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每逢乱世,总会有一个踏着蛟龙应运而生的特别人。他不称王称帝,只上演一段故事,遗失在历史长河中,后世无迹可寻。   不知年间,中原边塞。身着白袍银甲的将军,倚在那颗巨大的梨树下,同一孩童朗声笑语。   那孩童糯糯开口:“苏时,你可知从前有一手持红缨梨花枪的将军?”   苏时笑答:“当然,那是三国年间常胜将军赵子龙啊。”   那孩童又开口:“那你知不知道一个能呼风唤雨的文人,他总是拿着一把羽扇。”   苏时笑答:“当然,那是与赵子龙同一时年的卧龙先生诸葛孔明啊。”   那孩童似是很得意,跳到苏时面前,指着苏时背后的大梨树。   孩童笑道:“那你知不知道,那红缨梨花枪、那羽扇扇骨,都是来自你身后的大梨树!”   苏时愕然,连忙起身,看了看身后不得知年头的大梨树。   良久,苏时低声道:“当真?”   孩童点了点头。“当真!”   孩童声音刚落,山腰便传来了号角声,苏时眼神一凛。扭头看了看那孩童。   孩童本来笑着的脸瞬间垮了下去,每当号角声响起,苏时就得回去了,他又只剩自己了。   孩童老头似的摆了摆手,开口道:“快走吧!快走吧!”   苏时微微一笑,每次这个时候孩童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也见怪不怪了。   苏时也不多话,小指微曲含进口中微微发力,一声嘹亮的哨吟响彻山涧,远远的一匹红马快速跑来。   苏时扭头看着孩童,微微笑道:“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也不等孩童应答便翻身上马,向山涧去了。   孩童远远看着苏时的背影,眼中精光闪烁。   喃喃道:“红缨枪,羽扇骨。太昊,这次我又要为你付出什么……”    正文 第一章 苏时将军,代仙公主   城门之下,苏时身上银甲尘埃未净,凛眸看着数百米之外的汉子。   对面人马不多,但领头的汉子却极为突出。修身九尺有余,身壮若牛,双臂粗过常人腿股,手持一丈长巨戟,站于荒外似铁塔贮地,嚇人无比。   见苏时出了城门,汉子仰天郎笑。   单手持着过丈长巨戟,挥指苏时,收敛了笑容。   汉子冷下声音道:“苏时!你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声音似雷滚滚,响彻云霄。   苏时凛着眸子,缓缓将手中长剑拔出,顺着方向指去。   苏时冷冷言出两字:“应战!”   语毕,脚下发力,似离弦箭般冲向那铁塔般的汉子。   苏时动作的瞬间,汉子也挥动巨戟,冲向苏时。   将一动,兵卒却丝毫未动。这一幕他们已经看了千遍百遍了,均是以胜负未分而结束。   远远的山头上,那孩童看着山下正在交战的两人,面色哑然。   孩童喃喃道:“竟是蚩尤后人……”   两人招招致命但却未有杀气。大战三百回合,两人身上汗如水捞,汉子后撤一步,摆了摆手。   汉子喘着粗气道:“不打了,不打了!改日再战,改日再战!”   苏时也飞身后退,抹了把额上的汗,将长剑收入鞘中,也不言语。转身便回去了。   主将归城,士卒们也拂了兴致,收了战旗便回城了。   回了城殿,苏时还未落座,大前锋姜帆便手持书信赶来。   姜帆道:“将军,圣上问起战况了。”   苏时褪去战袍,摆了摆手。   苏时道:“像以前那样回书就是了。”   姜帆又道:“将军,这次圣上旨意我有些揣测不明。”   苏时将战袍挂于架上,露出一身精壮的铁肉,伸手从姜帆手中接过信书。   书上言:“爱将身于边塞,孤王心中挂念。孤心知蛮夷之人不好对待,不知爱将是否心疲?然,适宫中代仙公主成礼之年,孤有意让代仙公主在边塞过些时日,望苏将军多加照料。”   落款非朝中圣上玺印,而是圣上的亲笔书名。   苏时微微皱眉,他立于这边疆要塞已经足足两年了,圣上的书信也写了千百封,唯有这次落款不是玺印,而又要让代仙公主来这边塞,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稍一思量,苏时摆砚回道:“承蒙圣上恩典,末将一切安好。边塞战况如常,望圣上安眠。边塞尽是男丁,恐代仙公主至此生活不便,望圣上三思。”   落款如常是将军虎符印。   将书信递还姜帆,苏时揉额思量,圣上只有在私求于人的时候才会亲笔书名落款,这一次要代仙公主到边塞来,难道是有何私心?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加上今日一战疲惫,苏时想着想着便入眠了。   梦中。苏时愕见三国卧龙先生竟为恶人!为一惊天之谋,甘心身入蜀国为臣。想着卧龙先生那骇人嘴脸,苏时猛然惊醒。 夜已深,苏时许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 怔了怔,苏时这才清醒,刚才梦中卧龙先生那副身样,当真是骇到他了。换了被汗水浸湿的内衫,披了件长跑,苏时在灯前静静的坐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日一早,苏时便驾马上山了。 离上次一战已经过去了七八日了,苏时早已恢复了身力。然而这几天苏时总觉得心中烦闷,仔细思量总结来,是那日噩梦所致,因此这一早,苏时便上山来了。   远远的,苏时便见那孩童倚着梨树观望,见苏时身影,孩童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远远的,孩童便叫喊苏时。   苏时也不知为何,每次见孩童苏时心中都会轻松很多,前几日那胸口闷压感顿时不见。 苏时也不知孩童是何人,只是每次苏时来山上都能见孩童立于梨树边。 起初苏时也问过,但孩童不说苏时也就不再多说了。   苏时微微笑道:“好久不见。”   其实也才七八天而已,可是苏时却像过了很久一样。   孩童嘟了嘟嘴道:“你不上山来怎么见到我?”   苏时自知孩童是闹脾气了,从怀中拿出油纸包裹的花糕,递给孩童。   孩童冷哼一声,便拿起花糕,大口吃起来。   边塞没什么特产,唯有这花糕还算得孩童喜爱,所以苏时常常带上山来些,给孩童去馋。   苏时静等孩童吃完,替孩童抹了嘴角的渣滓。   苏时道:“你可知三国卧龙先生?”   孩童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望着苏时。每次苏时都知道,孩童这是嫌苏时带给他的花糕少了,过不得口瘾。然花糕属甜食,苏时是怕孩童伤了牙齿。   见苏时不理会他,孩童扁了扁嘴。   孩童道:“自然知道,大名鼎鼎的卧龙武侯诸葛孔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苏时留意到,孩童口气竟有些不屑。   苏时又道:“传言卧龙先生可用七星灯续命,你说世上真有此能人吗?”   孩童撇了撇嘴,刚要言语却恍然状,指了指山下城墙外。   孩童道:“我那天看见你和大个子的打架了。”   苏时哑然,重楼要知道被一孩童呼作大个子,不知作何感想。   孩童又道:“那大个子可真厉害,那武器那么长!”孩童又看了看苏时,继续道:“你也很厉害,用那么短的剑就能和大个子打平手。”   苏时道:“剑乃兵中之王,自然厉害。”   也不知孩童的话有什么魔力,只一言一语,苏时便忘却了卧龙先生的事,顺着孩童的话说了下去。   两人交谈了很久,一长一稚,竟一点也不会没言语可讲。   一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汉子重楼不时来战,却也如常难分得胜负。苏时也常常去山上陪陪孩童,也算过得充实。   这一日殿中,姜帆又呈书信而来。   姜帆道:“将军,圣上回信了。”   苏时拿过书信,打开书信,书信上却是空白。   苏时皱眉道:“带我去见信使。”   苏时担心信使是半路被异心人蒙套了书信,这信上内容关乎代仙公主,不容轻视。   两人来到信使所在房间,苏时一见到信使便愣住了。   苏时道:“是你?”   那信使面容皎净,虽身上有些赶路的风尘气,但仍掩不了身上的贵气。   信使没有接苏时的话,而是从腰间拿出了一枚精致的玉牌。   苏时看见玉牌,惊愕万分,连忙单膝跪地。   苏时朗声道:“末将苏时,叩见代仙公主!”   大前锋见苏时此言此行,也是惊讶得合不拢嘴,连同殿内士卒连忙在苏时身后跪地。   姜帆道:“大前锋姜帆,叩见代仙公主!臣不知是代仙公主亲临,如有怠慢,望公主恕罪!”   代仙公主未语,将头上的盔甲摘下,一头青丝如黑瀑泻下。   代仙公主道:“速速备水,我要沐浴。”   姜帆领命刚刚出了门却又折回。   姜帆道:“禀公主,营中均是男丁,恐公主在这里洗澡,不甚方便。”   代仙公主略一思量,确是如此,眼眉一转,便有了主意。   代仙道:“就在苏将军房间安排浴桶便是,你们将军之室,总安全吧。”   苏时忙道:“不妥!”   代仙皱眉看向苏时。   苏时又道:“公主尊躯,在末将之室沐浴,恐委屈了,请公主稍等片刻,末将即刻开工为公主建造浴室。”   代仙道:“不必麻烦了,就借用将军之室片刻,将军不必如此小气吧。”   苏时不好多言,只得应允。   将军殿外,百军背立,苏时为首。 苏时如柱立于地,分毫不动,身边百军皆是如此。 苏时万没想到,圣上竟然将代仙公主送来了。然此事有蹊跷,代仙公主为何独自而来,且化成信使模样,苏时实在难以想透。   不消苏时多想,背后木门被轻推开。   代仙公主青丝如缕,散在肩身,身着白衣,如出水芙蓉,美的不可方物。   然百军将士皆无异响异动,如实满意至极。然细观代仙公主,只见代仙公主身着竟为苏时衣物。   苏时皱眉道:“代仙公主尊躯怎着末将粗缕。   代仙公主道:”此行匆忙,路途艰远,所带衣物均已弃掉,方才沐浴完才想起,只得以将军衣物应急,望将军莫怪。”   苏时应道:“末将不敢。”   代仙公主遣散众军,待仅留苏时一人时,代仙公主气势忽变,竟如孩子般微笑。   代仙公主道:“苏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苏时应道:“以前不知仙儿竟是当今代仙公主,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念起苏时与代仙公主相识,倒是一段故事。   