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大盗墓贼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朱恒淮,职业是一位考古工作者。在大家的印象当中,所谓的考古,就是跑到深山老林里面挖挖坟墓,翻翻死人骨头,末了顺便发表一通胡说,赚个人气,骗点薪水。说实话,我的职业确实如大家想象得那么无聊,成天就与泥土、死人和故纸堆打交道,枯燥无味。 然而在我三十多年的考古发掘生涯中,经历过一系列诡异之极的事情,这些事情远远超乎人们的想象。假如一一公布出来,恐怕整个中国的历史都不得不重新修订过。 或许你们觉得我在吹牛,其实不然,历史并不是你们所看到得那么清晰。话说元明清三代是距离我们最近的三个朝代,历史记载也比较翔实,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们都错了,元明清三代的历史,同样充满了谜团,个别诡异之处,被揭破以后,直教人瞠目结舌。 历史如一块掉在长河里面的石头,逐渐被一层名为时间的淤泥覆盖,我们考古工作者的职责,就是抹去淤泥,撬开石头的外壳,让核心最美丽的钻石露出来…… 八十年代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年代,人们突然被从禁锢了几十年的圈子里面释放出来,累极下来的活力瞬间爆发,简直就是“火力”一般。人心不古,瞧着外头来的港澳台同胞、海外华侨,个个衣装光鲜得,都是有钱的主儿,于是人们眼红了,都想发大财。只是社会上能够一夜暴富的人毕竟少,又没有什么门路可以搞搞倒卖,琢磨一下,低头一看,脚踏实地,最容易能够想到的发财大计,就是祖宗留下来的祖宗宝贝。 于是有人动起了歪脑筋。“要致富,去挖墓,一夜就成万元户”,这是眼下最流行的顺口溜,瞅准郊外的老坟头,也不管掘人家的祖坟天打雷劈,利益熏心,直接挖出来,八十年代中国就这样兴起了一股盗墓狂潮。 从局部到全国,从少数到大规模群盗,从国内销赃到跨国走私,这股盗墓的风潮简直骇人听闻。陕西省周至县的一个村子里面,村干部将村民组织起来,以十人为一个小组,对古墓分片包干,销赃之后再以贡献按劳分配,多劳多得。而福建的农民更是丧心病狂,甚至动用推土机盗墓。在这股邪风之下,中国的文物遭受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浩劫。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天空中下着蒙蒙细雨,虽说现在是夏天,但是湿漉漉的雨水黏在身上,颇感凉意,也是极不舒服的。然而就在这种恶劣天气下,却有一帮人穿着雨衣,带着带着镐、锹、锄等诸般家伙,偷偷摸摸来到北京郊外十三陵的馒头东井。夜色漆黑,天气恶劣,又走着山路,他们却不敢打手电筒,为何?无他,因为他们是一伙盗墓贼。 他们在崎岖的山路上走了大半夜,才来到东井这边。十三陵顾名思义,是明朝皇帝的陵寝之地,而东井是明朝成祖皇帝殉葬妃子的地方,之所以叫作“井”,而不是什么坟墓,据说是因为殉葬的妃嫔没有棺椁,直接埋葬的。 那领头的人嘶叫道:“大家加把油,挖出了宝贝,人人有份。我张奎发吃肉,不会只给大家喝汤啃骨头的,跟着我,有肉吃!” 张奎发,这个名字在黑白两道上可是如雷贯耳。他是湖南长沙人,在八十年代初兴起一股盗墓风潮的时候,按耐不住,领了一帮三教九流干起了盗墓的伙计。也亏得他本事大,一连掘了数个秦汉时期王公贵族的大墓,轰动一时,闯出了名号,江湖上多有奇人异事前来投靠,于是张奎发洋洋得意,组织了一股劳么子的长沙帮,自任帮主。 所谓崛起得快,败亡得也快。等到公安严打开始,罪大恶极的长沙帮是公安的首要目标,被打得鸡飞狗跳,瞬间土崩瓦解。张奎发这厮也狡猾,一看情况不对劲,就灰溜溜地带着一帮心腹逃到北方躲风头。其时中国公安之间因为技术的缘故,信息交流不灵通,在南方犯事,逃到北方避难,确实有可能。 只是张奎发贼心不改,来到北京以后心思又活络起来,在京郊领了一帮想发财到眼红的农民,来到东井盗墓。 张奎发盯着众人,催促大家抓紧时间干活,一边吆喝一边胡说八道:“这成祖皇帝,可是明朝的第三个皇帝,最有钱,妃子肯定也有不少金银首饰。想当年,挖定陵的时候,地下金银财宝不计其数,大家抓紧点,很快就发财了。” 忽然警笛轰鸣,张奎发吓了一跳,荒山野岭的公安怎么一声不吭地跑了过来,他转身就溜走。那伙盗墓贼还来不及反应,就让数百号公安、民兵团团围住,一个不剩地抓住。带头的张奎发自然跑不了,被人按在泥地里面,活生生地拖曳出去,戴上双手表,塞进大卡车,等到了公安局,因为他是主犯,倒是没有和那些农民关在一起,而是送进了另外一号重犯牢房。张奎发抬头看了一眼,里面还关着几号人,个个凶神恶煞,特别是其中一个,身材高大,宛如狗熊,脸上满面大胡子,面目狰狞,绝对是一个重犯。 这个凶恶的重犯就是我,而我却并不是罪犯,我的真正身份其实是一位公安干警,隶属于文物侦缉队,专门打击盗墓和文物倒卖。。 一个星期之前,就有村民发现了馒头山上的异状。只见东井这边遍地都是一个个的圆孔,还有无数个烟蒂,最怪的是其中居然还有一双高跟鞋的鞋印。村民立即报警,公安干警前来现场勘察之后,断定这是一伙盗墓贼事先踩点留下的痕迹。 盗墓其实也是一个技术活,总不可能随意找个地方挖个洞就发现一座古墓。那地上的一个个圆孔,其实是盗墓贼用洛阳铲撬出来的洞。洛阳铲是民国年间洛阳一带的盗墓贼发明的探测工具,利用铲子半圆形的结构将地下泥土带出来,探测土质,以便于了解周边有无墓葬。烟蒂也没有什么稀奇,有几个男人不抽烟?唯独那高跟鞋非常奇怪,在八十年代初,很少有女人会穿高跟鞋。而高跟鞋鞋印又出现在这里,到底意味着什么呢?这令公安干警非常疑惑。 公安干警分析了案件之后推断,既然盗墓贼要在此作案,说不定会派人留守,避免闲杂人等打搅。于是就在周边村落、山岭里面排查,果然发现了几个生面孔正在鬼鬼祟祟地监视东井,一发现公安出没,正想逃窜。这些人当即被逮住,经过审讯,发现居然是来自湖南的大盗墓贼张奎发组织的盗墓活动。至于神秘的高跟鞋印,一问三不知。 张奎发可是一条大鱼啊!前文已经介绍过,在此就不多累赘了。公安干警们自然大喜,暗暗地在东井一带设下埋伏,只待张奎发自投罗网。 恰巧,文物侦缉队队长端木弘毅分析了张奎发所做的案情之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与国外有组织、有计划的盗墓、销赃一条龙相比,目前国内的盗墓、销赃事业还显得比较落后。盗墓和销赃其实是分得相当开的两条线。盗墓的话,基本上是个人就可以干,目前活跃的主要群体,主要就是不甘心一辈子拴在土里的农民。而销赃就需要相当的能耐了,价值连城的文物并不是一般人能够买得起了,主要销赃对象还是以外国人和港澳台同胞及海外华人为主。 但是张奎发就不一样了,从湖南公安抓获的几个长沙帮骨干供词来看,张奎发只是一个“支锅”而已,在其上面,还有更高一级的“掌眼”存在。 所谓“支锅”和“掌眼”这些称呼,是盗墓团伙内部的说法,根据盗墓分工的不同,各层次的人物可分为“掌眼”、“支锅”、“腿子”和“下苦”。据悉,整个盗墓团伙称为“一锅儿”,位于核心位置的是掌眼。掌眼须得手段通天,不仅要会探测寻找古墓,还得能鉴别文物,甚至最重要负责销赃。 长沙帮的掌眼一直处于幕后,从来没有现身过,但是从实际情况来看,这个掌眼非同一般。首先他挑选的都是秦汉时期王公贵族的古墓,探测古墓的眼力不凡。而且盗掘的文物只选取最为贵重的几样,其余都废弃不要,显示有相当水准的文物鉴别能力。而这些文物通常还没有等公安行动,就已经迅速被走私到海外销赃,可见身份不同凡响。端木弘毅甚至怀疑该掌眼极有可能是具有一定层次和身份的人士。 至于张奎发,则是支锅的身份,负责盗墓活动的具体人员组织和活动策划,类似于包工头,只是整个长沙帮都是以张奎发的名义在活动,以至于江湖中只闻张奎发,不知掌眼是谁。相对掌眼,张奎发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角色。 张奎发在掌眼的遥控下,主要组织两种人,一种是腿子,另外一种是下苦。腿子是在江湖中有一定本事的鸡鸣狗盗。他们具体负责寻找墓穴的位置,有时候某些王公将相的大墓,还有防盗的机关暗器,就得他们前来破解。至于下苦,纯粹是苦力的干活,负责挖掘,多半是雇来的农民工,往常公安局行动,逮到的也多半是这些下苦。 端木弘毅认为那个掌眼才是大鱼,最佳的手段莫过于派遣一位干警,混入张奎发团伙内部,摸到高层,争取一网打尽。该行动制定起来非常容易,甚至可以不改变一开始的布置。只要派遣一位干警假扮重犯,等抓住张奎发之后与其关在一起,再让两人“逃狱”,张奎发感激之下,必定会信任此干警,混入了长沙帮,最终揪出那位神秘的掌眼。 该行动制定起来非常轻松,但是人员挑选却比较费劲了。北京这边的公安绝对不行,都是熟面孔,易被揭穿。而且此人还要身手矫捷,反应灵敏,擅长随机应变,毕竟卧底不是那么好当的。 恰巧我刚刚从某部退伍,调到北京做公安干警。无论身手还是机敏都符合条件,更重要是天生异象,面目凶恶,十足的坏人像,于是我就被派遣作此任务了。 初见张奎发,我吃了一惊,光听名字,又联系他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我以为张奎发定然是身材高大,面目狰狞,好似土匪座山雕一般的人物,这样才能镇住那帮盗墓贼。哪知眼前的张奎发,虽然有些狼狈,但是一身衣冠楚楚,看似教书的老师一样。他约莫三四十岁,模样不凡,打扮得整整齐齐,一头黑头发还抹了凡士林,倒梳在后,下面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后来我才知道,张奎发确实是小学老师出身,后来不知道怎么混到了盗墓贼头目的位置。他所依赖的不是威势震慑众盗墓贼,而是靠情面收买人心。本质上,张奎发还是非常讲究人情味的。 “喂,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见张奎发被押进来,站起来瞪了一眼问道。一般牢房都有所谓的牢头,谁武力强,谁就是牢头,在此我显然就是这号人物。 张奎发整了整衣服,不慌不忙,说着长沙一带的湘南口音:“在下张奎发,湖南长沙帮的帮主,专门淘些地底下的宝贝,不小心就被雷子①逮进来了。”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情,不就是盗墓吗?”我饶有兴趣地问道,“听说你们盗墓的都发了大财,是真的吗?” 他见我有兴趣,就凑近来说道:“哪里哪里,发了一点小财罢了。对了,兄弟是怎么进来的?” “打架!” “打架?” “嗯,只是不小心把几个公安的脑壳给敲了。” 张奎发哈哈大笑,我们算攀上交情了。之后嘀嘀咕咕交流,“兄弟有兴趣吗?”他低声问。 据我们的调查显示,张奎发逃到北京以后,人手极为匮乏,不得不到处招揽。 我眼睛一亮,说道:“发大财的事情,谁不愿意干。只是,现在我们关在牢房里面,少不得关个十来年。” 张奎发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有办法逃出去的。” 我一愣,原本计划之中,还得我们想办法让我和张奎发“逃出来”,想不到这厮居然有本事自己动身,看来计划要稍微更改一下了。 张奎发并没有说出如何逃出去,估计怕此刻人多眼杂,不好动手。过了大半夜,看守我们的公安靠在椅子上打瞌睡。张奎发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确认以后,就随手从油腻腻的头发里面摸出一根回形针。当初逮住张奎发的时候,将他身上的所有物品搜罗一空,唯独漏了头发,想不到他也可以像娘们一样把东西藏在里面。 我眼睛一亮,知道有好戏看了。张奎发把回形针撸直了,对准锁孔一阵捣鼓,居然打开了。牢房里面的铁锁,胜在又大又牢固,结构并不复杂,稍微有点技巧的小贼,都能够轻易打开。 张奎发悄悄地推开了牢房房门,然后向我挥挥手,然后示意我也跟着出来。在我们这间牢房里面,关着的都是重犯,明知再呆下去都是去新疆铲沙子,此刻有机会逃走,哪会不心领意会,于是众人蹑手蹑脚地鱼贯而出。 我正要领着张奎发一起逃走,哪知这厮示意我稍等片刻,等其他几个重犯逃出一段距离以后,居然叫我和他一起返回牢房,还上了锁。我正不知所措,就听张奎发大声喊起来:“逃狱了,逃狱了!” 那看守牢房的公安一个鲤鱼打挺,蓦然惊醒,骇然发现牢房里面顿时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至于其他重犯,不翼而飞。 张奎发叫道:“同志,我举报。和我一起的几个贼配军,有个拿了家么开了锁,大家一起逃出去了。我们俩打算好好认罪,所以没有逃出去。你赶快去追吧!” 那公安一时之间也没有想通,张奎发为何不在其他重犯开锁的时候举报,非得等逃出去了才举报。不过重犯潜逃,可是大事情,少不得干系,他赶忙拉响警报,然后冲了出去,再也不理会我们。 我还在发愣,张奎发就笑嘻嘻地又打开了牢房门锁,走了出去。