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锲子 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成为坏女孩。 不要欺骗,不要堕落,不要伤害任何人,要做一个阳光明媚的女子,要成为最耀眼的那株仲夏的向日葵。 因为那样她就可以永远与他并肩一起,风雨同舟。 可现实终究不是那么顺人心意,她终于变成了他眼中的坏女孩。 后来,就连他看她的眼光都变得失望起来。 终于,他对她说,若若,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她也想问问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这副他不喜欢的样子。她还记得他说这句话时,愁眉锁眼,微微叹息的模样令她有多么心疼。 她后来想,如果没有那一夜的疯狂,他是不是会对她一如往初。哪怕将来不是自己陪在他的身边,只要他还理她,还关心她,这样就够了。 可事实上没有如果,所以从未放她一人在家的他,开始变得夜不归宿。就在她最害怕的时候打电话给他,却是别的女人接的。 在她以为她再也见不到他时,他却出现她的面前。 那时她刚被医生从鬼门关救回来,她刚从病床上醒来,就看到他站在病房的窗前。 她努力扯了扯嘴角,告诉他自己没事。心想他还是担心她的,他也会怕她死不是吗? 只是没想到终究是她多想而已,他说,谢心若,你就那么想死吗?记得下次想死,请换个更直接的办法,比如跳楼,或者割腕。别吃一半的药,要死不死的,你不难受我都替你难受。 她愣了几秒,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强装镇定的看着他,她知道此刻她嘴角的笑容在他看来多么痛恨。 所以当他看到她这副表情时,他应该是生气的吧,不然他不会用那么凶狠的目光看着自己,然后一字一顿的对她说,等你出院,我就送你出国,等你出了国想干嘛就干嘛。这几天我会派人24小时来看着你,所以你最好老实的待着,不要耍什么花招。然后他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那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就连她后来出国都没能看到他。他是真的放弃她了吧,不会管她的死活了。 这样也好,这样就再也没有人会拖累他了,他就可以和他的爱人生活在一起,而不用在乎她的感受了,其实这才是他想要的吧。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竟然变成这般模样。她还记得,母亲去世时,她以为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她在母亲的葬礼上哭的肝肠寸断,她说,妈妈,送走你,我就过去找你,反正我也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是他出现在她的面前告诉她,若若,以后有我来照顾你。 她还记得那个午后的阳光斜斜的打在他的身上形成一个光圈,把她圈在他脚下的一米阳光里,温暖了她的整个心房。她还记得他湖蓝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她苍白的脸庞是那样的微微发亮。 正文 第一章 他要结婚了 事情从来不公平,我在玩一场必输的赌局,赔上一生的情劫…… ——黄碧云 当然爱情本身就是一场奋不顾身的游戏,输不起的人放不下,放得下的人输不起。 傍晚时分谢心若从幼儿园接回安安,秋风突起,卷起满地枯黄,追赶着落日。 谢心若替安安扯了扯围巾,不由得更抱紧了些安安,听着安安用蹩脚的中文和她说在幼儿园的见闻,谢心若满脸宠溺的看她手舞足蹈样子,不由得笑起来。看起来在新环境下,安安和小朋友们相处的不错。 两人走了一段路,安安可能有点累了,趴在她身上睡着了。刚到楼下,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卡宴停在那里,谢心若不由得眉头皱了皱,看到倚在车边的人突然转过身看向她,她停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徐威克向前走了几步到她面前,定睛看了她一眼,眼里并未有太多的惊讶,只是看着她,想起之前他对某个人曾说过,要不是你们之间有那么一层尴尬的关系,我真希望你留下她,几年之后必定倾国倾城。想来现在真的应验了他的那句话,他现在竟有些迫不及待的看到某人见到她的情景。 他回过神,朝她伸手,笑说:“好久不见啊,心若。”看她抱着孩子并没有伸出手的意思,然后缓缓的放下了,并未觉得尴尬。 谢心若看了看他说:“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停顿了几秒,又说道:“他知道吗?”她也不过才回来一个月, 房子是这几天才租下的,现在就找到这里,未免速度有点快,不过她并未惊讶。 徐威克指了指她怀里的安安说:“我今天早上在双星幼儿园附近办点事,就看到你牵着一个孩子走进幼儿园里,然后……”然后自然不言而喻,他找人查了查,知道她住在这里,并且带着一个孩子。 他耸耸肩,笑笑说:“他还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谢心若心不由得放下来,但还是有些微微的失落,但脸上淡淡的说:“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要是有事就进来说吧。”说完,她抱着安安向楼道里走去,其实她不是真的想让他进去叙旧,只是安安身体不好,这会儿外面又起了风。 徐威克并没有多想,跟在她身后向楼上走去,看到破旧的楼梯,心想这几年她过得也不怎么好,可是当初为什么又要脱离某人给她安置的好生活呢? 到了三楼她停下来,徐威克看她抱着孩子不方便,就开口道:“钥匙给我,我来开。” 谢心若看看他,说:“你帮我抱一下孩子,我来开。”说着她把孩子递到他怀里,然后从脖子里拉出一个链子,微微探下身子,把门打开。 徐威克看到她这个习惯,不由得又想起某人曾让他多配几把钥匙来,他当时纳闷问他你要那么多钥匙干嘛,他记得某人只是笑笑说,我家若若太爱丢钥匙了。 谢心若推开门,请他进来,刚想接过孩子,徐威克摇摇头说道:“卧室在哪里,我去抱到床上吧,别弄醒了。”谢心若并未反对,抬手指了指左边的房子。 徐威克走进卧室,轻轻的把孩子放到床上,才来得及看孩子的模样,长长地睫毛铺在眼睑,挺挺的小鼻子,小嘴微微抿起,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就是有点瘦,面色有些苍白。他突然心下一惊,又仔细看了一眼这不是某人的翻版么。 就在他盯着孩子凝神的时候,谢心若的声音轻轻的传进来说:”要喝点什么吗?“ 他走出去,轻轻的关上卧室的门,回头就看到谢心若站在旁边端着一个水杯递给他,说:“家里没有饮料也没有茶,你将就一下吧。” 他接过水杯,笑说:“没关系,我说两句话就走。” 谢心若走到客厅里沙发边,示意他坐下,徐威克走过去坐下,也没在和她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道:“他要结婚了,婚期还有一个星期。” 谢心若低着头交握的双手,不由得攥紧了些,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的说道:“我知道,我在新闻上看到过了,帮我给他说声祝福。”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何再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心会是那样的疼。 徐威克皱了一下眉头,难道他猜错了,她这个时候回来,不是为了某人,难道那个孩子不是某人的,而她已经和别人结婚了。 “祝福的话你还是自己跟他说吧,这个给你,去不去有你自己决定。”他说完这句话,然后掏出一个请柬放在茶几上,站起身向外走去。 走到门边,他又回头看她还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终究有些不忍的说道:“这些年他过得并不好,而且有些事情,也并非你想的那样。”说完,转身开门离开。 谢心若呆呆的盯着茶几上的请柬,在细细的咀嚼刚才徐威克刚才留下的那句话,他说他过得不好,他为什么会过的不好。有些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哪些事情呢?赶她离开,还是别的。 当初他不是因为觉得她是累赘才会让她离开的,若是这样,没有了她,他应该过得更好不是吗? 四年了,每次想到他的问题上,她就会纠结,就会难过。她不是都受过教训了吗?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谢心若,想想安安,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要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推翻掉你自己所有的坚定。除了安安什么都不重要,你忘了你死都不怕,就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你就怕了吗?你就要退缩吗? 不过徐威克有句话说对了,有些祝福,她自然要亲口对他说的,不然怎么对的起那几年的养育之恩呢。 徐威克走出谢心若的家,拿起电话就拨了一个号码,过了很长时间那边才接起,声音透着微微的不耐烦:“什么事?” 徐威克愣了愣,笑道:“谁惹我们家谢先生了,感觉心情不怎么好啊?” “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说着谢向阳就挂断了电话。 徐威克看着手机里嘟嘟的声音,眉头突突的跳了两下,心想谁有给这位爷气受了,还真把电话给他撂了。 徐威克不紧不慢的走上车,又拨了几次电话,那边迟迟未接,这下心里更疑惑了,这可不是他的作风啊。于是他也不淡定了,开车去了公司,乘电梯到顶层,看到琳达就问:“谢先生在吗?” 琳达小心翼翼走到他面前,低声说:“总裁,谢先生心情好像不好。” 他当然知道他心情不好,不然他干嘛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只是这心情不好的成分是什么,让他甚为好奇。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琳达,琳达连连摆手,说:“我真的不知道,谢先生从下午回来就这样了,一直待在办公室,没出来过,当然也没让我进去过。” 他疑惑的转过头,看了看紧闭的办公室,摆摆手,示意琳达可以离开去工作了。然后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两下,里面没有动静,然后直接推开门走进去。 然后就看到谢向阳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手里夹着烟,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威克轻轻咳了一声,说:“怎么又开始吸烟了?”在他的记忆中他已经三年都不吸烟了。 谢向阳闻言转头看着徐威克,轻声说道:“谁让你不敲门进来的。” 徐威克无所谓的走到沙发上坐下,舒展了一下手臂,说道:“我敲了,你没听见。“然后继续道:”你今天不大对劲啊,以往你可是从来没有不接我电话的时候啊。“ 谢向阳掐断了手里的烟,眼睛微微眯起,说道:“她回来了。” 徐威克蹭的一下子站起来,说道:“你都知道了,我刚刚从她那里回来。“末了,又加了一句:”她好像过得不太好,自己还带个孩子。“ 谢向阳听他这么说,也没太大的惊讶,平静的说道:“你刚才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 “恩,不然你以为呢。”说完,他挑挑眉,好奇的说道:“你是怎么知道她回来的。” 徐威克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答,本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就听到:“四年前,她没有上我给她安排的航班后,我就一直在找人留意。”