那时苏时还未调北疆,身于皇城之中,每日率御林军巡皇城,端的是清闲无比。忽有一日,皇城街巷小路竟有人强拐幼女。   苏时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命御林军将几恶人带至府衙。问起幼女名姓,言仙儿。   苏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仙儿竟是偷跑出宫的代仙公主!   那日之后苏时偶尔也会见到仙儿,但却只是招呼一声便匆匆而过。那时仙儿便呼苏时为“苏哥哥”。   不待苏时多想,代仙公主轻唤一声。   苏时道:“末将方才走了神,望公主恕罪。”   代仙公主不悦的扁了扁嘴。   代仙公主又道:“苏哥哥,你能再叫我仙儿么?”   苏时应道:“早先不知,荒唐应称,君为君臣为臣,末将不敢乱了分寸。”   代仙公主不悦,然知一时变不得苏时所想,也不勉强。   代仙公主又道:“苏哥哥,你当时为什么来北疆了呢?”   苏时微怔,不语片刻,后又开口。   苏时道:“代仙公主一路赶来恐已疲惫了,末将这就去为您准备铺榻,有事您差姜帆便可。”   语毕,苏时不顾代仙叫喊,自顾离去。    正文 第二章 回帝都 夜深,苏时独自卧于铺榻,虽通风数时辰,然室内仍有丝缕香气。苏时自知乃代仙公主的味道,心烦意乱,推门而出。 却不料正好撞见代仙公主。   代仙道:“苏哥哥要出去?”   苏时应道:“末将想起仍有军务未做,因此出门。”   此时代仙公主早已换得姜帆买于远方村市的女子家衣物,映着皎月,倒是美腻。   代仙道:“苏哥哥,夜已深了。”   苏时应道:“还请代仙公主早些休息,莫受了风寒,末将无法与圣上交代。”   代仙喜道:“苏哥哥可是关心于我?”   苏时道:“末将不敢。”   代仙公主顿收喜情,坐于一旁。   苏时道:“末将告退。”   苏时刚刚离去,姜帆便来。姜帆问了好,便立于代仙旁边,不语不动却也不走。   代仙道:“你们家将军命你来此?”   姜帆应道:“正是将军碍于公务却也担心公主尊躯,遂命臣来此,护得公主平安。”   姜帆言语中听,代仙脸浮笑意。   代仙道:“你去吧,我与你们将军有话讲,在此等他。”   姜帆道:“北疆夜里风寒,烦请公主归室。”   代仙不悦,怎得与苏哥哥一个腔调。转目一想,有了主意。   代仙道:“夜里风寒不假,我去你们将军之室等候便是。”   言毕也不待姜帆回答,便推门入室。   反观姜帆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守于门外,不敢多语。   苏时方才托词有军务,自然不敢欺于公主。适军中上月惊现一洞窟,苏时命人看守却从未深探,今夜无事,何不看看?   苏时眼见窟内黑不见五指,凭艺高人胆大,持一火把入内。   窟壁适中,却深无可测,数刻时过,火把颤了颤。苏时凛眸,手扶剑柄,继续入内。   窟壁逾走逾阔,竟分得岔路来。   苏时暗道,怕是遇到了迷宫。略一思量,做得一记号便只身入内。   数时辰后,苏时返回。   洞内支路如千年古树般繁密不可计,苏时这数时辰间也仅探了一条支路。   一出洞口苏时便见姜帆急不可耐。姜帆见苏时出来,如见至亲,险些哭了出来。   姜帆道:“将军怎可独自一人入内,末将好生焦急啊!”   苏时道:“无事。公主那边?”   姜帆答道:“末将听信赶来,已命人看护公主了。”   苏时应后,便欲归室,一夜未睡,倒也是心疲。 苏时推门而入,却惊见代仙公主安眠于其榻上。 苏时连忙关门退出,去姜帆室内清洗一番。   白日不可眠,苏时无事,便念起数日未去山上,倒是想念了那孩童,这便上山。   今日苏时不听孩童聒噪,一人闭目于树下,养精蓄锐。   却不料一刻未过,山腰号角声起,苏时无奈,别了正解口馋的孩童,匆匆下山去了。   到了军中,姜帆来报。   姜帆古怪道:“代仙公主醒来,不见将军身影,硬命得人吹了号角,末将不敢阻拦。”   苏时应,远见代仙公主走来,苏时转身便欲走。   代仙呼道:“苏将军!”   苏时无奈,代仙公主至此仅一日,便搅得他一日未眠,苏时深感头疼。   苏时道:“代仙公主。”   代仙道:“苏将军昨夜未归,是去何处风流了?”   苏时答道:“末将不敢,军务缠身,若有怠慢望公主恕罪。”   代仙道:“军务重要过我?”   苏时答道:“自然不如。”   代仙眼见苏时此态,便生气来。   代仙道:“劳烦苏将军帮忙装改房屋,这屋子我住不惯。”   苏时道:“末将会为公主安排。”   代仙又道:“斗胆求苏将军亲为可行?”   苏时应道:“公主有命,末将不敢不从。”   一整早间,苏时都在搬木调石,加上一夜未睡,苏时汗不流水。代仙于一边吃瓜指挥,好不自在。   将过了午时,苏时本欲停工吃饭,却不料姜帆来报,敌军将首已于城外侯战。   换身银甲,苏时便出城外。代仙公主偷立于城楼之顶,悄眼旁观。   重楼依然如常,肉身精如铁,手持丈长战戟,冷目看向苏时。   苏时虽身有不适,然气势依旧,针锋相对,不落下风。   交战而上! 两人常常交战,且招招点死穴。因两人实力相当,自知难以伤及彼此,因此而已。 然今日苏时身体状况不佳,未出百招便被重楼一重戟横斩于胸前,若非重楼临时收力,苏时定然化作两截!重楼虽不知苏时这是为何,然身体一扭,向后飞去。手重扶于胸,呕出一口沥血。   重楼道:“苏时,今日算得你略胜一筹,咱们择日再战!”   说罢被士卒抬回营内。   苏时苦笑,重楼此人义薄云天。重楼若非自伤沥血,蛮夷定当侵占此城!两人以后怕是也再无机会见面了。   苏时床前,姜帆与军医于此。苏时躺于床上,这一下不轻不重,虽苏时已无行动之力,但苏时常年习武,倒是愈合不慢。   代仙道:“苏将军随我回皇城吧,我会说服父皇再派人来。”   语气虽如此,心意却明显。   姜帆道:“公主不可,若将军离去,他人守不住此城。”   代仙皱眉。   代仙道:“你说我皇都无人?”   姜帆道:“不敢!”   郎中见姜帆眼神,心中自知如何。   郎中道:“代仙公主,如今将军伤势过重,受不得舟车劳顿啊!”   代仙转眼一想,确是如此。   刚欲再言语,却听苏时打起微鼾声,这才摆了摆手,撵走了军医和姜帆。 门将关严,代仙眼见苏时胸前血红,不禁落了泪来。 她只想多看看苏时,这才如此折腾。哪曾想……   想来,代仙又落了泪去。   一日一夜,苏时也未醒来。军医言是苏时睡前身体过于虚弱,所以没能醒来。代仙悔不当初,也更决心将苏时带回皇都。   一月时间,苏时缓慢恢复。   代仙公主虽偶有任性倒也再未无理取闹,苏时也已恢复一些。   这日苏时正在看书,姜帆送了信来。   信上言:“苏时将军听命:‘即日与代仙公主齐反皇都,不得怠慢。北疆战事由章庸将军暂代。’”   落款为圣上玺印。   送信来的不止信使,帝都美誉“第一勇士”的章庸将军也一齐前来,显然是为了暂代苏时守卫北疆的。   回帝都?苏时一时间百感交集。不过君为君臣为臣,圣上命令苏时不敢懈怠。   即刻召集了众军,苏时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虽众军不舍,然碍于章庸也在,众军虽有骚动却也无人言否。然姜帆不同,姜帆是知道苏时和重楼之间的“默契”的,自知苏时若走,此城难守!   苏时又抽空上山,会了那孩童。这一别不知多久能再见,苏时倒是略有不舍。然孩童却只谈苏时伤势,不言别离,也使得苏时心里好受些。   第二日一早,苏时便带代仙出发,除了两照顾起居卫兵,苏时再未多带他人。   代仙也是百般不愿,无奈圣上指令,代仙也不敢反抗。   离开军营一刻,苏时惆怅。这样就又要回去了?   北疆至帝都需一月行程,途居地不少。   刚离了军营两日,苏时几人便遇了麻烦,一名卫兵竟被掳走了。   此地名为开山镇,依一山名为“开山”,因此得名,几人路停此地,本欲继续赶行,无奈代仙言疲,遂于一酒楼停歇。期间苏时命卫兵去购些干粮,却不想数时辰未归。   苏时久待卫兵不归,暗道事情不对。起身走向老板处。   苏时道:“老板结账。”   苏时给予五两碎银言不必找零,老板欢喜至极,暗道遇上了财主。   苏时似是无意看了看外面。   苏时道:“最近此地可常有丢人之事?”   老板道:“公子是外来人吧。”   苏时应道:“路过此地。”   老板左右看看。   老板道:“最近这开山上发现了宝贝,官府正在抓壮丁开采呢。尤其是外来客,公子吃了饭便快去吧!”   苏时道:“官府有此权?”   老板道:“公子还是吃了饭快去吧,老朽不敢招惹祸患。”   言罢老板便进了后厨。苏时也不讨无趣,回了饭桌。   苏时道:“仙儿可饱了?”   这次苏时是与代仙秘密归乡,自然不可再在路上呼其公主。   代仙应允,苏时几人便离了酒楼。路上苏时留意,果然街上多为女子、老幼,壮年少之。   代仙道:“可有那人下落?”   苏时道:“此地有蹊跷。”   代仙再问,苏时却做手势不语。   入夜,苏时趁着代仙睡了,独自起身出了客栈。   苏时进了一夜间赌场!   赌场内人声鼎沸,三两一桌,吵闹声不绝于耳。   乱地才是消息最灵通之地!   找了一个简单的骰子单场,苏时执十两银锭于单。   庄家摇骰,落盅之时苏时双指点于桌边。   “二、四、五!单!”   苏时顿收双倍于囊中。   再次起盅,苏时执二十两于单。   庄家摇骰。   “一、四、六!单!”   再次起盅,苏时执四十两于单。   庄家摇筛……   约一时辰,苏时再次将四张百两银票执于单。   庄家面已汗洗,手指微抖竟有些不敢摇动了。边上一众看客不断吆喝。   庄家只得再次摇骰。   “一、三、五!单!”   庄家终于不耐。   摇骰人道:“公子生得好皮囊,莫要让它可惜了!”   苏时状若思考,遂不语拿了银票便走。   月黑风高,街巷无人。   苏时道:“朋友可愿出面一见?”   一人从暗处走来。   苏时皱眉。   苏时道:“朋友可非钱庄之人,莫不是看上了这钱财?”   那人道:“莫要诋毁于我,朋友可愿详闻三国常胜将军之史?”    正文 第三章 开山水晶棺   苏时二人身着一酒楼,夜间此楼还未打洋,虽算不得人声鼎沸,然也算得满座宾朋。   