我顿时恍然大悟,翘起拇指夸奖道:“高,实在是高!好一首调虎离山之计!” 果然,留下来的公安干警确实不多,其他都去追剿几个逃狱的重犯去了。张奎发和我顺手偷了两件警服,披上以后压低帽子,从容不迫地从看守所正门大摇大摆地离开。不过如此一来,所有功绩都是张奎发的,显得我毫无用处。不行,我得施展一下手段。 我向看守所值勤的公安使了一个眼色,当初本来就串通好的,他也了解内情,当即微微颔首,表示明白。我和张奎发走了片刻,忽然后面枪声大作,公安大喊:“站住,不然就开枪了!” 我装作紧张地叫道:“不好,我们露馅了。你快走,我断后!” 张奎发江湖跑多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哪会不懂,马上撒腿就跑。我瞅着他走远了,这才返身迎接同僚,见我笑嘻嘻地一边往天上胡乱打枪,一边乱喊,等凑近我的时候,我说道:“等会儿往我衣服上用枪打几个洞,显得凶险之极。” “没问题,上头未雨绸缪,还为你准备了一下道具。” 说着,扔给我一个塑料包,还有一把匕首。 “血包里面是真血,好不容易从献血站里面讨来的。等会儿你在你自己身上撒点,匕首也涂一点,装作杀了公安。” 我点点头说道:“好主意,你一会儿也叫得响一点,凄惨一点。” 说完,这位同僚往我肩膀、腰间的衣服上开枪打了几个洞。然后我用匕首刺破血包,胡乱往身上、脸上抹,这时同僚则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惨叫,我点点头非常满意,说道:“叫得非常专业,可以去电影制片厂配音了。” 寒暄完,我转身就去追张奎发,不刻追到了。这厮也算有人情味,居然在一公里左右的地面上等我,他见我身上鲜血淋漓,面目更是可怖,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伤着了?” 我呸地啐了一口骂道:“那雷子实在扎手,开枪打我,我一怒之下,抢过匕首捅了几刀。这血不是我的,是他的。” 张奎发哈大嘴巴,他虽然是长沙帮的帮主,但是盗墓贼最多只是盗墓销赃,哪像我这个“重犯”一样狠,连公安都照样敢杀。 张奎发叹气地说道:“你为了跑路断后,居然杀了公安,这是大罪啊!有义气,今后跟着哥哥混,包你吃香喝辣的。” 正文 第二章一双高跟鞋 张奎发在北京有个据点,就在琉璃厂一带。这边是一个贩卖文物古玩的场所,在北京和平门外,从南北柳巷起步至延寿寺街,约莫一里半地。琉璃厂古时这里是书市,现今则云集了如槐荫山房、古艺斋、瑞成斋、萃文阁、一得阁、李福寿笔庄等一大批老字号。不知何时开始,有人瞅准了这里的文化氛围,自发地在街头摆摊贩卖文物古玩,天长地久,人气聚集得足够旺,如今便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古玩文化市场。 琉璃厂鱼龙混杂,自然比较安全。我就跟着张奎发躲到了琉璃厂里面一个隐蔽的地方,第二天我一早就醒来,起身打了一套军体拳,感到神清气爽。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就在院子里面溜达起来。出门是不可能的,北京的公安为了显得真实,还特意在报纸上刊登了一阵通缉令,说我残杀了一个公安,穷凶恶极。通缉令上刊登的不是我的照片,而是一张素描,与我有七八分相像。这是他们煞费苦心想出来保护我的举措,如果刊登真实的照片,虽然看似煞有其事,但是我若是变成了真的通缉犯,则不利于开展工作。而刊登素描,外人一时难以将我认出,而认识我的人则道都是我,加深真实性。 张奎发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也不急,反正他迟早会回来的。这个院子里面只有我和张奎发的几个手下,没过几天就混熟了。知道了我残杀公安的“伟绩”以后,这帮盗墓贼看着我的眼光都不一样了,颇有些畏惧,他们最多是盗墓挖坟,哪像我这个“杀人犯”,就活生生地站在他们眼前。 又过了几天,什么动静也没有,我都憋得不耐烦了,不知道张奎发在搞什么鬼。直到一天夜里,我已经睡下了,心中却依旧非常警惕,夜半时分,忽然听到有人悄悄地潜伏了进来,顿时心神一凛,爬了起来,暗中窥视。却见是张奎发这厮,在消失了数天之后,终于再现,他蹑手蹑脚地进了一个房间,拿了什么东西以后,就转身离开。 再等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赌一把,跟着张奎发,看看他到底在捣什么鬼。我悄然起身,披上衣服,待张奎发离开院子以后,就翻墙跃过,暗地里跟踪。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固然张奎发非常警惕,却始终没有发现我。他走了片刻,来到一个四合院之前,先是四下里警惕地扫视一遍,然后敲敲门,低声喝道:“是我,张奎发。” 四合院里面的人打开了大门,迎接张奎发进入。我心思转动,找到一个死角,探头一看,四合院的天井里面,有两个人在不停地巡逻。首先在地上捡了两块砖头放在墙头上,避免上面有玻璃渣之类的,然后趁他们都背对着我,用手一撑,轻轻一跃就无声无息地翻墙进入,躲在黑暗之中。 我正寻思怎么潜伏过去,忽然外面又是一阵小小的喧闹,然后有人敲门,喝道:“吴之哲,来了!” 吴之哲,这是什么人?我为了侦破此案,曾经下过苦功夫,江湖上稍微有点名号的人物都晓得,但是吴之哲这个人,却闻所未闻。莫非……我心念一动,说不定是长沙帮的掌眼,也就是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 然后迎接进来的,是被一帮人簇拥着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几岁,相貌俊雅,只是面皮紧绷着,似乎在生什么气。 张奎发赶忙从四合院的正房里面出来,笑容满面的迎接吴之哲。后者一言不发,两人一起进入了正房,其他人留在外面。从玻璃窗上看,两人坐在一起,似乎商议着什么,说着说着吴之哲站了起来,高声大骂,声音之响,以至于我都能听得到,什么通县、秘密基地、宝藏之类的。我眼睛一亮,便晓得他们要做大案子了。 可惜我离得太远,根本听不清什么。我心思转动,见正房附近的东厢房没有亮灯,心思活络起来,估计里面空着,于是又翻出墙外,来到东厢房的位置,掏出匕首撬开了窗户,然后像老鼠钻洞一样,纵身跃入。 为了避免发出声音,我半跪着平稳地落在地上,定睛一看,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双高跟鞋,顿时一愣,里面还有人?我马上抬头,随之是一双白嫩修长的小腿,上面是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这是眼下年轻女性最为流行的打扮。 连衣裙的主人是一位年轻的女子,看她样貌,约莫二十多岁,梳着齐耳短发,一双桃花眼和柳叶眉,长得相当端正。她手中还拿着一本书,看到我的出现,显得相当吃惊。难怪,我面目凶恶,又拿着一把匕首,若是常人,老早将我当作白闯的盗匪了,这女子还胆大,至少没有大叫,引来众人的注意。 我急忙说道:“姑娘,我不是坏人,你不用担心。你怎么呆在这里?” 我四下里一回顾,之前我瞧见东厢房没有光线,里面却灯火通明,原来是在窗户上糊了一层厚厚的不透光的牛皮纸,我闯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硬生生地撞破了牛皮纸封皮才进来。看到这番情形,我立时明白,如此隐蔽,恐怕是用来囚禁他人之用。 我说道:“姑娘是被这帮恶贼囚禁在此的吧,不用担心,我来救你。” 说着,我凑到门前,小心翼翼地往外探视,唯恐被人察觉,忽然后脑勺一痛。 该死!我被偷袭了…… 正文 第三章大通寺 过了很久,我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感觉自己好像坐在一辆车上,浑身摇晃。我听到周边有不少人的动静,因此不敢张开眼睛,心中却暗暗奇怪:是哪个混蛋砸老子的脑壳?片刻汽车停了下来,一帮人手忙脚乱地下车,有两个人还把我抬了下去。这辆车是卡车,抬上抬下很费劲,我份量又不轻,便听那两个抬我的人不住埋怨:“帮主干嘛把这个家伙也带来,一棒子打死埋掉了就好。” “切,谁知道帮主是什么心思。不过听说,真正的命令是掌眼大人下的。”另一个说道。 我心神一震,难道我是被张奎发、吴之哲等发现了,这才受袭,但是干嘛把我带来? 他们似乎把我抬进了一栋建筑里面,扔在地上,关上门就不管了。我稍等片刻,听再也没有动静,这才张开眼睛。 四下里黑乎乎的,但是借着建筑缝隙透进来的夜光,我察觉这栋建筑是相当古老,地板是木制的,满鼻子霉味,天顶看不见,应该比较高。 我直起身来,动了动胳膊,被一条麻绳给捆住了。当下我一阵冷笑,区区一条麻绳就想制住我,太小看了。我深呼吸一口,丹田运气,上半身的肌肉鼓动,啪啪几声,麻绳竟然给我挣断了。 以我的身材块头,力气可想而知,当年入伍的时候,就有铁臂的外号,可是单手拿重机枪的主儿啊! 我揉揉胳膊,活跃一下血气,然后开始摸索门面。那帮盗墓贼也太小觑我了,门板只是半掩着,轻轻一推就打开。 推开门,外面是一行走廊,青石的地面,两边都是木墙和一排木柱,布满剥落的红漆,这么古老的建筑,依稀便是古宅或者寺庙。他们怎么跑到这边来,莫非里面埋着什么宝贝? 我蹑手蹑脚地往前行动,潜伏偷袭本是我的拿手好戏,但是毕竟好久没有遇到这种状况,一不留神,打鸟的居然让鸟儿给啄了,现在我可不敢再犯这种错误了。 略微走了几步,便察觉对面有两人过来,顿时隐身于一个木柱之后,暗自窥视,见两人押着一个人过来。他们过来的方向,正好要经过我隐身的木柱,也就是说我不干掉他们的话,绝对会被发现的。 于是我跃了出来,未待他们两人有所反应,猛然施展重拳,首先砸在其中一人的脑袋上,那人晃了晃,还来不及喊出来就倒下。另外一个人吓得哈大嘴巴,我就顺手把拳头塞进去,省得大叫,再一个手刀砸在脖子后面,就把他也打昏了。 至于被押着的那个人,我定睛一看,又是一呆,叫道:“姑娘,又是你!” 她正是我在四合院东厢房见到过的女子,只是此刻她换了一身装扮,没有穿裙子,而是换了一条裤子,外面还套着一件牛仔衫。 我竖起手指头嘘地说道:“不要叫,我不是坏人。” 那女子虽然吃了一惊,但是胆量颇大,一声不吭,我对她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被抓来的,我可以告诉你,我也是被抓来的,等会儿我们一起逃出去,跟在我后面,明白吗?” 那女人犹豫地点点头,我知道自己的形象欠缺了点好人的气质,身材粗大宛如狗熊,相貌上方面宽颔,满面横肉,问题是居然还养了一圈胡子,十足的坏蛋像,她不太信也很正常。 我也懒得解释,便带着女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行动。 对于这个寺庙的结构路况,我根本是两眼一抹黑,只能摸索着往前探路。要是刚才下手的时候,稍微轻一点,就能够抓住一个舌头问路了。如今后悔也没用,我沿着厢房的走廊行动,不敢去其他地方,生怕迷失了方向,仗着艺高人胆大,索性就往正门横冲直撞。 好在庙里敌人布置的人手不是很多,除了刚才被我打翻的两个以外,就没有看见过其他,一路上畅通无阻。我心里暗暗奇怪,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听到嘈杂声,估摸起码有十几个人,怎么在这里就这么几个,其他的呢? 一时之间,来不及多虑,穿过厢房,就到了大殿。我们从左侧的玄关绕出去,稍微探出头,发现大殿门口守着两个人,正在百无聊赖地吹牛。我估计了一下,从玄关冲到大殿门口,以我的身手,瞬间干掉他们两个绝对没有问题,但是保证不出声便难了。 我琢磨一下,回头看到一直跟着的那只尾巴,愣了一下,顿时有了主意,问道:“喂,你叫什么。” “王玟琳。”女人疑惑地回答,方才她一直很乖,一声不吭地跟着。 我对她说道:“听着,你也是被坏人们捉来的,很想逃出去吧!眼下我们就只有最后一个关口了,打倒了他们两个,我们就能够出去。不过坏人还有很多,万一惊动了就麻烦了。所以需要用计策使得他们不出声。等会儿,你先出手,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我再冲出去,打昏他们,明白吗?” 女人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我希望她说到做到。 我又绕到了右侧的玄关那边,暗暗地向女人发信号,这女人胆子还挺大的,径直走了出去。坐在门槛上吹牛的两个人看到他顿时愕然,一动不动地僵住。说时迟那时快,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去,挥动拳头,首先砸到一个人的后脑勺,他哼也不哼一声就倒地,另外一个回过头来,张开嘴巴正要惊叫,却被我又是一拳塞住嘴巴,再往肚子上擂一下,也打昏了。 