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章 乱三界 自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三界有水神共工、火神祝融二灵,为争夺人界供奉,千百年来一向不和。 最终以共工大败,头撞不周山,祝融自刎谢罪,天斜地倾而收场。 水、火二灵可以魂飞湮灭,但是残天破地却已成事实,女娲娘娘痛心不已,在不周山脚下,用巨石堆砌出巨炉,引来太阳神火为灶,遂已五色土入炉,再添以自身精血,炼就了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五彩巨石用以补天,流尽最后一滴精血,用尽整整三万六千五百块五彩巨石,终于平息了这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场大祸。 女娲娘娘之后,三界终于迎来大一统,天帝真九羽历尽九生九死,参悟大道,超脱生死,直入九霄之中,以大悟化去众神之恨,以大道平息天地不满。 然而众生百态,月满则亏,物极必反,魔族的异军突起,再次打破三界宁静,魔族在大魔隐俊的带领之下,与天帝真九羽为了寸土寸金,再次掀起腥风血雨。 这一役,虾找虾,鱼找鱼,龙头对龙头,那真九羽与隐俊百年之中,均为不世之才,只战的飞沙走石,天昏地暗,至百回合下,不分胜负,隐俊且战且退,真九羽不知是计,紧跟不舍。 退至峪法山下,真九羽大笑道:“魔头,你引我来此,可是早以为你自己选好了青山埋骨之地。” 隐俊更不答话,翻身跃上山头,真九羽脚踏祥云,仙风道骨般翩翩然也一跃而起。 见隐俊不答话,真九羽道:“魔头,你我百年安好,此次祸害三界,是何居心,这峪法山乃我天神刑狱之场,用来安葬你到也算便宜了你。” 隐俊这时哈哈一笑:“都说峪法山乃天神狱场,我邀你前来,你可知道是何用意。” 真九羽微微拂动颔下三缕白如银的长须道:“莫说这峪法山,就是你遁入你的黑暗之殿,我也必将你拿下以安三界众生。”不容隐俊答话,真九羽双臂抱圆,手掌内翻,一股浩然正气随之呼出,强大的气流风雷滚滚般袭向隐俊。 隐俊避其锋芒,忽然隐入峪法山中,真九羽不知是计,翻身跳下云头,刚一落地,忽然,一道刺眼的光芒扑面而来,快的竟然连这位三界自尊都避无可避,真九羽忽然发现自身法力都被凝固,他昂首精目一扫,惊道:“狱法镜。” 这峪法山乃当年女娲娘娘惩治天神的狱场,当中这“狱法镜”,无论你法力多强,一旦踏入其中,不管你多少神通,皆如入泥潭,越挣扎就越流失了。天地出现裂痕之时,这狱法镜突然消失,不想百年之后,竟然会被隐俊得到,这也算真九羽该有此劫,魔界福源深厚。” 真九羽微微摇头道:“我真九羽不灭金身,今日被困‘狱法镜’,他日我必雪今日之耻,若如三界平稳,我就只寻你隐俊,如若反之,我定铲除魔族,让你们永世不见天日。” 只见风云变色,日月无光,隐俊化做万丈法身,双手高举一墨绿九鼎,大鼎四周黑云缭绕,煞气腾腾,鼎足凶龙缠绕,鼎身凶兽狰狞,用力一掷,朝真九羽扔来,那大鼎九足朝天,将真九羽罩于鼎内,“狱法镜”光芒暴长,绚丽灿烂,笼罩了整个鼎身。 这九鼎乃用九千九百九十九个至阴之人的精血和九千九百九十九个至阳之人的精血锻造而成,鼎壁四周又注入世间十大凶兽真元,可怜真九羽,任他法力高深,也难逃此劫。 这一战,天界大败,隐俊统领三界,三界完全落入魔族之手,魔族我行我素,生性嗜血,高压之下,冤魂遍野,天界从此势小力单,敢怒不敢言。 正文 第1章 谷场挖石 日落星沉,百川不息,不知又是几世轮回,三界在魔族的一统之下,人们都已经学会了逆来顺受,哀莫大于心死。 女娲娘娘早已被人遗忘,她当年炼石补天的地方如今人杰地灵,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曰地名临涧村。 此时,打谷场中,族长风海正带领族中青壮在卖力的深刨硬挖,那皆是因为传闻之中,打谷场下有一块五彩神石,这神石是保他临涧村世世代代不受妖邪侵扰的神物,一代一代传至风海这一代,少说也有上千上万年,究竟是真是假,原来也只是村中老人们,茶余饭后的一种闲谈消遣。 话说这临涧村后山百里,有一座雄山,叫做不周山,相传那是修道登天的唯一途径,可惜族中无人敢去闯那后山,亲眼目睹神山。 其中原因,是那后山之中,有不少妖魔凶邪之物,奇怪的是,它们偏偏对临涧村不敢有丝毫侵犯,村中不管村西头的风姓大族,还是村东头的小姓旁支,若有谁敢踏进后山,被那些凶邪撞上,定会小命不保,但是只有不踏出临涧半步,便可安然无恙,这也正是印证了打谷场下有五彩神石的传闻。 生土早被刨净,好好的打谷场,已经被挖出一个两人之深,十余丈之宽的大坑,但是,哪儿有什么神石的影子,风海有气,大声朝人群当中喊道:“癞跛,你说你打更巡夜,看见这谷场地下有五色神光,你可看清。” 一条汉子拖着条瘸腿,挤开众人,他额头黄汗点点,听族长问起那一夜的蹊跷,他脸色不禁煞白,使劲点头道:“族长,我天宝德对着祖宗起誓,那五色神光真的是从此间冲天而起,我看的可是清清楚楚,若是有半句瞎话,叫我天家无后。” 有人已经笑道:“癞跛,你就算实话实说,天家也不会有后,你又瘸又穷,临涧村哪家姑娘不长眼,会嫁给你。” 天宝德一摆手道:“去去去,风麻子,你若不是西头风姓,只怕你还不如我。” 二人一言一往,惹的旁边众人哄堂大笑,风海苦恼找不到那五彩神石,心情本就不好,见众人又妄动口舌,不由喝了一声:“住口!” 族长的威严一出,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风海站起身子,夺过一旁乡民手中的耒耜,就要往那深坑之中跃下,被众人拉住劝道:“族长,你一把年纪了,小心身子,今日挖不出,我们还有明日,何必非急在这一时。” 风海道:“今日推明日,明日再推明日,我们已经挖了三天三夜,不知道还有多少个三天三夜等着我们去挖,这传说中的五彩神石,到底是真是假,我一定要弄个明白。” “爹,管它真假,只要我们临涧一族世代平安,你这个族长就已经能对得起我们风家列祖列宗了,你又何必听信癞跛胡说,偏偏要找这什么五彩神石。”一个清脆女音人群之外响起,众人都是屏住呼吸,忙让开一条笔直大道,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珠,都往身后瞧去。 一个浅衣少女,瓜子玉面,不施粉黛,笑嘻嘻正往这边走来,身后随着两名丫鬟,手中提着清水食篮。 “二小姐好……”七嘴八舌,人人忙着献媚。 来人正是族长风海家艳绝整个临涧村的二小姐风若水,她在家中见爹爹这几日为了这个莫须有的五彩神石,日夜不归,难免心中焦急,便带着贴身两个丫鬟,朝打谷场中寻来。 风若水落落大方,对众人的问候,她皆是微微一笑算做回应,忽然看见了爹爹手中拿着的那一柄耒耜,她不由大急,加快几步,上前一把夺过,埋怨道:“爹爹,挖土刨石这种累活,哪还是你能干得动的。” 风海一向偏爱他的这个二女儿,本来生着气的心,也随着风若水的到来一下烟消云散,任由她夺走耒耜,嘴中笑道:“若水,你怎么来了?”话音刚落,急急又出一言:“若水,你的手怎么了?” 风若水一愣:“爹,你说什么……”话音未落,只感觉自己的一双手已经被风海抓起,风若水低头去看,这才发现,原来是那耒耜上生出的毛刺,自己刚才大手大脚,从爹爹手中抢来之时,未曾注意,被刺破了掌心而已。 她摇头笑笑,从风海掌中挣脱双手,将那带血的耒耜一把扔掉:“爹爹,不碍事的,擦伤一点儿皮而已。” 那耒耜被风若水丢弃,顺着旁边众人挖开的斜坡,一路朝谷场深坑处跌落而去,无人在意。 风海一挥手道:“今日便到处为止,今夜我们休息一夜,明日再来。” 乡民听族长说今日不再连夜赶工,能回家睡个饱觉,不由人人欢呼雀雀起来。 刚要转身离去的众人,忽然感觉天地间一阵大明,不由纷纷转身,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深坑之下,青、黄、赤、黑、白五色光芒流转,脚下大地隐隐震动,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妖怪,快跑……” 刹那间,场中乡民个个为求自保,一哄而散。 风海跑了几步,察觉身边少了一人,忙回头去看,见风若水正愣在原地,他不由大急:“若水,快回来,危险!” 