苏时仔细打量此人,身躯孱弱,应非武功高强之人。这倒是令苏时微微放心。   苏时道:“朋友怎地称呼?”   那人道:“吴一省!”   苏时又道:“此事蹊跷,吴兄还是解释一下吧。”   那人郎笑,未语,唤小二来点了酒菜,这才直面苏时。   吴一省道:“朋友可在宫中为官?”   苏时顿时谨慎,表面不惊。   苏时道:“吴兄好眼力,芝麻官。”   吴一省郎笑,遂不语,于胸口中掏出一帛锦,左右看罢无人,偷偷展开于苏时面前。   帛锦已泛黄,显然是有岁月之物。苏时皱眉观看,帛锦上黑墨涂抹,隐约看得出来是一副地图。   吴一省道:“此次开山现宝公子应有听闻吧。”   苏时应道:“略知一二。”   吴一省又道:“那便好说。然开山现宝是为官府知会于外界,开山中实为三国常胜将军墓冢。”   苏时讶然,暗留心眼。   吴一省继续道:“常胜将军乃蜀军五虎上将之一,生前立战功无数,然外界称常胜将军墓葬巴蜀锦屏山上,实则不够严谨。常胜将军有二神器,一乃红缨梨花枪又名龙胆亮银枪,下落不明。一乃青缸剑,藏于开山。”   言毕于此,吴一省观苏时反应。   苏时微惊,青缸剑苏时也有所了解,乃与曹操倚天剑齐名,端得是神兵。   半晌,苏时才语。   苏时道:“吴兄之意?”   吴一省道:“我观公子身有绝技,又为官家人,莫不咱两人联手,吞了这青缸剑。官爷献去上头,定然升官发财!”   苏时道:“那吴兄所图为何?”   吴一省似是被苏时问得羞愧。   吴一省道:“说来让公子笑话了,家中老爷子厌恶我得紧,我想拿出点儿能耐,给老爷子乐呵。”   苏时点头微笑,状若理解。   酒足饭饱,苏时回了客栈。   苏时本欲抓得赌楼老板问这开山现宝事,却不想机缘巧合遇了吴一省。苏时仔细回想,这吴一省言语间虽无漏洞,然其话不得全信,人心隔肚皮,不得而知啊。苏时早已与吴一省约好,一整天后动手,此去仅其二人,不得带他人。   苏时虽身未痊愈,然战力却也不是常人可比,自然不惧。奈何此去多则三两日夜,苏时倒是不知如何安排代仙公主。   眼珠一转,苏时便有了主意,这开山官家府上不正是去处?   第二日一早,苏时便与代仙讲了此事,未言吴一省之事,只说得知那卫兵是被乡下人掳去了做农工,这就去接他回来。   两人去了官府,亮了身份,官府自然好吃好待,倒是让代仙有些不惯。   入夜,于昨日同地,苏时等得了吴一省。   吴一省背负一大包,笨重夸张。两人也未多做交流,便一同上了山去。   出了开山镇便是上山路,开山不高不矮,要到山顶却也得走三五时辰,好在吴一省安排了两匹快马不足一时辰,两人便过了山腰。   未到山顶,两人下马步行,吴一省带路,苏时只跟着便是。远远的,苏时见一处灯火通明,暗道阵仗不小。   这一处安营二里之远,里面嘈嘈杂杂,依然是在工作。   苏时道:“咱二人怎地进去?”   吴一省答道:“他们挖的是墓背,直通正室。咱两人须走正门。”   苏时听也不懂,也不再问,跟着不语。   两人来到一处草棵子前,吴一省胡乱摆弄摆弄,便得以入口,道声小心,吴一省率先跳入。   地下,吴一省开了火把。   面前乃无尽黑的通道,两人走到尽头,乃以偌大石室。   吴一省道:“公子可懂机关遁甲?”   苏时直言不懂。   吴一省又道:“公子会些身手罢!”   苏时谦虚言略懂一二。   吴一省欢喜,遂触动了机关。不可思议!两人所在石室竟开始颠倒旋转,吴一省显然有了经验,想着反向行走便不会摔倒。   苏时学得有模有样,倒也没丢了人。   石室倒转开来,底下竟惊现一巨坑。   吴一省道:“这便是墓穴入口,我只浅入于此,再向下,便要我与公子共同探知了。”   苏时应允,两人便不再犹豫,纵身跳下。   洞足有七八丈深,若常人定然摔得碎骨,然苏时提气轻身,自然不成问题。令人哑然,吴一省竟拉了一下背后包裹,一张大布顶住坠力,缓缓落地。   一石门立于眼前,丈高丈宽。   吴一省戴上手套,悄然触之。又嗅,又拍。   吴一省道:“此乃开山芯青石,坚过精铁,且此石应泡过腹水,少有毒性。”   苏时道:“能开?”   吴一省不语,在石门附近摸索,俄而,吴一省面露喜色。   吴一省道:“若有机关还望公子照顾一二。”   苏时点头应自然。   吴一省手下用力。石门却丝毫未动,一丝青烟从缝隙飘出,瞬间消散,若不细看难以发现。吴一省暗道不好。   呼苏时从其包中寻出一铲,将铲柄小心抵在了手心处,后又拿出丝线,绑于铲身。   吴一省道:“公子可能带得我上地?”   苏时答道:“三吸时间便可。”   吴一省喜道:“公子好身手!若我想没错,此石门后应为腐骨气,只要我们上了地面,腐骨气上不得八丈,便可保平安。”   苏时应允,遂两人准备。   吴一省手中丝线用力一拉,铲倒于地。机关弹出于地面,壁上现一口,大缕青烟肆虐而出。   苏时反应自然不慢,单手抓住吴一省,双腿发力,似离弦之箭,飞射而出。   苏时触之墙壁,手脚并用,一弹一射便至洞顶。两人惊然发现头顶洞口竟已封闭!   苏时单手提着吴一省,双腿撑于洞顶,两人不至下落。   缓缓青烟飘上,苏时眼神微凛,掌心已存力。   然此时,吴一省从胸口中掏出一物,顿了顿,扔了下去。神迹般,青烟竟被那物吸附。   危机暂除。   苏时收了力道,两人轻缓而落。   苏时道:“此乃何物?”   吴一省于包中翻出一木盒,小心将那物装入盒中。   吴一省道:“此乃叹戏珠,不知何制,可吸烟雾。”   吴一省又道:“我仅有三颗,方才用去一颗,这两颗你我一人一颗,以防万一。”   苏时讶然,吴一省这示好是何意?   苏时道:“多谢吴兄好意,你我二人一起,有难吴兄自然不会不理吧。”   吴一省应道:“那是自然。”   苏时又道:“此物贵重,吴兄收好便可。”   两人拗了一下,吴一省便收回了囊中,若赠与苏时,他心中也有不舍。   待再看石门,除壁上有一小洞外,并无别样。   苏时细观之,竟发现洞口有磨损痕迹。苏时刚要用手触之,吴一省惊而拦之。   吴一省道:“腐骨气未散净,不可触之。”   苏时应允。   没过一会儿,吴一省又触机关。   一根丈长石柱突而刺出,幸得苏时避之。   吴一省似有明了,言明让苏时小心,不断摸索之下,一根根丈长石柱交替刺出。   最后竟将两人封于地面。   吴一省没了主意。   苏时了然,手下发力,将一根根丈长石柱拔起,塞入方才喷射腐骨气之口。   整整七根,竟完全没入。   最后一根结束,石门缓缓而动,竟从中裂开!   吴一省喜道:“公子好聪颖!”   苏时道:“突发奇想。这机关应是应了常胜将军长坂坡七进七出一战。”   两人小心入内。   内洞中宽敞异常,并伴有明光。   吴一省惊于眼前。   吴一省呼道:“公子,此物莫不就是青缸剑?“   两人面前,一柄青色长剑封于晶棺之内。   苏时道:“恐没那么容易。”   吴一省左右思量,此言有理。   两人立于门口,不进不动,吴一省将手中火把置于一边,趴于地面,吹起气来。   吴一省人小,气短,倒是弄的两人附近灰尘飞扬。   苏时道:“吴兄可是要掀了这落灰?”   吴一省应允。   苏时将吴一省护于身后,翻出吴一省跳下洞穴时所用的兜风布子。   双手持着布子,扭身甩臂。布子张开舞动,竟将满室灰尘吹起。一时间室灰尘纷纷扬扬。不待灰尘落下,苏时又单臂旋转布子,灰尘随风而动,最后竟被苏时一包一裹,收入布中。   吴一省拍手叫绝,直道好身手。   掀了灰尘,室内青砖地面露出。   吴一省道:“总觉这青砖有问题,公子还是莫要乱走。”   苏时应允。   只见吴一省又于大包裹中翻腾,拿出一拴着绳子的木球。一抛。   只见木球滚动跳跃,发出咚咚声响。   吴一省了然,这青砖有空有实,当真是有蹊跷。   依此方法,两人挑着实砖而走,近了那水晶棺椁。   青色长剑也愈来愈近,虽未有光华,却也显得锋芒毕露。   到了棺椁边了,两人这才看清,长剑上上书三字——清鸣剑。   吴一省道:“公子可曾听闻过清鸣剑?”   苏时道:“未曾听闻,拿出细观便是!”   言毕,苏时直将水晶棺盖掀起。   吴一省惊呼道:“公子莫要如此,这棺椁必还有蹊跷!”   索幸,并无异动,吴一省深呼口气。   吴一省道:“公子怎忽而这样糊涂?这棺椁必然不如平常啊!”   言毕,吴一省忽而发现,苏时似是直了眼睛,盯着这轻鸣剑,目不转睛。   吴一省惊讶,这莫不是家里所传的那情景?    正文 第四章 开山青铜棺   相传有种粉末,无色无味,触之会使人像醉酒一样。   吴一省思量便知,是那七根石柱!   吴一省思量间,苏时将手伸向清鸣剑。吴一省赶忙伸手去拦,苏时力大无穷,弄得吴一省一个踉跄。   苏时手触清鸣剑,剑仿佛发出一声清鸣,将苏时手臂割出一道口子。苏时遇痛清醒,连忙追问是怎么回事。   不给两人太多时间,那墓室地面的青砖开始脱落,露出数片空洞。没一会儿,里面涌出水来。   吴一省道:“大概是触了这剑身上的机关。”   苏时愧疚,奈何如今时间不等人,不是两人谈论的时候。   地面积水没一会人就没了两人脚掌。   吴一省道:“快寻出路!”   两人动身检查,却见这除了入口,没有其他路。   苏时眼光放向了入口处的石门。苏时两臂顶在石门上,遒劲爆发,却也只见石门震震,没有有打开迹象。   苏时和石门较劲,吴一省围着墙壁敲打。没一会儿,吴一省惊呼出声。   吴一省道:“公子可能毁了此处?”   此时地面积水越来越多,已经没了两人双腿。   苏时道:“且一试。”   苏时双腿连番踢出,轰鸣两声却没见石壁有损耗。   此时水已没了两人腰间,行动也开始受阻力。   吴一省道:“快拿清鸣剑一试!”   苏时道:“若再触得机关?”   吴一省急道:“顾不得那么多了!”   苏时应允,重新拿起清鸣剑。   这清鸣剑轻若鸿毛,却锋利异常,苏时持之,倒是相配。   退了两步,苏时用尽周身力道刺出一剑。却见石壁仅出一拳头大的缺口。苏时不停歇,手中长剑接连刺数十剑,却也没见石壁穿透。   此时水已没过两人胸前,冰冷刺骨的水触及苏时胸口戟伤,苏时皱了皱眉。   水过双腿,苏时更难用出全力。   祸不单行,那水涌动,竟从下面窜出一只鱼型怪。三鳃贴面,口齿呲出,灰背白底,鳍露水面。   鱼怪似乎是嗅到血腥味,向着苏时冲来。   此时水已没过了二人头顶,吴一省顾不得其它,浮上水面,大口呼息。   鱼怪好像看不见吴一省一样,只盯着苏时,苏时灵活,能和鱼怪周旋。   