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至 第一章两世为人   胡玉溪是被疼醒的。   浑身上下疼得像被车碾压过一样。   脑门疼得快要炸开,嗓子干哑得想冒青烟。   她费力的想要睁开眼,眼皮却似有千金重般,自己只不过是发烧睡着了而已,怎么会这么疼。   “我…这是怎么了,发烧烧坏脑子了么?哎哟…头怎么这么疼?”   胡玉溪脑袋一阵阵刺疼着,头晕脑胀非常难受,她努力的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好一会儿后,眼帘才映入微微的光亮。   她吃力的眨了眨眼,眼前的情景逐渐清晰,暗沉的光线映衬着的泥墙,低矮陈旧的屋顶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墙角的蜘蛛正勤快的吐着丝织着网。   她晃了晃神,微微动了动脑袋,忍着晕眩往下看,凹凸不平的土地板,简陋破旧的家具,还有透光的墙缝。   胡玉溪怔住了,这…是什么地方?   难道她是在做梦?……   顺着门外的光亮看去,对面有间简陋的泥草房,房顶的烟囱还冒着阵阵青烟,再远处的山上树木葱郁峰岭层叠。   胡玉溪看得楞了楞,回过神拉回了视线,瞧着身上盖的打着补丁的碎花棉被。   胡玉溪心里的不安愈发的强烈,有些不死心的把手慢慢的举到了眼前。   “啊……”干哑的嗓子发出了低低的惊叫声,眼前的小黑爪子干瘦粗糙,很明显不是自己纤细白皙的手,胡玉溪顿时感觉眼圈一阵阵的发黑,结果,一口气喘不上来晕了过去。   胡玉溪晕过去不久,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瘦小的男孩匆忙的跑进了房间扑到了床前,慌慌张张的小声唤了两声:“姐,姐……”见床上的人毫无反应,男孩有些害怕,拉起胡玉溪的手就想要把她摇醒。   正当时,门外走进一妇人,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男孩转身看见妇人,声音顿时哽咽:“娘,姐姐怎么了?”   妇人把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然后温和的朝男孩笑了笑,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背,指指桌上的碗,再指向床上的胡玉溪,男孩焦急的点点头轻声说道:“娘,二牛说姐从后山腰上摔下来了是么?这是姐的药么?”   妇人满目忧心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点点头,伸手给男孩正了正衣服,见床上的人儿还没醒,便朝厨房指了指,见男孩懂事的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姐,姐…起来喝药了,药都快凉了。”   胡玉溪迷迷糊糊的听见一阵叫唤声,待她睁开眼时,一男孩的脑袋猛然伸了过来,他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激动的说道:“姐,你醒了,还疼吗?你脑门伤了好大一个血窟窿呢,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从山腰上滚下来?把我们都吓死了,呜…”男孩说着渐渐哽咽了起来。   “我…咳…咳…”刚想说句话,干涸的喉咙猛的咳嗽起来。   “姐,姐…你怎么了?我,我去叫娘来。”男孩转身匆匆的朝屋外跑去。   胡玉溪缓了缓口气,咳嗽渐渐停了。看着自己依然身处这陌生的环境里,她只觉满嘴的苦涩与无奈,刚才在她昏迷的时候,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片段纷纷闪现在她脑海里,女孩今年十岁,也和她一样姓胡,名字叫胡珍珠,刚才那个瘦小的男孩是胡珍珠的弟弟胡平安,而她胡玉溪光荣的成为了穿越大军里的一名,看情形还是穷穿一族。   晃眼一扫,房顶上的茅草,土墙上斑驳的黄泥都在提示着这户人家的清贫家境。   胡玉溪眉眼一耷拉,感觉一群乌鸦“呱……呱……”飞过,怎么就穿越了呢?   “我不想穿呀!”胡玉溪内心一阵哀嚎,虽然她在现代是无房无车无男友的“三无女青年”,可是她有份凑合得过去的工作,每月刨去各种吃喝拉撒的费用还能存点余款,一个人的日子过得也挺滋润的,而且在号称男女平等的现代社会生活了近三十年,再转到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这让她如何能适应,光想想都觉得渗得慌。   更悲催的是这个叫胡珍珠的小丫头,处境着实艰难,有一个毁了容的老实爹,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娘,还有一个早产病弱的弟弟……   胡玉溪不禁的打了个冷颤,心里无数头草泥马呼啸而过,泥妹,要不要这么坑姐呀,她一个城市里长大的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如何能在这样贫穷落后的小山村生活下去,更别提如何发财致富奔小康了。   各种杂乱的念头闪过,胡玉溪顿感五味杂陈脑门越发的疼得厉害了。   “哟…疼死人了。”她伸手想要摸摸头上的伤口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娘,快点,快点,姐姐醒了。”胡平安牵着妇人匆忙的急步而来。   胡玉溪抬眼望向迎面而来的母子俩人,妇人上身穿着开襟的青色粗布夹袄,下身是洗得发白的藕色长裙,头发有些凌乱松散,神色哀愁脸颊消瘦,略微红肿的眼睛显露着忧心,这是胡珍珠的娘李氏。   “姐,你好些了吗?”胡平安上前急切的问道。   胡玉溪看着陌生的弟弟并没有做声,胡平安应该七岁了,眉目清秀,脸色却有些蜡黄,个子明显比同龄的小孩瘦小,因为是早产儿身体时常犯些小毛病,起名平安就是希望他能平安健康的长大。   李氏轻轻的摸了摸胡玉溪的额头,转过身把桌上的药端了过来,沿着床边坐下,拿起勺子给胡玉溪喂药,胡玉溪也没拒绝,顺从的张开嘴,她喉咙正干哑难受,药虽苦了些好歹能解渴。   皱着眉头把一碗苦药喝完,胡玉溪感觉嘴都苦麻了,于是大着舌头说:“水…我要喝水。”   李氏急忙转身去厨房取水。   “姐,很苦吗?苦才有用哦,林大夫说苦口才是良药,好好喝药病就好了。”旁边的胡平安一脸认真的说着,他因时常生病常喝着苦药。   胡玉溪看着眼前面黄肌瘦的小脸,心中蓦然泛起一丝酸楚,扯着脸对他笑了笑哑着声道:“嗯,好好喝药病就好了。”   胡平安顿时咧嘴一笑。   李氏端着两个碗进来,胡玉溪见了,忍着痛挣扎的坐起了身子,伸手接过碗,“咕噜咕噜”一口气把水喝完,缓了口气感觉舒服许多。   李氏接过空碗,把另一个碗递了过去,胡玉溪接过一看是碗青菜粥,粥面上零星的漂着少许油花,她肚子早就饿都咕咕叫了,于是三口两口的就把粥喝完了。   李氏怜惜的看着她,拿过空碗后示意让她躺下给她盖好了被子。   胡玉溪虽然不困但也顺势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该如何与她们相处,也害怕露出马脚,只能装睡了。   “姐……”胡平安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刚想问话,李氏便冲着他摆摆手,示意他别出声,平安扁扁嘴勉强点点头,李氏对他安抚的一笑,转身拿起碗后牵着他走了出去。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胡玉溪睁开眼偷瞄了一下,看着李氏拉着不大情愿的平安慢慢走远,她轻舒了一口气,对于还相对陌生的亲人面对他们感觉还是很有压力的,她有些鸵鸟心态的想躲避着。   胡玉溪总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可身上的阵阵疼痛却时刻提醒着这不是梦,“哎哟……”她摸了摸疼得有些厉害的左肩,分明是肿了一大块,回想起来应该是滚下山的时候撞到了石头,继续动了动腿,右脚还好感觉正常,转到左脚的时候小腿一阵疼痛,估摸着也是磕到了,还好没有骨折之类的,要不,以伤筋动骨一百天的习俗,就得在床上躺上三个月,以这穷困的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的。   艰难的避开伤口侧了侧身,面对这破旧灰白的墙面,各种思绪纷纷杂杂。   回想起现代的自己,胡玉溪有一种两世为人的感觉,她因高考的时候成绩一般,所以服从调剂读了门万金油的专业-市场营销,因为这个“什么都会一点,但啥都不专精”的专业,她毕业后找工作没少吃苦头,混了三四年后工作依然稳定不下来,后来她姐感觉她这样混日子实在不得力,于是厚着脸皮找了熟人把她弄进某事业单位混了个小文员,虽然工资不高但胜在稳定,而且工作也简单,对于没有什么雄心壮志的她来说很是满足了。   想起姐姐,不由的就想起了她的爸爸妈妈,明明前几天还挺高兴的回家吃了晚饭,一转身居然就变成了永别。   鼻子一酸泪水顺势而下,虽说老爸老妈总是千篇一律的念叨着自己的终身大事,但胡玉溪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脱离父母的唠叨式的关爱,想到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心情,眼泪更是哗哗的停不下来。   好在二老身体一向都不错,哥哥姐姐平时也很孝顺,熬一熬也就挺过去了吧,她自我安慰的想着。虽然这样想着,可心里的悲伤却抑制不住,她伸出未受伤的手拉起了被子把自己盖住,任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 初至 第二章胡珍珠一家   正当胡玉溪躲在被窝里暗自哭天抹泪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随后一个略为沙哑带着沧桑的妇人声响起:“老二媳妇,老二媳妇,珍珠咋样了?醒了么?”   “奶,姐刚才醒了,不过喝了药又睡着了。”她那小弟脆生生的回答。   胡玉溪被这说话声一激,哭意霎时止住,害怕他们一会儿进来看见自己满脸泪水不好解释,赶紧抓起被子抹了抹脸,平了平心绪,闭起眼睛,装睡。   “醒过来就好了,刚才林大夫不是说了,只要珍珠醒过来,人就没事了,好好养些日子就好了,阿弥陀佛,佛主保佑我们珍珠平安无事。”珍珠的奶奶胡老太太王氏低声说道。   胡平安蹭到王氏身旁好奇的问:“奶,我姐咋从山腰上滚下来了?”   他这么问也是有原因的,山村里的孩子,从小在山边摸爬打滚,手脚灵活,上山爬树是家常便饭,像他姐姐这么大的小孩,这后山都不知去过多少遍了,村里的孩子长年在附近的山头打猪草挖野菜采蘑菇之类的,附近的地形哪有沟哪有坎都熟悉得很。   “唉…”王氏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今早你翠珠姐和珍珠一起去打猪草,回来的时候碰见了赵家的彩霞和彩凤,她们说看见山坡的矮草堆里有窝野鸡蛋,山坡陡她们不敢下去,就怂恿你姐下去,唉!珍珠也是,为了几颗野鸡蛋,那么陡峭的坡道也敢去,下去的时候没事,往回走却踩到了松动的石块,就滑了下去,那坡陡,就一路滚了下去,等翠珠她们慌慌张张的下到坡底的时候,珍珠头破血流的撞晕过去了。”   王氏说完,看了眼满脸愁容的李氏,顿了顿,温和的对着她说:“珍珠醒了就好,别责怪她,孩子还小,人没事就好。”   李氏点点头勉强笑了笑,拍拍自己摇了摇手,平安看李氏做完手势替她回答道:“奶,娘不会怪姐姐的,我娘最疼姐姐了,都怪赵彩霞和赵彩凤,她们最坏了,自己不敢去掏野鸡窝,却还怂恿我姐去。”   “唉,也不能全怪人家,她们也没逼着珍珠去,你姐性子倔,翠珠让她不去,可她没听,这次吃了亏,下次长些记性才好。”王氏怜惜的看着平安,李氏不能说话,珍珠性子沉闷,这两姐弟没少受苦,小的时候也常常被村里的小孩欺负,自己虽然常帮衬着,可也不能时刻看着,毕竟家里事情也多,还得顾忌着老大媳妇。   王氏暗自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朝李氏递过盖着碎花布的竹篮子:“这是二十个鸡蛋,给珍珠和平安补补身子。”   李氏闻言,赶忙摆手推辞,指了指着厨房的方向,平安一瞧便知道他娘的意思,于是对王氏说道:“奶,娘说家里有鸡蛋,奶还是留着鸡蛋换钱吧。”   李氏听了忙点头附和。   王氏没理会二人,把篮子硬塞到李氏怀里,沉着脸假装不高兴的说道:“叫你拿着就拿着,你家鸡蛋自个留着,这是给我两孙儿补身体用的,别省着,老大老二他们还得过大半个月才能回来呢,别让孩子饿着。”   李氏消瘦的脸露出为难的神情,婆婆王氏平日里就不时填补着家里,上个月平安着凉受寒病了几天,王氏就给过十五个鸡蛋,这才没多久又给二十个。   李氏估摸着她大嫂梁氏该不高兴了,这农家里鸡蛋多数是攒起来赶集的时候换钱用的,二十个鸡蛋也算不小的收入,她有心不想给婆婆添麻烦,可婆婆王氏做事一向强硬,她决定的事情很少改变主意的,只好把鸡蛋收了下来。   王氏这才看着她笑了,语重心长的说:“这就对了,只要人养好了比什么都强,你把心放宽些,别理那些碎嘴的,晚上门窗关好些,有啥事就叫平安去找我,平安,你爹不在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把你娘和你姐照顾好了,知道吗?”   胡平安闻言挺了挺小胸脯大声说道:“知道,奶,我会照顾好娘和姐的。”   王氏听了不由呵呵一笑,扬声赞道:“这才是我们老胡家的男子汉,真能干!”伸手摸摸平安的头,平安则一脸憨笑乐呵呵的看着王氏。   看着祖孙俩人温馨的场面,李氏愁苦的脸上微微感动,自己这样的身份嫁到胡家多年,婆婆却待她一直不错,明里暗里一直帮衬着她,这些年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了些,李氏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既然珍珠还在睡着,我就先回去了,这太阳都快落下了,家里还有一堆事呢,你大嫂身子不方便,翠珠灶上活还不利索,我得看着点。”王氏说着就往院外走去。   李氏急忙跟上想送几步,王氏转身摆手:“别送了,就几步路,赶紧做晚饭去吧。”说完利落的大步朝前走了。   李氏看着背影渐渐远去,才上前关好院门,拿着鸡蛋篮子走进了厨房,平安也懂事的去帮李氏烧火去了。   听到院子里没有了人语,胡玉溪这才睁开眼,这时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哭意,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的,既然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那只能老实接受了。   理了理刚才听到的话,再结合这身体留下的记忆,胡玉溪对这家里的情况大致了解,温柔不能说话的娘李氏,瘦小多病懂事的小弟平安,还有在镇里打散工的爹胡长贵,印象中也是个老实木讷的,加上胡珍珠自己,一家四口表面上倒是挺简单的。   可实际呢,却是不甚乐观的,她娘李氏嫁到胡家来的时候就是个哑的,不知道到是先天哑巴还是后天弄哑的,家里的大人对此讳莫如深。   胡珍珠印象里也只在村里听过一些闲话,大多都是猜测的,因为李氏不是本地附近的人,而且出嫁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八岁了,所以村里人都认为李氏是因为在自己家乡嫁不出去,才远远的嫁到胡家的。   至于胡长贵为什么要娶个哑巴媳妇呢,很简单,一是穷,二则因为长相。   胡长贵十五岁的时候和他大哥胡长林趁农闲出门去邻县挖沟渠,做了一个月后领了工钱往家里赶,临近家的时候赶上了暴风雨,本来应该在附近的猎户棚子里躲一躲雨的,可当时的胡长林有些心急,想着家里怀孕才三个月的妻子,眼看着只有两三里路就到家了,自诩身强体壮淋些雨也无妨,于是便主张趁雨赶路,胡长贵一向老实没什么主见,自然不会反对。   两人沿着小路一阵急赶,眼看着再转过一个山坳就到村口的时候,斜坡上突然一块巨石急速滚落,由于当时风急雨骤,走在前面的胡长林并没有发现危险,当落在后面的胡长贵发现这巨石滚落的瞬间,一把推开了他大哥,而他自己则没来得及躲远,被同时滚下的碎石击中了脑门,鲜血瞬间就染红他的眼睛,“扑通”一声便倒下去了。   胡长林一个踉跄躲过了巨石,回过头却看见满脸鲜血的胡长贵倒地不起,惊吓之余,转身背起胡长贵便朝村里的林大夫家奔去,当时唯一庆幸的是村里的林大夫住在村头。   这一场意外的灾难给胡家带来了沉重的打击,特别是对胡长林来说,他家大姐因为嫁得远一年也难得得回家一次,所以剩下的兄弟两人感情一直很好,这样的意外,要不是因为他坚持要赶路也不会发生,更何况当时要不是长贵推了他一把,他是生是死还不一定呢,胡长林一直很是内疚自责。   胡长贵左脑门被砸了一个大窟窿,伤口一直延续到眉毛,后来伤口好不容易好了,可原本浓眉大眼的小伙子也生生毁了,留下了一大块坑坑洼洼难看的伤疤,所以一直亲事困难,本村及附近的村落都找不到愿意嫁给他的人家。   当然,也不单单是因为相貌的问题,更多的是为了给胡长贵治病买药,胡家借了不少外债,这个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就更穷了。   一直等到胡长贵快二十岁的时候,王氏带着他出了一趟远门,回来时就带着李氏了,对村里人的说法是外面亲戚介绍的无父无母的孤女,事急从权就在外成亲了,没有办酒席,只给村里人发了喜糖。   胡家老二娶了个哑巴媳妇,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得沸沸扬扬,村民们一时议论纷纷,时常围着胡家的院子想看看不会说话的新娘子,李氏刚到胡家那阵子,白日里连房门都没敢迈出几次,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走出房门透透气。   胡家老宅建在靠村头的位置,往来村民众多,胡家只得紧闭院门出入低调,一直等到李氏生下胡珍珠的时候,村民的风言风语才渐渐少了些。   珍珠长到三岁的时候,王氏做主把胡长贵两夫妻分了出去单过,在村尾找来块地建房子搬了进去,此后,胡长贵两夫妻的生活才平静下来。 初至 第三章不会说话的娘和懂事的小弟   胡家的老爷子叫胡全福,今年五十有八,胡全福和王氏膝下育有三个子女,大女儿胡秋香远嫁到邻县去了,他们二老和长子胡长林一起生活,而胡珍珠的爹胡长贵则是幺儿。   胡长林与梁氏生了三个子女,前两个都是闺女,分别是十六岁的胡玉珠和十二的胡翠珠,胡玉珠在今年年初时出嫁到隔壁的大湾村,因而家里只有胡翠珠和八岁的胡平顺了。   梁氏连生两闺女,心里压力甚大,虽说婆婆王氏没出声嫌弃,可在村里三姑六婆没少说闲言碎语,在儿子胡平顺出生之前的那几年,梁氏几乎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小心谨慎的过着日子,直到儿子胡平顺出生后,梁氏才觉得生活有了盼头,腰杆也能挺直了说话。   在农村家里只有一个男娃意味着人丁不够兴旺,原本梁氏是想着再接再厉的生多个男孩,可惜七八年过去了也毫无音讯,在梁氏已经打算放弃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了喜讯。   这不,梁氏正怀着两个月的身孕在家小心养胎呢,毕竟年岁有些大,怀相也差了些,村里的林大夫交待了要养着些,不能干重活。   胡老太太王氏在高兴之余,就又担起了干家务活的重任了。   好在,已是深秋时节,农忙已过,田里的重活累活基本都干完了,王氏只需要管好一家老小的吃食就好,至于家中的十几只鸡和两头猪则由孙女翠珠喂养,在农家十二岁的女娃已经算一个劳动力了,翠珠只管打猪草和喂猪喂鸡的活已经算轻的了。   胡珍珠家里也喂着一头猪,所以两堂姐妹常结伴到后山打猪草,感情还算不错。   翠珠个头不高但力气不小,性格也较为活泼,珍珠滚下山那天就是翠珠背着她回来的,又跑到村头叫来了林大夫,而后回去告诉了奶奶王氏,林大夫诊治完胡珍珠后又跟着去拿药回来给李氏煎熬,一直不停的为珍珠跑动着。   胡玉溪也是有姐姐的,知道真心相待的亲人多难能可贵,想到这她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胡玉溪也就是现在的胡珍珠,静静地躺在床上从记忆里整理着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反正穿都穿了,哭哭啼啼歇斯底里的也没有用,还不如想想以后的日子怎样过比较好呢。   此地乃大夏国的统治范围,大夏已有近百年的历史了,当然,此夏朝非历史书上的夏朝,经历了两次内乱战争和数次边疆外患纷争,最终政权依旧握在夏朝子孙的手里,至于如今的皇帝是谁,原主的脑海里根本没有印象,想来也是,只要不是战乱,谁做皇帝都与她这样底层的小农女没啥关系。   胡珍珠心大的想着,自己平白年轻了十几岁,就是不知道长得怎么样,她咕囔着,用手摸了摸没二两肉的脸,努力的回想着村里人对她相貌的评价,似乎都说她们姐弟两长得挺像,都是瘦瘦小小的,别的倒没具体的形容。   胡珍珠有些不死心,转头朝屋里扫了一圈,没发现有类似铜镜之类的物件。   想也知道,穷得叮当响的乡下人家怎么会有铜镜这样的东西,她撇撇嘴,女人无论到了哪个地方,相貌总是最在意的东西之一,要不,某国的整容业怎么会如此发达。   正当胡珍珠百无聊赖的瞎想着,门口探出一个脑袋,可不正是她的便宜小弟胡平安嘛,正好,她也有事想问。   唇角勾起笑容,朝他招招手。   胡平安眼睛一亮朝她跑了过来,胡珍珠的房里没有板凳,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破桌子,胡珍珠仅有的几身衣裳就堆在床边,角落旁还堆着一些杂物,她拍拍床沿示意小弟,平安老老实实的坐上了床边。   