风若水正呆呆站在那深坑边沿,看着一块巨大青石正发出五色神光,缓缓的从地底往上冒起,这不正是爹爹他们挖了三天三夜的五彩神石吗? 忽然,身后有人拉她,风若水一扭头,见是人称癞跛的天宝德,他一瘸一瘸,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看来是想要拉她离开打谷场。 “癞跛,你快将二小姐拉回来。”风海也看见了天宝德。 风若水眉头一皱,甩开手臂道:“你干什么?这不是你们要找的五彩神石吗?” 天宝德一惊,放开风若水,也朝深坑下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吓的他连连大叫:“族长,快来,快来,大石现身显灵了。”喊完之后,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冉冉而起的五彩神石,磕头如捣蒜。 风海见状,不禁往回走了几步,那些还未来得及全身而退的村民,也都纷纷往回走来。 终于,一块巨大的青石,周身萦绕青、黄、赤、黑、白五色,在深坑之底冒出一头,逐渐升出地面一人有余,大地颤动渐渐停止,一切重归平静,深坑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这一块平地长成的五彩巨石。 正文 第2章 一啼三界惊 巨石初现,风海等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忽然,萦绕巨石四周的那五色神光,蔓延而出,将离的最近的风若水缠绕而起。 吓的风海等众族人一下全都跪倒,祈求神石饶命,五彩神石反应全无,倒是风若水,她被青、黄、赤、黑、白五色神光卷起在空中,不由发出阵阵清脆爽朗的笑声,毫无惧怕之意。 “族长,二小姐莫非中邪了吧!”有人悄悄在风海身后道。 风海唬着脸道:“不要胡说。”但是这一句话,十人当中已经有九人听走。 许久,风若水被平稳放于地上,那五色神光忽然“嗖”的一声,齐齐都钻入这一块巨石当中,不见了踪影。 天宝德离的最近,他情不自禁伸手去触摸神石,丝丝冰凉,与他临涧村中所有的青石手感是一般无二,他不禁道:“族长,你看。” 风海望着风若水道:“若水,你怎么样了?” 风若水笑道:“爹爹,没事啊,你看,我手上的伤口也不见了。” 果然,风海看见她双手之上,洁白光滑,哪儿还是方才被耒耜毛刺所伤的样子,他这才也走近巨石,伸手一摸,果然如天宝德所言,这青石已经变做常态。 打谷场中生出五彩神石,而不是被众人挖出,此事一传十,十传百,瞬间传遍整个临涧村,不管男女老少,都奔走相告,急急往这巨石处赶来,都要亲手摸上一摸这传说中的五彩神石,这神石到底神在哪儿,除了当时场中亲眼所见的族人,任谁也说不上来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五彩神石的事情也渐渐的让人淡忘,因为它实在是没有能让人记起它的理由。 族长风海家却出事了,二小姐风若水春心萌动,未出格居然身怀六甲,这在村中当中,是要被焚身祭天的,更被族内视为大忌,除非有人愿意娶这样的女子,替族人挡灾消难。 风海逼问风若水,但是她始终嘴紧,不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其实风若水句句属实,无奈父亲与族人都无人信她,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无奈之下,风海只能找到东头癞跛,只有这天宝德,不忌祖宗颜面,愿意娶风若水,替族人消难挡灾。 风若水本想一死了之,省的背负这荡妇的骂名,可是看着一天天隆起的肚子,每次用手抚摸时,那加速翻腾的血液和腹内手舞足蹈的欢悦,让她一次次的又断了这个念想,孩子总是无辜的,她隐隐能察觉的到,这孩子一定与打谷场中的那五彩巨石有关,可惜无人信她。 天宝德本来垂涎风若水美色,但他一生邪念,风若水浑身上下五彩萦绕,一碰手疼,日子久了,终于失去耐心,对风若水非打即骂。 苦捱十月,风若水此时腹中绞痛,临盆之际,身边竟然一个亲人也没有,天宝德手忙脚乱的站于一边叨叨道:“你这破鞋,看你能生出什么野种来,我已让人告知你爹,接生婆马上就到,你这荡妇,小声嚷嚷。” 风若水痛楚难当,听着天宝德一口一个野种,荡妇的,银牙一咬,只听见一声婴儿啼哭,这一声啼哭到也不怎么响亮,却是那么的清脆震撼,就连一旁叨叨不止的天宝德也是浑身一震,呆在了原地,注视着这个刚刚出世的小家伙,注视着这个只啼一声的小家伙,注视着这个一个筋斗翻转坐立于风若水腿间的小家伙。 魔界黑暗之殿,众魔忽然被这一声啼哭震惊,隐俊不禁好奇道:“好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你们可否听见。” 大魔身侧一狼翁也不禁奇道:“这婴孩是何来头,啼哭竟然似在耳边。” 隐俊挥手让众魔镇静道:“大家不必多言,三界之大,奇事无穷,我自当查明此事,想来无忧。”遂下令,人间新生婴儿一律诛灭 峪法山大鼎之下,真九羽被这一声啼哭惊醒,他仰天长啸:“原来真有异人降生,我三界有救了。” …… 风若水只听得一声啼哭,看见愣在原地的天宝德,她吓了一跳,强挣扎着道:“癞跛,孩儿没事吧,怎么了,你别吓我,快,快,抱来我看。” 只感觉腿间有什么东西钻过,风若水一撇头,只见一张傅粉般水嫩的小脸上一对似小刀裁剪出的新月弯眉,两只黑漆漆亮闪闪的大眼睛,这小孩爬到了风若水的脸前,小嘴一歪,竟然开口道:“妈妈。” 天宝德恍然缓过神来,见此景象,大喊一声:“妖怪啊。”夺门一跛一跛的跑掉了。 风若水看着这张精致的小脸,看着这个喊自己妈妈的一丝不挂的小人儿,她忽然楞在原地,呆住了。忽然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她抬手摸了摸婴儿的头,甜甜的哭了。 小手忽然擦拭了风若水眼角的泪水,小嘴喊道:“妈妈,妈妈。” 风若水一把抱住了小婴儿:“哎,你就是我的儿子?”说完,母子相拥,喜极而泣。 风若水诞下一个怪婴之事,传遍了整个临涧村,木已成舟,风海也只能选择屈服,这一切的委屈与疑惑,看来只能寄托于流水的时间来为他解惑了。 如此数日,这一日,当空之中有修道之人御风而行,弄的整个临涧刮起阴风阵阵,唬的族长风海急急跨出家门,不知道这是继风若水之后,又有什么怪事发生。 风吹云散,当空之中落下一人,体态臃肿,身着朝服,风海眉头一皱,此人他最熟悉不过,乃是不周山下修者步豹,一身修为,已达元气之顶,虽然只能爬云而行,点草为兵,但是在风海眼中,已经算得上修道中的上上之辈,平日里,这步豹也常与他临涧村有些往来,只为换取一些草药珍禽,作为回报,他则是传授一些简单的修者法门给族中青壮自行领悟,大家各取所需,一向相安无事。但是今日,让风海纳闷的是,他一身穿着,却是帝都官服。 风海不敢怠慢,拱手道:“高人亲临,有失远迎。” 步豹唱了一个肥诺,嬉皮笑脸道:“族长,你该尊称我一声将军为好,本将军今日有朝务在身,我可是带兵点将而来。” 风海听他说话,不知所云,那步豹忽然双掌从腰间一探,抓出一把枯草,他对着掌中枯草,吐气一声令下,身前空地之上,齐刷刷两排兵勇现身。 风海哪儿见过如此神奇之事,吓的几步退后,眼前又是人影一晃,背后被人一把轻扶,扭头一望,正是步豹,他赶紧改口道:“多谢将军,多谢将军,不知将军帝都拜官,我有薄礼献上,望将军笑纳,风顺,把家中药草备好。” 老管家风顺一直候在旁边,见族长发话,忙抬脚往屋子走去。 步豹大手一挥:“不急,有什么药草,能及得上那一株千年紫熏。” “千年紫熏!”风海一惊,那株千年紫熏是他历经惊险,在后山一只双翼黑狼口中所夺,为此族内不少修道者命丧狼口,据说此草灵性非凡,可添寿百年,此事只有族内长老和自己所知,不知道消息如何泄露,莫非族中长老怕我风海占为己有,故意放出风声,不容他多想。 只听步豹又道:“老族长不必惊慌,我只不过随口一问,没有也无妨。” 风海忙道:“将军见笑了,如若真有什么千年紫熏,我岂敢隐瞒,我风家世代久居此地,后山广袤,妖魔横行,我等已经有百年不曾步入其中,何来此草。” 步豹缓缓饶有深意的望了风海一眼道:“族长的话我姑且相信,听闻风二小姐近日产下一子,可有此事。” 风海见步豹突然问起此事,猜不透其中玄妙,只能道:“确有此事,不知将军为何过问此事?” 步豹这时忽然起身道:“好,那就请族长将村内男女老少,不论大小,全部集结于打谷场,本将军有朝务在身。” 