顿了顿,他又说道:“她在一个月前就回来了,可是她没有来找我,她是恨我的吧。” 徐威克当然知道,四年前谢心若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谢向阳发了疯的找遍了各个地方,还亲自飞往法国去找,可是一个人若要存心躲起来怎么可能被轻易找的到,尽管谢向阳势力庞大。 徐威克看着他,微微叹息道:“当年你可是赶人家走的,不恨你才怪呢。不过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是为了她好。“ “是啊,明明是我赶她走的,现在她回来了,却想让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谢向阳自嘲般的笑道。 正文 第二章 你是我的暖阳 爱与渴望,最最可怕。 ——黄碧云 同样依赖也最最可怕。 隔日,谢心若送安安去学校,回来的时候本来想打车回去的,她住的这边没有通的公交。其实说远也没有多远,想想又算了,还是步行吧,能省则省是她这四年的生活原则。 她这四年也算是把她前辈子没吃过的苦都尝了个遍。所以说,上天一切都是公平的,不可能让你一直享乐。她以前肯定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为了几块钱而斤斤计较。毕竟以前那种衣食无忧,众星捧月的日子离现在相差太远。 谢心若自嘲的笑笑,然后摇了摇头,对自己说:“为了安安,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这边谢向阳其实一早就到了谢心若的楼下,看她抱着孩子向前走去,他就一直开车在她身后跟着她。看她抱着孩子过马路,等红绿灯,从头到尾都没放下孩子。有几次他都想拉她坐到车上,可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 四年不见,她头发更长了些,身子更单薄了些,模样确实越来越漂亮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秋风微暖,阳光明媚。 那是他世交的姐姐谢兰意外去世,去世后律师依照遗嘱找到他,他才知道谢兰去世了。 说实话他与谢兰的记忆还存在小时候,他们之间相差十几岁,当年谢兰的父母和他的父母再旅途中一起出了车祸。他的母亲侥幸的抢救过来,但身体却大不如以前了,后来外公让母亲带着他回法国,他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其实谢兰对他也不错,而且是从小一切长大的,又因为都姓谢,所以就像是一家人。虽然十多年不见,但是联系却没少,而且每年的生日总会给他寄份礼物。只是他没想过十多年不见了,再见竟然是参加她的葬礼,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当他接到消息,立马从法国赶回来,料理谢兰的后事,谢氏集团也因为她的逝世乱的一团糟,各个股东都对董事长的宝座虎视眈眈,当年谢氏集团是他父亲和谢兰的父亲一同创建的,所以谢兰去世后,他是唯一的继承人。 他在国外的时候就听谢兰说过她有个既懂事,又漂亮的女儿叫谢心若。当时他也没问她的女儿怎么没随父姓,因为那时他并未在意她这个女儿。每次听谢兰谈起的时候,只是笑笑,心想哪有母亲不说自己孩子好的,并未放在心上。 其实他回国后一直处理各种事情,也没有真正想起谢兰还有个女儿在世上。直到葬礼的那天,他听到一阵阵哭声,他不由得皱了皱眉,问琳达:“谁在哭。” 琳达指了指跪在灵前的一团白色的身影,这时他才想起,这就是谢兰的女儿啊。葬礼来参灵的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只有她小小的身影穿着一身白裙子,头戴白花。其实他要是仔细注意的话,兴许早就发现了跪在灵前的小女孩。 他走过去,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他听到她一阵阵的哭声,不由得烦躁起来。他想这么小的身子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多的眼泪啊。直到他听到她说:“妈妈,送走您,我就过去陪您,反正我也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他听到这样的话从一个这样小小的身子里发出来,竟觉得有一丝的害怕,他怕她会说到做到。所以他走到她面前说:“若若,以后我来照顾你。” 他还记得她在听到这句话后,转过头瞪着大眼看着他,他看着她因被泪水洗过而愈发清澈的眸子,不由得一惊,巴掌大的脸蛋,脸色有些苍白,小巧的鼻子,嘴唇粉粉嫩嫩的,她的模样竟比他想象中还要出色的多。 兴许是跪的太久的缘故,她站起来的时候身子差点栽下去,他当即伸手扶住了她,她小小的身子在他看来有些弱不禁风。看着她的眼睛滴溜溜的在他身上打转,他向她伸出手,说道:“你好,我是谢向阳,按辈分你应该叫我舅舅,也是你以后的监护人。” 她也学着他的样子,伸出手,说道:“你好,谢向阳,我是谢心若。” 他挑挑眉,心想现在的孩子都这般么,不过也并未在意他只当一时她未适应,才没有喊他舅舅,只是后来她也是叫他谢向阳,后来他还纠正她,慢慢的也习惯她这么叫他了。 不过,他不知道,小小的谢心若心里想的是,这个男人就是妈妈口中的那个世交弟弟啊,他长得可真是好看,湖蓝色的眸子,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身材高大笔挺,这样好看的人怎么能叫舅舅呢。他还记得她问他:“你的眼睛和别人的不一样,真好看。” 他当时只是笑笑,说:“我妈妈是法国人,眼睛像我妈妈。” 谢心若眼睛睁的更大了些,说道:“原来你是混血儿啊,怪不得那么好看。” 谢向阳脸上一热,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小姑娘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摸摸她的头发,说道:“若若长得也很好看。” 那天谢向阳和其他人穿的都是清一色的黑色,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在那群人里有多出色。他就像是一抹暖阳闯进了她小小的心脏里,为她的世界里撑起一整片蓝天。那时他24岁,她12岁,中间相差了整整十二年。 葬礼过后,谢向阳带她回谢家老宅收拾东西,谢心若呆呆的问他:“谢向阳,我们不住这里吗?“ 谢向阳摸摸她的头,宠溺的笑笑:“若若以后跟我住兰馨园好不好?那是舅舅自己的别墅,院子里有一大片的葵花,若若肯定喜欢。” 兰馨园是谢向阳的母亲曾经自己设计的房子,取自谢夫人的中文名字兰馨二字,所以在谢向阳回国之前,谢夫人把兰馨园送给了他。兰馨园在郊区,是一座三层的别墅,里面的每件房子都是别具一格的,院子里种满了观赏葵花。 谢向阳开着车载她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晚。到了别墅后,谢向阳把她的行李放到二楼客房里,整好和他的卧室对着。他还记得当时谢心若微低着头,双手交缠着,没有走进去的趋势。他以为她还没从失去母亲的悲伤里走出来,就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若若,以后舅舅家也是你的家,所以不要拘束,以后舅舅就是你的亲人。“ 当时的谢心若听到他这句话,抬起头盯着他看了看才道:“你的房间在哪里啊?,我自己害怕。“ 谢向阳被她这句话逗笑了,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指了指她对面的房子,说:“喏,我就在你对面的房子里,不用害怕,有事就叫我。” 谢心若听到他这样说,才开始抬起小腿,缓缓的进去卧室。在进去关门的一瞬间,忽然回头看着谢向阳,把门打开,说:“以后你的卧室和我的卧室的门能不能打开,睡觉的时候也要打开。” 谢向阳听到她这样说,微微一愣,想到她可能是刚失去至亲,没安全感,也没在意,就点点了头,说:“好,都听若若的。” 只是那天晚上,他处理事情到很晚才回卧室, 早把谢心若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了。疲惫不堪的去洗完澡出来,刚想躺下,就听到咚的一声,门一下子被推开,然后就看到一抹小小的影子站在门口,身上穿着一件特大号的藕粉色真丝睡衣,和她小小的身子特不相符,想来应该是谢兰的。 小脸好似刚哭过,挂着两行泪水,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倔强的模样令他心里一颤。 谢向阳抚了抚额,心想这小祖宗真的不好惹,就说道:“若若,对不起啊,舅舅刚才给忘了,舅舅现在就打开,好不好?” 谁知谢心若小嘴一撇,就哭起来,说:“你骗我,我都跟你说我害怕了,以前妈妈都是陪我睡的,你说话不算话,不是好人。” 谢向阳这下子愣了,他活了24年可没见过这种情况啊,头一次被人说自己不是好人,而且对方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过了一会儿,看着她还在哭,心里不忍,就走到她面前,微微俯下身子,对她说:“若若,对不起啊,这次舅舅错了,以后舅舅再也不会说话不算话了。” 可是谢心若听到他这句话并没有好转,反而哭的更凶了,这下子谢向阳是真没辙了,他从来也没哄过孩子啊。过了一会儿,他叹息道:“若若,爱哭的孩子会不漂亮的。”顿了顿,又道:“这样吧,你说怎么办?” 谢心若哭哭滴滴的,抽泣了一声,说道:“谢向阳,我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在那个屋子里,真的……真的很害怕,你能不能……能不能陪我。”说着就抱着谢向阳呜呜哭起来。 谢向阳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严重,不过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就让谢心若谁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后来谢向阳听老宅的佣人说才知道,谢心若从小就极度缺乏安全感,害怕黑夜,害怕下雨打雷的天气。随着她长大,这种情况也慢慢好转,偶尔会害怕的时候,谢兰也都会在身边陪着她,这下子谢兰走了,她没了依靠,所以更加没有安全感。 从那以后,卧室的门就再也没关过,偶尔下雨打雷的时候,谢心若穿着那件特大号的真丝睡衣跑到他的房间睡的时候,他也没说过什么。 只是越缺乏安全感的人,要是找到了依赖,就像是溺水的人手里的一块浮木,她绝不会放手的。 正文 第三章 再次相见(1) 如果伸手碰一碰他,多么好。只是碰一碰,圣徒渴望吻一吻圣骨一样,亲近不可碰之物,碰了就会有火烧无花果树,有烈焰焚城,她还是要碰一碰。——黄碧云 他是亲近亦不可碰触的,可他也是她为之飞蛾扑火之人。她不怕,所以她义无反顾。 谢心若回国后,一直找房子,帮安安找幼儿园,只是一直都没找到工作。她没有大学毕业证,当时大学刚开学,她就被谢向阳送出国学习。只是当年她没有上那班航班,她先去了香港,然后才去了巴黎。 到了巴黎之后身上的钱全花光了,语言不通,什么都不会,就连行李也是被谢向阳搬得托运,她身上除了走的时候偷拿的一件谢向阳的衬衫,唯一有价值的东西竟是谢向阳给她的第一个生日礼物,那款刻有她名字的宝石蓝的钻石项链。 她本来想当掉的,可是最后终究是没舍得,她还是想留个念想,只是老天竟这都不给她,就在她到巴黎不久,项链就被偷了。 她当时才18岁,本来是大好的青春,却被逼上了绝境。其实她也后悔过,如果不那么任性,不那么着急摆脱他,她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可是问题又回来了,如果再重来一次,她也许还是不会坐那班航班。因为所有的人心里都有一种侥幸心里,万一啊,如果啊,可是这世界不是你写好的剧本,它不会按照你的剧本走,所以一切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幸好谢心若从小钢琴就弹的不错,后来遇到JACK,到他咖啡馆里弹琴,勉强也可以维持生活,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谢心若回国后,一开始去应聘了几家咖啡馆和酒店的钢琴师,但是她没有等级证书,都没人要她。