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仇恨重生 第一章 曜王妃卫穆雪 漆黑冰冷的夜里寒风冽冽,一个衣着沉黑的女子利落的翻了墙,进了灯火辉煌的府坻。 她捂着肩膀,单薄的衣上血已经凝固了,有几片被风吹落的枯叶飘至她的肩膀前,悄悄的碰了碰,便被她匆忙步伐带起的风扬到了地上。 经过主院的书房,那房间里面正亮着灯,窗子微微的开着。 苏皇曜手中端着奏折细看,英朗的眉目如同一滴水,就这样滋润了她所有的疲惫。 他似乎注意到了卫穆雪,透过屋子里的灯火阑珊与屋外的冷寂黑夜侧眸望她。 她慌忙跪了下去:“主上,户部尚书一事,属下已经办妥了,没有人会联想到是曜王府做的。” “右影,去伺候王妃入睡。”不知道是不是在冷冽的风中冻得久了,当那一声王妃传入卫穆雪的耳中时竟然透着一丝隐约的柔情。 他向来对她没有过多的感情,然而也正因为如此,这一丝丝的柔情,却再度将她那枯竭的心浇灌。 右影来到她的身旁,眸子里染着几分清冷:“王妃请。” 卫穆雪生于相府,庶出的身份让她极不受宠,在右影看来,若非王爷从那相府破旧的后院里将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她带回来,她早就死了,又如何再如现在这般拥有王妃之名的尊贵与荣华! 卫穆雪被曜王训练成了一个杀手,如今已是曜王手中最好的一把刀! 右影却不知这个人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疼?是不是因为不知道疼所以才会对自己如此狠! 可有些时候就是因为太疼了,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才会变得狠、变得无情! 后来日子久了,右影依旧常常见卫穆雪独自翻墙回府,见卫穆雪自己替自己处理伤口。一个人的时候她会坐在那株千年银杏树上发呆。 可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她的身上是如此冰冷的,冷得几乎要断了气息。 对面的窗关上了,暖黄色的光变得有些黯淡,冰冷的风在眼前肆意,刮得她眼睛生疼! “王妃,请吧。”右影站在她的身边,实在不理解那个窗有什么好看的,人都走了还能呆呆的站这么久。 卫穆雪捂站肩膀跟着右影回了兰庭阁,阁中除了树与假山流水之外不见一朵花,简朴而雅致。 屋子里透着薄薄的光,门外的光影之下站着侍女若心,她见卫穆雪回来了匆匆提着裙摆就迎了上去。 右影淡淡的看了卫穆雪一眼,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药盒塞进了她的怀里,大步离开了兰庭阁。 “王妃娘娘,你怎么又满身是伤的回来了,奴婢还是给你去找个大夫吧!”自从有一次她险些一个人重伤死在这兰庭院之后,曜王就派了若心过来照顾她。 卫穆雪摇了摇头,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的秋冬在若心来了之后永远都烧着碳盆。 这样温暖的温度是卫穆雪在那相府时从来不曾感受过的,在她的印象中,冬天永远只有无穷无尽的冷。 她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走了进去,屋子里面的灯盏一盏一盏点亮,显现出了她那血肉斑驳的伤口! 若心一夜未眠,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 翌日,卫穆雪还是发了高热,原本这样的情况在这些年来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瞧着白色绷带子渗出来的血,依旧令人触目惊心! 时至中午,兰庭阁里终于来了一个人。 木苏是曜王母妃的婢女,上了年纪,银发斑斑,身形略臃肿,因在德贵妃的身边伺候了一辈子,终身未嫁,是以如今又跟了德贵妃的儿子曜王,在府中她的身份无疑是最令人敬重的。 木苏站在床旁叹了叹气,替卫穆雪擦了脸上的汗,又喂了些药,直到日落西山了才去见曜王。 夜色纷沉,灯盏斑斓的光映在他半边英朗的面容上,他坐在书桌前,凝神静思,不知在想些什么,木苏端了茶盏轻轻走上前来:“时辰不早了,殿下还不用膳吗?” 苏皇曜闻言脸上凝重的表情才松了些,他曲指轻叩桌面,凝着那一叠点心眯了眯眸子。 那是百合桂花糕,曾经卫穆雪也欢天喜地的给他做过,什么时候做过来着?时间太久了,他已经不大记得了,只是依稀里还能想起那双单纯而又信任的明亮眸子。 “她的伤如何?”他取了一块放进嘴里含着,淡淡的桂花香混合着百合,清新而又诱惑,像极了那站在乌黑色的窗外痴望着他的卫穆雪。 木苏垂眸淡道:“不是什么大事,躺几日就好了。” 苏皇曜将手中的糕点扔在桌子上,拧着眉望着那叠糕点:“木苏,莫不是你年纪大了?竟拿过夜的糕点来给本宫。” 木苏心中一惊,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出去刺杀之前卫穆雪做糕点的模样。 她说,若是我这一次回不来了,这糕点就算是给王爷告别吧。 卫穆雪常常去厨房里做糕点,做好了就替换了那送给王爷的桂花糕,那般的羞涩满面又小心翼翼。 “奴婢不敢,殿下若是不喜欢,就辙了吧。”她垂眸,神色淡淡,看在旁人的眼中有着十足的底气! “以后不要再上这样的糕点……本宫不喜欢。”语毕,他又加了一句。 木苏的眸光里闪过一丝复杂,她端了糕点正要退下,却听见苏皇曜说:“给她用上好的药,眼下她还不能死。” 木苏垂首称是。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晃过了大半个月,夺嫡一事已经落下了尾声,卫穆雪身体也已经好了。 她坐在那一株千年银杏树上发着呆,素色的衣上纹着银杏黄金色的叶子,有风起,叶子落入了她的怀里,她细细的数了数,有四十四片,这似乎不是一个吉数。 若心从那落叶满堆的长廊上匆匆跑来,焦急的喊她:“王妃娘娘!王妃娘娘!” 卫穆雪从树上飘然而落,站定在了她的身前,若不是她及时的伸出了手止住了那股冲劲,估计若心就要将她冲倒在地了! “怎么了?”她的神色间透着难掩的温和,她的冷只在刺杀之后入府的那一晚,过后她便又是那个干干净净文弱贤德的曜王妃。 “萧姨娘正在兰庭院等着您呢!等了有些时辰了,王妃娘娘,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若心拧着秀眉皱着一张包子脸,满脸担忧的瞧着卫穆雪。 第一卷 仇恨重生 第二章 无人信 “萧姨娘?”卫穆雪拧起了眉。 与其实说卫穆雪是王府的女主人,不如说她从来不曾管过王府后院,所以对于后院之中的事情她从来都不清楚。 “就是半个月之前王爷娶的萧家三小姐,娘娘,快走吧,一会你可以小心着些。” “为什么要小心着些?”这么多年不曾陷入宅斗之中,满脑子只有怎么刺杀的她并没有想那么多,曜王为她撑起的那一片充满了血腥与梦幻的天空,于这天空之下,她早已经忘记了阴谋与争斗。 “娘娘,奴婢不会害你的,你千万要记着。”话音落尽之时,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兰庭阁的门口,远远的就看见那站在大厅里衣着华贵鲜艳的女子。 只一眼,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从不曾见过谁的背影可以配得上这纤姿窈窕四个字。 萧姨娘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柔媚的笑意,萧姨娘立于大厅,姿态随性,仿佛她才是这兰庭院的主子,轻柔温婉的声音里卷着一丝阴阳怪气。 “妾身见过王妃娘娘,王妃来得可真是时候,您若是再不来,妾身可就要走了。” 卫穆雪到底还没有被眼前的女子的媚色魅惑,淡淡的点了点头,不知道应该将自家主上的小妾怎么办。 若心见卫穆雪沉默不语端了茶盏走上前来轻恭敬道:“萧姨娘,请用茶。” 萧婉居高临下的看着端奉茶盏的若心,半响,她接过茶盏闻了闻,笑叹道:“怎么王妃娘娘这里的茶如此差?妾身那里有殿下新赏的百年普洱,不如就赠些来给娘娘吧。” “来这里有事吗?”