我送了一口气,向王玟琳赞许地点点头,立即拉住她的小手,飞也似地奔出去。外面走过一块平地,就是一条下山的下山的下路,铺着青石板的台阶,我们就急急忙忙地爬下去。下了几百米,山上的庙宇渐渐消失了踪迹,而在前方则又出现了一个庙宇,比之方才的小庙大了不少,庙里面还亮着灯光。 我担心这个庙里面也有敌人,就放慢了脚步,示意身后的王玟琳同样减缓脚步,两人悄悄地绕到庙的前面,我偷偷望了一眼,看到里面呆着一群和尚,身穿百衲衣,正在忙着什么。我大喜,既然是和尚,就不是敌人了。 想着,我就拉上王玟琳跑出去,对着和尚们大叫:“和尚,快救救我们,山上的庙里面有贼人!” 那些和尚被我们惊得一愣一愣,一起盯着我们。咦,怎么觉得他们的眼神不大对劲?特别是在我前面的那个和尚,看着眼熟。我想了一下,猛然记起来,这厮不是原本为张奎发、吴之哲看门的吗?什么时候变和尚了?这帮家伙太狡猾,居然扮起了和尚做坏事! “抓住他们!” 看门的和尚大吼。 我也是大吼一声,一拳砸过去,打翻了这厮。 与此同时,一群和尚扑了上来,将我团团围住,四下里厮打起来。他们人多势众,我倒是一时之间真有点打不过,忽然听到女人大喊救命,我头皮发麻。糟糕! 我被和尚们围住,动弹不得,更不用说去救她了。那群死贼秃涌了上来,将我压住,我大叫一声,施展神力,将和尚全部掀翻,正要去救王玟琳,忽然有人叫道:“统统让开。” 我定睛一看,一个和尚,拿着一支土制的猎枪,对准了我,说道:“阿弥陀佛,老衲要射了。” 虽说是土制猎枪,要是被轰上一炮,可也受不了。我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王玟琳,转身飞快地逃走。那贼秃在后面对准我开火,只不过毕竟是土制猎枪,轰得声势惊人,效果却不大好,加上准头不行,打都打不到我,让我逃之夭夭。 我一头钻进树林,夏天里丛林茂密,钻进去就不见了。那些和尚乱哄哄地找了一阵,找不到我,就打道回府。 正文 第四章 鬼子的秘密基地 我蹲在林子里面,看贼秃们走光了以后,心里懊悔不已,明明可以逃出去了,偏偏多此一举找贼秃帮忙,连累到王玟琳又被抓起来了。我思虑一下,此刻我可以借着自己擅长丛林作战的技巧,逃出去以后报警,但是等公安赶到,不知道猴年马月了,王玟琳下场难说。我最后决定,还是冒险一搏,再次前去拯救王玟琳。 借着夜色,我又转了回去,藏在树丛中先侦察一番,也不知道王玟琳被关在哪个庙里。我对庙宇结构一窍不通,其实山上山下,都是属于同一个庙。山下的庙宇位于一块平地上,规模甚大,庙宇的大殿上,挂着一块破破烂烂的匾额,上书“大通寺”,山上的则是一个别院后院之类的地方,供贼秃休息之用。 我估摸了一下,方才王玟琳就是在别院里面被我救出来,恐怕这些和尚们再也不敢把她放在里面了。大通寺前面灯火通明,和尚们忙忙碌碌地把一些东西搬进去。我定睛一看,不外乎照明、挖掘器材,联想到刚才张奎发、吴之哲的话语,莫非这寺庙下面,果真埋着什么,引得这些盗墓贼假冒和尚,前来偷挖。 我正在寻思怎么混进去,这时候沿着山路走上来几个人,领头的正是吴之哲和张奎发。那些和尚看到张奎发来了,纷纷打招呼。吴之哲和张奎发一边走路一边谈话,因为周边都是自己人,说得也肆无忌惮,没有保存任何秘密。 吴之哲问道:“就是这里吗?不要弄错了,省得白费一趟。” 张奎发打包票说道:“绝对错不了,和那里记述得差不多。另外我也向周边的村子里面打听过了。抗战的时候,日本鬼子确实来到了这里,把周边村子里的人赶出去,在这里动手动脚建基地。他们当然瞒不过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甚至还有人悄悄地前来窥视,但是慑于鬼子,不敢深入。等到鬼子的基地被军统特工队的人给炸了,他们就出来警告村民说非常危险,不要过来,并且动用相当的人力建起了掩饰物,准备之后再来。解放战争以后国民党跑了,这个秘密也就被带走,以至于周边的村民无人所知。我经过仔细勘察,确定了就在这里。” 吴之哲淡淡地说道:“希望我没有找错,这样才能揭开我祖父所经历事件的可怕秘密。不枉我从美国白来一趟。 听他们嘀嘀咕咕,似乎这里有一个什么日本鬼子的基地,他们的目的地就是这里,吴之哲还是海外华人。我心念一动,听说早年有不少人发现过日本鬼子修建的秘密基地,但是里面多半空荡荡的,少数的也不过藏了一点军火物资。不知道为何这帮盗墓贼改行从盗墓到了寻宝。 吴之哲和张奎发也相继进入了寺庙里面,外面只守着两个假和尚,手中握着木棒,身上百衲衣的腰间鼓鼓的,说不定握着什么家么。 我摸摸脑袋,想混进去有点难度,就悄悄地绕了过去,绕到大通寺的另一边,看围墙不是很高,伸手攀住墙壁,爬了上去,里面只有一个和尚,蹲在地上收拾一堆绳子。 我一跃而下,乘那和尚没有注意,捡起一块砖头就敲在他的后脑壳上,和尚哼也不哼就翻倒。 我将和尚翻身过来,见他满面横肉,相貌的凶悍不在我之下,顿时心念一动,就把和尚拖到旁边的角落里,手脚一起动,扒下了百衲衣,穿在自己身上。不过我们两人身材毕竟相差巨大,穿了这玩意,真感觉被麻布裹起来一样,紧绷绷的。 然后我习惯地摸摸下巴,忽然愣住,衣服可以骗人,但是我满面的大胡子,可是非常醒目。我急忙在和尚身上摸索,找出一把匕首,就忍痛把胡子给割掉,一旦没有了胡子,就好像另外一个人似的。至于头发,我本来就是平头,而那些和尚做得也业余,头发都是马马虎虎地剃光,我可以勉强混淆过去。 随后我在泥地上摸了一把,将脸蛋涂黑,心想打入敌人的内部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了。至于地上那个家伙,我就割了一段绳子,将他牢牢捆住,塞在隐蔽的地方,不去理会了。 我藏好匕首,抱起绳子走进庙里面,由于怕人认出,所以抱着绳子,将脸面靠在上面,眼睛警惕地打量四周,唯恐被人看破。我不知道往哪边走,寺庙里面灯火通明,一群人忙忙碌碌地来回穿梭,我索性就顺着他们往来的方向过去,忽然有人喝道:“喂,怎么绳子现在才拿过来。快点!” 我一愣,随之却松了一口气,他直接喊我为“喂”,却不叫名字或者外号,恐怕根本不认识我所假扮的。仔细一想也是,一般盗墓挖掘,五六个人已经算大团伙了,这次一口气来了几十号人,估计多半是初次聚集,不相识也很正常。 我唯唯诺诺,随着那个和尚走过去。这和尚也有趣,身上的百衲衣不知道怎么回事是绿的,一个绿油油的和尚,嘿嘿!幸好没有戴帽子。 绿和尚带我来到寺庙后面靠山的地方,此刻灯火通明,这帮盗墓贼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探照灯,照得宛如白昼。我稍微瞄了一下,在那山脚下,有一道巨大的裂缝,其之巨大,地连卡车都可以开进去。而山脚之前的平地上,原本丛生的杂草,被人踩得一塌糊涂,刚刚被人走出了一条小路。恐怕之前这里起码有几十年无人来过。 我们一起进入了裂缝,平地与裂缝之间有一点坡度,所以要顺着台阶走下去。台阶是几块石板拼起来的,有一定的年份,既然建成了台阶,就说明估计以前裂缝里面经常有人来。 甫一进去,就感觉凉飕飕的。我四下里张望了一下,里面是个规模不小的山洞,这帮盗墓贼照例没忘在山洞里面也安装了电灯,把一条电线铺设进来,沿途不时有一个个小灯泡亮着。不过山洞实在太空旷了,小灯泡只能照着周围几米远的地方,稍微深一点就不行了。 里面没有人,不知道绿和尚带我来干嘛?难道发现了我的身份,要杀人灭口?我心机一闪,暗暗握住匕首。 走了百多米深,前面有一个巨大的人影,越来越近,我吃了一惊,里面还有什么怪物不成。不过那绿和尚一点也不怕,我就小心翼翼地跟随着,走近一看才哑然,原来山洞里面,还竖着一尊佛像,是卧佛。那佛像甚是巨大,横卧着脑袋就有五六米高,那身子起码有一百米长了。 佛像年久失修,身上的金漆一块块地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的材料,看似粘土。用粘土制造这么大的佛像也不稀奇,只是耗费一点人工和时间而已。 绿和尚是个冒牌货,自然不信佛,直接带着我绕过佛像。看佛像正面,扔着不少香烛残骸以及烧火过的痕迹,早年这里一定香火旺盛。 绕过佛像,我们来到了背后,这时我才大吃一惊。佛像的后背老早被挖了一个大洞,由于佛像巨大,挖开了这个大洞,佛像里面的空间简直有一个房间那么大。在佛像里面,居然用水泥筑着一排阶梯,还有铁质的扶手,通往地下。 原来如此,恐怕佛像造得这般巨大,原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隐藏下面的这个密道。铁制的扶手上面锈迹斑斑,年份久远,不时露出几个歪歪扭扭的日本文字,估计是之前来到过这里的日本鬼子修筑的。 绿和尚带着我走下阶梯,和地面上相似,在阶梯的扶手上也被缠了一排电线,灯泡闪亮。其实在密道的上头,有一排以前日本鬼子安装好的电灯泡,年久失修,已经不能用了,所以才重新布置了一排电灯。看这个架势,这帮盗墓贼铁了心打算在这里大干一场了。一般情况下,盗墓贼盗墓,使用的都是手电筒,能有矿工灯使用就已经不错了。张奎发那个家伙,他到底想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暗自揣测,这里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日本鬼子的秘密基地,这种东西在抗战的时候多了,七三一部队等等,都是这号玩意,不过传说倒是留下不少,什么山下奉文在菲律宾的宝藏、上海有鬼子妄图反攻倒算的秘密军火库等等,莫非那张奎发贪图里面日本鬼子遗留的宝贝? 走下阶梯几步,便是一条数人宽的甬道,对面不远处却是一堵墙壁,探出一个瞭望孔,若要继续往前,必须绕过去走旁边的路。以我当年入伍后得到的军事经验,知道这是一个防御工事,瞭望孔可以把机枪伸出来,一旦外敌入侵,即使突破上面的防御,在这里也极难通过。 绿和尚带着我绕过了工事,我好奇地从后面瞟了一眼。这种工事是防前不放后,后面因为有人支持,所以是门户大开。我一看就不禁呆住,因为我居然看到了,在工事里面士兵居然还在,只是如今化作了一具白骨。 这具白骨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完全腐化,一眼就能辨认出那是日本鬼子的黄皮军装。白骨趴在工事上,身下还压着一把生锈腐化的机枪,他是中弹身亡的,伤口集中在尸骨左侧的脑袋和颈口上。 伤口不在前面,也不在后面,居然在侧面?一瞬间我就想通了,恐怕是当年有人从正面进入甬道,不知道以什么手段骗过了守卫的鬼子士兵,绕了进来,然后忽然发难,连开数枪,打死了鬼子士兵。偷袭的人枪法很准,打的都是要害部位,鬼子士兵当场身亡。 我低头看看,果然在脚下还有几个黑乎乎的子弹壳,看口径,似乎是电影中游击队常用的盒子炮,又称驳壳枪,似乎是在这里遭到了游击队的偷袭。 “喂,看什么看,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你们这些菜鸟,也太差劲了。快走。” 那绿和尚不耐烦地对我催促道。 我把眼神收回,跟着绿和尚继续往前走。越往前,甬道的开口就越大,最初只能容纳两三个人并排行走的口径,到最后几乎可以容纳一辆卡车通行了,整条甬道是一个喇叭口的形状。 而越往前走,地上积累的尸骨也越多,这些尸骨已经被前面来的人粗略地整理了一下,放在两侧,方便电线和行人通过。粗粗看了一下未腐化的衣物,居然全部都是日本鬼子,而这些尸骨大部分都没有枪械,显示当年被打死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反抗。游击队偷袭得相当成功,他们快速推进,以盒子炮这些半自动武器的凶猛火力,完全压制了日本鬼子的反抗,甬道的墙面上到处弹痕累累,显示了当年交战的激烈程度。 再往前走,就听见人声鼎沸,前面不下几十人围聚在一道大铁门之前。铁门把甬道给完全堵住,迫使他们暂停在这里,这时候看见我们来人,有人欣喜地叫道:“总算来了绳子,可以办事了。” 我低着头把绳子递给一个人,自己躲在阴暗的地方,四下里打量,忽然看到了王玟琳,倏然一震。 之前光线昏暗,我看得不大明白,这时候我才惊觉,其实她是一位出色的美人儿。 王玟琳个子不高,约莫一米五五左右,但是身材匀称,她是那种略微有点丰满的年轻女性,充满了女人味。相貌上,一双桃花眼配着柳叶眉,秀鼻微翘,薄薄的嘴唇紧抿着。 老实说,干盗墓的,基本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否则也不会连死人的东西都不放过。他们自然不是好于之人,王玟琳是个女子,相貌又漂亮,若是平常,老早被他们色迷迷地动手动脚。但是此刻,周围的人都对她恭恭敬敬,所以女人矜持地站立一边,冷冷地看着他们。 拿了我绳子的那个家伙,是一个矮个子的瘦子。为了混入盗墓贼之中,我对于江湖中的人物都有所研究,此刻我瞅了几眼,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厮外号真名不详,外号叫作瘦猴儿,据说以前做过体操运动员,擅长飞檐走壁。退役之后不甘心守着几块工资,下江湖了,仗着一身轻功,专门入户偷窃,在华北地面上,也算挂得上号。