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白矖上神 遥望天际,九天之上紫薇之星与北斗之星遥遥相对。南天门巍峨耸立,仰头不见其顶,天宫亦是天界入口。 由九层浮空云盾承托的巨大宫宇便是天庭。天庭仙岛林立,烟雾缭绕。金光万道,红霓滚滚,瑞气千条,紫雾喷散。那南天门,如碧般圣洁,以琉璃打造,明亮幌幌,是为宝玉。两边站着十位镇天元帅,一位位顶梁靠柱,持铣拥旄;四下列十数个金甲神人,一个个执戟悬鞭,持刀仗剑。 从外看一时惊人,入内更是让人惊羡,里壁是几根大柱,柱上雕刻着的神龙栩栩如生,搭建的几座长桥,桥上盘旋着彩羽凌空的神鸟。 明霞仿若天光,碧雾或能遮海。 到处都是有着千年不谢的名花,万载常青的祥草。 仰头而望,当真是星辰灿烂,金碧辉煌。 灵霄宝殿上,嵌着金钉,积攒玉户,七彩的鸟儿在朱门飞舞。纵横交错的回廊,却是处处精致;有天妃悬掌扇,散于条条廊上,又有玉女捧仙巾,美不胜收。 此刻的天庭,一派庄严祥和,然而位于天庭极西的斩妖台,正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天雷滚滚。 细看之下,层层乌云之中,一抹纤细的白色身形缓步前行,片刻之后,那抹白色身影已行至斩妖台边缘。 翩然回首,一头乌黑的发丝随风飞舞,绝美的脸上清丽冷峻,却翩然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缓缓抬起手臂,纤细的手指挽起一缕发丝,指尖轻轻一划,一缕断发落于手中。 朱唇轻启,对着手中的断发呵出一口仙气,断发竟渐渐变幻成一条头上长着两根须的白色小蛇,小蛇太小,仅比女子的手掌长少许。 女子用鼻子碰碰小蛇的头,宛如天籁般美妙的声音道:“今日,我创造了你,你得我一半神力,又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也算是我的孩子,便可唤我一声娘亲,但我无法对你尽到作母亲的责任,只能赐于你一个名字,你我今日初见便要分离,姑且就叫小离罢,今日,我便要从这斩妖台跳下,离开这枯燥无味的天宫,日后,你便化作我的样子,你便是我白矖上神,从前你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信你能够扮好我,但若是某一日你也同我一般厌倦了这里,便去做你想做的事,只是切记,不可为害这苍生、不可祸乱这六界。” 小离朝白矖上神眨眨眼,又扭了扭身子,懵懂的样子煞是可爱,白矖上神也忍不住轻笑出声,继而在手中升起一团神力将小离层层包裹起来,避免这天雷的伤害,飘向了远处,直到小蛇完全淡出视线。 白矖上神缓缓转过身,纵身一跃,便离了斩妖台,顿时,天雷齐齐聚集到她跳下的地方,电闪雷鸣三日没有停息。 待到小离通知腾蛇上神赶到斩妖台已是三日之后,此时的斩妖台已恢复宁静。 腾蛇上神跪在斩妖台边,英俊的脸上却是伤心绝望,他怎么忘了,白矖那样灵动的女子,怎么可能耐得住这天庭的枯燥。 他二人随着女娲补天之后一同升天被封为上神已有万年,这万年的生活,白矖恐怕早已谋划着如何悄悄逃离,只是,这天庭有太多的规矩,没有充分缘由、得不到天帝批准是如何也不得私自离开,可是,这斩妖台岂是随便跳得的,一般的仙跳下去定是魂飞魄散,白矖虽为上神,却终究只是黄泥捏造的原身,如何能够在这斩妖台下落尘为人?她对这天庭,竟已反感至此,连性命都不顾了吗?若非小离机敏,没有真的听信于她假扮成她的模样,凭这位处极西的偏僻,怕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白矖跳下了这斩妖台。 腾蛇朝着斩妖台下方一声嘶吼,嘶吼声绵长幽远,凄厉惋恻,少顷,匆匆离开斩妖台,来到女娲神殿,但愿还能救回白矖。 “弟子腾蛇拜见女娲娘娘。”腾蛇跪在殿下。 华丽却空旷的大殿内,一位庄重的女子端坐在高椅之上,见到殿下跪着的腾蛇缓缓开口:“腾蛇?你有何事,先起来说话。” “是,娘娘。”腾蛇起身继续道:“白矖上神三日前跃下了斩妖台,此时生死未卜,腾蛇恳请娘娘救救白矖上神。” “她竟跳下了斩妖台?”女娲娘娘不可置信的问道:“可知缘由?” 腾龙犹豫的道:“腾龙不知。” 女娲娘娘沉默了片刻道:“你也不用帮她隐瞒了,你们二人均是我亲手创造,我自是明白你们的,白矖定是厌倦了这天庭太多的规矩与禁忌,以她的性子,能在天庭呆上这万年已是不易,可她怎能冲动至此,竟跳下了这斩妖台。” 腾蛇一愣,继而松了口气,又道:“可在天庭,也只有这位处极西的斩妖台,常年无人把守,也无人问津,纵是天雷滚滚也不会有人知晓,腾蛇恳请娘娘能够救救白矖。” “唉,可这斩妖台岂是能如此轻易便跳的,她此刻恐怕已经???” “娘娘,白矖是上神,定不会轻易魂飞魄散的。”腾蛇心中一紧。 “我并未说她已魂飞魄散,只是这斩妖台不比一般地方,她此番违反天规,私自跳下斩妖台,因是上神也的确不至魂飞魄散,但想要救她却也不是易事。” “恳请娘娘告诉腾蛇救她之法,不论多难,腾蛇都会救回白矖。”腾蛇那俊美的脸上此刻满是坚定之色。 女娲暗叹一口气道:“这便是你二人命里的劫数了,也罢、也罢,要想救白矖也不是完全无法,却是艰险异常,也许,你能够救回她,但也不排除,你二人都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我知你疼爱白矖,但这事关性命,你想清楚。” “腾蛇想清楚了,恳请娘娘告诉腾蛇。”腾蛇没有丝毫犹豫。 “那好,你既已选择,便如你所愿,你需下到凡界,找回白矖的三魂七魄,并且将她的三魂七魄融合,选一户祖上几世厚积功德的人家,将她的三魂七魄注入一个胎儿中,让她重生,重生之后助她集齐七七四十九注幽之力,待到幽之力全部集齐之日便是你二人回天之时,只是,这找回她三魂七魄不是那么容易完成,需得她原身所属之物作为牵引,否则无头无绪,恐怕上万年也无法找到。” “她的头发幻化的小兽可否作为牵引?” “可以,可你如何能够得到?她的原身已在跳下斩妖台的那一刻被天雷所毁。” “白矖跳下斩妖台之前曾用一缕头发幻化出一条小蛇,且呈了她一半神力,本意是打算让这小蛇幻化成她的样子来骗过众天神,但那小蛇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又因她而生,在白矖跳下的那一刻感受到她的气息渐渐消散,便知她恐怕已遭不测,便急忙赶来告知腾蛇。” “她还真是想的周到,用她身体的一部分幻化成她的模样,既能有她的气息难以让人察觉,又了解她的一切,能够完全扮出个一模一样的白矖上神来 ,即便是我,怕是也难辨真假,既如此,集齐她的三魂七魄也便不无可能。”女娲娘娘听到此言也有了一丝希望。 “娘娘,幽之力又为何物?” “幽之力乃当年我创造人类之时所呵出的神力,因是第一次造人,所放出的神力未能控制的稳妥,便多出了一份,因是神力,放出之后无法收回,我便将它封印成七七四十九份,以免被意图不轨的人获得从而为害苍生,后来创造你们之时也是用的这种幽之力,让你们获得生命,所以要救白矖就必须用到这份神力,说来也是造化,当时的失误竟成了此次救白矖的关键,待时机一到,我便将那封印解除。” “腾蛇替白矖谢过娘娘。” “你们都是我创造的,就像我的孩子一般,又何谈谢与不谢,不过还有一事,你需得注意,待到白矖托生,便是凡人,你去助她集齐幽之力时也需以凡人之躯,以免返回天庭后遭到法力反噬,但你们可以利用所收集的幽之力,为避免在凡界引起慌乱,你需得给自己也择一个合适的身份在她身边,亦不可提前告知她前程往事,只助她集齐幽之力,切记幽之力的搜集你只是助她,切不可替她,否则幽之力也于她无用,与此同时,这也算是对她的考验与惩戒。” “腾蛇谨记于心。” “这里有一样圣物,你且拿去。”女娲娘娘说着,手中现出一玉壶,玲珑剔透,且泛着淡淡的蓝色光晕,玉壶一出,女娲娘娘突感一道窥视之力,仿佛有人窥视着自己,但她尊为天神,哪里敢有人窥视,而且那感觉也不过一瞬而已,散出神力再去搜寻却没了一丝痕迹,怕是自己疑心了,也便未当做一回事。 “这是???炼妖壶?”腾蛇惊道。 “并非炼妖壶,但却是我当年用炼妖壶的一部分神力炼化而来,名为凝幽壶,本就是为控制那幽之力,恐他日幽之力为祸三界,特炼制此壶予以压制。” 腾蛇接过凝幽壶道:“谢娘娘,不过幽之力不过单纯的上古神力怎会为祸三界?” 女娲娘娘解释道:“你切忌不可大意了,幽之力虽只是上古神力,但须知它更是创生之力,凡人,甚至你与白矖都是由幽之力而生,于白矖而言,能够使她重返上神,于修仙者而言,能够迅速位列仙籍,于魔而言,更是可以篡改体质,魔族因暗黑而生,并与生力,若是得到了幽之力便可神魔同体,三界之中无人能挡。所以此番,你们切不可让幽之力落入他人手中。” 腾蛇这才终于明白此事的严重后果:“是,娘娘。” “事不宜迟,你且去吧。” “多谢娘娘成全,腾蛇定会带白矖回来。”腾蛇说完,便退出了女娲神殿。 看着腾蛇离去的身形,女娲娘娘疲惫的闭上了眼,这便是你二人的劫难罢,白矖,不知腾蛇如此为你,待你重返天庭,可会怪他又将你带回了这牢狱般的天宫,天帝这里我尚且可以为你们担一担,毕竟当初让你随我升天已是委屈了你,此处本就不是适合你的地方,可你二人自己的命数,终究是命数,凡人的命数有司命神定,而神的命数,便只有看天的了。 可即便尊为天神的女娲娘娘,此时亦是不知,纵然白矖上神再有多么的留恋人间,也断不会如此草率的跳下斩妖台,而就在女娲娘娘拿出凝幽壶之时,凡间一处幽谷之中,有着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摆出一个巨大的阵型,阵中盘坐着一个黑衣男子,这男子生的邪魅,嘴角突然扯出一个妖娆的笑来,声音也是充满邪气:“万年前,你们升天之时置我于何地?而今,终于让我找到机会,等着好戏,我定叫你们生不如死、万劫不复。” 正文 第二章:凡人白汐 五百年后,凡间,黎国国都涪陵。 是夜,万家灯火已灭,万籁俱寂,涪陵首富白家白府却是灯火通明,人声嘈杂,进出的仆人们均是慌乱不已。 “小颖,让小汐进去见见爹爹吧,求你了。”一个娇小的身影,身着鹅黄烟纱散花裙,头挽分髫髻,十一二岁的模样,娇美的小脸上却不见这个年纪该有的烂漫,反而一脸愁容与焦急,眼眶的泪水却倔强的不愿淌下。 “小姐,不是小颖不让你见老爷,只是大夫吩咐,此刻正是紧要时刻,不可进去打扰,否则老爷会受到影响,老爷近几年一直病着,已经很严重了,切不可再受打搅。”唤作小颖的丫鬟也是一脸愁容,此刻府上两个主子,一个病危,一个才这般小,若是老爷今夜挺不过去,可如何是好?在外经营的白奕少爷半月前已收到消息,还在路上,怕是后日才能赶到,此时府上却已经乱作一团。 “爹爹没有病,爹爹白日还在教小汐骑射呢!此刻才晚上,短短几个时辰,怎会突然病倒?”白汐带着哭腔的道。 “小姐听话,再等一会儿就能进去了,乖。”丫鬟小颖竭力哄着面前的小女孩。 正在这时,大夫面露忧伤的从里屋走了出来:“小姐,老爷让您进去。” 白汐疾步跃过丫鬟,脚步因心伤走不太稳,跌跌撞撞地跑进了里屋,看到斜靠在床榻上的白凌峰面上已无一丝血色,心中一紧,却依旧不让眼泪流出,跪坐在床榻边,轻轻地唤道:“爹爹。” 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惊扰了床榻上的人,才这么小的年纪,却心细至此,实在惹人心疼。 “小汐乖,不要哭。”白凌峰费力的抬起手臂摸摸白汐的头,挤出一丝微笑。 “爹爹在小汐就不会哭的,小汐听话。”白汐用力的点点头,小脸上极力的掩盖着悲伤。 “小汐啊,你要听话,要懂事,好好照顾自己,做个勇敢坚强的孩子。”白凌峰说着,拉过白汐的小手,继续道:“以后爹爹不在你身边????” “爹爹不会不在小汐的身边的。”还不待白凌峰说完,白汐便急急的抢道。 “小汐,听爹爹说完,咳咳????小汐,你要记得,做个勇敢坚强的人,今后为人处世切记不可有太多执念,也不要所求太多,安安分分做自己,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便是爹爹对你的所有期望,爹爹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爹爹必须离开你了,爹爹也舍不得小汐,可这是命,爹爹已经多陪了小汐两年了,现在,是该离开了,所以小汐,你必须接受爹爹的离开,并且好好照顾自己,爹爹走后,管家张叔会安排好爹爹的后事,后天你哥哥白奕也回来了,待爹爹下葬后,你拿着这块玉佩和这封信去相府找三小姐南澜。”白凌峰边说边从枕下拿出一封信与一块刻着“澜”字的玉佩塞到白汐手中,继续道:“一定要亲手交给她,切记、切记???????” 说完,白凌峰垂下了手,永远的闭上了眼。 “爹爹、爹爹、爹爹?????你醒醒,再看看小汐,小汐会乖乖的,小汐听话,小汐听话,小汐会做一个勇敢坚强的人,爹爹、你醒过来,再看看小汐、看看小汐?????”忍了太久的泪水终于还是夺眶而出,她以为不哭就不会难过,爹爹就不会走了,可是,爹爹还是离开了。 ?????? 两日后晌午,白汐身着素服,头戴白绫跪坐在灵柩前,红肿的眼让人心疼,下人们想劝她下去却怎么也劝不动,她已在此跪了将近二十个时辰,眼泪都已流干。 白奕进到灵堂时,便看到她一动不动的只是端跪着,面上也无甚表情,连忙冲到灵柩前,跪在白汐身边,对着灵柩磕了三个响头,才拉起白汐的小手,却发现她的小手滚烫,白汐这才发现身旁多了一个人,转过头来,看清来人后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神色,虚弱的道:“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说完,便在下一秒眼前一黑,她已在这里跪了一两日且滴水未进,十一岁的身体怎么熬得住,再加上她生来带病,身体比一般人都虚弱,这小小的身子可怎受得。 