卫穆雪一时不知如何称呼这位萧姨娘,所以干脆就连名字也没有再唤。 她印象中记得这金陵的大户人家里,似乎只有兵部侍郎府是萧姓的。难怪半个月前殿下要让她去刺杀兵部尚书,为的原来是要扶他的亲信萧侍郎上位。 她拂了拂手,傲慢的朝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殿下让妾身来传话,这件东西就劳王妃娘娘去送一趟了。” 在她的身后站着的侍女端着一个小盒子走了上来,那个盒子有一把匕首那么长,巴掌大点点纹着古老图案,。 萧姨娘朝她眨了眨眼轻笑道:“殿下吩咐了,这盒子可定要当着曦王爷的面打开。你可不能违了王爷的命令事先偷看哦。” 卫穆雪点了点头,谨慎的接了盒子匆匆朝着曦王爷的府上疾步而去。 苏皇曦与苏皇曜是双生子,所以两个人住的府坻也格外的近,甚至有几次她执行了任务回来苏皇曜都暗中帮过她,只是他却从来不问她为什么身上染满了血与伤口。 苏皇曦的身体不大好,他常常坐在轮椅里,走三步一咳嗽五步一吐血的,所以常年都处于休养的状态,哪怕已经二十有三了也是一个闲散的亲王。 她踏入了曦王府中。 曦王并不怎么受宠,内里的布置显得单调简朴,许多空落的地方都种着药草,如今深秋已至,远远的望去一片参差不一的黄色,迎风来往之中还杂着浓重的药香味。 “王爷让我来见殿下,有东西给他。”她朝曦王的贴身近侍名华晃了晃手里的盒子。 阳光下那盒子还泛着一丝古老而神秘的色彩。 “王爷在药院,你去吧,我去将这些药方子备份。”名华为曜王妃指路。 “好。”她拂了拂衣袍,捏着手中的盒子朝药院而去。 府中种着些枫叶,每到深秋就只见整个曦王府中一片红火,用下人们的话来说那就是添添喜气。 卫穆雪实在不知,这里有何喜气,不过病气倒是不少。 看了眼低矮的门槛,卫穆雪提着有些碍事的裙摆走了进去,她有些狐疑的往四处望了一眼,院内四下寂静,只是,曦王人呢? 她迈着小心翼翼的步子进屋内,靠窗的位置停着一驾轮椅,曦王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有血缓缓的从他的指尖滴落在地上,在卫穆卫的耳中鼓噪出滴嗒的脆响。 她跑到曦王的身前一看,在他的胸口有血缓缓的渗出来,染透了衣袍! 曦王静静的闭着眼,纤长的睫毛抖落了浮尘,阳光落在他的眼睑处,分外安祥。 卫穆雪只觉得背后升起了一股冰冷的寒意,心口不知为何竟疼了一下。 曜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站在门口,明黄色的衣袍在风口子上吹得烈烈作响,曜王目光冰冷的望着她,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怒意:“卫穆雪!你但敢刺杀朕的亲皇弟!” 她手中的盒子砰的一声摔落在地上,那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把匕首,匕首上沾满了鲜红的血,颜色相当明丽,她有些心慌的跪在地上。 “主上,属下没有……” “啊!曦……曦王爷这是怎么了?殿下,吓死妾身了,王爷这是怎么了?”萧姨娘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她尖锐的尖叫声震得她的耳朵有些发疼! 她满脸惊惧的缩在了曜王的怀里,一只纤纤玉手捂了眼睛再不敢看。 “不要怕。”他抱着怀里的佳人轻声安慰,这样的声音与柔情何曾给过她呢? 卫穆雪跪在地上,慌乱的解释:“主上,这匕首与盒子是她给属下的,她说主上让属下将此物亲自交给曦王爷,属下……” “胡言乱语!朕何时传过这样的话?”他一拂那明黄色的衣袍似很生气,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 那抹明黄色深深的扎着她的眼,冰冷的风从窗口扑了进来,几片深秋之中红如火的枫叶飘入室内,落在了地面凝固了的血上,枫叶映着血异样的红。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卫穆雪紧紧的握着拳头,背脊笔直的跪着。 “方才宫里的公公前来宣旨,皇上仙去,由曜王殿下继承大统,如今您已贵为皇后了,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萧姨娘靠在苏皇曜的怀里,声音柔软得似有若无,轻飘飘却重若泰山般的压在了她的心头。 “主上,属下是冤枉的!属下并没有……”她目光急急的望着他,一颗心凉了大半。 “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么就休怪朕不念旧情了,左轮右影,把人给朕压得天牢,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都要让她给朕说实话!”声音久久的在她的耳旁回响着,卫穆雪呆呆的坐在地面上,目光绝望的看着他。 第一卷 仇恨重生 第三章 可曾相信过? 那般绝望的目光是苏皇曜从来不曾见过的,竟然让他出现了一瞬间的心疼! “主上,属下只问一句。”她安静了下来,抬着头目光定定的望着他,只是那眸光里面的痴迷却不知去了哪里。 “问!” “主上,你可曾信我?”她目光里含着几分希冀,紧紧握着的拳头微微的发着颤。 他娶侧妃也好纳妾也好,她都可以视作不见,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旁人,却独独留给了自己这样冰冷的疼痛! “朕,要的是实话。”他眸光冷冽如冰,冰化作刀,刀刀切入她那被深深隐藏了起来的心上。 被千刀万剐的心,疼起来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她骤然缄默,面容里浸着些许的苍凉。 左轮右影走上前来,右影愤愤的瞪着她,那目光灼灼的恨不得吃了她! “走吧!” 卫穆雪跪得久了,腿有些麻,这麻而冷的双重攻击之下令心就不那么疼了,她麻木的走在左轮与右影之间,她有些瘦削的背影映入苏皇曜的眼中,秋枫飘起,平添了几分悲凉。 “朕再问你一次,为何要杀朕的皇弟!”他紧握着拳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望着那个背影会脱口而出再问这一句。 这一次她的脚步没有停,她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说,安安静静的跟着左轮与右影走了, 路过那曜王府,她就着囚车中空阔的视线,瞧着银杏树黄金色的树尖发着呆,几只乌黑的鸟从灰蒙的天空划过,于空中瞬间了无痕迹。 一片金黄色的银杏叶子缓缓的飘落在她的手边,她伸出刀剑痕迹斑驳的手,小心翼翼的拿起落叶,放在眼前看了看,记忆如同这夕阳,终究只会过去。 她被带进了天牢里,这里有一个恨极了她的人主刑,她如何会好过。 这七天下来她已经奄奄一息,身上的血凝结成了深红色,与囚服的颜色混在一起,那般的触目惊心。 一盆冷水朝着她泼了下来,卫穆雪猛的睁眼望着身前手执刺龙鞭的右影,卫穆雪冻得嘴唇发紫,声音干哑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 “你为什么要杀曦王殿下!他就是一个病殃子,一个病殃子也碍了你的眼了吗!卫穆雪!我告诉你,在你入狱的那一天,先皇未仙逝时赐下圣旨,战家意图勾结北燕谋反,诛其满族!若非曦王保你,你这条命早就没了!” 右影瞪着卫穆雪双眼通红,恨不得直接就将卫穆雪弄死来解恨! 卫穆雪心口悲恸,血缓缓的从她的嘴里蔓延而下,滴落在深色的衣襟上,很快便在冰冽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了深红色。 战家! 战家何时做过那勾结北燕的事情!那是她母亲的家族啊!那般温暖的存在……怎么可能?! 整整七天的折辱审讯,她却只说了一句话。我没有杀曦王殿下! 如今见血从卫穆雪的唇角蔓延而下,见卫穆雪的脸上终于染上了一丝异样的情绪时右影才觉得痛快! 害死曦王的人,怎么能够如此轻易的死去! 