这厮腿脚利索,公安一直没有办法逮住他。瘦猴儿这次都入张奎发的伙了,看来后者本事不小,志向也不轻,居然招揽了这般人物。 瘦猴儿捡起一条绳子,在上面扣了一个铁饼,然后往铁门上一抛,顿时铁饼“乓”一声吸住了,原来是块磁铁。瘦猴儿拉拉绳子了,觉得够结实,三下两下爬了上去,从怀中拿出一条牙膏,挤出雪白的牙膏,从上往下拉了一条线。然后在铁门的上头、以及另外一侧都如法炮制,我渐渐看出门道来了,估计这厮挤出的不是牙膏,而是一种高效炸药,专门用作定向爆破。 瘦猴儿跃了下来,伸手打了个成功的手势,就在牙膏的一头通了电线,将开关递给张奎发,他拿在手里,神色复杂,过了一会儿抬头说道:“后退十米。” 所有人都退了下来,奇怪,这种炸药定向爆破用,威力集中,三米开外就没事了,干嘛走这么远。也不知道怎么了的,张奎发的气氛也感染了其他人,“预备”一声令下,部分盗墓贼们手中拿着武器,或是猎枪,或是手枪,齐刷刷地瞄准了铁门那头,如临大敌,仿佛担心有什么恐怖的怪物,从里面闯出来一样。 张奎发捏着开关,呼吸沉重,过了一会儿,忽然咬咬牙,按下了按钮。 轰!由于爆炸速度太快,听到的只有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那道铁门上,涂过炸药的地方好像被电焊过一样,烧得鲜红,铁门被自身重量压迫,终于渐渐地撕开来,只听又是一阵轰声,却是铁门倒在地上,扬起了一阵劲风,灰尘四溢,什么也看不清。 众人屏住呼吸,严密注意着铁门后面的情况,随着灰尘的落下,渐渐地视线清晰起来,被爆破开的铁门后面,一片黑漆漆,什么也没有。 众人稍微松了一口气,那时说时迟那时快,一具尸骸突然从铁门后面奔了过来。 正文 第五章 会动弹的骨骸 盗墓贼们精于盗墓,各式尸骸见过得实在不少,但是一具会跑动的尸骸,还是头一次遇到,加上之前紧张的气氛,也不知道谁扣动了扳机砰地开火。顿时其他人犹如得到了命令一般,对准尸骸拼命射击,那骨头又不是钢铁,如此近距离哪能不打中,瞬间被打得稀巴烂。 众人一窝蜂地把子弹打光,枪声稀稀落落,张奎发挥手叫人停止,等待了片刻,铁门里面再也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跑出来。他还不放心,派了一个看似精悍的盗墓贼,手中握着一只猎枪,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那盗墓贼见铁门里面黑乎乎的,随手掏出一只手电筒,往里面照了一下,顿时直起身转回头,哈哈大笑说道:“人吓人,吓死人。他妈妈的,小日本死了还要吓人。大家过来看看吧。” 被这人一说,大家才放下心来,乱哄哄地冲上前去,张奎发带领盗墓贼,而吴之哲则和王玟琳关系比较密切,有礼貌地带着王玟琳。我悄悄地跟在后面。 铁门被炸了一个大口子,可以容纳数人进入,二十几人鱼贯而入,因为电线还没有拖过来,所以只能打着手电筒观察。只是一见之下,不免心惊胆战。 铁门背后,尸骨累累,衣服还没有腐烂,可以看到不少死人是穿着黄色的鬼子军装,有的却是白色的大褂了。这些尸骸或躺、或坐、或靠,倚在铁门背后,神态慌张,完全可以想象,当初铁门被关闭以后,他们绝望的情形。当我们炸掉铁门以后,一具倚在铁门后的尸骨就掉了出来,就被我们误会为会跑动的尸骸。 我暗暗奇怪,铁门被关闭,也不算太大的事情,这里既然是鬼子的基地,炸药、军火必然不缺,搜集一番炸掉铁门即可,何必一起挤在铁门上死掉呢? 我联想到方才张奎发如临大敌的模样,忽然心头狂跳,顿时想到了一个不妙的念头。莫非张奎发知道在铁门背后躲着什么恐怖的东西?而且当初之所以关闭铁门,也是为了隔开里面的恐怖东西。并且这些人之所以是死在铁门上,是因为被那样东西所追逐,最终一起在铁门上被那样东西弄死了。 我吃惊不已,但是观察骨骸,却没有看到什么伤口或者用毒的痕迹,他们就是在铁门上,然后一下子死掉。 我收回视线,再看王玟琳,她一介女流,到现在看到如许尸骸,却神色依旧,只不过皱了一下眉头,被里面放置了十几年的物品霉味所刺激。 那吴之哲也颇为好奇,说道:“王教授,不感到害怕吗?” 王玟琳冷冷地说道:“我身为一个考古学教授,尸骸比你一辈子见到的还要多,怕什么。倒是一些活人,比死人更加可怕。” 吴之哲哈哈大笑,但是也没有反驳,说道:“接下来,就需要王教授的极大帮助了。我们进去吧。” 我之前一直纳闷,为何一帮盗墓贼会绑架一个女子,并且将其带到盗掘现场。此刻恍然大悟,原来王玟琳看似年轻,居然已经是考古学教授的身份了。我推测盗墓贼们遇到了一些问题,亟需考古学方面的专家来解决,所以将王玟琳绑架而来。 当下便有几个盗墓贼返回,又拖着电线进来,他们一边在前面铺设电线、安装电灯,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进。 鬼子的这个基地规模颇大,里面岔路极多,但是张奎发仿佛之前来过一样,熟门熟路。我心中渐渐勾勒出了一个轮廓,从方才听到的话语来看,恐怕吴之哲之前就得了什么重要的资料,对此非常熟悉。而且里面一定有相当了不得的东西,以至于引得张奎发这个大盗墓贼出动。 基地的规模远比想象得要大,所以电线一下子用光了,那个绿和尚便指着我,要我回去搬电线。我暗暗叫苦,但是不敢违拗,唯恐暴露身份,只得骂骂咧咧一个人回去搬电线了。 但是等到我走到铁门那边的时候,忽然一愣,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头,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那些尸骸去哪里了呢? 之前铁门后的尸骸堆积如山,这帮盗墓贼只是随意地把尸骨扫开,避免影响通行,至于收拾尸骨,一来都是鬼子的,二来所有人都闯了进去,谁有空呢! 那么尸骸去哪里了呢?我四下里扫视了一番,除了那具在铁门外被打个稀巴烂的骸骨以外,空空荡荡,一具尸骸也没有。 我心中惊骇不已,仿佛基地里面,埋伏着什么东西,将这些骸骨弄走了一样。 突然,基地的深处传来了一阵阵枪声,地下枪声传得很远,我听了一下就知道是那帮盗墓贼在开火,他们遇到了什么? 尽管我感到非常惊惧,但是心里担心王玟琳,总觉得不能把她给抛下,就硬着头皮往回冲。我越往前跑,枪声越疏,等我赶到的时候,枪声戛然而止。 我也暂时停下,静静地倾听。那帮盗墓贼打枪打得厉害,但是却没有人在叫,不管是惨叫还是叫骂。毕竟这帮盗墓贼不像军队那样训练严格,不可能做到无声打枪。他们开火,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从枪声的稀疏来判断,是受到了敌人的进攻,然后一边抵抗一边撤退。 我赶到开枪的地点,地上还留着手枪子弹的弹壳,基本就能够断定是这里。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从地上残留的痕迹来判断,他们是朝一条岔路口射击的,那边似乎来了什么东西,引得他们拼命开火。但是那个东西非常强大而且可怕,不断地把他们逼入一条走廊。 我吃惊不已,四下里找了一下,发现有一排栅栏,就一脚踢下一根铁杆,前头尖锐,勉强可以用作防身,就这么地跟上去。 我顺着走廊往前走,这条走廊就是那种常见的水泥筑造的甬道,形状像洋文字母“n”,除了两侧一排电灯以外,没有多余的装饰。 由于离开了盗墓贼拖进来的电线电灯照射范围,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我着急不已,心想早知道刚才弄一个手电筒。 走了才没有几步,忽然脚底踩到一样东西,幸好我反应快,没有摔倒。借着远处的灯光,我模模糊糊地看到,地上似乎是一根猎枪。我顿时大喜,正好手里没有称手的家么,有猎枪防身也好。 我弯腰把猎枪捡了起来,感到猎枪重了不少,前头还带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几乎吓得把猎枪丢掉。 在猎枪的柄上,带着一只完整的人手,食指还扣在扳机里面。既然手是完整的,那么人肯定不是完整的了。我定定神,看了一眼手臂的断裂处,创口筋肉黏连,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强力撕下来的一样。 据我所知,要把人的胳膊硬生生地撕下来,是要何等的巨力。联想到之前一系列诡异的情形,我意识到,在这个基地里面,存在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呼了一口气,既然已经进来了,就没有办法安稳地出去了,只能冒险一搏! 我把死人胳膊扯开,拿着猎枪检查一下,这是那种很老的猎枪,每次只能打一发子弹,也就是说,现在里面就只有一发子弹可以供我防身。 我暗骂一声,有总比没有好,带着枪我就继续前进,越往前光线越是黯淡,但是我的眼睛也逐渐习惯了黑暗,勉强借着微光,辨识出一些东西。 穿过走廊,我似乎来到了一个大厅里面,两侧有很多小房间,中间的是桌子,放着很多瓶瓶罐罐。他们在这边撤离的时候,打碎了不少东西,于是瓶瓶罐罐里面的东西也露了出来,释放着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味道。 我突然想起来,福尔马林溶液是一种易燃的液体,我可以拿这玩意做火炬的。我摸摸身上的口袋,幸好被扒下衣服的那厮是个烟鬼,做了和尚还不忘往里面塞香烟和火柴。 我就拿匕首割下和尚袍子的下摆,用之前捡到的那根铁杆绕了一圈,然后往福尔马林味道最重的地方捅,估计沾了不少以后,就摸出火柴点火,烧着了土制火炬,把我周边两米开外,照出了光明。 但是点燃了火炬我就开始后悔,早知道就一直呆在黑暗里面,周围的情况,实在叫人感觉呕吐。 我看到的在桌面上,摆着不少大号的玻璃瓶,里面装着福尔马林溶液,但是浸泡的东西实在恶心。初始我还没有认出来,只觉得是一颗肉球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动作的关系,使得那颗肉球缓缓地转了过来,上面一双惊怖的眼睛,正对着我看。 这是一颗人头! 我呆住了,骨骸我见过,死人也见过,即使被炸个稀巴烂的尸体,我还是见过,但是把人头宛如标本一样地陈列起来,我却闻所未闻。 这颗人头整个儿被斩下来,还留着被杀时候的惊恐表情,他的头发被剃掉了,脑门一圈有明显的刀痕,似乎被割开过,让人研究脑子。 我记起来,这是日本鬼子的基地,他们都是干七三一那些活的,这颗人头,难道是医学标本吗?绝对不是! 我心里一阵发冷,急忙把火把移开,往地上一照,方才我沾染福尔马林的地方,却是一个脑子,掉在地上,被摔了个稀巴烂了。 旁边那些瓶瓶罐罐里面,装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感到一阵恶寒,慌忙离开这个地方,没走几步,前面一个黑影扑了上来,我大骇,举起了猎枪。 “站住!” 我大声警告。 但是黑影还是迅猛地向我扑过来,情况危急,说不定是住在这里的什么可怕怪物,当下我就扣动了扳机,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枪口冒出一团火焰,直直地击中了黑影,后者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马上赶过去,拿着火把照在那黑影身上,地上躺着一个人,没有穿和尚的百衲衣,但是可见是那帮盗墓贼的成员之一。因为我的猎枪击中了他的正面,猎枪里面填充的霰弹把他打得浑身密密麻麻都是小洞,泊泊流着鲜血,不住喘气,进的少,出的多,眼见不活了。 他蹲下来,把他翻过身,这人倏然伸出双手,想要掐住我的脖子,我一惊,用力推开,瞧着他的正面,眼珠竟然蓝幽幽地冒着光,见鬼! 虽说猎枪没有子弹了,但是我拿在手里,还可以当做棍子打人,我连忙敲了他几下。他受伤颇重,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眼睛的蓝光逐渐黯淡,这时候他忽然说道:“怪物,怪物,要当心……” 话还没有说完,这个盗墓贼就头一歪,归天了。 他妈的,你能不能把话说完再死,电影中的总是把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再归天的啊! 我心里暗自思忖,刚才这厮不太正常,明明已经警告过了,还往我枪口上撞,那冒蓝光的眼睛更是悚人,仿佛这人好像被厉鬼附身了一样。 我打了一个哆嗦,这里以前是小日本折腾过的,天知道留下了什么东西,他口中的怪物,究竟是什么呢? 我心惊不已,但是已经到了这番地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了。走的时候心念一动,搜罗了一番那个死鬼的口袋,哈哈,运气不错,腰带上居然是一排的子弹,足足有十二发,正是配套这只猎枪的。 我把猎枪换了子弹,打着火炬继续往前走。 方才看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两侧有不少小房间,因为光线原因,我都没有仔细看过,这时候借着火炬才看清楚,应该是类似囚笼一样的地方,房门是铁制的,坚固无比,只在上侧留了一个正方形的空格,布满栅栏。 