珍珠便借着窗外的余光细细打量起他,眉毛不粗但还算有形,眼睛不大,内双,有些丹凤眼的感觉,鼻子挺秀,嘴唇则略显单薄,脸色可能因为营养不良显得有些暗黄,总的来说是个清秀的男孩子,长开后应该是帅哥一枚,当然前提是营养跟得上才行,要不,个头矮小瘦弱,长得再好看也白搭。   胡珍珠看着平安的脸点点头,这样的相貌长在自己的脸上应该差不到哪去吧,她心下有些窃喜。   胡珍珠上辈子长相一般身材尚可,属于那种仔细捣腾还能看得过去,放任自流则平凡的大众长相,当然多数时候她都是平凡又普通的,因为捣腾自己既需要金钱又需要时间,她感觉自己两样都缺,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睡会懒觉呢。   “姐,你醒了,头还疼么?”平安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姐,她看着他好一会儿了也不出声。   “咳…”她假装咳嗽清了清嗓子,“好些了,没那么疼了,平安,娘呢?”   “娘在做饭,姐你饿了吗?等会儿就可以吃饭了,娘给你蒸了鸡蛋,奶刚才来看你了,拿了二十个鸡蛋给你补身子,你把鸡蛋吃完身体就好了。”平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神情很是高兴的说着。   胡珍珠看着他喜滋滋的神情略感心酸,这小家伙连吃个鸡蛋也觉得这么高兴,对他笑了笑温和的说道:“平安,一会儿鸡蛋好了姐给你留一半,你还小,多吃点鸡蛋才能长高。”   平安听了,忙忙摆手说道:“姐,你吃,吃了身体才好得快,娘煮好了饭,我吃饭也能长高的。”   看着平安懂事的样子,珍珠内心微微感动,现下也没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和声问道:“平安,那个,嗯,爹,啥时候回来?”   “姐,奶说了,还得大半个月呢,得赶在下雪前回来,咱家过冬的柴火还没备齐呢。”平安一本正经的说着,言语还透露着担心。   珍珠看着他一副小大人样,霎时觉得很可爱,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瘦弱的脸蛋,忍笑说道:“这可不归你操心了,有爹和大伯他们呢,等他们回来,柴火几天就弄齐了,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好好吃饭长点力气再说吧。”   平安有些不服气,正待与她争辩一番时,李氏端着晚饭进来了,平安赶紧跳下了床,帮着李氏把饭端了下来。   珍珠挣扎着坐了起来,忍着疼慢慢挪到了墙边,靠着墙才能坐得久些。   李氏赶紧放下盘子过来扶她,皱着眉头有些责怪的看着她,仿佛在说:你怎么能乱动呢。   珍珠有些讪讪的看着她笑了笑,说也奇怪,也许是因为珍珠记忆里保留着李氏的很多信息,所以李氏想要表达的事情大致上她都能理解。   李氏望了望有些昏暗的房间,抬脚出了门,不一会端来一盏灯,轻轻的放在桌上后又转身离去。   珍珠有些好奇的端详着油灯,像一个高柄的浅盘,盘底有一层油,边上的灯芯正燃烧着,不时闪出小火花,果然和电视上看到的油灯挺像的。   李氏再进屋时拿着矮桌,有点像北方放在炕上的那种小方桌,她把它放在珍珠的腿上正好架着,然后把饭菜端上了桌面,一碟闷黄豆,一盘青菜汤,一小碟咸菜,一碗蒸鸡蛋,三碗米饭,米饭看这颜色应该是杂粮饭。   平安望着桌面笑得欢快的说:“娘,你坐这里,第一次在姐房里吃饭呢,呵呵。”   他一咕噜的爬到另一边坐好,转过脸对珍珠说:“姐,快吃饭,一会该凉了。”   胡珍珠心里五味杂陈,默默地端起碗,虽然左手臂依然疼痛,她也忍着没出声,杂粮饭到没有想象中的难吃,就是有些咯喉咙,但吃起来还是有股米香味的。   李氏把那碗鸡蛋推到珍珠面前,示意让她吃下,又给平安碗里拨了些黄豆,然后才给自己夹了口咸菜。   珍珠看着眼前这个静默削瘦的女人,五官端庄眉目清晰,即使不会说话,也给人感觉很沉稳,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眼周已经有了淡淡的细纹。   珍珠一直没有喊她“娘”,她总觉得喊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娘”很是别扭,但看了她刚才的举动,又觉得原来天下大部分的母亲都一样,子女的需求永远排在自己前面。   珍珠看着吃得正欢的平安,笑了笑,拿起鸡蛋往他碗里拨了一些,平安一愣,赶紧想把它拨回去。   “姐,这是给你吃的。”   “大家都吃,姐要养身子,你也要长个子呀。”她顿了顿,接过李氏的碗也拨了些鸡蛋进去,然后递了回去,望着李氏认真说道:“娘,你也吃,养好身体才能看着我和弟弟好好长大。”   李氏因为前两年不小心滑过胎,身体没养好,体质差了许多,还得时常下地干活,家里生活条件不好,很多时候身体不舒服也得强忍着,以至于身体一年比一年差。被珍珠这样一说,李氏鼻子一酸,眼里泛起了湿润,她掩饰的低头吃饭,没有把鸡蛋拨回。   平安看见李氏把鸡蛋吃下,也默默的把自己碗里的吃了,一家人心思各意的吃完了晚饭。 初至 第四章老旧的戒指里居然有个空间   一顿略显沉默的晚饭吃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李氏手脚麻利的把桌碗收拾好,又从厨房端了半盆热水放在桌上,拧干一张帕子递给了珍珠,珍珠默默接过,避开伤口擦了擦脸和脖子,其实她心里带着一丝尴尬,毕竟没有完全适应小女孩的身份,已一个成年人的心境被照顾着,感觉还是有些别扭的。   李氏端起盆把水倒到了屋外,又从厨房端了药出来,珍珠看着这碗黑漆漆的药,嘴里一阵发苦,有心不想喝,可李氏巴巴的看着,只得把心一横端起碗一口气把它喝完了。   “哇…苦死了…”珍珠皱着眉头接过李氏递过的水忙喝了两口,虽然还是满嘴药味,好歹冲淡了不少苦味。   平安趴在床沿双手撑着脸颊笑着说道:“姐,你比我大还怕苦,我喝药都不怕苦哦。”   “……”珍珠瞧了瞧他略显得意的小脸,心想要是放到现代,让他去医院打针还不知哭成什么样子呢,心下不与他计较。   “姐,你洗好了就快睡吧,我把灯拿过去了,等会娘还要给爹纳鞋底呢。”平安举起灯对她说。   “呃?嗯…好,姐这就睡了。”本来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要把灯拿走,转念一想才记起来这家里为了省油只用一盏油灯,一般放在正屋里,所有的洗漱问题大都要在天黑前搞定,天一黑基本就到睡觉时间了。   珍珠一阵无语,难怪古人都能鸡鸣而起,想想看,天黑的时间一般才六七点钟,睡到早上六七点,都快睡了十二个小时了,能不早起嘛,珍珠心里腹诽着。   当然,有条件点油灯的家庭也会稍晚一些才睡,不过也不会超过八九点,毕竟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人们也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珍珠心里嘀咕着,忍受着移动身体带来的疼痛慢慢的躺下了。   李氏给珍珠拉好了被子,怜惜的看了看她肿胀的脑门,因为擦着药青青红红的一大片,显得很是狼狈,给她顺了顺头发,拍拍平安,示意让他跟她回正屋去。   平安举着灯跟着李氏出门,李氏转身掩好门,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珍珠刚吃饱饭,哪有睡意,可屋里黑漆漆的还能干啥。   她无聊的用没受伤的右手摸摸肚皮,这是胡珍珠上辈子的习惯,睡前有空就揉会肚子,据说是能减小肚子的。   手刚摸到肚子就被一硬物给硌住了,她向下压了压,果真有东西,伸手一掏,似乎是个戒指,圆的空心的,珍珠摸索着从被子里伸出双手,就着窗外透进的微光,勉强辨认出确实是个戒指。   “啊…”珍珠猛的想起来,可不就是这戒指嘛。   捡野鸡蛋的时候在它们窝里发现的,当时看着这戒指一付老旧模样,非银非铜的,胡珍珠还很高兴的把戒指小心的放进怀里,谁知后来不小心滚下山去,小命都滚没了,想到这她心里一阵唏嘘。   珍珠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里的戒指,这戒指有些偏大,她食指中指无名指一一试戴了一遍,愣是一个也不合适,最后把它套进左手的大拇指才勉强戴稳,心想着它要是银的就好了,挺大一圈的应该能值些钱。   正想着,“哟…”忽然左手虎口一疼,一种针刺的疼痛感蔓延开来,她伸出右手往疼痛处一摸,一股湿润感,又往鼻尖一闻,一阵血腥味。   “哎哟,我的天哟,怎么又流血了。”原本虎口的地方确实是被蹭破了皮,但也只是隐隐透着血丝的程度而已,并不严重,所以伤口也没处理,可现在这流血的趋势有一种伤口崩裂的感觉,又疼又麻。   珍珠急忙探过手拿起床头的帕子,用帕子压在流血处希望能把血止住,可是就这一小会儿,她就感到头晕目眩,整个人仿佛被吸进黑洞般天旋地转。   没一会儿她便晕过去了。   等珍珠扶着脑袋晕晕沉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天空雾雾蒙蒙的很是奇怪。   她眨了眨眼,感受到身下一片软和,等她坐起身子才发现这草竟然是紫色的,细细软软的极有韧性,伸手摸去却十分软和。   空气中还散发着一种似有若无的芳香,闻着非常的舒适,大口的深呼吸再缓缓的呼出来,仿佛有种安神解忧的感觉。   珍珠有些眷恋的躺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明明躺在床上,怎么跑到草地上来了?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还是那身打着补丁的破旧衣裳,脚上也没穿鞋,光着两只小脚丫子,身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分明还是那个十岁的黄毛丫头胡珍珠。   想起前面左手疼痛流血,她赶紧查看,却见拇指上的戒指不知所踪,只有一圈隐约的纹路绕着拇指,而虎口的伤却不明显,也不知道刚才为何如此刺痛。   她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小心的站了起来观察附近的情形,这是个很小的院子,前方有个茅草屋,边上有口小池塘,很小,也就比澡盆大些,中间就是一块颜色略深的田地,也不大,约莫三十平方米左右,光溜溜的啥也没种有。   还有就是脚下的这片紫色草地了,再过去就似乎有一层屏障,朦朦胧胧的,珍珠有些愣着,忍不住走到边上摸了一下,果真是一层屏障,隐隐约约的像是无形的墙壁,怎么也穿不过去。   愣了一会儿,珍珠仿佛明白了什么,这,应该是所谓的空间吧,看向拇指上的痕迹,她应该是在这个戒指的空间里,而戒指却隐入了她的身体里。   