想来也是,当时在国外JACK要不是看她走投无路,肯定也不会可怜的给她这份工作。 这天,谢心若刚送完安安,就接到电话,说是让她去一个叫“夜色“的酒吧应聘。谢心若收拾一下东西就去了,这次应聘的曹经理没有问她要登记证书和文聘,只是让她随便弹了一曲。 那个曹经理听到她弹得琴,对她点点头,说道:“不错,你明晚可以来上班吗?” 她没想到会那么顺利,一时疑惑的看着曹经理,说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那个曹经理看着她疑惑的模样,笑笑说道:“原先的那个钢琴师手受伤了,不然我们也不会那么着急。”他顿了顿,继续道:“当然了,你钢琴确实弹得不错,你要是觉得合适的话,明晚来上班,只要两个小时,从九点到十一点,工资好商量。” 酒吧里都是晚上上班的,其实她不想晚上上班的,因为她还要照顾安安。可是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而她确实急需用钱,她不想拒绝。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好,明晚可以上班,只是我可不可以提个要求?” 曹经理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说说看,合理的话,我应该可以做主。” 谢心若说:“我可不可以带我女儿来,你只要给我安排一个小房间,让她待在里面就行,她很听话的,不会捣乱。”其实她这个要求有些无理,但是没办法,对于她来说安安最重要了,她还那么小,她不放心。如果他不能答应,她也不会强人所难的,天无绝人之路,何况那么难的她都走过来了。 曹经理听着她的要求很疑惑,想着她身份证上的年龄也就刚22岁,像她这个年纪大多都才大学刚毕业吧,这么小就是妈妈了,不过现在这个社会这样的事情也见怪不怪了,所以也没说什么。反正店里现在确实急需一名钢琴师,也就答应下来:“可以,你明晚来上班,我找个安静的房间。” 第二天下午安安放学后,谢心若煮了点东西,两人吃完后,谢心若抱过安安,轻声说道:“安安,妈咪跟你商量个事情,好不好?” 安安小脑袋,点了点头,滴溜溜的湖蓝色的眸子看着谢心若。 谢心若每次看到安安的眼睛,总能想到另个人,那个和安安一样有着湖蓝色眸子的男人。谢心若用力抱了抱安安,说道:“妈咪要去上班,安安陪妈妈一起好不好,安安只要坐在妈咪旁边弹琴,或者累了的话就在妈咪旁边的房间里睡觉,好不好?” 安安一听可以听妈咪弹琴,一下子就高兴了,拍着双手说道:“好呀,好呀。” 八点的时候,谢心若抱着安安打了辆车,准备去酒吧,只是还没到,安安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却还是不肯睡去。谢心若揉揉安安的头发,说道:“安安,困了,就睡会。” 安安听着妈咪这样说,就点点头,往谢心若怀里靠了靠,说道:“妈咪,那到了,你记得叫我,我要听妈咪弹琴。”说完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谢心若看到安安跟自己过着这样的生活,很心疼,她一直都想把安安照顾的好好的,可就她现在这副样子,她怎么照顾的好呢?还有几天就是他的婚礼了,时间不多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让安安幸福,要让她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经历所有该经历的。 到了“夜色”,谢心若抱着安安进去,这时酒吧还没有多少人,这个酒吧是个综合娱乐的地方,一楼是KTV,二楼是个音乐酒吧,也是谢心若工作的地方,后来谢心若才知道能够来“夜色”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三楼是个歌舞厅,再往上就是桑拿,SPA,总统套房…… 刚坐电梯到二楼,曹经理就已经站在等她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曹经理,麻烦你了。” 曹经理摆摆手,笑道:“不用客气,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他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继续道:“房间在走廊最西边,最后一间,你放心把孩子放在那里,我会让那边的服务员帮着听着点,孩子醒了就喊你。” 谢心若很真挚的道了声谢,正好这时一个服务员过来找曹经理,跟曹经理说了几句话,曹经理转过身看着谢心若说:“小谢,你自己过去行吗?我这边有点事需要处理。” 谢心若也不好麻烦他,就说道:“曹经理你去忙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谢心若走到最西边,才发现左右有两件房子,但她也没想那么多,随手就推了右边的房子进去,只是她没看见房间号上面印着“MR.X”三个烫金的字母,当然她也没发现别的房间都是按顺序写的数字。 谢心若推开门进去,里面的灯好像是声控的,她一进去灯就亮了。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里面就连着两面墙那么大的玻璃壁橱,里面摆满了各种杯子和酒。地上铺着白色的羊绒地毯,有个圆形的大茶几,围着一圈的牛皮沙发。谢心若往里走了走,发现在里面还有个小套间,里面有张大床。谢心若心想这么大的储藏室,到是应有俱全,谢心若也没多想就把安安放到床上,替她掖了掖被角,又亲了亲安安的额头,才轻轻的关上门走出去。 谢心若刚从走廊那头走过来,就看到刚才和曹经理说话的那个服务员向她走来,对她笑道:“谢小姐是吧,我叫魏红,你叫我小红就好了,这是曹经理让我给你的工作服,一会儿你换上,就可以去弹琴了。”说着,她递给谢心若一个礼盒。 谢心若笑着接过:“谢谢你,我换上衣服,马上过去。” 谢心若到换衣间,打开才发现这是一件高档的白色小礼服,谢心若不由得咋舌,在这里上班,工作服都不一般。不过想着酒吧这样的场合,确实也不能太寒酸。 她换上那件白色的小礼服出来,经过吧台时,小红看到她不由得大惊:“谢小姐,你真的太美了,刚才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很超凡脱俗,没想到你一穿上裙子,立马又变得不一样了,太美了,你真是我见过最美的人。”小红说完,旁边的服务员也都跟着附和,大家都被她惊艳了一番,眼睛不住的往她身上瞟。 谢心若被说的一阵脸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哪有那么夸张啊,还是这裙子漂亮。” 小红摇摇头,不赞同她的话,说道:“不一样的,就算我穿再漂亮的裙子也不好看。“小红是那种长相挺普通,身材很好的那种女生,不过在谢心若看来也很漂亮。 这时曹经理走过来,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由得一愣,脸上未施粉黛,肤芷盈白,眼睛清澈透亮,长长地黑发垂在腰际,确实不是人间凡品。 谢心若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心想早知道就带个眼镜出门了,她自己知道长得有多美,从小被赞美到大,而且以前她身边接触的人,颜值都颇高,所以早已免疫了。更何况长得美有什么用啊,该不喜欢你的还是不喜欢你,都说男人是视觉动物,但有时候外貌对某些人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她看曹经理还在看她,就轻咳了一声,说道:“曹经理,我去工作了。”说着就走向角落的钢琴。 这个酒吧和别的酒吧不一样,没有烟雾缭绕,没有喧哗,只有坐在吧台和角落沙发里买醉的人。谢心若坐在一个灯光暗暗的角落里,好像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一样。 谢心若也不是一直弹琴,旁边也有别的乐器师,他们手里都有一张节目单,他们都是跟着节目单上的曲子,自发的开始自己的工作。 每当谢心若的手划过一个个黑白键时,空气里就流动出美妙动听的曲子。 正文 第四章 再次相见(2) 你不会忘记我,你根本不用忘记,我对于来说是那么轻,就像周末下午游乐场里的棉花糖。 ——黄碧云 也许对于他来说她还不如一支棉花糖,棉花糖吃光了,你会一辈子记得那个甜。可他会任由她独自漂泊四年,而做到无动于衷。 谢向阳好久没去夜色了,徐威客今天非要拉着他去喝酒,其实他心里也是烦躁的。所以就应了下来。 自从昨天见到谢心若,想着她回来一个月了都没有联系他,他就莫名的烦躁。口口声声说着要纠缠他一辈子的人,却最先躲得他远远的。其实他很想把她抓过来问问她,胆子为什么总是这样的大,总是能够一下子挑战他的底线,而他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有,四年前是这样,现在亦是。 他先到了,也没等徐威克来,他就先拿出他珍藏的威士忌喝起来。徐威克一来就直接去了谢向阳的专属房间,一看空了半瓶的威士忌,心想不对劲啊,明明是自己拉他来喝酒的,怎么自己先喝上了。 徐威克刚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杯酒,笑道:“你这是跟谁过不去呢,这么好的酒可不是用来这么喝的啊。” 谢向阳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兀自又饮了一杯。徐威克看他情绪不对,也没再说话,陪着他饮了一杯又一杯。就在这时,一阵哭声打破两人之间的平静,徐威克疑惑的看着他:“你不是拐了人家的孩子来的吧。” 谢向阳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都跟你似的,那么无聊。” 说归说,哭声更大了,两人面面相觑,更加疑惑了。谢向阳顺着哭声推开套间的门,看到一个小不点坐在他的KZ大床上“哇哇”的哭起来,这哭相到是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他走进去,坐在床上,看着小不点,轻声说道:“你是哪里来的小朋友,怎么会在我床上。” 小不点看着面前和自己一样湖蓝色眼睛的叔叔,突然不哭了,咬着手指头,和他对视起来,大大眼睛里盛满了疑问。 谢向阳看着小不点呆萌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你是怎么进来的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竟然放柔了很多。 谁知小不点,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指着他的眼睛,用蹩脚的中文,说道:“你的眼睛和安安的一样,一样好看。” 谢向阳听她这么一说,才发现小不点的眼睛竟然真的和自己的一样,心里不由得联想到那人怀里的那个孩子。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徐威克进来说:“你不会真的拐了人家的孩子吧?” 说着一愣,看到床上的小人,惊讶道:“这不是谢心若的孩子吗?怎么在这里,不会真是你抢来的吗?” 谢向阳听他这么说,疑惑更深了:“这真是若若的孩子。“ “对啊,那天我还抱过她呢,那天我不是告诉你她带着个孩子吗?就是你床上这小人。”说着指了指小不点,又仔细瞧了一眼,说道:“那天这小人睡着了,我就觉得跟你挺像了,这会儿看到这小人的眼睛,倒真是跟你如出一辙啊。” 徐威克顿了顿又说道:“你当时不是没跟她那啥吗?那这个小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男人射来可怕的眼神吓得紧紧闭上了嘴巴。 而听到这么说,小不点也不乐意了,撅着小嘴说:“安安不是小人,安安有名字。” 两人听小不点这么说,都被逗笑了,谢向阳伸手把她抱在怀里,问她:“你叫安安啊?名字真好听。” 