以小日本的德性,这里绝对不是好地方,果然我看到少部分的囚笼里面,甚至还留着一具尸骸。由于这里是山洞,条件关系使得衣物之类的纤维不太容易腐烂,但是里面的尸骸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显然是被剥光了衣服关进去的,那么只能说,这里其实是日本人关押犯人——不,从周边的情况判断,更正确的说法是活体实验的地方。 我感到一个恶心,赶忙想离开这里——恐怖的实验室。但是一抬腿,我忽然注意到一丝不寻常的蛛丝马迹。 这些囚笼的铁门,都是开着的,唯独一扇铁门,牢牢关了起来,显得特别不对劲。我心念转动,拿着火炬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拉拉门,铁门紧锁着,我就把脑袋凑过去,想从空格里面望进去。 噼噼啪啪。 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被丢了出来,砸在我的头上。我大叫一声,险些失手把猎枪丢下。我忍着痛低头看掉在地上的东西,居然是几条骨头,看样子是死人骨头。 我大怒,把猎枪从空格伸进去,大声喝道:“什么人,赶快出来,不然我猎枪伺候!” 里面传来一个低低的惊喜叫声:“是你!” 是个女人的声音,只有王玟琳了。 正文 第六章 为了拯救王玟琳 “王玟琳,是你吗?” 我叫道。 那女人推开了铁门,火炬映照之下,果然是她。但是王玟琳看到我不免愣了一下,过了半晌才咯咯笑出声:“你居然做了和尚,剃了胡子,我都认不出来了。” 我摸摸脑袋尴尬地笑道:“没有办法,为了救你,我只得冒充和尚混进来,不然没有办法。” 听到我冒险前来营救,王玟琳一愣,反问道:“救我?” 我奇怪地问道:“难道你不是被这帮盗墓贼给绑架,被迫前来协助他们盗墓吗?” 王玟琳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她似乎颇为感动,低着头眼角瞄瞄,说道:“真是谢谢你,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来救我?” “我的身份你先不用管。”我问道,“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被派出去搬运电线,随后就听到一些枪声,等我赶到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见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王玟琳的脸顿时白了起来,愣愣的,刚才的事情吓怕了她。不过她既然是一个考古工作者,胆子也练大了。王玟琳定定神,向我叙说起来: 之前我被派出去不久,借着后面的电灯,他们还是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就在这时候,从黑暗的深处,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向他们发起的进攻。 “当时我没有看清楚,那个吴之哲为了保护我,把我推到了身后,然后我听到那帮人不断地打枪,往后面退。有的人开始被那些东西给抓住了,惨叫着死掉,尸体被拖走。” 这帮人被迫从走廊那边退却到了这个实验室里面,黑暗加上恐惧,顿时盗墓贼团体崩溃了。这些盗墓贼,本来就是张奎发临时招募而来的江湖人士,目的就是一个钱,人心不齐。他们四散狂奔,王玟琳一介女流,心中害怕,见到有铁笼子,索性躲在了里面。 我见已经平安地寻回了王玟琳,心中便松了一口气,这次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本来就只是为了将她救回,于是我说道:“这边有可怕的东西出没,危机四伏,我们事不宜迟,赶紧逃出去吧。” 王玟琳一愣,目光转向远方,似乎有点恋恋不舍。我稍微一想,先前得知这个女人是什么考古的教授,此刻定是考古癖发作了,她疯了,老子可没有必要配她送死,当即牢牢抓住王玟琳的胳膊,似乎要施展蛮力将他拉回去。王玟琳回头瞅了我一眼,见我神色坚决,好在这女人也不是不识好歹,当即说道:“也是,我们赶紧逃出去再说。” 当即我一手擎着火炬,一手把枪口指向前方,叫王玟琳紧紧跟在我身后,往原路返回。我们离开了这间实验室,从走廊离开,到了盗墓贼们遇袭的那个地方。我回想了一下,其实这里地势险要,却是天然埋伏的好地方,难怪盗墓贼们会在此受袭。受袭之后,盗墓贼们无路可逃,只能往走廊那边退却,再一击之下,立时崩溃,由此看来,那袭击的东西倒是也颇有脑子。有脑子的话,那么就不是什么东西了,莫非是什么人? 我胡乱瞎想,不过对此我还得多加注意,但是没有迈出一步,我就猛然察觉,似乎我们被包围了。 这种危机四伏的第六感,是在战场上培养出来的,救了我很多次。 王玟琳奇怪地拉拉我的衣角,问道:“怎么了?” 我没有回头,低声说道:“小心,我们被包围了。” 我高高举着火炬,但是照射的范围,只有周身两三米开外,再远就什么也看不清了。我感觉在五六米之外,有无数东西暗暗窥视着我们。他们不是人类,因为没有人的气息! 我和他们静静地对峙着,静谧到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身后的王玟琳更是紧张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是经历过方才危机的人。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未知的危机,只能举着火炬,拿着猎枪持续对峙。 慢慢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几分钟,或者一个小时,但是火炬上的福尔马林逐渐消散,火光开始黯淡下来。这时候,忽然在我的前面不远处,亮出一双蓝幽幽的眼睛! 糟糕!我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那些东西,是怕火的,所以没有立即向我袭击。但是那伙盗墓贼,拿着的都是电灯和手电筒,反而遭到袭击。 即使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也无法阻止火炬的逐渐黯淡。随着火焰的熄灭,周边越来越多的蓝色幽光亮了起来,我感到越来越头痛,忽然一双蓝色的幽光,猛然向我扑过来。 我毫不犹豫地开火,猎枪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射出一道致命的火焰,和扑过来的蓝色幽光对撞。地球上再强的物种,也无法和火药的威力对抗,瞬间蓝色幽光被弹了开去,但是我没有听到惨叫。 猎枪的射击稍微吓了一下那些蓝色的幽光,但是我没有时间再马上安装第二发子弹,所以我只能乘着这个空挡,丢下已经熄灭的火炬,抓住王玟琳的胳膊,大喊一声快跑,赶紧重返走廊那边的实验室。 蓝色幽光反应过来,迅猛地向我追击,我听到在身后,不断有类似动物跑步的嗒嗒响声。虽然处于黑暗当中,但是我的空间感非常好,借着方才的记忆,准确地钻进了走廊,笔直往前。但是那些东西跑得也很快,追了我们,冷不防一只东西,用爪子搭住了我的肩膀。 我大骇,立即伸手到背后,抓住那只爪子,用力扯开,扔了开去。抓住的感觉真是不好受,触觉冰冷、坚硬,好像是一根木棍。 但是这么一延迟,立即有更多的东西追了上来,缠住我的和尚百衲衣,叫我动弹不得。我索性停了下来,转身抓起猎枪头,用枪柄恶狠狠地乱挥。我的力道本来就大,一挥之下,不知道有多少蓝幽幽的东西被打开,它们既没有叫唤,也没有迟疑,继续朝我扑过来。 我听到前面的脚步略微有迟疑,知道王玟琳要停下来,于是马上大声喝道:“不要停,继续跑!我会赶上来的。” “我会等你。” 王玟琳的声音逐渐消失。 我继续用猎枪到处乱挥,那些蓝色幽光,好像蚂蚁一样,死死缠着我,用爪子抓我的身体,我感到脸上痛得不得了,肯定被抓了几道口子。这下子我更是狂怒,把猎枪舞得好像铁锤一样,打倒了大片的蓝色幽光,勉强脱出身,顿时拼命狂奔,一口气冲进实验室里面,不知道一头撞在什么东西上面,叮叮当当响个不绝。 我一下子就知道这是那些装实验肉体的瓶子,里面灌满了福尔马林,心念转动,立时抄起几个瓶子扔了过去,扔到走廊口,然后划亮火柴,丢到地上。 轰!福尔马林燃起冲天大火,封住了走廊,也堵住了来路,那些东西根本冲不过来,但是有几只来不及,一头撞上去,所以在依稀之间,我看到了那些东西的模样。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我竟然在火焰当中,看到了几个人类的骷髅在晃动,好像是火葬场中,烈火焚烧的尸体,烧去了表皮和肉身之后,只剩下骨骼。 很快那些骷髅头消失了,可是我惊骇不已,是不是我的幻觉,还是我真的看准了? 福尔马林是一种剧毒溶液,刺激性很大,燃烧起来,味道更是不妙,我只好捂着鼻子离开,临走之际,又做了一个简易的火炬。 我一边走,一边大声呼喊着王玟琳的名字,这女人,又一下神秘消失了。这次囚笼里面并没有她的掩藏,我暗暗纳闷,她去哪里了呢? 找了片刻,我终于把目光对准了实验室的另外一个出口,莫非她一不小心跑到那边去了? 尽管未知的黑暗非常可怕,但是前有追兵,我也无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往那边走过去了。实验室的出口,也是一条走廊,没走多久,就到了另外一个房间,我稍微看了一眼,便感觉恶心得要命。 与方才的实验室相比,那里只能算是小儿科,只是一些人体的部件而已。但是这里就不同了,我看到在这间实验室里面,矗立着几个巨大的玻璃圆筒,每个都有两米多高,汽油桶那么宽。 玻璃圆筒是透明的,所以能够清晰地看到里面有什么。在里面,灌注了某种液体,估计又是什么福尔马林之类的,然后液体里面,浸泡着一具尸体。那是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全身赤裸,身上的毛发都被剃光了,一动不动地浮在里面。 而下一个玻璃圆筒浸泡的则是一具成年女性的尸体,也是浑身赤裸。像我这种年纪,一直光棍,对于女人想入非非,平常看到女人露一条胳膊都要胡思乱想半天,眼前却是一个全裸的女子,即使是尸体。这个女人的身材非常完美,即使死去五十几年以后,还是没有多少变化,假如活着的时候,是绝对叫男人心动。然而此刻却被浸泡在里面,除了感到恶心,更有一种恐惧! 是什么人,竟然将一个年轻的、充满青春魅力的女子,活生生地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面,制成标本,那是何等变态的恶魔! 我不忍地把目光移开,第三个玻璃圆筒里面,更是恶心,是一具浑身被剥了皮的尸体,浸在里面。时间久远,肌肉都已经发白了,但是那双没有了眼皮的眼球,却一直瞪着。我感到有点害怕,就转开了目光,但是眼角的余光倏然发现旁边还有一双眼睛,顿时一惊,随之反应过来,抄起猎枪瞄准喝道:“什么人?” 其实我猎枪里面子弹还来不及装,只能算是吓吓人,但是躲在玻璃圆筒背后的家伙显然不知道,吓得拼命大叫:“不要开枪,自己人!” 听声音耳熟,仔细一想,不是那张奎发吗?果然这厮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咧开嘴傻笑,但是见到是我也吓了一跳,失声叫道:“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冷笑道。 纵然如此,张奎发还是送了一口气,说道:“也罢,遇见你还好,总比呆在这鬼地方要好。吴之哲也真是,明知这里是这样的鬼域,还要进来。” 听了他的话,我忽然心念一动,联想起方才盗墓贼们的一举一动,明显他们是得知了什么情况,才进来的,这个张奎发也一定知道些什么。想到这里,我把猎枪举了起来,对准张奎发,后者吓得跳了起来:“兄弟,何必呢?我们现在都是同病相怜了,还内讧什么啊!” 我说道:“这里你一定知道些什么,老老实实交代出来。” 张奎发苦着脸,我把猎枪弄得咔咔作响,他只好叫道:“当心点,当心点,我说了就是。” 张奎发便慢慢说了起来,这还得从吴之哲家族说起。 正文 第七章吴之哲祖父的秘密行动 事情就如我一开始那样猜测到的,是由吴之哲引起的,但是想不到,张奎发却说吴之哲的吴家,是一个从清末开始就崛起的盗墓世家,也是湖南长沙人。到了第二代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几口人的大家族了,人一多,个个人的心思就不同的,有的贪财,有的好色,也有的,保家卫国。 当时正值抗日战争时期,日寇大举入侵,近半国土沦陷,吴家虽然是一个做盗墓贼的,但是毕竟还存着一份爱国心思,将盗墓而来的大半财产,都捐献给政府抗日,而他们其中的一个子弟,也就是吴之哲的祖父吴镇江,甚至还加入了军队直接与日本鬼子短兵相接。 