整个天牢里又响起了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右影是个习武的,那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都是轻的了,筋脉尽断不说,在她的身上有好几处都已经留下了深可见骨的痕迹! 一个杀手健康而强壮的体魄就这样在右影的手下生生的毁了! 太监首领康福行色匆匆的跑了进来,在他的手中还拎着一份圣旨,他看见绑铁架子上的人狠狠的抽了一口气,指着她扯着尖尖的嗓子急切的喊着。 “快,圣上有旨,快把她解下来!” 右影怒火冲天的冲到了康福的身边,一把将人提了起来,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什么旨?要杀吗?那就直接交给我来办!” 康福被她那一嗓子吼得怔愣了半呼,右影见他不说话了以为真是如此,顺手将康福放下,扯了手中的剑朝着卫穆雪的脖子一剑就划去。 “皇上要立她为后!”康福吓得差点一命呜呼的急喊! 那剑生生的慢了几分,砍在了卫穆雪的肩膀上,卫穆雪狠狠的拧起眉,双手紧紧的攥着,拳中的银杏叶已经染上了深烈的血色。 皇帝要立她为后?! 这对于右影来说是一个毁灭性的消息,她在冰冷的地牢里来来回回的走,目光不时的从卫穆雪的身上扫过。 她的肩膀上有血淌了出来,滴落在乌黑的地板上,发出寒冽彻骨的声音。 康福穿着厚厚的冬衣站在一旁,只觉得这牢中的冷连冬衣也无法阻挡! 他壮着胆子望向右影。毕竟右影是打小就跟着皇上的,在宫人的眼中总是要敬重几分的。 “右影姑娘,这是皇上的旨意,奴才还要回去复话呢,就先将皇后娘娘带走了。”他万分忐忑的挪到了右影的身边,内心愁云惨淡! 左轮姑娘是好说话,可是那冰冷的气息没有几个人敢靠近!右影姑娘性格怪异,又是这个暴脾气,所以也没有几个人敢招惹! 有人走上前来,动作轻巧的将卫穆雪从那铁架子是解了下来。 牢房阴暗,他们只觉得手掌心里浸了一层冰凉的温度,却不知那是血。 卫穆雪声音声音幽弱的望着康福,嗫嚅着唇角,嘴里血猩味不断的蔓延。 “康公公,主上是信我了吗?” 康福看了她一眼,无奈的叹了叹气,信还是不信,对于眼下来说,还那么重要吗? “皇后娘娘,圣上的心思奴才不敢揣测,您还是回椒兰殿先将伤养好吧。” 她被人以凤驾带了出去,外面已是初冬,所有的叶子都已经凋零得差不多了,正午的阳光扎着她的眼,她有些不大适合的眯了起来。 她笑:“真暖和。” 若心站在凤驾旁抹着泪,疼得心都要碎了!这眼看着就要下雪的天,一点也不暖和啊! 卫穆雪身上处处血那斑驳,若心给卫穆雪卫裹的这件白狐墨袍,不多时便也染透了斑驳的鲜血。 “皇后娘娘,您总算是出来了,要不然,奴婢就要跟着娘娘去了。”若心跟着匆匆朝着椒兰殿而去的凤驾心里一片担忧。 卫穆雪是被人抬进椒兰殿的,殿内站着两个人。 那抹明黄色犹为亮眼。 苏皇曜黄袍加身负手而立,身上带着帝王家那威仪之气,目光清冷的凝望着她,带着些微的疏离。 第一卷 仇恨重生 第四章 立后 已经成为了萧妃的萧姨娘走上前来,朝卫穆雪满面担忧的问候:“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萧妃一只手掐着卫穆雪的肩膀上,剑伤未愈,血缓缓的渗了出来,卫穆雪的脸色瞬间青白相交。 若心将一切看了个真真切切,忍不住皱着眉提醒道:“萧妃娘娘,您碰着娘娘的伤口了!” 她佯装诧异的低头一看,惊呼一声匆匆收回了手:“对不起对不起,臣妾只是太担心了,康公公,快去看看御医怎么还没有来呢!” 苏皇曜满脸宠爱的将她捞进了怀里,取了康福递上前来的湿帕子温声道:“爱妃这双纤纤玉手可脏不得,以后不要什么东西都去碰。”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丝略含警告的冷意,听得萧妃的心头就似扎了一根刺! “臣御医院首赵长青见过皇上,萧妃娘娘。”赵长青跪在地上。 卫穆雪已经被萧妃那狠狠的一掐昏了过去,她气息微弱,脉息几乎要断绝。 若心哭丧着一张脸跪在地上:“皇上,求皇上救救娘娘吧。” 卫穆雪拧了眉,目光落在她紧紧握着的拳头上,一抹黄金色在他的眼前泛着记忆斑驳的光。 他越过了跪在地上的若心来到了凤驾旁,伸了手将她紧紧握着的拳头掰开,一片皱巴巴的血色银杏树叶呈入眼前,几乎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记忆里的姑娘站在银杏树下随着秋风起舞,只是不知何时就入了他的眼,他教她如何使用烽火连环箭,毫无保留的告知她天下大事,他一点一点的往她的心里浇筑着无情与仇恨。 那年她初初及笄,他赠了她一片银杏叶,告诉她,每年银杏叶子落完之时就会去陪她一日。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没有去陪她了,而她,也从来没有提起过,那双痴迷而又忐忑的目光让他觉得很愉快! “救不了她,朕要整个御医院的人陪葬!”他拂衣大步而去,只留下大殿里神色惊愕的一众御医。 赵长青年岁已经很高了,医术是一绝,瞧着那躺在床上混身是血的人无奈的叹了叹气,将人伤成这个样子,却又要将人治好,这又是何必呢? 卫穆雪躺在床上模模糊糊的纠着被单,似是做着恶梦,呢喃不清的喊着主上,站在床旁给她擦着身子的若心眼泪跟着就涌了出来,她哭着鼻子凑在她耳旁小声的骂她。 “你是不是傻!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心心念念的想着他!” 躺在床上的人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继续呓语着,正午的阳光折进了殿里,尘埃于光束中浮沉,擦洗止血的纱布一堆一堆的抱出内殿。 卫穆雪的十指骨节尽碎,肩膀上一道深深的伤痕触目惊心,胸口处被火烙伤了,正溃烂着,森可见骨,身上刀痕鞭痕之下不见一处好的地方。 若心怕自己的眼泪滴落到她的伤口上,所以只能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轻轻的替她擦洗。 紧张的不仅仅是这椒兰殿,还有那珍贵妃卫嫣然的珍华殿。 卫嫣然乃相府嫡出的大小姐,她自认与皇上是青梅竹马相爱至今,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皇上竟然要立卫穆雪为后,那个杀了曦王的卫穆雪! 卫嫣然坐在殿里,美目顾盼生辉之间打量着坐于软塌之上翻着书籍的人。 “阿曜,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她!”她莲步轻移,伏在他的背后,语气香软的与他耳鬓厮磨。 “谁?” 皇帝翻着书的手一顿,侧头笑问,目光温柔缱绻。一个冰冷无情的帝王脸上出现如此温柔的神色,那么那个人的心无论是多么的硬都会软化吧? “阿曜,你的书都拿倒了,难道你没有注意到吗?你是不是在想她?”她的声音轻而柔,一双柔胰环着他的脖子,兰花般的气息喷在他的耳边勾起了情动的暖色。 他伸手将人从背后扯进了怀里,一只手紧紧的扣着她的腰身,顺势将人按倒在软塌上,他笑,笑意深不见底。 “朕想的那个人始终都是你。” “那你为什么还要封她为后?她杀了曦王!”她双手挡在胸前,一只手在他的胸口划着圆圈,小巧的唇紧紧的抿着,美人蹙眉花见皆败。 “自然是要用她来换你的平安,吃醋了?嗯?”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动作轻缓而情意柔肠。 侍女合了那厅里的纱帘缓缓的走了出去,顺手将房间的门关上了。 好事没有做完,匆匆有人跑了过来沉声道:“皇上!皇后娘娘怕是……怕是撑不住了!” 惊天一雷猛的在他的耳旁炸响,怀里的卫嫣然挽着他的脖子撇着嘴,语气带着情意浓浓的娇软:“阿曜……” 他抚上那白玉山锋般的柔软轻笑道:“既然撑不住了,就算朕去了也怕是于事无补,爱妃,咱们继续。” 康公公朝御林军统领张晋提议道:“张统领,皇上在陪着珍贵妃娘娘呢,您还是稍等等吧!” 张晋朝着那紧闭的殿门就跪了下去。 这珍华宫里四季如春,百花娇艳花香袭人,哪怕是在这冰冷的冬天,那些盆栽摆得四处皆是,远远望去还见蝶飞戏舞。 