白奕将她抱起,送回了房中,又命人找大夫照顾,直到第二日才醒,醒来便看到一袭白衣的白奕靠坐在自己床边,三年前稚气未脱的脸此刻却已棱角分明,这个哥哥,虽与自己毫无血缘,但却是除了父亲以外对自己最好的人,如今,父亲走了,也只有这个哥哥能让她心安、让她不害怕。 “小汐,你醒了。”白奕看她终于醒了,才松了一口气,她昨夜发了一夜高烧。 “嗯。”白汐虚弱的应了一声。 “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没有,就是想喝粥。”白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嗯,已经准备好了,我给你端过来。”说着便起身出去。 ?????? 白奕是白凌峰早年在外经商捡到的孤儿,比白汐长五岁,来到白府时才五岁,白汐才刚出生,现今十六岁,三年前便被白凌峰安排出城,在外经商历练,为接手白家做准备,白凌峰膝下仅有这一双儿女,白汐却对自己的母亲毫无印象,每次问起白凌峰都说时候未到,但却告诉她,她母亲是个刚毅的女子,也很爱她,只是因一些事情离开了,五岁便来到白府的白奕虽然隐约知晓此事,却也同白凌峰一般,不愿多说,但对白汐却都是真心疼爱。 又过了四日,白凌峰已经下葬,刚刚回到白府,白汐便找到白奕,他正在书房接手白家家业,见白汐进来连忙起身迎了出来:“小汐,先坐。” 待白汐坐下,又道:“刚刚回来怎么不休息?有什么事这么急?” “哥哥,我要出一趟府。”白汐身体还未恢复,面色略显苍白。 “有什么事吗?我帮你去办,你身体还没好。” “不用了,哥哥,我没事了,而且爹爹说必须让我去。” “那我陪你去。”说着便站起身来。 “我自己去就好了,哥哥你忙吧,也不用派人跟着,不用担心我,我不会走远,很快就回来了。” “可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就这么出去?” “哥哥,让我自己去吧,爹爹临走时说要我做一个勇敢坚强的人,如果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还说什么勇敢。” 看着白汐一脸的坚定,白奕不再阻止,只道:“那你小心,去吧。” 他离开了这三年,走时她才八岁,还像个孩子一般挂在他身上,哭闹着让他不要走,三年后,他回来了,义父却已经离开了,而从前那个孩子,现今再也不会那么轻易掉眼泪了,也不再那么粘着他了,是都长大了啊! 白汐身着素服,独自一人来到了相府,守门的侍卫看到来人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面露疑惑,问道:“小姑娘,你来相府有何事?” “我找人。”白汐心中还有些胆怯,从前自己并未独自一人出来过,何况此次还是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只是从前经常跟着爹爹从这门口走过几遭,但一想到爹爹的话,便生生将心里的害怕压了下去。 “那你找谁了?这里可是相府,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侍卫对他倒是客气,毕竟是相府训练有素的兵,且面前又是一个水灵的小姑娘。 “我找相府三小姐南澜,还望官兵大哥帮我通报一声。”脑中竭力搜索着从前爹爹教的待人之礼,爹爹说有求于人应用尊敬的话语,方显诚心。 “可是三小姐已经近十年闭门不见客了,小姑娘,这恐怕有些难啊!”侍卫为难的道,他们三小姐自十年前回府便不再见客了。 “求求官兵大哥帮帮我吧,进去帮我通报一声,定当感激不尽。”白汐急急地道,她以为只要她来到相府便能很快完成父亲交代的,却不想不像自己所想的那般容易。 “这???”侍卫依旧有些犹豫,这三小姐这十年来脾气越发古怪,府上的人一般都不会轻易去接触。 “有人要见姐姐?”突然,里面传来一声略带笑意的男声,随后走出一个男子。 这男子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高挑秀雅的身材,白汐恐怕还不及他胸膛高,着的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与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深邃的眼眸中间星子般的璀璨。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仿若园中一簇幽兰,又仿若妖娆浅红色的新蕊,好贵脱俗之中带着明媚,像要召唤回春天,这样好看的男子,白汐长到这么大还从未见过,一时竟有些发愣。 “是,小少爷。”侍卫率先应声道。 “嗯、是这个小姑娘?”那好看的男子挑眉问道。 “回小少爷,是她。”那侍卫对这男子很是恭敬。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男子转而对白汐问道。 白汐这才从那男子的相貌中恢复过来,道:“我叫白汐。” 男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笑意,继而又用似是调侃的语气道:“小汐?” “嗯?”白汐一惊,反问道“你认得我?” 男子却并未再同她说话,而是对那侍卫道:“好了,这小姑娘便由我带进去见姐姐,你们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去。” “可是???”侍卫欲言又止于那男子的眼神中。 继而,男子走到白汐身边,自然地轻轻拉起白汐的小手,白汐惊恐的瞪大了眼,望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转而又疑惑的看着男子,他的手好大好温暖,而且,为什么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仿佛相处了不知多少年的人,又如相拥了不知多少年,但她确信,这十一年,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男子低头对她微微一笑:“小汐不要怕,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她。”说着,便牵着她一步步走进了相府。 而白汐只觉得心安,甚至都没有挣开这牵着自己的手,被他这一笑仿佛沐浴在暖风之中,连心跳、都有些不合规律,便鬼使神差的跟着他向前迈动了步子。白汐便把这统统归结于这个男子长得太好看了,自己花痴了,虽然哥哥也很好看,可却没有这个男子好看。 行到了府内一处名为“依辞”的院落,男子突然停了下来,松开白汐的小手,转过身轻声道:“小汐,记好我叫南旻雨,方向的南、日文的旻、下雨的雨。” “嗯。”白汐有些呆呆的点头。 “你现在跟在我身后,我带你见你要见的人。”南旻雨说着,挥开手中的扇子,朝前走去,白汐乖乖的跟在身后。 正文 第三章:陈年往事 这个院子不大,但很漂亮,进门便能看到两排桃树形成的小径,树上正开着粉色的桃花,树下是白汐不认得的花草,也开着白色的小花,往前数十米,有两棵柳树,左边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荷塘,右面是一块草地,院子的四周是数十件房屋,其中还建有两个小巧却不失精致的阁楼。 在白汐还在欣赏院内的景致时,二人已不知不觉行至院内中央,南旻雨对白汐低声道:“你先等一等,我帮你叫她。” “嗯。”白汐轻应一声,乖乖的站着不在到处乱瞄。 南旻雨这才朝着其中一栋阁楼高声道:“姐,有贵客到。” 许久,才听到阁楼里传来女子略显懒惰但却好听的声音:“旻雨,你知道我已多年不见客,又何必来告知我。” 白汐听着这声音,竟有些亲切之感,却不知是为何,也懒得多想,只是此刻的重点是要见到这女子,便轻轻扯扯南旻雨的衣角,露出询问的眼神。 南旻雨抱之一笑,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着急,继而又朝阁楼道:“客人都已到了,姐姐还是出来见见为好,或许,会是你想见之人也说不准。” “你带他走吧,我不见客。”女子的声音变得有些清冷。 白汐一咬牙,突然跪到地上,朝阁楼喊道:“南小姐,小女白汐求见,恳请南小姐能够见小女一面,小女受父亲临终遗愿,有一物要亲手交于南小姐,还望南小姐能够帮助小女,以完成小女父亲的遗愿。” 阁楼里的女子沉默良久,白汐心里也丝毫没底,倒是南旻雨,高深莫测的一笑,摇着折扇退到了一旁。 又是许久,阁楼里并未传出声音,却见一女子缓步走了出来,这女子约莫二十八岁,修长的身姿窈窕曼妙,身上的环佩作响,内穿一件白色抹胸长裙,要套一件丝质轻纱,腰缠一条白色腰带,乌黑的秀发挽着流云鬓,髻间插着几株珠花,如玉的肌肤透着绯红,仿若仙女,月眉星眼间此刻却流露出一丝失魂落魄,步子都有些不稳,她的步子似乎有些沉重,仿佛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白汐见她终于肯出来见她又惊又喜。 转头望向南旻雨,却见南旻雨靠在柳树上,依旧只是微笑着点头。 再看那女子,那女子却已行至自己身前,略显狼狈的搀起自己,白汐不明所以,便顺势站了起来,女子牵着白汐走到了一旁的石桌边坐下。 白汐见女子许久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一直瞧,有些不自然的出声道:“南小姐???” “你是白汐、小汐?”南澜眼眶一开始发红。 “嗯,你也认得我吗?”白汐疑惑的道,她不太明白,为何这里一连有两个与自己初次见面的人叫自己小汐,她这么有名吗? “小汐,你刚刚说,你父亲,可是白岭峰?”南澜急切的道。 “是,你认得我父亲吧!” “你刚刚说,他、他、他去了?”南澜的眼眶更红了。 “是的,南小姐。”白汐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什么时候的事?”南澜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七日前。父亲说他已经病了几年了,七日前晚上,便去了,临走时告诉我,让我来找相府南三小姐,并把这块玉佩与这封信亲手交于南三小姐。”白汐说着,从怀中拿出玉佩与信来。 南澜伸手接过,急忙拆开信来,带一封信读完,眼泪也终是决了堤。 南澜自言自语道:“凌峰,你怎不早日与我解释?为何要等到如今?你既已去,又为何不继续瞒着我,如今去了却来告诉我,不是让我更加愧疚吗?凌峰????” 白汐更加茫然,无措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掏出帕子递给南澜,轻声唤道:“南小姐,你怎么了?” 南澜抬头,望了白汐许久,突然一把拉她入怀,抽气的道:“小汐,叫娘亲,叫我娘亲。” 白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大脑还未缓过神来。 “孩子,娘亲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爹,你不要怪娘亲。” 白汐还处于呆愣之中,毫无反应,只是一脸茫然的靠在南澜怀里,瞪大了眼。 直到南澜情绪稳定下来,放开白汐,南旻雨也从一旁走了过来。 南澜站了起来,对南旻雨道:“旻雨,你先帮我照顾小汐,我进去准备一下,即日离府,过后你帮我去给爹娘通知一声,让他们不用担心。” 待南澜进屋,处于呆愣中的白汐总算清醒了过来,对南旻雨道:“她真是我娘亲?” “嗯,有些事情,到时候你娘亲会告诉你的,你要好好孝敬她,这么多年来,她也很苦。”南旻雨蹲下来,摸了摸白汐的头道。 “嗯。”白汐乖乖的点头,虽然很多事情此刻的她小小的脑袋还转不过来,但爹爹让自己做的事一定是为自己好,既然爹爹让自己来找南三小姐,哦、不,是娘亲,也一定有爹爹的道理,自己便听从娘亲的好了。 南澜着上素服,领着白汐坐着马车回到白府,白奕上前看到南澜先是一愣,继而恭敬地站到一旁,府上有资历的仆人也恭敬地站到一旁,齐声道:“夫人好。” 南澜牵着白汐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便径直去了白府灵堂,祭拜过后,又让人领路出府去到白岭峰的墓地祭拜,继而又回到白府。 南澜同白汐住在白府从前南澜的院落吃斋礼佛,为白凌峰守孝三月。 三个月里,白府的人都毕恭毕敬,南澜也对白汐无微不至,白汐第一次感受到母爱,心里说不出的动容,原来这种感觉就是拥有娘亲的感觉,因此,南澜不允许她见白奕的空缺也让她不再责怪南澜。 三个月后,南澜出了院子,让小颖陪着小汐,来到了白奕的书房。 白奕似是早已料到她今日回来,已经沏好了茶。 “夫人好。”白衣很是恭敬的站在一旁。 “小奕,我是来告别的。”南澜端庄的坐在椅上道。 “小奕知道。” “我要带走小汐。” “为什么?我可以照顾她的。”听到要带走白汐,白奕情绪渐显波动。 “是,你的确可以照顾她,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当年之事,你虽是无辜,但也因你而起,况且,相对于你这新人刚刚接手的白家来说,我相府应是小汐更好的去处,小奕刚刚失去父亲,在白府怕是睹物思人,我相府能够给她更好的成长环境。”南澜一脸庄重的道,此刻的她确有一番当家主母的姿态。 “可你会亲自抚养她吗?”白奕反问道。 “实不相瞒,此次带小汐回相府,我只会照顾她一月,一月之后,我便、出家为尼。”南澜说到此处,低低叹了一口气,继而又道:“我欠凌峰这十年,如今他先去了,我便也再无甚牵挂,只是小汐,我不能再陪她多久,但我亦不会留她在此,若你一定要留她在白府,便等你完全能够掌握白家,做个名副其实的家主,拥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她了再说吧!再者,小汐的身体,你也知道,生来便甚是虚弱,比不得一般孩子,稍有不慎便会发病,此次与我去相府,让相府寻求调养之法怕是比你白家要有希望些。” 