风海微一欠身道:“不知道,能否先行告知老朽。” 步豹道:“你这是要我泄露朝务于你了。” 风海慌忙道:“不敢,不敢。” 步豹头也不回,推门而出,慌的风海忙紧随其后。 正文 第3章 五彩巨石 临涧村千余口人全部集结于打谷场,那步豹着令部下将婴儿全部按年龄大小区别于场内中央。 一旁闪出手下道:“将军,我看这婴儿中没有新生爬行婴儿,这些全部可站立走动。” 步豹拿出诏令,平举过过胸前,大喝道:“尔等听令,我王有旨,举国上下,新生婴孩,有妖邪附体,不论男女,尽皆处死,违令者,诛灭九族。” 人群中忽然骚乱起来,大家议论纷纷,这风若水刚诞一男婴,哭声震天,站立说话,难道真是妖邪附体。 那步豹大声道:“据我得知,你们族内有新生婴儿,今日却不见其影踪,难道你们敢大逆不道,抗旨不尊。” 风海急忙上前悄声道:“将军,将军,你何必如此见外,那株千年紫熏不日我将亲自送您府中,可添阳寿,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步豹斜睨一眼,嘴角流出一丝淡笑,微微道:“我敬候族长光临。” 风海转头对族内人群道:“将军明鉴,我族内大小人等,全部聚集于此,朝令要诛新生婴儿,我族风若水已生产数月,早已不是新生婴孩。” 步豹闻言,接过话锋道:“如此甚好,老族长如此配合,本将军必当永保你族太平。” “将军,风若水近日刚刚生产,诞下一男婴,这男婴就在你的面前。”只见人群中一跛汉跌跌撞撞,挤开人群,大声喊道。 步豹一看来人,眉头一紧,对左右两边道:“这是何人。胡言乱语些什么,还不乱棍伺候。” 忽然,那群婴孩中闪出一小人,粉嫩玉雕,着一大红肚兜,一双明亮干净的大眼睛犹如天上明星,他清脆脆的道:“你这癞跛,你偏要害死我,是为什么。” 人群一阵扰乱,风海见这小孩这般说话,吓了一跳,他仔细打量着场中的这个小孩,喃喃道:“这个难道,难道……” 天宝德更是吓了一跳,他慌忙摆手道:“没有,没有,爹不害你,不害你……” 步豹奇道:“你这小孩,你是哪家孩子,姓甚名谁,怎么有如此胆量。” 那小孩着实大胆,他叉腰站立中央,嘻嘻笑道:“大人,我娘亲风若水,父亲,父亲……” 有好事者道:“父亲癞跛。”众人哈哈大笑。 那小孩也不慌张,对着众人道:“你们不要取笑,我年纪虽小,却耳聪目明,你们休得欺我。” 步豹也哈哈大笑道:“好玩,好玩,有意思,有意思,这分明是三岁孩童,如何是新生小儿,我看你生的可爱,随我回去,享尽荣华富贵。” 风海听闻此言,赶忙上前道:“将军说笑了,孩童胆大包天,将军可一笑而过,择日我定当亲自上门答谢。” 步豹拍了拍风海肩膀道:“老族长办事,我一向放心,今日之事,我就不便打扰。” 风海长松一口气道:“将军慢走。”随即吩咐风顺准备黄金白银奉送,那步豹也不客气,尽数收去,扬长而去。 打谷场上,众人将那小孩围了个里外三层,虽然也都惧怕这妖邪一说,可人多胆肥,大伙好奇之心大过心中恐惧。 那小子也不惊慌,只是四处张望,嘴中喃喃道:“娘,娘……” 那风若水产后虚弱,如何能挤的进来,只见风海蹲下身子,托起这小孩的腮帮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轻声问道:“你是哪家小孩,我族内从未有这般俊俏的小孩。” 那小孩挣脱风海的大手,脑袋一撇,小手叉腰道:“你又是谁,我不认识你,我要我娘。” 风海轻声笑着问:“你娘真是风若水。” 那小孩忽然瞧见了刚刚挤进人群的风若水,母子两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众人这才七嘴八舌议论开来:“这小小孩童果然是风若水近日刚诞下之男婴,刚刚出生却有这般大小,实在是怪事,怪事。” 风海见真相也明,忙喝退众人,他叫住天宝德道:“水儿生产,接生婆可在现场?” 天宝德现在见这小孩长的清秀好看,不但起初的害怕之心消除,也有点暗自喜欢,他志高气场的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小孩确实是我和水儿的孩子,水儿诞下这婴孩时,我正巧就在床前,这小孩乃天神下凡,乃我天家祖宗有德……” 风海不耐烦道:“天宝德,我既然嫁女儿给你,就不会抢你家婴孩,我只是想问这小孩为何如此大小。” 天宝德见族长忽然语气有变,也不敢放肆,再加上他亲眼所见,也颇觉好奇,忙住口道:“这个在下不敢胡说,我听旁人将小孩都是头先探出,可这婴孩却是双脚先出,双手自行切断脐带,脑袋一出,他迎风就长,当时情形,着实吓我癞跛一跳。” 风海这才慢慢走向风若水,他轻轻的抚摸着女儿的一头秀发,叹了口气道:“水儿。”回头怒目天宝德道:“赖跛,还不帮我扶起水儿。” 天宝德一愣之下,慌忙一跛一跛的走了过来,和风海一起拉起了风若水,风紫筝站起身子,不料天宝德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二小姐,我手不疼了,我手真的不疼了。” 风若水嫌他啰嗦,一甩手挣脱他手掌,任由他疯语,扭头望着爹爹。 刚刚父亲和天宝德的谈话她也一字不落的全部听去,她知道父亲要问什么,她忍不住泪如泉涌,轻泣道:“女儿没有说谎。” 那小婴孩抬头望了下眼前人,指着风海道:“娘,他是什么人。” 风若水俯下身来,抱起孩子道:“这是我的父亲,也是你的姥爷,那边是你的父亲。” 小孩随风若水一指望去,看见了一旁癫狂不已,洋洋得意的天宝德,他鼻子‘哼’的一声道:“那是癞跛,他要害我。” 天宝德双目一睁,呲牙假意吓唬道:“你这小屁孩,怎么和你爹说话了,我是你亲爹。” 一旁风若水开口道:“天宝德,你别吓唬他,我会让他认你为爹的,你不要担心。” 那小孩忽然喊道:“娘,放我下来。” 只见小孩跳出风若水怀抱,径直跑到打谷场中央的五彩巨石旁,只见他细细打量着这块巨石,忽然,那巨石霞光大胜,巨石变的通透碧玉,五彩霞光不停的流转于石体,有黄、青、白、红、黑破石而出,轻托小婴孩于石顶。 那小孩手舞足蹈,蹦跳于大石顶端拍手笑道:“娘,娘,快看,这个大石头会发光。” 底下风若水,天宝德等一干还未曾散去的众人无不呆若木鸡,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就在此时,忽然,那萦绕于婴孩周身的五色神光一齐从这婴孩的囟门口直入体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大石也瞬间暗淡下来,恢复了原本的样貌,早有几个青壮连推带爬的翻上巨石,把这嘻嘻哈哈的小婴孩抱了下来还给了风若水。 风若水前前后后的摸了这婴孩一遍,又仔仔细细的打量询问了一番,见小孩与之前毫无二样,又不禁走进大石,那大石已经变的冰冷安静,她轻触石体,不在有热血沸腾的感觉,大石像死去一般冷清宁静。 众人都默默的注视着举动也变的异常的风若水,毕竟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太神奇了。风若水忽然回头问婴孩道:“孩子,你是谁?” 众人都叹了口凉气道:“二小姐中邪了?” 只有风海心中明白,只有一肚子的苦水说不出口。 风若水紧紧的抱着婴孩,泪水夺眶而出,这留出来的分明就是这一年来的苦楚和耻笑,她希望这婴孩读懂她,可惜,这也只是个新生婴孩,她失望了,她看着这天下面最好看的一张小脸,不由的心中勇气陡生,她心道:“无论多少艰难,我也要活下去,我不管你是谁的孩子,但你一定是我的孩子。” 她擦干泪痕,对婴孩道:“孩子,不管你是谁,今天起,这是你的父亲,你名叫天心。”说完一指天宝德。 那婴孩擦了擦母亲脸上的泪痕,点点头道:“娘,我知道”说完他忽然一指大石又道:“娘,这个大石我好像以前见过。” 众人心中不禁道:“这婴孩到底什么来头,明明刚刚出生几日,何来以前。”只是今天发生了大多怪异之事,大家也没往心里去。 正文 第4章 陆压道人 杨柳绿了又绿,涧水潮涨潮落,临涧村的人们早已淡忘了那年刚出生的小婴孩天心,他确实是太平凡了,不单没有大家所期盼的神奇之处,反而愈加普通,只是越来越调皮捣蛋了些。   风海因为私自吞没那株千年紫熏,早已被削去族长一职,风家不在有以前的光景了,风若水勤勤恳恳,大半的辛劳都付诸于这天心身上,而天宝德欢喜风若水让孩子随他姓氏,他天家祖宗有德,终于有后,自此他一改往日陋习,善待此娘俩,一家人也都欢欢喜喜,他们不求大富大贵,不求天心异于常人,但求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一家人日子过的倒也安稳。   