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帝国的黄昏 宋景回到自己的小帐篷,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他没有收拾行李,因为除了一把暗哑的桃木剑、三把尾部系着红绳的飞刀,就只剩下几张薄薄的银票。 “哎,作为一个穿越者,老子混的还真是差,人家都是大富大贵,神功附体,至不济也是邪恶势力的大人物。自己呢,混了十五年,别说长安城里那些荣华富贵,就是离边城最近的兰陵,还是三岁那年,在街头讨饭的时候待过。自己是不是太渣了?你这贼老天,既然让老子穿越过来,能不能不要这样折磨老子?”躺在床上,宋景把自己好好的嘲笑一番。 他其实很舍不得边城,舍不得那个粗鲁的将军,有时候想想,一直在这边城杀人吃肉,其实也蛮不错。只是,五岁那年,他在兰陵市集淘到那本破书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回长安城。 有些风景,既然自己知道了,那就一定要去看看。 比如说修行。 他不是那些无师自通的天才少年,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那本破书,看了十年,依然毫无头绪,就连他自己,都有些鄙视自己,真是个废物。 所以这次,何将军让他去长安城,他没有推迟,既然自己看不懂,那就找能看懂的人学,而这个天下,能看懂的人,除了神国神都,就是长安城了。 长安,我来了。 穿过河西走廊,一路南下,平安无事。 但他在边城长大,深深的明白,越是平静,越是危险。看着天上那轮血红的太阳,就要在西边落下,他知道,也许战斗就在今日。 他选了个面朝河,背靠山的地方安营扎寨,这里视线极好,易守难攻,便于撤退逃跑。何文礼派给他的那二十名士兵,开始沉默的忙碌,都是边城最优秀的军卒,对宋景无比的了解,知道这个小屁孩的本事,一切都听他的安排。 一位老者从马车上下来,看着那些忙碌的士兵,还有那个无所事事的年轻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胡先生,没想到小小的边城,竟有这样的年轻人才。”一个宫女模样的年轻女子站在那位胡先生身边,轻声的说到。 年轻女子大概十七八岁,正是青春年华,一身下人的衣服根本掩盖不了她清秀美丽的容颜。有些人,就算是穿着麻布衣服,依然是高贵的。 “殿下,这次你亲自来边城,老朽本就不同意,太冒险了。” “本宫这一辈子,虽然才十七年时间,但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生死搏杀了,这一次为了迎接弟弟回长安城,再危险,也是值得的。” “小殿下归国,的确是我大汉帝国的大事,但您想过没有,如果在这里发生什么意外,你们姐弟俩都极其危险,皇后这一支血脉,可就算彻底断了。” “本宫倒想看看,究竟是哪些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刺杀本宫和弟弟。” “在长安城里,当然是没有人敢,就算是贵妃娘娘,也没有那个胆子。但在这里,却很难说,那些人知道,要杀您和小殿下,也许这是唯一的机会。” “不是还有先生你在嘛,那些宵小要出手,也得掂量掂量,再说了,这里是紫金叔叔的麾下,想要杀我,没那么容易的。” “老朽又不是天下无敌,老朽老了,不中用了,到了这个年纪,依然境界不高,也罢,老朽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得殿下的安全。” 年轻女子给那位胡先生鞠了一躬,表示了自己的谢意,“过了这段山地,就安全了。” 胡先生知道公主殿下另有安排,过了这段葱郁的山地,肯定有人接应,说不定就是那位紫金王将的属下,但这段山地,又岂是这么好过的?自己这些人知道的事情,那些黑暗中的对手,当然也知道。 “所以,危险就在这两日,也许就在今晚。殿下还是要多加小心,如果事有不测,您和小殿下,可以跟着那个年轻人逃生,也许能有一线生机。” 年轻女子皱了皱眉,胡先生对敌人的判断,难道有那么的危险?那些人难道真的丧心病狂,不顾父皇雷霆大怒,也要来刺杀自己姐弟俩?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胡先生为何对那个边城的小卒评价那么高? 那位小卒究竟有什么本事?胡先生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一个年轻的普通人,能够做到? “殿下,您不要瞧不起这些边城的大头兵,他们才是在刀尖上跳舞的强者,如果正面战斗,他们当然比不过我们,但如果在危险的时刻逃生,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得过他们,就算是我这样的修行者,也不如他们。” “哦,何以见得?” “边城这些兵卒,都是帝国的精锐,紫金王将让那个何文礼带着三万人,就能把草原那些狼骑往北赶几百里,您想想,这些人,难道不强大吗?” 年轻女子听完胡先生的话,陷入了沉思之中。是啊,漠北那些狼骑,有多强大,帝国是有深刻体会的,而自己姐弟俩更是有着切肤之痛。 当年父皇意气风发,巡视整个大汉的国境,可就在兰陵外不远处,一个叫白城的地方,被莫顿单于的狼骑围困整整三十七日,要不是国师大人奇谋迭出,用重金收买了莫顿的王妃,悄悄打开一个口子,又拼死相救,也许父皇和大汉帝国的命运都将改写。 而就在那一次,为了取信于莫顿,自己的亲弟弟,被当作人质扣押在了漠北王庭,这也成了父皇和整个大汉帝国的屈辱。 “尤其是那个年轻人,如此年纪,就心思如此缜密,你看他安营扎寨选择的时间和地点,都有着极大的讲究,如果不是天才,那就是一次次血的教训换来的经验。”胡先生看着年轻女子,“老朽看了何文礼给军部的推荐书,这个年轻人,是边城杀敌最多的人,你要知道,他才十五岁,你看那些士兵,看向他的眼神,都是信任和崇拜。他并不简单,要比你我想象的更加强大。” “你说,我是不是要把他收到麾下?” “殿下,不是收服,是跟他做朋友,相信我,殿下,老朽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年轻女子皱了皱眉,虽然她已经相信那个年轻人的本事,但依然没想到胡先生对他的评价那么高,“他会不会修行?” “这重要吗?”胡先生苍老的的皱纹里都是智慧,“他这次是去参加儒教学院考试的,这个年轻人,一定能考上,将来就算不能进入那个强大的寻道堂,至少也是讲武堂的高才生,这样的人,正是殿下和小殿下需要的。只是……” “只是什么?”年轻女子看着胡先生。 “这个年轻人,不是那么好交往的,您看这一路南下,他都没有过来跟我们说过一句话,他有他的骄傲。这样的人,如果您不开出足够的价钱,是很难得到他的心的。” “本宫把自己当筹码,你说够不够?”年轻女子展颜一笑,在这夏日的黄昏中,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宋景安排完安营扎寨的一应事务,开始闭目养神,他敏锐的察觉出,战斗就在今晚,长安城虽好,还得活过今晚才行。 远方那处营帐,那位乔装打扮的宫女正和第一辆马车里的那个高手说着话,不时的看着自己,眼神有些奇怪,总让他觉得,像边城那些大婶买猪肉时,挑肥拣瘦的感觉。 他摇了摇头,在他心中,这些贵人们都是些不食人间烟火的白痴,自己何必在意,只是那个小姑娘,长的的确是很好看。 嗯,比边城所有人都要好看。 那位高贵的殿下,如果知道宋景心里面把她和边城那些庸俗的娘们比较,会不会暴跳如雷,一怒毁了他的前程。 “不是我装逼耍酷,你们这些贵人,这一路南下,根本就不下车,我就算是想和你们说个话,也没有机会啊。”宋景自嘲道。 这些贵人们,一路小心翼翼,特别是那个宫女和那个小孩,一直呆在那辆特制的马车里,好几次宋景想上前去跟他们说说话,都被那紧闭的门帘拒之门外。 “宋景,那小娘皮长的真美,你这个边城浪子,怎么不主动出击?你丫不会是光会嘴上功夫吧,啊,哈哈哈。” “你们懂什么,我宋景是见过世面的人,你们等着吧,她迟早是我囊中之物。” “凭你的本事,要说草原那些胡女,主动投怀送抱倒是有可能。这小娘皮,可是长安城来的大人物,你丫吹这牛皮,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你们这些乡巴佬,懂个屁啊,泡妞就跟杀人一样,你越是冷静,越是等待,等你暴起突击,对方只有乖乖送死的份。” 宋景和边城来的那些军卒们开着玩笑,将那些军卒唬得一愣一愣,借此缓解着疲劳和紧张。 正文 第二章 一路南下 夜晚真的来临了,那些贵人们居住的帐篷里,灯光已经熄灭,看来已经入睡。不知怎么的,宋景总觉得今晚的天气有些异常,在这山间显得有些热,所以今晚他没有睡在帐篷里,而是在靠山处找了块有遮挡的地方睡下。 夜已经很深了,到了这个点,是所有人都最困的生理极限,入睡的人,已经睡得很沉,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大声的打呼噜。就连那些来自边城站岗放哨的士兵,精神都明显有些委顿,开始将身体的重量靠在长枪上,修养精神。 山间的天气说变就变,一丝微风吹来,渐渐变成了大风,雨滴也开始从天而降,淋湿了帐篷,也淋湿了那些站岗的士兵。 宋景和胡先生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他本来就是闭目养神,根本不需要适应,马上站了起来,一边跑向那两个姐弟一样的贵人的帐篷,一边大喊,“敌袭!敌袭!” 随着雨滴降下来的还有那嗖嗖嗖的箭雨,奔跑的宋景速度极快,竟似乎比那些箭雨更早一步到达那两个姐弟的帐篷,他一掀帐篷,迅速的钻了进去,已经在手的桃木剑,开始迅速的旋转起来,就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将那些穿透帐篷的箭雨抵挡在墙外,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那两姐弟。 来自边城的兵卒,早在宋景高喊敌袭的时候,就已经迅速的摆好了阵型,一面面军中常备的盾牌,将那些从天而降的风雨全都抵挡住,箭雨射在木制的盾牌上,发出牙酸的吱呀声,扑哧扑哧密密麻麻。 宋景松了口气,还好这些贵人早有准备,姐弟俩住的帐篷,明显跟其他的不一样,那些密集的箭雨,竟只有一小部分穿透了帐篷,大部分都被挡在了帐篷外。 宋景手里那把破烂的桃木剑,将那些穿透帐篷射向姐弟俩的箭矢,全都抵挡在了他身前。有些箭矢,甚至被他手中旋转的桃木剑,斩成了一截一截,颓然地落在帐篷的地毡上。 身后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宋景知道姐弟俩是在赶紧穿衣服。那个美丽清秀的小妞,看来不是一般的白痴,没有因为自己突然的闯入和突然的敌袭发出尖叫,暴露自己的位置。 “到我身后来,我手里这把剑,能遮挡的地方并不大。”宋景没有回头,背对着姐弟俩说到。 就在宋景冲进帐篷的那一瞬间,刘芸儿就已经醒了,虽然是沉睡中被吵醒,但她这样的人物,见惯了大场面,立马就知道,敌人动手了。 她和那个从漠北归来的弟弟,都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连穿衣服都是迅速而又安静,生怕影响身前那个少年,生怕分散他的精力。 她是大汉帝国的长公主,在整个大汉,拥有着极高的人气,见识自然非凡,当然不是宋景心中想象的那些富家小姐,更不是那等愚蠢尖叫的白痴。 她没有怪宋景就这样冲进了自己的帐篷,没有怪这个陌生男子不懂礼数,这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多余的。 