皇帝在这珍华殿建成了一个巨大的温室,耗费的工程之巨大无人敢想那个数字,诺大的国库,因为这么一件事而少了三十分之一,户部尚书险些被这事给愁死! 由此也足可以看见苏皇曜对于这位珍贵妃的珍视! 可是,为什么他就是看不见卫穆雪的好! “皇上!皇后娘娘快撑不住了,臣请皇上去见皇后娘娘最后一面!”张晋曾经是府中的护卫长,如今成了御林军统领,功夫的见长那也是常年与卫穆雪比武比来的! 他的话音初落,那人穿着一身龙袍出现在他的眼前,那眸中充满了冰冷的王者之气,压得张晋有些难受。 一颗心忐忑的低头望着地面,白玉的地面折着阳光,像极了夜色里薄凉的月华。 “张统领当众喧哗,扰朕清幽,降为副统领。”他扫了眼跪在地上背脊笔直的张晋扯了唇冷笑。 张晋面不改色的跪在地上,他抬起头目光笔直的望着苏皇曜:“皇上!皇后娘娘昏迷不醒时唤的是皇上的名字,求皇上去见见她,也许,这是最后一面了。” 第一卷 仇恨重生 第五集 不过是利用 最后一句话张晋的语气里透起一丝若隐若无的悲伤。 “朕可以去,不过你要去守宫门三月,如此,你还要求朕吗?”他居高临下的睨着张晋!竟然有人对卫穆雪好!这样的一种认知让他很不高兴! “请皇上去见见皇后娘娘!”张晋不曾犹豫,神色里却带着几缕悲伤。 那个满身是血也不会喊一声疼的女子,如今却在床上喃着主上二字,喃着喃着便泪流满面,如何能不让他心疼。 他张晋护不了她一辈子,却也希望她能够过得好一些,不必这么辛苦。 一盆花被苏皇曜翻衣打翻,望着四分五裂的花盆苏皇曜嗤笑道:“朕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朕的御林军统领与皇后这般熟,如今竟替她来求朕!” “皇上!皇后娘娘还是曜王妃的时候……” 皇帝骤然打断了他的话:“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朕比你清楚!” 张晋目送皇帝怒气沉冷拂衣而去,他相信,若无皇上的允许,卫穆雪绝对不会伤曦王殿下半分! 他匆匆跟上了苏皇曜的背影去了椒兰殿。 无数血红的水与纱从那椒兰殿端了出来,一群太医正在那大厅里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见皇帝来了顿时就闭了嘴纷纷跪地。 “如何。”苏皇曜睨着神色忐忑不安的御医们,剑眉微微拧起。 有风拂过,带起了屋子里的血猩之气! 赵长青从内殿走出,神色间透着苍白与疲惫,跪在苏皇曜的跟前:“皇上,皇后娘娘筋脉尽断身上无一处好皮肤,气血两虚只怕是……”保不住了。 苏皇曜朝着赵长青一脚就踹了过去,赵长青被一脚踹倒在地上,他慌忙又跪好神色忐忑的伏在地上。 “朕不管是什么原因,你要把人给朕保住!” 一道嗤笑的声音从那殿内传了出来,男子自殿内走出,月牙白袍随风起,公子举世玉无双。 “呵,你若是真的不想她死,又何苦下这么重的手?”圣医阁阁主华夙的眸子里混合着深不见底的怒意。 “需要什么,开口。”苏皇曜拂了拂衣袖,与华夙对视,半响,他别开了目光。 屋子里面散发着浓烈的血猩之气,他越过了华夙大步走进了殿内,殿里的被单已经换了新的,她毫无血色的躺在床上,身上被白色的纱布缠绕着,有血缓缓的随着她不安的动作渗出来,触目惊心! “以卫嫣然的至亲之血来救她,你舍得吗?”华夙站在他的身后,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卫穆雪,她正不安的呢喃着主上二字! 真是蠢透了,竟然将心栽在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身上。不,或许苏皇曜是有情的,可是他的情,永远都不会属于她! “卫穆雪!醒过来,这是命令!”他站在那布置华贵的床旁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剑眉紧紧的皱。 “主上……我没有杀……”她轻轻的呢喃声飘入了他的耳中,他拧了眉目光沉冷的望着她。这个人为何就不能聪明一点!他信与不信,根本就不重要了! “你这样……哎?我去,真的睁眼了?”华夙来到床旁欲推开苏皇曜,谁知一低头就看见床上缓缓睁开了眼睛的卫穆雪,她嗫嚅着苍白而干裂的唇,猛的坐了起来眼看就要跪下去。 华夙赶紧将人按在床上,拧了眉瞪着她:“你就不知道疼吗?想死的话你就多动两下!” “主上。”她直接无视了华夙,认识这么多年,华夙只会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嘲笑她,笑她是瞎了眼竟看上苏皇曜! 卫穆雪目光灼灼的望着床旁的苏皇曜,如今他皇袍加身,英朗的眉宇间已经染上了天家的威冷! “还很清醒,看样子伤得也不重。”他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面无血色的卫穆雪扯了扯唇角,这样的话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说给卫穆雪的。 “什么叫伤得不重?筋脉尽损再不能用武功这样的事情叫伤得不重吗?一半身子都进了棺材了这样的伤叫做不重?”他揪起苏皇曜的衣服气得想一口血将这个人喷醒,怎么他就不愿意面对那一份真心! 华夙纠着当今皇上的衣服这样胆大包天的行动将一旁的康福吓得半死,康福等了半天也不见苏皇曜下令将人拖出去杖毙,于是就退到了一旁,静静的呆着,如此暴躁的一群人,他还是远离为好。 张晋站在内殿的门口,他犹豫了半响才踏步沉沉的走了进去,他目光复杂的望着卫穆雪嗫嚅着唇角欲言又止。 苏皇曜慢条斯理的掰开了她的手。 华夙拂了衣袖挡下了他看卫穆雪的目光冷声道:“没有珍贵妃身上的至亲之血你今天晚上就给她收尸吧!” 皇帝拳头紧握,眉宇冷皱,他怕,怕一看见她那毫无血色的脸就答应了! 卫穆雪嗫嚅着干裂的唇气息微弱的问他:“主上,是相信属下了吗?” 所以才会将她放出来,她相信,在苏皇曜的心里,自己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苏皇曜眸光冷冷的望着她:“相府的二小姐,朕自当好生相待!” 主上,如何你就连骗也不愿意吗? 她垂眸,纤长的睫毛轻轻的抖动着,掩盖着通红的眸子。 半响,她抬眸朝华夙笑道:“我不过是一个戴罪之人,哪里有那个资格让珍贵妃救我?华夙,不要将我置身于不仁不义之地。” 华夙瞪着她缄默不语,苏皇曜拂开华夙站在床头静静的望着她,半响,他的声音弱了几分,道:“有华夙在,想来你也不会有恙,朕晚些再来看你。” 皇帝走了,那御医们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的退了出去,奢华高雅的大殿里一下子就显得空空荡荡。 华夙伸了手,替她擦了擦眼角漫下来的泪水,脸色有些难看的瞪着她:“哭什么哭,那个暴君到底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你就非得要非他不可!难道你就不想看一看他会不会用珍贵妃的血来救你吗?” 她摇了摇头,目光里透着些笑意:“华夙,他不会的。”她清楚的知道,他不会用珍贵妃的血来救自己。 这颗心,要如何继续藏在这伤痕累累的躯体里自欺欺人呢?她敛了眉,昏了过去。 一旁的若心哭得抽抽噎噎几乎在背过去气,一见她闭了眼水就又决堤了! 第一卷 仇恨重生 第六章 可曾后悔 “华夙公子,这这这这可怎么办?” 华夙扫了她一眼,无可奈何的叹了叹气:“她自己总是要作死你以为我能拦得住吗!还能怎么办,治啊!不过……”他的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床上冷汗直冒的人。 “怎么样啊?”若心一颗心都堵在了嗓子眼,葡萄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她筋脉尽断,就算是救了,也是个不会武功的废人了。”他知道她的身份,这些年呆在他的身边就是因为她尚有价值,若是没有价值那么那个暴君又该如何对她? “不管怎么说,先救了命再说啊!”若心着了急,跺了跺脚恨不得自己上去救治。 窗外的阳光懒懒散散的退了下去,剩下了满天红光霞帔,深红色的夕阳如血般的铺红了整个殿宇! 