吴一省暗道莫非我第一次倒斗,便要折在里头?   没一会儿,水没了全室,两人身在水中,时间紧迫。   吴一省此时也慌了神,没了办法。只见苏时仿佛有了主意,身躯扭动,引得鱼怪向那剑刺处冲去。苏时挡在那处,鱼怪没有头脑。张口撞上。   轰鸣声起!   那石壁崩出大洞,水流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奔腾而出。   苏时与那鱼怪也随水流从洞口出去。   不到两吸时间,室内水便消失殆尽,吴一省站于青砖上,大口喘息。   吴一省回神,苏时与那鱼怪同归于尽了?   却看见石壁露口,苏时缓缓从外面爬进来。   吴一省惊喜,连忙去扶。   吴一省道:“公子可安好?”   苏时摆手,示意没事。   两人虽然狼狈,好在性命无忧。   苏时道:“方才我与那鱼怪落下,见崖壁上有一入口,莫不是离开之路?”   吴一省喜道:“好!待我看看水晶棺内可还有其他宝贝。”   只看见水晶棺中有一个泛旧帛锦,上书古字。   吴一省念来:“幸见君哉,此室为常胜将军二十岁前佩剑清鸣剑墓,若君有缘,得见此书,清鸣剑当以馈赠。”   吴一省道:“这清鸣剑虽亦为神兵利器,与我却是无用,公子且先收下,这路也好护得咱二人平安。”   苏时不推脱,这清鸣剑确实顺手,出了墓两人再分所得也不迟。   墓室已经再无他物,是该走了。   没退路,两人顺着崖壁,来到第二入口。   入口位于崖壁,同样有石门阻挡。   吴一省摸索半天,发现机关。   吴一省道:“公子,倒斗本不得盘问底细。然你我相识,即使缘分,此去不知有无回路,且问公子姓名。”   苏时道:“若有难处,于北疆城营寻我便是。”   吴一省也不再多问,按下机关。机关按下,石门即开。   吴一省道:“这?”   苏时猛然提着吴一省,轻身跳起,回到上边石室。   无声之中一巨蟒从洞中窜出,身躯立在石台上,冷目望向石室露口。   那巨蟒三角赤眼,水桶粗细,丈长身躯在石洞之外,昂首待战。   吴一省回神,又在包裹中翻找。   吴一省道:“此乃雄黄琼液,墓内常有虫蛇,因此备之。”   言毕,将那瓶雄黄液倒向巨蟒。   巨蟒好像沾到了火焰,翻腾不已,退回洞内。   苏时道:“此非长久之计啊。”   吴一省道:“公子观我妙计。”   吴一省瞄准石台,用雄黄划了一道酒印,两人下去石台。   那巨莽在洞内翻腾。   吴一省在口袋中掏出刚才吸了腐骨气的叹戏珠,握在手中。   巨蟒似乎缓过劲来,张开血盆大口,窜向两人。吴一省连忙把叹戏珠抛进蛇口。巨蟒近身时,苏时、吴一省躲过,巨蟒似乎没有了思维,直直窜下悬崖。   半空中巨蟒身躯变绿,后腐烂,仅剩一具枯骨坠落下方暗河。   两人略作休息,向洞内走去。   洞里腥气扑鼻,这蛇窝不知道多少年了。   洞内没有光,吴一省用火把照明,火把刚燃着,洞里传出嘶嘶声响。   吴一省惊讶,难道这巨蟒有两只?   苏时凛然,手持清鸣剑,护在吴一省身前。   没一会儿,两人见到声音来源,洞内地面有数十只小蛇!   苏时喃道:“母蛇已死,不知你们可活多久。”   吴一省道:“公子倒是心善。”   苏时摇头,有感而发罢了。   两人走了一会儿,却到了尽头。   吴一省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洞天生为死路?左右翻着,没有机关。   两人在洞里徘徊很久,没找到机关。   苏时道:“莫非是走错了路?”   吴一省摇头,找不到机关。只能来回摸索,祈望找到线索。苏时将目光放向了那小蛇群。   常胜将军前有七入七出曹贼军名扬天下,后有东吴船上截江夺子忠义乾坤。前一扇门七进七出,这次莫不就是截江夺子?这蛇崽莫不就是“子”?   苏时找到一支木棒拨动蛇群,蛇群下果然有一只铁环。   苏时道:“吴兄快来!”   吴一省跑来看见铁环,惊醒拍手。   吴一省道:“此乃生路之门,公子快快开启!”   苏时应允,伸手拉起铁环,环下是一条长锁链。涯洞对面石壁缓缓开裂,数丈长石壁轰然折塌,倒在这边崖壁形成一天然石桥。   洞中有光!   吴一省惊喜,大呼出路,向那方跑去。苏时在后面跟随。   洞内壁是一石窟,窟内有一青铜棺椁。   吴一省道:“常言险象环生,见环应为生,怎得如此?”   苏时不语,他来意是救那位被抓走的侍应,倒是不在意这里有没有宝贝。而且两人已经得到了清鸣剑!   两人知道这必有机关,都不乱动。   苏时道:“可开此青铜棺?”   吴一省道:“自然!来已至此,为何不开!”   两人小心前行,来到棺前,没有触发机关。   两人刚到棺前,青铜棺自燃起来,二人慌忙后退。离得远了,火势反而见涨!   苏时道:“吴兄快向回跑,待我掀了这青铜棺!”   吴一省向吊环那面跑去。   苏时手持清鸣剑挑了青铜棺。棺内躺一赤色宽剑。苏时仅看一眼险些燎了眼睛,连忙退走。   到了那方见吴一省拿着铁索劈砍,想要弄斩断。   吴一省道:“此乃燃路之火,必蔓延全壁,公子你我二人只得以此铁索悬于桥间了!”   苏时清鸣剑落将那铁索斩断。吴一省连忙从包中找出一大片布,在火环上做出一个布环。   火蔓延上石桥。   二人跳上布环。铁索悬在桥间,晃晃荡荡,火烧不到。   几个呼吸时间,火漫过了桥路。   洞中,蛇鸣嘶叫,显然火已漫过了蛇群。   苏时心间不是滋味,若他二人不来于此,这蛇群是否一家安好?现如今,大蛇死于他二人之手,小蛇却也因他二人而死,苏时顿感良心不得安。   吴一省自然见得苏时心中难受,暗道此人心为善。忍耐火烤蛇肉巨香,开口安慰。   吴一省道:“公子不必如此,世有因果循环。建墓之人为守此墓,便好吃好待,饲养蛇母。现如今蛇母未守得墓室,自然不得好果。人亦如此,有舍有得,循环往复,天道有眼,亏不得谁。”   苏时不语,摆手示意没事。   火烧不停,锁链逐渐变红,布怕火烧,没一会儿就有些焦黑。   吴一省发现此事,惊呼苏时回神。   苏时没办法,皱着眉头不说话。   吴一省道:“相传有一秘籍,可作神龙吸水,公子可会?”   苏时摇头,外人把练武传得太邪乎了。习武只为练气强身,借风水人兵,一切可借之势,运用技巧,打出更高的力道。没什么秘籍可讲。   吴一省不说其他话,低头扫视,惊呼出声。   吴一省道:“公子且看那为何物?” 正文 第五章 开山漆木棺   苏时低头看见一个巨石凸起,只差一点儿露出水面。   苏时道:“此石不知是否牢固,待我一试。”   说完,苏时跳下布环。数丈深渊苏时精准站立在巨石上。   苏时摆手,示意可以。   刚好布环烧断,吴一省坠落。苏时跳起,将吴一省接在巨石上。   二人解了燃眉之急。但是两人站在巨石上,前后都是深水,不能动弹。   苏时有了主意。   苏时道:“此水流通,必为活水,你我二人去下游一观,说不得便是出路。”   两人没有船,苏时以清鸣剑借力,先去查看。   没一会儿,苏时极速返回。身后跟着和苏时一起坠落的鱼怪。   吴一省急道:“公子,你哪里寻来这怪物!”   苏时没说话,捞起水中吴一省向岩壁之上攀去。两人过了三两丈高,苏时借清鸣剑悬于壁上,手中抓着吴一省。   苏时道:“水流下游走向地下,我将欲下水一探,便见那鱼怪现身,我恐那鱼怪来了上游,便赶了回来。”   吴一省道谢后便不再说话,只是左右再寻找其他出路。   没一会儿,苏时有些力竭,二人向下滑落一些。   吴一省道:“公子且放手,天不亡善人,你我二人去那水下一观,说不得另有出路。”   苏时哑笑,他手上染血不少,算得什么善人?自知这是吴一省担心连累了他,紧了紧手。   就在苏时坚持不住的时候,断桥机关被似乎火烧坏,石桥晃动起来。   苏时转眼便有了主意。   苏时道:“此桥似是要断,如此桥落于水,水灭了火,你我二人便可于石桥之上歇息。”   吴一省道:“妙哉,若机关坏,火定也可灭,你我二人拿得宝贝走了便是。”   吴一省说完,石桥轰然倒塌。   石桥灼烧很久,已经热进了内心,落入水中惊起一翻热水雾汽。   待断桥恢复了石色,苏时再也坚持不住,两人掉在石桥上。   苏时大字躺于石桥之上,身上实在没有力气。   吴一省从包裹中翻出一黑丸,递给苏时。   吴一省道:“此乃家中所制恢复气力药丸,公子快快服下。”   苏时没有犹豫接过吃下。   过了一会儿,两人看向洞窟,火已经灭了。   吴一省道:“待那石室没了温度,你我二人便去取了宝贝。”   苏时应允。   室内仅有一青铜棺,棺中一赤色宽剑,上书赤缸剑。   苏时甚而重之的抓取赤缸剑。一拿没有拿动,那赤缸剑竟数十斤重!   剑下青铜烫字,上书:“幸见君哉,此室为常胜将军三十岁后配剑赤缸剑墓,君若有缘,得见此书,赤缸剑当以馈赠。”   终了,由吴一省背负此剑。   两人人分得到二剑,看到旁边一处石壁有异,仔细查看,是一扇木门。   二人惊讶,这个木门竟然没被刚才的大火烧坏!   苏时伸手推开木门,背是一个通道,二人入内。   尽头,是一个巨大墓室,光芒辉煌,室内堆砌黄金地砖,金柱撑起。墓室中心,是一个漆木棺。   苏时心有悸动,这漆木棺中,莫不就是那青缸剑!   苏时上去挑了那红漆棺盖,两人早已经准备好了面对机关,漆木棺并无异响。   棺内黄金帛锦上置一青铜色剑,剑身修长,刃反寒光。上书三字——青缸剑!   找到这正主了!   吴一省看着青缸剑,久久不语。二人折腾到这来,不就是为了他?   突有异响!   轰然间,两人头上石壁倒塌,一人从中坠落。   没到一个呼吸时间,好几个人从上面跳下来,见到苏时两人,分别站在两边。最后一个老者从上方跳下来。   老者看见了苏时两人。   那老者道:“吴家小子,你老子都不敢来此墓,你可还知天高地厚?”   吴一省不敢说话,似乎很害怕。   苏时道:“你可是这开山山匪之首?”   那老者道:“小子即认得老夫,还不速速跪地拜我!”   苏时置若未闻。   苏时又道:“你可是奉开山县太爷之命至此?”   老者眼中谨慎。   老者道:“自然不是,官匪岂会勾结!”   苏时微笑不语。   这人老成了精,嘴上占不得便宜。   老者道:“不论你是谁,此地为我开山寨所占,小子速速退去!”   苏时道:“我若不走呢?”   老者枯手一挥,身后的人将苏时与吴一省围在中间。   老者道:“既不识抬举,便等待老夫发落吧。”   老者看向红漆木棺,眼放光芒。   老者手刚碰到青缸剑,青缸剑就消失了,底下是一个空洞!