她甚至在宋景那句到我身后来之后,就紧紧的从身后抱住了宋景,那个脸蛋有些红扑扑的少年弟弟,又从身后抱住 她。 三人就像是叠罗汉一样叠在一起,尽量减小着面积,宋景松了口气,手里那把木剑依然旋转着,终于是将姐弟俩完全的护住了。 第一轮的箭雨来的猛烈,去的也突然,就像是这山间夏天的雨滴,反复无常。 也许敌人根本就没有想用这一轮箭雨就能把这些贵人全部杀死,只是尽量的杀死将那些外围的士兵。 边城来的军卒,果然是生死之间游刃有余的人,在这一轮箭雨中,竟然一个都没有受伤,更别说有人死去了。倒是其他帐篷里面那些下人,有不少已经死去,他们,可没有这些贵人尊贵,没有七星堂特制的帐篷保命。 有些受伤的下人,已经爬出了帐篷,开始不断痛苦的呻吟。 刘芸儿依然紧紧的抱着宋景,这一瞬间,她竟觉得身前这个少年,后背如此的宽厚,似乎不管外面有多少的风雨,都能被他遮挡住一样。那句到我身后来,就像是一个英雄将危险都拒之门外,而将温暖留给家人。 宋景皱了皱眉,箭雨已经结束,身后那位贵人依然紧紧的抱着自己,毕竟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身体早就发育,玲珑有致的身体在这夏天的夜晚,紧紧的贴在自己后背,她甚至能感受到那种弹软和青春的气息,宋景竟变得比刚才那轮箭雨来临时更紧张了些。 就连身体都开始有些燥热。 感受到身前那个变得僵硬的男子,刘芸儿笑了笑,唇角的弧度无比的好看。 “你们呆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出来。”宋景轻轻的掰开抱着自己的那双手,摸到那双手的时候,就像是摸到了丝滑的锦缎。 宋景冲出了帐篷,一剑朝前刺了过去,一道闷哼响起,一个敌人倒在了地上。 刘芸儿还在回想刚才那一幕,那个少年,还真是个君子,命令自己的时候,又像是个大男子,真的很有意思。 “姐姐”,从漠北归来的少年抱着刘芸儿,“这些人果然来了。” “不要怕,彻儿你将来是我大汉帝国的皇帝陛下,这点小风小浪,算不了什么。”刘芸儿转身看着自己的弟弟,现在的她,哪里有刚才抱着宋景时的丝毫女儿气,整个人,就像一把利剑一样,英气逼人。 刘彻狠狠的点了点头,“放心吧姐姐,我是在草原长大的孩子,是跟野狼搏斗过的。”刘彻握紧了拳头,满脸坚毅的说到。 刘芸儿心疼的将自己的弟弟抱在怀里,这个大汉帝国的皇子,从三岁那年开始,就代父皇在漠北受了快十年的苦,这些年,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危险,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姐姐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哪怕是父皇,哪怕是贵妃娘娘。” 宋景手里的剑不断的闪转腾挪,就像一个来自暗夜的精灵,总是能够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突然出现在敌人防备最弱的地方。一刺一捅,一砍一劈,一撩一拖,每一次出剑,都是最省力的方式,都是用最短的时间,最短的距离,攻击敌人最难以防备的地方。 噗呲噗呲,就像是刚才那轮箭雨一般,宋景手里的桃木剑,收割着那些来犯的敌人,他就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使者,将那些敌人毫不费力的一一杀死。 在刘芸儿和刘彻这顶特制的帐篷前,他一个人,就像一堵墙,生生的将那些蒙面的黑衣人挡在了帐篷外,被他杀死的人,不断的倒下。 少年每一次出剑,就会有一个敌人倒下,渐渐的竟有了种奇特的美感。 那些蒙面的敌人,本来都是见惯生死的死士,不断悍不畏死的冲向那个帐篷,然后绝望的倒下。 那些稍远一点的敌人,看着那个少年军卒,就像是看着鬼一样,他们不怕死,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生死的考验,但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年,杀人像杀猪一样,就那样随意的挥动着手里那把破木剑,随意的东刺一下,西捅一下。 帐篷前一时陷入了奇怪的安静之中。 从边城来的军卒们,正沉默的按照多年的习惯,组成一个小阵,与来犯的黑衣人厮杀在一起。他们都是刀头舔血的人物,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惊慌,他们甚至有些兴奋,这些黑衣人,虽然厉害,但比草原那些狼骑,无论是速度纪律还是凶悍程度,都相差甚远。所以,人少的一方,反而掌握了主动,开始不断的收割那些涌上来的黑衣人。 宋景身前的敌人用一种恐惧的眼神看着他,他却看着不远处那个帐篷。 那里,是那位老先生的住处,这次强悍的突杀,那位强大的老先生一直没有出手,就这样不负责任的将那两个高贵的姐弟俩扔给自己。 宋景知道,那位强大的老先生,之所以没有出手,一定是防备着更强大的敌人,对方很有可能跟他一样,也是修行者。 想到这里,宋景竟有种激动兴奋的感觉,就连血液都开始燃烧起来。 修行是他的梦想,就连做梦,都梦见自己成为了强大的修行者,飞天遁地,排山倒海,睥睨天地。 穿越十五年以来,终于有机会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修行者之间的战斗,他的确很激动。 他决定,迅速结束这场战斗,好好的观看那全新的世界。 正文 第三章 夜晚的突杀 那些黑衣人看着这个恐怖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居然在这激烈的战斗中分神,看着远处的帐篷。 这个家伙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出发前,首领极有信心的跟自己这些人交代过,这个南下的队伍里面,除了那个从儒教学院出来的老家伙,剩下的人,就是些边城的小军卒。 自己这些人,是在黑暗中长大的,最擅长突袭突杀,那些军卒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何况他们的人数远远的多于对方。 可现在,自己这几十个人,愣是在这个年轻人面前无法前进一步,愣是被这个年轻人像杀猪一样的将自己随意的杀死。 而其他那些更多的黑衣人,面对边城那些军卒,也是完全处于下风,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人。 这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要不是想到黑暗中还有那两个强大的修行者,自己这些生活在死亡线上的人,真的会被这个少年杀破胆。 黑衣人看着宋景,宋景回过神来看着他们,咧开嘴笑了笑。这几日他离开边城,在那些贵人面前,也许是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作祟,他居然开始梳妆打扮,所以他的笑容显得年轻而又稚嫩。 只是他不知道,他这清秀的笑容,跟他手里面那把黑漆漆的桃木剑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显得有些神经质,让那些黑衣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开始奔跑了起来,速度快到了极点,就像草原那些狼崽子一样,在猎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剑已经不断的伸出收回,就在这短短的瞬间,又有很多的黑衣人闷哼倒地。 说到杀人,他不是针对谁,这还真是他这一世最擅长的事情。 帐篷里,刘芸儿皱着好看的黛眉,听着帐篷外无声的厮杀,光从那噗呲噗呲的声音,她就知道,那是剑刃刺入人身体发出的声音,连绵不断的声音响起,就像是一首有节奏的歌谣。 自己的帐篷外面只有那个少年军卒一人,那不断响起的声音说明敌人有很多,但过了这么长时间,却没有一个敌人冲进帐篷来,那个少年,难道真的那么强大? 要是你会修行就好了,刘芸儿在心底对自己说道。她知道,她要帮自己的弟弟登上皇位,需要很多人的帮助,而她能开出的筹码,无非就是她自己而已,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在待价而沽,在寻找一个切实可靠的人。 帐篷外的这个年轻人,只是个边城出来的军卒,但她相信胡先生的眼光,早就对他另眼相看了,只是,你毕竟还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是再强大,在那些修行者面前,又能如何呢? 刘芸儿叹了口气。 当手里的剑从最后一个敌人的咽喉里拔出来之后,宋景皱了皱眉,这些年,这把破剑跟随着自己,不知道杀了多少的人,饮了多少的血,他实在有些不喜欢它。 就是这样一把破木剑,却无比的锋利,如此轻盈的剑身却拥有如此强悍的力量,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来头。 木剑正滴着血,宋景转过身掀开帐篷的门帘,看着那一对姐弟,“你们最好不要出来,虽然我已经将这些人杀光了,但我想,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嗯,我不多说,你比我清楚。” 说完这话,他转身离去,门帘啪的一声垂了下来,将视线挡住。 刘芸儿有些愣神,这厮是无知的白痴还是自恋的天才?居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自己当然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自己的对手,是朝廷里那些高贵强大的存在,他们既然决定出手,当然不可能就派这些普通的刺客来刺杀自己姐弟俩,那些真正强大的存在,还没有登场,胡先生也还没有出手。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丫这个白痴,如果没有看出本宫的身份,那就是真的白痴,如果看出来了,还跟本宫这样说话,那真是白痴都不如。 刘芸儿有些生气,随即又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这是怎么了,这可不是自己的样子,跟这么个小屁孩怄气?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么不冷静了? 宋景来到边城军卒的身边,没用多少的时间,就将那些黑衣人全部诛杀,而那二十名军卒,只有几个人受了些轻伤。 “宋景,这些三脚猫的货色真是不长眼,居然想来刺杀你,也不去草原打听打听,你是什么人物,这不是羊入虎口吗。”边城军卒们跟宋景开着玩笑。 “张大哥,你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我还是会骄傲的,这样不好,不好。” “哈哈哈哈。”边城军卒们和宋景笑作一团。 “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大头兵,的确让我有些吃惊,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两个中年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其中一个蒙着面,另一个显得很是儒雅,而说话的,正是那个儒雅的中年人。 “李洵,你终于肯现身了?”胡先生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我本来以为,我不用现身,只需要在黑暗中牵制住你,这些没用的东西,就能杀死那俩姐弟。没想到,你这里居然还有高手,我大汉帝国的边军,果然强悍。”就算是敌对的双方,说起边城来的军卒,也都是极其的赞赏,甚至还有着一丝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这正是近十年来,大汉帝国崛起的见证,在不断的胜利之下,汉人的内心也变得自信强悍了起来。 “这位是?”胡先生指着那个蒙面人,“这么怕被人认出来?” “等会我们杀死你的时候,会告诉你,他是谁。”李洵笑着说道。 “李洵,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明目张胆的来刺杀本宫,你就不怕父皇知道了,让你生不如死?” “殿下,你这话,等你能够活着再说吧。” “是娘娘派你来的?” “你又何必多问,我是谁派来的,重要吗?重要的是,殿下您和您的弟弟,今日就要上路了,等我大汉帝国一统天下的时候,我们会记得您的牺牲的。” 宋景看着那个强势的女子,手牵着那个脸蛋红扑扑的少年,从帐篷里走出来。少年看起来十二三岁,也许是长期生活在漠北的原因,风吹日晒,有些红脸蛋。 “等我当上皇帝,我会将你们一一诛杀,包括你身后的势力,还有你的宗门!”少年平静的说到。 李洵皱了皱眉,这个在漠北长大的皇子,果然有了草原人的强悍气息,居然在这生死时刻,平静的威胁自己这个修行者。 宋景听着少年和少女的话语,虽然明知道这俩姐弟是长安城里的贵人,可以他的想象力,依然低估了他们,原来这一对姐弟,是当今陛下的孩子,是长公主和皇子。 当今皇室,没有立太子,敢自称本宫的,只有这位长公主和那位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 “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是不是害怕了?”刘芸儿突然朝着宋景问道,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候,问宋景这样的问题。 “我的任务,是当好向导,安全的把你们送到兰陵,现在离兰陵还有些距离,所以,我是不会离开的。”宋景微笑着说道,“而且我的志向,就是修行,今日能见着三位修行者,就算是死在这里,也值了。” 刘芸儿听完宋景的话,高兴的笑了,这个少年,明明就是想保护自己,却非要说出那么一大堆理由,还真是个有趣的白痴。 不过这样的白痴,我喜欢,如果今日不死,也许我真的会好好考虑,是不是要喜欢你。 “年轻人,你和你的伙伴是我帝国的边军,我不忍杀害你们,给你个机会,带着你的人,走吧。”李洵笑着说道。 宋景皱了皱眉,他没想到那个修行者会这样说,大汉帝国这些人,还真是有意思。 “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提议有着很大的诱惑,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跟我的兄弟,已经夸下海口,要把这位小娘子泡到手,我是个要面子的人,不能就这样离开。”宋景沉默了很长的时间,认真的说道。 “好样的,宋景,你果然不是跟我们吹牛皮,今日我们就跟着你,领教一下修行者的手段。”边城军卒们强悍的豪气,被宋景激发了出来。 刘芸儿看着那个少年,偏着头笑了笑,这一路走来,这个家伙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原来却在背后跟自己的伙伴夸下海口,说什么要把自己泡到手。 “如果今晚我们没死,我会给你个机会。”刘芸儿认真的说道。 给你个机会,当然是给你个泡我的机会。宋景已经知道了她长公主的身份,没想到她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给自己机会。 你这贼老天,难道终于开始要眷顾我宋景了?只是面前这个叫李洵的修行者,看起来不是很好搞啊。 桃木剑开始在手里不断的颤抖,那种极快的频率,让人根本看不出来。这是宋景的秘密,凭着这一招,他不知道多少次死里逃生,现在面对有生以来最强大的敌人,他必须使出自己最强大的手段。 李洵不再废话,他已经表现出了他作为帝国强者的大度,给了这些边军足够的尊重和机会。他看了一眼身边那个一言不发的中年人,然后开始走向胡先生,将这些边军让给那位蒙面的中年人。 正文 第四章 从黑暗中来的修行者 边城,就如它的名字一样,突兀的坐落在大汉帝国的最西北边。 出了这里,也就出了大汉帝国,进入了北境那片茫茫草原。那里,是漠北单于的地盘,草原的狼骑统治着那一片广袤的草原。 所以边城就成了大汉帝国最风雨飘摇的地方,每日不知道要发生多少的战斗。这里本来是漠北王庭的地方,但随着大汉帝国的不断强盛,特别是最近这十来年时间,皇帝陛下励精图治,那些神武的大将军们生生将国境线往北移了几百里。 到了文帝十五年,大汉帝国的国境线就已经正式来到了边城。 大汉帝国的紫金军一部驻扎在这里,也许是这里太荒凉了,连个正式的城墙都没有,边城的军卒便用那面金黄的金槿花旗随意的往地上一插,就算是划定了大汉帝国的势力范围。 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年,站在那面金黄旗帜面前,抬头看着遥远的北境。少年约么十四五岁,显得很稚嫩。也许是边城缺水的原因,少年看起来有些邋遢,只有那双看向北境的眼睛,显得无比的清亮,里面似乎有着不一样的乾坤。 太阳已经落山了,茫茫戈壁和悠悠草原在视线尽头相接相连,帝国边城的黄昏,显得荒凉而又悲壮。 “宋景,何将军叫你。”一个兵卒快步跑到宋景面前,看着他,笑着说道,“小屁孩,也不知道收拾收拾,这样脏兮兮的样子,真是丢尽了帝国的脸面,要让陛下知道了,小心一刀杀了你。” “我说马大哥,我这叫行为艺术,行为艺术你懂不懂?说了你也不懂。”宋景骚包的将凌乱的头发往身后理了理。 “小屁孩,少给老子说这些胡话,行为艺术是啥,老子不知道,但何将军可不是啥艺术的人。” “谁说的?他不是最喜欢听我唱的小曲?”宋景边说这话,边眨巴着眼睛,神情显得有些轻佻,甚至有些淫荡。 “说起来,你小子今年才十五岁,一直在这鸟不拉屎的边城长大,哪里学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小曲,就说那首十八摸,老子真是服了你。” “这边城,谁不服我宋景?就算是北边那些狼崽子,听到我唱十八摸,都会吓得屁滚尿流。” “是啊,你这臭小子,也不知道哪里那么强悍,每次进草原,都跟不要命一样,杀的那些狼骑鬼哭狼嚎。现在,那些家伙只要知道是你带队,就跟看见瘟神一样,赶紧跑的远远的。” “没文化就是没文化,我那叫死神,不是瘟神。”宋景笑了笑,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五年了,前世莫名其妙的死了,莫名其妙的穿越,出生的当晚,莫名其妙的被人抢走。直到三岁那年,被何将军收留,一直在军中服役,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增长,跟随何将军一路向北,不知道斩杀了多少草原强悍的狼骑。 “都一样,都一样,你这瘟神,我看是要离开这边城了。”马姓军卒突然神秘的说到。 “马大哥,我可舍不得你们,舍不得何将军。”宋景心里一咯噔,离开边城?难道跟今晨从北边进来的那些贵人们有关?“听说边城今早来了什么贵人?马大哥你知道什么消息不?”宋景将自己打结的头发理了理,又用袖子把自己的鼻涕擦了擦。 “行了,将军的规矩你还不知道?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你要是想让我明天看不到草原那些狼骑,就尽管问吧。” 他们口中那位姓何的将军是边城最大的官,其实也不过一个偏将,但在边城军卒们的心中,何将军就是强大的代名词,就是陛下的代言人,威望极高。 宋景吐了吐舌头,转身和那个姓马的兵卒离开了,只剩下帝国那面金黄的旗帜,在黄昏中迎风招展。 “将军。”宋景双手抱拳,行了个军礼。 “嗯,自己找个地方坐。”何文礼手里拿着一块羊腿,正大口的撕扯着。 宋景四处看了看,将军这帐篷里,哪里有什么地方可以坐?要坐只能坐地上。他微微摇了摇头,看着那个大口吃肉的边城将军。 “你吃不吃?”何文礼边吃边含糊的说到。他粗鲁的形象跟他文雅的名字,真是一点都不搭。 “不了,小的吃过了。” “也好,那你等本将军吃完了,再跟你说。”何文礼不再理会宋景,专心致志的吃起羊腿来,这个粗鲁的汉子,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把牙齿拔下来。 没用多久时间,何文礼吃完羊肉,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马奶酒,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饱嗝。 “他娘的,这日子,过得还真是舒爽,有肉吃,有酒喝,有妞泡,还有草原蛮子杀,此生无憾,此生无憾。”何文礼也许是吃饱喝足了,显得心情极好。 “我说大将军,要说有酒喝有肉吃有人杀,我都同意,这有妞泡,从何说起?” “你这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哪里知道这边城那些娘们的好处。看在你叫本将军大将军的份上,本将军不跟你计较。” “大将军,就那些庸脂俗粉,您也看得上眼?等将来我去长安城,给您找几个头牌,您会不会怀疑人生?” “哈哈哈,要不是你从小就在老子身边长大,就凭你这话,老子就一刀劈了你,你信不信。既然你牛皮吹的这么大,那你就回长安城,去给老子找几个头牌,老子等着。嗯,就这样,明日,你就回长安城。”说完这话,何文礼微笑着看着宋景,锐利的眼神从满脸的胡子里照射出来,就像一轮烈日。 宋景皱了皱眉,“您要我去长安城?” “怎么?舍不得老子?虽说你杀人确实是一把好手,在这边城小有名气,但你这一辈子,难道就甘心在这杀人?长安城里那些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你就不想去看看?” “小的还真舍不得将军,一直这样杀人杀下去,其实也不错。”宋景笑着说。 “少扯淡,老子还不知道你,三岁那年,你就跟着老子了,五岁那年,不知道你从哪里弄了本破书,就一直在看,这一看就是十年。”何文礼摇了摇头,“你这倔驴,如果不去长安城,又怎么可能有机会看懂那些神道玩意?” 宋景看着何文礼,深深的给他鞠了一躬,“小的从小在您身边长大,跟着您从南方一路向北,杀到这边城,一朝要离开,确实舍不得将军。” “赶紧滚,赶紧滚,少给老子煽情,等你丫将来发达了,老子如果还没死,给老子出点钱,多娶几个小妾,也算你小子有良心。” “我不死,您就不会死。您知道的,我这个人,生命就像蟑螂一样顽强,想死还真的很难,所以啊,好好保护身体,等着十几房小妾给您暖床吧。” 说完这话,宋景离开了何文礼的军帐。 “将军,真的让他去长安城?”马姓兵卒站在何文礼身边,掀起帐篷门帘,看着那个远去的瘦削背影。 “宋景心志坚定,毅力极强,聪明伶俐,心狠手辣,跟着我们这些粗人,可惜了,此去长安,就如蛟龙入海,他迟早会震惊整个天下的。”