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咒蓝 大雪纷飞的时候,凡界的新年也悄然而至。红色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晃,穿着臃肿笨拙新衣的孩子们正欢快地在大街上跑动,他们拥有着和月亮一样明亮的眼睛,挂着同太阳一般耀眼的笑颜。他们是欢乐的,在孩子特有的单纯与纯真下保持着人性的最美。 但有一个孩子却是例外。 她有着一头乱蓬蓬的短发,微长的刘海将她的额头完全遮掩,只留下那双漆黑的双眼冰冷地看着这个世界。她的脸被厚重污泥遮掩,分辨不清容貌,破旧灰衣略显宽大,在寒风吹彻中显得十分诡异。她看样子也就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身子瘦小,浑身上下也是破破烂烂的,与这个新年格格不入。 她站在一个偏僻的墙角里,默默地看着那些在自由嬉戏的孩子,眼里闪过了一丝的仇恨。 一个正在欢快奔跑着的男孩不小心在这雪地里滑了一跤,一抬头对上了女孩那阴鸷的目光。他一愣,放声大哭了起来。闻讯而来的大人们急忙跑了过来安抚这个受了惊吓的孩子,在看到女孩的时候,眼里不由闪过了一丝的厌恶。 “小乞丐!丑八怪!脏脏兮兮没人爱!”陆续跑来的孩子们在看见女孩的时候纷纷做起了鬼脸,唱起了他们自编的歌谣。女孩抬头,露出了狼一般的目光,可她还未来及有所动作,一个壮实的男人便走了过来,狠狠地冲她的小腿踢了一脚,女孩吃痛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真晦气!大过年的就碰见了这个灾星!”男人说道,语气里满是鄙夷。女孩倒在地上久久不语,她那枯枝般小手却一直紧紧地握着。人们见状,碎碎念了许多,要不是碍于这是新年怕是还会说出更加难听的话。 人群很快就散开了,雪却越下越大了。女孩狼狈地起了身,踉跄地走了几步,身形一晃一晃的。忽然她停住了脚步,警惕地看着前面的路口。 茫茫的白雪中站着一个和雪一样纯白的少女,她那一头飘扬的长发在雪花中纷飞,那一身单薄的白色长裙仿佛和雪融为了一体,那一双清澈如同琉璃的眼睛让女孩萌生了一种想要将它挖下来的冲动。那少女静静地站在那里,那带着白色丝织手套的手上是一支初绽的红梅,鲜艳而美丽,点点的白雪飘落在上面,为它添上几分的干净纯粹。红与白的交织给人以视觉的诱惑。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像少女一样静静地站在那里。 少女的唇角轻勾,她那淡淡而又哀伤的目光令女孩心头一震。女孩浑身上下每一处肌肤都在叫嚣,都在敬畏,她的心里竟莫名滋生了一种想要跪拜的冲动。可她却又倔强着不肯跪下,紧紧地咬着下唇,身子微颤。 她看着那个少女缓缓地抬起了右手,金色的光束从少女的手中发出直直地向她冲来。她还没有来得及躲闪整个人就被这光芒包围住了。出乎意料的是,那光芒带给她的竟是别样的温暖,像是胎儿还在母体时的那样安全而又温心。她察觉到了少女的善意,也泰然地接受了这温暖的光芒,她身上的伤痕在不知不觉中愈合,就连曾经的伤疤也在渐渐地消退。 光散的时候,她看清了那少女的正脸,比她见过所有的人都还要美丽一万倍甚至更多。 “魂界的孩子不应该被这样对待的。”她听到了少女的叹息,也看见了那双美丽瞳孔里无法掩饰的哀伤,她沙哑着嗓音问:“魂界是什么地方?” 少女看着她勾唇轻笑:“那是我的故乡,也是你的故乡。” 少女那双忧郁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暖暖的笑意,她伸手,丝毫没有嫌弃女孩的脏乱,低叹了一声:“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长大?”女孩不解,“等我长大了就可以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了么?” “你很讨厌凡界么?” “有谁会喜欢这个鬼地方!”女孩嗤之以鼻。 “可比起魂界,凡界是更安全的地方。” “那就让我死在魂界!” 少女沉默。女孩倔强地看着她。 “我可以送你去魂界,但是你真的决定了么?”少女问。 “恩。”女孩点头,漆黑的瞳孔里满是渴望。 “那么。”少女淡笑,“希望你可以找到你想要的。”她俯下身子,在女孩的额头落下了浅浅的一吻。女孩只感觉到一片的冰冷,而后她的身子里忽然散发出银光,她的身体渐渐开始朦胧,她没有恐慌,隐隐觉得这是将她送到魂界的过程。她抬头看着那个忧郁的少女,动了动唇瓣。 “我叫咒蓝!等我长大以后我一定会来找你的!”在女孩的身体彻底消散的时候,她忽然大声喊道。少女一愣,摇头轻笑。 “为什么帮一个咒师的后代?”女孩消失后,少女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疑惑的声音。点点的金光聚集,化成了一个小巧的人形。美丽的翅膀轻轻扑闪,那小小的人儿靠近了少女,坐在了她的肩上。少女没有任何动作,任它坐下。 “没有人可以剥夺属于一个孩子变强的心。”少女这样说道,目光是女孩刚才站立的地方。 “可那个女孩的心里充满了黑暗,若是没有好好的指引怕是会成为祸端。”小人儿严肃着一张脸说道。 少女轻笑,有些不屑:“那又如何?” “主人不怕助长了黑暗么?”小人儿不解。 “光又如何?暗又如何?每一个生灵都该受到平等的对待,不是么?”少女撇头和肩上的小人儿对视,露出浅浅的微笑。 小人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少女制止了。 “好了,卜梦。”少女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眸中闪过了一丝的温暖,“我们出来是帮尔雅找紫草的,现在该去找紫草了,不然回去晚了,尔雅又要哭了。” 卜梦撇嘴,一脸的不满:“自从有了那个小鬼头,主人你的心思全放在他上面了!” 少女一愣:“是么?卜梦,这是吃醋了么?” “我才没吃醋!”卜梦辩驳道。 少女宠溺一笑,转身走进了茫茫大雪深处。“嗯,你没吃醋,只是喝了些酸的东西。” “都说我没吃醋了!” “ 嗯嗯,有点酸哦~” 正文 第二章 黑暗 魂界。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黑暗世界,杀戮与战争从未停止,物竞天择的法则在上万年的时光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从上古诸神争锋的盛况到诸神陨落的凄凉,再到天道残缺,自此再无神祇,漫长岁月中的残酷竞争让各个种族进行了残酷的淘汰。神族虽冠有神之名,却没有神明的强大力量。但不可否认的是,神族怕是最接近与天道的种族。 既然有神必也有魔。魔族曾有魔神存在,在诸神争锋的年代里也是无比辉煌,即便众神陨落后他们依旧强大。 但不管是神还是魔,都抵不过岁月的抹杀。