安安一听夸她就开心了,说:“妈咪给安安取得名字,希望安安永远平安。” “那安安知道是怎么来这里的吗?安安的妈咪去哪了?”说着谢向阳揉了揉她的头发。 一听到妈咪,安安一撇嘴又想哭:“妈咪说要上班,要给安安弹琴的,但安安睡着了,妈咪不见了。”说完“哇”的一声又开始哭起来。 徐威克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起身拨了个电话,低声对电话那头说道:“过来一趟。”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没过一会儿,就响起了敲门声,徐威克看一眼床上一大一小旁若无人的模样,摇摇头走出套间,说道:“进来。” 曹经理进来之后,就看到沙发上的男人手里端着一杯酒,眼睛不知盯得是酒杯还是酒杯里的液体,不过他也不敢多看,毕恭毕敬的说了一句:“徐总,您叫我。”说完也没动,继续保持着双手交握,微微低头的模样,像是在等待指示。 徐威克肩膀向沙发背上轻轻靠了下,兀自饮下那杯酒,看了眼前站的人,轻声说道:“这里是不是来了个新钢琴师叫谢心若。” 虽然像是在问他,但怎么听都像是陈述句,曹经理不知道这新来的钢琴师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非常美丽之外。以往像换个钢琴师这种小事都是他说了算,不需要报备的。可眼前这位主子既然来问了,想着此人肯定也不简单,不过他也不敢妄自揣测主子的心思,于是说道:“是有这么一个人。” 话落,就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把她叫过来。”然后就看到从套间里走出一个英挺伟岸的男人,怀里抱着个萌态可掬的孩子。 曹经理心下虽然有些疑惑,这位主子里怎么抱着谢小姐的孩子,但主子的事也不敢多问,于是回了句:“是,谢先生。”然后推门出去了。 徐威克看了眼,刚坐到自己身边,就开始哄孩子的男人,有些不可置信的打趣道:“你现在这副亲切可人的样子要是让董事会那些老顽固看到,还以为活见鬼了呢。” 说完,看谢向阳也没理他,不禁有些讪讪然,于是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曹经理带着谢心若来到谢向阳的专属房间轻轻敲了敲门,这会谢心若心里正在疑惑老板为何会在这时候见她,也没有注意房间。所以听到里面应了一声后,就跟着曹经理推门走了进去。 她从来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见到他,不得不说岁月一直是眷恋他的,不但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愈发的有魅力。她曾试想过无数次与他见面的场景,大都是在他的婚礼上,她从未想过他会以这种猝不及防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他的怀里还抱着她的孩子。 她看着他俊美的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眼里满是深情,曾经在后来的许多日子里,她是那么希望看到他可以看着她绽放这种笑容。可是他的吝啬,终究变成了她的奢望。 她就知道自己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四年前这样,此刻也是。心脏跳动的频率清晰的告诉她,谢心若,你看你离不开他,你信誓旦旦的话,在见到他后一点用都没有。虽然此时她很平静的站在这里,但如果摊开她的手看,你就会看到指甲深陷在肉里,那一道道血红的痕迹深深的出卖了她。 徐威克看到来人,而旁边的人却没有抬头的迹象,于是对着曹经理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然后他拍拍身边男人的肩膀,轻声道:“向阳,我先回去了,有话好好说。”说完也不等他回答,站起身拿起旁边的黑色西服向外走去,在经过谢心若旁边时 ,对她微微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本来他想对她说些什么的,可是终究什么都没说。 这下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人还有安安,只听到他柔声逗弄安安,而并未打算和她交谈。她知道他现在在生气,以前每次他生气的时候,也不理她,无论她和他说什么,如果他打定主意不理她,那她必然没有一点办法。 她还记得她刚上初中那会儿,有人给她写情书,被老师收到了,结果作为谢心若唯一家长的谢向阳被老师叫了过去。她不知道老师跟他说了什么,反正再回去的路上他一言不发的样子,让她知道他生气了,而且很严重。 再后来连着好几天吃饭,送她上学,不管她说什么,怎么撒娇,他就是不对她说一句话,最后还是她使出了杀手锏,哭的梨花带雨的,才听到他说:“谢心若,你不是小孩子了,像收情书这种低级幼稚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在你的身上,而且还被叫家长,让我替你挨训,也不知道丢人” 谁知谢心若当即反驳道:“你这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谁敢训你啊,再说那个灭绝师太巴不得我天天犯错,叫你去了给她养眼,然后……”在看到谢向阳递过来愤怒的眼神后,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没声了。 没一会儿,谢向阳低沉的声音又响起来:“谢心若,以后不要自己犯的错去从别人身上找原因,自己却一点自觉性也没有。” 谢心若听到他这么说,又小声嘀咕了句:“本来就是灭绝师太对你有意思,而拿我开刀。”在看到谢向阳瞪了她一眼,她委屈的又哭了起来。 最后谢向阳拿她没办法,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好了,听话,舅舅不怪你了。” 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后来谁都没提,好像没发生过一样,但谢心若知道,以后少惹他生气为妙,不然又被晾一边,她可承受不住。 他现在这副表情就是摆明了他很生气,不想搭理她。只是她不知道他现在在生什么气,而她也无力去猜测他的心思。 于是她率先打破沉默,柔声道:“安安,妈咪下班了,跟妈咪回家好不好。” 坐在他腿上的小不点,一听到妈咪的呼唤,一下子从他怀里抬起头,眼里满是惊喜,扭动着小身子要从他身上下去,可就在下一秒,身上的小不点却不动了,有些失望的看着眼前这抹俏丽的身影,说道:“妈咪是不是不要安安了,妈咪骗安安,妈咪不是好孩子,安安醒来没有看到妈咪,看到的是叔叔。”说完又往谢向阳怀里蹭了蹭。 她看了一眼安安和他那亲热劲儿,心里跟刀割似的,才多长时间啊,安安就对他产生了依赖感,不得不说血缘这东西,真的无法隔断,但他却是总有本身让人对他趋之若鹜。 正文 第五章 他对她好,但不爱她 你以为人生存可以怎样怎样,到头来,打回原形。——黄碧云 对于谢心若来说,只要一见他,她就自动现回原形,而且无处可逃。 谢心若看着安安,声音不觉得有柔了几分:“安安,对不起,妈咪看你睡着了,就没舍得叫醒你,安安原谅妈咪好不好。” 这下安安从谢向阳身上爬下来,扑倒在谢心若怀里,对着她脸上吧唧了好几口,才说:“妈咪,其实安安早就原谅你了,因为叔叔也是这样告诉安安的。”说着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看向她的男人。 谢心若虽然不想和他说话,但还是跟他道谢:“今天谢谢您,谢先生。”客气而疏离的口气,令谢向阳眉头一紧。 谢心若不见他回答,抱着安安就向外走,手刚接触到门把,就听到身后淡淡的声音:“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 “家?谢先生说的哪个家?想必谢先生早已忘了,当初是谁把我赶走的。”说完,对着他嘲讽笑了一声,转身离去。谢心若听到他这话时,心里一阵冰凉,现在他居然在问她,真是可笑。曾经她也以为那是她的家,她和他的家,可是到头来只有她一个人自作多情。 看着她跑出去,他想出声阻止,居然什么话都没说。想着那张俏丽的小脸质问他的模样,他的心跳似乎漏掉了一拍。 谢心若是跑出去的,跑了一段路看到身后没有人,才停下来。想打车回去,才想起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刚才跑的着急居然连包都忘了拿,衣服也忘了换。本来这个路上就不好打车,而且现在又是这个点,谢心若找了一个花坛池边坐下来,用力抱了抱睡着的安安。 她早该想到这里的老板是他的,而且她该死忘掉了他在哪里都有自己专属房间的习惯,现在才隐约想起门牌上“MR.X”这三个烫金字母是不是有点晚了。她其实来这里时就知道夜色是谢氏的,但是偌大的A城,哪个企业不跟谢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她想躲得话根本躲不过去,只是她不知道她会那样狗血的第一天就遇见他。 秋意越来越浓,天气也越来越凉,秋风掠过她裸露的肩膀和手臂,她不自觉的抖了抖。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停在脚边,谢向阳推开副驾驶的门,对着她说:“上车。”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在这个黑夜显得格外凉。 谢心若哪肯听他的,站起来就走,谢向阳看到她那副倔强不服输的样子就来气,他利落的下车,拽住她的胳膊,声音不由得轻了下来:“好了,若若乖,听话,不要闹了,我送你回去。” 谢心若转头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可最终什么都看不出来。她用力甩开他紧握的胳膊,怀里的安安却动了一下,她看看安安依旧睡着,才说:“谢先生,你好像很喜欢管闲事,可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你是不需要,你总得管管安安吧。”说完,也不等她回答,从她怀里抱过安安,继续道:“你要乐意走,自己走。” 谢向阳刚坐进车里,就看到副驾驶闪进一个人,他不由得嗤笑一番,然后把安安抱到她怀里。 谢心若看到他那抹笑,很是刺眼,他肯定是在嘲笑她刚才那副样子,是在故作扭捏。谢心若接过安安,也没和他说话,一路平静。 谢向阳看着她,本来有好多话要说的,可终究什么都没说。他想问问她为什么没坐那班飞机,他想问问她为什么躲着他,他想问问她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他想问问她这几年过得好不好,他想问问她有没有一次想过他…… 可是在看到她紧缩眉心,一脸愁容的模样时,他一句话都问不出来了。曾几何时他捧在手心里,无忧无虑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儿,竟变成了如此模样。他的心,一阵阵的疼。如果当时把话说清楚,是不是就不会如此。 谢向阳开得很慢,谢心若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她怕控制不住想要抱住他,告诉他这几年她是如何过的,她又是怎么想疯了他。可她怕他会嘲笑她,她怕他会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看着她,她怕他对她说:“谢心若,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真令我失望。“ 说起来他其实很疼她的,这个世上好像除了妈妈就再也没人对她那么好了。她曾经也以为妈妈走了,再也没人对她好了。可是他出现了,他把她宠上了天,她甚至比妈妈对她还要好,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甚至她没开口的,他也会给她。 那时她回老宅时,老宅的秦妈妈都会对她说:“若若,真是好命的人,你看你舅舅对你多好啊,就差把天上的星星摘给你了。“她还记得当时自己笑的有多开心,就像是午后院子里盛开的葵花,光彩炫目。 是啊,就因为对她太好了,所以她才想要的更多。人都是贪心的,可一旦变得贪得无厌就会令人厌恶。