夜色缓缓的沉了下来,华贵的大殿里灯火辉煌明亮,浓郁的药香味掩盖了血猩的味道。 苏皇曜踏着夜色来到这椒兰殿的时候若心正给她喂药,她昏睡不醒,喂下去的药都没有喝进去,而是漫了出来。 “朕来!”苏皇曜拿了药碗拧着眉坐在床旁试着喂了两匙,那药还是吐出来。 若心在一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却见苏皇曜突然将那些药全部喝了,然后俯身扣着卫穆雪的下巴俯身喂了进去,若心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面红耳赤,见苏皇曜喂完了药冷眸扫了她一眼,若心匆匆接过了药退了两步。 苏皇曜拧着眉站起身来沉声道:“珍爱妃心口有疾,需以皇后之血为引,张爱卿,取血!” 这个时候华夙不在,他正在后院里盯着人煎药,对于殿前的事情他是一点也不知情! 若心跪在床前不敢置信的瞪着他:“皇上!娘娘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为什么还要伤害她!” 她的阻挡令苏皇曜有些不悦的拧起了眉,一旁的康公公朝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朝若心道:“只是半碗血却可救珍贵妃娘娘,若心姑娘,你还是不要惹皇上生气了。” “皇上!娘娘心系于你,可是你怎么能这样去伤她的心啊!你若是真的这么做,娘娘的心会冷的!皇上!这些年娘娘的身上那么多的伤口……皇上三思啊!”若心死死的抓着床沿不肯让步。 一个侍女走上前来,朝着若心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声响于这华贵的大殿里格外清脆! “这是皇上的吩咐!你一个婢女竟敢反抗?皇上,是否将这婢女移送掖幽庭?”她是珍贵妃身这的贴身侍女,这些年皇帝对自家小姐的疼爱那都是看在哪里的,自然的在皇帝的面前也就自带了三分傲气! 若心的的左脸立即就红肿了一大块,她泪流满面的望着苏皇曜,却听见他说:“拖下去,责十杖。” “皇上!西凤三十七年四月十四,皇上领兵出征,娘娘单骑闯敌营,昏迷三个月,同年九月初三,皇上为卫夫人采凌霄花被毒蛇咬伤,娘娘将毒转移到自己身上,至今寒毒未清,三十九年年未,四王压了卫夫人领兵逼城,您以娘娘作为交换,娘娘是杀过四王妃娘家人的啊,她被折磨凌辱,至今见了蛇就害……”若心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半响之后就没有了声音。 赵长青指尖颤抖着,手里握着的那把匕首在明亮的殿里散发着冰冷的寒光。 那合欢乌金的窗子微微开着,最后一抹夕阳的余光出了窗,沉黑色的夜随之压了进来,乌色的夜透不进灯火辉煌的内殿,却透进了人的心里,那般的冰凉,那般的绝望。 他微微俯身,手指缓缓的伸出,欲抹去她眼角的泪,心里泛起了一丝酸涩,他的指的伸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紧握着拳头,将手生生的收了回去。 华夙端了第二碗药走了进来,便见人割卫穆雪的腕取血!华夙怒意暴涨,手中熬好的药砸在地上,乌青四溅之间朝着张长青踹起一脚! 那碗血稳稳的被苏皇曜端在手心里。 他的大拇指沾在碗里,微凉的温度缓缓的传入了他的心里,就像是被人下了毒,翻来覆去,生不如死! 他将手中的药递给那跪在地上的张长青,淡道:“拿去救她。” “遵旨。”张长青端了那半碗血松了一口气,再不敢看怒气冲天的华夙半眼,匆匆端着血疾步出殿。 华夙往她的身上下了几针,又为她止血!那药粉洒了一层就被血给覆盖了,伤口太深,只得一层一层的叠加,瞧得殿中一众只觉触目惊心! 卫穆雪突然就咳了起来,有血沿着她的唇角漫出,血落在鲜丽的枕头上,只是不知可有扯痛谁的视线! 苏皇曜猛的后退了一步,拧着眉看着她:“华夙!她不能死!” “不能死你怎么还要派人来将她往棺材里推!苏皇曜,她若是死在了这里,那么你我的兄弟情宜就此一刀两断!我华夙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以后你当你的天下之主,我当我的圣医阁主,两不相干!” 这一次华夙是真的生气了,他气得双目赤红,却还顾忌着卫穆雪的伤! “华……”苏皇曜嗫嚅着唇角,这一刻竟然无话可说。 “出去!我要给她治伤。”华夙语气不善,他也没有计较,目光复杂的看了眼躺在床上呕着血的人拧着眉退了出去。 寒冬冷风一夜未眠,苏皇曜站在紧闭的椒兰殿门口,望着雕花纹凤的门案发怔。 月华初退,晨风冽冽,康福匆匆跑来,他轻着声音朝苏皇曜轻声道:“皇上,珍贵妃娘娘已经醒了,想见皇上。” 苏皇曜最后看了眼那灯火通明的椒兰殿沉声道:“你在这里守着,一有情况马上来告诉朕!” 康福不敢有半分怠慢,当即应下。 冬天的风总是那般的冷,寒风冽冽刺痛骨髓,他明黄色的衣袍拂过了道路两旁的矮木,衣上沾了冰凉彻骨的露水,背影变得匆忙而寂寥。 这椒兰殿里灯火一夜未歇,华夙拖着疲惫的身躯倒在软塌上睡着了,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这可急坏了外在的康福,康福不敢敲门,只得匆匆去回禀苏皇曜! 苏皇曜正与自家爱妃在赏花,见康福神色微妙,怀中珍贵妃眨了眨那双宛如蝶翼般的睫。 第一卷 仇恨重生 第七章 无用 “皇上,可是椒兰殿出了些什么事了?你快去吧,我有萧妃妹妹陪着呢。” 苏皇曜眸底透着深暖的笑意:“怎么今日不吃醋了?” “皇上您自己都说了要她来保全臣妾,再说了,亏得她的血为药引才能治好臣妾,皇上理当去看看她。”她的手放在萧妃手上,眸中秋波泛泛的瞧着苏皇曜。 苏皇曜俯身在她的额上亲了一记,语气温柔得羡煞了一旁的萧妃。 “朕晚些再来。” 夕阳在脚下铺开了一条血路,他踏着那条霜冻冰冷的路行至椒兰殿,殿门已经开了,躺在床上的卫穆雪却毫无苏醒的征兆。 “既然你来了也好,我要带她走!”华夙睡了一觉,神色终于清醒了些,他顺手拿了一块糕点啃着,那凤眸中的目光疏离而淡漠。 “华夙!朕是皇帝,要为天下着想,怎可因一个女人而坏天下之大计!” “所以皇上的意思?”华夙一只脚在地上,一只脚还搭在塌上,一手捏着一块糕点一手端着一盏茶,目光挑衅的望着居高临下的暴君! “所以,任何人也不能带她走!” 康福站在一旁有些哆嗦,这两个人又吵起来了! “你该知道,若是我要将她带走,没有人能够拦得住!”华夙将手中喝尽的茶杯顺手扔在桌子上,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走向床旁。 灯火拉扯着两个人的影子,整个大殿里陷入了一瞬间的寂静。 苏皇曜拧眉冷斥:“普天之下皆是王土!” “你也不要忘记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两人相视之间天雷勾地火,那电流在空中哧哧作响,康福吓得又退了一步,他只觉得眼前影子一闪,那两人出了椒兰殿打了起来。 上房揭瓦打得轰轰烈烈的! 整个恢弘华丽的椒兰殿一时被弄得乱七八糟,一些侍卫纷纷扯开了步子跑,生怕一个避之不及就被殃了池鱼! 若心捂着受伤的屁股挪到了门口吼道:“都住手!娘娘又吐血了!” 两个人的动作骤然而止,康福只觉得眼前一闪,那两个人又回了殿内,那些拔剑的御林军默默收了手中的剑退了下去。 康福瞧着站在床前默不作声的两个人,若不是外面一片狼籍,他几乎要以为方才只是因为自己看错了! 华夙替她下了针,又喂了几颗药丸才勉强护住了她,见她似乎已经无事了苏皇曜转身欲走。 华夙突然问他:“你这样待她,可曾后悔?” 苏皇曜顿了脚步,他紧紧的握着拳头,扯出了一抹冷笑:“不过是一个傀儡,何谈后悔一说!” 是的,她是他的傀儡。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他心中的一个傀儡,一个替他除掉那些阻挡他大业的傀儡! 主上,能不能给我一点温暖?这样我还可以继续自欺欺人。 华夙嗤笑道:“是吗?那么但愿你日后也不要后悔!” 苏皇曜拂袖而去,一出了殿就只剩下了寒风冽冽的冰冷,可在椒兰殿,就只有无尽的药香与血腥味,压抑得他心疼! 苏皇曜扫了眼天边凉薄的月,大步离开了椒兰殿! 