千年前,诸族联手剿灭魔族,魔族遭受灭顶之灾,所有皇室几乎尽灭,整个种族幸存下来怕也屈指可数。在诸族的诛杀下,魔族灭族。 然而在漫长岁月长河里遭受变迁的不仅只有魔族。千年前的圣战中,不少族群受战火波及不幸灭族,能存留到最后都是有一技之长的种族。 幻族是在历史长河中遗留下的种族之一,他们虽不像神鬼冥三族一样强大,但他们却是最难以捉摸也是分布最广的种族。即使在最危险最神秘的雪域之中可以找到他们的足迹。 雪域,一个白雪国度。纯洁的雪花掩埋了所有的罪孽,那万年冰川之下的累累白骨在无声中诉说这里的曾经。纯白并不一定能够带来真正的解脱,但却可以让人寻找到心中的圣洁。在魂界诸族的法典里,雪域有一个共同的释义——永远的宁静之地。 也正是因为如此,司陵雪才会选择在雪域隐居避世。 尔雅喜欢花草,冰雪宫殿的每个角落都被他种满了奇花异草,在司凌雪的神力笼罩下,所有花卉竞相开放,冰雪宫殿里一年四季里都是永远的春天。常年睡不饱的卜梦懒懒地睡在它的水晶床上,它的枕头旁是清晨刚摘的月梅,还带着湿润的水气,那清雅的花香令睡梦中的卜梦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晶莹剔透的翅膀包裹着它那小小的身躯。即便已经活了上千年,卜梦还像个孩子一样纯真美好,充满稚气。 已经一千多岁的尔雅看上去和凡人十七八岁的少年没有什么两样,他继承了他母亲高贵的冰族王者血统,拥有着这世界最为清澈的蓝色眸子,和雪一样的白发垂落腰间,远远看去就像是缥缈的白雪。他笑起来时温暖如阳,会令她想起她早已逝世的哥哥姐姐们,他们每一次的离开都会留下一个温暖的笑颜,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战里,他们也是如此,把温暖留给年幼的她。在那一刻,她死水般的心里还是起了一丝的波澜。 尔雅将清晨最美的鲜花摘来,插在了水晶花瓶里,他转过身来朝她微笑:“雪,好看么?” 她轻笑,宠溺道:“很好看。尔雅。” 尔雅笑了,如同孩子一般。他从水果盘里挑出了珍珠般大小的朱果,轻轻咬了一口,红色的汁水溅出,染红了他苍白的唇瓣,他微眯的眼里是满足的微笑,让每一个看见的人都心生一种温暖。 在这个战乱不止的世界里这一抹纯真的笑怕是很难寻到了。尔虞我诈,欺善怕恶,勾心斗角,怕是这个世界最常见的颜色。司凌雪回想起以前看到过的种种,心里徒生悲凉。 对于司凌雪来说,她早已形单影只,生无可恋,若不是在战乱中捡到尔雅,并将他抚养长大,她这漫长的生命里也许只有荒芜与冷清了。 她站在门前看着尔雅捧着一大篮的朱果跑到外面将它们分食给附近栖息的飞禽走兽,他的脸上满是欢快的笑容,如同月光花一般美好。她的心头微暖。 “尔雅已经长大了,也该是时候出去接触外面的世界了。”不知何时醒来的卜梦扑扇翅膀飞到司凌雪的身边在她的肩膀上站好。 司陵雪没有说话,带着白色纱织手套的双手交错地叠放在腹前,她那乌黑亮丽的长发垂落腰间,紫色的流苏顺着发丝滑落,显现出别样的尊贵庄严。 “星河呢?”她说。 “找幻族的人交换东西去了。”卜梦扑闪着他晶莹透明的翅膀飞到一旁的桌子上从果篮里拿出一颗果子嘎吱啃了一口。卜梦也就三四十厘米的高度,长得粉嫩粉嫩,很是可爱,它的相貌与司陵雪十分相近,但不同的是他有着一双深紫色的眼睛,在它深紫色的瞳孔里却有着海一样的蓝色,它有着冰一样苍白的肌肤,精致的五官总会令人迷离。当它与它有十分之七相似度的司陵雪同框时,便成了一种别样的动人。 “等他回来了,再问问尔雅自己的选择。”司陵雪这样说道,转身坐在了椅上。 “他的选择么?”卜梦在笑,放下了手里的果子,看着司凌雪一字一顿道,“主人,你觉得他会有什么样的选择?虽然他一出生就遭受了战乱,但他的大部分记忆却始于雪域。没有经历过世间黑暗的他,你以为他会怎么选?主人,你把他保护得太好了。”在司凌雪保护之下长大的尔雅可以说是一张纯白的白纸,还未被这世界的黑暗染黑。 司陵雪没有说话,右手放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低头沉思着什么。 “主人。”卜梦继续说道,“每一个魂界的孩子都逃不脱杀戮的命运,也逃不过战争。”正如曾经的你一样,不管拥有多么高贵的血统,多么强大的实力也逃不脱命运的枷锁。 司陵雪抬头看着雪域万年不变的湛蓝天空,墨色的瞳孔里闪过了一丝的金色。 “外面,在打仗是么?”她说,语气里有着微微的叹息。 “已经打了一百多年了。”卜梦侧头看着自己高贵美丽的主人,有些理解她心里的悲凉。在司凌雪的前半生里伴随着她便是永无止境的战争, 司陵雪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不知是怜悯还是悲凉。“再说吧。”她低吟,有着无尽的哀伤。 正文 第三章 杀戮 “冥王又对凡间发动战争了。”雪地里有人在叹息,那温顺的角马低着头舔舐着冰冷的雪花汲取那一丝的冰凉,在它们的背上是大大小小的货物。 星河没有理会,只是将一大袋的银钱抛给了为首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慌忙接过,数也没有数,示意身后的人将货物带了上来。 “只有这么点么?”星河看着那只有十只角马的货物皱了皱眉头。 男子苦笑了一声,有些无奈,说了句:“外面在打仗呀。” 星河沉默。 战争的残酷是人们所无法想象的,而在魂界战争却是如同喝水一样平常。现在的魂界较之以前算是比较平和的了。千年前的魂界才算是真正的烽火乱世,先是魔族灭族之殇,后又圣战动乱,即便在战争的最后制裁之神诞生,但魂界所遭受的重创却是整整千年都无法恢复的。 幻族的人游走于魂界与凡间,将凡间的货物倒卖给魂界里的人,又将魂界里宝石草药转手给凡人。在战争里他们是最容易发财的,却也是最容易死亡的。但庆幸的是,幻族的人似乎特别适合这种生存方式,他们被魂界和凡间戏谑地成为是两界商。 “对了。”中年男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笑着从身后角马背上的包裹里取出了一个木盒子,“这是小主子让我带给司陵大人的,小主子很想司陵大人。” 星河看了看,木讷地接过,并没有什么表示。“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星河说,看着已经交换好了的货物,和幻族人告辞,转身便带着他的角马们离开。 中年男子的声音还在身后响着:“我们近期可能不会再来雪域了,冥王那个疯子又在整事……”星河没有去听男子的话,他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了茫茫的白雪中再也没了踪迹。 走过停滞了的冰河,踏入沉寂着的雪山,雪山之巅是鸟语花香的奇异地界,巍峨的冰雪宫殿便在这奇异的地界里。尔雅正在浇灌着花草,听见角马的马蹄声后,他抬起了头看着从大雪中归来的星河,放下了手里的水壶,笑了一下。 “星河哥哥。”他说着,迎了上去,帮助星河驱赶角马。 “嗯。”