在他心里她应该就是贪得无厌吧,所以才会那么讨厌她,甚至对她避之不及。 如果他不对她那么好,是不是就没有后来的那些事呢。以前他见人都说:“我们若若是个好姑娘。”每次听到这句话时,她心里其实是抗拒的,她想变成坏姑娘,然后就可以像顾潇潇那样亲吻他的嘴唇,可她还是害怕他的,所以她努力成为一个好姑娘。 他让她学钢琴,她就好好学,哪怕练琴都练出了血泡她心里也是开心的。他让她学画画,她就拿着画本,偷偷坐在他书房里悄悄的画他…… 他说,若若你不能挑食,她就大口吃掉她最讨厌的胡萝卜。 他说,若若你别总玩游戏,她就把电脑里的游戏都卸掉。 他说,若若你要对人有礼貌,她就对所有的人都微笑。 他说,若若你不要早恋,她想她怎么会早恋呢,她只喜欢他。 …… 所有他说的你要怎样,或者不要怎样……她都会照办,只是想让他摸着她的头,宠溺的对她说:“若若真乖。” 其实她也并非太听话,毕竟是被宠上天的人,所以难免会有一些骄纵任性。所以偶尔她反驳他的时候,也会放任,只因那时他还捧着她。可是有一天她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他不要把她捧在手心里了,所以他才会生气的要赶她走的吧。就像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水晶球,突然不喜欢了,眼睛都不眨的一下子就摔碎了。 其实她多想告诉他,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不要洋娃娃,不要高级洋装,不要钢琴,不要所有的一切,只要他,只要他爱她,可是他却不肯给。 她也希望他会像纠正她不叫他舅舅那样,最后因为她的倔强而变得妥协。 她记得他说,若若你要叫我舅舅,不能叫我的名字。可她总说,我不要叫舅舅,你这么年轻,也不怕叫老了。所以时间长了,他就妥协了。后来他就说,若若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可是为什么爱他就不行呢,她记得一本书上写过,你说十句我喜欢你,就会一句入了他的心;你说一百次我爱你,爱情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可是她对他说了无数次我爱你,却没有一句入得了他的心,她的爱情里还是她一个人。 从什么时候她对他的感情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呢,她想不起来了,等她知道的时候,反正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把他深深埋在心里生根发芽了。也许是从第一眼开始,虽然她不懂什么是爱情,但她那时觉得他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特别是那双湖蓝色的眸子,就像是一汪海水,深深的把她吸进去。 所以在她自己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她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他。等她真正发现这份违背伦理道德的爱时,她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她控制不住。她也想过后果,可她不怕,她想只要他一直陪着她,哪怕让她去死她都愿意。 她还记得那个夏天,她刚考入高中,因为考的不错所以他答应陪她出去玩,明明答应的好好的,最后却让她一个人去。他不去她也没什么心情玩了,于是早早就回来了,可是等她回来,家里却多了一个人。 她记得她刚进门,因为天热渴的要死,就跑去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喝,一边喝着水,一边走出厨房,喊着:“谢向阳,我回来了。” 可是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答,她突突突的跑到楼上,一把推开他的门,结果就看到一个女人穿着他白色的衬衫坐在床上,而旁边他,她的舅舅,就在腰腹处围了个浴巾。尽管那时候她小,可有些事情她还是懂的。 所以在看见里面那一对璧人时,她觉得尤为刺眼。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从她和谢向阳住在这里开始,家里从来没来过一个女人。她不是不纳闷,像谢向阳这样单身俊美的钻石王老五,怎么会没女友呢?可她从未在意过,因为毕竟她没见过。可眼前这一幕,显然超乎了她的承受范围。她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怕他不在是她一个人的了。 就在她还没缓过神来时,就听到他的声音:“出去。”冷漠的令她害怕,以前他从未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哪怕她曾弄坏了他最喜欢的花瓶。 不得不说当时他脸上阴沉的可怕,就连语气都是不容置喙的语气。可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那样把手里的冰水一下子砸到那女人脸上,大声哄道:“她是谁?”接着就是一声尖叫,然后就是她被他拽住胳膊甩出去,“嘭”的一声关上门。 她坐在地上,紧紧的盯着那扇门,胳膊腿上一片淤青,可她没觉得疼,因为她的心不知道为何疼的喘不过气。她讨厌这种感觉,讨厌那个女人,讨厌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人终于出来了,其实谢向阳在看到坐在地上的她时,心里一阵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他按了按眉心,沉声说道:“起来,别坐在地上。” 可那时她就像愣了一样,满脑子是刚才的画面,想甩都甩不掉,哪里还听得见他的话。谢向阳见她不理他,一下子就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只听到她倒吸了一口气,在看到她受伤的胳膊,手不由得松了松。 谢心若站在一旁恶狠狠的看着那个女人,只是那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一直在谢向阳身上转来转去,后来她才知道她叫顾潇潇,他的初恋情人。 不得不说她是那种男人见了就很喜欢的那种女人,身材前凸后翘的,一张精致的脸蛋,说话细声细语的,风情万种就是形容这种女人的吧。 就连谢向阳对着她说话时,声音都很柔和,他说:“潇潇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在给你打电话。”说着那女人抱了抱谢向阳,就走了。 谢心若听着他那一声潇潇,胃里说不出的恶心,她以为自己在他这里是特殊的,没想到他叫所有的女人都这样。 所以在他唤她“若若”的时候,她哇的一口吐在了他的身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故意的,可是想到刚才那个女人抱他,她就想把他洗干净。 正文 第六章 我不会跟你道歉(1) 我极为绝望的时候总会看自己的手。对自己说:这就是我的所有。从来没有什么运气但我有一双会劳动会学习的手。没有什么美感,很瘦,很小,很粗。张开是祈求,合起来是意志,听你说话的时候,自己握着自己。更何况,我还有头脑与微笑呢。——黄碧云 可是她谢心若什么都没有,就连唯一的他,他都要是别人的了,所以她连微笑都没有了,没有他捧着,她就是碎掉的瓷娃娃,她要怎么拼凑起那些笑容。 谢向阳被她吐了一身,也不恼,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轻声说道:“我洗个澡出来给你擦药,你先回你房间。” 谢心若后来想,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他渐渐对她失望了吧,渐渐对她疏离,渐渐把她推出他的世界。 她记得那天晚上,后来谢向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拿来医药箱给她处理伤口,轻声对她说:“若若,舅舅跟你说对不起,把你弄伤了。“ 她没有说话,继续听他说:“若若,舅舅以后不管和谁在一起,都会一样疼你的。当然了,有一天,你也会遇上你喜欢的人,你也会结婚生子。” “那你喜欢她吗?”谢心若说完这话直直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谢向阳听着她的话,没有直面回答她,语气淡淡:“对我这个年纪来说,喜不喜欢都不重要。”随即笑了笑,到底是没长大,还是孩子心性。 谢心若这下乐了,也不怪刚才他把她弄伤对她发脾气了。可能她都没发现,她自己有多开心,她在偷偷窃喜他没有很喜欢那个女人。她轻轻的抱了抱他,趴在他耳朵上说:“谁说喜欢不重要啊,不喜欢干嘛在一起啊。” 说完,又看向谢向阳,继续道:“谢向阳,你可不能偷偷结婚了,也不要先谈恋爱,好不好?一定要等我长大啊,还有三年我就长大了。”说着伸手比了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谢向阳好笑的看着她,一双眸子清透澈亮,拍拍她的头,说:“好,都听若若。”心想他也不着急,再说等小丫头长大也不迟,不然真找个女人来,这小丫头又该胡思乱想以为自己不要她了。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那个女人再也没有来过,两个人又恢复到以前的日子。 只是从那一刻起,她像是一下子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讨厌那个女人和他在一起。以前会因为他的情绪而喜怒哀乐,以为他是她最亲近的人。可顾潇潇的出现,却真真让她明白对他的情感不那么简单,她深深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情绪,嫉妒。这种感觉在看到顾潇潇穿着他的衬衫出现在他房间里时,膨胀的令她发狂。她突然想起自己从来没有把他当做长辈,当做舅舅,尽管谢向阳一直以她的舅舅自居。 她很怕他知道她对他产生这种畸形的情感时,他会开始讨厌她,她怕她再也成不了他心目中的那个好姑娘了。但一想到,他都答应自己长大了,肯定也是喜欢自己的,她内心就开心的不得了,她开始数着日子过,希望自己快快长大。 她小心翼翼的藏着这份情感,就连与他相处都变得谨慎起来。她会在吃饭席间,偷偷瞄他,她会借机说自己害怕而悄悄爬上他的床,一整夜都盯着他看,然后偷偷亲吻他的嘴角。她开始变得患得患失,她会因为他的出差,或者忘记给她电话,而陷入深深的纠结中。她也会因为他给她的小礼物,或者摸摸头的小动作而内心雀跃。 她越来越容易多愁善感,时间一久,终于有一天谢向阳发现她的不对劲。和往常一样吃完饭,她切好水果,让谢向阳陪她看动漫,刚坐在沙发上,谢向阳把手里的文件一放,对她说:“若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眼光灼灼,看的她一阵心虚,但面上依旧平静的拿块水果塞到嘴里,含糊道:“什么啊,我喜欢谁啊。”心想,她喜欢的人就坐在身边。 谢向阳看了她半响,在确定她话的可信度,然后说:“最好是这样,我不反对你恋爱,你马上高三了,还不是时候,所以应该以学业为重。”他声音淡淡,目光专注,让人不敢忽视他的话。 其实像她长得这么漂亮,学习也好,家世也好的姑娘,怎么会少了人追呢。只是每次她都会对那些跟她告白的人,冷漠的回一句:“我喜欢的人可比你优秀多了,你还是把自己变得优秀些,再来找我吧。”久而久之,同学之间都在传她有喜欢的人了,可是这个人没人知道是谁,当然她也不会随便说的。 其实谢向阳也并非未察觉她的异样,但是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太离奇了,而在他心里,谢心若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孩子,偶有任性,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他没太当回事。 