由于盗墓、销赃,混江湖一定要本事,吴镇江是其中老手,所以他加入国军,却是被派到了军统当中,从事暗杀、特工等秘密活动。转眼到了一九四五年的时候,德意法西斯已经相继投降,唯独日本鬼子还在负隅顽抗,但是国外美军大举进攻,国内也大力讨伐,日本鬼子穷途末日,快完蛋了。 此刻吴镇江正在汪伪政府的首都南京从事特工行动,忽然接到密令,让他马上返回重庆。甫一离开沦陷区,吴镇江惊讶地发现,军统甚至动用了飞机来接送他。一下飞机就马上被送进了一辆福特小汽车里面,坐在后座上,玻璃都是被涂黑的,看不清外面的情况,显然军统的人不想叫他知道去哪里。 吴镇江暗暗奇怪,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如此急切,如此神秘,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特工,最多杀几个汉奸,没有什么机密情报知晓,算不得重要人物。这次军统将他拉过来,莫非有什么重大的行动?吴镇江心里忐忑不安,自忖并非汉奸或者共产党,军统不会拿他开刀,硬着头皮撑着。 不刻小汽车开到了一栋山间别墅前,下车之后他被领到了小别墅里面的一个房间,其中就一桌,两把椅子。吴镇江坐立不安,倏然门被推开,他放眼望过去,顿时愣住,来的人竟然是军统大头目戴笠! 历史上,戴笠被塑造成一个阴险毒辣,类似纳粹德国希姆莱的恐怖人物,吴镇江自然对顶头上司闻名已久。他不过是普通的特工,见到戴笠不免有些紧张,那戴笠坐下来,微笑地说道:“不用怕,又不是将你拿下去拷问,坐下来,我问你几个事情。” 吴镇江闻言坐下,双腿却仍在发抖。 戴笠把随身携带的便夹打开,翻开一页看了一下,头也不抬地问道:“吴镇江,你是出身湖南那个有名的盗墓世家,是吗?” 吴镇江一愣,想不到戴笠居然问起了这件事情。盗墓毕竟是一种不光彩的职业,吴镇江向来引以为耻,他加入军统,一大半的原因是希望将自己的出身洗白,此刻被戴笠问起来,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戴笠又问道:“你会不会盗墓?实话实说,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追究的。” 吴镇江深呼吸了一口气,老实地回答:“属下出身吴家,从小耳熏目染,虽说不是顶尖高手,但是对于盗墓发掘,还是有一定手段的。” 戴笠笑道:“正是等你这句话。当下,我有一件绝密的任务交给你,你可否有信心完成?” 吴镇江终于放下心来,既然不是来对付自己的,而是委派自己,虽说任务与盗墓有关,显得非常奇怪,但是他还是大声叫道:“没有问题,不成功,便成仁!” 然后吴镇江被重新塞上飞机,一直飞了一天多,吴镇江虽然不知道往什么方向飞,凭着盗墓的山川地理常识,见地面上平原广阔,暗自猜测,应该是到了北方。 飞机到了一个地方的上空,飞机上的人要吴镇江跳伞下去,下面自然有人接应。吴镇江受过完整的特工训练,区区跳伞自然不在话下,当即跳了下去,降落到了一块农地里面,下面早有人在接应,是一群穿着布衣的农夫,但是看模样个个精悍,显然只是假扮农夫而已。吴镇江丢下降落伞以后,随他们过去,进了城,抬头一看城门的牌匾,居然是通县,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潜入了日伪控制的北平地区。 当地负责的那个人名叫王路易,是化名还是真名,无人知晓,据说是个来自美国的华侨。他见到吴镇江笑道:“你终于来了,我们就缺你了。” 吴镇江一直不知道到底要从事什么任务,甚至要深入敌境当中,不过他做多了特务,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次任务连戴笠都这么重视,定是相当重要,自己老老实实跟着干就好了。 王路易也没有向吴镇江说明情况,他是一个军统大站的首脑,位高权重,而吴镇江只是一个小小的特工,王路易没有必要向属下解释。 接下来,吴镇江甚至没有被要求溶入当地,以方便从事特工活动。这使得他明锐地感觉到这是一次短期的重大活动,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会立即撤退,所以没有必要掩护。 过了几天,吴镇江和几个当地的特工,一起被派遣出去。他们化装成收购药材的贩子,跑到北平附近的一座大山里面。想不到当地日本鬼子据守极其严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原来这边竟然是一个机密的基地。吴镇江他们的任务,就是观察地形,看看有没有办法除了正面以外,想办法从其他地道、山洞里面潜进去。吴镇江暗想,恐怕这次的任务,就是为了炸毁日本鬼子的这个秘密基地吧。 吴镇江出身盗墓,对于山川地形的堪舆,有相当程度的造诣,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要把自己派遣过来。但是观察了几天之后,吴镇江认为,除非从正面突破,否则根本没有办法潜入基地。 这使得王路易相当恼火,因为他们只是一只小小的军统特工队,根本没有办法突破重兵把守的基地。不过吴镇江通过几日的观察,看到时常有日本鬼子往来,根据不同的车牌判断,来自甚多的部队,即使以日本鬼子认真的性格,在如此番号众多的部队当中,难免会搞混。因此他提议,不如冒充鬼子潜入进去? 王路易经过认真思考同意了他的建议,接下来大家就搜集情报和准备物质。情报倒是不难,前期已经有足够的内容,倒是物质,甚至请求重庆方面协助。没几天重庆的飞机就空投了一批枪支弹药和日本的军装。 其时日本接连与美军在太平洋上大战,数场败绩下来,飞行员精锐尽数丧失,连本土东京都遭到美军燃烧弹的袭击,更不要说占领地了。他们防空力量薄弱,使得有美军支援的重庆飞机屡屡突破。 那批日本军装是货真价实的鬼子军装,还有完整的文件证明。太平洋上一场大的战役打下来,日本鬼子兵败如山倒,缴获的物质堆积如山,军装和文件实在不稀奇。 在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这支军统特工队伍事先截断了日本人秘密基地的电话线,谎称有关东军高官要过来,迷惑基地。幸亏日本人把基地建在山里,以至于无线电无法传播,只能用电话线通讯,让他们乘虚而入。 然后他们开着抢来的汽车,亮着车灯,大摇大摆地开进去,真实的文件使得日本人根本没有怀疑,绕过了重兵把守的基地防守,混入基地里面。 本次任务吴镇江也被安排参加,因为他懂得堪舆之术,而日本人的基地毕竟建在深山老林之中,说不定到时候就需要吴镇江使出看家本领了。吴镇江身穿日本鬼子士兵的服饰,拿着一只三八大盖,心中忐忑不安。虽然他从事特工暗杀工作,在危机重重的南京城里也混得顺风顺水,可是这次就不同了,是直接深入敌穴,一不留神,就全军覆没。 他们进入基地以后,日本鬼子的防守就削弱了很多。吴镇江看过去,想不到日本人的基地竟然建在大山里面,利用天然的溶洞筑造,因此极其坚固,即使出动飞机进行大规模轰炸,恐怕也难以撼动半分。 进入了地下以后,他们渐渐放松下来,与上面重兵把守相比,这里只有一些穿着白色大褂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他们在秘密研究什么东西。在他们绕过一个机枪口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一个特工突然摔倒在地,引得那个日本机枪手侧目观看。 吴镇江暗暗心惊,幸好只是摔倒而已,这个特工非常硬气,没有吭一声,不然喊出来是中国话,可就要暴露了。 那特工慢慢地爬了起来,他的手枪也不小心掉了下来,于是弯腰去捡。机枪手的眼光也顺了过去,猛然之间察觉了不对劲。 原来,日本人配备的手枪都是他们自己国产的南部式手枪,而特工们习惯用火力更猛的盒子炮。一群关东军的人,怎么可能使用盒子炮呢? 那机枪手疑惑地看着这群特工,未待吴镇江来得及反应,带头的王路易啪啪几枪,顿时将机枪手打死,低声喝道:“你,你两个,守住这里,别叫鬼子进来。” 基地设在地下,枪声未必能够传到上面去,因此上面的重兵一时之间,是没有法子发觉有敌人混入进来,他们只要注意对付基地里面的鬼子即可。 顿时两个特工行动起来,一个拿起机枪,随时随地准备射击外面的敌人,而另外一个则防备里面的敌人。 王路易一挥手,其他的特工立即快速行动起来,反正身份已经被暴露了,干脆先下手为强。那些日本鬼子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队关东军快速推进,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哪知这些人,看见他们就开枪射击,见一个杀一个,沿途尸横遍野,这些日本鬼子根本没有料到会有敌人混进来,防守空虚,让王路易这伙特工占了大便宜。 基地很大,军统特工队一时之间迷失了方向。他们冲进了基地的深处,在一个大房间里面,看到桌子上摆着很多玻璃瓶,里面竟然装着无数人体器官。特工多半杀过人,见识这些并不稀奇,但是在如此环境中看到,只觉得阴森森。王路易眉头一皱,自言自语说道:“这帮日本鬼子在搞什么鬼?” 他说完话,旁边原本一个个小房间里面,忽然骚动起来,无数人拍拍铁门大喊救命,说的都是中国话。特工们这才发觉,这里还关押着不少人,王路易叫人把铁门打开,数十个衣衫褴褛的活人跌跌撞撞跑了出来,顿时大哭,王路易叫道:“你们这里有人当过兵吗?” 一个高高个子,但是骨瘦如柴的汉子叫了起来:“长官,我是三十一军一三一师的,在桂林被抓,你们总算来救我们了,鬼子真不是人!” 王路易问道:“你知道这个基地里面,鬼子究竟在干什么?” 那汉子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被送进去的兄弟,没有一个活着出来,都变成瓶子里面装的。这些鬼子太可恨了。” 王路易见他也说不出多少,皱了一下眉头,那汉子叫道:“但是我知道怎么往里面去,我带你们进去。” 王路易拿起一把步枪,扔给那汉子说道:“有力气的话,跟我一起去报仇!” “走!” 王路易一挥枪,带领众多的特工,继续深入基地。 …… 张奎发停了下来,没有讲下去,我疑惑地问道:“下面呢?” “没了。” 我勃然大怒叫道:“放屁,你是太监,我可不想听断掉的,怎么没有了呢?是不是你不肯说!吃枪子吧!” 张奎发叫道:“冤枉啊!真的是这样的。” 我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奎发尴尬地笑了笑,接下来叙说。 张奎发知道这些事情,是吴之哲转述的。而吴之哲知道祖父的事情,则是从吴镇江的笔记上了解到的。对于吴镇江,吴之哲在印象当中,是个疯子而已。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以至于脑子不正常,从他断断续续的胡言乱语当中,可以了解到他似乎经历过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于是吓疯了。 吴镇江疯疯癫癫,在解放初就死掉了,也没有留下什么遗物,就几本书、笔记本,就被堆在储藏室里面。其时解放战争如火如荼,国民党败局已定,这帮的狡猾的家伙,也知道辨析时势,盗墓贼的身份毕竟不待见,另外他们多与国民党合作,生怕共产党不放过他们,卖掉珍藏的文物,急急忙忙逃到美国避难。 等到吴之哲长大成人,吴家在美国混得还可以,钱多了,自然闲得蛋疼,没事情干。据说美国佬的教育又是非常开放的,吴之哲不由得对祖父的经历产生了兴趣,从祖父的笔记中,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的祖父一定去过什么非常奇怪的地方,他就回到了中国,试图揭开这个秘密。 其时国家改革开放,吴之哲来到了中国之后,就前往有关部门联系。但是以国内有关部门的官僚作风,哪会理会,吴之哲等了半年,也不见什么动静,就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就想办法通过自己的关系,联系到了长沙帮的掌眼。 原来,吴家是盗墓世家出身,虽说逃到国外以后丢了盗墓这个行当,但是却意外地在外国建立了一条销赃的渠道,尤其是改革开放以后,国内兴起一股盗墓狂潮之后,不少珍贵的文物就是通过吴家的渠道被走私销赃出去的。 吴之哲自然和长沙帮的掌眼相识,据说掌眼是个能耐极大的人,吴之哲不能长期呆在国内,就委托他寻找有关资料。 只是吴镇江的笔记当中,并没有透露那个神秘基地的具体位置,掌眼只能明察暗访地寻找,跑遍了北京周边的山峦,一无所获。有一天,他突然灵机一动,想到吴镇江参加的特工活动,既然是政府组织的,肯定留有档案。 当下掌眼开始收集这些资料,相对而言,就容易多了,过了几年果然找到了,只是里面内容含糊多了,只是说里面是类似七三一的秘密人体试验基地,撰写人就是那个王路易,他也活着出来了。 掌眼只要知道具体地点就好了,欣欣然地找寻,一开始还忐忑不安,唯恐这里已经被发掘了。