星河应了一声,招呼着角马停了下来,问了句,“司陵大人呢?” “雪在宫里。”尔雅道,看了看角马身上的货物,有些好奇,“怎么好像比以前少了不少?” “外面在打仗。”星河道,把角马群交给了尔雅,大步向那座冰雪宫殿走去。 尔雅沉默,怔怔地看着雪域永远湛蓝的天空。他不是没有经历过战争,千年前的圣战已经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那漫天的血色终他一生都将难以忘却。也许司凌雪以为那时候的尔雅还尚未记事,对于圣战也只是有书面上的了解。但幸也不幸的是,尔雅是有记忆的。他记得战鼓作响,烽火连天时的腥风血雨,也记得金色巨剑的威严恐怖,更记得那白衣倾城带着永恒哀伤的影子。 星河扣了扣厚重的殿门,笔直地站在门口等着殿内人的召唤。嘎吱一声,大门缓缓开启,向他敞开了。门内,不是庄严的明堂,只是普通的会客厅堂,但即便如此只要有那人的存在,任何的地方都是庄严的祭坛。而那人,是他视之为神灵的存在。 星河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狂热的崇拜与尊敬,大步走了进去向那个站在窗前的白衣少女掷地有声地行礼:“星河见过司陵大人,卜梦大人。” “辛苦你了,星河。”坐在司陵雪肩上的卜梦歪着脑子问候了一句,它的手里还捧着新鲜的朱果,那上面有个小小的印子。司凌雪戳了戳它,示意它不要把汁水流到她的身上。 “不辛苦,卜梦大人。”星河激动地应了一声,抬头看向了司陵雪,面色有些收敛,抿了抿唇,“最近外面还在打战,司凌大人要的月牙草怕还是要再等一些时日。”说到这里,星河的脸上满满的都是自责。没能带回司凌雪要求的药材让星河感到十分的愧疚。 “无碍。”司陵雪低头,带着纯白手套的双手自然垂落,姿态优雅端庄,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月牙草我也不急着用,可以慢慢等。不过。”司陵雪挑眉,“战乱还没结束么?” “是的。”星河答道,皱了皱眉,补充了一句,“就连幻族的生意也受到了不少的影响。” 司陵雪沉默。卜梦侧头看她,满眼的认真。“真是讨人厌的种族。”卜梦说,语气却是十分平淡,“除了打仗,他们还会做些什么!” 星河没应话,司陵雪却是笑着摸了摸它的头:“也许这是他们的天性,只有用杀戮才可以满足的天性。”司凌雪在说这话的时候,眉眼深处有着深深的无奈与自嘲。 “哼。”卜梦傲娇地撇过了头,却没有拒绝司陵雪的抚摸。 “星河,星耀等你很久了。”司陵雪侧头,温和浅笑,“早点去休息吧。不然他又要到我这来闹了,说我老是拉你做壮丁。” 星河一愣,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深深的喜悦,他忽然很想见到同他孪生的星耀,他弯腰向司凌雪告辞,退了出去。 司陵雪站在窗前,一身白衣像雪一样纯净,如同月光一样纯粹,带着白色丝质手套的双手交错地叠在身前,仪态端庄而又高贵。 “主人。”卜梦看她,她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不去制止那个疯子真的没关系么?”卜梦道,“你不怕又出现一次圣战么?千雪山可没地方再让给他住了。” 司陵雪默了一下,轻叹一声,转身看向了与冰雪宫殿遥遥相望的皑皑雪山,眸中是淡淡的哀伤。“卜梦,你忘了么?我也是从杀戮中走出来的。”满手血腥的她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制止那个和她有着斩不断前尘的人? 正文 第四章 冰莲 冰莲开的时候,尔雅跟着幻族的人一起离开了雪域。临行前,他和往常一样,将清晨开得最美的月光花放到玲珑剔透的水晶花瓶中,他抬头,笑着对司陵雪说:“雪,我想离开雪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司陵雪眉头一挑,没有说什么,只是从手腕上退下一串古朴的菩提手链递给了尔雅。“这是紫菩提,你带着吧。”尔雅楞了一下接了过来,微微一笑:“雪,我会好好收藏它的。” 菩提十二子,每一颗上面都带有司凌雪的气息,更有着司凌雪的祈祷。有它在尔雅的身边,司凌雪可以感受到尔雅生命气息的变化。而这一切,尔雅都不知道。 司陵雪浅浅一笑,没说什么。尔雅抿唇,低头不语。 尔雅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雪域,没有离开过冰雪神殿。他对外界的所有印象来自于他童年时的记忆与幻族人的描述。就像卜梦说的那样,司凌雪把尔雅保护得太好了,从未让世间的黑暗侵染他的童年。按照冰族的岁数来算,尔雅还没有成年,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即使他可以独当一面。 尔雅走后,星落接替了原来尔雅的工作照看起了花草。星河,星落,星耀是司凌雪来雪域后亲手捏造的生灵。雪域的万年不冻土造就了他们的身躯,冰莲的莲子成为了他们的心脏。因是同一个莲蓬上的莲子,他们三个是拥有相似灵魂的孪生兄妹。司凌雪给老大星河强大的力量,给老二星落亲近花草的能力,给老三星耀看穿万物的双眼。强大的力量让星河无坚不摧,亲近花草的能力让星落精通药理,看穿万物的双眼让星耀看透了本质。这千年来他们一直陪伴着司陵雪。 司陵雪最常做的事便是折上五支月光花,走到雪山之巅五座墓碑前把花放好,然后坐在一旁的冰树下,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千雪山。就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便可以看上一天。以前还会顾忌尔雅的存在,可现在她却是再也不用尔雅的情绪了。她背靠着冰树,身边是亘古的寂寞。 卜梦感受到了司陵雪的哀伤,默默地把小脑袋靠在了司陵雪身上,无声地给她安慰。感受到了卜梦的小动作,司陵雪心头一暖,不由一笑。 忽然司凌雪眉头一蹙,瞳孔深处猛地闪过了一丝的金光。 “怎么了,主人?”卜梦抬眼,好奇地看着司凌雪。 司凌雪低头,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抿唇道:“有人闯进了我的结界。” “千雪山的结界么?!”卜梦猛地睁大了眼,一脸的讶异。 “嗯。”司凌雪淡淡一应,站起了身,“我去看一下,卜梦,你在这里等我。” “嗯,主人。”卜梦听话地点了点头。 司凌雪勾唇淡笑,身形化作飞扬的雪花融入了大雪的深处。 千雪山。 斑斑的血迹沿着曲折的山路一点一点绵延而去。在这僻静山路的尽头是一潭清澈的泉水,朵朵晶莹剔透的玉色冰莲正妖娆地绽放着。雪域冰莲,千年开花,千年结果,唯至寒冰冷之地才能孕育出最完美地冰莲。千雪山终年的寒气和得天独厚的灵气造就了冰莲绝佳的生长环境。 因为司凌雪的结界,数千年来,千雪山的冰莲自由自在地生长着,远比别处来得旺盛繁荣。但也正因如此,千雪上的冰莲也被魂界的人所觊觎着,譬如眼前这个闯入千雪山的不速之客。 