这一日,村东头来了一个邋遢道人,他脚登龙皮虎纹破乾坤,身着山河社稷烂道袍,头挽穿云射日髻岔钗,三缕白须交叉打结在胸前,手提一只巴掌大的青葫芦,他走两步,晃三晃,显然他的小葫芦中装满了逍遥快活酒,他走进村口,醉眼微睁,看着牌楼上‘临涧村’三个大字,又放眼往村子深处看去,他忽然哈哈大笑,自言自语道:“好一个快活居。”   早有村中小孩发现了这怪道士,于是,村子里一行众小孩,拢共十七、八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孩童在新族长家公子风逸的带领下蜂拥而至,他们围着这个怪人嘻嘻哈哈。   那道士也不恼怒,他喝了一口逍遥酒,道了声“无量寿福”,随手一指道:“来,来,来,告诉道爷爷,敢问这三个字怎么读。”   一行人中忽然闪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孩,他装模作样的也还了声:“无量寿福,道爷爷请跟我念,你——大——爷。”   “哈哈哈哈”一行孩童立马笑翻于地。   那道士刚喝进嘴中的一口清酒不自由的“噗”的一声,全部喷在了这个孩童脸上,那孩童冷不丁没防备,被浇了个当头清醒,一股恶臭陡生。   那孩童倒也好玩,他吐了几口唾沫,拿衣袖擦干脸上的酒渍,张口说到:“你大爷,好一股五谷轮回之气。”   众小孩喝彩声不断,那道人斜眼一瞧,只见这小孩虽然眉宇间满是顽皮之气,但体内五色光芒毕露,显然不是凡体。这小孩童,不是天心是谁。   他不露声色,微微笑道:“你这顽童,缘何消遣道爷爷。”   天心嘻嘻笑道:“你这老道,明明长着双眼,又为什么来消遣我们孩童。”   那老道哈哈笑道:“小小孩童,有趣有趣。”   天心用一般的口气道:“老老道爷,无聊无聊。”   那老道一把抓住天心的胳膊道:“你这顽童,家中可有父母。”   天心挣脱开来道:“没有父母,难道是天生地养不成。”   那老道也不答话,抬腿往村子里走来,众小孩跟在身后,一路叽叽咋咋,嘻嘻哈哈。   途经打谷场,老道忽然看见了立于场地中央的五彩巨石,这老道两眼陡然显出精光,他收起蹒跚步,疾步上前,用手轻触巨石,心道:“此地祥光笼罩,千百年来妖邪不侵,原来是女娲补天石在此庇护,传闻女娲当年炼就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补天神石遗一块于世,果然不假。”   这老道细细打量了一番,忽然“咦”了一声,喃喃道:“这补天石在我眼皮底下隐匿千年,而今忽然引我前来是何缘由。”他掐指一算,暗叫一声:“坏了。”他左手虚捧,右手虚捏,大拇指和中指忽然朝大石弹出一点光芒,那光芒黄豆大小,瞬间游遍石头全身,那道士收回法力,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风逸等一行小孩起初见这道士邋里邋遢,原本都存有戏弄之心,刚刚见他显露了本事,个个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风逸喊道:“道爷爷,你好本事,我叫我爹让你留下来,教我们修仙得道,你看怎么样。”   那老道哈哈大笑,道了声‘无量寿福’道:“好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仙难修,道难得,难、难、难啊。”说完斜眼看了看人群中的天心,只见那天心双手抱胸,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这小孩确定无疑,体内五彩神光均来自于这女娲补天神石,这小孩,千年难遇,乃难得一见的五行体,将来必大有所成,也必有大难,那老道也不点透,他慢慢道:“你们都愿意随我修道否。”   风逸早已迫不及待,他慌忙跪地道:“师……”话没落地,那道士右手往上虚空一拖,早已经将风逸托起,他了声“无量寿福”道:“莫急,莫急,你们都愿意否。”   众小孩忙纷纷点头表示愿意,只有那天心斜眼道:“你大爷,你这邋遢老道,你有什么本领,胆敢来这诓人骗徒弟。”   风逸见这老道有些本事,一心想投其所好,咋一听天心如此不敬,赶忙跳了出来,一把拎起天心的衣领道:“你这顽童,先前对道爷爷不敬,我已经不和你计较了,你又来,想找打是不。”   那老道也不阻挡,只是仰头喝了口酒假装转过了脑袋。   那风逸见此情形,更是嚣张起来,原本他年纪就大过天心等众小孩,又是族长的儿子,平日里横行霸道,村西头的孩子都对他马首是瞻,大家也都不敢得罪于他,只有天心软硬不吃,处处与他作对为难,村东头的孩子自然跟着天心与风逸这一帮孩子每日里打架斗嘴,平日里双方更是无架不打,无嘴不拌。   看着风逸高高举起的拳头,天心更是放下双手,迎脸过去道:“你就往这儿打,想想打过之后你爹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只关你一个月禁闭了吧,到时候,可别怪小爷我带着风紫筝后山打虎,涧水摸鱼了,你可别到时候哭爹喊娘,相思成病,一命呜呼了就好。”   东头一众小孩听天心说完,都哈哈大笑起来。那风逸不自然的抬头往孩群中扫一眼,只见西头小孩中一个鹅蛋脸,一身紫衫的小姑娘不由红着脸低下了头,看来,这就是天心口中的风紫筝了。   风逸牙齿咬的‘嘎嘣’响,拳头却迟迟未曾落下,他一心想讨好老道,却又真怕如天心所讲,被关禁闭,一时犹豫之际,天心已经挥手扒开了他的拳头道:“你省省吧,小爷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吓不倒我。”   那道士这才哈哈大笑道:“无量寿福,好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道爷爷我便教你顶天立地的本领,你看如何。”   天心嘻嘻笑道:“你大爷我不学。”   听说村子来了道士,新族长风日烈急忙带着四大长老前来迎接,其实当下修道之风盛行,道士更是被世人所尊重敬仰。听说来人更是显露了本事,如何让风日烈敢怠慢了,他匆忙赶到,正好听到天心口出不逊,他连忙喝止道:“住口,天心顽童,你好无教养,怎么这般无理,找打。”   天心一见族长和四大长老都来了,忙闪出人群,带着东头一帮顽童溜掉了。   风日烈只是装作没看见,他拱手作揖道:“神仙降临敝处,我等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那道士道了声‘无量寿福’,哈哈笑道:“族长你客气了,老道我误入贵宝地,望借贵宝地舍身传道,不知方便于否。”   “方便,方便”风日烈等人听闻老道如此一说,正中下怀,个个喜不胜喜,时逢乱世,如若真是得道神仙,那可真是临涧之福,族人之幸啊。   风日烈难言心中狂喜,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对那老道说道:“我村中前山有一红妙洞天灵地,那里常出没珍兽生长异草,为我族人世代圣地所在,我这就派人为老神仙修观立坛。”   那道士道了声‘无量寿福’道:“既然如此,那老道我也就不客气了,我既然落脚此地,那我的名号我便说与大家,你们听仔细了,贫道本是昆仑客,右桥南畔有旧宅;修行得道混元前,了长生知顺逆;不生不灭天地间,逍遥洒脱敢破立;先有鸿钧传三友,陆压道人还在前。”   风日烈等人听闻此言,大惊失色,果然是碰到神仙了,忙跪下磕头行了大拜之礼。   那陆压道人也不客气,受了众人一拜,心中却不由的叹道:“我这女娲师妹,早已算出此劫,此子一出,汲取补天神石五色神光,成就五行之体,神石黯淡,村子不受庇护,便引我前来,好一番良苦用心啊,我定不辜负你一番苦心,保你这一脉传人,安然长大。我混沌四友,师哥盘古开天辟地,师妹你造人补天,师弟鸿钧化气传教,只有我说来惭愧,说来惭愧啊!” 正文 第5章 搬青石 听闻村子里来了神仙要收徒弟,各家各户纷纷都将自己的孩子收拾到了家中,不让他们到处走动调皮了,只怕万一这些小孩嘴中无德,惹恼了神仙,不仅断送了孩子的修行前程,更是坏了族人的希望。   风若水也听闻了此事,她叫来天心问道:“心儿,这神仙的传闻是真是假。”   