何文礼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有些神圣,他身边的马姓兵卒丝毫不震惊,因为整个边城的人,从大官何文礼,到青楼里的大婶,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他这样孤身一人,闯荡长安,会不会太难了些?” “有些人,天生就是闯荡江湖的好手,宋景就是这样的人,何况这次,我把他这十几年来的军功,都报了上去,又用我边城的大把军饷开路,终于在军部给他谋了个机会,弄了个指标,参加今年儒教学院的招生考试,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够考上,也许不久的将来,我们就要仰望他了。” “你动用了军饷?”马姓军卒皱着眉头说。 “那又如何,明日,大军出动,去草原打劫一番,什么都有了。以宋景的功劳,你认为我们还能为他做什么?” 是啊,那个小屁孩,年龄才只有十五岁,却已经是这边城杀敌最多的人了,凭着与生俱来的能力,每次和草原狼骑的战斗,不管是再艰难,宋景都能带领大家回来,这边城的每一个人,都得感谢他。 所以边城军民都商量好了,不管是宋景有什么样的要求,都必须要满足他,就算是他要找长安城里最红的清官人开苞,边城军民三日不吃不喝,用军饷也要为他做到。 可是这个家伙,却偏偏要学那些神神叨叨的法术,五岁那年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本破书,连封面都烂了,名字都没有,从那之后就变得神经了起来。成天抱着那本破书,翻来覆去的看,这一看,就是十年,十年时间,他依然随大军北上,依然杀的草原蛮子叫苦不迭,可是他再也没有真的高兴过,那本书,似乎让他魔障了一样。 这简直就是要了何文礼的命,别说这边城,就算是附近最大的城市兰陵,也找不出来一个会法术的修行者。 即便能找着,那些非人的家伙,说话都高傲到鼻孔朝天,难道会搭理自己这些从边城来的大头兵? “这次正好那些贵人要回长安城,需要一个向导,我就推荐了宋景。”宋景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何文礼却依然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对身边的马姓兵卒说道,又像是在跟自己说道。 “要说做向导,在这边城,宋景确实是独一无二。” “只是没了这臭小子,就再也听不到那些稀奇古怪的小曲了,十八摸这样的上品,还就宋景唱的好。”何文礼微微一笑,转身进了自己的军帐。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大汉帝国迎来了又一个晚上,只是这一个夜晚,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焦急的等待着从漠北归来的大人物。 正文 第五章 神国来的修行者 蒙面的中年人,看着面前那些普通的边军,显得很冷漠,就像是看着一群蝼蚁。 “你看着我的模样,让我想起了一句话,”宋景突然神经质的说到,“这个世界上最难受的事情,不是生离死别,而是我看着你在我面前装逼,我却无可奈何。” 听到宋景的话,那个蒙面人明显愣了愣,他没有见过宋景这样神经质的人,也没有听过他那些稀奇古怪的词语,一时有些不适应。 宋景却已经高速的朝他冲了过去,不知什么时候,木剑已经换到了左手,而右手里的三把飞刀,已经以比他更快的速度朝着那个中年人飞了过去,飞刀尾部的红绳,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中年人知道自己被这个少年耍了,他是个骄傲的修行者,对方只是个凡人,却敢耍自己,更是率先朝自己出手,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一时竟有些难以接受。 但他必须接受,甚至必须重视起来,因为那急速而来的三把刀,竟似乎突破了凡人的范畴,隐隐然有了飞剑的感觉。他知道那是错觉,是因为那三把飞刀速度太快太诡异的原因。 不过也仅此而已,凡人怎么可能跟自己这样强大的修行者抗衡? 他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在空中狠狠的一握,一股奇特的波动散发开来。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水波朝着四周荡漾而去。 宋景的三把飞刀,是他最隐秘的手段,看似呈三角形同时突进,实际上却有着细微的时间差,普通人,防的住第一把已经不错了,更别说接踵而来的第二把第三把。 第一把飞刀射向那个中年人,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就颓然落下,似乎被什么挡住了一样,紧接着的第二把比第一把前进了些,第三把终于是来到了中年人眉心间,眼见着就要插入他的眉心。 高速突进的宋景,却皱了皱眉,因为那第三把飞刀,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这就是你最强大的手段?不过如此。”中年人讥诮的说到。其实他很吃惊,这个凡人的飞刀,竟能突破自己的水纹,来到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 宋景这时候却不再废话,急速奔跑的他,手里面那把木剑以一条直线,朝前用力的捅了过去。 “叮”的一声轻响,木剑剑尖精确的刺在了第三把飞刀的尾巴上,高度颤抖的木剑,让那把飞刀开始旋转起来,带动着尾部的红绳,就像朵红色的花朵。 飞刀急速旋转,发出尖利的破空声,却依然无法前进分毫。 “你还真是让我吃惊。”中年人皱着眉头说道。 “真是屁话多。”宋景眼看着突袭无望,又开始用言语扰乱对方。 刘芸儿将刘彻搂在怀里,看着这一场战斗,那一边胡先生和李洵正各自施展着本事,用修行者之间的手段,优雅的战斗着。 而这一边,宋景这个凡人,竟步步占得先机,从战斗一开始,就主动出击,那个强大的蒙面人,到现在为止,竟然都是处于守势。 中年蒙面人听见宋景的话,他真的被激怒了,于是他朝前走了一步,一指将眉心处的飞刀点落,继续朝着后退的宋景指了过去。 一股危险的波动朝着宋景飞驰而来,二十把刀分成五组不断的斩在宋景的身前,那些边城军卒终于是赶了上来。 “砰砰砰砰砰”,五声巨响有节奏的响起,只是一声比一声要弱。那股危险而无形的波动,来到宋景的身前已经变得很弱,终于是被边军联手抵挡住了。 而另一边,胡先生和李洵正战斗在一起,双方手里拿着自己的佩剑,就像两个普通人,不断的闪转腾挪,剑与剑相接的声音,密集的就像天上下来的雨滴。 他们之间的战斗,似乎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速度更快了些,声响更大了些。并没有大家想象之中那种飞天遁地,仙剑乱飞的场景。 感受着剑身上传来的巨大力量,李洵知道,自己的实力和胡先生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自己是如风中境,对方是如风巅峰,自己支撑不了多久。 “你在干什么?连几个凡人都收拾不了?!”李洵朝着那个蒙面的中年人大喊道,显得极其不满。 蒙面中年人知道,李洵和胡先生实力差距不小,自己必须尽快解决这些边军,和李洵一起联手,才能战胜那个胡先生。 但面前这些边军,竟如此强悍,配合无比的默契,那个少年更是厉害的紧,速度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凡人的极限,自己猝不及防之下,险些吃了大亏。 蒙面中年人抽出佩剑,他终于是正视起宋景和那些边军来。 就像一阵风吹过,蒙面中年人已经出了无数剑,五组边城军卒,使出全力,也未能阻挡他分毫,那密集的刀剑相交的声音之后,他已经来到了宋景的身前,边军们乱作一团,大多数身上都受了伤。 宋景眯着眼睛,用最快的速度不断的后退,手里那把桃木剑看似胡乱的舞动,但每一次都妙到巅毫的斩在蒙面中年人的剑上,发出雷鸣般的响声。 只是剑身上传来的巨大力量,还是让他受了很重的伤,嘴角都是鲜血。 好歹是抵挡住了对方这一剑。 “你能挡住如风巅峰强者的一剑,应当自豪。”蒙面中年人感慨的说到。 “你这个逼装的,我只给十分。”宋景强行咽下喉咙里的鲜血,强悍的回应道。 中年人摇了摇头,一剑朝宋景刺了过去,一股微风吹起,只留下一片虚影。 如风境的强者,速度就如风一般迅捷。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宋景,他手里面那把桃木剑以最快的速度舞动着,与中年人的剑不断的缠斗在一起,他没有发现的是,桃木剑上,那些常年杀人所留下的血迹开始不断的剥落,渐渐变得干净了起来。 边军们终于赶了上来,从身后不断的攻击蒙面中年人。中年人心里逐渐的烦躁起来,这些边军,就像苍蝇一样,虽然实力低下,但却极其悍勇,很是难缠。 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一股燥热的气息瞬间升起,边军们的身上开始熊熊的燃烧起来,发出痛苦的呐喊。 “神国人?!”胡先生震惊的惊呼道。随着这句话出口,他用尽全力,一剑刺向李洵。 感受到这一剑的危险,李洵双手握剑,也拼了命的朝前突刺,身子却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扭曲起来,企图躲过胡先生那一剑。 “不自量力。”胡先生生气的说到,一股强大的气势在他身上升起,就如一团乌云笼罩住李洵。 李洵的身体瞬间变得缓慢起来,再也没有先前那种如风的速度。 “出云境!”李洵失声的大喊道。“你竟然突破了出云境。” 噗嗤一声轻响,胡先生的剑刺入了李洵的身体,带出一片巨大的血花。 边军们都在地上打滚痛苦的嘶喊,蒙面中年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听着李洵失声的大喊,他显得无比着急。 所以他将手里的剑举过头顶,朝着宋景狠狠的斩了下去,剑身上一股炽烈的气息笼罩住宋景。 宋景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开始燃烧,眉毛似乎都着火了,但他一声都没吭,因为他没有时间关注那些,那把火剑已经来到了自己胸前。 多年在生死边缘练就出来的本事,在这一瞬间完全的爆发了出来,宋景往后直直的躺了下去,手里的桃木剑全力的往天上一撩,剑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到了蒙面中年人的剑上,这一次,很奇怪的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倒下的宋景心里开始骂娘,“你这把破剑,关键时刻掉链子,老子要被你害死了。” 既然没有发出声响,想来是自己的木剑,被中年人的剑斩断,又或者是被那股炽烈的火焰给烧成了灰。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手里还好端端的握着剑柄,自己也没有被对方烧成猪头,捅成筛子。 在地上一翻滚,宋景站了起来,看着身前那个中年人。 中年人表情显得有些痛苦,手里的那把剑已经不见了,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你这是什么剑?” 宋景突然想起了前世看过的那部电影,神经质的回答道,“杀猪刀。”然后他反应了过来,警惕的看着中年人。 中年人痛苦的咳嗽了两声,喷出一大口鲜血,突然朝后倒了下去。 自己战胜了一个修行者?宋景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掐,似乎有些不相信。 然后他猛地看向自己手里那把桃木剑。