原来青缸剑底下是空的,只要一碰,青缸剑便会掉下。   空洞不知道多深,很久都听不见物体坠落的声音。   老者眼见到手宝贝没了气得说不出话。   棺底放出光芒,映到上方石壁上,是一封书信。   书信上言:“君有缘见此。然君即得清鸣、赤缸二神兵,岂可再贪于青缸宝剑?此剑本为魏主曹孟德配剑,与倚天齐名。然常胜将军夺之,于二十岁至三十岁时使用,所向无敌。如今常胜将军化为黄土,君又岂可夺此念想?因缘与此,青缸剑不再面于世,望后世人不可再念于其。留有出路,望君好自为之。”   光芒闪烁几个呼吸的时间消失。   老者长叹一声。   老者道:“夺二人宝剑,杀之。”   老者转身去了地上。刀剑鸣声从地下传上来。没一会儿,苏时和吴一省从下面跳上来。   老者惊道:“我那些兄弟呢!”   无人应答,却听见身后有一人开口。   那人道:“苏……苏将军!您怎于此!”   那人正是开山衙府内管家!   苏时道:“官匪勾结,该当何罪!”   管家连忙跪地,不敢说话。   吴一省惊道:“公子可为镇守北疆龙将苏时?”   苏时笑着点头。   吴一省刚要跪地,被苏时扶起。   苏时道:“吴兄不至于此,你我二人共了生死,当以兄弟论称。”   吴一省感动,说不出话来。   远处,被掳走的卫兵跑来,对苏时跪拜。   苏时道:“待到衙府再议。”   衙府中,苏时与代仙坐在上位,开山县太爷一家与开山匪首老者跪在下面。边坐吴家家主,吴一省站在家主身后。   代仙公主道:“身为官,勾结于匪,可知罪?”   身体发福的县太爷流汗不止,不敢说话。   代仙公主又道:“该当何罪?”   县太爷道:“死……死罪。”   代仙公主道:“知道便好。”   代仙又道:“我以代仙公主令:‘开山县太爷勾结山匪,贪脏枉法,欺君瞒上,死罪当诛!命龙将苏时,当场执刑!’”   苏时领命,手中清鸣剑起落,县太爷头颅滚过在地,血溅三尺。   代仙公主道:“命苏时将军为国分忧,于开山剿匪。”   苏时领命,手起刀落,开山匪首老者头颅滚落在地。   代仙公主又道:“念尔等为从犯,关入大牢。开山县令暂由吴家吴一省代之。”   说完,代仙拂袖而去。   出了朝堂,代仙扶住一颗大树呕吐。她还是第一次见人身首两地,更何况这二人还是因她而死。   苏时从身后递来手帕。代仙见到是苏时,脸上苦笑。   代仙道:“苏哥哥,我今天所做可有错?”   苏时道:“并无。”   代仙心里好受了些,但是让苏时看见如此狼狈,也有些不好意思。   苏时递了手帕便退去了,嘱咐让代仙多喝热水。   第二日,代仙两人将今日之事昭告出去,两人便不再流连此地,向帝都赶去。   两人在开山耽搁了不少时间,走了大半月,遇到了帝都来人。那人说圣上算得时间到了整月不见二人到帝都,所以派人来接应。   圣上于代仙公主还是备至关心的。   二人奔波一路,没有歇息便去见圣上。   圣殿中。   苏时与代仙远远跪拜。   圣上坐在高堂之上,俯瞰二人。   圣上道:“苦我爱将于北疆受两载风霜,如今消瘦,孤王心中甚是愧疚。想来爱将路上许是累了,快归将军府上歇息便是,明日,孤王当以嘉奖!”   苏时叩谢,转身离去。代仙佯装糊涂,想要跟着苏时离去。   圣上道:“仙儿可思念为父?”   代仙不敢再走,见苏时看也不看一眼,出了朝堂。   代仙道:“自然思念父皇。”   代仙扑到帝君怀中,撒娇起来。借此,代仙和帝君说了开山的事,又说苏时在北疆如何威猛……   圣上与公主私家言情,苏时自然不敢听,也无意听。   苏时离开圣殿,回到以前的将军府中。苏时站在两军府门口,虽然以前的人都走了,但是将军府内却没有丝毫灰尘。看到了些许旧物,倒是让苏时惆怅不已。   苏时走到将军府正殿中坐下。又走到别的椅子上坐坐,左右折腾,苏时也不觉得累。   苏时走到后院树下,在树根下挖出了一坛老酒。拂去尘土,抱着走到正殿。   苏时上了帝都街市,走着两年前走熟了的路,到了丞相府前。   敲门后一门仆出来,问苏时是何人。一番询问得知好友不在,苏时又辗转回了将军府。   夕阳西下,苏时坐在正殿中。门外走来一人。   那人道:“苏将军倒是狠了心,两载不念旧人?” 正文 第六章 帝都旧事   苏时道:“北疆山好水好,舍不得回来。”   苏时难得开了一句玩笑。   那人又道:“山水好过佳人?”   苏时笑道:“庞渐,你嘴可饶人?”   两人互擂一拳,又相拥一抱。两人到殿堂中,老友两人推杯换盏。   两人说了些旧事,天便黑了。   苏时望向东南角,灌入一口烈酒。   庞渐笑道:“酒醉念起佳人?”   苏时摇头道:“没醉。”   庞渐不语。   说起苏时旧事,还是两年前。 苏时那时还身为御林军统帅教头。帝都城中,太傅之女舒雅小姐美貌倾城,全帝都中青年男子莫不倾心于她。 庞渐明为书院总管,私下为圣上智囊。苏时、庞渐和舒雅三人交好。 苏时倾心舒雅,庞渐心中明镜。一次试探中,庞渐得知舒雅对苏时竟然也有好感。   而就当苏时和舒雅捅破那层窗纸的第二天,朝中三皇子高调来太傅府上,直言倾心于舒雅,希望可以求得舒雅为妻。   舒雅不愿,太傅又爱女心切,驳了三皇子好意。   几人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却没想到。   过了几天,圣上竟亲自陪同三皇子来了太傅府,只为这亲事。   三皇子身有先天有恶疾,咳嗦不止,皇上对他心有愧疚,处处宠溺。   得知此事,苏时和舒雅也没有办法了。舒雅本想要苏时带她一走了之,不论以后吃糠咽菜,她都愿意跟随。   苏时却不愿意舒雅陪他这样受苦,而且两人一走了之,太傅肯定不会好过,苏时拒绝了。   最终,舒雅与三皇子亲事订在了一月之后。苏时无奈,让他参加舒雅的喜事,那不是要了他的命!   适此时,北疆蛮夷来战,苏时一纸请调书,离了帝都,去了北疆。   东南角,正是太傅府所在,舒雅不知道身在何处,苏时的想念却在那。   庞渐道:“回来了,不去见见吗?”   苏时摇头道:“皇子妃,当避嫌。”   庞渐大笑,似乎是笑苏时软弱。   苏时也不恼,只是喝酒。   庞渐道:“三皇子恶疾缠身,婚上大喜,急血攻心,两年前便失去了行动力。”   苏时惊愕,那这么说……   庞渐点头。   苏时突然起身,向太傅府奔去。   庞渐只喝酒,笑而不语。   苏时用上轻功,一会儿便到了太傅府。苏时直接翻墙而入,到了小姐闺房。   犹豫片刻,苏时敲门。   里面传来苏时想念已久的声音。门开了,舒雅容颜未老,一如苏时临走时的样子。   怔了一下,佳人泪如雨下。   舒雅道:“你还知道回来。”   苏时心如刀绞,只能拥抱佳人,不回答。   舒雅在苏时胸前捶打,砸疼了苏时的伤口,苏时也只咧嘴笑。   花前月下,苏时与舒雅坐在房顶之上,谈这两年经历。   苏时道:“我与那悍将重楼战百千回合也不分上下,最后也便不再纠结于胜负了。”   两人攀谈些琐事,都默契的不提三皇子。   舒雅问道:“你此次怎回了帝都?”   苏时答道:“护送代仙公主而归。”   舒雅犹豫片刻,道:“代仙公主心慕于你,我与庞渐早看得清楚,只你一人蒙在鼓里。”   苏时讶异,道:“此次我才知晓,仙儿便是代仙公主。”   两人不语。   月光洒下,如弱水白练,映得舒雅脸色凄美。   末了,舒雅道:“代仙公主也是倾城美人,你二人也算般配,若……”   不待舒雅说完,苏时打断。   苏时道:“我心属你,百折如钢,剑斩不断!”   苏时情话说的霸气,舒雅不再说了。   夜深了,苏时催舒雅回去休息,直言明日再来,这才散了。   苏时回了将军府,庞渐还没走。   苏时恼道:“你怎么把我的酒全喝了。”   庞渐没醉,喝了最后一口酒。   苏时无奈,在厅内又找出一坛老酒,开了封,两人又喝起来。   庞渐道:“舒雅没打你?”   苏时道:“打了。”   庞渐道:“可疼?”   苏时道:“疼。”   庞渐笑道:“知道疼便好,有血有肉才会疼。”   两人聊到夜深,才散去。   第二日,苏时被圣上宣进宫去。圣上当着满朝文武大臣面,狠狠的嘉奖了苏时。   将军府今天有生气多了,圣上赐了十数人打理将军府,以前都是庞渐差人打扫。   苏时坐在正厅中,看着仆人们忙忙禄禄,却没什么事可做。苏时不由想起,北疆重楼和章庸怎样了?那孩童是否还常在梨树边?姜帆也不知是否早起练剑……   中午时分,代仙来了。   代仙身着盛装,正午阳光洒下,如沐金衣。   代仙远远呼道:“苏哥哥!”   苏时以正礼恭迎。   此时圣上贴身太监至此,宣起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如今帝都刺客横行,特命代仙公主暂于将军府安居,由将军苏时护其安危。钦此!”   苏时接旨。仔细观看,落款确实为圣上帝印。   庞渐昨夜说,上两次送去北疆的圣谕都是代仙公主自己假纂的,代仙公主自己跑去了北疆,圣上担心,所以让苏时亲自把代仙公主送回来。   外面马车上数箱代仙公主的行囊,舒雅的嫁妆也没有这么多。   苏时无奈却不能抗旨,回了内室。   代仙不计较,蹦跳着去挑选住室了。   下午,苏时与庞渐于一酒楼边坐。   庞渐道:“圣上如此,应当是默许了。”   苏时不语。   庞渐又道:“圣旨难抗啊!”   苏时不语。   庞渐继续道:“倒是委屈了佳人。”   苏时忍不住道:“庞渐,你嘴可饶人?”   庞渐郎笑,喝酒吃菜。   入夜,苏时信守承诺,未回将军府。   舒雅道:“那便晾代仙公主于将军府?”   苏时点头。   舒雅又道:“可怜了代仙公主,她并无过错。”   苏时道:“你我也没有过错。”   舒雅不语。喜欢一个人并没有什么错,代仙没错,苏时没错,她也没错。   舒雅道:“你受了伤?”   苏时摆手,示意无碍。   舒雅又道:“可是那重楼所伤?”   苏时道:“走了神。”   两人又聊至深夜,都是些琐事,却说不完。   苏时推门,只见代仙趴在桌上,口水流在臂上。   可爱、可怜。   苏时转身要走,身后传来声音。   代仙道:“苏哥哥怎归来如此晚?”   代仙揉着眼睛,口齿不清。   苏时道:“与老友叙旧,忘了时辰。”   代仙睡麻了腿,想起身却摔倒。   苏时忍住没动。   代仙自己爬起来,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小盒。   