天心笑道:“娘,神仙哪是那么好见的,明明是前日里村子里来了一个邋遢老道,招摇撞骗,已经被我戏弄一番了,我这就去将他赶将出去。”   风若水十月怀胎,深知这孩子绝非普通人家孩子,忙正色道:“你这般顽皮,找打不是,娘来问你,你可愿意随这道人修行学道?如果愿意,娘就托人送你前往。”   天心一吐舌头,脑袋摇的似拨浪鼓般,咂咂嘴巴道:“娘,我每日和爹爹娘亲在一起,我不愿意离开你们,在说,这道士我看也没什么本领,如果他能抓得住后山那只大蟒,我还可以考虑。”   风若水听天心这般说辞,当时就恼了,她抓起一旁的掸子就往天心屁股敲去。   天心嘻嘻一笑,转身藏到了门板后面,两手抓住门把手,透出小脑袋笑咪咪的瞧着风若水道:“来啊,娘,我在这儿。”   风若水这次是真的火了,她生气道:“天心,我和你说过多次,后山你小孩子千万莫去,那儿林深僻静,说不得有多少凶猛怪物,你若在不听话,娘可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天心做了个鬼脸,笑道:“娘,没事的,全村就我和风逸敢去,他们都不敢去,我要让那儿变成我们东头孩子的领地。”   风若水这下彻底怒了,她伸手欲抓住门后的天心,没想天心早料她有此招,提溜又一转身,想夺门而出,不想正遇进门的天宝德,天心人小力微,被天宝德迎头一撞,登的一下跌坐进屋内,早被上前的风若水一把抓住胳膊,提溜着放在桌子上,掸子不分青红皂白的超他屁股招呼开来。   天心紧逼嘴唇,一声不吭,一旁天宝德,赶忙上前制止道:“算了,算了,你这孩子,还不给你娘道歉服个软。”这边则朝风若水问道:“天心又和谁家孩子打架了,我这就给人家陪不是去。”   风若水没好气的道:“不用,他又跑后山了,这万一哪天被后山的怪物叼了去,该怎么办,不打不经心。”   天宝德连连道:“该打,该打,你这小子,还不赶紧和你娘认个错。”   那天心抬头笑道:“爹,没事,娘打的一点也不疼。”   这把天宝德着急的,对着天心挤眉弄眼,没想到这小子楞是嬉皮笑脸。   风若水虽说没用全力,却也是心中恼怒难卸,听天心这般说话,下手越发重了些,终于天心开始“嗷嗷”的喊叫。   天宝德赶忙上前一把拉下天心,往外推了把,扭头对着天心喝道:“小崽子,叫你嘴硬。”脸上依旧挤眉弄眼。   那天心屁股吃痛,倒也乖巧,见状赶忙跳出门外,跑远了。   风若水叹道:“这孩子,越来越难以管教了,我心中焦急啊。”   天宝德安慰道:“男孩子嘛,越是这般调皮只是说明我家心儿越是聪明,没事的,你放心的吧,我看全村也就风逸那小子能和咱家心儿一教高下了。”言语中满是得意。   风若水则暗叹了一口气。   天心跑出门外,找了几家玩伴,都没能约出来一起玩耍,一人在村子中转悠了一圈,无所事事,就转身往后山走去,途径红妙洞天灵地,见村中的不少青壮已经开始在洞前空地上立观建坛了,他走上前去,众人认识天心,有人打笑他道:“天心,你那漂亮娘亲在家不。”   这种事情天心遇见得多了,也见怪不怪。他认识说话之人,名叫风麻子,只因为长了一脸麻子,又小气贪心,所以哪家姑娘都没人愿意嫁给他,好不易娶了一个媳妇,又自行惭愧,对媳妇惟命是从,是村子里出来名的怕媳妇,他小脑袋一扬反问道:“怎么,你想我娘了。”   风麻子一愣,没想到天心有如此一问,随即哈哈笑道:“想,当然想了,就是不知道你娘亲晚上是和你一起睡呢,还是和你爹一起睡?”   众人哈哈大笑,天心也嘻嘻道:“恩,那我就去告诉你家婆娘,就说你想我娘了,我再问问她,晚上是和你一起睡呢,还是和你爹一起睡?”   天心话音刚落,众人皆放下手中伙计,个个笑的前仰后翻,风麻子更是涨红了脸道:“哎,我说你这小崽子,我抽你。”说完做了个凶脸。   天心则找了个大石头坐在一旁,回了个鬼脸笑道:“不羞,打小孩,我不怕你。”   风麻子对众人喝道:“别笑了,别笑了,干活了。”说完就一言不语了。   天心左右无聊,看众人干的热火朝天,也没人理会他,索性就躺在一块大青石上睡着了。   时至正午,天心肚子忽然“咕咕”叫了几声,他翻转身子坐了起来,见众人都在一旁喝水吃饭,他走近众人,见一旁篮子中还剩有些许谷饼,他不好意思直接去拿,扭头看了看,见地上有他们干活抬的四方四正的青石,他便笑着问众人道:“这青石,你们几人抬的动。”   众人饭后无聊,见天心又来搭讪,其中有人便道:“我们力气大大些的,四人搬动,力气小一些的,六人抬动。”   天心嘻嘻笑道:“这小小青石,还需要四人,我一人便可举动。”   众人笑道:“小小孩童,说笑说笑。”   天心见众人不信,他卷起衣袖,装模作样大喝一声,勒紧了腰带,众人眼巴巴的看着场中央的天心,都不禁屏住了呼吸,心中都暗道:“难道这小孩真有此神力,都传闻这小孩来历非凡,难道所传不假。”   天心见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正巧他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两声,他随机收了马步,放下衣袖,面露难色。   众人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天心拍拍肚皮哭笑道:“早上喝了稀粥,中饭没着落,身上没劲,等我回家吃了饱饭在来。”说完转身欲走。   早有好事之徒提来食蓝道:“天心莫急,我们这有谷饼清水,管你饭饱,省你来回路程。”   天心假装往篮中看了一眼道:“那就将就吃些得了。”   说完坐在中央,狼吞虎咽的吞了四块谷饼,喝了一肚清水,只吃的肚皮圆滚,喉中打嗝。众人只是围着他,要看他如何表演。   天心此时饭足水饱,站起身来,整整衣袖,再次蹲起马步,卷起衣袖,大喝一声,双手抓向青石两端。 正文 第6章 后山凶物 只见天心弯下腰身,两手抓紧青石,小脸涨的通红,但见那青石纹丝不动,天心放开青石,站立起来,张口问道:“原来这青石是实心的啊?难怪难怪,如果是空心的,我定能举起来。”   说完,小手一拍,钻出了人群,留下众人在原地哈哈大笑,有人道:“这小小天心,真是顽劣,哪儿有空心石头。”众人也不计较,只是当中有不少人对于天心没能举起巨石,都心中略感失望,他们当时都是亲眼所见这天心非比寻常,没曾想越大越是长的和普通孩子一般无二了。   天心也不理会众人的起哄和取笑,他此刻肚饱身暖,也不急于回家,虽然知道自己屁股上挨了掸子是娘亲为了自己好,可是他却偏偏要去后山闯上一闯,明明后山风景优美,却被娘亲说成了有怪兽妖魔。   他主意已定,便抬腿往大山深处走去,众人见天心背道村子而行,便大声喊叫道:“小子,后山凶险,你独自千万莫进。”   天心只是当做耳边风般继续向前,这后山其实他和风逸打赌,早来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再往深处有一峡谷,峡谷中有一泉眼,常年冒水,这水蜿蜿蜒蜒径直流入村子南面那条大涧之中,而那泉眼旁边,有一天然寒洞,其中盘踞一条巨蛇,眼睛似灯笼,脑袋似磨盘,这都是他和风逸亲眼所见,每次他们走近洞口,都有一股腥臭扑鼻,那血盆巨口和猩红的长舌赫然所见,却从未见这条巨蛇爬出洞口。然而当他们将亲眼所见告知族长后,得来的却是禁闭和父母的一顿暴揍,这让他愈发的对这片禁地和这条大蛇感兴趣。   而今天心独自一人小心翼翼的再此来到泉水旁,他左右仔细打量,挑拣了一根颇为顺手的长棍在手中,这棍子入手,他勇气顿生,真乃天生牛犊不怕虎,他身子挨紧岩壁,探头往洞内瞧去,洞内漆黑一片,腥臭之味大不如前,天心暗道:“这大蟒今天难道不在洞中,我如若能抓条小蟒回家,还不羞死风逸,风紫筝这丫头终于知道我比他风逸厉害了吧。”想到酣处,他竟然不自觉的“呵呵”傻笑出来,刚发出声响,他也禁出一声冷汗,忙禁声打足了精神,慢慢的潜入洞中。   走了十来步远,腥臭之味渐渐暗淡,天心的眼睛慢慢的适应了这黑暗,他放眼望去,自己已经到达寒洞中央,这洞远没他想象中的大,洞内怪石嶙峋,洞顶晶莹剔透挂满了水滴,却没有一滴滴落,天心大奇,他忽然发现了个更为奇怪的现象,这些水滴一个紧挨一个,循规蹈矩的似平日里他们小孩排队接龙一般汇集到洞内深处滴落。 