珍珠兴奋的想着,但是她又觉得有些奇怪,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么小的一个地方就是所谓的空间?整个地方加起来估计都没有一个八十平米的房子大。   珍珠愣愣的又看了几圈,才慢慢地拖着腿走到茅草屋前。   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敲敲门。   以前在网上看到这样的说法,到一个陌生的房间进去前先敲敲门,大意是指跟里面陌生的生灵打声招呼,呃,当然以前的她一直觉得这是种迷信的说法,但现在这情形还是谨慎些好,她人都穿越到这小姑娘身上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万一有什么奇怪的生灵一直存在这空间呢?   “阿弥陀佛”,摸了摸有些乱跳的小心脏,伸手敲了敲门。   “你好,有人在么?”大着胆子问了一声,然后竖起耳朵听看有没有人回答。   过了好一会,珍珠再敲了一次,以更大的声音喊道:“有人在么?”   “……”好吧,看来是没人,她吐吐舌头略显尴尬,好在这里也没人看见,她心里一阵干笑。   推开门往里一看,地方很小,放眼望去一目了然,左面是一张木床,床上有一个木枕,中间则放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右边是一整墙的柜子,柜子上是许多排列整齐的抽屉,看着很像中药房里存放药材的柜子。   珍珠左右仔细地看了几眼,觉得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才步入了房间。   她既好奇又兴奋的打量着占了半个房间的柜子,心里无数的念头涌出,这里面会不会有武功秘籍洗髓仙丹之类的东西,带着猎奇的兴奋心情她小心的拉来了其中一个抽屉,探头一看。   “额……”空的。   挺大一个抽屉,做工精良外面还雕着精美的符文,可是它是空的,珍珠有些失望的想着,她眼光望向了旁边的抽屉,依旧小心的拉来,还是空的。   “……,还就不信了。”她皱皱眉头,开始和这些抽屉干了起来,一个,两个,三个…………   等她打开一半的抽屉时,已经感觉气喘吁吁了:“不行,先休息一会,呼…呼…”   她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身上原来就带着伤,这一番动作下来感觉更疼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空间里的原因,疼痛感并没有原来的剧烈,只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疼,觉得还是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她坐着瞪了两眼柜子,喃喃自语道:“不会全是空的吧,那么多抽屉都用来做什么的?数数看有几个,一,二,三……”   “……七十九,八十,八十一,居然是九九八十一个,这里面有什么涵义么?”她抓了抓脑袋,“算了,管它呢,先把最上面那个看一下。”   珍珠用她上辈子最常用的方法,想不通就不想,少折磨些脑子,她从来就不是那种非要追根究底的人。   因为上面的抽屉比较高,她把椅子拉近柜子站了上去,轻轻的拉开抽屉,往里一看,不禁咧嘴一笑,终于看到了东西,虽然只有一样很小的东西,但也抚慰了她略为焦躁的心。   她把东西拿到手上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这应该是块玉吧,浅绿色的,方方正正的,还没半个手掌大,握在手里冰润细腻。   珍珠下了椅子,坐了上去,然后试着回忆,以前看过的小说或是电视剧里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初至 第五章坑姐的空间   珍珠一边打量着手里的玉,一边苦恼的回想某些小说的情节,根据她多年浸淫小说的心得,猜测的想这应该是玉牌或者玉简之类的东西,玉牌大概是某人或者某门派的信物,玉简则是能储存某些信息的媒介。   “哈哈……我真是聪明。”她自我吹擂着,傻乐了几秒后又呆住了,“就算知道是什么东西,可是它有什么用?”   她皱着眉头愣了会儿,决定先把它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站起身子继续把剩下的抽屉打开查看。   十分钟后,珍珠气喘吁吁,失望地又坐回了椅子上,八十一个抽屉里八十个都是空的。   “坑姐呀…”她心里一阵哀嚎,“就知道没那么好命,买彩票连五块钱都不中的人,还想啥仙丹灵药武功秘籍的。”   唉,还是乖乖的认清现实吧。   不甘心的拿过桌上的玉继续研究起来,想起修仙文里好像是靠精神力或是灵力来探测各种物件的用途吧?   珍珠迷迷糊糊的想着,以往看书多是囫囵吞枣一目十行的扫过,哪里会记得细处,你要问玻璃是怎样制成的,她能回答你从沙子里提取的,要是问肥皂是怎么制作的,她能想起是猪油凝结的,至于细节部分就不要指望她能记住了。   珍珠挠了挠头,感觉一头雾水摸不着方向,精神力是个啥?灵力又上哪找?这种摸不着又看不到的东西也没接触过,谁能给她解释一下?   她沉吟了好一会儿,就把它往桌上一放,打算弄清别的事情先,比如说,眼前如何从空间里出去。   学着小说里描述的样子,心里生出想要离开的念头。   顿感眼前一花,再一黑,便回到了她睡觉的床上,紧接着浑身的疼痛感也随之而来,她猜测的果然没错,在空间里疼痛感降低了好多,冷不丁的被这疼痛感一刺激,顿时叫出声来“哎呦……”。   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响亮,吓得她立马捂住嘴,屏息静气侧耳倾听,好一会儿,屋外没听见动静才松了口气。   她静静地在黑暗里躺着,手习惯的朝枕边摸去,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个没有手机的时代。   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取暖基本靠抖,这时辰嘛,基本就靠个人的经验了,她苦中作乐的自我嘲解着,白天还能靠太阳分辨几分,这大晚上的只能睡等天亮了。   估摸着算了算她待在空间里的时间,应该没超过一个时辰,加上她晕过去的时间,怎么也不会超过半夜十二点吧。   “嗯,还早呢,再进去研究一下那块玉,而且在里面身上也没那么疼。”对一个经常十二点后才睡觉的夜猫来说,时间确实挺早。   心念一动,感到一阵吸力,她又再次出现在那片紫色的草地上,空气中隐约的香气让她感觉阵阵舒爽,身上的疼痛感顿时少了一半。   珍珠没有立刻走进茅草屋,而是慢悠悠的走到了屋旁的小池塘前,蹲下细看。   这是一汪清澈剔透的泉水,泉眼处不时冒出一小串水泡,圆圆润润的珠泡争先恐后的向水面浮去,煞是可爱,池底散落着不少大小不一的鹅卵石,透过泉水每一颗石头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神色微动,伸手轻触水面,泉水清冽透凉,看着清透的泉水,珍珠略为犹豫,鬼使神差的,双手捧起泉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两口,泉水纯净甘甜透人心底。   珍珠停顿了半响,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反而觉得身上的疼痛感越发的轻了些,她不禁对着泉水喜笑颜开:“这个有用,也不指望你能洗筋伐髓了,能强身健骨消灾去痛也很好了。”   她乐呵呵看着泉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却不敢再喝了,这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喝多了上哪找地方上厕所呢,这空间里也没这样的地,她总不能煞风景的在空间里如厕吧,反正来日方长,等天亮了再说。   珍珠转身看了看田地,没看出什么端倪,绕着田走了一圈,嘴里嘀咕着:“这田也忒小了点,东西也种不了多少,明天弄着种子试试看。”   她目光四顾,仔细观察了一番,除了发现墙角有一把锄头外,再也没什么额外的事物了,于是走向茅草屋,打算继续琢磨那块玉,她刚刚想到某种使用的方法,想着先试一试。   走进屋内坐下,小心的拿起玉,轻轻的贴上额头,然后集中精神用心的去感受,这是她目前想到的方法。   好一会儿,在她以为没有用的时候,脑子里“轰”的一声,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   珍珠霎时感到目眩神移,甚至有些头晕恶心,她趴在桌面上缓冲着这种难受的感觉,过了许久才消化完这大片信息。   “呼…晕死姐了,简直比坐过山车还难受。”珍珠喘了几口大气,缓了缓神才开始整理脑海里的信息。   这是某位上古真人的药园空间,专门用来种植一些稀少罕见的药材,以便炼制各种丹药,原本这一片小天地应该是有着几百亩大的药园,可惜胡珍珠这一小身板只是一介凡人,完全不具备修仙的资质,没有所谓的灵根就无法突破空间设定的禁制。   所以她能看到的空间只是药园的极小一部分而已,而且她所在的空间内所有事物都被设下了禁制,比如说空气里所含的灵气可能只有原来的五分之一,泉水里所含的功效也只有原来的一半,而那块小药田需要靠泉水的浇灌,药材才得以成长,所以生长速度也慢了一半。   珍珠半靠在椅子上,有些愤愤不平的念叨着:“样样都减半,摆明欺负凡人嘛,哼,难道谁天生就能修炼成仙的。”   虽然修仙什么的太过飘渺,但因为没有灵根而错失了药园空间,还是让她挺郁闷。   不过,毕竟是心境成熟的成年人,旋即她便释然了,人要懂得知足,人生本来就有舍才有得,她本来就只是个凡人,拥有这样一个小型空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至于药园空间,也许原本就不应该属于凡人世界吧。   珍珠精神有些累了,她这一天转承起伏心境波动颇大,虽说待在空间里身体比在外面感觉舒服,可也不能脱离现实生活一直待在空间里。   心下微动,下一刻她便回到了床上,此时屋外一片寂静,偶尔草丛里会传来蛐蛐的鸣叫声,给漆黑的深夜增添几分生活气息,珍珠静静的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的时候,胡家的女主人已经早早的起床,忙碌的一天从准备一家人的早饭开始了。   珍珠醒来的时候,已是清晨时分。   山林里的空气异常清新,她不禁深深呼吸了几下,感觉神清气爽,受伤处还有些隐隐作痛,但已经比昨天好了很多。   她揉了揉眼睛打算起床解决生理问题,掀开被子,清冽的空气让她不禁打个颤,拿起放在床头的小花袄胡乱穿上,床边有一双破旧的黑布鞋,想来应该是胡珍珠的。   穿上鞋正打算出去,屋外传来小弟平安“啰…啰…啰”呼唤小鸡吃食的声音,这喂鸡的工作原本一直是她做的,想是平安想帮着李氏干些家务活,想着平安小小的个子学着她唤鸡的样子,珍珠欣慰一笑,懂事的孩子总是惹人怜爱的。   