他想起有次她爬到他床上睡觉时,一直看着他,他却一直在装睡,心想小丫头要搞什么鬼,结果她却偷偷亲吻了他。他当时僵在床上,一动没动,但是他也没多想,只当小姑娘的晚安吻。 只是有一天,让他不的不重视起这个问题。 那天外面下雨下的很大,谢向阳本来是在外面参加聚会的,他们住的别墅里只有来做饭和打扫卫生的阿姨,并不住在家里,这会谢心若自己在家肯定害怕。于是就给谢心若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打了座机,还是无人接听。 这下谢向阳,也没心情应付了,开车直奔别墅去。刚进门,一片黢黑,他往里走走,听到有人小声哭泣,就轻声道:“若若。”随即伸手打开开关,室内一下明亮起来。 谢心若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看到来人,不由得哭的更严重了,谢向阳快步走过去,把她从地上抱起来,轻声哄道:“若若乖,别哭了好不好,你知道舅舅最看不得你掉眼泪了。“ 谢心若拉起他的西服,用脸蹭了蹭,谢向阳看到自己十几万的西服又这样被这小丫头擦泪了,不由得好笑:“别生气了,舅舅不是故意放你一个人在家的。”每次谢心若生气时,都会弄脏或者弄坏他的衣服,这坏习惯到是从小一直都没变。 谢心若听到他的话,使劲吸了吸鼻子,声音瓮声瓮气的:“你今晚陪我睡觉,我就原谅你了。” “好,那你先上去洗个澡,舅舅给你做点吃的。”谢向阳什么都没想都答应了,谢心若经常会偷偷爬上他的床,自从长大些,变得少了,只是偶尔下雨打雷还需要他陪着。 谢心若洗完澡就趴他床上睡了,他端着粥,轻轻摇了一下她,柔声道:“若若,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谢心若翻了个身,说了一句:“谢向阳,我都那么爱你了,你怎么还没发现。”谢向阳听到她的话,心下不由得一惊,手里的碗一时没拿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黏糊糊的粥依附在地毯上缓缓冒着热气。他突然发现事情很严重,超出了他预想的范围,这句话显然令他震惊了。 谢心若听到动静,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看着他,声音有些哑:“怎么了?” 谢向阳回过神来,看着床上的小人,穿着那件藕粉真丝的睡衣,现在才发现,这小丫头是真的长大了。原先宽松的睡衣,竟变得那么合身,滑落在一边的肩带,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一双修长笔直的双腿,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这一切,他突然感觉下腹一阵燥热。 他眉头不由得紧了紧,别开眼睛,尽量保持语气平静:“要不要吃些东西。” 谢心若摇了摇脑袋,樱红的小嘴微微撅起:“不要了,我要睡觉。“说着就躺下了。 谢向阳看着她躺下去压住一边的裙角,漏出一抹粉红,还有那不盈一握的小腰,猛地拽过被子盖住这具充满诱惑的身躯,然后快速离开了房间。 谢向阳站在书房里,看着远处的点点星光,深深的吸了口左手夹着的烟,不禁陷入沉思。他从未敢深想过这小丫头对他的情感,他只当是她对他的依赖,她身边也没几个朋友,身边接触的最多的也是他,以前当她小,事事亲力亲为,不假他人手,可现在显然不是时候了,没想到小丫头在他没注意下,居然长大了,且出落的如此不落凡尘。 他一直喜欢凡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可现在这小丫头居然在他眼皮底下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很讨厌这种感觉,最令他厌恶的是,他居然对她的身体起了反应,他自认为自制力是惊人的,可是刚才那一幕,居然挑起了他的欲望。 他对女人向来淡淡的,有没有都没多大关系,而且自从身边带着小丫头,就没找过女人。他忙着照顾她,也没那份心思,所以徐威克经常拿这调笑他:“你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了吧,不过以你的身体不会啊。”然后又故作惊讶状,说:“你这人真可怕,连禁欲这事都能做到,还有什么做不到。”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以他的身份地位,无论工作还是私下免不了有各方巴结,用美色讨好他的大有人在。不过一开始他还接触过,但是怎么就是提不起兴趣,后来就不了了之。甚至外界都开始传他不近女色,他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问题,只当是自己太累了,没心思。可今天久违的小二,却蠢蠢欲动,让他觉得是该找个女人了。 正文 第七章 我不会和你道歉(2) 我会安静而勇敢地追随真实的直觉,而且以我生命所有,捍卫并保有它的纯粹。因为直觉最为敏感脆弱,一碰即碎,稍有冒犯,便会逃走,一起贪念,它便会消失。因此我极为小心,别人看来,已经是偏执狂傲,我只是无从解释。——黄碧云 她小心翼翼的守着这份爱意,在她这个年纪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尽管背上了伦理道德的枷锁,她依旧不肯低头。 第二天谢心若醒来,摸了摸旁边一片冰凉,她并不知道,因为她的一句话,他站在书房里一夜没有合眼。 后来谢向阳每天都开始早出晚归,甚至不习惯第三人在家的他,叫琳达把秦妈妈从谢家老宅接过来照顾谢心若。谢心若从小就跟她亲近,所以以前谢兰忙于工作时,一直都是秦妈妈照顾她,说来秦妈妈也是家里的老人了,从谢家老爷子还在世,她就一直在谢家,当然也因为她人品好,而且从不多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就连谢向阳都对她敬重有加。 谢心若知道秦妈妈来很开心,只是她不知道是他刻意而为之。当然时间长了,谢心若也发现了异样,每天她起床时谢向阳已经离开了,要么就是晚上他回来时,她早就睡了。 久而久之,她也开始疑惑,经常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到深夜,一开始的时候,谢向阳一回来就会看到她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看着电视,看到他回来了,就跑过去扑倒他身上,谢向阳到是每次都接住她,然后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在等我吗?” “谁等你啊,没看到我在看电视啊。”说完心虚的瞅了一眼电视上的深夜新闻,不由得挠挠头发。 谢向阳也不揭穿她,只是说道:“大半夜的少看点电视,早点睡。”说完按按眉心,谢心若看他一脸倦容,也不好再缠他,只道过晚安后,跑去楼上睡觉。 可在后来的日子里。谢向阳回来的更晚了,往往她都忍不住睡意,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醒来时却躺在自己的床上。她知道是他抱她到床上的,可是第二天出去吃饭,还是没有见到他。她当然不知道,每天都是秦妈妈给他通风报信,告诉她睡着了,他才从别墅外开车进去。 谢心若越来越难见到他,到是每天都会给她按时打电话,关心一下她好吃饭,不要挑食什么的。每当谢心若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时,谢向阳总会说,忙完就回去。时间久了谢心若也不问了,她从小就是敏感的,一有个风吹草动,她就像是受惊了的兔子。她心里怎么会不明白,他是在躲她。可是她猜不透他是因为发现了什么,还是他在外面有女人了,才会躲着她。 所以带着这种疑惑她想找谢向阳问清楚,心想他要是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就跟他摊牌。可是刚到谢氏大楼,就看到他和一个女人从大楼出来,他胳膊环着她的肩,两人有说有笑的,到了车边女人还踮脚吻了吻他,随即坐上他的车扬长而去。她认出来了,那个女人就是穿他的衬衫站在他卧室的人,谢心若很想冲过去把他们分开,可是她的脚像是灌了铅,一动不动。 高三第三次模拟考谢心若又没考好,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想着那天她看到的那一幕,她就揪心的难受。他说过会等她的,原来不过是骗她,只有她像个傻瓜似的,信以为真。 所以在七门考试四门不及格后,她的班主任蒋小花终于请了她的家长。谢向阳来的时候谢心若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脚,站在办公室蒋小花的办公桌前面。对面的女人正在噼里啪啦的说着什么,显然她根本没有听进去。谢向阳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她这个姿势,她好像没有发现他,或是不知道在想想些什么,连他走到她身边都没发现。 他抬手拍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若若,去外面等我。”她的注意力从脚上移到他的脸上,不由得莞尔一笑,只是那双清澈黑亮的眼睛里浸满的泪水,让他的心一紧。 谢心若出去后,谢向阳看着走过来跟他热络的蒋小花,他目光沉沉的睨了一眼这个笑颜如花的班主任,不悦的皱了皱眉,显然蒋小花被他的眼神下了一跳。她是高三下学期才开始接了这个班,一直听说谢心若的家长是个风姿卓越,气度不凡的男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假,甚至比传言里还要好看许多,特别是那双湖蓝色的眸子。只是这眼神未免太冷了些,刚才看他对谢心若柔声细语的模样,还以为他是个温润的人,此刻看了眼,显然不是那般。 他面色上有些不耐烦,看了一下左腕的手表,沉声道:“我有五分钟的时间,蒋老师有话不妨直说。” 蒋小花被他的话,震得一愣,随即开口 :“谢心若同学最近上课好像都心不在焉的,整天恍恍惚惚的,上课提问她,她也不说话,这次考试七门课四门课是不及格,现在都快要高考了,如果是心理上,您可以带她去看一下心理……“ 那个班主任还没说完,他就出声打断:”我们谢家的孩子还容不得别人来质疑,你只要做好你因材施教的本分就好,不该管的就不要管。“语气极冷,说完也不看身后班主任那双错愕的眼神,推门走出去。 谢向阳走出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他又去了教室,同学告诉他她并没有回去。随即下楼,开车出去,刚开出大门,就看到一抹娇小的身影蹲坐在学校对面的马路上。 他把车开过去,停在她面前下车,看着她肩膀一抖一抖的,谢向阳知道她在哭。随即抬手使劲按了按眉心,这小祖宗真不好对付,平常看似听话很柔顺,其实很有主张,要真是惹到了她,就跟炸了毛的小猫,不是抚摸两下安慰几句就好的。 今天被请家长,他隐约就知道,这下事情不好办了。他走过去轻轻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轻声道:“若若乖,有事咱回家说好吗?” 谁知这小祖宗抬起小脸,恶狠狠的看着他,几乎吼道:“谁要跟你回家,那还是家吗?天天就我一个人。”说着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砸在地上,看的他好不心疼。 “对不起,若若啊,舅舅最近比较忙,在家待得时间比较短。“他尽量放软了语气。 “到底是忙工作,还是忙女人啊,你说过你会等我长大的,你骗我。“谢心若说完这句话,她还没忘嗤笑一番,看到他的脸此时阴沉的可怕,可是她却没后悔,本来她说的也是实话。 谢向阳想起前段时间,她出现在谢氏大楼时,那天顾潇潇来找他,被她缠的没办法,才答应她一起去吃饭。谁知一出门就看到小丫头站在大楼门口,他不是没有看到她,他只是装作看不见,假装和顾潇潇很恩爱的样子,他还主动的揽住她的肩膀,就连顾潇潇主动吻他,他都没推开。他的目的是想让她知道,他有喜欢的女人,让她断了那丝念头。 想到这里,谢向阳也没跟她计较,他跟个孩子计较什么,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依旧平静道:“先上车。