天心小心的走近一看,那水滴滴落之处赫然生长着一株嫩绿的小草,唯一的两片叶芽中间,一颗血红的赤果正发出艳艳的光芒,然而当洞顶水滴滴落果身,那光芒便微微的略胜从前,如此反复不断,这赤果的光芒越发的灿烂,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天心不经馋虫涌动,大有一口吞下的冲动,就在此时,忽然,洞内红光艳艳,黑暗登时被这赤果的的光芒驱散,洞顶的水滴也不再凝聚而落,顷刻间洞内水滴霍霍,如同下雨般洒落,天心被浇了个当头清冷。   天心正自纳闷,忽然阴风一阵,一股腥臭从洞口扑来,他一转身,登时吓了个灵魂出窍,一条巨蟒已然钻了进来,偌大的身躯已经塞满了整个洞口,两只绿幽幽的巨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猩红的大舌头“兹兹兹”的来回伸缩,诡异恐怖。   那大蟒死盯着那赤果,怕是有所顾忌,也没有贸然行动,天心两手死死的握紧了捡来的那条木棍,慢慢的后退,然而洞内狭小,他已经紧挨洞壁,退无可退了。   洞内阴风阵阵,却偏偏被那赤果的一片艳艳红光强压了下来,天心沐浴在这黑风和红光里,身体冰冷却内心暖意昂扬,赤果的芳香不时在鼻尖环绕。   天心也常听老人提起过,凶兽守护之处,必有异宝,这赤果定是这大蟒所有,他如今要想全身而退,和这大蟒表明心意尚有一线生机,否则今日小命休矣,他暗自后悔没听母亲嘱咐,擅自闯入这妖邪老窝,小蟒没见着,还要赔了这条小命。   不容他多想,他忽然一弯腰,把脚下的这颗异果连根拔了起来,这显然激怒了那大蟒,他忽然摆动起身子,张开了血盆大口,不知道是发怒了还是想先连人带果一齐吞食。   天心慌忙大声道:“大蟒前辈,我也是无意中闯入你这洞中,我不要你这赤果,你别伤害我,放我出洞,我便还你赤果。”说完将赤果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那大蟒果然颇具灵性,听天心这般说,竟然扭动身躯慢慢的退出了洞口,天心将赤果塞进胸内,双手握紧木棍,慢慢的挨着洞壁也退了出来。   豁然开朗,天心这才发现这巨蟒展开身躯,足足有二、三十米长,奇怪的是今天的大蟒遍体伤痕,不时的有鲜血混着洞内的水滴从大蟒的脑袋中飞流直下。   那大蟒见天心出得洞口,依然没有归还赤果之心,忽然昂起身躯,小山高的躯干登时像绷紧的弓弦一般,天心见大蟒如此动作,忙伸手拽下赤果握于掌中,此时的天心,只求保得小命。   不料空中忽然飞来一头黑色的巨兽一口咬中了大蟒的脖子,大蟒吃痛,忽然将脑袋连同那个怪物一起撞向了旁边的小山,小山哪儿经得起这般撞击,登时轰然倒塌,那巨兽也被甩了出去,大蟒翻身起来,两兽相向,似是彼此熟悉,大蟒不敢贸然行动,只是再次绷紧身躯,那边怪兽也不甘示弱,低吼着前蹄不停的拨弄着地下的尘土,蓄力而发。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天心这才看明白这巨兽不是他物,正是村中老人们谈及变色的双翼黑狼,忽然得见两只凶兽此时竟然都如临大敌,无暇顾及自己,天心也是胆大,他伸手一口将赤果吞入口中,只觉的赤果清凉,腹内却是一股暖流飞速流转全身,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惬意,仿佛骨骼也变的轻松了许多,他也顾不上慢慢体会这其中奥妙,悄声退到一块巨石后细细打量这场打斗。 正文 第7章 葬身蟒腹 其实那洞中赤果乃天地灵物,唤做“滴水琼叶火玲珑”,八百年一熟,生于极寒见风的岩洞之中,由于火玲珑体热,必须以水降之,而这水也要不死无根滴水,可谓生成条件十分苛刻,所谓八百年都不见得有此一株,单是那两片叶子都有起死回生之术,莫说那火玲珑,更是修道之人难以企及的修行至宝。   那大蟒偶然间寻得此物,它百年修行,难以蜕化成人,只能靠此物得道成人了,不料他苦苦守候,小心藏匿,眼见火玲珑就要成熟,谁知还是被这山中霸主双翼黑狼寻觅而来,它使出浑身解数,拼尽全力,好容易将这双翼黑狼驱逐,不想返回洞中,竟然碰见了无意中闯入的天心,正当它左右不定之时,那双翼黑狼又凶神恶煞般掉头杀了回来。   那大蟒眼见天心张口吞了赤果,不由的心中焦急,无奈黑狼挡道,它打定主意,火玲珑难寻,如若火玲珑在天心体内生根,那么,它百年等待便要付之东流了。   突然,它昂首吐信,率先发起攻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双翼黑狼掠去,那黑狼早有防备,张口双翼,一跃而起,竟然有十余丈高,大蟒此招只是虚招,它大尾巴朝天心藏身之处一摆,天心面前的小山轰然一声往一侧塌塌,目瞪口呆的天心登时全身暴露在这两头凶兽面前。   那黑狼早就得见天心,它只道这孩童只是这大蟒口中之食,也不以为然,现在见大蟒全然不顾自身险境,掉头冲向天心,它不由大喜,机会稍纵即逝,它看的真切,扑咬向大蟒背向自己的七寸之处。   那边天心正自胆颤,腥臭已至,只感觉眼前一黑,浑身上下黏稠湿热,他竟然被大蟒囫囵整个一口吞咽了下去。   天心两眼不能视物,以为自己已经小命不在,忽然双眼紧闭,号啕大哭起来,不知道在这黑暗中滑动了多久,“噗呲”一声,他感觉好似落入了一个潮湿的大布袋一般,不再跌倒,呼吸也登时顺畅起来,他也顾不上满鼻的酸臭之气,止住了哭声,睁开双眼,只见黑暗依然如影随形,不曾散去。   天心慢慢的坐了起来,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他随即又开始了晕头转向的四下滚落,只折腾了个他口鼻生歪,不知所向才慢慢的消停下来。   他试探般的再次坐起,醒了醒脑袋,伸手摸了摸四周,入手之处温暖湿滑,软绵绵的凹凸不平,他尝试着站了起来,感觉小脑袋忽然顶到什么东西,这地方似乎只有他的个子般高低,他摸索着想向前走两步,却发现脚下磕磕绊绊的似乎有许多异物,他伸手摸去,入手坚硬,似乎是一些小树粗细般的棍棒之类,他精神一奋,不由的大喜,挑来拣去选了根极为顺手,两头颇有些锋利的短棒入手,他棒头对准内壁,狠狠的扎了下去,只感觉一股反弹之力由棒入手,由手入身,他小小的身躯一下被弹倒在地,屁股落地之处只感觉一阵生疼,好像有什么尖刺刺穿了他双腚那肥胖之处,不知道哪儿来的力道,他腾的一下又站了起来,扔掉棍棒,双手抓向扎进屁股后的那物件,只感觉双手生疼,似乎是一团刺球。   天心大痛之下,慌忙间凝神屏气,忽然,他体内青、黄、赤、白、黑五色之光大盛,由胸口处向四肢百骸快速的流转开来,赤色之光逐渐光华灿烂起来,大有压制其余四色之势,终于五色神光最终趋于赤色游走于天心全身上下,可谓赤色挑日月,天地皆暗淡。   天心低头看着自身的变化,也惊讶不已,浑然忘记了刚才的疼痛,看着自己全身上下熠熠生辉,他诧异中隐约感觉到这必定和那赤果相关,四周的景象逐渐的在他这浑身光芒闪烁中明亮起来,他目光首先扫向了叫他吃痛的那莫名刺球,原来是只蜷缩身躯的小刺猬,也不晓得是生是死,天心又向脚下望去,不由的大吃一惊,刚才手中那所谓棍棒竟然是一根根的断骨残骸,还不时的有无名头颅骨滚落其中,天心小小孩童,也不敢去分辨那头颅骨是人是兽,只知道被大蟒吞进腹中,却也难以想象他此时身在何处,只是这惨绝人寰的四周景象让他胆战心惊。   天心闭上眼睛,忽然身体中的暖意越来越明显,只是他刚才分神胆怯,竟毫无察觉身体内的变化,他感觉小小的身躯已经不在发抖,手脚处似乎积蓄了无穷尽的力量,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所未有过的。   就在此时,脚下一阵晃动,天心不自觉的加快了几步,他奇道:“咦?”   原来他并没有向刚才那般跌倒,反而站的稳当,他看着那四周软壁,竟然有一种自己能跑上去的感觉,让他不自觉的迈开了步子,只听见“啊”的一声,天心头朝底脚朝上的从壁顶跌落下来,若不是他自己心存诧异,岂会中途狼狈而落。   他又这般试了几次,竟然发现此刻的自己体轻脚快,体内不自觉的生出许多力气,让他可以上下左右信步而行。看着自己这莫名而来的本领,天心情不自禁欢呼雀跃了起来,而又想着自己身处险境,又不禁黯然神伤。   天心忽然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他背心一阵发凉,他集中心神,凝聚力量,猛然回头。果然,两只精光透亮的小眼珠正狐疑的盯着自己打量,见自己突然回头,那双小眼睛也迅速的隐了回去。   天心走近那刺猬身前,用手拨弄了那刺猬几下,自言自语道:“竟然是活的,小刺猬,你我今日不会把小命葬送这里吧,我家中还有娘亲等我回家了。”   