桃木剑并没有什么变化,更不是电影里演的那样,成了一柄绝世神兵,宋景也没有奢望自己突然来了狗屎运。 那把木剑,只是被中年人燃烧的火焰,将剑身上那些血垢烧的干净了些,显得新了一些。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刚才,宋景朝天撩剑的时候,桃木剑上突然闪烁的七颗星星。 他有些莫名其妙,犹自不信的走到中年人的身体面前,看着那个已经死去的家伙,伸手掀起了他的面巾。 中年人已经死透,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似乎不相信,不甘心被一个凡人莫名其妙的杀死。 那边,胡先生的剑正搭在李洵的脖子上。 “没想到你们竟敢勾结神国。”胡先生依然震惊的看着李洵。 “没想到你这把年纪了,居然突破了如风境,成为了出云强者。”李洵看着胡先生。 “这几日,老夫观那少年行事,心有所感,侥幸突破,也只是半只脚迈入了那道门槛,还谈不上突破。” “哼,”李洵自嘲的一笑,“只是时间问题罢了。那个少年,手里那把剑,你不觉得熟悉?” 胡先生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既然你勾结神国,又看到了他手里那把剑的真面目,那就请去死吧。”说完这话,胡先生一剑割破了李洵的喉咙。 正文 第六章 你值得拥有 敌人终于是被全部杀死了,宋景沉默的来到那些边城士兵的尸体前,平静的看着他们烧的面目全非的身体,这就是修行者的实力?这强大的火焰就是他们战斗的方式? 宋景开始将那些边城军卒和其他帐篷里死去的下人们的尸体,收集到一起,找了些山间木柴,一把火烧了起来。 既然你们是被火烧死的,那就烧的干净一点。 看着那燃烧的火堆,听着火苗噼里啪啦的声音,宋景有些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谢你。” “你应该谢谢他们。”宋景幽幽的说到。 “本宫会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奏请父皇,给他们的家眷优厚的抚恤。”刘芸儿捋了捋被雨打湿的刘海,神情坚定的看着宋景。 “他们很多人,跟我一样,都是孤儿,并没有什么家人。”宋景看着刘芸儿,“今日,他们为了你而死,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帝国自己人手里,想来,他们在路上应该很生气。” “本宫会给他们一个公道,那些人,必将付出十倍的代价。” “希望你做到。” 胡先生走过来,递给宋景一颗紫色的药丸,“吃了它,对你的伤有好处。” 宋景接过药丸,放在嘴里咽了下去,眼睛看着胡先生。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胡先生转身去往自己的帐篷,背影显得有些苍老,突然间开始咳嗽起来,似乎在刚才的战斗中也受了些伤。 刘芸儿走到那些幸存的下人面前,开始亲自帮着他们包扎,下人们都是在第一轮的箭雨中受的箭伤,只要没死,倒是好办。 看着那个美丽的公主殿下,蹲在地上帮那些受伤的下人,甚至撕开自己的裙摆,给下人包扎固定,宋景的脸色好了些。 那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看着宋景出神的模样,好奇的问道,“先生,你真的喜欢我姐姐?” “你们这些高贵的人,不是我这样的人,能喜欢的起的。”宋景转过头,看着小男孩,自嘲的说到。鲜血还残留在嘴角,显得有些恐怖。 “刚才你跟那个神国人说话的时候,我们都听见了,我们不是什么贵人,只是两个没妈的孩子,我更是个被人抛弃的人。” 宋景皱了皱眉,这个小男孩是长公主的弟弟,那就是皇帝陛下的亲儿子,真正的皇子,身份无比的尊贵。现在他却孤身一人从漠北回来,宋景想起来边城那个流传了十年的故事。 当今陛下,十年前在白城被莫顿围困,千辛万苦才捡的一条性命,而当时只有不到三岁的皇子,被送到漠北王庭当人质,想来应该就是自己面前这个男孩。 真是个可怜人,跟自己一样。 “你至少还有她。”宋景指了指远处那个蹲在地上的美丽背影。 “是啊,姐姐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我幸好还有她。先生,姐姐,你值得拥有。” 宋景差点没被小男孩的话语呛着,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奇怪的让前世那些身影跟今生逐渐的融合,就像胶片电影一样,飞速闪过。 宋景伸出手,揉了揉小男孩的头顶,“我不是什么先生,我只是个边城小卒,我的殿下。”说完这话,宋景走向那个被自己莫名其妙杀死的中年修行者。 “可是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先生,也许未来,我们还会是最亲的一家人。”小男孩看着宋景的背影,嘟囔的说到。 宋景不知道,今晚这一场激烈的战斗,他在刘彻心中留下了多么高大的形象。在帐篷里沉着冷静,在帐篷外一夫当关,在那些恐怖的修行者面前,豪气云天,这一切,在刘彻的心中,都是那么的神奇,那么的伟岸。 刘彻在草原长大,最是崇拜他这样的强者。 宋景走到那个神国来的修行者面前,看着那个躺在地上的中年人,犹自不相信自己杀了他,杀了一个强大的修行者。 对方有多强大,他亲身领教过,嘴角的鲜血和火堆里那二十名边军的尸体,很好的诠释着这一点。 可问题是,自己是怎么杀死对方的呢? 难道是自己人品大爆发?宋景自嘲的笑了笑,蹲下身来,伸出手去摸了摸那个中年人。 随着他的指尖接触到中年人的身体,那具尸体从他的指尖开始溃烂,瞬间蔓延到全身,变成了一把灰,就像是他的身体早就被什么吸干了一样,不仅是他的元气,还有他身体里的水分。 宋景皱了皱眉,将整个过程想了想,依然毫无头绪,他摇了摇头,将那些想法抛诸脑后,起身走向那顶特制的帐篷。 那位公主殿下和他的弟弟已经回到了帐篷,开始整理那轮箭雨带来的凌乱,那些箭矢被她仔细的收集起来,捆成一捆,摆在帐篷的角落里。 “没用,这些箭矢,就是大汉军中制式的配置,从这上面,你得不到任何的线索,更别想把它们当证据。”宋景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线索,也不需要什么证据,我的敌人,我很清楚。” “那你为何要收集这些箭矢?” “我要时刻提醒自己,提醒彻儿,我们的对手有多么的残忍。”刘芸儿仰头看着宋景,“更重要的是,我要提醒自己,有个男孩在我身前,替我挡住了这些箭矢。” 宋景被刘芸儿眼睛里的光芒闪了一下,一贯强大的内心,竟有些紧张的悸动,从来都是如猪哥一样,直愣愣看着美女的他,这一次难得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我今晚就住在这里,”宋景指着帐篷的门口,“敌人虽然被全部杀死,但难保还有第二波。” 刘芸儿唇角上翘,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只要你喜欢,一直住在这里都可以。” 宋景什么都没说,盘膝坐在地上,倚着帐篷闭上眼睛,开始休息,也开始吸收胡先生给的那颗药。 “你娘的,你这小娘皮,怎么这么火辣,老子差点抵挡不住。宋景啊宋景,你丫还真是个没用的白痴,你丫怕个毛啊,公主怎么了?很了不起啊?你丫好歹是穿越者,文明社会的新青年,还搞不定她?”闭上眼睛的宋景在心里狠狠的把自己鄙视了一顿。 他虽然两世为人,加起来三十几岁的人了,但实际上却是个两世的老处男,在这些男女之事上,在这个从小在残酷的宫斗中长大的公主殿下面前,他那几把刷子,还真是不够看。 这个夜晚注定无法入睡,既然青天安排了这样一场相遇,如果这样就结束,那它对这剧情肯定不满意。 “我叫刘芸,宫里那些大人物们,都喜欢叫我芸儿。”刘芸儿躺在被子里面,仰面看着帐篷的顶部,眼睛睁得大大的,在这夜幕里显得分外的明亮。 “我叫宋景,嗯,边城的人,都喜欢叫我小屁孩,当然,我并不小。草原那些蛮子,喜欢叫我杀神,这个称呼很拉风,我很喜欢,但总觉得有些嚣张。” “岂止是嚣张,简直就是特别嚣张。”刘芸儿笑着说道。 “你就是杀神?”刘彻就像一根弹簧,从地上弹了起来,震惊的看着宋景。 宋景睁开眼睛,把自己的头发理了理,“怎么?不像?” “我在漠北王庭,都听说过你的名号,就连单于,都对你赞赏有加。” “我去,真的假的,单于知道我?真是好大的意外。” “单于说,大汉帝国,正因为有你这样的军人,才能将草原的狼骑杀的叫苦不迭,有朝一日,抓住你,他要剥了你的皮,看看杀神究竟是什么做的。” 宋景苦笑了一下,“我本来很荣幸,现在很害怕,幸好我现在就要回长安城了,单于要想抓到我,除非他疯了,亲自到长安来。” “没想到,你在这北境有着这么大的名气。”刘芸儿也坐了起来,在这夏日的夜晚,只穿着一身薄薄的粉色内衣,玲珑有致的身躯散发着美好的青春气息。 “是这世界变化太快,还是我太过谦虚?早知道我有这么大的名气,还在边城混个屁啊。”宋景笑着说道。 “做我先生好不好。”刘彻突然说道。 “不好,一点也不好。” “为何不行?”刘芸儿好奇的问道。 “你见过这么年轻的先生?” “达者为师,不分年龄。彻儿喜欢你,信任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答应他,别让他失望。”刘芸儿俏皮的说到。 “你的面子,我当然是会给的。”宋景说到,“只是啊,要让长安城里那些老古董知道,我这样一个边城小卒,摇身一变,成了皇子的先生,你说他们会不会杀了我,想起来,压力好大!” 刘芸儿笑了笑,跟这个俏皮的年轻人说话就是有意思,他嘴里总是能把这些特别严肃的事情,说的无比的有趣,无比的轻松。 这,是一种宝贵的能力。 正文 第七章 修行的那些事 “修行是一件复杂的事情,就像你手里的野花,长在这里,就是我大汉的野花,长在南方,那就是青天的礼物,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这其实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理念不同而已。” “刚才在车上,我也是这样想的,但现在我并不这样认为,如果光是理念不同,大汉和神国不会如此敌对,所以,我一定要考取寻道堂,去领略一些不一样的风景。” “那就祝福你,我反正是不成了,没那个天赋,彻儿也不行,我们都是普通人。” “你是长公主殿下,小殿下是未来的陛下,又哪里是什么普通人。” “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是个普通人,找个好男人,生个好孩子,读读书,种种地。还有,还有就是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漫步在这乡间小道。” “殿下,虽然这是奢望,但我想,我可以满足你的奢望。”宋景笑着说道。“不过,我还是要进入寻道堂,因为这是我活着的理由。” 看着那个加快步伐的挺拔背影,刘芸儿有些失神,以前的她都是在斗争中挣扎,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尔虞我诈,这十七年来,反而是这几日过得最高兴,这里虽然是帝国边疆的荒芜之地,却也是放逐心情的甜蜜之地。 “既然你这么想进寻道堂,本宫当然会尽全力帮你,只是,你活着的理由,也许从昨晚开始,又多了一个吧。” 宋景,祝福你。 “我以为,你会拿个笔,纸什么的。”胡先生看着面前那个年轻人。 每一天宋景都会登上这辆马车,和胡先生聊聊天,说说地,了解修行界那些事。 现在他已经知道,大陆最强大的势力,当然是大汉帝国,而南方神国依靠那条大江天堑,与大汉分庭抗礼。 