好在那个日本人的秘密基地,被攻破以后不久,鬼子就投降了,国民政府对此根本不关心,而负责此事的戴笠没几天就挂了,所以就一直被束之高阁。 掌眼派遣张奎发便来到了秘密基地所在的山沟沟里,四下里向山民打探,经过一番找寻,果然发现了基地的入口。张奎发贪心不足,居然当即就往里面闯,最后灰溜溜地出来,惹得吴哲大怒。我在四合院那天见到了吴之哲和张奎发吵架,就是为了这事情。最后在掌眼的调解下,加之吴之哲考虑到没有张奎发的合作,恐怕自己一个人也难以成功,就捏着鼻子和好。 张奎发在江湖上名气极大,他一声令下,无数人前来投靠,就凑了一只队伍,一起前来冒险。当然,钱全部是吴之哲出的。 接下来的情形,就是我所接触到的了。 正文 第八章 骨头爪子 但是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思虑一下说道:“不对,看那个吴之哲的情况,他似乎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危险,你还瞒着我什么吧?” 我把枪头往张奎发身上捅了一下,张奎发顿时大叫起来:“冤枉啊!我把知道的人都告诉你了,绝对没有隐瞒。但是我吴之哲知道的事情,我却不见得清楚。” 张奎发是什么货色,我还算清楚,基本上是一个胆小懦弱,贪生怕死的家伙,他是不可能还瞒着什么,能说的基本都说出来了。至于那个吴之哲,既然是他祖父的事情,估计从其他什么渠道得知了什么,但是以其心思,定然瞒着众人,不然如此危险的地方,谁肯过来。 当下我放下了猎枪,喝道:“算你运气好,今天老子心情不错,饶了你一条狗命。” 张奎发腼着脸皮说道:“好歹咱们也做过兄弟,现在情况危急,咱们就放下茅盾,同舟共济,一起逃出去再说吧。” 这厮说得有理,眼前情况危急,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点点头,面色缓和下来。 张奎发问道:“话说,兄弟你到底是什么人?半夜里跑来偷窥,被我们发现了,要不是我求情,你老早被掌眼大人宰了。” 想不到我活命居然还是张奎发求情的,我苦笑一声,没有答话。 张奎发也懒得追询,只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前方情况如何,能闯出去吗?” 我摇摇头,说道:“那些黑暗中的东西把路全部给堵死了,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再也不想走那条路了。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你记得吧,之前的那道铁门,可是牢牢堵死的,在我们到来之前,是没有人开启过的。那么吴镇江、王路易他们,是怎么逃出去的呢?肯定还有其他路径!吴镇江是一个盗墓高手,保不准另辟蹊径。” 张奎发点点头说道:“极有可能,我们就往里面走进去看看,反正前面死路一条,拼了!” 张奎发这厮还带着手电筒,方才因为怕事儿,不敢开,这回就打开了。福尔马林火炬味道太浓,还有毒,能不用就不用,万一熏死了自己就完了。我叫他走在前面,张奎发唧唧歪歪地不肯,用猎枪一捅,就老老实实地走上去了。 走过这间恐怖的实验室,我们继续往前,我突然想起来问道:“喂,张奎发,你找到的那些资料,有没有什么基地平面图之类的?” 张奎发苦着脸说道:“哪有什么平面图啊,要是有,我老早拿出来看路线了,何必这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呢?毕竟当初这是日本鬼子的秘密基地,怎么可能有平面图之类的资料泄露呢?” 我暗想倒也是,便不再做声,和张奎发一起继续往前走,不久我们进入了一条奇怪的走廊。这条走廊有四五米宽,不像刚才那几条走廊只有一两米宽那么逼仄了,但是在地面上却斜着开了一个个一平方米左右的正方形口子,,黑洞洞的,用铁栅栏盖着,沿途密密麻麻,竟然不下数百个。 我和张奎发面面相觑,看得心里直发毛,似乎在铁栅栏下面,缩在什么不知名的怪物一样。我们硬着头皮往前走,脚步踏在铁栅栏上,发出咣咣当当的响声,在寂静的秘密基地里面,显得特别惊诧。 倏然,张奎发停住了脚步,我一愣,问道:“怎么了?” 他蹲了下来,然后站起来,转过身,手里拿着一只小小的鞋子,看尺寸似乎是女人的鞋子的,鞋子非常新鲜,一闻还有脚汗味,是最近有人掉下的。但是最近进来的人,只有一个是女人,那就是王玟琳,我顿时一惊,失声叫道:“她的鞋子怎么在这里?” 张奎发一言不发,把鞋子递给我,我拿在手里细细察看,好像公安在侦破案件。这是一只右脚的皮鞋,外侧被某种尖利的爪子划过,留下了几条怵目惊心的划痕,更加叫人担心的是,鞋子上还带着点点的血迹。我不知道王玟琳是如何在与我分别之后来到了这里,还受了伤。 张奎发看出我非常关心鞋子的主人,古怪地问道:“你关心她干嘛?” “屁话吗?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被你们这群禽兽绑架过来,协助你们盗墓,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张奎发脸上的表情越发古怪了,过了半晌拍拍我的肩膀叹道:“别担心,看情形应该是安全了,不然不止丢下一只鞋子这么简单了。” 我点点头,说道:“最好这样。” 我把鞋子收藏好,正要开口叫张奎发继续前进,眼前的张奎发,身形忽然一矮。 我一愣,低头看下去,原本张奎发是站在一个正方形空洞的铁栅栏上的,由于时间久远,钢铁被腐蚀,张奎发的重量竟然压垮了铁栅栏,就掉了下去。 我急忙站在旁边的水泥地上,蹲下身探头往洞里望进去叫道:“张奎发,你怎么样了?” “还活着,他妈的,小日本的东西真烂。嗯,里面真恶心。” 张奎发的手电筒还亮着,我借着光线,看到底下其实是连成一片的,但是层层叠叠地堆满了尸骸,竟然不下数千人。可能是下面比较潮湿的缘故,尸骸都已经发黑腐烂,张奎发一脚踩上去,满腿都是烂骨头。 “这里大概是关人的地牢吧!” 之前我们看到过了几个试验品,被制成了标本,估计这个秘密基地,本来就是和七三一部队一样的恐怖场所,由此这里关押“马鲁他”也不稀奇。“马鲁他”是日语“圆木”的意思,鬼子将实验用的人,蔑称为圆木。 “朱兄弟,拉我一把。” “没问题。” 我把猎枪背在背上,伸出头去拉张奎发。他双手没空,就把手电筒叼在嘴里,灯光闪烁,我忽然看到什么东西极速地蹿过,然后张奎发脸色陡然大变,大叫一声,嘴巴上的手电筒掉了下来,卡在铁栅栏上:“有什么东西在拽我。啊,好痛,拉我!” 张奎发探出双手,我慌忙拉住,用力拖上来。张奎发身材偏瘦,我估计一百二出头,哪知此刻极为沉重,竟然有什么东西抓着他拖下去。张奎发不断地惨叫,我用力往上拖,但是那个东西的力气也不小。我大怒之下,一手抓住张奎发,另外一只手拿下猎枪,枪口伸进铁栅栏,避开张奎发的双脚,砰地开火。然后我直觉得手上一松,张奎发已经被我拽了上来。 我不敢多逗留,唯恐那个东西冲上来,拖着张奎发,顺手把手电筒也捡了起来,忙不迭地逃走,走了不知道多久,觉得气喘吁吁,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张奎发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多谢了,兄弟,这次我欠你。” 我摇摇头,哭笑不得,想不到阴差阳错之下,居然会成为了张奎发的救命恩人,我说道:“检查一下,看看缺了什么零件不?” 张奎发让我打手电筒照着他,然后四下里摸腿,好在因为这次来冒险,穿得结实,双腿虽然被咬得鲜血淋漓,但是皮外伤居多,走动也没有异常。我笑了笑,正要叫他包扎一下,倏然看到他小腿肚子上挂着的东西,顿时僵住了。 他的小腿肚子上,竟然挂着一只骨头爪子!看腕骨的部位,似乎就是被猎枪给轰断了,这才带了上来。 我心惊不已,之前看到的火中骷髅头,现在看到的骨头爪子,我们在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怪物?再联想到那只带血的鞋子,心头猛然抽紧,王玟琳她怎么了,是不是也被奇怪的东西袭击了? “咋了,看你满面担忧的。”张奎发察言观色,眼珠子轱辘一转,立时笑道,“哈哈,我知道了,你在担心……担心……那个娘们儿。怕什么,虽说那娘们儿丢下了一只绣花鞋,但是你看我们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盖着洞口的铁栅栏破损?没有!所以她根本没有被怪物叼走,最多是被隔靴搔痒一样地抓了几下,然后慌忙逃窜,一不小心就丢了鞋子。没事儿,不用担心的。” 我转念一想,张奎发说得也有道理,便点点头。张奎发又说道:“啧啧,说起来那娘们儿真是水灵,我想不到大学教授的,还有这么年轻有滋味的,难怪朱兄弟动心了。” 我老脸一红,推了张奎发一把说道:“别胡扯,我认识她才多久。快滚!” 我站起来抬起腿,顺便轻轻一脚把张奎发小腿肚上挂着的骨头爪子踢飞了,张奎发只当我是嗔怒,也没有在意,哈哈大笑说道:“不过别怪兄弟提醒一下,女人心,深如海,不要陷入太深,否则痛苦的只是你!” 正文 第九章 发电厂里的活人 我们两人就沿着走廊继续往前走,过了几百步,忽然峰回路转,走廊两边的水泥墙面没有了,视野顿时开阔起来,手电筒照射开去,却是黑洞洞的一片,实在是因为这里的空间实在太大了,而手电筒的光柱照射范围有限,以至于无法到头,所以我们看不到边际。而脚下的路也从水泥路面,倏然变成了一条铁制的阶梯,向下延伸。 我观察了一下说道:“看情形,我们似乎到了山里的一个大空洞里面。” 张奎发说道:“是的,下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可惜黑乎乎看不清,希望不至于积水,那就完了。” 山间的不少空洞,都积满了水,或者与地下暗河相通,形成巨大的水泡。遇到这种情况最麻烦了,我们什么工具也没有携带,只能无功而返。不过感觉这里空气干燥,又没有流水声,应该不至于是大水泡吧。 我们两人一起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四只脚踏在铁制阶梯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走了没有多久,就落到了地面上。我低头一看,地面全部是石头,没有水泥涂抹,看来日本人没有在此做什么加工。 忽然张奎发叫了起来:“看,那是什么东西?” 我抬起头,顺着他手电筒光柱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一个巨大的圆柱型物体,几乎有十人合抱那么粗细,高约五六米,黑乎乎的,似乎是铁制的,偶尔表皮破损露出来的内容物,则是粗粗的铜线。而在圆柱的上面,则缠满了电线,通向远处。 我放下心来,说道:“不用担心,是个变压器而已。” 我见识过这种玩意儿,这种大号的变压器,通常在发电站旁边才有的,用来将电压加高。以日本人这个神秘基地的规模,用电量必然相当惊人,因此有这么大的变压器并不稀奇。看来日本人是利用了这个天然的空洞,安装了一台变压器。 我忽然心念一动,既然变压器就在这里,那么发电厂应该就在旁边不远处。这边深山老林的,不可能外接电线,只能自己发电。发电厂一般修建牢固,物质充沛,我们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一些趁手的工具。 当下我招呼张奎发,两人一起绕过变压器,还没走十步,就看到了一片巨大的发电设备,高耸林立。那个年代的发电设备大多是如此巨大的,不然无法提供巨大的电力。 我们朝里面走了进去,好在这个发电厂的设备虽然巨大,但是结构相对而言简单了一点,除了锅炉、涡轮、精煤传送带以外,剩下还有一个水泥屋子,便是控制室。控制室上镶着一块巨大的玻璃,方便里面的人监控发电设备的运作,同样我们也能够把里面探视得清清楚楚。张奎发手电筒照过去,里面隐隐约约坐着一具尸骸。 这一路上尸骸见得实在太多了,我们都没有了感觉,想想控制室里面说不定有什么趁手的家伙,于是就一脚踢开木门,闯了进去,四下里搜索。我偶尔把目光瞄向了这具尸骸,其骨骸上的衣物还没有完全腐化,看得出是军队里面的士兵,这使得我暗暗奇怪,控制室里怎么要一个士兵来管理呢? 我好奇心起,凑了上去,仔细打量尸骸。虽然尸骸坐在椅子上,但是右手却压在闸门的拉杆上,闸门被拉下了一半,他极力想关闭发电厂的电源,最终死掉了。 但是他的死法却很怪,我用枪捅了一下尸骨,骨头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衣服老早风化,尽数化作尘埃,骨头一览无余,但是在上面看不到一条伤痕,他不是被枪打死的,而是被另一种不见血的方式弄死。 我正要离开,倏然目光盯住了尸骨的腰间,他还留下了一把手枪,我捡了起来,想不到是一把驳壳枪,也就是说,他是一个军统特工队的成员。难怪,身上穿着的是士兵的衣服,而不是神秘基地里面的工作服。 张奎发搜罗了一番,,可惜这里实在光溜溜,啥都没有,不禁大叫晦气。