小腿的伤还有些疼痛,她半瘸着腿拉来门,印入眼帘的是蒙蒙细雾笼罩下的农家小院,斜对面的厨房正炊烟袅袅,显然是李氏正在做着早饭,小院內平安正端着鸡食倒进食槽,看见珍珠开门,平安眼前一亮放下食盆跑了过去,“姐,你起来了。”   “嗯,平安早,平安真勤快,会喂鸡了呢。”她摸摸平安的脑袋称赞着他。   平安小脸一仰微微得意:“我早就会了,以后鸡都归我喂。”   “……好,平安真是个好孩子,懂得帮家里干活了,爹回来看见你这么能干一定很高兴。”胡平安平日里最喜欢他爹胡长贵,虽然胡长贵沉默寡言不善言语,却没有妨碍平安亲近他的心,因着胡长贵时不时的总带着他上山捉野鸡或是下河摸鱼虾等活动,这些对于村里的男孩来说就是最好的娱乐游戏了,反到是原来的胡珍珠因为胡长贵脸上有伤疤,常被人嘲笑说有个丑爹之类的话,与胡长贵并不亲近。   李氏听闻院里的动静跑了过来,看到珍珠自己走出来眼睛不禁透露出担心,拍拍她的肩头示意让她回去休息,珍珠看着心头一暖,温和的说道:“娘,我好多了,没事。”说着还原地转了一圈,表示自己真的好很多。   李氏眉头微皱,眼里有些疑问,那看着挺重的伤势好得这么快?   珍珠将她的疑问看在眼里,有些不自在的解释道:“嗯,昨天的伤只是看着严重而已,其实就是脑门上磕碰得严重一些,别的地方都没啥事的。”她详装认真的描述着。   “娘,我先去茅厕了,等会再说啊。”怕李氏看出什么端倪,珍珠借尿遁走了。 初至 第六章每日几滴强身健体   珍珠顺着记忆找到了茅厕,还没进去厕所特有的味道就扑鼻而来,她鼻头一皱不禁屏息掩鼻。   她家的茅厕与大多数农家都一样,用树枝搭建的一个棚子,旁边捆绑着一些秸秆遮蔽,里面一个坑两块木板就是厕所了。   珍珠大大的憋了口气,然后一鼓作气的冲了进去。   可惜,等珍珠解决完问题,早已不知被迫换了多少次气了,古代的裤腰带可不是那么好系的。   她一脸郁闷的走出茅厕,这农村的厕所也太糟心了,以后挣到钱第一件事就是建一个干净整洁的厕所。   走进小院,先到厨房前面的水缸前舀了勺水洗手,再照着往常的样子,舀了两勺水放进木盆里,挽起衣袖弯下腰小心的避开伤口开始洗脸,洗好脸然后漱漱口个人卫生就算解决了。   这个时代也有用青盐擦牙洗漱的,还有一些揩牙专用的牙粉,可是农村人用得起的很少,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花钱买牙粉还不如留着钱多买些粮食划算。   珍珠挠了挠头,她其实很想洗头发。   印象中的胡珍珠至少有五六天没洗头也没洗澡了,她有些难以忍受种状态,倒不是她有洁癖,她是南方人,本来的生活习惯就是天天洗澡,隔天洗头,五六天不洗,一时实在适应不了,更何况她从山上滚下的时候沾了一身的尘土,感觉拍拍头发都能拍落一片粉尘。   “……”珍珠心里一阵无奈,可她现在还一身伤,她瞄了一眼在厨房里忙活着的李氏,估计是不可能让她洗澡的。   她想着,顺势走进厨房,对着李氏说道:“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李氏正搅拌着一锅猪食,这一锅是猪一天的口粮。   李氏转过头望着她,眼里泛着柔和的光芒,微笑着指向放在土灶上的三碗青菜粥,再指了指正房。   珍珠看了,心下明白,笑着回道:“那我把粥端过去了。”   拿起一旁的木托盘,把粥放了上去,李氏再递过一盘咸菜,这就是三人份的早饭了。   珍珠端着粥走进正屋,把它放在饭桌上摆好,起身打量了一下屋子,房子老旧朴实,灰白的墙身有些斑驳的阴影,屋顶的瓦片也因年久失修大部分已经有了裂痕,下大雨的时候屋里总会漏雨,他爹胡长贵一直想翻修一下屋顶,可总也攒不够钱,于是一直拖到了现在。   “唉…”她轻轻叹了口气,这家里也太穷了,古代的农民群众活着可真不容易。   胡长贵家的正屋只有两间房,东面是夫妇两人的卧房,西面则是间面积很小的储物房,而她小弟胡平安还是和爹娘一起睡在炕上。   胡家只有一个大炕,入冬的时候一家人包括珍珠都在一个炕上取暖过冬。   从胡珍珠有限的记忆中了解到,这个村子叫望林村,因村口的山腰上有几棵百年大树而得名。   地处中部偏北的某个地方,三面环山,背靠一片辽阔神秘纵横交错的泰行山脉,山林深处古木参天,浓雾环绕,飞禽众多走兽横行,普通老百姓进入山脉深处就没几个人能活着回来,好在那些凶猛的野兽多在山林深处活动,村落附近的山林倒还没有多大的危险,偶有野猪狍子闯入,也多被村民们赶走或捕获。   村里有条小河一直流向村外的大湾河,望林村有山有河物产也算丰富,可村里七八十户人家多数日子过得还是很十分拮据的,主要原因就是村里水田少旱地多。   胡珍珠家就只有一亩水田和五亩旱地,因着古代粮食产量不高,还要拿一部分粮食缴税,所以她家每年的粮食都紧巴巴的,要是碰到年景不好的时候,日子就更难过了。   “这看天吃饭的生活可真够呛的,难怪一家人看起来都面带菜色,得想办法改善改善生活质量才行。”珍珠沉吟着喃喃道,她摸摸下巴念头闪过。   珍珠小心的四下环顾,试着朝粥里加几滴泉水,念头一起,涓涓细流就随着指尖缓缓流出,珍珠顿时眉开眼笑,每碗都加了一些后,她拿着筷子轻轻搅动一番,看不出痕迹才满意的罢手。   轻轻呼出一口气,心情轻松的开始寻找小弟,没发现平安的身影,于是乎走到门前一阵呼唤:“平安,平安,该吃早饭了。”   “姐,我在菜园里,马上就来。”平安的声音从后院传来,正屋后面是胡家的菜园子,种着几垄菜地。   话语刚落,平安捧着个缺角的粗瓷碗跑了过来,边跑边笑着说:“姐,你看。”   献宝一样的举着碗,珍珠好奇的顺势一看,吓得后退一步,嘴角一阵抽搐,这熊孩子,碗里十几条青菜虫不停蠕动着,看得她头皮发麻。   “哈哈…姐,你还怕菜虫儿。”平安见她吓退几步,不由一阵呲笑。   “……,去洗手,过来吃饭。”珍珠板着脸假装严肃道。   “嘻嘻…我先把虫子拿去喂鸡,咱们家鸡可爱吃虫了。”平安也不怵她,笑嘻嘻的跑来了。   “快点啊,粥该凉了,把娘也叫上。”她朝平安催促了一声。   “哎,就来了。”平安把青虫朝鸡群一撒,十几鸡争先恐后的争夺起来,平安看着高兴的拍手道:“吃吧,吃吧,多吃点多下点蛋。”   “……”珍珠远远看着略感鼻酸,想起姐姐家里的外甥,虽然性格还算乖巧听话,可现代小皇帝的毛病也不少,娇气任性挑食一样不落,七八岁的男孩每天还要大人追着吃饭,这边是长期营养不良面带菜色,那边却是挑肥拣瘦娇气任性。   平安洗过手,朝厨房喊道:“娘,吃早饭了,要不该凉了。”   看到李氏探出身子对他点了点头后,才蹦蹦跳跳的跑进屋内。   珍珠见着,忙笑着问道:“可洗手了?”   平安连忙点头:“洗过了,还有娘一会儿就来。”   说着亮出小手给她查看,珍珠忍着笑点点头。   李氏随后端着药也进来了,珍珠瞧着李氏放在桌上黑漆漆的一碗药,眉头皱了起来,既然有了灵泉她就不打算继续喝这苦得发麻的汤药了,当下她却神色不动,端起菜粥静静的吃起来。   李氏给姐弟俩各夹了两筷子咸菜,自己才端起碗来,三人也不多话,安静的就着咸菜把粥喝完。   “娘,今天的粥好像比较好喝吔,姐,你说是不是?”平安咂巴着嘴回味。   “和平常差不多呀,你是饿了吧。”她抿嘴轻笑。   “哪有,是比较好喝嘛。”他孩子气的撅起嘴。   珍珠好笑的看着他,顺着他的话点头道:“嗯,是比平常好喝些。”   平安这才咧嘴一笑。   李氏看着姐弟俩友爱融洽,心里一片柔和。   “娘,我去找二牛一起挖野菜。”平安转头巴巴的望着李氏。   李氏略为犹豫,虽然平安时常也和小伙伴一起上山挖野菜,可昨天珍珠才滚下山,她有些担心。   李氏拉过平安的手,指了指珍珠头上的伤,再摸摸他的头。   “娘,我不会像姐一样笨的,陡峭的地方我会绕开的。”平安朝珍珠做了个鬼脸,笑着继续说道:“娘,让我去吧,我会小心的,要不明天猪该没有野菜吃了。”   看着平安懂事又勤快,李氏感觉很是欣慰,拍了拍他的手才放开他。   “娘,那我走了,午饭前回来。”平安高兴着急忙跑开。   望林村周围野菜品种丰富,但野菜多数都带着苦涩味,一般人家都不会挖来吃,多数都是挖来喂猪或者喂鸡的,而且村里家家户户都有菜园子,除非哪家实在揭不开锅了才会考虑挖野菜来吃。   平安一走,李氏就把药推到了珍珠面前。   珍珠神色一顿,续又镇定的说:“娘,这刚吃饱呢,药还挺热的,我把药端回屋里歇会儿再喝吧。”   李氏没有疑虑的点了点头,双手比划着让她回屋休息。   珍珠神色一松,端起药碗回到她自己的屋子,把碗放在桌上后,回身瞄了一眼在厨房里忙活的李氏,她赶紧把棉被虚虚的堆高,让它看起来像有人躺在床上睡觉的感觉,随后端起药碗躲到墙角闪进了空间。   随着熟悉的味道吸入鼻腔,珍珠站在紫色草地之上,她没有多做停留,大致扫了一眼,眼神放在了田边,“既然是药田,倒些药渣应该没问题吧?”   鉴于李氏会随时进来,珍珠也不再犹豫,走到田边倒在了边上,看着黑色的汤药迅速渗入土里,只留下一个黑印子,她心里略显歉意。   这空间虽然小,但灵气浓郁,纯净清新,自己却朝这样美好的地方倒了一碗苦涩的汤药,珍珠有些蔫蔫的想着,苦涩的中药味淡淡的飘散在空中,很快的又被安魂草的独有的馨香覆盖,她抽抽鼻子嗅了嗅,空气里并没有异味残留,这才放下心来。   珍珠出了空间,小心的朝门外望了一眼,见李氏没有注意,把碗放好,溜回床上躺下。 初至 第七章二姐翠珠   “二婶,珍珠醒来了么?”一个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响起。   一听见这声音,正躺着假寐的珍珠睁开了眼睛,眼珠一转瞄向了门口,听着声音很是熟悉,她略一寻思想起人来。   只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声音响起:“二婶,咱家的大枣熟了,奶叫我给你们送些过来,给珍珠和平安当零嘴吃。”   声音顿了顿:“二婶,你快拿着吧,咱家那颗枣树枣子多着呢,那我先进去看看珍珠啦。”   声音刚落,人就到了门口,早晨柔和的光线透过门前照在眼前的女孩身上,女孩身上穿了件略大的深色碎花袄,显得整个人瘦瘦小小,头上扎着两根细碎的麻花辫,细眉大眼的,可不就是她二堂姐胡翠珠嘛。   “珍珠,你咋样了?好些了么?”翠珠快步走到床前,急切的问道,眼眶里还泛起一丝泪光。   看着翠珠泛红的眼眶,珍珠心中感动,不由的也被感染了泪意,连忙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柔声说道:“二姐,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挺好的嘛。”她左右动了动身体,又晃了晃胳膊。   “快别乱动了,你昨天摔得那么狠,哪有那么容易好呀,快躺好。”翠珠看她一阵乱动赶紧制止,“你说你咋那么倔,那几颗野鸡蛋能比命值钱啊,赵彩霞能安啥好心,不就是见斜坡太陡峭自己不敢去掏,这才假装好意告诉你听,偏偏你还上当。”   翠珠恼怒的说着,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都没瞧见,你滚下坡去的时候,那两姐妹还一脸幸灾乐祸,直到看见你满头鲜血才吓得脸色发白,就一溜烟跑了,都是乡里乡亲的,都没想着搭把手帮忙抬你回去,这样的黑心小人,以后你再也别搭理她们啦!”   