代仙道:“苏哥哥,这是父皇叫我带来的愈伤药,快吃了吧。”   苏时不语。其实明天也可以送来,非等得这么晚?   代仙把小盒放在了桌上,回了自己屋内。   进了屋,代仙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苏时脱了衣服,躺床便睡。   看也没看小盒一眼……   第二日一早,苏时开门。   苏时道:“公主何事敲门?”   代仙笑道:“苏哥哥,父皇命我带来的古参,快尝尝。”   古参需要熬两三个时辰,苏时昨夜回来到现在,也才三个半时辰。   苏时道:“臣谢圣上隆恩。”   苏时端起碗,一饮而尽。   代仙笑道:“父皇赐我的古参还有许多,我……”   苏时道:“此古参乃圣上赐予公主?”   代仙见苏时喝下,高兴说漏了嘴。   正午,苏时拿了一个锦盒递给代仙,里面躺着一人形古参。   入夜,苏时又去太傅府,深夜才归。   苏时关门,隔壁的光忽然灭了。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代仙和苏时两人自从回到帝都性情就都变了。或许是圣上、舒雅,给了二人希望?   一日夜里,月色朦胧,风冷些。   苏时道:“雅儿可愿与我同闯天涯?”   舒雅泪流不止。   忽而电闪雷鸣,雨若天泪。   舒雅被雨浇湿了全身,只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相拥,身躯渐热,梅开三度……   代仙紧了紧被子,她害怕打雷,每次雷鸣她都抱得更紧点儿。用力过度,已经勒白了双腿,脚尖也吓得冰凉。   苏时还没回来,她越来越害怕了。   代仙狠了狠心,叫来宫女,拿着雨伞打着灯笼在将军府周围游走起来。   苏哥哥没有雨伞莫不湿了身子,着了凉。   代仙忽然摔倒,泥水沾湿了华贵的衣物。   雨过天晴,彩虹当空。   好几个宫女站在代仙门外。   苏时道:“为何站于此?”   一宫女道:“回将军,公主昨夜淋雨病重,我等在此照料。”   苏时敲门进入。   代仙迷糊道:“苏哥哥,可别着了凉……”   一宫女换下代仙额头的湿布。   苏时道:“可曾宣太医?”   宫女应道:“太医正在路上。”   苏时放心了,回屋倒头入睡,昨夜疯狂,加上几天的晚归早出,苏时实在是累了。   苏时道:“末将照顾不周,望公主责罚。”   代仙喝下苦药。   代仙道:“便罚苏哥哥买糖于我,可好?”   苏时将大包糖果递给代仙。   代仙剥开一颗,递给苏时。   苏时摇头道:“末将不适甜食。”   代仙笑着含在嘴里,咳了咳。伤了风寒怎么能适合吃甜食呢?代仙倒是觉得无比的甜……   月黑风高。   庞渐站在帝都城门边上,苏时与舒雅共同骑在一匹马上。   庞渐笑道:“何时再归?”   苏时道:“待续了香火。”   舒雅娇羞掩面。马蹄声越来越小,最终消失。   庞渐喃喃道:“成了佳人,苦了痴人。”   忽然一只老鹰落在庞渐肩上,庞渐看了鹰爪桶内的纸条,戏谑大笑。 正文 第七章 又离别   一早,苏时被圣上宣进了宫。   昨夜两人还没走远,庞渐追上了两人,将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了苏时。   北疆苏时走后三天,重楼来战,章庸被重楼打成重伤,城池被下。庞渐是圣上智囊,知道除了这事,圣上必然会让苏时再回北疆。   入夜,苏时、庞渐和舒雅三人在太傅府聚在一起。   庞渐笑道:“某人刚尝了甜头便要分开了。”   苏时不语。舒雅红了脸。   庞渐又道:“北疆山好水好,某人别舍不得回来。”   苏时道:“庞渐,要我揍你?”   庞渐闭嘴。   今日月夜美得很,昨日大雨过后,空气也好了很多。   舒雅道:“苏时,再两年、十年,我也在帝都等你。”   苏时抱住舒雅。   苏时愚忠,和舒雅远走高飞已经是底线,国难当头,苏时愿意舍弃自身的幸福。   庞渐知道,舒雅也知道。   第二日一早。   城门外,苏时再次踏上了回北疆的路,身后将军大臣相送。庞渐、舒雅也在此列,舒雅身边多了一个坐在木轮椅上的金袍男子,瘦弱异常,正是三皇子。   苏时不回头,骑马远去。   又折腾了近一个月,苏时才到北疆。   城池被重楼占了,章庸这边只好退回开山附近,安营扎寨。   苏时到时,章庸躺在床榻上,半边手臂被斩断,起不来身。正巧此时,重楼来战。   战场上,苏时银甲红马,站在这边军营前。   前几天重楼来叫阵章庸这边都是闭门不出,士气低落。现在苏时回来了,重整旗鼓,士气高涨!   重楼见到时苏时,眼光一亮。   重楼高声道:“苏时,我当你不敢回来了!”   苏时道:“有何不敢。”   重楼也不和苏时拌嘴,高声道:“苏时!你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苏时清鸣剑斜指地面,冷声道:“应战!”   苏时蹬了马鞍,飞身而起,清鸣剑不留余地的刺向重楼咽喉。重楼大呼痛快,挥起巨戟和苏时战在一起。   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两人的武功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两百回合,两人依旧难舍难分。   四百回合。两人身上汗不流水,也没有停歇的意思。   打了一天,重楼才悻悻的摆手罢战。   苏时休息一夜,第二天便上山去了。   梨树还在,孩童也在。   苏时心中莫名的轻松,从怀中掏出花糕,递给孩童。   孩童吃着花糕糯糯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苏时道:“这边战事吃紧,圣上便派我回来了。”   孩童故作惊讶,又吃了口花糕。   七天时间过去,苏时每天都重复着与重楼交战,去山上陪陪孩童。   乐此不疲。   这日正午,重楼营前叫战。营后却来了一大队人马。   领头的是御前侍卫首领,当年苏时手下的第一小弟。   代仙从马车里下来,身着正装。   一太监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代龙将苏时辅代仙公主统领御林军百人,守卫周边开山镇,不得有误!钦此。”   苏时接旨。   圣上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可是苏时又怎能负了舒雅的情意?。   代仙安居在了开山镇府邸边上的一座楼阁中,每天都带着御林军在开山镇中巡视一圈,然后去营中寻找苏时。   苏时出战,代仙就在营前看着。苏时归来,代仙就递茶递水,乖巧的样子像邻家的姑娘。   这日苏时一战归来。   代仙像往常一样给苏时递上水。   苏时无奈道:“公主尊躯,末将受宠若惊。”   代仙扁嘴道:“受宠若惊,受宠若惊,苏哥哥,每天都是这么一句,你不觉得累吗?”   苏时笑道:“方才一战,确实有些累了,末将先行告退了。”   代仙委屈,自从回了一次帝都,苏时对她就越来越冷淡了,甚至还不如上一次她来北疆的时候。   代仙又追了上去。   代仙道:“苏哥哥,我想去山里采些野花,你能陪我去吗?”   苏时道:“如今战事紧急,末将不可离营。”   代仙扁嘴撒娇道:“苏哥哥,就一个时辰可以吗?就一个时辰。”   苏时叫来姜帆,吩咐姜帆保护代仙去山中,转身进了营帐。   姜帆躬身道:“公主,咱们何时启程?”   代仙踢了姜帆一脚转身走了,留姜帆站在原地,微风吹得额前发丝凌乱。   一个时辰未过,一宫女慌慌张张的跑到苏时营前,大呼代仙公主一个人去了山上。   苏时在营内揉了揉肉额头,吩咐姜帆带上一百人上山寻找。顿了一会儿,苏时披上长袍,骑马上山。   代仙在山上左走走,右看看,她想要给苏时做一个香包,她额娘教她女孩子家的小玩意送给心仪的男子是会收获爱情的,就像春种秋收。   代仙走得累了,刚巧遇到一大片青草地,也不顾脏乱,代仙直接躺在草地上。   春风拂面,惬意得很,没一会儿代仙就睡着了。   苏时已经骑马走了半座山,一点儿不见代仙的踪影。苏时额头已经渗出了汗,双腿紧夹马肚,恨不得这马再快些。时间越是长,苏时越是担心,山中虫蚁草木皆可置人于死地。   苏时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在意代仙了?   终于,苏时发现了代仙,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苏时高呼代仙,用上轻功,落到代仙身边。   听到声音,代仙揉眼醒来。   代仙惊喜道:“苏哥哥!”   苏时见代仙没事,输了口气,紧接着眼睛冷了下来。   苏时寒声道:“公主可知此行有多危险?”   代仙看见苏时生气,吐了吐舌头,不说话,手中摆弄着采到的花儿。   好在代仙没事,苏时也不好和代仙发脾气,刚要说话,代仙把手中编好的花环递过来。   代仙小心道:“苏哥哥,你还生气吗?”   苏时无奈道:“不生气了。”   代仙又道:“苏哥哥,我编的花环好看吗?”   苏时应道:“好看。”   代仙欣喜,趁苏时不注意一把将花环套在了苏时的头上。   苏时刚要说话,代仙整个人一下扑到了苏时身上。   苏时愣了一下,连忙推开代仙。刚要说话,却看见代仙嘴唇发紫。   旁边一尺许长小蛇快速蹿走。   苏时抽出清鸣剑,挽了一个剑花,将小蛇内胆挑了出来,塞进代仙口中。   代仙伤口在肩头,苏时犹豫一下,扒开代仙衣服。   玉脂般的肩头两个小小的红点,苏时直接张口吸血。吐了几口污血苏时连忙抱起代仙上马,口中喃喃道:“代仙你可不能有事啊。”   那蛇本来是该咬到苏时的。   开山府邸中,代仙安静的躺在床上,吴一省正在给苏时包扎手腕的伤口。   苏时将代仙送到府邸,吴一省连忙赶来,得知是蛇毒,吴一省倒是放心了。   青缸剑墓中,吴一省给了苏时一个恢复力气的药丸。其实那个药丸并没有那么简单,是可以抵御蛇虫的毒素的。苏时体内有了药性,只要给代仙喝一点儿血就可以了。   一天一夜,代仙也未醒来。   代仙迷糊间觉得口中腥苦,糯糯道:“锦姐姐,把苏哥哥送我的糖给我一颗。”   锦儿是代仙的贴身丫鬟,年长代仙一岁。   锦儿应道:“公主,苏将军送您的糖都在宫中藏着呢,没带来。”   