱。   “那你快去拿钱,要快,不要耽误我的生意。”   也许是他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要押米的举动打动了司机,同意等他了。   “谢谢你,你放心,我马上回来的。”   素昧平生的司机信任自己,何信很感动。   家里没有钱啊,何信想也没有想就往杨平平的住处跑。边跑边祈祷:“平平呀平平,你千万要在家呀,其他邻居还不熟悉,开口借6元钱很没有面子的。”   杨平平在家,何信还在楼下就听到了从她的房里隐隐传出说话声。想到当着外人的面向她要6元钱,何信的脸上热辣辣的。他希望在杨平平家里的人是同事,都是老师,大家都不富裕,虽然刚在一起工作也不会嘲笑他的。   不管是谁,司机还在等,由不得他犹豫了,只得硬着头皮敲响了杨平平的门。   “谁啊?”杨平平边开门边问。   “你回来了?怎么不在家多呆一天?”   看见是何信,杨平平很奇怪,今天是周六,他昨天下午回家的,她以为他要明天才回来。   何信忙解释父亲的病不严重,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回来了。他当然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想她了。   “那你进来吧,站在门边干什么?”   看见何信木然地立在门边,杨平平忙伸手热情地拉他进屋。   何信对杨平平看见自己回来的欣喜若狂的亲热态度不解,但不好意思问,只得由她拖着,机械地走进屋去。   书桌旁坐着一个魁梧的男人,嘴里叨着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正以敌视的眼光审视地看着何信。   应该是个追求者,何信脑中迅速闪过这个念头,心里就很不舒服了。这魁梧的男人穿着黑色的休闲服装,白色裤子,黑白分明,像个滑稽的小丑,何信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不顺眼,单看那身材,任谁都会得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金玉其外,败絮其间的结论。   “哦,有客人?”   何信虽然对这人没有好感,但表面还得客气。   杨平平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迅速瞥了那人与何信一眼,急忙解释:“是这样的……”   “哦,呆会儿解释,我……我坐出租车,下车才发觉没有钱,你借给我6元钱。”   想到司机还在等,他没有时间听解释,连忙打断了杨平平的话,他本来想说“给”他6元钱,但觉得难为情,只好说个“借”字,虽然他肯定不会还,就是还,6元钱,杨平平也不会要的。   杨平平正在从手提袋里拿钱,那个四肢发达的人已经从裤兜里摸出100元钱递给何信,不屑地说:“不用还我,快走!”   这人的傲慢态度激怒了何信,他很气愤,脸一沉,鄙夷地看着这人,没有伸手接他的钱。   他当然该不高兴了,关这人什么事?十足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个四肢发达的人心里更不高兴,甚至瞧不起何信既穷岂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所谓骨气。   杨平平已经拿出了6元钱,走到何信面前说:“我正好有6元零钱。”说着,把钱给了何信,回头对这个手里拿着100元钱生气地站在何信身旁的人客气地一笑。她当然不想让这人尴尬,来者是客。她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对,母亲答应了媒人说她要去相亲而她失约了,这人才找到她工作的地方来了,当然要礼貌地对人家。   “那我去了。”何信接过钱,对杨平平温柔地笑了笑,转过身,并没有马上离开,眼光冷淡地看着这个陌生人。   知道何信吃醋了,杨平平微微一笑,说:“你快去快回,我要给你介绍这位客人让你认识。”   她不想伤害徐副乡长的儿子,他毕竟与自己无冤无仇,她可以拒绝他的追求,但他有追求她的权利,何况还是母亲同意媒人介绍的,静下心想想,她也不是瞧不起他过去的历史,有的人读书时候爱打架,后来性格就变温和了。人都会长大的,不是说成长要付出代价的吗?付出代价才会成熟,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道理,作为老师的她能不懂吗?为了断绝这个追求者的念头,她觉得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有必要介绍何信是自己的男朋友,虽然这样会伤害这人的自尊心,但没有更好的办法。   主意已定,杨平平愉快地笑了。   何信在这人鄙夷的目光中向出租车司机奔去。 正文 第10章 原形毕露   “该死的家伙,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大爷我不希奇你的钱。”   何信心里不舒服,边跑边骂。骂后,却笑了,觉得自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钱哪有什么臭与香的区别,在前面加个“臭”字就等同于阿Q的我的儿子会阔得多的精神胜利法。唉,阿Q终究没有儿子,自己终究会不会阔呢?钱这东西真重要,一分钱难倒男子汉,想起刚才没有钱的尴尬,何信很郁闷了。   出租车司机还算有风度,在何信上气不接下气连说了几声“对不起”后,笑了笑,说了声“没关系”。何信听后心里舒服极了,比吃了蜜糖还甜,不顾车子扬起的一阵灰尘,感激地看着出租车司机,目送出租车消失在视线外。   虽然杨平平叫何信快去快回,但他一高兴就不着急了,刚才跑得太快,现在觉得累了,身上还在微微冒汗,就干脆将米袋放在路旁,坐在旁边的草丛中休息,从兜里摸出烟,慢条斯理地点燃,悠闲地吸着,惬意地吐了个大大的烟圈,突然后悔刚才怎么没有想起请司机抽烟。   