“说完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把她塞进车里。 这会谢心若到是没闹,一路平静,但是她目无焦距的模样,让谢向阳心里不由得慌了一下。 到家之后谢心若就把自己锁在了屋里,这下谢向阳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扇门从谢心若进这个家门就再也没关过,这时她却把自己锁在自己的屋里。 谢向阳轻轻敲了几下门,才唤道:“若若,你开门,出来我们谈谈。” 里面没有动静,谢向阳又试着唤了几句,但还是没有等到里面的回话。他看了紧闭的门,又说了句:“若若,你不开门,我走了啊。”说完,等了半刻,转身离开。 等他从书房里拿来钥匙回来时,却看到打开的门,她眼睛红肿的像两个核桃,嗓音哑哑的:“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干嘛?“说完也不看他,径自走进去,趴到床上。 谢向阳走过去,坐在床边,在她头顶轻轻摇了摇钥匙,说道:“舅舅骗你的,舅舅哪能真走啊,我是去找钥匙了,心想你再不开门,我就拿钥匙打开。“说完对着她笑笑,只是这笑并未抵达眼底。 谢向阳看她不回应,叹了一声息,半开玩笑道:“你看你考试没考好,我又被你老师训了,我都还没找你呢,你自己却先哭起来了。吓得舅舅什么都不敢说了,若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跟舅舅说说。”说完,摸摸她的头发,记忆里他好像特别喜欢摸她的头发,软软的,带着洋甘菊的芬芳。 趴在床上的人,突然抬起头看着他,眼底盈盈有光:“跟你说真的有用吗?” 听她这话,谢向阳唇角抽动了一下,随即平静道:“说来听听,看舅舅难不难办到?” 要搁以前谢向阳肯定会说,当然有用,但现在虽然这么听着也是极为宠溺的语气,但是终究是不一样了的。 谢心若沉思了片刻,才缓缓道:“你为什么躲着我?” 谢向阳虽然知道接下来这句话肯定不那么好糊弄,但没想到她那么一针见血。还没等他开口,她又说道:“还是让我替你说吧,你在外面有了女人,你怕我和上次那样破坏你的好事,所以才不愿意回家了,但是谢向阳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就不能食言,我不会让你结婚的。” 谢向阳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唇瓣,笃定的模样,深深的皱起眉:“若若,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他没打算解释,误会了更好。 谢心若等了会儿,却等到他这样一句话,明亮的眸子不由得暗了暗,她也想知道她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这副他讨厌的模样,她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伤心,对,是伤心。他连句解释都不肯给她,看来那女人在他心目中真的很重要,而她只不过是他的拖油瓶,所以她变成什么样,对他都是无所谓的。 正文 第八章 我不会和你道歉(3) 你说:我怕我会伤害你。在你说这句话的这一刻,我知道你一定会伤害我,而你亦知道,所以你说你怕。——黄碧云 但他不怕伤害她,她亦不怕受到伤害。 后来,她像是不死心的又问了句:“她叫什么?” “顾潇潇。”谢向阳想都没想的就回答了,然后还说了一句:“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作为我的家人,你有权知道。” 谢向阳家人这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他其实不想伤害她,可是他必须这么做,从刚才的谈话,他就知道她对他,不单单是他以为的那么简单。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嫉妒,看到了占有欲,看到了偏执,看到了不顾一切的决心,所以他害怕了。想想真可笑,他谢向阳也有害怕的一天。 谢心若像是不知道他会这样说,先是一愣,随即勾了一抹淡笑:“你是不是会接她来这里住?” “是有这样的打算。“他用力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抚道:”可是你要是不喜欢,我准备和她住在外面。“ 谢心若推开他抚在她头上的手,略略的笑笑:“谢向阳,凭什么你去外面住,要去也是我去。这毕竟是你的房子,你和你的女朋友住在这里天经地义,不需要征得我这个外人的同意。”顿了顿,继续道“我现在就搬走,我会回谢家老宅住,我自己的家。” 说完,就从床上起来,要收拾东西。谢向阳一把按住她,说道:“若若,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我说过这里就是你的家,你那里都不需要去。” 谢心若甩开他按住的那只手,嘲讽道:“你没有要赶我走,是我要走,再说我走了不给你两腾地方吗?免得哪天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被我撞见,你不担心,我还担心张针眼呢。“说着走到衣帽间,整理行李。 谢向阳一听这话,脸一下子就冷了,跟着她进了衣帽间,一脚踹开行李箱,冷笑着:“谢心若,别试着挑战我的耐性,我见不得人,你别以为你心里的龌龊心思没人知道,我只能是你舅舅,心里别想一些有的没的。” 龌龊心思,原来她喜欢他是龌龊的。好半响,谢心若才缓缓的回过神,走到他身边,盯着这张明明好看的不得了的容颜,此时却变得阴森可怕。她其实很害怕这样的谢向阳,一直以来他对她都是亲近温和的,可现在她却惹怒了他,也许可以说她终于惹怒了他,那也不怕更严重一些。 谢向阳没想到她会吻他,她双手颤巍巍的捧着他的脸,笨拙的嘴唇轻轻的贴上他的唇,淡淡的洋甘菊的清香荡开在嘴边,他当即愣在那里,但一刻便恢复理智,一把扯开她,眼中怒火已然在燃烧,毫不掩饰他此刻的诧异和愤怒。 “谢心若,我到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勾引长辈,你真是张能耐了。” 谢心若看着他,心不由得凉了半截,她没想到一场家长会能令他们闹得如此僵,但此刻她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谢向阳你自己承认是我舅舅,我一直都没承认过,你凭什么指责我,你不是嫌我烦吗,那我就要缠着你,缠着你一辈子,死都不放手。你说我勾引你,可你刚才不是很享受的样子。”说完扬起脸,不服输的瞪着眼睛和他对视。 突然谢向阳捏住她的下巴,头微微低着,玩味的看着她的眼睛,脸不由得贴近她,薄唇微微一勾,咬牙启齿道:“不承认是吧,我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享受。”说着恶狠狠的吻向她,揽过她的腰,去掉她身上的阻挡。 谢心若被他的举动吓着了,脑子一片空白,等她挣扎着让他放开时,已经来不及,少不经事的她当然低挡不住他这样的动作。 只是从未有的羞耻感让她感到害怕,这不是她认识的谢向阳,他不会这样对她的。她不应该挑衅他的,她怎么忘了他她不想这样的,这不是她想要的,可他手上的力越来越紧,她恐惧的瞪大双眼看着他,眼泪不由自主的溢出眼眶。 谢向阳本来也只是打算吓吓她的,没想到他竟然会对她的身子爱不释手,连他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突然感到脸上一热,不由得松开她,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女孩蹲在那里瑟瑟发抖,嘴唇被亲吻的更加樱红,暴在空气中的皮肤微微泛红。谢向阳撇过眼睛,不再看她,不然他不敢保证他做出什么,本来他也不认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从旁边壁橱拿出一件衣服罩在她身上,最后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微微抖动着肩膀,眼睛里满是惊慌,刚才的事只怕还令她心有余悸。惹他的时候不甘示弱的模样,倒不见她害怕,这会儿才知道害怕,是不是太晚了。 “若若,以后不要在试着挑衅我,你还小,根本不懂男女之间的感情。你可能只是太依赖我了,将来有了你喜欢的人,你就会觉得你此时心里的情感根本不是爱情。刚才的事不会再发生,但我不会跟你道歉的。”说完也不理她,径自走出去。 谢心若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等她回过神,衣帽间就她一个人,她蹲坐在地上,想起刚才那一幕,不由得哭起来。她知道,不管怎么样,他们之间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她不任性的话,是不是不一样呢。其实她并没有向他告白,可是他却如此了解她对他的那份心思。他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她不清楚,但是她心里此刻却是很明白,她对他绝对不是依赖那么简单,曾经她也以为只是依赖的,可不是。她也明白,也绝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她会喜欢上别人。 尽管刚才他那样对她,可她心里仍然为她跳个不停。其实她是明白的,如果男女在一起,做那种事情是正常的,如果刚才他真要了她,他是不是就不会推开她了,只是她还没准备好。 她知道她如果告诉他她爱他,会是多么可笑,他肯定也会觉得她自不量力,甚至是更难听的话,毕竟龌龊他都说出来了。想到这里,自嘲般的笑笑。 谢向阳从她房间里走出来,就开车离开了,他突然感到很无力,突然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倔强的小姑娘。他自认对她从来都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可今天的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从他遇到她开始,他从来都是以长辈的身份跟她相处,虽然她从未开口叫过他舅舅,可她毕竟是谢兰的孩子,名义上他是她的舅舅,不是一句称谓能够隔断的。他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让她误会对他产生这种情感。 从小谢心若就比别的孩子早熟,敏感,但她一直都很听话,偶尔会任性,撒娇,毕竟还是个孩子啊。因为她从小失去母亲,他对她格外上心,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不管她想要什么,他都二话不说满足她,让她知道她和别的孩子一样,甚至比那些孩子还要幸福,但这些并不能成为她喜欢他的理由啊。 这一夜他没有回去,在公司里待了一晚,本来他是和徐威克在酒吧喝酒的,可是越喝他越清醒,从来没有一件事能让他如此困惑。他不知道该如何纠正她这种不正确的感情观,甚至刚才那一幕,让他都认为那样做事理所当然的。所以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她,索性逃了出来,这是第一次他晚上没有在家陪着她。 隔天早上,谢向阳回了趟家,临时有个会议需要的文件在家里放着,本来让琳达回来取就可以,可想着昨晚的事情,又有些不放心,于是亲自回来了一趟。 结果刚到门口,秦妈妈就告诉他:“谢先生,若若昨晚她一夜都坐在衣帽间里没有出来,谁叫都不应,给她送去的饭也未吃一口。”听完秦妈妈的话,他眸子暗了暗,心里本来就压着一股火,此刻更是怒不遏制。 他走进她的房间推开衣帽间的门,看她依旧是他走之前的模样,脸色很不好看,但先前的怒气却在此刻消失殆尽,他轻轻的走过去,碰了碰她的肩膀,轻声问:“怎么不吃饭?” 谢心若像是反应迟钝般,半响才抬起头看他居高临下的模样,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谢向阳蹲下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从地上抱起她,然后轻轻的放到床上,才开口:“想吃什么,我让秦妈妈给你做。