代仙迷迷糊糊的皱着眉头,小舌舔着唇边。   苏时进来,摆手阻止了锦儿问好,剥了颗糖送进代仙口中,抚平了代仙的眉头。   代仙小嘴哝哝的允吸,笑道:“苏哥哥送我的糖最甜了。”   不知道代仙梦见了什么,痴痴的笑。   照看了代仙一会儿,苏时就回去了。   隔了几天,苏时在营帐中看书。   三国卧龙先生流传下来的故事很多、很杂,甚至有很多玄乎其玄的传闻,苏时放下书揉了揉额头。书中记载的都是卧龙先生一生的光明事迹,没有任何的恶事。   代仙跑进来,将手中的荷包递给苏时。   荷包上正秀比翼鸟,背秀连理枝。   苏时不语。感情这东西剪不断,理还乱,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某件事,就不会认知到两人的感情原来是这样的……   苏时其实并不讨厌代仙,苏时也相信自己对舒雅的忠心。   “苏哥哥?”代仙又叫了一次。   苏时回神,看向代仙。   苏时道:“方才末将失了神,还望公主见谅。”   代仙听多了苏时客气的语气,也不觉得刺耳了,每天听听苏时的声音也是好的。   代仙重复道:“苏哥哥,三天后镇上有庙会,苏哥哥陪我去可好?”   苏时应道:“末将还有军务,姜帆、廉绰二人护你便可。”   廉绰便是此次前来的御前侍卫首领。   代仙嘟嘴道:“我是想有人陪我去。”   苏时道:“他二人陪公主不可?”   代仙道:“也不是不可以,可是……”   苏时打断道:“公主,末将忽而想起有军务未做,先行告退!”   代仙看着苏时的背影跺了跺脚。有军务你不早去做,还在这看“卧龙传”。   气了一会儿,代仙又坐到刚才苏时的位子上,翻着苏时看过的书……   三日后中午,开山镇大佛前。   代仙跪拜,口中念念有词,苏时站在一旁双手合十,似乎也是祈祷。   今早几人临走前锦儿烧了姜帆全部的衣服,姜帆没有衣物出门,庙会人多又杂,苏时只好跟随。   苏时忽然睁开眼睛,有杀气! 正文 第八章 开山镇瘟疫   大佛像前,香火烟晃了晃。   苏时忽然动作,手中清鸣剑挽了个剑花,挡下一枚射向代仙的银钉。顺势抱起代仙躲到了大佛身后。   刺客不知道有几人,苏时不敢轻易离开代仙身边。   代仙看着苏时的侧脸,努力回忆刚才苏时抱着她时的感觉。胸口中仿佛有一个撒欢儿的小兔子,跳个不停。   苏时哪知道代仙此刻所想,等了一会儿,苏时小心的扬起代仙的裙摆。   银光闪过。   银钉直接刺穿了裙摆,钉到了后面的柱子上。苏时了然刺客位置,从大佛头顶飞出。   刺客眼见行刺不成,转身逃跑,苏时忙追上去。   苏时脚步疾如飞行。想不到刺客的轻功也很了得,苏时一时间竟然追不上。苏时担心代仙,不敢跑远,只能任他逃跑。   两人未惊动院中住持,匆匆回了军营。   苏时安抚了代仙,回道营帐中仔细端详起银钉。   银钉菱形寸长,上面光滑无比,没有任何瑕疵。   今天刺客的轻功,让苏时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思索了一下,苏时写了封书信。刺杀公主事情不小,苏时连夜写了书信一同送回帝都。   军营安全,刺客没惩治之前,代仙都只能待在军营。   代仙倒也乐得如此。每天代仙都在苏时面前转啊转,苏时与重楼战斗,代仙就等在营中,苏时回来了,代仙再围在苏时周围。   苏时自己也没发现,代仙每天围在他身边,他也没觉得烦。   一个多月,代仙终于待得腻了。   “苏哥哥,你就带我去一次街上吧,那个刺客肯定走了。”代仙摇着苏时手臂,哀求道。   苏时摇头,刺客是最有耐心的,说不得一年那个刺客都不会走。   代仙又道:“苏哥哥,要不我们多带点儿人,正好抓住他!”   代仙握了握粉拳,可爱至极。   苏时摇头,公主的命怎么能开玩笑。   刚好此时姜帆送书信过来,帝都回信了。   书信上直说去留随代仙意愿,若代仙不愿意回帝都,苏时必须护好代仙安全。   代仙看了书信,大呼苏时又赶她回帝都,眼睛朦胧,就要流下眼泪。   苏时见不得女子流泪,只能妥协再送代仙一个礼物。   隔了一天,一人从帝都赶来。   苏时营帐中,二人觥筹交错。   代仙识大体,没有跟着。   苏时道:“司空,可有些时日没见了。”   司空是个矮小消瘦的汉子,裤子宽松,手指奇长。   司空瞥了苏时一眼道:“你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如何相见?”   苏时郎笑,仰头喝酒。   酒足饭饱,司空才道:“这银钉我认得,乃“银流水”的神兵。”   苏时疑惑道:“银流水?”   司空道:“我本家师兄,出师后我从盗,他从戮。”   苏时无语道:“你们倒是没出好人。”   司空不屑道:“我乃是盗亦有道。”   苏时不辩解,问道:“可又办法抓他?”   司空道:“咱两人轻功相差无几,你都没办法,我又哪来的办法。”   苏时自然知道司空想的什么,笑道:“一颗夜明珠可有办法?”   司空喜道:“就说你到了北疆也有财路。”   苏时无语。   第二日一早,苏时和代仙上街。   好久没有出来,代仙欢快的像鸟儿。拽着苏时看这看那,叽叽喳喳。   出来逛逛,苏时心情也好了很多。   眼见一消瘦汉子手指触到了前面富人的腰坠,苏时快走一步,撞了那消瘦汉子一下。   司空瞥了苏时一眼,就猜他这管闲事的毛病没改。   时间到了正午,苏时和代仙停在一家龙蛇混杂的小酒楼,靠着桌边坐了下来。   酒楼喧闹,苏时扫了扫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苏时倒是也不急,等了一个多月,这么好的机会刺客一定不会放过的。   菜上来,代仙刚要动筷,苏时抽出清鸣剑刺向小二。   银流水自知暴露,转身从窗口飞出。   上一次银流水刺杀失败,知道了代仙身边有一个高手,这次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刺杀。所以刚才放倒了店里的小二,给苏时上了下毒的菜。   只是没想到被苏时发现了。   银流水动身的瞬间,苏时和旁边一道影子也窜了出去,影子口中放出一声哨鸣。   银流水听到哨声惊愕回头,被冲上来的影子直接撞了个踉跄,速度一慢,被后面追上来的苏时逮了个正着。   银流水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子,双腿奇长。   银流水呸了口口水道:“司空,我就猜到了是你!”   司空笑嘻嘻的道:“好师兄,这么多年你还记得?”   银流水变了脸色,冷哼一声,不回答。   没一会儿,代仙从酒楼上跑过来,看见苏时剑下的银流水,气愤的挥了挥拳头。   代仙怒道:“该死的刺客,是谁派你来的!”   银流水扭头不语。   苏时剑尖挑动,银流水顿时哀嚎跪地不起。苏时狠心,直接挑断了银流水的脚筋!   轻功顶尖的高手又少了一个。   银流水嘴硬,苏时只能把他带回军营慢慢盘问。   私下,代仙偷偷问司空是怎样让银流水突然惊愕的。   司空回答,几年前。 师傅共有三名弟子,银流水是大师兄,司空排第二,还有一个小师妹。那时三人还未出师,师傅派三人去取回他藏在相府匾后的古书,古书上记载的是师傅这些年所有的心得。 这本是一次考验,可是先司空一步到达相府的银流水和小师妹学艺不精,被抓了个正着。   临走时师傅说,若你有人被捉住,只要放出哨鸣声,他必然现身救其出去。   师兄被抓住后,接连不断的呼出哨鸣,师傅却一直没有现身。   代仙急切的问道:“后来呢?”   司空回答。   后来。师兄和小师妹趁机逃脱,被人发现,小师妹留下断后,再也没有回来……   代仙了然道:“银流水和小师妹应是相爱的吧。”   司空点头道:“此次任务回来,两人就该成婚的。”   代仙不语,原来可恶的刺客身上还有这样的故事。   女人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愿意为之付出包括生命的任何东西,只要心上人安好。   代仙心道:“苏哥哥,若是你我遇到了这种情景,代仙也愿意为你去死……”   好久没来山上,苏时倚在梨树上看着吃花糕的孩童,心情轻松。   最近烦心事不少,苏时难得清闲。   孩童吃着花糕糯糯道:“苏时,你这次买的花糕怎么味道不对?”   苏时不解,尝了一口,同往常一样啊。   每次都是这一家的花糕,味道怎么会变呢。   孩童摇头道:“有点儿酸,有点儿苦。”   说完,孩童把最后一口花糕咽到肚子里。   苏时只当是孩童乱讲,也没在意。   吃完了花糕,山下却传来了号角声。   苏时抱歉的看了看孩童,每次他都陪不了孩童多久。   孩童似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快去忙吧,快去忙吧。”   苏时不拖沓,骑马远去。   孩童扭头看向开山镇的地方,喃喃道:“因果循环,遇得人祸……”   苏时快马赶回了营中,吴一省焦急的来回踱步,见苏时回来,连忙跑过去。   苏时道:“何事如此焦急?”   吴一省急道:“开山镇爆发了瘟疫!”   苏时一惊,瘟疫!这可不是小事。   苏时和吴一省快马赶回了开山镇,只见大量镇民躺在街上,吴家人穿插其中,正在布药。   苏时见得一六七岁女孩儿,脸上印着一大块紫绿的斑块,躺在一妇人怀中,闭着眼睛,不哭也不闹。   妇人表情痛苦,却尽力保持着平稳,生怕惊醒了孩子。旁边男人来回搓着妇人被女孩儿压麻了的腿。   苏时疾步走过去。   妇人不认得苏时却认得吴一省,见吴一省走来,虽然想起身问好但是又怕惊醒了孩子,不自在的扭了扭。   吴一省连忙摆手,示意不要惊醒了孩子。   苏时低身看了看孩子,男人以为苏时是郎中,连忙跪下,小声哀求苏时救救他们。   男人粗糙的手抓脏了苏时的白袍。   吴一省忙解释了苏时的身份,男人惶恐退后,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哪里见过将军这么大的官。   见抓脏了苏时的衣服,男人更加惶恐,就要拜下。   苏时扶住男人,示意没事。   苏时看了一圈,这样的现象不计其数,苏时有些揪心。   苏时冷声道:“可查明了原因?”   吴一省摇头道:“只知道是大范围的中毒。”   苏时略一思索,冷声道:“水,去查水!”   