看着形形色色的陌生人从眼前走过,他感觉很亲切。尽管刚才没有车费尴尬,尽管刚才看见那个财大气粗要用100元钞票打发自己的家伙郁闷,但此时却心情舒畅了。他就是这样的人,尽管过着贫穷的生活,但很容易快乐。   抽完烟,将米扛在肩上,要不是那个四肢发达的人在,他会毫不犹豫地将米直接拿到杨平平家,乡米好吃,他愿意让她吃。但现在他犹豫了,既想把米给她送去,又不想让那个四肢发达的人认为他窝囊从家里拿米来吃。考虑再三,他决定还是先把米拿到自己屋里。   刚走到门外,就听见那人在说:“平平,我的条件很不错的,父亲会在城里给我买套房子,我又不缺钱用,你知道我如果愿意找个家庭比你家好的老婆都容易,我为什么要找你呢?我自己墨水喝得少,我要找个有学问的。”   何信本来因为听见他称呼“平平”显得亲昵就心里不舒服,但听了他找老婆的想法觉得他有见识,还有点佩服他了。   杨平平对他的话不反感,知道他没有撒谎,媒人对母亲就是这样说的。   “我们不合适,我配不上你,我家条件差,负担大。”   “唉,什么负担大,我家有钱,给你家拿点钱不就不穷了么?”   听他这样说,杨平平还很感动了。但她也知道了像他这种人是听不懂言外之意,弦外之音的,不能用委婉的方式拒绝,只能说自己有男朋友了,才能让他彻底死心。   “我其实……”   “平平,媒人给我看了你的照片,我马上就爱上你了,脑子里都是你的影子,只要你答应嫁给我,你的家庭负担不是问题。”这人打断了杨平平的话表白着。   听着露骨的求爱,杨平平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了,刚才对他的那点好的印象烟消云散了。   “我其实有……”   “你不要说什么了,我真的是看见你的照片,就已经深深的爱你了,我一直在催促媒人约你见面,你却不来。你知道吗?我受着感情的折磨,难道你不相信我说的是真话吗?”这人说着,还真表现出一脸的痛苦。   “你不要这样说。”   杨平平强忍住笑,觉得有点想呕吐的感觉,心里暗自抱怨母亲,怪母亲把照片给媒人。放在家里的照片有很多张,不知道他看见的是哪张,但看见照片就爱得死去活来,杨平平在恶心之余更觉得遇着个精神病人了,不,应该说是泡妞高手,甜言蜜语,花言巧语哄骗姑娘。   “答应我吧,不然我要发疯了。”   杨平平真的觉得要呕吐了,不禁想,你发疯意义不大,要是死了才有意义,我们国家人太多,死掉一个,少人口压力。   何信就站在门外听,脸上阵阵发白,真有冲进门打那人一顿的想法。自己的女朋友被人这样轻薄追求,这事放在任何男人身上都会受不了的,但他已经听出这人是杨平平家里介绍的,他猜想她还没有把他们恋爱的事告诉家里,这人不知者不为罪。   何信下定决心了要不顾杨平平的想法,把他们的恋爱关系向大家公布了,不然,说不定哪天会鸡飞蛋打一场空。   不知道何信在门外听,杨平平在祈祷他快回来,她烦躁地拉开门,想看看他来了没有,却看见他已经站在门外了,于是喜出望外地招呼:“你怎么耽搁这么久?”   听见这饱含着欣喜的责怪声,何信感动了,他分明看见了一双真诚而深爱着自己的眼睛,这双眸子里带着的喜悦感动了他。他知道未来的生活虽然是平淡的,但有了爱的生活会是精彩的。   杨平平一把将何信拉进了屋里,再次责怪了:“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我不是告诉你早去早回么?”   在追求者面前这么亲昵,何信当然知道她的目的,更何况他的手臂上传来一阵疼痛,他被掐了一下,知道这是在暗示他,于是显得无可奈何地说:“没办法,那司机热情,喜欢说话,我只有陪他说几句话。”   说完,感觉脸上热辣辣的,他不习惯撒谎,觉得这慌撒得不圆,出租车司机不积极挣钱停下车子摆龙门阵,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这司机肯定有精神病。   “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男朋友何信。”   “你好!”何信热情地伸出手,微笑着,有着胜利者的自豪。   “请问在哪里发财?”这人皱了一下眉头,伸出手握着,厌恶而又好奇地问。   “老师,发不了财。”何信放下他的手,语气很轻松。   追求者笑笑,然后叹了一口气,无限惋惜地说:“可惜了,我现在才知道鲜花插在牛粪上的含义了,我很为你悲哀,你干吗选择个教书匠,穷鬼,6元钱都没有。”说完,鄙夷写满脸,头也不会地走了。   见鬼,什么话?何信脸色一变,想跑去打他一顿出口气,但一想真还是连6元钱都没有,人穷志短,就忍气吞声吧。   “我告诉你,他虽然是个教书匠,但比你能干,他考上了大学,他凭教书挣钱用。你如果不用父亲的钱,能这样潇洒吗?你有本事就自己挣钱买房子,你有什么资格嘲笑他?”   这人回头看着杨平平,笑了笑:“我不是你的学生,你不要用老师的口吻教训我,你不要给我讲什么劳动光荣,这是你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你如果有钱,还会辛苦工作吗?你工作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挣钱吗?你不希奇钱就不要挣。哈哈,有个有权有势的父亲就是好,我可以不用辛苦挣钱就有钱花,你嫉妒去吧。错过了我,你后悔都来不及的。哼,是你没福气享福,劳碌命。”   “你……你怎么这么无礼?”   杨平平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他,那神情不压于看外星人。   “哼,穷鬼。”这人恶狠狠地看着何信骂了后,趾高气扬的离去。   “真没有教养。”面对原形毕露不再装腔作势的家伙,杨平平气愤地骂了。   “没有必要与他计较,不然你的素质也降低了。”   何信笑了笑,右手用力握了握杨平平的手,左手在她的脸上爱怜地轻轻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