北面的漠北王庭,这些年在大汉的不断攻击之下,开始走下坡路。而大汉的西面,翻过秦岭大巴山,是美丽的百灵国,那里,据说是天底下美女最多的地方,也是女人最强大的地方。 这些知识,在这个时代,对于他这样的边城小军卒来说,实在是太奢侈。这十五年,他忙着讨饭,杀人,拍何将军的马屁,哪里有时间,更没有机会接触这些上层世界。再说了,就连何文礼将军,也只是个边城的土鳖而已。 “我这个人,记忆力很好,用不着那些。”宋景认真的说到。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也许是那些神可怜他,赐予了他一项最强大的能力,那就是过目不忘。 “年轻人,有锐气有朝气当然是好事,但我总觉得你有些托大,换句话说,有些嚣张。”这几日的相处,胡先生其实已经了解了这个年轻人,也开着玩笑的说到,似乎在他面前,自己也变得年轻了很多,就连说话,都是不一样的语气。 “那一对姐弟也是这样认为的,其实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是个过目不忘的怪物。” “好吧,那今日你想知道些什么?” “跟我说说修行吧。”宋景神情火热的说到。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为什么?” “你这样心高气傲的家伙,是要考上儒教学院寻道堂的,也许还会成为院长大人的亲传弟子,怎么可能看上我。” “虽然我很喜欢你这样评价我,但其实,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宋景从怀里掏出一本破烂的书,递给胡先生。“这本书,是我在兰陵市集淘到的,我看了十年时间,毫无收获,所以我可以毫不讳言的告诉你,我是个修行废材。” 胡先生接过宋景递过来的书,开始随意的翻阅了起来,最开始漫不经心,但他越看神情越是凝重,最后竟是满头大汗。 将书合上,胡先生神情复杂的看着宋景,“真是兰陵市集淘的?” “嗯,五岁那年,闲的无聊,在兰陵市集偶然淘的,那时候我以为是一本仙侠小说。” “什么东西?” “仙侠小说,”宋景随意的说到,随即意识到自己的新词胡先生听不懂,“嗯,就是骗人高兴,引人遐想的故事书。” 胡先生点了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本书,你要收好,这是个宝贝,等你将来学会修行了,你就会知道。” 宋景半信半疑的将书收好,“真的是宝贝?可是我看不懂。” “我也看不懂,但我懂。” 这句话有些绕口,但宋景明白胡先生的意思,胡先生看不懂上面的法门,但他是个修行者,懂得这本书的价值。 “修行,简单的来说,就是感知并利用天地元气。”胡先生开始讲解修行,“天地有呼吸,是为元气,我们吸收元气,转化为自己的力量,是为修行。而大陆公认的修行境界,有开悟、御水、如风、出云还有神光五个境界。” “听那晚那个李洵说,先生你是出云境的强者,那一定是特别强大了?” “我一大把年纪了,才刚刚半只脚踏入出云,这辈子,是难以再有突破了,算不上什么高手,只是个天赋很差的老人而已。” “神都那位教宗还有三位神座,是什么境界?” “三位神座应该是神光巅峰,至于教宗,就不是老朽所知道的了。” “儒教学院呢?” “儒教学院四巨头应该也在这个层次。” “神光之上,还有什么境界?” “你为何会认为神光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 “既然神国神座和儒教学院四巨头是神光境,想来教宗和院长,应该比这要高,也许还要高出不少,所以神光上面应该还有境界。” “不错,老朽也是偶然之间,听寻道堂的堂主说过,神光之上,就是天启,至于天启之上,就不是我这个层次的人,能够知道的了。” 穿越十五年以来,终于有机会接触到那个神奇的世界,一副史诗般的画卷,随着胡先生的话语,展现在宋景面前,让他如痴如醉,心驰神往。 胡先生看着那个少年的神情,笑了笑,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真的像个少年,而不是草原上那个杀人如麻的杀神,那个面对修行者夸夸其谈,勇敢出剑的怪物。 “感知,就是感受这个世界,知道天地元气,御水,则是元气实质化,就像水波一样,让你看得见摸得着,如风,是我们的身体心里逐渐强大,拥有风一样的速度,远远超出常人,出云,就是拨开天地云雾,真正掌握元气,至于神光,等你考上儒教学院寻道堂,自然会知道。” “听起来似乎并不复杂。”宋景微笑着说道,“请先生教我。” 宋景下了车,神情有些古怪,了解他的人,就会知道,这厮遇到了什么极大的困难,受到了什么极大的打击,不然他这样的人,是不会这样失魂落魄的。 刚才在车上,胡先生伸出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让他一度恍惚的想起前世那些神神叨叨的老中医。 胡先生先是惊疑的一声“咦”,让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以为自己是个未经发现的天才遗珠,后来胡先生又“嗯”了一声,似乎遇到了什么极难理解的事情,最后就是一声“哎”的叹息。 宋景知道,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像前世玄幻小说里那些俗套的剧情一样,他居然、竟然、果然不能修行。 原来自己真的是个修行废材,这辈子,除非发生什么奇迹,不然是很难看到那个世界的风景了。 胡先生先是说他的经脉异常宽大坚固,他的神魂极其强大坚毅,这些都是修行极好的基础,但是,他依然无法修行,因为他还缺乏一样关键的东西,他没有内府,也就是丹田无法存储元气。 通俗一点的说,他是个通透的家伙,一根肠子通到底,再多的天地元气,都无法储存在他的内府里。 他就是一个大号的漏斗。 胡先生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只要院长或者教宗亲自出手,帮自己创造一个内府,用来存储元气,那他就会是古往今来最逆天的修行者。 只是,如果要这样做,教宗和院长那样强大的人,都会受到极大的反噬,损失几百年的功力,也许再也无法得窥大道。 他不知道,院长大人或者教宗陛下会不会突然发疯,哭着喊着要收他为弟子,不顾反噬的要为他逆天改命。但他知道,他与那个神奇的世界,开始渐行渐远。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你不知道那些绝美的风景,而是那些风景就在你面前,你却是个瞎子。 从车窗里看着那个失魂落魄的背影,刘芸儿在心底叹了口气。她没有下车去安慰他,她知道,他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安慰,都是对他的第二次伤害。 就算不能修行,那也没什么,凭你的能力,成为我大汉帝国最重要的人,也只是时间问题,我大汉的四大神将,不就有一个完全不会修行,是个普通人吗。 正文 第八章 我在长安等你归来 夜晚再次来临,这也许是在兰陵城外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紫金神将接应公主殿下的军队已经在路上,明日就能遇上。 过了今晚,很多事情,也许都将会改变。 宋景早早的进入了帐篷,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这贼老天,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开始可怜起我来,没想到,你还是这样的残酷。”虽然说不能修行,真的不影响他在这个世界活得自由自在,但他真的很想修行,想了十年,想的发疯。 十年来,他除了杀人,就是一直在看那本破书,一直心怀侥幸,期盼奇迹,但今日,幻想,破灭了。 好吧,既然这条路子行不通,那我就试试别的法子,前世那些小说电影里,不是有跳崖获得奇书,进山偶遇仙人,疯狂杀人证道的大牛吗? 要不自己也试试,哪天找个山崖跳一跳,找个深山爬一爬,疯狂杀人证证道? 你奶奶的,难道老子杀的人还不够多?难道非要老子跟东方不败大侠一样,舍弃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才能出现奇迹?那样的话,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宋景终于是开解了自己,就像他这些年来一样,万事不系于怀,再大的事,吃饱喝足睡好了再说。 “胡先生,真的不行?”刘芸儿很严肃很认真的问道。 胡先生摇了摇头,“他心志坚定,杀伐果断,经脉宽广,这些都是极好的天赋,但他没有内府,无法储存元气。” “我不懂你们这些东西,我就想问问,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刘芸儿还是心怀最后一丝希望。 “以老朽的境界,的确是没有任何的办法,我对他说过,除非院长大人或者教宗亲自出手,替他再造内府,他没有任何可能。” 刘芸儿离开了胡先生的帐篷,抬头看着满天的星光,“你还真是残忍,为什么我们这些心怀善念的人,都得不到你的眷顾呢?” 晚上睡得很香,清晨早早起来,宋景伸了个懒腰,开始练剑。 这倒不是他昨天受了打击,突然发疯的想另辟蹊径,剑走偏锋。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不管刮风下雨,不管再大的事情,每日晨间的练习都雷打不动。 胡先生在自己的帐篷里微微的叹息了一声,那个孩子,修行之刻苦,是他生平仅见,如果神国那些神棍没有骗人,这个世间真的有神灵的话,你们也会被他的坚持所打动吧。 车队继续南下,刘芸儿没有再叫宋景,大家的心情变得奇怪了起来,随着离兰陵越来越近,离长安越来越近,一种无形的隔阂开始在大家之间产生。 那种隔阂叫做权力和地位。 “哼,你丫还真是自作多情,前世韩剧里那些狗血的桥段,果然都是骗人的,那位美丽清秀的公主殿下,也许在知道自己不能修行之后,就开始与自己渐行渐远了吧。”宋景边走边自嘲道,“也好,爱情这种奢侈品,对于我这样的瘟神来说,的确是多余的。” “宋景,”刘芸儿的声音响起,在他就要变得坚硬的心底泛起一丝涟漪。 “紫金叔叔接应我的人,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到了那里,也许我们就要分开了,父皇应该已经知道我和弟弟归来的事情。你知道的,皇家总是礼仪很多,规矩很多,我想你也不想过那种被人约束的生活,更不想受人白眼,所以,一会,你就自己走吧,我,我在长安城等你。” 宋景脱离了车队,开始自由自在的前行,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情,在草原他就经常一个人穿行在那些危险的狼骑之间。 摸着手里那块令牌,宋景心情有些怪异,那位美丽的公主殿下,真的是个不错的姑娘。 她没有那等权贵子弟的做派,也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仙子,更不是那些生活在温室之中的病秧子白痴。 她温柔善良,善解人意,体恤下人,她坚强坚韧,聪明伶俐,讨人喜欢。 “我在长安城等你。”宋景看着路边那些盛开的野花,不能修行的痛苦终于是完全远去了。 老子可是两世为人的怪物,就算是不能修行,难道就不能混的风生水起了?修行者,很牛逼啊,还不是被老子一剑捅出个大窟窿。 他已经离开车队很远了,但不知怎么的,他始终没有加快自己的脚步,那几辆马车一直在他的视线之中,不知道他是想看到什么想看到的人。 一对从兰陵城里出来的军伍,终于是接上了公主殿下。 “殿下,崔无缺接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一个年轻的将军,长的很儒雅,很帅气,身着一身雪白的战袍,单膝跪在地上,等待着刘芸儿从车驾里出来。 “崔无缺,你这一身白袍,我不喜欢。”刘芸儿冷漠的说到,“你崔家是国朝支柱,但在军中,就出了你这样一个年轻的将军,希望你放下那些花架子,不要当绣花枕头。” 这个时候的刘芸儿,哪里还有半点在宋景面前的温柔体贴,这时候的她,才是那个大家熟悉的强势公主。 “无缺知罪,无缺在军中一直谨记殿下的嘱咐,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军人,随着紫金神将冲锋陷阵。今日这一身白袍,无缺是想迎接殿下和小殿下,不可失了礼仪。” “你的心意,本宫都知道,本宫喜欢的是那些不贪生不畏死,不低头不妥协的大汉男儿,等你把漠北王庭拿下来,本宫自然会给你机会。”刘芸儿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那个清秀挺拔的年轻男子,突然浮现在脑海中,那天晚上他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是那么的强大,又是那么的温暖。 “无缺知道,请殿下放心,无缺一定不辜负殿下的期望。” 刘芸儿是大汉帝国的长公主,也是大汉帝国的第一美人,不知道有多少的年轻俊杰对她仰慕倾慕,崔无缺作为崔家子弟,只是她众多追求者之中的一个。 宋景看着远处的车队,终于是放下心来,转身离去,“殿下,长安城再见。” 这一次,刘芸儿接刘彻回国,做的十分隐秘。 文帝陛下当年被围,被迫将皇子刘彻作为人质,送到漠北王庭,这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这些年大汉逐渐强盛,在与草原的作战中开始占据上风,帝国也无数次强硬的要求漠北王庭将皇子归还。 但莫顿单于态度无比的强硬,要赎回皇子,就拿边城那一片原本属于漠北的草原来换,文帝知道后勃然大怒,让紫金神将疯狂的朝草原进发,打的漠北狼骑叫苦不迭。 长安城,西北角,临近骊山的地方,一片巨大的庄园占据着最美丽的地方。 汉庙,当朝国师居住的地方。 汉人不信苍天,不拜鬼神,这里名字叫汉庙,却是普通的宫殿,并没有供奉什么神明,也不知道国师大人,为何会将这里叫做汉庙。 如果宋景来到这里,一定会说国师,你这和尚,不剃发,不忌酒,不戒荤,一定是个花和尚,你这庙宇,也是个酒肉之乡。 “我这汉庙,你可是稀客。”国师李起帆笑着看着来客。 “我倒是想经常来你这走走,可是你这个地方,太敏感,来的次数多了,有人会不高兴。”秦国公刘山河大大咧咧的说到。 “你是谁?我大汉帝国的第一人,三朝元老,陛下的亲叔叔,当年跟随高祖,将大秦朝最后的血脉连根拔起,高祖亲封的秦国公。” “老了,老了,当年那些事,不值一提了。”秦国公笑着说道,花白的头发和胡子,在夜晚的凉风中轻摆。 看着秦国公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国师心里有些感慨,这位老人,对皇室忠心耿耿,为帝国立下无数的汗马功劳,但时光却容不得他再继续下去了,这青天还真是无情。 “你来的目的,我知道,我不忍心骗你,殿下的确求过我,我也的确帮了忙。” “我就知道,在那漠北王庭,能说上话的,也就国师你了。” “你知道的事情,殿下也知道,所以她来求我,娘娘当然也知道,我啊,是把娘娘得罪了。” “哼,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死,她掀不起什么风浪。”秦国公不怒自威。 国师笑了笑,“当年为了救陛下,我跟漠北那些贵人结下了一些情谊,没想到现在他们依然肯卖我的面子,将小殿下还回来。” “那些草原蛮子,虽是野蛮部落,其实最讲感情,这一点,我帝国那些人,还真是不如人家。” “这次殿下瞒着陛下和娘娘,以到汉庙祈福斋戒为名,迅速前往漠北,将小殿下接回来,的确让很多人始料不及。” “哼,我们这个陛下,最是要面子,根本不肯妥协,希望用帝国的强势,强行让漠北把小殿下还回来,这怎么可能,帝国虽然蒸蒸日上,但还远远没有取得压倒性的优势,莫顿那个老东西,又岂是那么容易屈服的。” “所以,我倒是帮了陛下一个忙,公主殿下出马,将小殿下接回来,既成全了陛下的父子情谊,也顾全了帝国和陛下的颜面,想来他只会高兴,不会生气的。” “只是出云宫那位,肯定要记恨你一辈子了。” “我是国师,当把帝国的利益放在首位,小殿下在漠北代陛下做人质,一呆就是十年,那时候他才不到三岁,难道这帝国,不该传给他吗?” “正因为如此,所以这些年,贵妃娘娘千方百计地阻挠小殿下归国,幸亏芸儿聪慧果断,才瞅准这次机会,一举将小殿下接回国。那些人,肯定不会甘心的。” 正文 第九章 神国那些事 “你是那种怕压力的人?胡先生看过何将军给军部的推荐信,你这杀人跟杀猪一样的杀神,压力对于你来说,就像揽月楼里的姑娘,多多益善。” “揽月楼?长安城的青楼?果然是帝都,一个青楼的名字,都这么有诗意,难怪何将军念念不忘长安城的头牌清官人。”宋景笑着看着刘芸儿,“不过话说回来,殿下,我很好奇,难道你经常去揽月楼?” “少拐弯抹角的打听这些事,本宫告诉你,彻儿的先生,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哎,殿下,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好歹我刚才舍命救了你,这心口还疼呢,你就开始敲诈起我来了。” 听到宋景这样说,刘芸儿站起来,深深的给他鞠了一躬。 “你和那些边军,都是为了本宫和弟弟,才会如此牺牲,弟弟将来是注定要成为大汉帝国皇帝陛下的人,我们是不会忘记这些的。” “先生放心,我刘彻,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刘彻没有说什么报仇雪恨之类的狠话,而是说自己会做一个好皇帝。 “殿下,不是我装逼不答应你,我这人胆子小,能力弱,怎么能当你的先生?无论是文还是武,我都不够资格。你啊,是从小在漠北长大,跟我一样没见过世面,等你回到长安城,那些儒教巨头,强大的修行者,都要哭着喊着想当你的先生,那时候,你就会发现,你现在要求我做你的先生,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 “你能力弱?漠北那些狼骑可不这样认为,胆子小?今晚那个神国人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会不会从地狱跳起来骂娘?”刘芸儿俏皮的说到。 “就是,先生,你胆子可不小,刚才还跟那神国的神棍说要泡我姐姐,这可不是胆子小的表现。” “我那是给自己找个理由壮胆,壮胆你懂不懂?”宋景被人戳破小心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心里有些恼怒,不过他这个人最强大的能力,就是脸皮厚,丝毫没有露出什么不好意思的样子。 刘芸儿也讥笑的看着他。 “好吧好吧,我先声明,我只会杀人,其他的事情,我不负责教你。” “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教,记得小时候,父皇就说过,当皇帝的,最大的本事,就是杀人。” 宋景沉默了一会,想起前世看到过的那句话,杀一人者为罪,杀万人者为雄,杀百万者为皇。 “我不得不说,你这个想法很幼稚,也很疯狂,简直就是个变态,好吧,为了不让你这么变态,我答应你。” 宋景叹了口气,知道这姐弟俩捏住了自己的软肋,谁叫自己来自文明社会?谁叫自己善良?关键是,谁叫自己真的有些喜欢那个蹲在地上替人包扎的小妞呢? 他奶奶的,好色,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情。 夏日的夜晚有突杀,也有温情,有哀伤,也有甜蜜。 第二日清晨一大早,剩下的人收拾行装继续上路,兰陵城已经不远了,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再有什么刺杀,因为翻过了阴山山岭,就真的进入了大汉帝国的地盘,胆子再大的人,都不敢在这里撒野。 因为这里,叫做大汉。 宋景钻入第一辆马车,神色平静的坐到胡先生的正对面,精神饱满的看着他。 “你比我想象的要恢复的更快。” “你是指身体还是心理?如果是身体,比这重的伤,我受了不知道多少,但从来都没事,好的极快。这一点,边城那些大叔大婶最有发言权,他们都叫我小强。” 胡先生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如果是指心理,我这个人,是个铁石心肠,何将军可能跟你说了,我是杀人长大的,从三岁那年,在兰陵街头,为了讨饭,和别的乞丐争抢,我就开始杀人了,后来在军中,杀人跟杀猪一样,所以这些生生死死的事情,我早就习惯了。” 听着宋景的话,胡先生皱了皱眉,“你就这么的冷酷?” “不是我冷酷,是这世界太冷酷,我当然会记得那二十名边军,但我不会总记着他们,我更不是那种生活在忧伤中的文艺青年,这不仅没有意义,更没有必要。他们需要的不是我们的怀念,而是用生命告诉我们,要好好活着,帮他们活着,活得快乐一些。”宋景幽幽的说到,“所以我比你想象的要恢复的快的多,昨天晚上,在殿下的帐篷里,我就已经谈笑风生了。” “你很强大,比我想象的更强大,比我认识的任何人都强大。” “你是在夸我,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年轻人,在你面前,我这个老头子,所谓的修行者,简直是.....”胡先生摇了摇头,自嘲的说到。 简直是个渣?宋景心里想到。 “神国有哪些高手?”宋景突然问道。 “我一直在等你问问题,但这个问题,依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那你以为我要问什么?” “我以为你要问我关于修行的事情。” “我这个问题,难道不是关于修行的吗?” 胡先生不再跟宋景胡搅蛮缠,“神国在我大汉帝国的南方,那条大江之南的肥沃土地,都是神国的势力范围。” “为何叫神国?” “因为那是一个宗教统治的国度,严格意义上讲,神国是大大小小的城邦,显得很松散,跟我大汉帝国完全不一样。” “城邦?” “对,城主的任命,由各城邦自己产生,主持各自的政务,只是需要神都的册封,但所有的城主城邦,都必须听命于神都,听命于青天道。” “青天道这个名字不错,宗教统治国家,有意思。”宋景想起了前世那些政教合一的国家。 “青天道主宰着大江以南,教宗就是青天道的首领,麾下有白衣,红衣和黑衣三位神座,三位神座分别掌管教务、信仰还有刑罚,下面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分支,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以后你慢慢了解。” “他们都是什么境界?”宋景问道。 “你为何这么关心神国,关心那些高手的境界?”胡先生有些奇怪。 “昨晚,那个神国人杀死了我的兄弟,我杀死了他。说起来也许你不信,可能会觉得我在装逼,但事实就是这样,我总觉得,将来,我会和那些高手生死对决。” “我不得不说,你这个想法很大胆,我很欣赏你。”胡先生很感慨,面前这个家伙,连修行是什么都不知道,已经十五岁了,还未开悟,居然就在想未来和那些强大的存在生死战斗。要不是昨晚上自己亲眼见证了那神奇的一幕,胡先生一定会以为宋景是个疯子。 “既然迟早要对上,我的原则就是,越早了解对方越好,这样下手起来,就会多一份把握。” 