提及风若水,天心忽然心中一阵酸楚,悔不该不听娘亲的话,偏偏跑到这荒山中来送死,娘亲若知道自己被这怪物叼走吃掉了,她又该伤心了。   “哎。”天心长叹了一口气出来。   那刺猬见天心并无恶意,也慢慢的伸出头来,他拿口鼻轻轻触动天心手掌,天心收回心神,奇道:“小刺猬,你不怕我了。”   那小刺猬见天心不再走神,径直朝前爬去,天心好奇,跟着他缓步前行,忽然,前面不远有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天心问道:“小刺猬,这是条出路吗?”   话刚出口,天心哑言失笑道:“明知你口不能言,我却偏偏多次一问,管他死路活路,我都要一闯。”   他深感此时身体变化,信心大增,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小刺猬,自言自语道:“小刺猬,我想带你出去,却不知道你的浑身毛刺还刺我不刺。”   不曾想那小刺猬竟然后足登地,身体竖立了起来,小脑袋竟然做出了点头状,天心大喜,俯身去抓这小刺猬,果然入手光滑,那根根尖刺已然变的平顺柔和起来,天心更不多想,他将小刺猬附于腰间,一低头,钻了进去,他屏住呼吸,浑身上下显然有使不完的力气生出,眼前的黑黝黝的通道在他浑身上下的赤色光芒的照耀下,也红亮起来,忽然,前面不远有一丝绿莹莹的光芒透露出来,天心大喜,出口看来就在不远处。   爬的近了,天心不由大失所望,原来迎面被一颗小脑袋般大小的绿色肉球挡住了道路,并非出口之处。那肉球摇摇摆摆的悬挂于甬道中央,周身发出绿莹莹的光芒,天心不晓得这是何物,不敢贸然前行,停了下来,感觉腰间的小刺猬忽然挣脱的跳了下去,天心大奇,只见那小刺猬爬向那肉球,后足蹬地,前足努力去够那肉球,无奈它身材太过微小,卯足了劲道还是差了一大截,无奈看得出这小刺猬太想得到这肉球了,试了一遍又一遍,明知不可为而不放弃。   天心瞧的真切,他道:“小刺猬,你可是想要这肉球,我来帮你取。”   说完径直爬行过来,一伸手,拽了下来,送到了小刺猬跟前,那小刺猬也不客气,张口一咬,连鼻子带嘴巴拱入这肉球体内,顷刻间吸了个皮瘪光芒散,直把一旁的天心看了个目瞪口呆。   就在此时,头顶忽然传来阵阵吼叫,紧接着,一条大口‘噗呲’一声,凉风扑鼻而来,一股炽热的阳光‘刷’的直射天心双眼,天心顺势拿手掌一挡,另一只手提起一旁‘酒足饭饱’的小刺猬,‘噔’的一下冲了出去,速度之快,惊世骇俗。 正文 第8章 赤色袭身  天心带着那小刺猬好容易脱身蛇腹,得见光明,天心惊恐不安之余慢慢的打量着眼前的景象。   地裂溪红,山塌石碎,树倒草枯,好一幅惨烈的角斗场地,那大蟒的身躯已经开始逐渐的松垮弛软,有汩汩鲜血不停的从它身体各处留出,看得出是被尖牙所透,而七寸之处的大口更是触目惊心,显然天心得已逃出蛇腹,和黑双翼黑狼撕开的这处致命伤口息息相关。   反观黑翼黑狼,那张开数丈的双翼,已经被折断,遗落在四处,而它巨大的狼身,则被大蟒紧紧的缠绕了起来,那狰狞的狼头和沾满鲜血锋锐的獠牙尚未离开大蟒七寸,可惜它再也没有力气舞动獠牙了。这昔日后山的霸主也许该有此劫,觊觎大蟒的宝物不成,反而最后落了个两败俱伤。这正是谁家宝贝谁家命,徒劳丢性命。   天心看着两条巨兽的尸身,暗暗道了声:“好险,小命差点就丢掉了。”   他抬起手臂,细细打量自己的皮肤,细小的胳膊一如往常,丝毫不见刚才的异象,他掀起衣裤,也是一般无常,他幼小心灵中不满顿感失望,原本想着回到村中好好和风逸,风紫筝炫耀一番这非同寻常的身体,不想刚脱离险境,那满身赤色就莫名消失了,原以为那赤果必是宝物,没曾想也只是味美甘甜的野果罢了。   想的通了,他失望的心情顿时也消散了许多,他“咦”了一声,原来是不见了和他共患难的那只小刺猬,他看了看逐渐西沉的太阳,看来那小刺猬想必回家去了,自己也该回去了,这刺激惊险的一天,万一被娘知道了,小屁股又该开花了。   走了几步,忽然,他看见了那个邋遢老道什么陆压道人竟然笑嘻嘻的斜卧于前方不远的一株大树下面,醉眼迷离的瞧着满身血污的自己。   天心也笑呵呵的走了过去,那陆压老道摇摇晃晃的手扶树干,想要站立起来,天心赶忙上前帮忙扶起了他,那老道张口道了声:“无量寿福,”紧接着道:“小孩,被大蟒一口吞掉,滋味如何。”   天心一惊,心道:“这老道奇怪,难道他一直跟踪着我?”他松开扶着陆压道人的手也装模作样道了声:“无量寿福,”嘻嘻笑道:“我可放手了,你可站稳了,那大蟒和黑狼已经被我三拳两脚打死了,你随我去看,可别吓傻了。”   陆压道人正仰头往口中倒酒,听天心如此吹嘘,不由哈哈大笑道:“小孩你如此本事,老道勉强收你为徒,你看如何。”   天心拍手笑道:“我都能打死大蟒,你有什么本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陆压道人将葫芦别于腰间,拿手捋了捋那脏兮兮的胡子,摇摇坠坠,微微睁着那迷离的双眼道:“老道我会打嗝放屁,猜拳喝酒,传道讲经,看命相面,这些可够。”   这边天心一本正经接口道:“除了这些,小孩我会尿床贪睡,撒泼打诨,偷鸡摸狗,杀狼斩蛇,这些你能教否。”   陆压道人千百年来一贯不理世事,诙谐散懒,我行我素,即便就是与他的几个师哥和师妹,也是不相为谋,形似陌路。更不提这世间大都为他的晚辈徒孙,更是在他面前不敢放肆。眼前这个小孩,脾气性情与自己当年形神兼备,不由的更加喜爱有加,莫不提女娲师妹这层关系,便下定决心,动了收徒之念。   天心见陆压道人忽然沉默,便拍手笑道:“你这老道,小孩我一身本领,你可心服,如果不服,我这就带你去看看那大蟒和黑狼。”   陆压道人哈哈大笑道:“也就是见你有这般本领,老道我才勉强收你。这世间神仙见我心惶惶,妖魔见我胆颤颤。”   天心见这老道竟然相信自己真的打死了大蟒和黑狼,不由的喜形于色,也没去在意陆压道人后面说了什么,慌忙道:“道长,你回到村子,替我在风逸、风行他们面前作证,只要让他们信了我打死了大蟒和黑狼,我便拜你为师。”   陆压道人故作为难道了声:“无量寿福。”说道:“道爷爷我好像没有说谎骗人这个本领。”   天心“哼”了声道:“谁叫你说谎了,你还是不信我打死了大蟒和黑狼,那尸身就在前面,不信你自己去看,我可要回家了。”说完拔腿就往村子方向跑去。   那老道年迈且又吃醉了酒,天心见骗不了老道,也便不去指望他了,他加紧两步,想着那陆压道人脚慢,应该甩开老道不远了。   不想脚下稍一松懈,那老道嬉皮笑脸的晃着脑袋就朝身后探了过来道:“小孩,你莫非想考察下老道我的脚程。”   天心一惊,扭头一看,见哪陆压道人不经意见的一步并做两步信步而行,看似平常无奇,却始终贴他的背心。   天心被老道一语中的,心中一股傲气陡生,心道:“村子中似他这般衰老的都没有好的脚程了,我就不信甩不开他。”   打定主意,天心不由得心中一动,感觉那四肢之力又莫名生了出来,他赶紧凝神聚力,疾步飞奔,只感觉耳边生风,两旁草木棵棵成线,天心大喜,这蛇腹中的神通又回来了。   诧异之余,耳边陆压道人的声音缓缓响起道:“这逃跑速度瞧着还像那么回事,火玲珑已被你食用,可惜你未入法门,难以掌控自如,火候欠缺,老道我先行一步,红妙福地等你前来拜师。”   天心吓了一跳,心道:“自己奔跑如此之快,以至口不能言,这老道什么来头,如影随形不说,尚且说话如此自如。”   他“登”的止住脚步,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左右环顾,不见那陆压道人身影,忽然瞥见了那手臂上渐渐隐退的赤红之色,他赶忙掀起衣裤,果然,全身赤红。   刚才出得蛇腹,陡然见神通消失,他多少有些失望,而今见神通依旧,却浑身赤红,自己现在怪物一般的颜色,还不吓到村子里的族人,自己如此模样,怎么回去见父母,想到此处,又不由得忧心忡忡。   途经红妙福地,天色昏暗,鸦雀归巢,村子青壮早已散回村子。只见那陆压道人神采奕奕端坐于一处高台之上,早已没有先前所见的那颓废酒气之象,只见他鹤发蓬松,白须及胸;羽衣围绣带,八卦印星冠;神情目朗,体健身轻;好一尊无量真君,有道真人。   无奈此时天心心无旁骛似明镜,神台一念难惹尘,他抬眼望去,看见陆压道人端坐高台之上,竟然毫无惊讶之色,只是随口道:“道长,你跑的真快,我先回家了,如果回的晚了,我娘会让我罚跪的。”