司凌雪到的时候,本来茂盛繁荣的冰莲花丛像是被什么给咬了一般,缺了一大块,看上去很不美观。司凌雪皱眉,轻轻走了过去,唯恐惊到那些冰莲。她弯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被无情折断的茎秆,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的冰冷。她将手指贴近唇瓣,咬了一下,鲜红的血珠涌出。她抬手,隔空画了一个符文,打入地底。金色的光芒闪烁,将被折断的冰莲包裹,融入那还在冒着汁液的茎秆里。那还在流淌的汁液一下子停住了,并快速冻结,不再流逝生机。 点点的荧光从冰莲中飞出凝聚成了一个大拇指大小的小人。那小人头顶着一朵冰莲,穿着简便的白裙,脸上还有一些惊恐的神色,在见到司凌雪后,她双眼一红,作势要哭。司凌雪急忙开口堵住了她的泪水:“人在哪?” “这边。”冰莲的花魂奶声奶气道,声音里还有一些哭腔,可见那闯入者给她带来了多少的惊吓。 在冰莲花魂的指引下,司凌雪终于看见了那个昏倒在雪地上的黑衣男子。 那人虽穿着黑衣,看不出血迹,但那浓烈的血腥味却让司凌雪狠狠皱眉。她摆了摆手,让胆小的冰莲花魂先行离开。冰莲花魂有些担忧司凌雪,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司凌雪无奈,佯装生气,冰莲花魂这才离开。 冰莲花魂离开后,司凌雪这才正眼看了看那人。那人骨骼很是清秀,体内灵力乱窜,隐隐有些走火入魔的趋势,再加上着满身的伤痕看上去还真是有些严重。幸而他吞食了冰莲还不至于立马咽气。司凌雪虽不满于他擅自摘取冰莲,但见了他惨状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更何况从他的伤口里她感觉到了浓浓的冥气,看样子是被冥族的人打伤的。 冥族呀~~司凌雪皱眉,右手轻抬幻化出了一柄宝剑。她隐居雪域千年,早就不问世事,也不想和尘世的人有太多的纠缠。不管这人是善也好,是恶也罢,她在这里的消息是绝对不可以传出去的。即便是号称两届商的幻族也仅是和星河交涉从未见过她的样子。她的存在本就是这个世界的禁忌。 就在司凌雪举剑向那人走去之时,司凌雪脚步一顿,猛地回头看着千雪山东边,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诧异。她看了看昏迷中的男子,又看了看东边,面上浮现了一丝的纠结。她咬唇,直接传音给星河让他火速前往千雪山把这名男子带走。自己则化成了一道金光火速赶往了千雪山的东边。 正文 第五章 鬼臣 几乎每个魂界的子民都知道千雪山的禁忌。在千年前的圣战中,制裁之神将上任冥王幽冥齐封印于千雪山下,并与此处设下三重封印。这三重封印分别应对了东之水火,南之阴阳以及中之乾坤。千年来,有不少的冥族人想要解开幽冥齐的封印,但作为永远的宁静之地,雪域对除去冰雪生灵外的所有生灵都有着可怕的禁锢之力,他们的力量在步入雪域的那一刻都会削弱。而爱好和平的冰雪生灵也不会冒着死亡的危险进入千雪山。 在雪域,千雪山是死亡的禁忌地带。 在千雪山的东边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林子生长着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树种。一是只生长于炎热之地的火焰树,一是只生长于极寒之地的寒冰树。一寒一热,分布在林子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阴阳鱼图案。 在火焰树寒冰树交界之地,两名男子正在对立。 穿着墨绿长袍的男子眉目阴柔邪肆,一头黑色长发只是轻轻地挽起很是随意地用一根蓝色丝带绑住,脚上蹬着一双木屐,露出了漂亮的脚丫子。他袍子系得不紧,隐约露出了肌肤。面相也很是不错,虽有些偏向女性的阴柔但也别有一番艳丽,只是那眉宇间的阴郁之气硬生生地破坏了他的气质。 他一手轻佻地抱着一名粉衣的女孩,一手握着把长剑架在那女娃娃的脖子上,对着对面的男子挑衅一笑:“安太子,你还真是有精神,竟从凡界一直追到了这里。” 对面的男子器宇轩昂,身穿青色蟒袍,脚踏麒麟金靴,头戴墨玉宝冠,修眉有力,双目有神,鼻梁俊挺,薄唇轻抿,“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他天生有一股贵气,显现出真龙之气,手上宝剑更是寒气凛洌,透露出无形的杀气。 “鬼臣。”安子熙看着肆无忌惮的鬼臣眸中是深深的厌恶,目光在触及他怀中的女孩时又变成了心疼,“我劝你最好赶紧放了灵儿,不然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手下不留情?”鬼臣玩味一笑,看了看四周,手上的剑又贴近了一分在少女修长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的血痕,“我看你怎么手下不留情!” “皇兄!”安灵儿几乎要哭了出来,金豆子在眼眶里止不住地打转。安灵儿只有十一岁,从小娇生惯养,又有何时经历过这阵势,又是被掳又是杀机的,这让这个凡界的小公主忍不住要哭。鬼臣听得心烦,坏笑了一声,看了看怀里的安灵儿,半带威胁道:“小丫头,你要是再哭,我这柄宝剑可就真的不长眼睛了。” 安灵儿一愣,憋住了眼泪,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 安子熙见安灵儿这番模样心里疼得厉害,又碍于鬼臣的威胁不敢轻举妄动,提着宝剑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呵呵。”鬼臣见安子熙那样子,修眉一挑,好心提醒了一句,“安太子若是想要动手的话还是先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免得到时候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什么地方?安子熙一愣,下意识地察看四周。他从凡界追踪鬼臣到了雪域,一路上倒是还没有仔细分辨过这里的环境,现下一看却猛地发现四周暗藏玄机。他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恐怖的猜测,瞪眼看着鬼臣。 鬼臣勾了勾唇,吊儿郎当道:“千年前,制裁之神将上任冥王封印在千雪山下,并在山中设下了三重封印。安太子,这里是第一重封印的所在,水火双生。” 水火双生。千雪山封印的第一重。看似茂密旺盛的树林里其实只有一棵为真,其他树木皆是水火之力的具象化。水火双生的可怕之处在于在闯入者进入林子的那一刻,整个林子都会被结界笼罩,只进不出,等待着闯入者的是无尽的寒冷与极端的炽热,水与火的煎熬。 “水火共生中只有一棵树是触动封印的关键,那便是水火共生的双生树。