白奕猛然一怔,的确,这白家家大业大,自己又并非白家嫡亲,只是义父捡来的孩子,要想完全掌控好白家还需不少时日,而在自己还未完全掌控白家之时,根本就没有能力好好保护小汐,而且小汐的身体,义父也为其寻求了这么多年调养执法,仍然毫无结果。相对于现在的白家,的确,相府才是更好的选择。 “那便让小汐随夫人一同回相府吧,他日,待白奕拥有足够的能力,定会接回小奕。”白奕坚定的道。 “那便看你的能力了。”南澜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 十一年前,白凌峰远赴塞外经商,一月后,其妻南澜诊出已有身孕两个月,八个月之后诞下一女,白凌峰传信回来取名为白汐,一年后,白凌峰回京,同带回来一个五岁的孩子,取名白奕,白凌峰将其视如己出,一时家中多出两个孩子,白奕性格乖僻,少言寡语,白凌峰一心开导教育,便免不了对妻女有所忽略,半年后,白汐抓周,白凌峰却想到白奕自小孤苦,怕是也未行抓周之礼,便让白奕与白汐一同抓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当时桌上有许多奇珍异宝,然而两个孩子都看上了同一支玉笛,白奕先一步拿到了玉笛,在桌上爬来爬去的白汐刚一伸手却未抓到想要的,南澜想让白奕让出玉笛,白凌峰却不愿让白奕让出,南澜便因此心中生了芥蒂,几日之后,找到白凌峰一阵大闹。 “白凌峰,六年前,我违逆了爹娘,私自逃出相府跟着你的商队去了塞外,后来却见你与另一个女人醉卧一榻,你万般辩解我便信了你,一年前,你再去塞外,我正怀着你的孩子,独自在家诞下一女,你却给我又在外带回来一个五岁的义子!义子?白凌峰,你当我是傻的么?你不仅将这个孩子带了回来,还对他比对小汐还好,白凌峰,你记住,我南澜此生与你永不相见!” 白凌峰一脸惊恐,却也片刻恢复宁静,未曾做出半句解释,只是平静的道:“把小汐留下吧!我会好好照顾她,你何时想清楚了再回来,白家,永远是你的家。” 南澜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凌峰,他竟无一句解释,算是默认了吗?随后甩袖而去。 白凌峰以为他二人的感情已无需那么多的解释,却不想,这一别,便是此生永别。 十年里,两人都在煎熬,却都没有主动解释甚至未曾有过任何交集,两人都是倔强之人,都想着彼此,却终究误了十年,其实南澜早已想通,他二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她怎会不懂他的为人,十六年前白凌峰与那女子共卧一榻,她明知是那女子设计,也的确只要他的一个解释便足够了,可是这一次,他给她的解释却晚了十年,这十年一过,竟是天人永隔。 她等了他十年的解释终于等到了,就够了,他既已去,她也无甚牵挂,再陪小汐一月,她便出家为尼,与这红尘断了联系。 正文 第四章:黎国相府 一个月后的清晨,相府依辞苑里一处卧房内,白汐朦朦胧胧的醒来,睁开眼便看见床边坐着一人,却不是小颖。 “小舅?”白汐哑声道。 “嗯,睡醒了?”南旻雨靠在床边柔声道,他今日依旧着着一身湛蓝的袍子。 “小舅怎么在这里?”白汐从床上坐起身来,疑惑的道,往日里都是小颖守着自己醒来,从小便是小颖打理着自己的的生活,此次随着娘亲住进相府也只带了小颖一人,但此时却不见小颖的人影儿,倒是小舅守着自己醒来,便又问道:“小颖呢?” 南旻雨依旧笑得儒雅,轻声道:“她还有别的事情,此刻正去忙了,你可以再多睡一会儿。” 白汐闻言沉默良久,眼眶开始有些泛红:“小颖,是不是去送娘亲了?” 南旻雨一愣,继而又点了点头。 “娘亲之前告诉过小汐,她要去城外的南山庵,日子便是今天,小汐求娘亲不要走,可娘亲说了一堆小汐听不懂的话,还说南山庵是一定要去的。”白汐说着,声音渐渐有些颤抖,抬起头来,泪水夺眶而出,问道:“小舅,为什么娘亲不要小汐了?是不是小汐不乖,惹娘亲生气了?” 南旻雨往前挪了挪,摸摸白汐的头,替她擦擦眼泪道:“小汐没有惹你娘亲生气,小汐还小,有些事情不懂,你娘亲不是离开你,只是想去另一个地方而已。” “可娘亲还是走了????”白汐委屈的道,她四个月前刚刚失去了父亲,好在又有了母亲,可母亲只陪了自己几个月便也要离开,自己就像一个没人要的孩子,被留在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看着眼前哭成的泪人儿,南旻雨心中一动,轻轻把她搂在了怀里,轻抚着她的背。 “小舅,为什么娘亲不让小汐一起送她?” “你娘亲怕看到你又不舍得离开了。” “那就不要离开了啊!”白汐说着,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南旻雨倒是很尽职尽责的继续帮她擦拭着,还一边柔声解释着:“小汐要理解娘亲,她这一生也受了很多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们都不可以自私的去改变他人的意愿,尽管小汐现在还不能懂,但慢慢长大总会明白的,再者,你娘亲要去的南山庵就在城外不远的南山上,待过一段时间,小舅可以带小汐去看她。” “真的吗?小舅不许耍赖。”白汐突然破涕为笑,从南旻雨怀中钻了出来。 “当然。”南旻雨也笑道。心中暗想,终于哄好了,这带小孩儿还真是不容易啊。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几声轻叩,继而传来小玉的声音:“小少爷、小小姐。” “进来。”南旻雨道。 小玉是南澜贴身的两个大丫鬟之一,南澜此次前去便留下了小玉打理依辞苑,是个放心又懂事的丫鬟。 待到小玉进来,南旻雨又道:“可是姐姐已经离去了?” “是的,小少爷。” 南旻雨略一点头,又问白汐:“小汐可是要再睡一会儿?” 白汐眨眨有些红肿的眼睛回道:“不要了,小汐想起来。” “小玉,伺候小小姐起来,用过早膳带小小姐去正厅。”南旻雨说完,转身离去。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白汐的身子早已恢复平时的状态,只是天生体质虚弱,面色不似一般的孩子红润,此刻经过小玉的打扮,着着一身素色长裙,头上依旧挽着分髫髻,一双柳叶眉下,双眸宛如一湾清泓,却透着懵懂无知,纯净可人,肌肤胜雪,仿佛吹弹可破。 此刻正由着小玉牵着小手,一步一步缓缓踏入相府正厅,上次来这里还是一个月前,娘亲还在府时曾带自己来过,这一月里,便一直住在依辞苑,但府上几个主子已经一一认得。 小玉带着白汐入了正厅便退了出去,相府正厅是会见重宾以及商议要事的厅堂,一般下人不得入内,即便是府上的小姐少爷们没有召见亦是不得随意踏入,而这些规矩,在来路上小玉已一一向白汐介绍,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市井孩子,此刻心中虽有些许不解,去也并不害怕,没了爹爹跟娘亲在身边,她自是要勇敢一些。 在进门时,她便已经一一看清了厅内的几个身形,见小玉已退下,微微俯身行礼,之前娘亲在时已因她身子骨弱、年纪幼小便免了在府上逢见长辈行跪拜礼的要求,因此只用俯身以示尊敬即可。 俯身行礼之际对上方头发已现花白的南相及其一旁的刘氏道:“小汐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继而又转过身对两旁坐着的几人俯身道:“小汐见过大舅公、二舅公、四舅公、五姨、六舅公、小舅公。” 两旁坐着的便是当朝相爷的几个子嗣,也就是白汐的舅姨。 相爷有一妻二妾,正妻金氏所出有二子一女,老大南林为当朝大将军,老三既是白汐的娘亲南澜,老七南旻雨;妾室分别是赵氏和胡氏,赵氏所出有二子,分别是老四南风和老六南梧,胡氏所出有一子一女,老二南晟任礼部尚书,老五南若,这五子二女中,老大、老二、老六均已迁出相府,拥有自己的府邸,老四几年前战死沙场,老五已于几年前嫁于吏部尚书之子。 如今的相府里,只剩下相爷和其三房妻妾以及年方十六的七少爷南旻雨这五个主子,但今日却到的如此齐便是因三小姐南澜一事。 相府三小姐南澜性格刚烈是出了名的,当年不顾全家人的反对,硬是嫁给了一个小商贩,虽说那小商贩后来的确成了一番气候,但终究只是一名地位卑微的商贩,然而两年后这三小姐却突然回了相府,从此闭门再不见客,市井之人以此倒是有了好几个月的谈资,各种版本口口相传,最后被相府施压才停息下来。 市井之人不知其中缘由,相府却是知道的,但南澜性子刚烈,相爷却也不想多管,便由着她去了。 白汐隐约知道今日会有何事,几日前,娘亲已告诉过她一些。 上方的相爷与刘氏见她虽才十一岁的年纪,却有这番教养,眼中也多了分赞许与欣慰,微微点头示意,又看向一旁的南旻雨。 南旻雨此刻依旧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收起手中的折扇,缓步朝白汐走来,微微躬下腰,撩起袖袍,微微一笑,牵起白皙的小手,走到一旁,让白汐挨着身侧坐下。 白汐仿佛闻到了南旻雨身上淡淡的清香,也并不害怕这么多人注视的目光,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南相见都已入座,才用充满威严的声音道:“今日,让大家回来,一是要送送澜儿,澜儿此去南山寺便与这红尘断绝,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作为家人我们都了解她的脾性,也都不做干涉,只愿她莫再后悔。” 一旁的刘氏听到此,平日的雍容华贵一时不见。而是有些双眼红肿。 南相到底是一国之相,并未表现出伤心,继续说道:“二是澜儿唯一的女儿小汐,如今白凌峰已去,旧事也便莫要再提,白家如今时局未定,澜儿恐小汐在白家有不妥,再者,这孩子生来体质虚弱,白凌峰为她多年求医无效,而今她父亲已去,娘亲也已离开,澜儿将她托付给相府,毕竟也是我们南家的骨血,于情于理要照顾好她。” 南相一番话刚刚说完,南林便道:“父亲说的是,既是三妹的孩子,我们自是要照顾的。” 刘氏此刻已渐渐平复好情绪,慈爱的对白汐道:“小汐,这一月在相府住的可还习惯。” 白汐见刘氏点名与自己问话,并不惊慌,规规矩矩的站起身来,微微一个欠身回道:“回外祖母的话,相府的人对小汐都很好,小汐也住得习惯。” “那便好,若是有什么问题或是差什么就来告诉外祖母。”刘氏看着这懂事的孩子,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南澜,难免心中有多了一丝欢喜。 “谢谢外祖母。”白汐依旧是规矩的欠身回话,礼数都竭力做得周到。 南相示意白汐坐下,又道:“小汐的身体太过虚弱,实在需要好好调养,但白家努力了这十多年也未见多大成效,可见她的身体实在不是一般的调养便可好起来的,如今澜儿既然将她交付于我相府,我们定然要将她治好。” “父亲,小汐的事便交由我来吧。”南旻雨突然站起来道。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南相微微沉思片刻,转而对刘氏问道:“你看如何?” 刘氏却对南旻雨道:“你和澜儿都是为娘生的,为娘自是知道你的心意,只是如今你即将结束太子陪读,再过些日子便可入朝为官???” 南旻雨直接打断刘氏道:“父亲是一朝之相,有朝廷要事在身,母亲又要操持相府内务,几位兄长也都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顾,五姐也已出嫁,都兼顾不来,我作太子陪读也即将结束,小汐是三姐唯一的女儿,旻雨是三姐亲弟,小汐便是旻雨的亲外甥,如今也只有旻雨能够担起照顾小汐的责任,况且这入朝为官,并非旻雨如今的志向,若要为官,再晚些时候也无不可,然而小汐的身体,怕是耽误不得。” 众人再次沉默,片刻后,南相缓缓道:“旻雨,为父知你心中对为官无意,如今你年纪还小,为父也便不强迫你,这样也好,便将小汐之事交于你,待到半年之后,小汐过了十二岁生辰,你便带着她去寻医,也正检验你这近十年年来做太子陪读是否真的学到了本事。” “是,父亲。”南旻雨郑重的道。 商议结束之后,白汐便正式交由南旻雨照顾了,这半年一是要等到白汐年满十二,也是给她与南旻雨一个磨合的过程,二人从前十一年都未曾见过,却即将要一起外出寻医,自是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 南旻雨牵着白汐回了依辞苑,一路上二人都未说话,白汐还在消化刚刚众人做出的决定,虽说娘亲之前给自己提过一点点,但并未说是要外出求医,更没有说过以后将由小舅来照顾自己,她虽知道自己的身子骨弱,稍有不慎就会发病,发病时全身寒冷如冰,僵硬如铁,这些年来也的确给爹爹添了不少麻烦,但十一年来自己也活得好好的,刚刚众人商议之时却像是自己若是不及时医治便有性命之忧一般,搞得那么庄重,自己实在有些不明白。 待二人已身在阁楼中,白汐终于忍不住问道:“小舅,我的身体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南旻雨闻言,看着白汐纠结在一起的眉头,忍不住笑笑,他不是个特别爱笑的人,但对这个孩子却总是忍不住笑意:“也没有特别严重,只是需要寻找一个适宜的调养之法,便于他人无异了。” 白汐咬着唇沉思了一会儿,反驳道:“可小舅刚刚明明说我的身体耽误不得,不就是说耽误了就有可能死掉吗?” 南旻雨听到此话,眼神突然一沉,继而又恢复平静,默默白汐的头道:“小汐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死掉,你不用担心那么多,你看,你现在都十一岁了,不也活得好好的?” “那为什么小舅说耽误不得?”白汐刨根问底。 南旻雨心底暗忖道,这孩子还真是不好唬,看来得多费费心思,让她跟自己再亲密些,要亲密到自己说什么她都会相信才好。 