珍珠讪讪一笑应道:“嗯,再也不搭理她们啦,二姐,别生气了,这不是没事嘛,昨天我衣服穿得厚,身上没伤到,就是磕破点头而已,今天都好得差不多了。”   翠珠狐疑的瞅着她,不解的道:“那林大夫可是说了,你伤得不轻呀,得休息好些天才行,你可别逞强啊。”   “……,哪能呀,我自个身上疼不疼我还不知道嘛,呵呵。”珍珠干笑几声,赶紧转移话题:“二姐,咱家大枣熟了吗?”   砸吧着嘴,装出一副很馋的样子。   翠珠果然“扑哧”一笑:“你这馋猫,放心吧,少不了你的,这才刚熟呢,给你家摘了一篮子。”   “嗯,谢谢二姐,二姐最好了。”她傻笑的回道。   翠珠却奇怪的打量了她几眼,“啧,这摔了一回,居然变得会说话的许多。”   以前的胡珍珠是个不大爱说话的沉闷性子,与翠珠一起玩的时候,翠珠说好几句话她才回一句。   “呃…这不是因为昨个二姐你那么辛苦的背我回来,你对我那么好,我自然也要对你好。”珍珠知道自己与原身有所区别,不过好在都还小,有些改变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要不怎么都说小孩儿没定性。   翠珠一听这话,眼眶又红了起来:“下次可别在这样了,看见你滚下山的时候,我都吓死了。”说着眼泪也随之而下。   珍珠赶紧柔声说道:“二姐,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这样了。”说完朝着她咧嘴傻笑。   “噗…瞧你那傻样,笑得忒难看了。”看着她傻笑的样子,翠珠终于破涕为笑。   “呵呵…”珍珠面上继续装傻,心里却嘀咕着:我容易嘛我,不装傻充愣,你能笑么。   这时,李氏拿着洗干净的枣子进来,看到两人正笑着,不禁露出笑脸,两姐妹相处和睦愉快,她打心眼里高兴。   朝两人递过枣子,珍珠也不客气,抓起一把“咔嚓,咔嚓”的啃了起来:“嗯,好甜,娘,二姐,你们也吃。”   翠珠拿来的枣子个儿虽然不大,但皮薄肉脆味道还挺甜的。   “我在家吃过了,珍珠你多吃点,二婶你也多吃点,家里还很多呢,奶说了,等枣儿全部打下来了以后,奶给我们做枣年糕吃。”翠珠愉快的说着,因为家里并不富裕,糕饼点心这类吃食平常是很少做的,翠珠记得上一次吃到点心还是在大姐胡玉珠的喜宴上。   “枣年糕?奶做的一定很好吃。”珍珠附和着,用手接住嘴里吐出的枣核,想着一会拿进空间里试着种看看。   “珍珠你不记得了?以前奶也做过的,香甜软绵可好吃了,就是太费糯米了,所以奶很少做。”翠珠回味着可惜道。   一旁的李氏怜惜的看着翠珠,枣年糕她也会做,可确实费些粮食,平时是不会做这些吃食的,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有喜事才会做一些,“唉…”她心里叹了口气。   珍珠“嘿嘿”笑了几声没有接话,翠珠好笑的看着她:“行了,到时候给你和平安多留点。”   转身对李氏说道:“二婶,今天我姥娘来家里看娘,奶没空闲来看珍珠,珍珠没事我就回家去了,家里好些活呢,你好好歇着啊,得闲我再来看你。”   李氏听了略显焦急,婆婆家来客人她理应去帮忙才是,她看了看珍珠,比划着自己的意思。   珍珠大致上领会,于是点头说道:“娘,你去吧,我在家看家,哪也不去。”   李氏点头微笑,拍拍翠珠示意,翠珠张嘴有些磕巴的急忙说道:“二、二婶,你在家看着珍珠就好了,家里我忙得过来。”   李氏皱着眉看着她,翠珠顿时愁眉苦脸。   看着李氏拉着不情不愿的翠珠走后,珍珠翻身下了床,她记得家中的各类种子都放在那个储物间里,她打算找一些出来试试看。   在昏暗的小房间里一阵翻箱倒柜后,找出了几样类似种子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她也弄不清楚,反正是打算实验用的,管它是什么呢。   珍珠回到房间后把门虚掩着,然后念头一动闪进了空间,每次进去空间里,珍珠都会被这空气里弥漫的阵阵馨香所吸引,呼吸起来让人格外的沉醉。   她伏下身子把脸贴在这柔软的香草上,大口的深呼吸着,享受着沁人心肺的舒畅感。   这紫色的草叫安魂草,顾名思义它有着让人凝神静气,安定心神,舒缓情绪等等的一些安定作用,这草是以前的药园留下的,作为一种灵药它的单一价值并不高,但它却是很多种丹药必不可少的调和剂,所以以前的药园也是大面积的种植的,而珍珠的小空间里却只留下了这一小片安魂草。   珍珠有些依依不舍的爬了起来,嘴里叨念着:“这香味实在太好闻了,我要把它做成枕头,这样天天都能闻到这么舒服的味道了。”   根据玉简里留下的信息,这安魂草做成的枕头就有安神催眠的作用,对于失眠烦躁心神不宁的症状十分有效,可惜这一小片草太少了,全部割完都不够塞一个枕头。   走到田边,扒拉着手里少得可怜的种子,她只认识其中的两样,就是她以前没少嗑的南瓜子,还有就是刚才吐出的几粒枣核,至于其他的,种出来就知道了,她乐观的想着。   跑到墙角拿起锄头,间隔着挖了好些坑,然后一个坑一粒种子的种下埋好,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所有的种子埋好,珍珠单独把枣核种在了田的四个角,她记得枣树长大还挺高的,怕它到时候把地都占光了。   好不容易把手里的种子都种完后,却发现没装水的容器,也没办法浇水。   她眼珠一转,想起在厨房里挂着几个干葫芦,这是她们家留下来做水瓢用的,在农村多数人家都是用水缸盛水,取水时就用这种葫芦水瓢。   留心倾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后,才闪出空间,一溜小跑到了厨房,拿到一个大葫芦瓢后又溜回房间。   再次进入空间后,珍珠勤快的给每个坑都浇上了灵泉,心里祈望着它们能迅速长大结果,她带着绵绵的喜悦,走到泉水旁,忙活好一阵子,给自己奖赏,舀起灵泉“咕噜咕噜”的喝了半瓢。   “啊…真舒服!”甘甜清凉的泉水顺着咽喉一路向下,让原本因劳作有些疲惫的身体霎时舒爽起来,她惬意的眯起了眼睛,心里暗暗思量,“本来这块田地应该是十倍的生长速度,效果减半后就是五倍,南瓜正常应该三四个月就可以结瓜,这样算的话大半个月就结瓜了。”   珍珠眼睛一亮,心里高兴无比,虽然这片小天地身为凡人的她只能使用其一小部分的功能,但不管怎样看,这空间既能保护她的安全又有能快速生长作物的田地,也已经是大赚特赚了。   她心情愉悦的做了几次深呼吸,安魂草特有的清香深入肺腑。   过了好一会儿,珍珠不敢再在空间里多待,家里的大门也只是虚掩着,万一有谁突然闯进来,可就麻烦了。   她念头微动,瞬时回到了房间里,拉开房门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应该是九点到十点的样子,离午饭时间还早,于是她打算把附近逛上一圈,熟悉一下环境。 初至 第八章活捉一只兔子   胡长贵家的房屋背靠着延绵起伏群山,坐落在山脚下,这里是望林村村尾处,附近稀稀落落的住着四户人家,离她家最近的一户人家也隔着四五十米的距离。   当初建房子的时候,胡长贵就特地选了这个偏僻的地方,避开人多的地方,以远离村里的各种闲言碎语。   珍珠的脚还有些疼,她慢慢的走出院子,不时观望四周的景象。   院门外有两条小路,一条通往村里,一条则往后山,珍珠没打算去村里,于是把院门扣好,缓步朝后山的小路走去。   路旁错落生长着低矮的灌木丛,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静悄悄的绽放着,她没有往山林高处走去,而是拐过山路前往另一条小路,这条小道通向山间的一条小山溪,胡家一家所用的水都是从溪水的源头挑的,这条小山溪是地下泉涌出而形成的,水质纯净清甜,附近几户人家都从这里取水。   山间林畔,溪流潺潺,林中很安详,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珍珠信步走过去,溪水很是清澈,她侧身坐在小溪边的石头上,捧起一汪溪水拍了拍脸,入秋后的溪水冰冰凉凉,珍珠探头看着水面,流动的溪流倒映着一个黑瘦的小女孩模样,瓜子脸柳叶眉,眼神清澈鼻子挺秀。   珍珠心里暗暗窃喜,女孩五官生得不错,虽然现在起色不佳,但是她相信将养一段时间后,一定也能是个美人儿。   哪个女孩会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她没期望自己变成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能长得这般端正秀丽她已近很满足了,只是,她摸了摸自己乱糟糟有些发痒的头发很是无奈,找个时间把头发给洗了才行。   抬眼望向不远处的山林,因为已是深秋时节,满山的树木落叶纷纷,斜坡上一片金黄,一阵秋风吹过满山树木的枯叶“哗哗”直落,一股寒冬气息随风而来。   珍珠不禁打了个冷颤,想起这望林村地势偏北,冬天也是白雪皑皑寒风刺骨的,从下雪到来年雪化的几个月里,村里的各户人家多数都在家里待着,等到开春雪化后才会忙碌起来。   想起寒冬即将到来,可胡家过冬的柴火还没准备好呢,虽说屋后就是大片连绵不绝的山林树木,可也得砍下晒干才能用呀,她扫了一眼满山的树木,再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算了,这活还是留给她爹干吧。   珍珠起身正想往回走,忽的听见身后不远处的草丛里传出声响,她心下一惊,不会有蛇吧!转头望去,低矮的草丛里一只灰白的野兔正津津有味的啃着杂草。   “兔子!”,珍珠眼睛一亮,喉咙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她们家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肉了,可她两手空空的,怎样能抓得住它?   四下环顾几眼,没发现有帮助的东西,珍珠有些心急火燎,兔子等会该跑了,远远的看着野兔正啃着野草的嫩芽,她忽然灵光一动,她空间里可不是也有草,还是芳香四溢的灵草,用它来引诱兔子试试看?   心里这样想着,于是轻脚走到一山岩凹处,心中动念闪进空间,快手的掐了几根安魂草的叶子,便又快速闪了出去,兔子依旧在不远处处啃着青草,珍珠轻轻蹲下,小心地朝前移了几步,把灵叶放在前面,守株待兔起来。   “一、二、三、四……”她沉着气,在心里默默数着数“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在珍珠越数越慢的时候,兔子竖起了脑袋张望起来,确定方向后,一蹦一跳的朝她奔来,速度还挺快,几秒钟的时间就扑向了安魂草,看着近在眼前的兔耳朵,珍珠当下也不迟疑,伸手一把揪住了兔子耳朵。   “哈哈……”珍珠很是高兴的笑着,这野兔平时跑得可贼快的,要不是灵草吸引住它,根本逮不着,她试着拎起挣扎不断的兔子,还挺沉,估摸着该有四五斤重。   