安太子,你说若是你我动手不一小心触发了双生树的封印,结果会怎么样?” 安子熙面色黑沉,眸中燃烧着怒火,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来:“疯子!” 鬼臣不以为耻,笑了一笑:“多谢夸奖。” 安子熙冷哼一声,一脸的黑沉。 鬼臣有恃无恐,嬉皮笑脸的,时不时地还调戏安灵儿一把,安灵儿对于鬼臣的动作气恼多于羞涩,气鼓鼓地瞪着鬼臣,企图用眼神杀死鬼臣。鬼臣不以为意,只当是小孩子气性大。忽然他手一顿,勾了勾唇,笑了一下。“呦,终于来了。” 安子熙楞了一下,皱了皱眉头。 在鬼臣身后的林子里走出了十几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侍从,他们有人手上提着个大箱子,有人手上拿着一段新鲜的枝丫,也有人拿着兵器,但无论如何,他们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形同傀儡,他们向鬼臣走去,木讷地站在一旁。 安子熙一见,心里暗潮涌动。 “安太子要是不想小公主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的话,就乖乖地听我的命令,如何?”鬼臣语气轻快,笑意浓浓,眸子里隐隐还有着一丝的激动。 “皇兄,你别听他的!”安灵儿虽还年幼但也知道鬼臣不怀好意,急忙嚷嚷道。鬼臣也没有阻止她的出声,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安子熙,等待着他的决定。 安子熙双手紧握成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很是犹豫,终于,他无奈一叹,选择了妥协:“你要我做什么?” 鬼臣邪笑,勾起了唇角:“很简单,帮我摆个阵罢了。只不过。”他忽然一顿,看了看安子熙,眸色微暗,“只怕是要委屈安太子先昏迷一下了。” 安子熙还没来得及反应,鬼臣忽的从原地飘到他的身后,利索地砍在了安子熙的脖子上。安子熙来不及反应,昏了过去。 “皇兄!”安灵儿见状大喊,声音却戛然而止。一个灰袍人站在她的身后用同样的手段打昏了她。 “走吧,去双生树那看看。”鬼臣一笑,大步走向了林子的深处。 正文 第六章 两极 双生树,水火双生,是天地之间为数不多的神造之物。它有百米之高,五人环抱之宽,红色的火焰和蓝色的水纹缠绵组成了它斑斓的躯干,在那茂盛的枝丫上是冰叶火花交相映衬,双生树每隔百年更换一次花叶,冰叶火花或是火叶冰花每隔百年便会交错。因双生树诡异的共生,双生树的果实双生果也显得十分珍贵。双生树百年花叶交错,但若是结果却需要五千年的光阴,而这果实也需要五千年才能够成熟。果实成熟之后也不会在树上久留,七七四十九天后便会自动掉落,一旦碰触到泥土便会快速腐烂,再也不可食用。 鬼臣此行的目标便是双生树万年才得的双生果。他的运气不错,今年正好距离双生树上次结果一万年,新的果实也在这几日成熟。但双生果的采摘并不容易,除去双生树本身的因素,周遭的封印阵法也是十分地棘手。毕竟这是世间最后一位神祇设下的封印。 倒不是找不到其他的双生树,但没有一棵能比千雪山这棵更加久远。鬼臣曾听族中长者谈起过千雪山这颗双生树的渊源。此树诞生于诸神争锋时期,可谓是整个魂界里最古老的树木的之一。它能源源不断地从雪域地底的地心岩浆里吸取火焰,从万年冰川中摄入寒气,并将之转化为自身的力量。它的果实也远比其他双生树来得珍贵。 水火共生的密林中心是双生树的扎根之地。鬼臣没有靠近双生树的地盘,只是站在高处俯视着整棵双生树。以双生树为中心,火焰树与寒冰树遥相对望着。沸腾着的岩浆和凝固着的半月形冰湖以阴阳鱼的图案把双生树包围了起来,没有留下任何的路径通往里面。 双生树今年呈现的姿态是冰花火叶,冰花将将枯萎,只留下一些萎靡的花瓣还在树梢上挂着,火叶却是跳跃在树上,一团一团的,像是火苗一般。在那火叶的包围中是一抹的乳白,看上去也就苹果大小,但就是这么小小的一枚便是整棵双生树上唯一的果实双生果。 双生果一开始是晶莹剔透的,无色无味,可伴着逐渐的成熟,它的颜色开始逐渐偏向于乳白,等白到一种境界便是成熟的象征。眼前的这颗双生果已经有了牛奶的白色,刚刚好到了采摘的时候。只不过……鬼臣看了看那沸腾中的岩浆和冒着森森寒气的半月形冰湖眸中闪过了一丝的暗色。 他招了招手,一个灰袍人走上前来。“破阵吧。”鬼臣道。 水火共生是千雪山封印的第一重,本身也是一个阵法。俗言道水火不相容,那也得分是什么地方。在千雪山,水火不仅相融,还能共生互助,为整个千雪山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 安灵儿醒来的时候,身边是滚烫的岩浆,炽热的温度几乎都可以把她烤熟了。她面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惊恐地向四周查看着,期望有什么人能够施以援手。在看到捆绑在冰湖边缘的安子熙时,安灵儿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皇兄!” 安子熙其实并没有被鬼臣打昏,作为凡界太子他又岂是泛泛之辈!他之所以佯装昏迷只是想弄清楚鬼臣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在看到双生果的那一刻,安子熙猛然发现了鬼臣的算计。 据他所知,鬼王爱子无意中冒犯了冥王生母雪姬娘娘被冥王扒皮抽筋,根基尽毁。鬼王虽为鬼族之王,却不敢和如日中天的冥王抗衡,只得忍气吞声咽下了这口气,暗地里寻找天材地宝企图为爱子再造生机。 而双生果本是诸神时期的珍宝,又因水火共生的生长环境蕴含了水之柔韧,火之炽热。延年益寿只是功效之一,脱胎换骨才是它的珍贵之处。而双生果中又以乳白色的两极双生果为最,功效最好。若是他没看错,那树梢上的便是两极双生果。 在看到两极双生果的那一刻,安子熙忽然后悔了起来。鬼臣此人狡诈奸猾,在他掳走安灵儿的那一刻,安子熙就该知道这又是一个算计。水火共生的封印配合阴阳鱼的玄机变化俨然是一个杀局,鬼臣这是想用他和安灵儿当做祭品去拿下那两极双生果。 安子熙心疼地看着因为高温而满脸通红的安灵儿,下意识地想要睁开绑住自己的绳索却猛地发现自己一身的修为竟被完全禁锢住了。他怔愣了一下,怒瞪了鬼臣一眼。 “鬼臣,你就不怕挑起人间和魂界的战乱么!”安子熙道。 鬼臣却是一笑,不以为意,怜悯似的看着安子熙:“安太子,你还看不清现在局势么?魂界和凡界注定是要开战的,而且罪魁祸首可不是我,而是冥王呀!” 现任冥王幽冥弑充分继承了上任冥王幽冥齐的暴虐与野心,这几百年来他一直致力于统一魂凡两界,追求化神之道。可真神的传承早已断绝了万年,直千年前才出现一位制裁之神,而“他”恐怕也是这世间最后一位神祇。 在鬼臣和安子熙谈话的时候,一抹淡金色悄然落到了一旁的寒冰树林里。