正文 第五章:夜半覌莲 是夜,白汐百无聊赖的靠在窗边,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夜空,漫天的繁星忽闪忽闪,夏夜的阵阵微风吹拂着,今日是六月初四覌莲节,往年爹爹还在时,在这一日都会带自己出去泛舟赏荷,今日怕是只能独自在这院子里度过了,小玉还守在房外呢。 自从南澜走后,白汐在相府这些日子里,平日只有南旻雨偶尔回来陪她玩一会儿,而南旻雨又时常要进宫,并无多少闲暇,其他时间都是小玉和小颖寸步不离的守着,唯恐她受到一定点儿伤,因此今日要想出去怕是没了可能。 白汐想着想着渐渐有了些困意,眼见着就要闭上眼,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白色身影惊醒。 “小舅?”白汐仰头惊道。 南旻雨今日着着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流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的嘴唇颜色有些偏淡,微微勾起的嘴角,更显得他风流无拘。 南旻雨并未说话,而是收起手中的折扇,放在唇前轻声一嘘,示意白汐不要出声。 白汐这才从呆滞的大脑中清醒过来,心道小舅真好看。 南旻雨对他招招手,又指指窗台,示意她爬上来,白汐有些疑惑的一动不动。 南旻雨悄声道:“小舅带你过覌莲节,但是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偷偷出去。” 白汐闻言,强忍住心内的激动,快速爬上就着凳子爬上窗户,南旻雨微微一笑,双臂环过白汐,纵身一跃便跃上了屋顶,又是几个纵身,便带着白汐进了他的凌竹苑。 白汐还未从这飞跃的惊恐中回过神来,便听南旻雨在耳边道:“从我的院子只用翻一道墙便可出去。” 白汐并未在意他的话,而是瞪大了眼望着南旻雨道:“小舅会飞吗?” 南旻雨看着白汐傻乎乎的惊魂未定的样子,忍俊不禁:“这只是一种功夫罢了,飞可不是我们凡人能够做到的。” 说话间已跃出墙去,待在地上落稳,南旻雨缓缓将白汐放下,牵过白皙的小手,朝集市上走去。 从南旻雨怀中出来,白汐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刚刚任由南旻雨抱着,那几个飞跃间,白汐并不感到害怕,反倒觉得甚是心安,不像从前爹爹和哥哥的怀抱那样,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同,只觉甚是舒服,此刻被他放下地来,才感觉到刚刚的天旋地转,走路也有些不稳。 南旻雨觉察到白汐有些走不稳,便停下来问道:“可是不适应?” 白汐愣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们走吧。” 她可不想耽误这么难得的出来玩的机会。 二人朝前走着,白汐问道:“小舅,你今日不是应该在宫中陪太子过节吗?” “嗯。” “那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我说身体不适,便提前回来了。” “身体不适还能带着小汐跳那么高?” 南旻雨听到此话一阵无语,不是飞也不能叫跳吧,把他说得像只猴子一般,不过他倒并未纠结这点,回道:“身体不适是假的,小舅想着你独自一人定是倍感无聊,便想着带你出去散散心。” 白汐闻言,心下甚是开心,一时没忍住,转身抱住南旻雨的腰开心的道:“小舅你真好。” 白汐因生来体质虚弱,比同龄的孩子都要略矮一些,南旻雨又生的高,白汐还不及他的胸口,此刻这一抱虽是搂住了腰,却也是踮脚才挂上去的。 被白汐这一抱,南旻雨一瞬间的愣神儿,继而又揉揉她的发髻微微一笑。 白汐却是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立刻羞红了脸,连忙放开手。 此时的二人确实都未发现,不远处的墙角,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只留下邪魅的声音:“就再让你们消停几日。” 只是这声音也被掩藏在夜里,无人察觉。 不一会儿二人便行至目的地,涪陵城内最大的一处荷塘,对城内所有百姓开放,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南旻雨牵着白汐在一旁的船商处租了一叶小舟,又买了花烛,跳上小舟向荷塘中央划去。 划到一处莲花茂密之地,南旻雨折下一顶长柄荷叶,递给白汐,白汐拿过花烛和火折子,将花烛点亮,稳放到荷叶中央,小心翼翼的把玩着。 这些事情,往年都是爹爹带她做的,爹爹走后,本以为再也不会有人带自己做了,却想不到还有小舅带自己出来。 南旻雨看着白汐玩着玩着有些发愣,又折下一个莲蓬,将里面掏空递给白汐道:“想念的话便做个灯放罢。” 白汐接过掏空的莲蓬,又点上一根花烛放在莲蓬中央,做好一盏河缓缓灯放入水中,闭上眼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着些什么。 南旻雨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并不多话,待到白汐放完河灯也未多问。 此时的白汐已没了初来的兴致,便躺在小舟中,时而看看两旁的荷花,时而仰望着天空,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南旻雨突然注意到岸上有一处异常热闹,白汐也闻声望去。 “那里在做什么?”白汐问道。 “好像是猜字谜。” “我们可以去吗?” 南旻雨转过头问道:“你想去?” 白汐点点头:“嗯,爹爹往年都带小汐和哥哥去过。” 南旻雨应了一声,便将船划向岸边,抱着白汐跃下船。 被人群围在中央的是一个不高的台子,此刻台上正站着一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人。 那男人对台下大声道:“今日覌莲节,我崔某有幸在此主持今年的字谜台,规矩同往年一样,台上挂有六十个竹简,自持有才能者可上台选取一简作答,若能答对可随意点到在场任意一人再此作答,若不能答对则罚酒一壶,且酒水自付。” 台下的人群发出一阵欢呼,这猜字谜本就是公众人玩乐,罚酒也并不丢人,每年这个活动都会有许多人参加。 台上的活动已经开始,白汐一个小女孩儿自是不会参与,只是凑凑热闹罢了,突然瞄到人群中不远处一个熟悉身影,白汐心下一阵欣喜,还未跟南旻雨打一声招呼便挣开他的手,向一旁奔去。 南旻雨再去看她时,她已奔出很远,便连忙追去。 白汐仗着身材娇小,在人群中轻而易举的钻到了那人身边,一把抱住那人的衣袖喊道:“哥哥!” 白奕闻声也是一惊,他本来也是想碰碰运气,并不确定这次出来能遇到白汐,却不想真的遇上了,也是满脸惊喜的蹲下身来抱住白汐:“小汐,你怎么在这儿?你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 白汐看周围许多人异样的目光,小脸微微有些泛红,稍稍挣了挣,从白奕怀里出来,拉过白奕的手,二人一同钻出人群。 刚出人群,白奕又急急的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出来?大晚上,你一个小女儿家家的不怕遇上危险么?”语气里也稍稍带些责备。 白汐连忙解释道:“我不是一个人出来的,是小舅带我出来的,刚刚我看到你就自己跑过来了,他还在那边呢!” 白奕在脑中搜索着白汐口中的这个小舅,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口中的小舅应该就是相府七公子南旻雨了,他听说过这个人,六岁进宫做太子陪读,学了一身本事,文武双全,貌比潘安,只是性格有些冷淡,却不想还会私自带着白汐在晚上出来的,白汐不知,他却是知道的,相府怎么可能会让他带着白汐这样一个年纪小又身子弱的小女儿大晚上出门,所以定是他私自带小汐外出。 “小汐。”二人说话间南旻雨已经找了过来。 白汐有些自责,自己刚刚未跟他说一声便跑开了,便低下头弱弱的唤了一声:“小舅。” 白奕见到来人也一抱拳行礼道:“七公子。” 南旻雨微微点头,站到白汐身侧道:“你就是小汐的义兄白奕?” 白汐能看到一个人连跟自己说一声都顾不上就跑,除了这白奕,怕是也没别的人了。 “正是在下。”白奕不卑不亢的道,二人年纪相仿,白奕略小南旻雨一岁,虽说论辈分南旻雨也算是他的小舅,但他与白家也并无血缘,也只认了白凌峰做义父,白汐做义妹,至于南澜,因从前那些事,他也只唤她一声夫人,因此也算不得矮了南旻雨一辈。 南旻雨不再多言,而是转过身望着白汐一言不发。 白汐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也是弱弱的:“小舅,小汐知道不对,以后再有什么事先跟你说一声。” 南旻雨也不笑,只是牵过白汐的小手,转身对白奕道:“你兄妹二人也是多日不见,便去那处阁楼聚聚吧。” 说着,率先牵着白汐走在前头,往前方一处阁楼走去。 白奕也并未生气,应声跟在一侧。 待几人上了荷塘边一座阁楼,南旻雨松开白汐,对白奕道:“我出去还有些事情,待会儿再来接小汐。”说完便走了出去。 白汐不知道,白奕却是知道,他此时离去是给他与小汐单独的空间,让他兄妹二人说说话,同时也是他的确有自己的事情,至于那事情,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呢!但白奕却也不管他有什么事,又或者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只要他对白汐是好的便够了。 白奕选了牵过白汐靠着窗边坐下,仔细的打量了白汐一番才道:“这些日子在相府过得可还好?” 白汐点点头道:“嗯,相府的人都对我很好。” “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就让小颖来白府跟我说一声。” “知道啦!”白汐看他杞人忧天的样子,调皮的一笑。 “夫人,嗯,就是你娘亲已经走了?”白衣忍不住问道。 “嗯。”白汐有些难过的低下头。 白奕见状,摸了摸白汐的发髻,柔声道:“你不怪她吗?” 白汐抬起头,坚定的道:“不怪娘亲,小舅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娘亲其实过得也很苦,所以娘亲做什么、选择什么,小汐都不会怪娘亲的,小汐会理解娘亲的。” 白奕见她如此懂事,心中不免有些心疼,轻叹一声,也只得摸了摸白汐的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二人沉默良久,白汐突然道:“哥哥,外祖父说,等我过了十二岁生辰便让小舅带我去求医。” “求医?”白奕有些惊讶,虽然让白汐住进相府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要治好她的身体,但让南旻雨带她去,这样的决定,南相怎么会提出了? “嗯,是小舅自己要求的,开始大家都不同意了,但是小舅说了好多,外祖父便同意了。”白汐眨眨眼道。 白奕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看来,他对你这个外甥真的很不一样了。” 白汐天真的道:“小舅说,我是娘亲唯一的女儿,现在娘亲把我托付给了相府,小舅是娘亲的亲弟,也只有小舅有这个精力,所以就让小舅带我出去求医了。” 白奕看着一脸天真的白汐,不再多说,笑着点了点头,她思想单纯也好,不用操心那么多事,而且,那番道理也是真,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也不一定,毕竟,他二人是有着这么亲密血缘的舅侄。 兄妹二人在阁楼坐了近两刻钟后,南旻雨方才回来,接了白汐回去。 正文 第六章:初入皇宫 自上次过完覌莲节到今日,已一月有余,这一个多月里依辞苑里很少有人造访,白汐整日里无所事事,想自己跑出去完全没有可能,她听说南旻雨六岁进宫做太子侍读,近日便要举行结业大典,所以这一月里南旻雨基本都在皇宫。 白汐自小生在商家,对皇室并不太了解,只知那里的人都是权力很大的人,轻易便可要人性命,因此尽量远离为好,只是,似乎他人并不如此想。 “小汐。”白汐正用手托着脑袋,靠坐在院子的青石圆桌旁,忽闻一声呼唤,扭头便见南旻雨正朝着自己走来,他今日着着一身海蓝色长衫,外衬一身素白色外衣,一头黑发用白玉绾起,腰间佩戴一块温润的玉佩,只是手中的折扇却不在。 “小舅?”已有好些日子不见他,今日他不是应该正忙着,怎会有空来此,白汐有些疑惑,又见他今日装扮不似以往随意,连从不离手的折扇都没在手中,心下更是疑惑,问道:“小舅不是应该在宫中吗?” 南旻雨道:“今日是要进宫参加结业大典,不过你也要一同前往。” “我?我去干什么?”她一介布衣,怎能随意进宫。 “太子听我谈起过你便要求一见,今日便让我带你去,你且不用害怕,仔细打扮一下,我一会儿来接你。”南旻雨说完便起身对一旁的小玉和小颖道:“替小小姐仔细打扮一番,切记不可马虎。”继而转身离去。 白汐虽是疑惑,却见此事自己并无发言权,便也不再多言,由着小玉和小颖替自己打扮着。 南旻雨再次进到依辞苑时,白汐已由小玉和小颖扮好。 白汐着上了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小脸上略施粉黛,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口如含朱丹,虽才十一岁,一颦一笑却是动人心魂,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茉莉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南旻雨站在门口看的竟有些呆了,觉察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缓步走到白汐跟前,白汐仰头嗔道:“小玉和小颖在我身上鼓捣了半天,我都说了不要弄得这么繁杂了,她们却一定要让我穿上这么多层,还把头发挽的这么麻烦。” 