他看到我手里的家么,顿时眼睛一亮,叫道:“朱兄弟,你居然找到了家伙,哈哈,不如给我用吧。” 我扔给张奎发说道:“都过了五十多年,子弹都锈了,还能用个屁。” 张奎发叹息地摇摇头,随手把手枪丢在地上,哪知不扔还好,一扔之下,呆了五十多年的手枪居然走火,只听啪的一声,一颗子弹弹了出来,四下横飞,险些打中我们。 我被惊得一呆一呆,张奎发也吓住了,想不到手枪还能够用。其实山洞里面空气干燥,物品保存完好,马马虎虎还能够凑合着用。 愣了一会儿,我忽然心念一动说道:“老张,手枪都还能用,说不定这发电厂也能够转动!” 张奎发叫道:“你疯了,几十年过去了,能动吗?” 我笑道:“发电设备的常识,我还是懂得一些的,几十年前的东西,虽说设计简单了点,但是正由于简单,才不至于容易损坏。而且你看,这个发电厂停止运转,并不是因为受到破坏,而是被这个人给强行关闭了。” 张奎发思虑一下,点点头说道:“好吧,试试看也好。” 人类毕竟是一种喜欢光明的动物,之前黑暗中的恐怖遭遇,实在把大家给吓怕了,因此试图尝试制造光明,即使失败,也没有什么损失的。 我首先扳动了闸门的拉杆,提到最上面,然后出去检查发电设备的运转情况。这是一排火力发电机组,运输燃料的传送带上还有煤,除了盖着一层灰尘以外,倒是没有什么异常。锅炉虽然密封性良好,但经过几十年的蒸发,水分最多只留下了一半,敲敲锅炉外壳就能够听得出,勉强能够运行。至于点火装置,我记得一般都是投油点火,这里应该有油料留着。找了许久,果真找到了几箱柴油,注入点火枪以后,以人工的方式摇动点火杆,点火枪内压力增大,柴油轰地一下着了起来,终于启动了发电厂。 发电厂的设备咯咯的作响,几十年没有运作,出现了不少阻碍。说起来小日本还真行,虽说天然环境保存得好是原因之一,他们的做工精致,使得发电厂在几十年以后还能运作。 锅炉首先驱动了涡轮开始发电,同时带动传送带不断地把煤运进来,捣碎成煤粉,送入燃烧炉,电压开始增强,忽然远处的变压器噼噼啪啪几次电火花闪耀,四周猛然如白昼一样开始亮了起来,通电了。 我大喜,想不到电灯也居然能够用,当初预料即使发起了电,最多有一半电灯能够使用就好了。其实当年的钨丝电灯结构非常简单,使用寿命极长,据说美国有一个电灯泡,竟然使用了一百多年。 张奎发兴奋地大叫起来:“哈哈,亮了,再也不怕那些鬼鬼祟祟的东西了。” 我也大笑起来,正笑着,戛然而止,随之警惕地对着张奎发大喊:“什么人?” 张奎发莫名其妙,很快反应过来,在他背后有人,当下猛然转身,看到一条黑影飞也似地闪过。 我之所以叫什么人,而不是什么东西,是因为我看到的是一个人的模样。我和张奎发面面相觑,惊惧不已,假如是人,在这里只有那帮盗墓贼,都是自己人,现在光线这么亮,看到我们应该高兴前来求助才对,为什么反而躲起来了呢? 我像张奎发使了一个眼色,他就拎起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搜出来的大扳手,掂在手里。两个人一前一后,我端着猎枪,枪口指着前方,走在前面,预备随时开火。 我们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我们再也没有见到黑影闪动,所以他只能是躲了起来,发电厂这边能够躲藏的地方实在不多,在一条墙与墙的夹缝中,我看到一个人缩了起来,瑟瑟发抖,当下大叫道:“什么人,快出来!不然拿枪打死你!” “不要开枪,自己人!” 那个人叫道,然后乖乖地爬了出来,他衣衫破破烂烂,手上鲜血淋漓,显然吃了不少苦,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张奎发咦地一声说道:“是刘羽,你还活着,跑到这里来了,怎么见我们反而躲起来了呢?” 那个叫刘羽的盗墓贼抬起来,脸色发白,面目扭曲得实在可怕,瑟瑟发抖说道:“我实在怕啊!怕妖怪,还有怕自己人。他们被妖怪传染了,会咬自己人。你看,我的手指头都被咬掉了好几个。” 他把手抬到我们面前,我看到了不免吃了一惊,这个叫刘羽的家伙,双手有好几个指头都没有了,难怪鲜血淋漓。创口非常不平整,居然是被人咬掉的。 他又说道:“我实在怕得要死,到处躲来躲去,看到你们,我怕你们也会咬我,所以我就逃跑。” 张奎发年纪比较大,此刻像个宽厚的长辈一样,拍拍刘羽的肩膀说道:“现在好了,你不用害怕,有我们两个人,还有枪,那些东西再来,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刘羽点点头,张奎发见他双手还在流血,就撕下自己的衣服,给他包扎一下,只是手段实在不像话,最多是胡乱缠着手指头而已。 刘羽赶紧地看看张奎发,等目光落到我身上的时候,不认识,顿时露出狐疑的色彩。张奎发察言观色,说道:“哈哈,这位……这位也是自己人,现在我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没有必要为那些小事唧唧歪歪。好了,刘羽,给我们说说你遇到了什么情况。” 刘羽慢慢地蹲在地上,显然身心疲惫,说道:“进了铁门后不久,我们就遇到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袭击,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要知道,我们这边有好几个身手不凡的兄弟,平常稍微有一点杀气都能察觉,可是这次那些东西的偷袭,完全出乎我们的想象。电灯、手电筒首先被打碎,在黑暗当中我什么也看不清,只看到枪火,还有许多蓝幽幽的亮光。然后我就听到那姓吴的说要逃走,我就跟着他和大伙儿一起逃走。” 张奎发陡然听到刘羽提及吴之哲,张开想问,我摇摇头,示意继续听这个刘羽说下去。 “好几个兄弟都被那些东西咬伤了,但是不算怎么严重,所以我们还能够一起相互扶持着逃跑。但是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刘羽额头上汗水涔涔,显然对于方才发生过的时期,心有余悸。 “他们开始咬人了,那些被妖怪咬伤的弟兄,好像被传染了一样,开始咬人了,要身边的人。我猝然不及,想要阻挡,但是被咬掉了好几个手指头,我吓坏了,就赶紧逃,最后逃到了这里。” 我和张奎发面色凝重,过了一会儿我问道:“那些被传染的人,是不是眼珠子也会蓝幽幽地冒光?” 刘羽一愣,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叹气说道:“之前我也遇到了一个,差点被咬死,还好反应快,逃过了一劫。” 张奎发担心侄子,问道:“那吴之哲呢,你知道他的情况吗?” 刘羽说道:“我好像看到吴之哲打不过那些咬人的弟兄,往前跑了。” 张奎发点点头,看看我,我拿主意说道:“那么看来他还活着了,反正我们要往前走才能逃出去,就赶快过去吧,说不定能够救下几个人。” 刘羽面露惊恐的神色,吃吃说道:“怎么怎么还要往那边走,我可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我苦笑道:“你以为回头路好走吗?那边奇怪的东西更多,所以两相比较,还是往前走安全一点。” 张奎发也说道:“现在我们有三个人了,你怕什么,抄起家么,我们的队伍向太阳,勇敢地往前走。” 张奎发又找了一根铁棍给刘羽,三个人就不再浪费时间,继续往前走了。 正文 第十章 死亡的真相 绕过发电厂,前面是一整块平地,上边好像切块的豆腐一样,竖着一栋栋低矮的小平房,原来这里是秘密基地里面工作人员和士兵的宿舍。之所以在发电厂旁边,是由于北方天气寒冷,冬天的时候便于利用发电厂发电产生的热水取暖。 张奎发兴奋地搓搓手说道:“正愁手头没有称手的家伙,想不到运气如此之好,居然自动送上门来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够找到小日本留下的长枪手雷来!” 我哈哈大笑说道:“过了五十几年,恐怕都霉掉了吧。” 张奎发不以为然说道:“即使枪支弹药霉掉了,那炸药总不可能会变质的吧,到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我赞同张奎发搜索宿舍的主意,刘羽完全听我们的,只是还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因为手部的疼痛,拿着工具还微微颤动。我和张奎发不同,希望的是能够找到其他物质——食物。 我们下来已经大半夜了,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而且有可能需要较长时间的冒险,补充能量实在不可缺少。要是让张奎发听说我在这里找吃的,可能会吓一跳,五十几年时间,枪支弹药都说不定霉掉了,那食物还不化成灰了? 其实不然,我当过兵,对于军用物资还是比较了解的,军品尤其是食品,存放的时间超乎人们的想象。比如美国佬在二战的时候,吃的牛肉干还是南北战争的时候留下的,照样吃不死人,只是味道变得很差,而且硬邦邦的。至于一些罐头、压缩饼干,保存的时间也相当久,五十几年下来,完全可能会留下一部分。 我们三人就从宿舍区的边沿开始搜索,张奎发对准离他最近的一扇门,恶狠狠地踢了一脚,那木门立时飞进去。我探头探脑看了几眼,感觉有点不对劲,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虽然外面亮着电灯,但是里面没有,理应黑漆漆的一团,但是宿舍里面照样光明一片,原因竟然是这些宿舍都没有屋顶的! 其实呆在山洞里面,不会下雨不会下雪,确实不需要屋顶,日本人为了省材料,干脆懒得建了。 眼下的宿舍是一间较大的集体宿舍,三排多层床铺整整齐齐地架在三面墙壁边,上面的棉被和枕头也是叠得一丝不苟,散发着一股放了很久的霉味,至于其他物品,相当得稀少,应该是低级士兵的集体宿舍。 张奎发随便翻了几下,颇为失望,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就急急忙忙赶往另外一间宿舍了。我们像是鬼子进村一样,翻箱倒柜地搜罗,没用的东西找出了一大堆,想要的却都没有。其实仔细一想,这里是宿舍,不是仓库,我们想要的物质肯定不会有很多。 越往宿舍区中心去,宿舍的面积就越大,里面的设施也更加齐全,理应是工作人员和高级军官所住宿的地方。在有一个房间内,我们甚至看到了一具干瘪的女尸,倒在宿舍的厨房里面,她应该在做饭的时候,遭遇了什么事情死掉的。不知道什么缘故,这具女尸没有腐化,而是在干燥的山洞中保存了下来,在丧失体内的水分以后,化作了一具干尸。 我顿时心念一动,从怀中掏出了匕首,比划一下,嫌短,于是转身询问正在翻箱倒柜的张奎发:“有长一点的刀子吗?” “多的是。” 他随手扔给我一把日本鬼子三八大盖用的刺刀,差不多有一尺长。我掂在手里细看,鬼子的刀工相当不凡,即使过了几十年,刺刀也不见锈蚀,刀刃依旧闪着森森寒光。 张奎发颇为好奇,转身问我要刺刀干什么,却见我拿起刺刀,挑开了女尸的衣服,然后对着干瘪的肚皮划了一下,宛如切割皮革。他吃惊不小,瞪着眼睛叫道:“朱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即使你祖上对鬼子有深仇大恨,何必作践死人呢?罪过罪过!” 我不以为然,一边解剖尸体一边说道:“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做盗墓贼的,作践的古尸还少吗?” 张奎发干笑着说道:“那可不一样,我只是觉得这里阴森森的,挺邪门的,这些尸骸说不定有古怪,所以少叨扰为妙。 我已经割开了女尸的腹部,万幸大部分的内脏都保存了下来,仔细观察,几十年前离奇死亡的真相暴露出了一半,我招呼张奎发说道:“过来瞧瞧,果真邪门!” 张奎发探头过来,盯着地上女尸。女尸腹部开了一个大洞,露出了里面的内脏,干尸的内脏像是一只只瘪掉的瓜果一样,堆积在腹腔里面,泛着一股干黄色,却并不像活人内脏那么恶心。 我用刺刀刀剑指着肝脏说道:“你看,这是肝脏,上面有很多细小的洞,血液渗了出来。而肾脏、胃袋等,都有些大小不一的破裂,较小的胆脏甚至整个儿碎裂了,显示她是遭到了极大的冲击以后被震死的。奇怪,这样一般是在受到规模很大的爆炸才会出现的情况,但是这里并没有爆炸的痕迹。而且爆炸的话,对骨骼也会有损害,但是她的骨骼反而没事。太奇怪了!” 我抬起头,看到张奎发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不相识的人一样,我瞪了一眼喝道:“看什么看。” 张奎发喃喃自语说道:“我在想,你到底是什么人,身手不凡,胆色过人,会打枪又会开动发电厂,而且还精通解剖。” 这厮眼光倒是不错,我微笑道:“我的事情你不用管,大家先活命逃出去才是。” 那张奎发摸摸脑袋说道:“也是,哈哈,我在想,要是你真入行做我们的活儿,恐怕没人比得过。” 忽然远处传来刘羽的一声惊呼:“快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