珍珠收起灵草,拎起兔子脚步轻快了几分,高兴的朝家里走去,她出来也有一刻钟了,虽说望林村小偷小摸的现象并不多,但也不代表没有,她们家值钱的也只有一头猪和十来只鸡了。   “住得这么偏僻,家里要养条狗才行,这得多不安全呀。”她边走边想着,可这个家,人都快吃不饱了,哪有余粮养狗呀,珍珠叹息着。   回到家中,找了个箩筐把兔子倒扣在里边,箩筐上再压了个木凳,这样就不怕它挣脱逃跑了。   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时辰,也不知道李氏中午回不回来?自己该不该动手做午饭?可这老式的土灶她也不会用呀,珍珠皱着眉头苦恼着,原来的胡珍珠也只是在厨房帮着打打下手而已,自己动手做饭会不会太突兀了,她纠结着。   “姐,你站在院子里干啥呢?”   珍珠抬眼一望,平安背着筐野菜站在院门口看着她,后面还跟了个个子比平安略高的男娃,背上同样背着筐,黑黑瘦瘦的,一身灰布短打也是补了又补,正是平安老念叨着的小伙伴郑二牛。   郑二牛家就在胡家正对面一百多米处,他家里三个女娃两个男娃人口众多,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郑二牛的爹郑双林老实憨厚与胡长贵相处得不错,两家人日子过得都清贫,平日里都互相帮衬着,平安与二牛不时结伴上山,相互间还算熟悉的,只是李氏不能说话,就与二牛娘张氏不常往来。   “平安、二牛,你们回来了,累了吧,先进来歇会儿。”珍珠笑着招呼着两人。   平安推开院门,放下箩筐,然后往野菜堆里掏了掏,摸出三个小小鸟蛋,咧嘴一笑道:“姐,给你。”   “你爬树去了?”山林里数多鸟类也多,但多数鸟窝都在很高的树枝上,虽说村里大多数男娃都是爬树高手,但平安从小就比同龄的小孩瘦小娇弱,所以并不擅长此类运动。   “不是,我发现的鸟窝,二牛爬上去掏的,六个鸟蛋,我们一人一半。”平安解释道。   边上的二牛也掏出了鸟蛋,伸手递给了她憨憨的说道:“珍珠姐,你昨个摔得厉害,给你补补。”   “呃,谢谢你了,二牛,不过,我昨个并没有摔得厉害,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留着鸟蛋回家叫你娘煮了吃啊。”珍珠心里感触着小家伙的懂事。   郑二牛张嘴还欲说话,旁边的平安却眼睛睁得溜圆的大叫一声:“啊,有兔子!”,说完噌的一下跳到了箩筐前。   “姐,哪来的兔子?”他激动的大声问道。   珍珠笑嘻嘻的走过去,故作骄傲的说:“你姐我捉的啊。”   “不可能,兔子跑得可快了,你怎么可能抓得到?”他大声说道。   “呃,这只兔子比较笨一些,傻乎乎的在吃草,扑过去就捉到了。”她打着马虎眼。   平安眨着眼睛有些困惑:“咦,是这样吗?”   他蹲地左右晃动的打量着兔子。   “平安,这兔子是吃得太肥跑不快,所以才被你姐给抓住吧。”二牛也好奇的蹲在一边给了个理由。   “扑哧”珍珠闻言不由一笑,附和着说:“二牛说得对,兔子吃太肥了跑不快,你们可以喂它吃野菜,不要掀开箩筐哦,它虽然胖也会跑哦。”   她笑呵呵的走开,走到厨房抓了两把翠珠送来的枣子放进碗里,舀了瓢水洗洗干净,招呼起他们:“平安,二牛,过来洗洗手吃枣子。”   两小家伙却不为所动,依然用野菜逗着兔子,珍珠见壯,拿起矮凳端着枣子坐在一边看着他们。   “珍珠姐,你运气好,兔子平时跑得可快了,我们在山上也看到过,可从来没抓住过,听老根叔说活捉兔子只能用陷阱套。”二牛边喂兔子边说着。   他说的老根叔是附近的猎户,不时进山打猎,时不时的总能收获一些小猎物,有猎物就意味着有肉吃,这让附近的小孩都很羡慕,望林村能经常吃得起肉的人家没几户,所以孩子们每次看见他,都会围着他不停的问一些关于打猎的问题,以期望以后长大了有机会也能进山打猎。   望林村的猎户并不多,延绵不绝的深山老林里充满了未知的危险,越往里林木越是繁茂,参天的古树遮云蔽日,即使经验丰富的老猎户也时常会迷路,普通人走进深山不会分便方向根本走不出来,更何况林子里不仅有各种凶猛的野兽,还有蛇虫、毒蚁、瘴气、沼泽等等,哪一样都让人胆战心惊,村里的小孩从小就被告诫,只能在附近的一两座山活动,再进去就是危险区域了。   兔子难抓?珍珠心里一乐,只要用灵草在兔子窝旁一勾引,估计能一窝都逮了。   现在的问题在于如何解释,她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能捉住跑得飞快的兔子?唉,现成的兔子也不能随意抓,真让人痛苦呀。   珍珠挠头苦恼的想着。 初至 第九章养兔大计   逗了会兔子,郑二牛就回去干活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八九岁的男孩也能充当半个劳动力了,他还有个四岁的妹妹郑三妮需要他看顾,珍珠心里感慨,这么小的男孩,就知道照顾妹妹了,在现代像他这么大的孩子,估计还在父母的怀里撒娇呢。   给二牛的筐里抓了两把枣子,才与他挥手告别。   转身看见平安还在围着兔子团团转,感觉灵光一闪,不能随便抓兔子,那就抓几只来养,兔子繁殖能力超强,记得有一次陪她爸爸看农业频道有关于养兔的节目,她印象非常深刻,当时就忍不住膜拜一下兔子强大的繁殖力,因为兔子每年的能繁殖四五胎,一只母兔一年正常能产二三十只小兔,如果养得好甚至能生更多。   珍珠蹲在箩筐旁看着兔子,猜测着这只兔子的属性,它这么胖,会不会是因为怀了小兔?她眼睛发亮,记得节目里介绍过如何分辨母兔是否怀孕,于是小心的掀开箩筐,揪住兔子耳朵,轻轻把它仰面放倒使其肚皮朝天,兔子有些不合作的蹬着后腿。   “姐,你在干嘛?”平安在一旁好奇的看着。   “平安,你帮我抓着兔子后腿,别让它动,轻点啊。”   “哦。”平安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也乖乖的照着做。   趁着平安压制着兔腿,珍珠轻轻的摸着兔子的腹部,当她摸到一串圆球状的物体时,瞬时高兴的叫了起来:“吔,真的有兔宝宝,平安,以后我们家不愁没兔子肉吃了,哈哈…”,说完轻轻的放好兔子,再盖上箩筐。   平安傻愣了一下,惊疑不定的说道:“姐,你咋知道有兔宝宝,你又没养过兔子?”。   “呃…它肚子摸起来有一串圆圆的小肉球,那就是兔宝宝,再过一阵子生出来就有好多只小兔子了,到时候你可得勤快点,多挖些兔子爱吃的草,等两三个月以后小兔子又能生更多的宝宝,这样我们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兔子了,既可以卖了挣钱,也可以有兔肉吃。”她乐滋滋的说着,仿佛眼前已经有一大群兔子滚滚来袭。   平安也被她勾画出的前景所吸引,他上一次能吃到兔子肉,还是去年过年的事情了,想到肉小家伙咽了咽口水,胡家生活清贫,一年到头吃不起几次肉,每天的伙食基本以素食为主,豆类、瓜类、青菜类轮流着吃,偶尔能加个鸡蛋就很不错了。   “姐,我可勤快了,多少只兔子我都能喂好,可是真的有这么多兔子吗?”   “当然,一窝兔子大约有四五只小兔,一只母兔一年也能产四五窝呢,只要养得好,兔子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了。”珍珠笑呵呵的计算着。   平安吞咽着泛滥的口水,想着现实的问题:“姐,那么多兔子放哪养呀?咱家没有那么大的笼子呀?”。   “咱们先把这只兔子养好,等爹回来了再叫他做几个大的笼子。”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不在,这些手工活也没法做,珍珠倒有些期待胡老爹快点回家了。   珍珠从有限的回忆里提取着兔子的各种喂养问题,一样样的教导着平安,兔子不能吃沾了水的草或者菜叶,兔子不喜欢潮湿的环境,兔子也不能喝生水吧啦吧啦……   两人就着兔子问题正说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院外传来了脆耳的声音:“珍珠、平安,你们在干嘛呢?”。   两人同时回头一看,翠珠提着个篮子走进了院门。   “二姐!”两人异口同声的叫着。   “呵呵,快来,今天有好吃的,你娘在我家帮忙,午饭也在那边吃了,奶今天杀了只鸡,给你们留了一碗,一会儿你们自个吃午饭吧。”说着从篮里端出一碗鸡肉,肉香四溢的鸡肉立即引得两人口水连连。   珍珠吞咽着口水,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馋肉的一天,从前的她虽然不胖,但在瘦才是王道的现代,减肥基本上都是女人的终身事业,现在倒好,瘦得跟非洲难民似的,肚皮上的肋骨根根分明,也难怪看见肉就两眼发光。   “哇,有鸡肉吃!”平安高兴的跳起来,围着翠珠一通转,家里的鸡都是养来下蛋的,一般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鸡肉。   “别急,给你留了鸡腿呢。”翠珠好笑的看着他。   “二姐,你过来看,我姐捉了只兔子,兔子肚子里有兔宝宝,等生出来以后,咱家就有好多只小兔子了,小兔子长大后又能生出更多的小兔子,到时候我们就能有一大群兔子了。”平安指着箩筐里的兔子献宝的说道,鹦鹉学舌的把养兔子的前景描绘着。   翠珠听着一愣,放下手里的东西,围着兔子转了几圈,娟秀的小脸展颜一笑问道:“兔子倒是挺肥的,怎么知道它有兔宝宝了呀?”   她问着同样的问题。   珍珠只好把孕兔的理论又说了一遍,然后再强调说:“兔子很能生的,一年能生好几窝呢,二姐,等以后兔子养多些的时候,你也捉几只来养,只要我们好好养,明年就能有一大群兔子了,到时候可以卖了挣钱,家里就会有收入了。”   “如果真的能养成功,那可太好了,到时你可是咱家的大功臣,可是喂兔子吃什么呢?光吃草行么?”翠珠毕竟年龄大些,担心的事也多些。   “没事,兔子本来就长在野地里,到时候我们上山多割些草喂就好,它爱吃哪样我们就多割些,兔子不吃的草就不割,很简单的。”珍珠安抚着,她虽然没养过兔子,但她老爸养过几只,也没什么大问题,兔子一直养得活蹦乱跳的,兔子确实不难养,只要注意环境卫生,别给它冻着饿着就可以了。   翠珠想想也是,于是点头应着:“行,先把这只兔子喂好,等小兔子生下来再说。”   “二姐,你姥娘家来了几个人呀?需要我去帮忙吗?”珍珠想起李氏还在老房子里帮忙。   “就我姥娘和大舅妈两人,不用你帮忙,你伤还没好呢,好好在家歇着,别再磕着碰着了,我给你们弄午饭先。”翠珠说完把碗端到了厨房,然后利落的刷锅洗米。   珍珠跟了进来,底气不足的说道:“二姐,你都忙一天了,还是我来煮吧。”   没办法,这里的土灶用的是大锅,烧的是柴火,与现代便捷的天然气大相径庭,她哪里会用。   “不行,你伤没好呢,你待院子里去,饭一会儿就好了。”翠珠想也没想的就把珍珠推了出去。   翠珠动作很快,刷锅下米点火,没一会儿屋顶便升起了袅袅炊烟。   一刻钟后,饭菜已上桌了,一碗鸡肉加上新闷的南瓜,就是她们两人的午饭了,翠珠因家里还有客人,做完饭后匆匆的回老宅去了,临去前约好改天再来看兔子。   姐弟两人就着鲜嫩的土鸡美美的吃了一顿,饭后平安满足的摸着溜圆的小肚子,感叹道:“鸡肉真好吃,要是天天有肉吃就好了。”   “瞧你这点出息,等我们养出一大群兔子的时候,你想什么时候吃肉都可以。”珍珠也感叹着,从前只想着怎么减肥,大鱼大肉的不愿意吃,更乐意多吃蔬菜,现在好了,顿顿青菜杂粮,鸡鸭鱼肉却吃不起了。   “嘿嘿,知道了,我这就去把兔子爱吃的野菜洗好晒干。”刚才喂兔子的时候就发现,多数野菜兔子都是爱吃的,它不吃的野菜就分捡出来喂鸡,这样两边都不耽误了,平安兴高采烈的拿起箩筐去小山溪洗野菜去了。   她笑着摇摇头,真是小孩心性,转身捡碗洗刷去了。   这个时候洗碗可没有洗洁精,乡下人家一般都是用稻草灰洗碗,抓一把干枯的稻草烧成灰,放在罐子里备用,洗碗筷的时候抓一把就能洗得很干净了。   珍珠蹲在墙角,有些新奇的从罐子里抓了一把稻草灰,挨个把碗搓了一遍,然后舀水一冲,果然干干净净的,心里不由一阵赞叹,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呀。   刚把碗放好,院外就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珍珠探头一看,她娘李氏正推开院门走进院子。   “娘,你回来了。”   看着身处厨房的珍珠,李氏皱了眉头,急步走近她,摸了摸她头上的伤口,眼里透出担忧之色,珍珠笑笑,开口说道:“娘,没事的,我头不怎么疼了,已经好很多了。”   李氏听了,蹙着眉头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回到了她的屋子里,掀开被子示意让她休息,珍珠看了看李氏坚持的表情,顺从的解开夹袄躺上了床,李氏拉过被子给她盖好,这才对她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忙活去了。   珍珠眼珠微转,想要进空间看看种下的种子有没有发芽,可是看着李氏在院子里忙忙碌碌的身影,觉得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她虽然并不觉得困,可躺着躺着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初至 第十章手擀面   落日余晖映衬下的山林,仿佛渡上了一层金边,夕阳余光透过门窗洒落整个屋子,显得分外温暖。   珍珠醒来睁开眼便看见这满屋金黄,回过神来才惊觉她竟一觉睡到了黄昏时分。   屋外传来平安稚嫩的声音,她侧耳细听,却是正对着他娘输灌养兔子的注意事项,珍珠不由会心一笑,平安这孩子记性不错,很多事情与他说过一遍就记得很清楚了,这样聪明的孩子不去上学识字太可惜了。   村里没有开设私塾,想去念书识字就得到隔壁的大湾村,村头的刘秀才家开办了私塾,不过私塾里的学生并不多,束脩不菲加之农村人读书意识不高,即便有条件的人家也很少送孩子去私塾,祖祖辈辈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户人家,潜意识里老实本分的耕田种地才是头等大事。   平安今年刚满七岁,正是入学启蒙的年纪。   珍珠心里一阵琢磨,现在是农历十月中旬,如果养兔子大计成功,等到明年开春应该能攒够束脩费用,到时就能把平安送去私塾了。   翻身下床麻利的叠好被子,珍珠神清气爽的起了床,这是一种以前没有过的感觉,以往的她,早上起床上班有都要挣扎个十来分钟,每每想起来,总感觉身困体乏睁不开眼,星期六星期天更是不睡到十一二点绝不起床,很典型的都市亚健康状态,而现在的她却精神奕奕,毫无起床时的倦怠感,这应该是灵泉的功效,珍珠满意的直笑:“精神抖擞的一天,真好!”   脚步刚迈出房门,眼尖的平安就朝她招手激动的叫着:“姐,快来,快来,你过来看看这个!”李氏则在一旁眼角含笑的看着他。   珍珠凑近一看,一个四四方方的高脚木笼子,小块的木板钉制而成,木板之间相互都有着缝隙,而兔子正待在角落里啃着干净的野菜,不由问道:“哪来的笼子?不是我们家的吧?”   “嘻嘻,是二牛家的,郑叔弄了鸡舍后就不用这种鸡笼了,二牛回去跟他说我们家要养兔子,所以郑叔就给我们送了过来,说让我们先用着。”平安高兴的心情溢于言表,小家伙平日里与年岁相仿二牛最为要好。   “嗯,不错,用来养兔子正好,也够宽敞,底下有缝隙正好方便打扫兔子的粪便,等小兔子生出来后也可以用,平安,你谢过郑叔没有?”珍珠边点着头边问着。   平安连忙点头应道:“说了,我还和二牛约好了,等咱家养了好多兔子,就叫他来吃兔子肉,姐,你说行么?”他有些瑞瑞不安,兔子才刚开始养就把兔子肉给许了出去。   “当然可以,你们多帮忙割些兔子爱吃的草把兔子养好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等咱家兔子成群了也给他家送两只。”珍珠笑着说道,她还指望他们多动手帮忙呢,光靠她一个人养一大群兔子,想想都累得慌,她打算每天都给李氏和平安的饭食里滴几滴灵泉,慢慢的改善两人的身体状况,过上一阵子平安应该就能和正常的小孩一样活蹦乱跳了,养兔子的小能手就靠他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姐,那我和二牛讲好了,我们每天上山多割些草,兔子成群了要分给二牛哟。”平安拍着小胸脯做着保证,替二牛争取到了两只兔子他由衷的感到高兴。   珍珠心里暗自点头,大方又能替朋友着想,小家伙的性格还是不错的,没有因为家境的窘困而养成自私小气的性格,是个可造之才。   李氏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看着珍珠略显削瘦但精神奕奕的小脸,她心里很是高兴,以前珍珠虽然也爱护弟弟,可总是做得多说得少,李氏自己又不能说话,心里焦急又不好表达,以至于家里的气氛总是比较沉闷,现在两姐弟交流顺畅相处和睦,李氏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眼里不禁透露着浓浓的笑意。   看着太阳已渐渐西下,李氏转身走到厨房忙活起晚饭来,想着家里还有些白面,她只犹豫了一下,便全部倒在盆里专心的和起面来。   珍珠捏着鼻子走出茅厕的时候,嘴里嘀咕着挣了钱第一件事就是把它给办了。舀水洗手后,她跑到厨房,有些惊喜的发现李氏在揉面,印象里这家里面食也是比较少吃的,原因很简单,白面贵,一斤白面的价钱能买两斤的粗粮,胡家生活拮据,白面多数掺着粗面蒸窝窝头或者馒头,面条是很少单做的。   “娘,要蒸窝窝头还是馒头吗?”她好奇的问着。   李氏笑着比了个长度,“面条?”   珍珠倒是高兴,她以前是南方人,其实并不喜欢吃面条,不过粗粮吃多了,面条也觉得好吃起来。她们那多数吃的是各种粉,米粉、榨粉、卷粉、洋芋粉等等各种有特色好吃的粉,现在想想再也吃不到了,她就有种想锤胸顿足的感觉。   看着李氏手脚利落的揉好面,然后盖好放在一旁,接着刷锅放水点火一气呵成,珍珠仔细的看着,不时帮忙添些柴火,没过一会李氏拿出擀面杖开始擀面,她速度很快的把面擀到厚度适宜的程度,随后将面切成几段叠好,伴随着“哚哚”的案板声,面条很快就切好了,珍珠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她从未擀过面条感觉很是新奇。   等锅里的水“咕噜咕噜”烧开了以后,李氏把面放下去,拿双筷子搅拌了一下,然后离开了灶台,不一会儿就拿了把小葱回来,洗洗干净利落的切碎,又从篮子里掏出一颗蛋磕了进去,细细的又搅拌起来,李氏见珍珠睁着大大的眼看得仔细,不由莞尔一笑,小心的从柜子里拿出盐罐子少量的放了一些,珍珠一旁看着心里就嘀咕了“这一锅面盐放少了吧”,再看李氏拿出个稍大的油罐子,用木勺轻轻的刮着罐底,珍珠探头一看,罐子里的油已经见底了,往锅里放了小半勺油,李氏就小心的盖好放了回去。   珍珠看着嘴角一抽,想起以前时不时的总嚷嚷着减肥,偶尔就会吃几餐白水煮菜,一滴油也不放,那菜的滋味可想而知,现在倒好全家人都瘦得跟难民似的,油都变成了奢侈品。   李氏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又快手的切了些咸菜下去,搅拌一下撒上葱花香味一出就起锅了。珍珠闻着香味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见李氏捞好面条分好碗便自觉的端起面条进了正屋,小心放好后便偷偷往面里放了些灵泉。   三人美滋滋的吃完了晚饭,平安就把他娘李氏一顿夸:“娘,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今天的面条做得太好吃了,我把汤都喝光了。”说完意犹未尽的添了添嘴。   李氏看着一笑,其实她心里也有些奇怪,明明一样的做法也没放什么特殊的配料,感觉确实比以往好吃些,难道是因为太久没吃面条了?想到这她心里微微泛酸。   麻利的收拾碗筷后,李氏端上了药碗,珍珠脸一抽,心想居然忘记了还有这一茬,很想故计从施拖延着,但看着李氏期望关爱的眼神,她鬼使神差的接过碗“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喝下去了,那个苦呀堪比黄连,她的一张脸皱成了小老太太。   是夜,珍珠洗漱过后并没有早早的就上床,因为午觉起得晚,所以待在大屋的土炕上,和平安有一答没一答的说着话,而昏暗的油灯下,李氏凑在灯前两手忙碌纳着鞋底,麻线穿过鞋底的声音嗤嗤作响。   珍珠一旁好奇的看着,家里所有一年四季的鞋全靠李氏一人手工制成,每天晚上总要就着油灯做上一两个时辰,就这样也是赶不上损耗的速度,每个人的鞋都是破了又补,补了又破,穿到不能再补才罢休。   珍珠人小力气不够,还没有学习如何纳鞋底,她看着李氏费力的用锥子先扎一个眼,再用针穿过,一来一回的认真钩纳着。   李氏抬眼看了一下她,一笑,从针线筐里找出一块旧布料递给她,珍珠接过一看,不由一脸黑线,布上描着朵花样子,粗粗的绣了两瓣花瓣,是以往珍珠练手的旧作,瞧这歪歪斜斜的针脚一看就是个手笨的,也好,自己不会针线活,正好说得过去。   拿着针线依葫芦画瓢的绣着,对这些手工针线活珍珠一向兴趣不大,以前十字绣风靡的时候她也从未尝试过,拿着针能钉个扣子就不错了。   在油灯的映衬下针脚凌乱的绣好了另外几瓣花瓣,展开细看,勉强看得出是朵花,珍珠无奈的撇了撇嘴,“哎呦”她伸了伸懒腰,低头绣了半个时辰,脖子酸腰板痛的,李氏每天都以这样的姿势坐上一个时辰,骨头都要僵硬了吧。   “娘,歇着吧,别坐这么久了,腰会疼的。”珍珠出声劝道,一旁的平安早以入睡,李氏还在忙个不停。   李氏抬眼看了看天色,便朝她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鞋垫,下炕,拿着油灯示意送珍珠回屋睡觉。   “娘,不用送我了,今天有月亮,看得见的,我自己回屋,你快睡吧。”说着她一溜烟的就跑出了正屋,把门掩好后,也没急着回房间,回头瞅了一眼,确定李氏没跟出来,于是轻手轻脚的溜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