南旻雨闻言轻笑一声才道:“今日是进宫,不比平日里,自是要打扮的隆重些,待我们回来立刻便去了这一身装扮便是,况且小汐这样真的很漂亮。” 白汐闻言小脸微红,低下头不再说话。 南旻雨见她如此害羞也不再多言,牵着白汐的小手一路走了出去,上了马车。 相府离皇宫并不远,马车行的并不快,也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到了皇宫门口,因着皇宫禁止马车入内,二人在门口便要下车。 白汐身材娇小,若要自己从马车上下来还需有下人以背做踏板,南旻雨便伸手抱过白汐下了马车,而这一幕,相府的下人自是不觉有何不妥,但远处皇宫内一座阁楼上,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见此却是心下起了怒意,扭头而去。 南旻雨牵着白汐一路步行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进到一处宫苑内,这处宫苑很大,怕是有整个相府的一半大小,苑中有几座大殿,几座阁楼,还有一个很大的草场,苑中还有许多宫女太监或是端正的站在一旁或是忙忙碌碌,白汐第一次进宫,心下为这皇宫的浩大而震撼,但面上还是做着一副镇定的样子,她可不想给小舅丢脸。 二人刚刚迈进门便有一对宫女前来迎接,带领二人往前,白汐疑惑的抬头望着南旻雨,南旻雨却不多说,只是微微一笑。 往前行至一处凉亭,南旻雨才转身对白汐道:“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大典马上就开始了,我此刻要进大殿去,最多三炷香的时间便结束了,你在这儿不要跑远,有什么事便问这两个宫女就是。”立刻便有两个宫女站在了白汐身后。 “嗯。”白汐点点头应道。 南旻雨摸了摸白汐的头便转身随那一对宫女往大殿去。 白汐一直目送着南旻雨进了大殿才收回视线,嘴上虽不说什么,心中却是怨声载道,这皇宫看起来好严厉,带了她来不说还留了她一人在此,自己去了那什么大殿里,也不管自己了,小舅真是不负责任。 白汐独自无聊的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想到处走走,当然,只是就近走走,小舅说了不能走远。 不过,才刚起身,便见着迎面走来一群人,为首的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绣了大朵牡丹的翠绿烟纱碧霞罗裙,肩上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面色红润,双眼含春,真真是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白汐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欣赏一番,只是这女子的脸色似乎有些愠色。 “公主殿下。”还不待白汐在斐腹完,身边的两个宫女已经跪下身来行礼。 白汐暗道原来是公主啊,难怪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这公主并未发话,只是仰起头不屑的打量着白汐许久,白汐被看得有些不自然了,才听到公主身后的一个宫女高声道:“哪来的野丫头,见了公主还不下跪。” 白汐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说我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那宫女似乎很是刁蛮。 白汐在心中纠结着要不要跪了?她长这么大还没跪过除了爹爹以外的人呢,可是这是皇宫,有皇宫的规矩,不跪似乎也不太好。 不过还不待白汐纠结完,那公主却是发话了:“起来吧!” 这话是对白汐身后的两个宫女说的,而后又听到那公主用满是施舍的口吻道:“你便不用跪了,听旻雨哥哥说你身体很是孱弱,便免了你的礼数吧!” 白汐却并不在意,微微一欠身:“谢公主殿下体谅。” 心下却有些疑惑这公主居然认得自己,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白汐自然不知道,此次要求她进宫的正是这趾高气昂的公主殿下,之前在远处看到南旻雨抱白汐下马车的也正是这公主殿下。 公主仰头瞟了一眼白汐,傲慢的道:“本公主是琉玥公主,本公主的母后是当今皇后,本公主今日听闻太子皇兄举行结业大典便来一观,却不想遇见了你,既是遇见了也是缘分,这大典我也不看了,你随我去散散步吧!” 纳兰琉玥说完还不待白汐拒绝便转身朝外走去,看来,她并未给自己拒绝的机会,只得给身后那两名宫女道小声道:“你们一人留在此,一人跟着我去吧,也好待会儿小舅来了给他说一声,省的担心。” 说完便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白汐一路跟着纳兰琉玥走了许久,进了一处漂亮的园子,这院子里满是各种各样的花,还有池塘,池塘上建了长廊通向池中的亭子,白汐跟着纳兰琉玥一路行至亭子中才停下,二人在亭中的桌旁坐下。 见纳兰琉玥不发话,白汐也不好多言,只默默的低着头,暗自斐腹着干嘛要穿的这么繁琐,这一路走来都觉得累。 “你叫白汐?”纳兰琉玥依旧仰着头,声音中透着丝丝不屑。 “是的,公主殿下。”白汐毕恭毕敬地回答。 “你是旻雨哥哥的亲外甥?” “是的,公主殿下。”白汐心中暗暗告诉自己还是老实点好,这女子看起来比自己大个几岁,又是公主,若是有什么不妥,说不准就给自己难看呢! “你可知他喜欢吃些什么、做些什么、对什么感兴趣?” “不知。”白汐心中暗道,这女子干嘛问自己这些,她是公主,要想知道的话直接去问小舅不就好了。 “你是真的不知还是不想说?”纳兰琉玥的声音瞬间拔高了些。 “真的不知,我才住进相府几月的时日,对这些还不甚了解,若是公主想要知道的话大可自己去问小舅。” 纳兰琉玥闻言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吓得一旁的宫女连忙跪下,白汐见状也是一惊,连忙站了起来,往旁边挪了挪,心底暗忖貌似自己也没说错什么。 “你以为你是谁?以为免了你的跪拜礼便真的翻了天了,胆敢来命令我了?” 白汐一时发愣,这公主还真是不可理喻,自己只是说了想知道关于小舅的事就自己去问好了,她就说自己是在命令她了,还发怒了。 不过白汐也并不想发生争执,便解释道:“白汐并无此意,只是公主殿下的问题白汐实在不知,也是为公主殿下想办法不是?公主殿下想知道什么便问就是了,并无什么不妥啊!” 纳兰琉玥突然冷冷笑了一声,轻蔑的道:“本公主贵为一国公主怎能同你一般不知廉耻?” 白汐顿时脸色一沉,抬头问道:“请问白汐哪里不知廉耻了?还请公主殿下明示。” “哼!你与你的亲舅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难道不是不知廉耻?现在还要本公主去亲自去问一个男子的喜好,不是要本公主也同你一般不知廉耻吗?”纳兰琉玥刻薄的道。 白汐此刻心中已隐约有了怒意,她年纪虽小,许多事情都不懂得,但被人说不知廉耻,还是说自己和小舅,心中自然愤怒,顿时气势变得凌冽起来:“公主殿下,您贵为一国公主自然高贵,可您向我一个还未行笄礼的孩子打听一个男人的喜好与直接向他打听有何区别了?按照公主殿下您的说法,岂不是也同我一般——不知廉耻?况且公主殿下,您应该已行了笄礼,应有闺阁女子该有的规矩,我还只是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孩子,小舅体谅我身子骨弱,扶我下个马车而已,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怎能说是不知廉耻?还是说公主殿下您的心中总是在想一些败坏伦常只是了?” “你???”白汐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洗清了自己的同时又将矛头指向了纳兰琉玥,纳兰琉玥闻言顿觉颜面尽失,一时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指着白汐的鼻子一时语塞。 “啪!”突然白汐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便觉脸上火辣辣的疼,身子也失了平衡,又被一旁不知是凳子还是什么绊了一跤,噗通一声跌进了池塘,顿时浑身感觉到冰凉。 此时的白汐大脑却突然清醒过来,刚刚一时气愤说错了话,给自己惹了大祸了,对方可是公主,怎是自己可以招惹的?即便被侮辱,口头上说说罢了,自己何必争这一口气,顶撞了皇室的人,怕是赐死都够了,此刻虽是掉进水里,可这水对自己来说却是与死无异。 在水中凭着求生的本能胡乱抓了几把,呛了些水进去,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听不清也看不见,岸上发生的事完全不能知道,身体也开始变得僵硬起来,此次怕是要命丧皇宫了,能够感觉到身体开始下沉,死到不是特别害怕,就像爹爹一样,好像是闭上眼睡着了就是,只是小舅啊,不要自责,小汐这是自找麻烦了。 正文 第七章:寒气逼人 南旻雨和纳兰琉荻从大殿出来时看到之前白汐所在的那处亭子里只有一个宫女,连忙跑了过去询问,那宫女说白汐被琉玥公主叫走,南旻雨心道不妙,匆匆往苑外去,在门口便见另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跑过来说白汐落入池中,待到几人赶到,只见纳兰琉玥带着她的一众宫女在池塘中央的厅中惊慌失措,却无人下水施救,而水面此刻已恢复平静,南旻雨心中暗暗祈祷,但愿白汐此刻已被救上岸了。 多年来未曾有过波澜的脸上满是焦急,不顾礼节的对纳兰琉玥吼道:“小汐呢?” 纳兰琉玥看南旻雨如此情形,心知闯了大祸,但自持贵为公主,声音有些微微颤抖,指着池中道:“她顶撞了我,我只是小小的惩戒一番,是她自己没站稳才落入池中。” 南旻雨凌冽的眼神扫过去,冷声道:“她人了?” 纳兰琉玥被他这样子吓得手直哆嗦,指着池中道:“在水里。” 南旻雨不再多言,纵身跃入水中,潜入水下一番寻觅,许久才钻出来,怀中抱着小脸桑白没有呼吸的白汐,跃上岸后,将白汐平放在地上,不顾他人惊异的目光,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唇贴上了白汐毫无血色的唇,为她传送气息,几个来回后,白汐也只是有了断断续续的呼吸,在场的人却都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南旻雨抱着白汐起身,再次看向纳兰琉玥,声音比之前更是冷了几分:“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这笔账,来日我定会算清。” 说完拂袖而去。 在场的众人许久才回过神来,纳兰琉荻冷眼扫视众人一遍,沉着声道:“今日之事,不可泄露半句,如若泄露,满门抄斩!” 众人应声,纳兰琉荻又对纳兰琉玥道:“三妹,你也不可向任何人说起,包括母后。” 纳兰琉玥不服的道:“为什么?是她侮辱我在先,况且她不过是相府的外家女儿,我有何惧?” 纳兰琉荻严厉的道:“你懂什么?按我说的,否则害了自己连我都救不了你。” 纳兰琉玥不明白,他却是知道,南旻雨六岁进宫,也算是跟他一同长大,这十年的相处,他从未见过南旻雨像今日一般失了分寸,自从几月前这叫做白汐的小女孩儿住进相府开始,南旻雨就有了些微变化,前些日子,纳兰琉玥听闻南旻雨要带这女孩儿外出寻医,便一直央求着自己让自己跟南旻雨说带那女孩儿进宫来,早知她如此不知事当初就不该答应,如今闯下大祸。南旻雨这人虽说平日与人无争,但这样城府极深的人,怎会简单,这纳兰琉玥也太不知事,如今只愿那女孩儿无事,否则,纳兰琉玥怕是危险,甚至有可能会让南氏与皇室交恶,南氏一族如今势力庞大,若是处理不好,怕是后患无穷。纳兰琉玥平日刁蛮些也就罢了,此次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是该管教一番了。 南旻雨带着白汐一路疾驰回了相府,便直接抱着昏迷不醒的白汐进了自己的凌竹苑,关上门吩咐人守在外面不准任何人打搅。 白汐被放在南旻雨的榻上,此时的白汐全身坚硬如石,寒冷如冰,南旻雨解开她的外衣,在胸口处做着按压,许久之后依旧不见有多大起色,南旻雨一时变得有些犹豫,片刻之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睁开,似是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南旻雨走到床头,将床头一个雕着螭身柱头的左旋右旋,像是解开什么机关一般。 片刻后,挨着床榻的墙裂开出一道门,门内是一条很窄的很暗的长廊,壁上装着几颗发光的珠子。 南旻雨抱起白汐走了进去,又扭动内壁一个螭头柱子,这道暗室的门便重新合上,一直朝前行了近五十步,左拐进去近三十步,出现一个房间。 房间里有一个简陋的床和几个柜子、一张书桌和椅子。 南旻雨将白汐放在床上,走到柜子前,打开一个抽屉,取出一个玉质的泛着诡异的蓝光的盒子,来到白汐身前将盒子放在榻上打开,只见盒内是已结成寒冰冒着森森白气,冰内隐约可以看见一条长着两根须白色小蛇。 