对于陆压道人此时此刻的一身打扮竟然好似熟视无睹一般。   陆压道人张口道了声“无量寿福”不等他说话,那天心依然跑远了。   那陆压道人愣在原地,他千百年来都未曾露出本像,今天破例而为,原本想着这小子见识了自己的本事,又收回了颓废邋遢之气,定然会欢欢喜喜的拜于门下。不曾想,这小子竟然连正眼都没瞧上一瞧,这天底下,估计拜师傅有如此狼狈的,而收徒弟收到如此狼狈之像,他陆压道人应该是第一人了。 正文 第9章 父母心  天宝德午饭没见天心回来吃饭,不免心中焦虑,他意外得一宝贝儿子,本就金贵万分,村子中找寻了一圈下来,都未见天心的影踪,心中有些不畅,便和风若水在言语中磕绊了几句,下田去了。   待他晚饭回家,空落落的饭桌前依旧不见天心身影,天宝德放下农具,扭头便出门去了。   风若水知道天宝德要去寻找天心,也不阻拦,只是朝天宝德道:“赖跛,你去红妙福地道长处看看,道长下午来家找过心儿?”   也不晓得天宝德听见没有,只看见那一跛一跛远去的背影,风若水叹了口气,心中道:“这些年来,他将天儿视作他自己所出,原以为他做这些只是对我有所贪图,看来是我错了。”   正自感叹间,风若水恍惚感觉门口有人探头,她回过神来,不见异样,心念间还在怀疑,只感觉一道身影穿堂而过,而天心的卧房门已经打开,正“吱吱呀呀”的缓缓在闭合。   风若水不由火从心起,她随手操起一旁的鸡毛灰掸,起身走向房间,她正要发怒,推开门的一瞬间,她顿时傻了眼,赶忙丢掉掸子,一步上前,抓住慢慢后退满身血污的天心,颤声道:“天心,你,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天心嘻嘻笑道:“娘,没事,我就是无聊,跑后山玩耍,碰见一头饿狼和那只大蟒打架,溅了我一身血。”   “你,你……”风若水如何不怒,“给我跪下。”   那后山百年来即便是村中壮年,也独自一人不敢前往,每次前山的猎物不足,逼不得已要进入后山时,必须祭天拜地,百余人由族中修行者带领,结伴方可而入,即便如此,也不知道折损了多少族中青壮的性命在其中,这等凶险不祥之地,天心屡屡不听劝阻,三番五次的和那风逸等人进入冒险,那风日烈早就警告风若水,如若天心在怂恿风逸进入,那么这临涧村将永远要将她一家驱逐,这且是小事,假如天心为此赔了小命,你让她如何苟延残喘于这伤心之地。   风若水越想越后怕,她狠狠的抽了儿子几个掸子,竟掩面痛哭起来,天心也知道今天事态严重,收起一贯的嬉皮笑脸,嘴中道:“娘,娘,我今天只是一时贪玩,跑的远了,我再也不惹娘亲生气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天心原本心中所担忧的是此番他身体的异样,一路上一直在思量回家怎么和风若水述说,缓解下他心中的恐惧,但此番情景,见娘亲哭的如此伤心,知道是被他的所作所为所吓,也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风若水稍稍平缓了下情绪,她起身道:“你今晚好好给娘反省自己,你小小孩童,屡教不听,我今天再不管教,你定要生出祸端,从今往后,你没我允许,不许走出家门半步。”   天心见风若水正在气头,忙维维是诺,点头答应下来。   天宝德得陆压道人指点,知道天心已然回村,急忙赶回了家,听了风若水哭诉,也气的浑身哆嗦,天心倒也乖巧,不哭不闹,乖乖的跪于房内,一跪就是一夜。   鸡过三遍,天宝德披了件衣服悄身来到天心房门前,见天心依然直挺挺的长跪于地,心中叹道:“心儿这般年纪,竟有这般忍耐,即便换做自己,却也未必能有这样的坚持。”   心中不忍,正想推门进去,忽然被身后的一只手拉住,他一回头,风若水不知道何时也站在他的身后,他轻叹了口气,只好随风若水回到房内。   “他如此胡闹,又这般倔强,我怕此时再不管教,日后我们更加难以收拾,让他吃些苦痛,方能长些记性。”风若水缓缓的道。   “你的孩子,你自管教,不必和我解释。”天宝德已经穿戴整齐,边系衣扣口中边道:“我只是怕你于心不忍。”   风若水抬头盯着天宝德道:“你又胡说些什么,这么些年来,村子邻居都少有人嚼舌根,只有你念念叨叨,长挂于嘴边,这孩子难道只是我风若水一人的孩子吗?”   天宝德已经收拾完毕,听了风若水的话,竟然默默的没有吭声,风若水又道:“天还没亮,你这是要去哪儿?”   天宝德这才道:“家里粮食不多了,今年年景不好,眼瞅地里庄稼就熟了,我怕山猪坏了粮食,需仔细点了,我何曾不把心儿当成我的孩子,你打他,痛在他身,也痛在我心。”说完,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屋里传来风若水的叹息声:“你这癞跛,明明就是你的孩儿,何须要你当成,哎……”   天刚大明,风若水也怕天心长跪坏了身子,寻思着给儿子熬碗稠粥补一补一夜的苦楚,打开粮罐,小心翼翼的把那最后一把糙米抓了出来,看着见底的罐子,她心中难免又添了几许惆怅,自打嫁入天宝德,虽说这些年他也勤快了许多,可毕竟身有残疾,又加之年景不好,她挨苦受饿也就认了,可是天心一天天的长大,食量也一天天的加大,再这样下去,恐怕让天心填饱肚子都很困难了,更何况她心中一直认为天心非同寻常,这辈子定要培养其成才,可眼下的情形,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昨日村子中传闻的那位神仙道长倒是来了一趟,想要引渡天心做个修行之人,恰巧天心不在,可是风若水老感觉这老道邋里邋遢,胡言乱语,周身显露不出半点修仙得道之形,让她怎么放心将天心交由这老道手中。   风若水一边扇火熬粥,一边胡思乱想,忽然门外有人敲门,她起身走出院子,只见风海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虽然以前她也怨恨过爹爹,可毕竟血浓于水,何况风海当初为了救天心,私自送出那株千年紫熏,而被族人所不耻,也因此丢了族长位置,她多少也为爹爹感到内疚。   风海往门外叫了声:“风顺,进来吧。”   只见老管家风顺背了一袋粮食从门外走了进来,风若水忙道:“爹,你们现在不比以前了,还要养活那一大家子人,我这就三张嘴,饿不着的,您别老往我这送粮食了,我们够吃,你来看,我这都熬的是稠粥。”   风海走进屋子,让风顺将粮食放于屋内,往锅中瞧了瞧,笑道:“就这一碗粥,又给小崽子吃偏食了吧,水儿,别苦了自己。”说完四下张望了下,“天心呢?”   风若水忙叫风海坐下,将一肚子苦水都倒给了父亲,风海听完诉说,安慰道:“水儿,你也只是个孩子,爹看着你这般疼惜心儿,其实爹又何曾不是呢?我听闻村中那陆压道人要传经授法,何不送心儿前往,一来让心儿有些束缚,二来让心儿长些见识,总是好的,只是……”   风若水见父亲欲言又止,便顺着父亲的意思接口道:“爹爹想到的我也曾想过,昨日那陆压道人前来家中索要心儿,我没有答应,心儿年幼,等他在大些吧。”   风海听罢,忙高兴道:“如此说来,我顾虑全消,我只怕那风日烈从中阻挠,不让外姓族人前往修行学道,如此说来,那陆压道人竟然已经看上我们天心,那心儿可真是福缘不浅啊,水儿,你听我说,如今天将大乱,我们身处福地,虽保得一时平安,未必能保我们一世平安,身处这乱世,能身着这一身道袍,那必定是有修仙得道之能,我们千万不敢小觑,我族人中虽也多修行之士,却都是井底之蛙,强身健体罢了,那陆压道人敢于在红妙福地修观立户,就足已证明其非同寻常之处,我们千万不可失去这个良机,修行宜早不宜迟。”   风若水点点头道:“爹爹这般说,自是考虑的比水儿要周到许多,我考虑考虑吧。”   风海起身道:“也好,我看看心儿去,跪了这一夜,别真的有个什么闪失。”说完径直往天心房内走去。   风若水则拉住风顺道:“顺老伯,这些年多亏你了,爹爹突逢大难,只有你不离不弃,水儿这儿谢谢您了,家母身体柔弱,两位老人家水儿可全拜托您了。”说完盈盈拜了下去。   那风顺慌的赶忙扶起风若水道:“二小姐说哪儿话,老爷一家待我风顺不薄,我风顺也早就把你们都当做小老儿的亲人看待了,二小姐只管放宽心就是了。”   送走父亲,风若水见天心面露疲惫,拉他起来吃饭,那天心知道自己有错在身,对母亲的话倒也维维是诺,甜言蜜语一齐招呼到了母亲身上,然后狼吞虎咽的吞了早饭,便倒头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