就这样,日子缓缓的晃着,有华夙这个圣医阁阁主的照顾,她的身体渐渐的开始好转。 偶尔那个冷冷冰冰的皇帝也会来坐坐,拿着茶忘记了喝,拿倒了书这样的事情常常是有的,只是却从来没有人敢说破。 第八章:那一声阿穆 两个月之后,终于迎来了这冰冷的金陵中的第一场雪,卫穆雪坐在床上瞧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发呆。 到底是习武的人,再加上她又配合华夙的医治,身体就算快被人给拆了也总是能够好得快。她趁着若心与华夙都不在的空档,掀开了被子悄悄的披了一件披风走了出去。 外面大雪纷飞,初初开门,冽冽的寒风就吹拂而来,守在门口的四个婢女吓得不轻,忙跪在地上:“娘娘!外面下着雪天寒地冻的,还请娘娘速回殿里。” 卫穆雪被这四个人跪显得有些不大自在,她抬了抬手:“都起来。” 四个人目光忐忑的互看了一眼,站了起来低着头挡在卫穆雪的身前。 她朝这四个人绽开一抹艳若桃花般的笑意:“我就是想摘束寒梅进来去去殿里的药气。” “娘娘,外面寒冷,还请娘娘回殿,奴婢去为娘娘摘来。”其中一个婢女匆匆就朝着角落里开放着的几株寒梅奔了过去,她摘了满满一怀抱的寒梅跑了过来。 无奈之下她只得又回了殿里,她取了一朵拿在手中把玩着,康福匆匆走了进来,看了眼正瞧着红梅的人目光有些忐忑的道:“娘娘,相府三夫人她……殁了。” 相府三夫人,战家那个曾经天真又温善的小小姐,她的娘亲。 寒梅枝掉落在光洁的地面上,她有些慌乱的低头去看那一束红艳如血的红梅,撞见了光洁的地面上属于自己那满眼错愕的倒影。 “你……你说我娘……我娘怎么了?”她匆匆退了两步,脚步沉重。 康福咬了咬牙朝她道:“相府三夫人……殁了,据闻是被相爷亲手杀死的。” “为……为什么。”她失了神,跌坐在地,双目无神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康福。 有人匆匆走上前来扶她,奈何她不愿意起,那些小宫女哪里有那样的力道去扶起一个曾经的习武之人。 康福跪在地上,神色忐忑的看着悲伤不已的卫穆雪:“皇后娘娘,您……还请节哀。” “我问你为什么!为什么!!”她爬到了康福的跟前,紧紧的纠着他的衣襟,她筋脉尽断,手上使不出什么力气来,所以拽着也并没有造成什么样的威胁,只是那神色太过狰狞与疯狂。 “据闻是因为有人说三夫人腹中之子乃……乃祸灾临世,故……” “什么人说的!”见康福吞吞吐吐卫穆雪瞪着血红的双眼将他扑倒在地上,双手掐上了他的脖子。 康福张了张嘴脸色涨得通红,康福竟被她掐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阿穆。”苏皇曜站在门口,目光静静的看着坐在康福的身上掐着康福脖子的卫穆雪。 阿穆…… 他是什么时候唤过她的名字?对,她记得,就是在她及笄的那一天,可是之后,他就再也不曾这样喊过了。 “主上,我什么也没有了。”她那最温暖的后盾战家,她那至亲的娘,都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你难道就不想替三夫人报仇吗?”他迈着沉稳有力的步子走了进来,微微俯身朝呆愣着的卫穆雪伸出了手,那双手依旧是那么大,虎口上带着薄薄的茧子,骨节分明。 “主上,我什么也没有了。”她痴痴的望着他,有晶莹的泪缓缓的从眼角滑落。 那些泪落入了他的心里,在他那平静的心湖里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她紧紧的抓着明黄色的华贵无比的衣袍,苏皇曜抬起她的下巴,问:“阿穆,你喜欢朕吗?” 她的脸色瞬间由白转红,面色羞若桃花,她抿了唇,不说话了。 他却轻声嗤笑,伸出冰冷的手探进了她的衣里,康福赶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顺手将那门轻轻的关上。呼!还是外面冰冷的天气好! 房间里的热度好像突然就高了,他瞧着她桃红满面的模样轻笑道:“难道对朕的喜欢不值得你说出口吗?” 她抬起头有些慌乱的扣住他抚在腰间的手:“主上……” “既然不愿说,那就做好了。”他轻笑,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抬步朝床上大步走去。 在他的身上她闻见了浓烈的酒味,那是最烈的酒,三杯即醉,不知主上又喝了多少。 墨黑的夜色缓缓的压了下来,宫里的灯盏复而又一盏一盏的点了起来,康福站在里殿的门外,听着那里面低声婉转的声音叹了声气。 冷冽的风将康福的叹息声吹拂得了无声息。 那华贵的大床上卫穆雪脸色泛红的躺在他的怀里,她抬头疲惫而隐忍的望着他那英朗的眉宇,昏暗的大殿里他脸上的轮廓很模糊,只是他的模样早已经映在她的心里。 翌日起身时不见他的身影,如果不是那疼痛感,她几乎要以为昨天晚上是自己所做的一场梦。 有宫女脸色通红的上前来给她床单,那鲜红的颜色落入了刚入殿门的若心眼里,她瞪着那抹红色半响,朝着她就奔了过去,牵着她的手满脸担忧:“娘娘,你这又是伤了哪了!华夙公子已经走了,说是要给娘娘寻一味药材,这可怎么办哪!” 她可不敢去找那个赵长青了,赵长青敢不顾她的安危取她的血,那就没有半点令人信任的资本了! “不是。”她的脸上泛起一丝薄红,若心的脸也跟着红了,她瞪着卫穆雪,沉默了半响,然后开始撸袖子,撸了就朝外面走去。 “你去哪里?”她匆匆拉住了若心,脸色苍白的将人紧紧的拽着。 往昔里可以轻易就将若心抱起来的人,如今却被若心轻而易举的挣开了她的钳制,是若心变强了,还是她如今弱得不堪一击卫穆雪的心里跟明镜似的。 “去找他!这天下我就没有见过比他的脸皮更厚的人了,这样的一个人你还要护着他!”若心拧了眉,瞪着卫穆雪气得怒火冲天,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脾气直来直往的华夙呆得久了,所以自己也跟着成了那样的性子! “若心,不要这样。”她拧着眉,挡在若心的身旁,惨白的脸色上还透着浓浓的病态,她的体质已经差了很多了。 若心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咬牙切齿:“我真想把你的脑袋一刀劈开看看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你这是要自己弄死自己吗!天下这么多俊帅的公子,我看那华夙公子就不错,待你也好,你又何必一心记挂着皇宫里的这位!” 第一卷 仇恨重生 第八章 那一声阿穆 两个月之后,终于迎来了这冰冷的金陵中的第一场雪,卫穆雪坐在床上瞧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发呆。 到底是习武的人,再加上她又配合华夙的医治,身体就算快被人给拆了也总是能够好得快。她趁着若心与华夙都不在的空档,掀开了被子悄悄的披了一件披风走了出去。 外面大雪纷飞,初初开门,冽冽的寒风就吹拂而来,守在门口的四个婢女吓得不轻,忙跪在地上:“娘娘!外面下着雪天寒地冻的,还请娘娘速回殿里。” 卫穆雪被这四个人跪显得有些不大自在,她抬了抬手:“都起来。” 四个人目光忐忑的互看了一眼,站了起来低着头挡在卫穆雪的身前。 她朝这四个人绽开一抹艳若桃花般的笑意:“我就是想摘束寒梅进来去去殿里的药气。” “娘娘,外面寒冷,还请娘娘回殿,奴婢去为娘娘摘来。”其中一个婢女匆匆就朝着角落里开放着的几株寒梅奔了过去,她摘了满满一怀抱的寒梅跑了过来。 无奈之下她只得又回了殿里,她取了一朵拿在手中把玩着,康福匆匆走了进来,看了眼正瞧着红梅的人目光有些忐忑的道:“娘娘,相府三夫人她……殁了。” 相府三夫人,战家那个曾经天真又温善的小小姐,她的娘亲。 寒梅枝掉落在光洁的地面上,她有些慌乱的低头去看那一束红艳如血的红梅,撞见了光洁的地面上属于自己那满眼错愕的倒影。 “你……你说我娘……我娘怎么了?”她匆匆退了两步,脚步沉重。 康福咬了咬牙朝她道:“相府三夫人……殁了,据闻是被相爷亲手杀死的。” “为……为什么。”她失了神,跌坐在地,双目无神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康福。 