南旻雨闭上眼,手中不知掐着什么诀,不一会儿指尖竟有蓝色的亮光不断凝聚着,待到蓝光凝聚的足够深沉,南旻雨操纵者蓝光不断输向玉盒中,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玉盒内的冰已经完全化开,里面的白色小蛇渐渐苏醒。 小蛇完全苏醒后跳了出来,凌空浮着,竟能口吐人言:“主人?你召唤我是不是娘亲有难?” 南旻雨此刻面色苍白,望着小蛇虚弱的点点头道:“快救她吧。” 小蛇浮在空中转过小小的身子,看到床榻上虚弱至极的白汐,眼里竟然有了泪水,扑白汐的小脸上,奶声奶气的道:“娘亲,你怎么呢?” “她落水受寒,冰寒发作,此刻气息微弱,你尽快开始救治,否则耽误了,后果不堪设想。”南旻雨虚弱的道。 他如今区区凡人之躯,本来小离的封印若要自行解开要等到四个月后,但此时情况紧急,他只得擅用仙术解开了对小离的封印,此刻的身体不堪重负。 小离见状立刻从白汐的脸上升了起来,奶声奶气却一本正经的道:“哦哦,知道了,小离现在就开始救治。” 小离飞到白汐心口的位置,卷起小小的身体盘着,闭上圆圆的小眼睛,凝聚片刻,周身的蓝光越发浓郁,直至整个房间都被映成蓝色,小离才将蓝色的光晕一丝丝从白汐的心口缓缓注入白汐的体内。 待蓝光全部注入,又飞到白汐头顶的位置,从白汐头顶吸收着阵阵寒气,许久,白汐的身体不再僵硬,寒气也被小离吸收殆尽,恢复了正常模样,只是面色依旧苍白如纸。 小离做完这一切也显得很是虚弱,便回到了玉盒之中。 南旻雨并未将玉盒再放回抽屉,而是带在身上,抱起白汐从密室走了出去。 此刻的白汐还处于昏迷之中,他的身体也很虚弱,小离也陷入了沉睡。 南旻雨将昏迷中的白汐送回依辞苑,让小玉和小颖请了大夫照顾着。 小玉和小颖见二人一个昏迷不醒,一个面色苍白如纸,虽然都很是担心,但主子并未多说什么,他们也不好多问,只得按照吩咐去请了大夫。 南旻雨回了自己的凌竹苑,他需要调息,刚刚擅自动用仙术消耗太大,一回到房间便昏了过去。 待到南旻雨醒来已是夜晚,身上的衣服还微微湿润着,白日里急着赶回来救白汐,刚回到房里便晕倒了,平日里,没有许可不得他人随意进他的房间,因此到这时湿漉漉的衣服也未换下,南旻雨打理了一番,换了套衣服,正预出门,突然看到搁在桌上的玉盒动了动,走了过去打开,便见小离晃动着头顶的两根须飞了出来,朝南旻雨嚷道:“主人,我想去看看娘亲。” “你恢复好了么?”南旻雨问道。 小离摇头晃脑的绕着南旻雨转了几圈,撒娇道:“你看,完全好了,让我去看看娘亲吧!” 南旻雨默了一默,又道:“可你会吓着她。” 小离委屈的垂下了头,良久又摆出一副星星眼:“那我躲在你袖子里,如果娘亲没醒的话我再出来,醒了的话我不出来就是了。” 南旻雨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小离立刻飞身钻进了南旻雨的袖中。 南旻雨来到白汐房中时小颖还在一旁守着,屏退了小颖让她在门外守着,坐到白汐床边,她还未醒过来,但是面色明显好了许多。 南旻雨摸了摸白汐的额头,发现她体温还是有些偏低,但也并无大碍,掖了掖被角,便听见袖中发出声音:“主人,我可以出来了吗?” 南旻雨应了一声,便见小离嗖的一下子蹿了出来,心下好笑,它都出声了,此刻即便白汐已经醒了,它不也一样必须出来?不然怎么跟她解释这奶声奶气的声音。 小离一蹿出来便直扑白汐的小脸,南旻雨唯恐小离撞醒了白汐,连忙伸手把小离拎了下来道:“你别打搅她休息,带她自然醒来,远远看着就好,不能扑上去。” 小离委屈的点点头,从南旻雨的手中挣脱出来,浮在空中。 “那娘亲要多久才可以醒过来?” “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就如平日里睡觉一般,只是休息,已无大碍。”南旻雨知道小离担心,耐心的宽慰着。 “那小离什么时候可以跟娘亲相认呀?小离好想念娘亲。”它是白矖身体的一部分,虽然自拥有自己的神智后与其只有过及其短暂相处,但毕竟来自白矖的身体,自是对她粘得紧。 “等再过几天你娘亲身体完全恢复便可,只是你不可再唤她娘亲。” “为什么呀?娘亲本来就是小离的娘亲,为什么不可以?”小离一听立刻不乐意了,气鼓鼓的样子煞是可爱。 “她现在只有十一岁,还是个孩子,也没有之前的记忆,能接受你这样一条头长两根白须而且会飞的白色小蛇已是很大的惊恐,你再唤她娘亲她如何轻易接受?” 小离闻言,气鼓鼓的腮帮子渐渐瘪了下去,又是一副委屈的样子,弱弱的问:“那该唤她什么了?” “同我一般唤她小汐就是。”南旻雨见小离奄奄的样子也觉得可爱,伸手摸了摸小离的身子,淡淡一笑。 白汐睁开眼时便看到这样一幕,南旻雨如沐春风般的浅笑着,手下正轻抚着一条头上生着两根须的、浮在空中的白色小蛇,这诡异的一幕,让白汐刚刚清醒的大脑有些无法接受,以为是屋里烛光太过暗淡又或者自己还未清醒过来,躺在床上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便见着眼前一人一蛇都正瞪着自己。 一时之间,三双眼睛交汇在一起,却是大眼瞪小眼,全都愣愣的没有出声。 良久,白汐撑着身子起来,哑着声:“小舅?” 正文 第八章:与此别离 白汐在此刻突然醒过来,南旻雨也是一时没有想好对策,不过片刻也恢复常态,伸手微微扶着白汐坐起来,而后朝着白汐尴尬的笑笑:“它叫小离。” 小离此刻也已反应过来,它终于等到娘亲醒过来了,但是不能吓到娘亲,只得强忍下内心的冲上去扑在白汐身上的冲动,矜持的晃了晃身体示意,算是打招呼了。 白汐心下惊讶,却并不感到害怕:“小离。” 小离矜持的点点头。 南旻雨在一旁硬着头皮介绍,唯恐吓到白汐:“它是一只灵兽,前些日子一位道长将它赠与我,还告知了救治你的方法,这小兽很有灵性,能吐人言,之前你落水发病也是它救得你。” 南旻雨按照之前想好的说辞解释一番,心下却是忐忑,可千万别吓坏了她。 白汐沉默良久,目不转睛的盯着小离,就在南旻雨以为吓得白汐说不出话来时,白汐突然伸出双手轻轻捧过小离到自己身前,用笔尖碰了碰小离的头。 随后欣喜的笑道:“你好可爱啊!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小蛇。” 南旻雨和小离闻言心下才舒了一口气。 小离见着白汐这亲昵的动作,回想起初见的情形心下一片怅然,但很快恢复成平日里卖萌耍宝的样子:“小汐、小汐。” 小离在白汐跟前蹿来蹿去,摆出各种可爱的样子,惹得白汐巧笑连连。 一人一蛇玩了好一会儿,南旻雨轻咳一声,小离才恋恋不舍的停了下来,飞到南旻雨身前。 南旻雨柔声道:“小汐需要休息,我们先回去,明日再来看你。” 白汐乖乖的点头应了一声,与小离道别,小离也乖乖的钻进南旻雨的袖中随南旻雨离去。 第二日一早,小颖为白汐请来大夫,查看过白汐的身体说已基本恢复,体温也正常,只是体质弱需要好好调养,开了几副调养的药便离开了。 经小颖梳洗过后,白汐便踮踮的往南旻雨的凌竹苑跑去,却未见着南旻雨,据下人说是很早便去相爷商量要是去了,怕是要好一会儿才会回来。 白汐悻悻的回到自己的依辞苑,乖乖的用过早膳又喝了些调养的药。 坐在院中独自看着小颖帮她在外面买来的话本子解闷。 这一看竟是入了迷,直至快要晌午时南旻雨进到院中才发现已经看了这么久。 白汐应着南旻雨的要求,二人来到阁楼顶,小离才从南旻雨袖中钻出来,蹿到白汐的颈间,惹得白汐咯咯发笑。 待二人坐下,南旻雨表情变得异常严肃道:“小汐,一月后我们便要启程了。” “一月?之前不是说半年,到现在应该还剩下四个月吗?”白皙不解,怎么提前了三个月。 “你的身体经过这次落水后突然发病已经很脆弱了,如今必须尽快才好。”其实哪里是什么身体变得脆弱,而是镇压在昨日被强行解除了,本来镇压应在白汐十二岁生辰之后一月才会自动解除的,但昨日为了救白汐,他生生将镇压的守护之兽小离的元神从雪域强行召回救治白汐,镇压在昨日便已解除此时幽之力极易被人夺取,如若不尽快,怕是往后更加困难重重。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等一月,现在去不是更好么?” “此行或许凶险异常,如今你的身体还须调养,而且也需要一些自保的能力,这一月里,在你调息身体的同时,我会教你一些技能防身,以便日后你稍有自保之力。” 白汐闻言陷入沉思,貌似这求医之路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的去找一个很厉害的神医:“可是一个月我能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这个你且不用操心,我教你的,你认真学便是,而且一些奇怪的术法你可能从未见过,但你不必担心,这些东西,你日后会用到的。” 白汐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南旻雨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有些旧的发黄的书来递给白汐:“这本书叫《凝幽》,里面有一些关于幽的介绍和控制术法,你先自己看看,晚上我会让人送来几套衣服,明日你便穿那衣服,明日一早开始我会来接你出府正式教授。” 说完,南旻雨又拿出另一本书道:“这一本叫《似水无痕》,是一部功法,但是目前只是先交给你,还不能学,等时机成熟,我再告诉你。” 白汐虽然不太能够理解,但是看南旻雨一本正经的样子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也学着南旻雨一本正经的样子,郑重其事的接过两本书。 南旻雨在依辞苑陪小汐一同用过午膳,离去时将小离留了下来,说是看《凝幽》时有何不懂便可询问。 可白汐看了几个时辰并未遇着什么不懂的问题,书上说幽之力乃上古天神女娲娘娘创世之时的一种神力,后来飘散于人间各处,被分成了七七四十九股加以封印,这幽之力拥有无穷的能量,天神得之可以重聚三魂七魄,凡人得之能够一统天下甚至可以升天为仙。 白汐看到这里终于有了一个问题,自己只是身体孱弱、偶尔发发寒全身僵硬,怎么会需要这种神力,可是问了小离,小离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白汐只得在心底暗自斐腹,什么有问题请教小离,它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嘛! 而小离也在心下叫苦,哪里是它不知道,只是它知道却不能说罢了,倒是被娘亲瞧不起了,她其实就是天神,要用这幽之力重新凝聚三魂七魄,她如今的身体本来只是一个死掉胎儿,当初地府里的灵魂投胎转生时漏掉的一个胎儿,主人当初抱着用了几百年时间才找齐的白矖上身的灵魂,等了好几十年才等到这个机会,用自己的神力强行将白矖上神的灵魂注入这个胎儿,并且又用上了自己一般的神力加注在这个胎儿身上才有了现在的白汐能够如常人一般长大。 十一年前,南旻雨用凝幽壶在极北之地雪域镇压了已经被女娲娘娘接触封印的七七四十九股幽之力,又让呈了白矖上神一半神力的小离的元神做了守护之兽,镇压之期是十二年,但却被这次意外打破了,一切,早已偏离了当初的计划,南旻雨自是焦急万分,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在当初是将凝幽壶放在极北之地的雪域,那里异常寒冷,完全没有人迹,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只是有些事情无法预料,现如今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可是这些,小离都不能和白汐讲啊! 当前首要任务是尽快打通她的仙脉,让她能够利用灵力,并且在一月之内掌握一些基本的防身技能以及有关幽之力的术法。 一月的时间很快过去,这一月里,南旻雨先是利用小离的神力将白汐的仙脉打通,又教授了白汐关于幽之力的术法和基本的防身技能,虽说学到的东西并不很多,但对南旻雨提出的最基本的要求白汐还是都完成了。 今日便是启程之日,依辞苑中,白汐着上一身简单的衣服,头发也梳成简单的鬓,脚上也是专门定做的便于出行的鞋子,总之,一切从简。 白汐对小颖交代着:“小颖,这里是我写的一封信,我走后你就拿着信回白府交给哥哥,不用再回相府了,你在白府也呆了这么多年,还是会去那里的好,也替我好好照顾哥哥。” 小颖眼里已满是泪花,微微抽噎着:“小姐带上小颖吧,也好在路上照顾些。” 白汐知她在自己身边这些年也定是不舍得的,安慰道:“我们这一路可能不太好走,而且要去的地方很远很远,但是有小舅照顾我就好了,我也要努力,自己变得勇敢些,此去只有我与小舅二人,你就回白府去吧!” 小颖虽然不舍,但也是个知理的,不再多说,只道:“小姐保重,小颖会按照小姐的吩咐把信交到少爷手中,替小姐好好照顾少爷的。只盼小姐早日回来。” 待到二人上了马车,门前相送的人也都算了。 马车内,白汐泪眼朦胧,毕竟在这里也住了些日子,府上的人也都对自己很好,也便生了些情分来,此次离开却不知是怎样的艰险,更不知道何时还能回来,难免心内感伤。 南旻雨见白汐快要决堤的眼却又强忍着不远落下泪水来,心下一阵刺痛,伸手揽过白汐瘦削的肩膀,搂进怀里,轻轻安抚着,小离也钻出来绕在白汐身侧扭来扭去,白汐见到小离呆萌的样子破涕为笑,这一笑泪水却涌了出来,连忙尴尬的擦着,南旻雨见她不好意思的样子也是微微一笑,心下一暖。 白汐从南旻雨怀中出来,端坐着:“小舅,我想先去祭拜爹爹,再去南山寺看看娘亲,也不知道此去何时才会回来再见他们了。” 南旻雨见白汐主动提出要求略一思索,点头应了。 马车是小离不知用了什么术法架的,听到白汐的要求,小离小小的身子一阵扭动,便调转了马车的方向,白汐见状惊叹道:“小离,你真厉害!” 小离听到夸赞心下一阵得意,连绕着白汐转了了好几个圈儿。 不一会儿便到了城外白凌峰的墓地,这次下马车白汐不需要南旻雨抱了,自己纵身一跃便稳稳地落到地上。 白汐跪倒墓前,身后的南旻雨不知从哪里拿出了纸和花,甚至还有一坛酒,放在白汐身侧。 白汐疑惑的望着南旻雨,南旻雨只是指着手上的一枚镶着玉石的似是铜质的戒指,又朝着白凌峰的墓拜了拜,便站到了远处。 