吴一省恍然,连忙去查。   屋漏偏逢连夜雨,刺客的事还没解决,这又爆发了瘟疫。   姜帆赶来。说营外重楼又在叫战苏时。   苏时陷入深思,人心隔肚皮,即使是重楼光明磊落,非我族人其心必异,说不得就是蛮夷那边的其他人呢。   营外……   苏时身着被男人抓脏了的白袍,冷眼对视重楼。   重楼汉子大咧咧,看不出苏时动了真气。   重楼巨戟指向苏时,还未开口。苏时双腿用力,挥剑而上。   一剑劈下,重楼只觉得重若万钧,万万想不到,苏时小小的身体里竟然有着这么大的力量。   一劈一刺,将重楼逼退了两步!   重楼巨戟画了个圈,朗呼痛快!   苏时再次欺身而上,手中清鸣剑就像一条恶龙,忽左忽右盘旋在重楼周身。   重楼巨戟连连挥动,即使恶龙近不得身,偶尔也要被咬上一口。   重楼退开,身上深深浅浅数道口子,将巨戟插于地面,重楼红着眼睛呼道:“苏时,你可给我打出火气了!”   苏时冷眼,不予回应。   重楼看出不对,直言道:“苏时,咱二人向来明争,可是有了什么误会?”   苏时冷静下来,问道:“可是你命人于开山镇中下了毒?”   重楼气急,巨戟在地上捅了个深坑,怒道:“我吕重楼光明磊落,若暗中于平民下毒,必遭天打五雷轰!”   重楼誓发得毒,苏时不疑有他。苏时心烦意乱,罢战回营。   没一会儿,吴一省赶到了营中,有些怪异的看着苏时道:“将军,你可知我在水中捞出了什么?”    正文 第九章 吴家莫愁   见苏时皱眉吴一省忙道:“是那巨蟒!”   苏时思索喃喃道:“巨蟒……”   恍然,苏时惊呼出声:“可是那被你用叹戏珠诛杀的巨蟒?”   吴一省点头。   苏时气急掀了桌子,这瘟疫竟然是因他而起!   吴一省忙道:“将军别恼,知道了是腐骨气,反而好化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苏时义不容辞。   开山府中,吴一省一家以及苏时围在一桌。   吴一省父亲道:“若要化解腐骨气,还需猴儿酒。”   苏时皱眉,猴儿酒他听说过,是山中灵猴用果子酿的酒,是琼酿,可遇不可求。   没等苏时开口,吴一省父亲又道:“将军不知,开山深处便有一灵猴聚集地,家中莫愁曾见过。只是灵猴天性聪颖,猴儿酒难取。”   苏时问道:“莫愁身在何处?”   吴父答道:“山中狩猎,该是到了归来时了。”   “爹!我回来了!”   门外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身躯娇小的吴莫愁走进来。   背负赤缸剑,手中拖着一只巨大口袋。   苏时惊讶,赤缸剑数十斤重,成人拿着也有些废力气,吴莫愁背着竟然像没事一样。手中还拖着一个大口袋!   吴父笑道:“家女生得野蛮些,将军见笑了。”   苏时回神,摆手示意没有多想。   吴莫愁见到家里来了客人,连忙躲到吴父背后。   吴父宠溺笑道:“莫愁,怎得如此无理,快见过苏时将军。”   吴莫愁这才小心出来,对着苏时躬身问好。   吴莫愁十七八模样,生得娇小,脸蛋可爱,和吴母有几分相似。   苏时道:“莫愁,你知道灵猴的聚集地?”   吴莫愁没有回答,看了看吴父,躲到了吴父后面。   吴父宠溺莫愁,代答道:“莫愁常去山中狩猎,有一次幸见得灵猴。”   苏时喜道:“好!莫愁,你现在与我出发,去取猴儿酒。”   那一家人实在是给苏时太大的感触了,更何况这件事还是因苏时而起。   吴莫愁看了看吴父,小声道:“猴儿们厉害,我打不过。”   吴父小声对莫愁讲明了苏时的身份,吴莫愁才敢仔细看看苏时,见到苏时手中的清鸣剑,又想了想自己身上的赤缸剑,点头应下。   苏时也不耽搁,带着吴莫愁即刻启程。   见吴母不放心,苏时笑着保证了一番,弄得吴母有些不好意思。   临走时苏时嘱咐吴一省,若是到了关键时刻,就叫吴家人献出些血。   吴一省下了军令状,保证不会有一人死亡,苏时这才放心。   有了目标苏时遭乱的心也好了些,和吴莫愁上山去了。 苏时本来想多带几人,无奈大家都有事做。 姜帆正在军中和司空审问银流水、保护代仙,廉绰带着为数不多身体还好的御林军忙着和吴家人照料城中秩序,苏时只好自己和吴莫愁出发。   吴莫愁对山上的路很熟,避开了大多不必要的麻烦,走了一会儿。   吴莫愁小声道:“苏将军,前方有猩猩群,避不过,我上次就是被猩猩群追过去那边才见到了灵猴。”   苏时道:“无妨,打不过还跑得过。”   吴莫愁也不敢再说话。   闲来无事,苏时问道:“你觉得这赤缸剑重吗?”   吴莫愁如实道:“还好。”   苏时讶异,问道:“你舞得起来?”   吴莫愁应声。   苏时暗道,遇到宝了。   突然,吴莫愁道:“苏将军,猩猩群到了。”   吴莫愁眼神精明,再也不像开始时苏时见到那样。   一个大土块丢来,苏时拉着吴莫愁避开,远处一个比人还高的猩猩拍了拍手,看向两人。   苏时小声问道:“你轻功如何?”   吴莫愁摇摇头,她只会一点儿粗浅的剑法。   苏时道:“来我背上。”   吴莫愁不愿,小声道:“爹说那女授受不亲。”   苏时哑笑,小莫愁已经十七八,但是对市市好像接触的还很少。   苏时笑道:“你拜我为师,这样我就和你哥哥一样了,就不算授受不亲了。”   吴莫愁看了看苏时,小声道:“你教得了我剑法吗?”   苏时点头。   吴莫愁还有些不信,又道:“你有镇上教武先生厉害吗?”   苏时点头。   吴莫愁还是有些不信,继续道:“那你证明给我看。”   苏时笑道:“你要我怎么证明。”   吴莫愁想了想指着大猩猩道:“你用剑削下大猩猩头上的一撮毛发还不伤到大猩猩,我就拜你为师。”   镇上的练武先生可做不到。   苏时应允,笑道:“那你可看好了。”   苏时脚下发力,如离玄之剑,小莫愁还没反应过来,苏时已经近了大猩猩的身。   大猩猩本就是恐吓,现在苏时反而跑过来,捶了捶胸口,搬起一块巨石,扔向苏时。   清鸣剑起剑落,直接将巨石劈成两半。   大猩猩怒吼捶胸,向苏时跑去,脸盆大的巨手拍向苏时。   这一招中了,苏时定受重伤。   苏时脚下错开,清鸣剑快速刺出,如万蛇出洞。吴莫愁还没看清楚,苏时已经返回,站在吴莫愁身前,清鸣剑斜指。   大猩猩看着苏时,不敢前进。   吴莫愁看到大猩猩噗嗤笑出了声。   苏时不仅削到了大猩猩头上的毛发,还在大猩猩头上雕了个花,远远看去,非常好笑。   大猩猩见到莫愁笑他,虽不明所以,但也知道不是好事。愤怒的捶了捶胸膛。   配上头上的“花”,更显得滑稽。   大猩猩怒吼一声,搬起一块巨石,扔向两人。   苏时道:“让我看看你的剑法如何。”   莫愁应允,千钧一发之际从背后抽出赤缸剑一剑挥下。   赤缸剑化作一道红芒,巨石应声而开。   这一剑在别人眼中看来是精彩,在苏时眼中只能算是马马虎虎。   大猩猩眼见扔巨石不起作用,高呼两声,冲向两人。   林中一只红毛猩猩听到吼声,裂了裂丑恶的嘴,领头向着声音这边跑来,身后几只猩猩跟随。   苏时道:“快来我背上,万一一会儿猩猩群来了就麻烦了。”   小莫愁犹豫了一下,跳到苏时背上。   莫愁加上赤缸剑也才百十来斤重,苏时脚下用力,跳上树梢,向着林中跑去。   大猩猩看见苏时两人向树林深处跑去,怒吼一声,搬起巨石便砸,同时向着两人追了过去。   苏时背上好像长了眼睛,一晃身躲了过去,头也不回的向树林深处跑。   红毛猩猩远远也见到了苏时两人,怒吼一声,率先搬起石头便砸。   后面的猩猩也纷纷效仿。   苏时眼见迎面而来的石头雨,低声道:“抱紧我。”   小莫愁点了点头,抱紧了苏时,把头埋在苏时的后背上。   苏时脚下不停,直接身入石头雨中。脚下步伐加快,苏时竟在石头雨上快速飞奔,直接绕过了红毛猩猩一群。过了石头雨,苏时又落在树梢上,向着深处跑去。   小莫愁紧紧抱着苏时,好几次她都眼见苏时就要被砸到了,苏时只是扭了扭身,两人就避过了。   小莫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人,心中不由得萌发了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的种子。   两人跑了一会儿,红毛猩猩便不追了,眼见着苏时跑远,愤怒的捶了捶胸膛,过了一会儿就领着猩猩群退回去了。   到了看不见猩猩群的地方两人才停下,那么多猩猩要是打过来,就算是苏时也要喝一壶了。   小莫愁有些不舍的放开苏时,刚才在风中穿梭的感觉可真舒服,就像在天空飞翔的鸟儿一样。   苏时道:“现在你可愿意拜我为师了?”   小莫愁连忙点头,眼前这个人可比镇上的教武先生厉害多了。   苏时笑道:“你可知道弟子要履行的义务?”   小莫愁摇了摇头,她只是在教武先生那学了一些简单的把式,不算正当拜师。   苏时道:“我与你约法三章。一,你我相识时间尚短,常言徒儿看师父三年,师父看徒儿三年。这三年间,我照常授予你剑法,三年后,你我若是都心甘情愿,便以师徒相称。你可愿意?”   小莫愁仔细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苏时笑笑,又道:“二来。我授予你剑法,不管你习得如何,均不可授予他人,你可愿意?”   小莫愁小声道:“哥哥也不行吗?”   苏时点头。   小莫愁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苏时继续道:“三来。我授予你剑术,当惩恶扬善,然有三人你不可杀。无行动能力老幼不可杀,身怀六甲妇人不可杀,朝中官臣不可杀。你可做到?”   小莫愁仔细记住这三种人,然后点了点头。   苏时朗声大笑,从腰间寻出一玉佩,手中清鸣剑动,在玉佩背后刻下莫愁二字,随后递给莫愁。   字如剑锋,狂傲凌厉。   苏时道:“这玉佩是我偶然所得,现在赠与你,算作你我的约定。”   小莫愁看着玉佩,小心的看了看苏时,见苏时点头,这才欢喜的收下。   玉佩朴实无华,中心有一丁点异色,仔细观看能发现是一人蜷缩形状。   收了莫愁这个异宝,苏时心中也畅快了很多,两人加快脚步,向猴儿聚集地走去。   过了艳阳正午,小莫愁指着前面对苏时道:“上次我就是在那看见灵猴的。”   苏时抬眼望去,目光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