不管是任何人,想着去杀教宗,去杀三大神座,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而这个年轻人,就这样认真而又平静的诉说着这一切,胡先生瞬间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我的境界不高,在修行界,也只是个最普通的人,对那些强大的存在,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所以,你问我这些,我真的无法回答,不过有一个地方,只要你能进去,这一切,都只是小事而已。” “哪里?” “儒教学院寻道堂。” 宋景下了车,行走在路上,这里已经是河西走廊,路边不知名的野草野花,疯狂的生长,愤怒的绽放,就像是大汉帝国一样,蒸蒸日上,自信自强。 随手摘一朵野花,捏在手里不断的旋转,宋景却在想着刚才胡先生的话。 原来那个中年人所在的神国,在大汉帝国的南方,那条著名的大江之南。原来神国神都有教宗,有三大神座,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城邦,原来那是一个宗教统治的国度。 他有些不解,为何大汉帝国跟神国会有那么大的分歧,胡先生一发现那位中年人来自神国,会那样的震惊失态。难道双方是死敌? 大汉帝国以儒教立国,儒教虽然名字带着个教字,但其实就跟前世的儒家一样,并不是什么宗教。 看来大汉帝国跟神国之间,是宗教信仰之争,是皇权与宗教之争。 宋景生在大汉,长在大汉,是个地地道道的汉人,但骨子里,却是个信神的人。 神都那位教宗陛下是不是真的信神,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说这个天下谁最坚定不移的相信神的存在的话,那一定是他宋景。 因为他是一个穿越者,除了神迹,没有别的任何解释。 他是个地道的汉人,却信神,的确很矛盾。 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事情,所以他安静的走在路上。 刘芸儿也下了车,走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手里那个旋转的野花,知道他在想什么复杂的事情。 正文 第十章 穿越长安,梳妆打扮 “他们当然不会甘心,从边城回兰陵的路上,他们就下手了,我派了门中的胡百泉亲自护送,都差点出问题。” “哦,胡百泉的实力,我是知道的,连他出马,都差点出问题?那一定得是出云境的强者才有可能,可天下那些出云强者,都在我大汉天枢处的监视之下,不应该啊。” “胡百泉传来消息说,是李洵勾结神国人出的手。” “什么?”秦国公震惊的看着国师,“勾结神国人,他们好大的胆子,这可是犯了陛下的大忌。” “他们着急了,不过我们也别指望这件事能扳倒他们,因为没有证据。” “那芸儿和小殿下没有受伤吧。” “没有,胡百泉那几日正好有所感悟,突破到了出云境,堪堪抵挡住了对手,边城又派了二十名强悍的边军护送殿下,万幸保住了殿下的平安。”国师看着秦国公,“据胡百泉说,这次之所以能保住殿下完全,最重要的是一个叫宋景的边军。” “一个边军?修行者?” “不是,但十分厉害,胡百泉对他赞赏有加,听说在边城有着极大的名声,就连漠北王庭都知道他。” “哦,我边军这些年杀的漠北那些狼骑节节后退,但这么厉害的角色,我怎么不知道?” “再厉害,也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惊动你这个军部大佬。” “回去我叫人查查,如果真的厉害,我大汉不能埋没了人才,更不能叫将士们寒了心。” “听说他已经来长安了,要参加儒教学院的院试。” “我倒是有些期待起来了。” “殿下这几日就要回宫,我们也得准备准备。” 出云宫,贵妃娘娘半躺在卧榻之上,曼妙的身姿显得曲线玲珑,薄薄的轻纱不仅没有遮掩她美好的身材,反而增加了一丝神秘,就像一颗熟透的蜜桃,让人无限遐想。 “失败了?”她拿起一颗荔枝,轻轻的拨开,送到嘴里慢慢优雅的吃着。 “属下无能,没想到胡百泉那老东西居然突破到了出云境,所以我们才会失手。” “既然这样,本宫不怪罪你们,没留下什么证据吧。” “娘娘放心,神国那位,已经化成了灰,李洵也早就和宗门割裂,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 “好好准备准备,迎接我的女儿和儿子回来。”这些变故,似乎根本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她依然慵懒的吃着荔枝,脸上的神情成熟而又迷人,显得勾人心魄。 从马车上跳下来,宋景扯开自己胸前的衣扣,使劲的扇了扇,“怎么这么热,这才几月份?”宋景自言自语道,这种热,让他想起了前世那几个叫做火炉的地方,“看来大城市都这样。” 宋景竟有种奇特的感觉,似乎上一世的那些画面和这一世的风景开始在这炎热的夏天重合。 他摇了摇头,看着远方那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幸好乌云起来了,指不定一会儿会下雨。 重新坐上马车,继续朝前走去,炎热的夏天让人昏昏欲睡,却又根本睡不着,在这有些颠簸的马车里,闷得人很难受,宋景就那样闭目养神,修身养性,随着马车的前进不断的摇晃。 一下强烈的颠簸,马车就像是过了一个什么大坎,宋景睁开眼睛,他知道,长安城真的到了。 掀开车帘,看着那一座雄城,宋景的神情有些发呆。 这里离城墙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刚才那道坎,就是长安城的外围,远远看去,那座雄城就像是一个怪兽,悚然矗立在茫茫原野上,黑漆漆的城墙上似乎抹了什么东西,看起来有些湿滑,想来是防止来犯的敌人攻城攀爬用的。 原来自己刚才在远处看到的那一片乌云,就是这雄伟的长安城。 不愧是天下第一雄城。 穿越十五年来,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美术学院的高才生了,而是这个世界大汉帝国的一员。 他是从北面归来的,面前那个巨大的门洞,就像一个史前巨兽张开了黑漆漆的嘴巴,凝视着那些等待进城的人。 玄武门,三个隶书大字威严的写在门洞之上,一只巨大的神龟雕塑安静的匍匐在城墙之上,审阅着所有企图混进城的敌人。 宋景在人群中排队,炎热的夏天,长长的队伍,竟让他有种前世春运排队买火车票的既视感。 这时候,他竟觉得,这炎热的夏天,也开始变得熟悉亲切了起来。 排队进城的人们,没有那种叽叽喳喳的吵杂,而是安安静静的等待,那种沉默,给人一种极端的压抑感,难怪这些年汉军愈发强大,汉人这种极致的忍耐和纪律,的确是一支强大军队最可贵的品质。 “你来自边城?是个军卒?”那位看起来是个小头领的军卒看着手里那张通行证,向宋景问道。 “嗯”,宋景点了点头,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你这么年轻,就在边城杀敌了,帝国感谢你们。”头领笑了笑,身边其他的士兵举起手里的剑戟,给宋景行了个军礼,表达着自己的尊敬,就连身边排队的老百姓,都用一种崇拜和感激的目光看着宋景。 宋景胸中的血突然变得有些热,热血这种事情,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在他心中了,原来被人这样尊敬,其实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进了玄武门,就真的进了长安城。 长安城不愧是这个世界最繁华的地方,沿着玄武大街,直直的往前走,十五年前那个夜晚开始渐渐的与现实重叠起来。 那晚他刚出生,就被人劫走,而当时的路线就是北边这个玄武大街,这里的一草一木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化,城墙依然是那么黑漆漆的,街道依然是无比的宽敞,四周的民房依然是那么的整齐,就连街边那些小饭馆,有些名字似乎都还没有变,整整营业了十五年。 宋景缓慢的穿越玄武大街,朝着长安城的南边走去,长安城很大,从北到南需要很长的时间,但宋景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就那样一步步行走着,如果仔细看去,他的每一步大小都一样,节奏都一致,精确到了可怕的地步,这是他这十五年来形成的习惯,是修炼杀人养成的习惯。 儒教学院就坐落在长安城的最南边,紧邻着朱雀门。 宋景从那座清雅的学院门口走过,看着那些成荫的银杏树,听着那些年轻的学子大声的辩难,感受着那些美少女青春的气息,宋景心情也开始变得很好。 年轻,真好。 找了个小小的客栈住下,宋景脱去衣服,开始狠狠的洗去自己这一路的风尘。 他把头发扎了起来,梳了个长安城那些学子最常见的发髻,又换了身朴实却精神的青色长衫,整个人显得无比的干练,清秀的脸庞印在蓄满水的脸盆中。 宋景满意的点了点头,“小伙子,真帅。” 他之所以要梳妆打扮,是因为帝国人真的很要面子,既然是来考取儒教学院的,邋里邋遢肯定不行。 当然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之所以这么打扮自己,也许是为了再次见到公主殿下的时候,能够显得帅气一些,绝对不能丢了公主殿下的脸。 长安城,我来了。 儒教学院,我来了。 公主殿下,我来了。 离儒教学院的院试还有一段时间,宋景闲来无事,开始在长安城里转悠。 他出生在这里,却只在这里呆了一个晚上不到的时间,就被人掳走了,就算他是过目不忘的天才少年,却也只记得从儒教学院往北的那条贯穿长安城的大道。 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长安城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感受着这个世界的风情与美好,宋景终于开始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员。 “算你这小娘皮有点良心,不枉哥冒死救你,看在你给哥钱的份上,哥就不计较你让哥独自离开的事情了。”摸着怀里那一叠厚厚的银票,宋景心情很好,原来财大气粗就是这样的感觉。 在兰陵外分别前,刘芸儿十分细心的给了宋景一大把银票。他没有傻逼一样的装清高拒绝,吃软饭这种事情,是他这个来自文明社会的新青年欣然接受的事情。 “老子如今也是有钱人,想干啥就干啥”,宋景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还是暴露了他的本质,虽然他是来自高科技的文明社会,但他依然还是一个来自文明社会的穷光蛋。 穿越到这个世界十五年时间,现在的他,是最富裕的时候,那股暴发户的嘴脸一览无遗。 “去哪里好呢?干点啥好呢?”宋景边走边想,既然来了长安,首先得吃好喝好,再找个豪华点的地方住下,然后嘛,饱暖思淫欲,找个姑娘唱唱小曲,再深入的聊聊天,也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自己的计划,宋景不由自主的差点笑出声来。 有钱真好,这一世,既然老子不能修行,那就做一个有钱的富家翁。 修行者,很了不起啊?还不是要吃饭睡觉拉屎尿尿,照样是没钱寸步难行,等老子有钱了,就拿大把的钱,找上十个八个修行者给老子当保镖,没事就呼来喝去,再找个女修当小妾,给老子暖床叠被。 宋景开始意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