白汐不解,此刻却未多问,将花摆在墓前,又烧了纸,打开酒,对这墓碑道:“爹爹,小汐今日来看你了,不知下一次来看爹爹会是什么时候,今天小汐就要跟着小舅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小舅已经知道了让小汐身体变得和别人一样正常的方法了,此去便是为了治好小汐,爹爹放心,小汐一定会变得勇敢坚强的,也不会做一个自私的人,小汐会变成爹爹所期望的那样的人,爹爹,你在天上要开心,小汐会一直未爹爹祈祷。” 白汐说完将酒洒到地上,又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 走到南旻雨身边,白汐望着他手上的戒指并不发话,南旻雨轻笑一声道:“这是储物戒,可以存放许多东西在里面,我之前就料到你会来祭拜你爹爹,便一早准备了,放在里面。” 白汐挠挠头:“这么小的戒指能放东西?” “当然了,你看。”说着,搬开储物戒上玉石,继而又道:“你闭上眼,凝神想着查看里面的空间。” 白汐乖乖的闭上眼,凝神想着,果然不一会儿就好像站在了里面的空间里,这个空间有自己的闺房大,放着许多东西,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出门基本上都没带行李了,原来都放在这储物戒戒里面。 再次睁开眼时又回在了外面的空间:“这么容易就可以进去,那小舅一定要好好保护好它,要是被别人拿去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南旻雨好笑道:“储物戒上是有禁制的,只有它的主人允许别人才可以进去,刚刚是我给了你通过禁制的权限,否则哪有那么容易就进去。” “哇哦!好厉害。”白汐赞道。 虽说之前十一年她并未见过什么新奇的事物,但最近生了太多变故,先是爹爹突然去世,后来又有了娘亲,接着娘亲也离开了,后来自己还在皇宫跟公主杠上了,差点丢了小命,再次醒来时,她连会说话、会飞得小蛇都见识到了,又知道了一种强大的力量幽之力,还学习了相关的术法,现在这一枚能储物的戒指也很是自然的能够接受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才知道,这个世界原来并不像自己从前所看到的那样简单,原来这世间还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新鲜事物,如今身边没了爹爹和哥哥的照顾,也没了娘亲,只有小舅和一条会说话会飞的小蛇,她在心底暗暗发誓,自己要变得勇敢坚强,要有一天能够保护身边的人,比如小离、还有小舅。 正文 第九章:孤身一人 二人一蛇重新坐上马车,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南山庵。 小离很乖的钻进了南旻雨的袖中,免得吓到了他人,毕竟会飞会说话的小蛇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 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算太大的门,门上漆成红色,看起来有些年岁,门的上方有一块牌匾,匾上写着的三个字很是端庄“南山庵”,白汐心下一阵激动,这就是娘亲这些日子呆的地方,马上就可以见到娘亲了。 白汐跑上前去推门而入,南旻雨一言不发的跟在身后,可是进了里面却未见着一个人影,偌大一个院子里显得很是空旷,地上的叶子叶落了薄薄的一层,白汐心道,这里竟是无人清扫吗?娘亲怎么来了这样一个毫无生气的地方。 南旻雨只是一言不发,四下里看了一圈,眉头紧皱,只是脚步离得白汐更近了些。 白汐正四处寻找着人影,忽见前方有一道姑模样的女子走了过来,这女子约莫二十多岁,容貌不算出众,穿着一件灰暗的道袍,面上有这浅浅的笑意。 尽管这女子并不算好看,但这浅浅的笑意却是有些让人着迷,白汐看着看着竟觉着越看越是好看,心下道,这女子原来是耐看型的,乍一看不咋地,但是看得越久越觉得好看啊! 正在白汐看得入神,欣赏着时,突然感觉到肩上被人一拍,猛地一惊,转过头去,看到南旻雨离自己很近,正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眉头紧皱着看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 白皙这才回过神来,刚刚自己似乎入了迷了,现在再看这眼前的女子,只觉着已不似刚刚看着的那般好看了,心下一阵疑惑。 南旻雨又朝前近了一步,牵住白汐的小手,看向眼前的女子。 那女子似乎是受不了南旻雨这样一个美男子的注视了,白汐在心中这样想着,因为自己看了她那么久他她没有说话,小舅才看了她一眼,那女子便开口了:“这位施主,来此可有何事?” 那女子说话时,并未注视着南旻雨,而是看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白汐,白汐被这眼神吓了一跳,不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好在南旻雨及时将她拉住站稳,才避免了丢人。 南旻雨的一张俊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声音也是平淡如水:“在下陪她来看看她的娘亲,可否为我们带路?” 那女子矜持一笑:“当然。”继而转头对白汐柔声道:“小姑娘,你娘亲叫什么?” 还不待白汐回答,头顶便传来南旻雨的声音:“南澜。” 女子闻言轻笑一声,转身往一个方向走去:“二位请随我来。” 南旻雨牵着白汐离她保持一丈的距离,跟在后面。 女子带着二人行至一处低低的房屋门口打开门后侧身站在一旁道:“二位要见的人在里面,我便不进去了。” 白汐一阵欣喜,挣开南旻雨的手就往前走,南旻雨还未来得及出来阻止,白汐就已经踏入门内。 此时白汐在门内,南旻雨离门槛有一丈的距离,那女子在门槛前,也就是南旻雨和白汐之间的位置。 女子见白汐踏入门内,嘴角扯不一个诡异的笑容。 南旻雨心下暗道不好,果然见那女子突然出手,双手变幻出奇怪的手势,似乎是在结印,眼看着就要结印完成,下一步就是将印打在目标身上了,而此时的白汐还在往进走,若要提醒她多开怕是没有可能了 南旻雨心中焦急万分,突然闪身挡在了白汐身后,女子手上的印已完成,正好打在了南旻雨身上。 前方的白汐这才感觉到不对,忽闻轰——的一声,转过身来便见着南旻雨在自己跟前缓缓倾倒,其嘴角还有丝丝鲜血不断溢出,白汐一张小脸吓的苍白,一时不知所措,只是本能的去接住南旻雨。 刚刚碰到南旻雨的身体,便见从其袖中飞出来的白色影子,正是小离。 南旻雨急迫的道:“她是‘迷’,你快用扑幽之术攻击她。” “不用白费力气了,即便知道我的名字了又如何?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想教这小丫头收了我?她现在恐怕都吓傻了。” 白汐一时惊慌,颤颤微微地放下南旻雨。 南旻雨并不理会那女子,只是继续催促白汐:“快!趁现在她刚刚结出一印力量衰弱,否则待她恢复你就奈何不了她了。” 一旁飞出去的小离已经飞到白汐头顶的位置,周身散发着蓝色的光晕,光晕渐渐浓郁起来,小离缓缓将那蓝色光晕注入白汐体内。 白汐也终于明白过来,此刻情况危急,不可慌乱,努力稳住心神,开始变幻着手势,努力回想着之前南旻雨教她的扑幽之术,若处寂静,应结契印,承禀而受,异此结印,诸魅及毗,凝己生之炁,抑尔幽之气。 一套扑幽之术被白汐用尽全部力气凝结了出来,娇喝一声打在面前的女子身上,顿时,白汐身上蓝色光芒大甚,继而又是一声娇喝:“迷!我以上神之力,封印!” 迷满脸惊恐的看着白汐,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被一个不到十二岁小女娃封印。 被白汐打出的封印击中,不过片刻那女子逐渐变得透明,继而变成一颗成人拇指指头大小的蓝色珠子,珠子上还有一个“迷”字。 白汐此刻已经力竭,瘫坐在地,那珠子滚落到脚边,白汐将珠子捡起来一脸茫然。 突然听见身后南旻雨的轻咳声,立刻站起身来道南旻雨跟前。 此时的南旻雨没了往日的风度翩翩,嘴角的血止不住的朝外溢出,白汐搂过南旻雨的身子,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南旻雨努力扯出一个自认为好看的微笑,抬手摸了摸白汐梨花带雨的小脸:“小汐不要哭。” 白汐用力点点头,对一旁的哽咽小离道:“你快救救小舅啊!救救小舅!” 小离耷拉着头,头顶的两根小须也垂着:“对不起,我救不了主人。” “你怎么会救不了,你那么厉害,我差点死掉你都能救,怎么会救不了小舅,小舅只是咳血而已,你快救他啊!”白汐一听小离的话心下感到阵阵恐惧。 小离依旧垂着头,难过的道:“我真的救不了主人。” 它当然也想救,可是它真的无能为力,上次能够救白汐是因为它本来就是白矖身体的一部分,身上的法力都是来自白矖,自然可以救白汐,可却救不了南旻雨,何况南旻雨现在只是一个凡人。 白汐心中恐惧更深,哭着哀求道:“不会的,你一定可以就他,小离,我求求你了,求求你。” 南旻雨看着白汐这个样子,心中心疼,口中却装作轻松的道:“小汐,不要为难小离了,它的确就不聊我的。” 白汐心里已经知道小离救不了他,可是她怎么让小舅就这样死去:“小舅,怎样才能救你?你那么聪明,知道那么多,肯定有办法对不对,你告诉小汐,小汐一定要救你,小舅......” 南旻雨揉揉白汐的头发:“嗯,小舅相信你。” 白汐哽咽着:“对不起,小舅,是小汐害了你...” 看到白汐如此在意自己,南旻雨也很是开心,只是哭了她了,后面很长一段路,他都不能陪着她走了,不知道她一个人能不能熬的过去。 白汐的眼泪止不住的落着:“小舅...小舅...” 她不知道该怎样做,只是小舅、小舅...一声声的唤着,看着怀中的南旻雨气息越来越微弱,嘴角的血不断地往外流淌。 南旻雨艰难的吸进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小汐,你要好好听着小舅接下来说的话。” 白汐狠狠地点着头。 南旻雨又断断续续的道:“小汐...对不起,小舅、答应过你...带你治好你的身体...可是小舅...可能...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都不能陪着你了....你要坚强...不要哭、不要难过、更加不要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知道吗?” 白汐只是眼泪止不住的流,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南旻雨又道:“小汐,听话,做一个...坚强勇敢的女孩儿,好好...保护自己,以后,你一个人...也一定要坚持下去,来,把这个戒指带着。” 南旻雨说着,从手上取下储物戒,戴到白汐手上,默念了一句什么,在戒指上轻轻一划,戒指便缩小到刚好戴在白汐手上。 白汐看着南旻雨的动作,不住的摇头,却说不出一个字。 南旻雨又道:“小汐,不要害怕,小舅...小舅不会死掉,小舅只是...睡过去而已。” “真的吗?”白汐闻言急忙问道。 南旻雨艰难的笑道:“真的,小舅...什么时候...骗过小汐?待会儿让小离...施法将小舅封印....在玉盒里,你带着玉盒,也就带着小舅...在身边,你要去...极北之地的雪域。在那里...你要取出凝幽壶,用凝幽壶...就可以唤醒小舅了,但是,到雪域,如果顺利,也要一月时间,但是,看现在...的情况,雪域...怕是已经...所以,你这一路过去,定然是凶险异常,但是...小舅、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去雪域的...地图,在多兰戒里,小离有法力,也可以保护你,你自己...也有一些防身的...能力了,若是...再遇上幽,小离会助你,你就像今日一样...将它封印,储物戒里...有一个特制的...灵袋,你将封印成...的珠子...都存在灵袋中。咳咳...咳...小汐,答应小舅,一定要...坚强,一定...要走下去,你的...身体才会...好起来,明白吗?” 白汐红着眼点点头:“嗯,不论遇到什么,小汐都会走下去的。” 南旻雨微微一笑,闭上了眼,头也垂了下去。 白汐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小舅...小舅...” 白汐抱着南旻雨许久,直到眼泪流干了,用一只手撩起袖子擦赶紧了南旻雨唇边的血迹,伏在南旻雨耳边坚定地道:“小舅,等我,我一定会救你的。” 白汐轻轻将南旻雨平放在地上,站起身来,看向一旁默默流泪的小离:“小离,开始吧!” 小离应声飞到南旻雨上方,绕着南旻雨的身体,全身泛着蓝光,随着小离的环绕,南旻雨的身体渐渐缩小,许久,已经缩小到手掌一般大小,小离才停了下了。 白汐打开玉盒,小离又绕着南旻雨变小的身体一圈一圈,将南旻雨的身体腾空送进了玉盒之中,玉盒里冒着白色的雾气,萦绕着南旻雨的身体,白汐郑重的关上玉盒,将玉盒小心翼翼的放进怀中护着。 小离飞进白汐的颈间,关切的问:“小汐,你没事吧?” 白汐苦笑一声,安慰道:“没事的,我想再见娘亲一面,你躲在里面别出来。” 小离乖乖的应了一声,便躲了进去。 白汐四处寻找着,终于在一个房中找到了昏睡在床榻上的南澜,心下正担心着,小离在耳边道:“她只是被‘迷’困睡了过去,吸了点生气,再睡些时候会醒的,这南山庵里的人此刻都是这样。” 白汐应了一声在南澜身边坐了片刻便起身准备离开,小离问道:“不等她醒过来见一面吗?” “不用了,既然已经没有危险,我也见到娘亲了,我们就走吧!”她真的不愿再在这里待下去,一刻都不想多待。 