缥缈的白裙拂过雪地,紫色的发带无风自飘,司凌雪轻扶着寒冰树,收敛了浑身气息,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众人,轻轻锁眉。 鬼族和人族?司凌雪有些疑惑,手上却是默默地积蓄力量。 这边鬼臣尚不知司凌雪的到来,走到安灵儿身边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邪气一笑:“小公主,这熔岩的滋味如何?” 安灵儿倔强地想要扭过头却被鬼臣捏得更紧,白皙的肌肤一下子红了一大片。她漂亮的大眼睛里泛起了一层的水雾却又不肯落下,只是挂在那里,看上去很是可怜。 “呦,挺倔强的嘛。”鬼臣笑了笑,放下了手,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手,利索地扔进了岩浆里。那手帕刚一碰触到滚烫的岩浆一下子就被吞没,安灵儿一见面色白了上了七分。 安子熙愤恨地看着鬼臣一言不发,暗自寻找着脱身之法。 “忘了说了,这是捆仙锁,安太子还是白费心机了,好好享受一下这冰湖的滋味吧。”鬼臣回头看着安子熙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 捆仙锁?冰湖?司凌雪眉头一锁,目光停留在了那些灰袍人手上的物品,心头一跳,这是…… 正文 第七章 惊艳 时光树的枝丫,赤炎石铸造的兵器,以及藏在箱子里的来自阴间的石子,司凌雪锁紧了眉头,隐隐有了一种危机感。 时光树具有时光之力,即使是被折下的枝丫也有一定的功效,而这恰好克制了双生树水火共生的局面,阻止了水与火的共融。 赤炎石为火,对应万年冰湖的极寒;阴间石为寒,对应地心熔岩,再加上安子熙和安灵儿这对童男童女摆明了是要斩断双生树的生机,破解这第一重封印。双生树乃是神树,自有灵性,安子熙为人族太子具有九龙之气,安灵儿身为公主也有一定的气运加身,若是这二人因双生树而死势必会影响双生树的成长,导致双生树枯萎,从而使第一重封印自行瓦解。这个法子不可不谓是恶毒,却也很有那熟悉的风格。 而在此刻,鬼臣决定开始布阵。他将时光树的枝丫对准双生树砸去,恰好砸中了双生树的树根。他将冰湖凿了一个洞,把赤炎石兵器扔了进去,那是一把满是煞气的大刀,看着就十分诡异。阴间石子被投入地心岩浆里,奇异的是它并没有马上融化,而是凝结成一团,浮在了岩浆之上。 在鬼臣做这一切的时候,身后的灰袍人也纷纷有了动作。他们绕着整棵双生树围成了一个圆圈,牢牢地占据了八卦的位置。 司凌雪仔细地观察了灰袍人的站位,结合时光树、阴间石、赤炎石的作用,推断出最合适的破解之法。她食指轻动,不动声色地将寒冰树的树叶弹入冰湖之内,在树叶碰触到冰湖的那一刻,树叶快速消散,化成了冰湖的一部分。 “好了,该你们了。”鬼臣转身,看了看离岩浆冰湖只有一步之遥的安子熙和安灵儿,温和一笑。安灵儿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泪眼婆娑,委屈地看着自己的皇兄,想要求得一丝的安慰。安子熙皱眉,努力地解着捆仙锁,暗自恼怒自己为什么不把灵儿先就走再来一探究竟。 “先给他们放放血。”鬼臣指挥着灰袍人道,自己则咬破手指隔空绘制符文,准备启动阵法。 灰袍人听令,僵硬地向安子熙和安灵儿走去。灰袍人只是木讷的傀儡,不会因为安灵儿还是个孩子就手下留情,他粗鲁地割破了安灵儿的手指,把她的血滴入了岩浆,感受到鲜血的气味,岩浆中的阴间石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安子熙不言不语,任由灰袍人动作,暗地里却在使劲想要解开捆仙锁。 司凌雪藏匿身形,在寒冰树林中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双生树感觉到她的气息,偷偷地向她传递自己的情绪。双生树活了上万年,虽未曾修成精怪却也有了自己的意识。它明白那个鬼族的小子是想要对它动手,而它唯一能指望的便是司凌雪。 司凌雪安抚了双生树,冰冷地看着鬼臣的动作。 鬼臣手里的符文终于完成,那充满死亡气息的图案里让司凌雪感受到了阴间的黑暗,她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棘手。 而在此时也不知道安子熙用了什么法子竟然一下挣开了捆仙锁,冲到了安灵儿那里救下了安灵儿。好在安灵儿年幼,实力不强,鬼臣也没大材小用,只是用了普通绳索捆住安灵儿。安灵儿早就被眼前的种种吓坏了,整个人显得异常呆滞。 鬼臣没有想到安子熙他们竟让能够挣开捆仙锁的舒服,眉头一锁,忽然一笑。 “啧啧。”他语气轻佻,“安太子运气不错呀,捆仙锁也能解开呀~” 安子熙看不出鬼臣究竟是何态度,微抿薄唇,警惕地看着鬼臣这个阴险狡诈之徒。鬼臣这人口蜜腹剑,他不得不防。 “算了,反正你们的血已经吸收了,绑不绑你们也不重要了。”鬼臣不以为意,邪气一笑,“你们已经注定是祭品了。”他说着将力量输入到已经绘制完成的符文里,浓郁的青黑色鬼气向四处蔓延带来阴间的死亡气息。像是响应号召,双生树的时光树枝丫忽的闪烁了起来,但光芒却是一样的青黑色。阴间石紧随其后,青黑色的光芒在岩浆中蔓延将滚烫的岩浆凝结。 随着阴间石的活跃,安灵儿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颜色。安子熙见了,满脸都是心疼,越发痛恨自己为什么执意要一探鬼臣的究竟,害得安灵儿如此受苦。忽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讶异为什么自己没有出现任何的不适。 这边鬼臣见时光树枝丫和阴间石反应不错,眼中闪过了一丝的自得。然而,赤炎石却迟迟没有反应。鬼臣疑惑地看着冰湖,有些不解。他加大了鬼力的输出想要唤醒赤炎石,可赤炎石却像是并不存在一般,依旧没有反应。鬼臣不信邪,再次加大鬼力,这次赤炎石终于有了反应,可散发出的光芒却不是青黑色的,而是淡淡的金色,有着极为浓郁的光明气息。 鬼臣猝不及防被赤炎石散发出的力量伤到,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神族!” 像是按下了某个不知名的开关,环绕在双生树旁的灰袍人忽然一个接一个发出了惨叫,跌倒在地。在他们倒下的那一瞬,他们的身体一震颤抖,忽的一下化成了一个个黄纸裁成的纸人。 “原来是纸人呀。”寒冰树中传来了一个缥缈的女音,朦胧之间宛若天上靡靡仙乐。鬼臣被声音一惊,抬头一看,却见一袭白衣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鬼臣虽不敢自夸阅尽世间颜色,却也是花间常客,可却从未像如今这般如此震撼。 安子熙也是一怔,眉宇深处是一丝的惊艳。还在痛苦中的安灵儿下意识地寻声望去,一下子怔在了那里,脱口便是一句:“姐姐,你真漂亮!” 司凌雪挑眉,不置一词,没有任何波动,一双潋滟凤眸平淡地扫过他们,目光落在了灰袍人所化成的纸人上,她手指轻弹,焚烧了所有的纸人。 