有人匆匆走上前来扶她,奈何她不愿意起,那些小宫女哪里有那样的力道去扶起一个曾经的习武之人。 康福跪在地上,神色忐忑的看着悲伤不已的卫穆雪:“皇后娘娘,您……还请节哀。” “我问你为什么!为什么!!”她爬到了康福的跟前,紧紧的纠着他的衣襟,她筋脉尽断,手上使不出什么力气来,所以拽着也并没有造成什么样的威胁,只是那神色太过狰狞与疯狂。 “据闻是因为有人说三夫人腹中之子乃……乃祸灾临世,故……” “什么人说的!”见康福吞吞吐吐卫穆雪瞪着血红的双眼将他扑倒在地上,双手掐上了他的脖子。 康福张了张嘴脸色涨得通红,康福竟被她掐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阿穆。”苏皇曜站在门口,目光静静的看着坐在康福的身上掐着康福脖子的卫穆雪。 阿穆…… 他是什么时候唤过她的名字?对,她记得,就是在她及笄的那一天,可是之后,他就再也不曾这样喊过了。 “主上,我什么也没有了。”她那最温暖的后盾战家,她那至亲的娘,都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你难道就不想替三夫人报仇吗?”他迈着沉稳有力的步子走了进来,微微俯身朝呆愣着的卫穆雪伸出了手,那双手依旧是那么大,虎口上带着薄薄的茧子,骨节分明。 “主上,我什么也没有了。”她痴痴的望着他,有晶莹的泪缓缓的从眼角滑落。 那些泪落入了他的心里,在他那平静的心湖里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她紧紧的抓着明黄色的华贵无比的衣袍,苏皇曜抬起她的下巴,问:“阿穆,你喜欢朕吗?” 她的脸色瞬间由白转红,面色羞若桃花,她抿了唇,不说话了。 他却轻声嗤笑,伸出冰冷的手探进了她的衣里,康福赶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顺手将那门轻轻的关上。呼!还是外面冰冷的天气好! 房间里的热度好像突然就高了,他瞧着她桃红满面的模样轻笑道:“难道对朕的喜欢不值得你说出口吗?” 她抬起头有些慌乱的扣住他抚在腰间的手:“主上……” “既然不愿说,那就做好了。”他轻笑,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抬步朝床上大步走去。 在他的身上她闻见了浓烈的酒味,那是最烈的酒,三杯即醉,不知主上又喝了多少。 墨黑的夜色缓缓的压了下来,宫里的灯盏复而又一盏一盏的点了起来,康福站在里殿的门外,听着那里面低声婉转的声音叹了声气。 冷冽的风将康福的叹息声吹拂得了无声息。 那华贵的大床上卫穆雪脸色泛红的躺在他的怀里,她抬头疲惫而隐忍的望着他那英朗的眉宇,昏暗的大殿里他脸上的轮廓很模糊,只是他的模样早已经映在她的心里。 翌日起身时不见他的身影,如果不是那疼痛感,她几乎要以为昨天晚上是自己所做的一场梦。 有宫女脸色通红的上前来给她床单,那鲜红的颜色落入了刚入殿门的若心眼里,她瞪着那抹红色半响,朝着她就奔了过去,牵着她的手满脸担忧:“娘娘,你这又是伤了哪了!华夙公子已经走了,说是要给娘娘寻一味药材,这可怎么办哪!” 她可不敢去找那个赵长青了,赵长青敢不顾她的安危取她的血,那就没有半点令人信任的资本了! “不是。”她的脸上泛起一丝薄红,若心的脸也跟着红了,她瞪着卫穆雪,沉默了半响,然后开始撸袖子,撸了就朝外面走去。 “你去哪里?”她匆匆拉住了若心,脸色苍白的将人紧紧的拽着。 往昔里可以轻易就将若心抱起来的人,如今却被若心轻而易举的挣开了她的钳制,是若心变强了,还是她如今弱得不堪一击卫穆雪的心里跟明镜似的。 “去找他!这天下我就没有见过比他的脸皮更厚的人了,这样的一个人你还要护着他!”若心拧了眉,瞪着卫穆雪气得怒火冲天,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脾气直来直往的华夙呆得久了,所以自己也跟着成了那样的性子! “若心,不要这样。”她拧着眉,挡在若心的身旁,惨白的脸色上还透着浓浓的病态,她的体质已经差了很多了。 若心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咬牙切齿:“我真想把你的脑袋一刀劈开看看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你这是要自己弄死自己吗!天下这么多俊帅的公子,我看那华夙公子就不错,待你也好,你又何必一心记挂着皇宫里的这位!” 第一卷 仇恨重生 第九章 谁心已凉 她垂眸一笑,不再说话,挪着步子站在窗外望着那纷飞的大雪眸子里闪着一道浓浓的光。 主上的心里,其实是有她的,对不对? 若心被她气得快吐血了,她端了药递到她的跟前,皱着一张脸苦巴巴的道:“喝药!” “若心,他是皇上,以后不要忤逆他,不然,你会吃苦的。”她端着药碗一饮而尽,那药极苦。 苦得她皱了眉,见她目光狐疑若心扬了扬眉直哼哼。 “华夙公子说了,怕你记不住以前的苦楚,所以特意在药里加了十倍的莲心!”都这个时候了还记着那个暴君! 她不再说话,静静的站在窗前呆呆的望着,这样斑驳的血,染进了她的胸口,越来越浓烈,这样鲜红的颜色与冰冷的温度叙她忆起了牢房里的情景,她冷得打了一个哆嗦。 夜里的时候苏皇曜又来了,他站在她的身旁,与她一同望着那远方大雪纷纷里里的那株红梅,若心欲言又止,最后在卫穆雪再三的警告之下只得咬牙切齿的退了下去。 他将她揽进怀里,垂眸静望着她。 她的声音轻和无力,与窗外冽冽寒风比起来,只剩下了无尽的空荡。 “主上是要除去相府了吗?”她紧紧的握着拳头,瞪着眸子望着外面的那株迎雪傲放的红梅。 他答非所问:“这些日子你瘦得有些厉害,以后多吃些,不然抱着硌手。” 她含糊的应了一声,心中甚慌,这样从来不曾有过的暖意,是不是有一天会突然失去? 越是不容易得到的东西一旦得到了就会变得越不安。 他动作娴熟的将手伸进了她的衣里,眸光中却含着寒冽的冷意,她扣着他的手,拧着眉有些不安的望着他:“主上。” 他一只手抚着她那一头乌黑柔亮的发,轻笑问她:“怎么?。” “能……能不能把灯熄了。”她垂着头,眸光盯着地面,斑驳的光影倒映着她苍白而泛着些微薄红的脸。 苏皇曜轻笑,衣袖轻拂,屋子里的灯盏灭得干干净净,内殿里瞬间就只剩下了寂冷的黑色与那无尽的炽热。 日子缓缓的晃着,她就在椒兰殿里,不曾走出去,也无人能够走进来。 冰冷的雪落得纷纷扬扬,时间一晃便是一个多月。 一日,康福匆匆冒着茫茫大雪赶了过来,在他的身后领着许许多多的御林军,这个时候张晋还在守着宫城的城门,所以自然是来不了的。 “康公公,你这是做什么!”若心护主心切的挡在了她的身前,目光凌厉的瞪着那些涌上来的御林军!  “咱家奉皇上之命前来传圣旨,皇后娘娘接旨!”他扯着尖锐的嗓音,声音里再不复当初的恭敬,望着卫穆雪屯的目光里杂夹着些怜悯。 “接旨。”她拧着眉,跪了下去,余光中看见左轮与右影大步而来。 “皇后卫穆雪杀曦王证据确凿,朕念其旧情,着,今日起废皇后,废后打入冷宫,钦此。”他合了圣旨望着脸色瞬间苍白无力的卫穆雪无奈的发了一声沉沉的叹息。 “我没有杀曦王!”她诧异的抬起头望着康福,她本以为皇上是原谅她了,却原来不是! “那件事情乃是萧妃娘娘指正,因娘娘之故,相府可是要满门发诛的。”他抬起头,看了看那昏暗低沉的天空,声音轻薄如冰。 冷冽的风狠狠的拍打在她的脸上,她满脸诧异的望着康福:“那,卫嫣然呢?”卫嫣然尼?丞相府中的大小姐呢! 康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道:“娘娘她怀有龙胎,自然是在九族之外,不过,皇上惜才,不曾对相府过于苛责,这件事情就由娘娘来承担,娘娘,请吧。”康福拂了拂尘,稍稍让开了些。 若心朝着卫穆雪就扑了过来,她扯着尖锐的嗓音朝康福吼道:“你们胡说些什么!娘娘怎么可能杀曦王殿下!你们胡说,你们都想害娘娘,你们都想害娘娘!” 她紧紧的扣着若心的手,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沉声道:“若心,既然主上不信,那我无话可说了。” 若心扶着卫穆雪哭得红了眼! 