之前还是二人一同下的马车,此时回来的却只有她一个人了,心底的感受自己都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几个月来,先是爹爹去世,然后自己离开了白府,离开了哥哥,再后来,刚刚相认的娘亲也离开了,如今,对自己最好的小舅为了救自己如今也陷入了昏迷,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来,又一个个去,现在只剩下一条小蛇陪着,这些天,发生的变故太多太多,她真的快要接受不来了,可是一想到小舅为了自己而受重伤,还等着自己去救,她就不得不逼自己坚持下去,不论前路有多么艰难,一定要走到终点,一定。 距离马车不远处的后方,一个黑色身形借着大树隐藏着,嘴角扯出诡异的笑:“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好戏、即将开始。” 他修炼了近万年才恢复过来,一盘棋已布置了几百年,现在,终于要开始了,幽之力,他势在必得,当年害得他几乎魂飞魄散的人,定要生不如死! 正文 第十章:林中幽木 白汐从储物戒中取出地图,独自坐在马车里,小离也兴致奄奄的施着法术控制着马车。 一人一蛇都未多说一句话,马车内一片沉寂。 按照地图中的标识,下一个目的地是位于黎国北部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名曰“紫月城”,可是按照此时的速度最快也要次日上午才能抵达,如今只剩白汐和小离,白汐不过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女童,小离虽有法力,但不得对凡人用,夜里赶路的话恐遭不测,所以这一夜必然只能在野外度过了。 眼看着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小离控制着马车加速进到一个树林里,打算在树林中熬过这一夜。 毕竟夜晚在林中少有人烟,虽然可能遇着些野兽,但有小离这个神兽在,来自野兽的威胁可以忽略不计,倒是不要遇着歹人,小离不可对凡人出手,若是遇上,白汐那点自保之力怕是也没什么用,所以对于此时的一人一蛇来说,来自人类的威胁明显大于来自野兽的威胁。 待马车七拐八绕的蹿到树林深处,白汐才让小离停下来,这深处野兽众多,怕是无人敢进的,也正是他们最好的藏身之所。 白汐先下了马车在周围找了些树枝堆放在一起,小离施了个法术让树枝燃了起来,白汐便坐在火堆旁,从多兰戒中取出带的干粮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小离,你要么?”白汐烤好之后递到小离跟前。 “我不需要吃这些东西的,我是神兽,吸收些天地灵气就像你吃饭一样。”小离抖抖身子道。 白汐悻悻的收回干粮自己吃了起来。 待白汐吃完过后,又回到了马车里,从储物戒中取出被褥开始休息,小离便钻进了白汐的领口中。 四周时不时会传来野兽的叫声,白汐心下有些害怕,毕竟一直生长在大院中的她从未在荒郊野外过过夜,但知道有小离在,那些野兽不敢靠近,心中又微微安心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白汐已渐渐陷入沉睡,突然感觉到领口里的小离动了动,迷迷糊糊的问道:“小离,怎么呢?” 小离突然噌——的一下从她的领口钻了出来,焦急的道:“小汐、快醒醒!” 白汐还未完全清醒,微微睁开眼,看见小离全身发着蓝光,将马车内映成了蓝色,又看了一下马车的小窗,口齿不太清晰的道:“外面这么黑,还没到早晨,再休息一会儿。” 白汐刚准备再度闭上眼,又听到小离焦急的声音:“不是天黑,是我们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而且那些东西越来越密集了。” 白汐闻言心中一惊,头脑立刻清醒了过来,猛地睁大了眼,伸手摸了摸怀中的玉盒还在才松了一口气:“被包裹住了?” “嗯,而且我感觉到幽的气息了。”小离一本正经的道。 白汐借着小离身上放出的蓝光伸手拨开小窗的内帘,果然看见小窗外被什么东西密密麻麻的封着,又去撩门帘,也是如此,一时心中有些惊慌:“这是什么?” 小离绕着白汐飞了一圈,又在窗口看了看:“看着像藤蔓。” 白汐闻言又隔近看了看:“藤蔓?会动吗?” 那些藤蔓在不断地生长着,将马车包裹的越来越紧。 小离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们必须马上出去,不然这些藤蔓包裹到密不透风时,我们一丝出口都找不到,就出不去了。” 白汐连忙在四处找着空隙,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毕竟还是个孩子,顿时垂头丧气的道:“已经没有空隙了,我们是不是会永远出不去,死在这里?” 小离只得安慰的道:“不会的。”但事实上它也一时毫无办法。 一人一蛇就这样被困在马车里毫无办法,白汐瘫坐到地上,垂着头,心中也越来越悲凉,怎么办?如果自己死在了这里,小舅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怎么办?如果小舅此刻也在一定会有办法的......诶!等等,办法.... 白汐突然抬起头道:“小离,你说你感受到幽的气息了?” 小离闻言点了点它小小的脑袋。 “那你现在能知道它叫什么吗?或者什么属性之类的。” “等等,我感应一下。”说着,小离闭上圆圆的眼睛,盘在空中,周身淡淡的蓝光开始凝聚,片刻后又向四周散开,那些散开的蓝色光点像夏夜的萤火虫一般四散,碰到藤蔓竟融了进去,不多会儿,小离睁开眼:“它是木,能够让草木顺着它的意愿快速生长。” 白汐眼睛一亮:“它既是木,木怕火烧,用火的话它会不会自动退开?你之前不是让那些树枝燃了起来了吗?” 小离闻言不太确定的道:“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不过我可以试试看。” 小离说着飞到马车门前,白汐伸手拨开门帘,小离调动着周身的力量凝聚起来,喷出蓝色的火打在封住门的藤蔓上,片刻过后,藤蔓开始缓缓向外缩,渐渐地,门上已裂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来,白汐心下一喜。 看着那小小的缝隙越来越大,白汐知道这下有救了。 突然感觉到背后有异样,转头望去,却见门处的藤蔓是在退,但身后的藤蔓却越来越紧,已经将马车的车身挤裂,马车快要垮掉了,心下一阵紧张:“小离,你快出去,由外向里烧它,马车快要塌了。” 小离闻言快速从那不大的缝隙钻了出去,继续向门上的藤蔓。 白汐焦急的看看身后即将坍塌的马车,又看看门上不大的裂缝,这缝隙太小,自己根本出不去,心中焦急万分,干脆把心一横,扑到门侧,避开小离的蓝色火焰,伸手去扒那藤蔓,可任凭她用多大的力气也丝毫没有用,心道这样下去不行。 马车外的小离此刻也是焦急万分,努力的加大力量烧着藤蔓。 白汐见仅用手扒根本不起作用,放下手来。 盘坐在马车上,闭上眼睛,回想起之前在《凝幽》上看到的用于抵御幽的术法,用心感受周遭的灵气,将灵气吸收到自己身体里,凝聚到手上,配合书中的调动之法,白汐快速的结出一个印来,渐渐的有了蓝色的光晕包裹着她小小的手掌,白汐心中一喜,站起身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双掌一同打向门处的藤蔓。 这一掌打出去,只听见轰——的一声,藤蔓伴着马车的车身一同裂开,飞散成一块块,马也被吓得奔了出去,原本站在马车里的白汐也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白汐愣了愣,捂着屁股爬了起来,心下暗道,貌似力气用过了头了,本来只想着将门上的藤蔓打下去,却一不小心将马车也打没了。 另一边的小离愣愣的看着白汐,小眼睛瞪得圆圆的,心有余悸的暗忖,刚刚那一掌竟是娘亲打出来的,真恐怖,娘亲好暴力。 白汐这一头还在心疼着马车没了,发着愣,小离欣喜的飞到白汐身前赞叹道:“小汐,你真厉害!” 白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是还不错,我低估了你们,只用了这小小的藤蔓,不过现在,你们应该没这个好运了吧!”在小离赞许之际,传来一个女子的清冷的声音。 白汐转过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站着一个绿裙女子,这女子面容姣好,身材窈窕,映着淡淡的月色宛如月光女神一般,清冷孤傲,俯视着白汐,绿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波澜。 白汐忍不住道:“姐姐,你好漂亮。” 那绿裙女子闻言微微一愣,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是吗?” 这一笑更是将白汐迷得神魂颠倒,不住的点头:“是啊!姐姐好像神仙一样。” 绿裙女子饶有兴致道:“那你见过神仙吗?” 白汐尴尬的摇摇头,继而又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可是,看到话本子里写神仙姐姐的样子,就是姐姐你这样的。” “呵呵,你真可爱,嘴巴也甜,只是姐姐在此地等了你很久了,虽然姐姐很喜欢你,可是姐姐还是不能放过你喔!”绿裙女子说着收敛了脸上的浅笑,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 “你就是木吗?”白汐也知道眼前好看的姐姐是敌人,还是抱了一丝希望问着。 “既然你也认出我了,那便不必多说了,使出你全身的本事,姐姐可不会手下留情的。”说着,木抬起一只手,口中默念咒语,随着手上的动作,地上的叶子升了起来,萦绕着她的周身,又渐渐聚集到指尖变成一个圆形的图案向白汐笼罩过来。 白汐看着她的动作,心中暗道,这女子不仅长得美、气质美,连打架时候的动作都那么美,真是令人羡慕,心中虽如此想着,手上却未闲着,小离也在一旁替白汐吸收灵气灌注到白汐体内。 眼看着木画出的由树叶结成的印袭来,白汐借助小离灌注的灵气一跃而起躲开,又向木的方向奔去,木变幻出一个手势,立刻便有一道由藤蔓组成的墙从地面上迅速生长起来,挡在白汐身前,白汐吸取之前的经验,有小离在一旁提供灵气,迅速将灵气聚到手上,一掌击出,将藤蔓铸成的墙击倒,继而又迅速朝木靠近。 但木并未给白汐喘息的机会,再次控制起地上的树叶,地上数百片树叶随着木的控制腾空而起,在木的身前凝结,木一挥手,那些树叶像利箭一般齐齐朝着白汐射来,小离立刻飞到白汐身前,蓝色的光晕形成一道屏障,将那些树叶尽数挡了下来。 白汐趁着时机快速向前迈进,她现在距离木太远,要想封印木就必须靠近一些,木是控制草木来攻击的,能够远距离攻击白汐,但白汐无法远距离反击,因此首要任务便是靠近木,只有靠近了木,她才有机会与木一战。 白汐一边靠近木,一边在手上凝聚灵力,等待时机攻击木。 白汐突然看向小离,朝小离眨了一下眼,做了个龇牙的表情,又看向木的脚,小离微微一愣立刻会意,悄悄隐了气息,向木的方向靠近。 白汐此时已经在离木三丈之内的位置,突然左掌突然向前劈去,光芒甚是刺眼,木连忙结印去接。 此时小离已经悄无声息的潜到了木脚下的树枝底,顺着树枝快速爬行着,片刻便爬到了木的脚边,趁着木分神结印去接白汐那一掌时,突然上窜在木露出的脚踝处张口就是一咬,木脚踝处吃痛,本能的低头去看。 白汐此刻已来到离木一丈的位置,乘此时机将早已准备好的扑幽之术凝结的印打向木,喝道:“木!我以上神之力,封印!” 木那清冷的脸上露出惊异之色看向白汐,随后却是一脸释然,安静的闭上了眼,身体渐渐幻化成一颗蓝色的珠子落了下来,白汐伸手接过。 接过珠子放到灵袋中,又将灵袋存入了多兰戒里,白汐已经气竭,瘫坐到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小离也龇牙咧嘴的从树上飞了过来,歇在白汐的肩上,想它唐唐神兽,居然要用牙咬,真是颜面尽失,可是当时的情形也的确别无他法,只得在心中暗暗气结。 白汐此刻虽累,心中却是异常兴奋,小舅陷入了沉睡,如今许多事情都得靠自己了,她本来还担心再遇到幽自己会不会立马死翘翘,但如今就算小舅不在身边她也在小离的帮助下成功的封印了一次幽,有了此次的成功,让她有了更大的信心能够成功的抵达雪域拿到凝幽壶,救回小舅的。 休息了片刻,小离突然飞到白汐的眼前一本正经的道:“小汐,看现在的情况,凝幽壶可能已经被人动过了,那些封印的幽之力也已经被人得到操控着,我们接下来的路,可能更加危险重重。” “那小舅怎么办?若是拿不到凝幽壶,就不能唤醒小舅了。”白汐担心的道。 “我只是猜测凝幽壶被人动过了,应该还未被人拿走,可能是那人还无法拿走凝幽壶吧!但是幽之力恐怕是真的已经被人操控了,目前我们已经收服的‘迷’和‘木’便是被人指派来拦截我们的,我猜测接下来还会遇上不少的幽,而且这些幽可能更加难以应付,小汐,接下来真的会很艰难,你害怕吗?” 白汐沉默片刻,郑重其事的道:“不怕,我一定会唤醒小舅的,小舅是因为我才陷入沉睡,所以不论有多么艰难我都会坚持下去。” 小离看着白汐认真的模样心下很是为她开心,又见她才如此小的年纪,心下又是颇为心疼,看了一眼周围的狼藉,眼神一暗道:“我们的马车毁了,马也被吓跑了,接下来还有几十里路才能到紫月城啊!” 白汐闻言脸色也一下子哭丧下来,几十里,那要她走着去?但是一想到小舅沉睡的样子又立刻振作起来:“你来我领口里,我走着去就是了,不久几十里路吗?难不倒我的。” 沉默片刻又扯出一个俏皮的笑:“不过这一架都把我打饿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储物戒还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