鬼臣一见司凌雪,整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着,连身上的伤也自动地忽略了,完全忘记了纸人的存在。他站了起来,摆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姑娘对这有兴趣?” 司凌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声色清冷:“没。”她只对这纸人的主人有兴趣。 鬼臣面色一僵,笑颜不改,眼神乱飘,将司凌雪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嘴里话也没停:“姑娘是神族的人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安子熙见鬼臣那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审视了司凌雪一眼。 鬼臣当做没听见上前一步凑到了司凌雪面前,浑然忘记了刚才的种种。 司凌雪右手轻抬,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了鬼臣的靠近。她看了看鬼臣,似笑非笑道:“我是这的守墓人。” 鬼臣一愣,面色一变。 正文 第八章 守墓 司凌雪没有理会鬼臣的讶异,淡淡地看了一眼鬼臣扔进双生树生长范围内的东西,轻蹙眉头。她微微抬手,将时光树的枝丫、阴间石和赤炎石托了出来,放在了地上。双生树枝叶轻摇,似乎很是欢喜。 鬼臣撇了撇嘴,像是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看了看司凌雪, 越看越觉得是人间绝色,移不开目光。他那不加修饰的目光让司凌雪轻蹙眉头,流露出淡淡的不悦。 “鬼族的?”司凌雪冷冰冰地看着鬼臣,暗自思索该怎么剜下他那双乱看的眼。 鬼臣连连点头,痴迷地盯着司凌雪看道:“守墓的?美人你可别骗我,这冰天雪地的哪里有墓给你守呀!” 司凌雪笑了笑,没有回话。 要说鬼臣此人也是要心机有心机,要修为有修为的,出身高贵,前途光明,却偏偏有个不大不小的陋习——他喜欢美人,不论男女只要对的上眼便立马化身痴汉。当然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也只是纯粹地欣赏罢了,还不至于没有道德地强抢。司凌雪这皮囊生得着实好看,仙气十足,清雅绝伦,这气质,这姿色怕也只有神族那几位才能勉强一比。 这边鬼臣痴痴地看着司凌雪绝世的容颜,从痛苦中回过神来的安灵儿却毫不犹豫地拆他的台:“漂亮姐姐,他是坏人,你别信他!” 闻言,司凌雪冷淡地扫了鬼臣一眼,忽的一笑:“我知道。” 鬼臣面色一白,暗地里怒瞪了安灵儿一眼,转头急忙为自己辩护:“美人,你别听她乱说!这小丫头片子可是满嘴的胡言乱语!” “你才胡言乱语!”安灵儿急了,从安子熙怀中挣扎着站了起来,控诉道,“若不是你这坏蛋诓我离宫又把我拐到这地方了,我皇兄又怎么会受制于人,差点成了你们的祭品呢!” “我可没诓你。”鬼臣冷笑道,“若不是自己觉得无聊,心甘情愿跟我离开,我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得手。更何况我还没害你们的命呢!”说到这里,鬼臣瞄了司凌雪几眼,见她毫无反应砸了砸嘴,也不知是何心情。 “你骗人!”安灵儿急得要哭,可怜兮兮地看着司凌雪,想要得到司凌雪的安慰。不知为何,安灵儿一见司凌雪便觉得十分亲切,想要同她交好。小孩子的直觉是敏锐的,拥有一半神族血统的司凌雪本身便能让人觉得亲切和善,在得到远古传承后她整个人也是脱胎换骨,圣洁无埃,和充满黑暗气息的鬼臣同框更能显现出她的高贵优雅。 安子熙却不像安灵儿那样把事情看得如此简单,司凌雪美则美矣却也疑云重重。且不说她出现的时机太过凑巧,单是她轻轻松松便从地心岩浆和万年冰湖中取出赤炎石和阴间石的那一手便足以让安子熙心生警惕。无论是敌是友,他都得小心为上。 司凌雪见小丫头急得要哭,眉眼微弯,轻轻一笑。她这一笑,虽是浅淡,却也清丽秀雅,宛若冰雪中初绽的艳丽红梅,有着雪的纯洁,梅的鲜艳,在那一刹那,万里花海缱绻。 “美人,你笑起来时真好看!”鬼臣笑嘻嘻道,眸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沉迷。他暗自摸了摸藏在袖间的昆仑玉,那滚烫的温度让他心头一震颤动。 司凌雪不以为意,看似无意地瞥了瞥他的袖口:“昆仑玉?看出什么了么?” 鬼臣一惊,只觉得一震冰寒,他尴尬一笑,五官显得十分僵硬:“美人,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呀?” 司凌雪勾唇,似笑非笑,缓缓地抬起了右手:“要是昆仑玉感应不出的话,你自己感受一番如何?”话音未落,从万年冰湖和地心岩浆中喷发出了两道强光缠绕在司凌雪的右手上,冰蓝色的寒冷,火红色的炽热是水与火的存在。 鬼臣面色一变,手心的昆仑玉仿佛沸腾了一般烫得他满手通红,再也无法抓稳,扑通一下,昆仑玉掉落,滚烫的温度融化了周边的白雪。 安子熙看着通红的昆仑玉,眸中满是惊异,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司凌雪,有些无法相信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无害的少女竟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昆仑玉乃是昆仑山上的灵石,能够察觉出对方的修为深浅。修为越是高深,昆仑石的温度升得越高。在司凌雪出手的那一刻,鬼臣就感受到了昆仑玉的异常。照理来说,修为越是高深的人应该越是懂得收敛自己的力量,可司凌雪没有,她强大的神力让整块昆仑玉险些瓦解。鬼臣知道司凌雪这是在警告他。 鬼臣忽然一笑,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他盯着司凌雪看了半天,吐出一句:“美人是想和我鬼族作对么?” 司凌雪挑眉,手中水火交缠:“你怎么不说是你先想要对双生树动手的呢?” 鬼臣一怔,古怪地看着司凌雪:“不过就是一棵树罢了,美人还想为它出头?” 司凌雪挑眉,身后的双生树枝叶摇动表达着自己的不悦:“我于此守墓,自也有这个责任守护这里的一草一木。” “守墓?”这是鬼臣第二次听到司凌雪说起自己是个守墓人了,心下觉得怪异,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沉默许久的安子熙倒是脑子转的飞快,他曾熟读过魂界的历史,知晓千雪山乃是上任冥王的封印之地。当时的制裁之神似乎和冥族积怨颇深,下了死咒誓要将上任冥王困死于千雪山中。仔细一想,难不成这女子守的是那上任冥王的墓? 