“ 谢心若坐在床上,本想告诉他不饿的,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响了两声,她面上有些尴尬,干脆撇过头不看他。谢向阳看着她,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连声音都柔了许多:“先去洗个澡,我去给你做点吃的。”站起身,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又说道:“听话啊。” 谢向阳去厨房熬了点粥,给她端上来时,谢心若刚洗完澡出来,湿哒哒的头发垂在两侧,身上依旧穿着那件旧的真丝睡衣,谢向阳看向她时眸子不由得眯了眯,随即向她招了招手,然后找来吹风机,给她吹头发。其实谢向阳不止一次的给她吹头发,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时间过得好漫长。 等头发吹好的时候,粥差不多也凉了,谢心若端过来,喝了一口,随即绽放了一抹淡淡的笑:“还是你做的东西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谢向阳就这样看着她安安静静的喝完一碗粥,可能是因为昨晚没吃饭的缘故,她就吃了一碗,然后就睡着了。好像昨晚的事两人都忘了,到最后谁都未提起,可都知道再怎么样,再也不是原来的模样。 在后来很多时候,谢心若想起这一幕,仍然心痛不已,好像这是她离开之前,他最后为她做的一顿饭,如果当时她能预想到,她肯定会在吃一碗,让他陪她说说话也是好的。因为后来的日子里,他们连这样平静的坐在一起的时间都少之又少。 正文 第九章 一夜纠缠 人为什么要有感情,而感情又是那么的纠缠不清。在这无法开解的夹缠当中,每个人都不由自主。——黄碧云 人活着本身就是不由自主的,身不由己的,更何况感情的事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谢向阳那天送谢心若和安安回去的路上,并未征得她的意见。而是一路奔驰,最后停在兰馨园,谢心若本没打算下去的,可是脚不由自主的却下了车。看着院子里的葵花已经开始慢慢凋谢,却并不显得荒芜。 谢心若看了眼前的一切,放佛一切都不曾改变过,她还是曾经躲在葵花丛中的小女孩,而他还是最疼爱的那个人。四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足以改变一切,毕竟物是人非。 看了一眼怀里的安安,尽管是如此坏境下,她却依旧睡得香甜,想来是做了什么美梦,就连嘴角都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毕竟是个孩子。看着她不由得想起曾经的自己,如果当初不是她执念太深,是不是现在她还是无忧无虑的,而她的安安也不会受那么多的苦。 谢向阳站在一旁,并未催促她,而是从她怀里接过安安,抱在自己怀里,轻轻的对她说:“今晚就先住在这里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谢心若并未反驳,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推开门向里面走去。里面一片漆黑,她转身看着他,黑夜里他的眼睛显得格外深邃,接触到她的目光,他轻轻按了玄关处的开关,才轻轻对她说:“秦妈妈自从你走了之后,就回老宅了,这里还是白天固定两个佣人。” 谢心若适应了一些光线,才来得及看他,其实她想问未婚妻为什么不住这里,她记得他们马上要结婚了。谢向阳看的出的疑惑,淡淡的开口:“我说过这里是我们的家,不会有任何别的女人住进来。”说完,不等她反应,抬脚往里走。 谢心若呆呆的换上曾经的拖鞋,跟着他上了二楼她曾经的房间,房间有人定期打扫,还是保持原先她走的模样,可是有什么用呢,她人都被他赶走了,现在留着这个房间不觉得讽刺吗? 谢向阳把安安放到床上,看了一眼腕表,说道:“很晚了,你早点睡。”说着就走了出去,房间的门并未关上,不知道他是忘了还是刻意的,也许他还记得这个约定。 这一夜,谢心若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过去,断断续续的…… 梦里那个夏天,格外热,谢心若很怕热,所以高考完后,尽量都带在家里空调房里。 谢向阳在这个夏天显得格外忙,谢心若知道他还是刻意避着她的,一开始她还很难过。可是后随着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她整天逼迫自己着好好复习的状态,所以没时间和精力分心,因为她曾明确的给自己设定目标,一定要考的很优秀,才能在他面前炫耀一番。 在这之前谢向阳曾经答应她,如果她考好了,她就可以要求他做一件事。所以她格外努力,她并不是个笨孩子,对她来说学习从来都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在考完最后一门课时,她笑的很开心,所以连谢向阳没来接她,她都没来得及难过。 也就是在这个夏天,顾潇潇找上她的,那天她刚睡醒时已经中午了,真准备吃饭时,顾潇潇给她打电话,她当时很纳闷她怎么知道自己手机号的。但是她说要和谢向阳约她出来吃饭时,她竟然没有怀疑,她挑了件夏季最流行的新款,还特意化了个淡妆,然后让司机老王送她去目的地。 只是她去了那里才知道,原来只有顾潇潇一个人,她看着眼前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不由得皱了皱眉,上次没看仔细,其实长得也不过如此嘛。她一向对自己的长相很自信,只是眼前这个女人显然不是她能应付的了得。 顾潇潇先到的,等她到的时候,她已经坐在那里了。谢心若刚走过去,就礼貌的跟她打了个招呼:“你好,顾潇潇。” 顾潇潇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眼前这个小姑娘,虽然还小,样子还没完全张开,但已经是出落的明艳动人。顾潇潇示意她坐下,才缓缓开口:“本来打算和你舅舅一起来的,结果你舅舅临时有事,我一个人来,你不会介意吧。” 谢心若对着她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极为礼貌的回了句:“怎么会介意呢?您是我舅舅的女朋友,按辈分我应该叫您一声顾阿姨。” 顾潇潇听着她的话,也没有生气,优雅的对她笑笑:“没关系,心若喜欢怎么叫都行,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的。” 这顿饭吃的谢心若格外不自在,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在外人看来,肯定没什么不妥,而且很像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谢心若不笨,但她也没摸清顾潇潇来找她的真实目的,看似是想讨好她,毕竟外人看来她是他在中国唯一的亲人了,实际上她却没看明白。 不过她从顾潇潇那里知道了很多他的信息,比如他们是从法国认识的,她是谢向阳的初恋女友,他们在一起好多年,当年要不是他急着回国接手谢氏集团他们也不会分手,现在她回来了,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在一起了。 谢心若回去的时候,让老王先回去了,她自己漫无目的的在路上瞎逛着,天就慢慢暗了下来,整座城市的霓虹从远方一点点亮了起来。可是她从小就不怎么认路,而且出门都有司机接送,现在她竟不知走到了哪里。她想拿出手机给谢向阳打电话,可是手机却没电了。 她看着前面有个酒吧,叫乐活,就走了进去,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到里面烟雾缭绕的样子,下意识想走,可就在此刻一个男生向她走过来,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谢心若,你怎么在这里?” 谢心若认得他,他是他们班的李阳,男生看着她疑惑的样子,以为她不认得他,就自我介绍道:“我是李阳啊,我们班现在正在那里聚会呢,你要不要跟着我过去跟大家打个招呼。” 谢心若从小没什么朋友,就连同学都没几个熟识的,她平常不怎么喜欢跟人接触,出入都有人接送,谢向阳对她保护的又很好。而那些同学知道她家境非常好,她长得又如此美丽,也不怎么和人说话,对谁都淡淡的。久而久之,那些同学都不敢接近她,背后还跟她取了个外号“冰冷女神”,倒是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居然就跟着李阳走了过去,李阳过去冲着大家大声道:“大家停一停,看谁来了,我们班的冰冷女神,谢心若,大家欢迎。” 旁边的同学一看到她都愣了愣,随即一个男生开口道:“我们班的女神都来了,赶紧给让个座。”说着推了推旁边的男生。 谢心若坐下,那个男生递给她一瓶酒,她看着那瓶酒半响没接,那个男生尴尬的笑笑,刚想抽回手去,她却一把夺过那酒瓶,一饮而尽。大家都看呆了,瞬时就跟炸了锅似的:“没想到女神这么豪爽,早约出来多好。” “就是,就是。“ “我们班的女神原来这么平易近人。” “女神不愧女神,喝酒都那么美。”…… 一旁的人都跟着附和着,只是谢心若此时脑袋嗡嗡的,她第一次喝酒,倒是之前跟着谢向阳喝过几次红酒,但也只是小抿几口,像几天这样一下子干掉一瓶,她还是头一次。从头到尾,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谁跟她碰杯,她都喝,后来李阳看出她不对劲,就出声制止,没想到她却哭了起来。 谢向阳刚被顾潇潇缠着吃完晚饭,就接到秦妈妈的电话,他刚接起来,就听到:“谢先生,若若今天中午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 “没司机跟着吗?“谢向阳阴沉着脸问道,但是脚下已经抬步向外走去,旁边顾潇潇还拉着他,让他送回家,谢向阳冷冷的对她说了声:”立马给我消失。“ 顾潇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得纳闷,明明刚才好好的,到底是谁的电话这么重要。但随即想到今天中午的那个小姑娘,嘴角不由得荡起一抹阴狠的笑容。 等着谢向阳找到谢心若时,谢心若已经喝醉趴在桌上呜呜的哭。谢向阳大步走过去,一把扯开站在她身旁安慰的李阳,力气之大,甩出一米多,原本聒噪的酒吧,瞬时安静下来。酒吧的经理以为是谁在闹事,但看到眼前这个男人时,不由得吓了一跳,脸阴森的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邪魅之君。 谢向阳抱着她出了酒吧,把她塞到副驾驶上,他打了个电话,给那边吩咐道:“我明天不要看到乐活酒吧。”说着挂断电话,然后坐进车里。那边琳达疑惑的盯着手机,心想谁又惹这位爷了。 谢向阳看着她蜷缩着身子,还在嘤嘤的哭,心不由得疼了起来,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的眼泪。他轻轻擦擦她的泪,轻声哄道:“若若乖,不哭了,这就带你回家。” 再回去的路上,她突然不哭了,使劲扯了扯衣服,嘴里嘀咕道:“我热,我好热……” 谢向阳眸子不由得变了变,看着她绯红的小脸,他下意识的想到,她被下药了。他想到这手不由得握紧方向盘,心跳仿似漏掉一拍,他看着她难受的样子,不由得轻声哄道:“若若,没事,这就去医院。” 谢向阳就近去了一家医院,谢向阳抱着她走进医院时,急诊值班的医生立马赶来,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由得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他看着医生,冷冷的说道:“她好像被下药了。”说完闭了闭眼睛,眼里的怒火却是更加清晰。 医生检查过后,疑惑的摇着头,谢向阳一把抓住医生,恶狠狠的说道:“我让你给她检查,你摇头什么意思?”谢向阳看着病床上撕扯衣服的小人,蹙着的眉更加深了。 医生吓得小声说道:“这是一种新型的媚药,本来吃了没事,但是只要喝够一定的酒就,就会发作,无药可医,除非,除非……”看着男人越来越难看的脸,心一横说道:“除非找人同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