大雪纷飞里一驾明黄色的轿撵停在了椒兰宫的门口,他坐在那撵车之中,两方的视线撞到了一起,静了半响。 他沉声道:“你若是告诉朕为何谋害朕的亲皇弟,朕便许你为妃,绝不食言!” 大雪呼号着,他坐在那轿撵里,离她是那般的遥远,分明那些日子也曾经是甜的,为何如今回忆起来,却觉得甚是苦涩! “主上,属下没有做过的事,从来不认。”她跪在雪地上,冰冷的雪很快就渗湿了裤子,浸着膝盖生生的疼。 “左轮右影,把她送去寒玉宫!”他摆了摆手,眸光冷冽之中已经不复那两个月所有的温存,她脸色苍白的搭着若心的手站了起来。 若心指着他怒斥:“皇上!你怎么能够这样对娘娘!你明明知道她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带走!” 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她看他,却见他搂着卫嫣然,同如今的皇后温声软语着! 寒玉宫是整个冷宫最荒凉的地方,而一旦入了那寒玉宫里,那住在里面的宫女就会日日进行殴打欺凌! 所以若是一旦被放去了寒玉宫中,那么不出半个月,人是定然会死的! 若心扶着她走进了寒玉宫里,冰冷的风雪呼号的刮着,如同刀一般的冷风扑在卫穆雪日渐单薄的身体上,捂着唇,有些痛苦的纠着眉,冰冷彻骨的手死死的扣着若心的手走进了那破旧得找不出一处好地的殿宇里。 若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了进去,寻了一处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地方让她坐下。 有几宫女走了进来,冷冷的望着卫穆雪嗤笑道:“不过是个废妃,竟然还穿这样好的衣!把衣服脱下来!” “你们做什么!她可是皇后娘娘!”没有人会记得,她在背后都为了那个当今的圣上做过些什么!所以他们总是能够有恃无恐的肆无忌惮! 大雪纷飞里淹没了若心的话。 第一卷 仇恨重生 第十章 心凉如冰 时间一晃就过了小半个月,元宵已到,家家户户热闹非凡。 天沉昏暗,细雪夹冰。 万家灯火烟花映得飞雪色彩斑斓。 而此时废垣断壁的寒玉宫中。 卫穆雪衣衫单薄的倚靠在已经开裂的红柱旁,微微眯起的丹凤眼犹如黑夜一般死寂,她抿着干裂的唇不言不语。 虽然发髻已然不成型,素面朝天脸色苍白,却依稀里仍旧可见她曾经如花似月倾国倾城的容姿。 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若心拿了破被褥来盖在卫穆雪的身上抱怨道:“娘娘,您为皇上做了那么多,没想到到了最后却落得个发配冷宫的下场!您曾经就没有过,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吗!” 卫穆雪嗫嚅着干裂的唇角,动了动那生了疮痍满满不忍直视的手,望着细雪朦胧的天空缄默不语,润薄的雾色从她的唇中吐出,一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面八方都透风的大殿中响起她气若游丝般的话。 “主上……他要肃清相府的专权。”所以他不得不在最后这样最要紧的关头将她打入冷宫。 这样的话,也不知是不是又在自欺欺人了。 “若心,你走吧。”话音初落她突然捂着嘴猛的咳了起来,那咳嗽的声音听着撕心裂肺,就仿佛她要将所有的内脏都吐出来,若心红着眼圈拼命的将那破旧的衣袄给她裹上。 “这是木苏姑姑偷偷让奴婢带来的棉被,娘娘,你再忍一忍,皇上曾经对你那么好,也许……也许他会念旧情的。”她跪在地上,替她拍着那越发削瘦单薄的肩膀,她的每一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都清晰的在她的手掌下震动,牵扯着心跟着生生的疼。 “娘娘,皇上为什么不信你!为什么不信你没有谋害……” 急切的话音尚未落下,冷宫那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破门在侍卫那凌厉的脚下四分五裂。 冷冽彻骨的风扑入了她的眼中,她冷得哆嗦了一下,挺直了背脊站在来人的面前。 他眉目仍然俊朗如故,深邃的黑眸直直的盯着她,冰冷,愤怒,甚至于恨,她猜不透他太多的想法。 他不动声色,站在他身旁的是穿着凤袍的卫嫣然,曾经,那凤袍也曾穿在她的身上精,卫嫣然那张如花似玉般的面容上挂着的轻蔑与清婉,堪比温柔刀:“妹妹,见了皇上却不下跪,这可不像是咱们相府里教出来的知书达理的大家小姐。” 苏皇曜温柔的打断了卫嫣然的话:“爱妃莫要让废后脏了知书达理这四个字,朕再问你一次,为何要谋害朕的皇弟!” 卫穆雪站得背脊笔直的望着他,干裂的唇角带着血渍,她扯唇轻笑,血从破开的唇角蔓延而下,她顺手抹去,神色自如里毫无半分愧疚。 “说话!”他敛下剑眉,几步来到她的跟前,扣着她的下巴,温热的指触碰到她冰冷的皮肤时心里微微颤了颤。 “主上,你既不信我,那么我多说,又有何用。”心终究是要碎的,只因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自欺欺人的心是不可能毫无知觉的。 他缓缓的掐上了卫穆雪纤细的脖子,眸中闪现一丝令人错意的温柔。 “朕只要事实!” “主上,皇曦殿下……”她嗫嚅着干燥得渗了血的唇角,口里尽是血腥的味道,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剩下,她已经冻得毫无知觉了,连痛都不知道了。 左轮站在苏皇曜的身后目光复杂的望着卫穆雪,听见卫穆雪用那气若游丝般的声音说:“我没有杀他。” 可是眼前的人已然不信她,或许从来不曾信过! 站在他身后被他护着的卫嫣然皱着眉望着她:“妹妹,你若是愿意说实话,本宫还是可以求皇上网开一面,为妹妹安坟立碑,留一处安身之所的。” 那目光之切,那言语之柔,听入她的耳中宛如针扎。 “卫嫣然,我卫穆雪何曾认识过你!“她望向卫嫣然,眸光里盛满了深灰色,如同细雪纷纷的旧殿之外那暗沉的天空。 她似一株傲雪红梅,立于彻骨冷冽的寒风之中,单薄的衣袍被风吹起,几个月的折腾,纵有倾城之姿也早已形消骨立。 可是她那凌厉的姿态却依旧不卑不亢,甚至透着一丝傲气,苏皇曦曾经爱极了她这样的傲气,可是如今至爱的东西却成了至厌的。 卫嫣然梨花带雨的望向苏皇曜,泫然欲泣无语凝噎的模样,看得一代铁血帝王即时就化作了万千柔肠相环的绕指柔。 他松开了卫穆雪,像是万般嫌弃她似的擦了擦手,将身后一步的卫嫣然带入了怀里,他眸光冷冽的望着卫穆雪,薄成一把剑般的唇中吐出了一句话。 “左轮右影,将废后带入死牢,朕要的是她说出真相,什么时候说出来了,什么时候来见朕。” 卫嫣然回眸看了她一眼,唇角带着得意的笑,她缩在苏皇曜的臂弯里,小巧依人的模样中尽是乖顺柔媚:“阿曜,人家真羡慕这个小丫头呢,妹妹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想不到竟然还有人愿意这样跟着她。” 他扫了眼跪在地上沉默不语的若心半响下了决定:“废后无德谋害皇亲贵族,其身边仆从,一律杖杀。” 若心直起背脊,扯着唇角冷笑:“皇上!娘娘从来不曾做过什么谋害皇亲贵族的事情!一日夫妻百日恩呐,您为何不信她!你是瞎了眼了吗?为什么要辜负这样一心待你的娘娘!” “皇上!你为何不信她!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信她……” “带走!”他横眉冷目怒意浓烈的低斥,立即有人上前来,将若心匆匆拖了下去!若心的声音越来越远。 他复杂的看着破殿中苍凉薄冷的人,半响,一言不发的携了卫嫣然拂袖而去。 明黄色的衣袍在卫穆雪的视线里越走越远,冷冽的风迎面吹拂而来夹杂着细碎的飘雨。 右影站在她的面前眸光里满是鄙夷与嘲讽:“请吧!还得废后娘娘再回死牢里去一趟了。” 她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出了破败得四面露风的宫殿,外面是一片白雪茫茫,多么纯白的颜色,它掩盖了这冷宫里曾经有过的所有的算计与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