鬼臣也想到了制裁之神和冥族的恩怨,眼前的少女清丽脱俗,仙气飘飘,与冥族那些阴暗的家伙没有半点相似之处,难不成真是制裁之神留在这里的守墓人? 司凌雪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却也能感受到他们情绪的波动,嘴角是一丝嘲讽的笑。她确确实实是一个守墓人,但她守的却不是幽冥齐,而是埋葬在茫茫雪域之中的她的手足至亲。 正文 第九章 水火 “你既然有法子克制双生树的水火共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对付我的水火共生。”司凌雪轻飘飘地说着,脚底下涌现出了巨大的阵法。 鬼臣瞪大了眼睛,险些失声:“自生阵!” 自生阵,浑然自成,自我衍生,乃是大道的显现。 冰蓝色的冰纹和火红色的火纹在司凌雪脚下蜿蜒曲折形成巨大的阴阳鱼图形,鱼眼处是跳跃着的火光和波动着的水纹。司凌雪站在阵法的中心,手中水火跳跃,相生相克也是相融。她轻轻弹指,水火一跃而出,融入鱼眼之中,紧接着巨大的水龙和火凤腾跃而起,霸占了天空。 水龙威武,火凤冷傲,寒冰与熔浆的混合,奇异的水火共生状态让本来争锋相对的存在一下子形同一体。 鬼臣虽然喜欢美人,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可以忍受玫瑰的利刺。他干干一笑:“美人,你在开玩笑的,对吧?”这水龙火凤光看着就已经凶相毕露了,他甚至可以察觉到它们体内沸腾着的元力。 元力乃是三界六道万物众生最为原始的力量,在元力的基础上演变出属于冥族的冥力,鬼族的鬼力,神族的神力,人族的凡力等。元力的强弱代表着力量的强弱,鬼臣在鬼族之中也算是佼佼者,但在司凌雪的面前却如同沧海中的一粟渺小得可怕。 鬼臣忽然想起前往雪域时那人的千叮咛万嘱咐。“千年前的圣战后,制裁之神便不知所踪,所有关于她的典籍也全部销毁。但据我的推算她很有可能隐居在雪域之中。”那人拿着一个青黑色的罗盘低头说道。 “雪域?”鬼臣不解。 “鬼罗盘的指引是不会有错的。”那人充满爱恋地抚摸着手里的罗盘,眸中闪烁着不知名的狂热,“尘归尘,土归土。每一个灵魂都有着自己的羁绊。”而制裁之神的羁绊便在那茫茫的雪域之中。 “神祇有造物之能,千雪山又和她有着莫大的渊源,双生树那里怕是会有她的人。若是碰上了,也不要硬碰硬,能逃便逃,逃不走就认命吧,好歹还可以留个全尸。” 鬼臣听了很是不屑,不以为意。但在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信,甚至怀疑眼前这个神秘少女便是那人口中的神之造物。 他撇了撇唇,痞气一笑:“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美人又何必动粗呢?” 司凌雪微弯唇角:“我可不是君子。” 鬼臣一愣,连忙改口:“美人虽非君子却也有君子之风,想必也不会行那武夫之事。” 一旁沉默已久的安子熙不可思议地看着鬼臣,着实没有想到堂堂鬼族三王子竟还有如此厚脸皮的时候。 “嘴上功夫耍的不错。”司凌雪似笑非笑,漫不经心地捋了捋耳边的发丝,凉凉地瞥了鬼臣一眼。 鬼臣轻佻一笑,朝司凌雪抛了个媚眼:“在下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怎么回事嘴皮子功夫呢!”他说着做出一副伤心模样,看样子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火凤!”司凌雪看也不看,直接唤了一声。火凤一声嘶鸣,猛地向鬼臣俯冲而来。鬼臣眼疾手快,快速躲闪,嘴里还在嚷嚷:“美人,你出手太狠了吧!这是要破我的相呀!” 司凌雪眸色一暗,微微抬手,脚下的阴阳鱼符文陡然一亮。火凤身上火光凶猛,一双火红色的眼睛变得更加有神。 鬼臣见司凌雪下手毫不留情,咬了咬唇,快速躲进了寒冰树林里想借助树林阻挡火凤的攻击。司凌雪见状,轻轻勾唇,露出了一个薄凉的弧度。她似乎并不担心火凤能不能伤到鬼臣,只是转头看了看还僵在原地的安子熙、安灵儿。 安灵儿总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镇静了,瞪大了眼睛,泛着一丝的傻气。她虽出生于人族王室,但始终不是魂界的人,对于魂界里的事情也不是太过于熟悉,眼下一见难免有些瞠目结舌。 安子熙倒还好,他曾在魂界待过几年,也明白凡人与魂界各族的区别,但还是被司凌雪的大手笔给惊了一番。在司凌雪看来时,安子熙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随时随刻准备动手。 司凌雪见了安子熙的动作,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她勾了勾手指,水龙听话地凑到她的身边,满满的温顺。 “两个选择。”司凌雪声色冰冷,摸了摸水龙巨大的头,并没有看安子熙安灵儿一眼,“一,你们离开雪域,别再进入千雪山;二。”她顿了顿,冷声一笑,斜睨了他们一眼,“让水龙陪你们玩玩喽。” 安子熙沉默,看了看在空中盘旋着时不时吐出一团火焰的火凤,下定了决心:“倒是晚辈不是扰了前辈的清修,只是茫茫雪域,方向难辨。晚辈……” 安子熙是真心把司凌雪当成了是那些隐世的高人,一脸的恭敬。 司凌雪微微眯眸,思忖了片刻,瞥了眼水龙。水龙会意,摆动龙尾飞到了安子熙和安灵儿的面前。安子熙浑身紧绷了起来,安灵儿却天真地看着水龙,眸中流露出了一丝的羡慕。 “跟着水龙,它会带你们离开雪域的。”司凌雪说完,转身走进了寒冰树林,朝火凤的方向走去。伴随着她的离开,她脚下巨大的阵法渐渐隐退融入到了地心岩浆和万年冰湖之中。阵法不散,其灵不灭。整个阵法与岩浆冰湖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安子熙见司凌雪无意理会他们,心中不是滋味。他抱起了安灵儿,看了看留在原地的水龙,刚想开口,水龙忽的一动,向远处飞去。安子熙一愣,快步追了上去。 司凌雪轻踩在雪地上,走过之处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忽然她脚步一顿,扭头看了看身侧,眸中金光一闪:“卜梦。” 晶莹剔透的翅膀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带着迷离的梦幻向司凌雪飞来。司凌雪抬手捏了捏卜梦水嫩的脸蛋,引起了后者一阵的不满。司凌雪笑了笑,有了一些的温度:“你怎么来了?” “星河说你叫他去捡人,我见许久未回就过来找你喽。”卜梦一脸的傲娇,眸光中流露出了一丝的关怀。 “哦。”司凌雪不愿多说,让卜梦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你来了正好,陪我一起去看看鬼族那个小王子吧。” “鬼族?”卜梦一愣,面色一臭。 “嗯。”司凌雪应了一声,“他手里有些东西有些蹊跷,似乎和魔神祭司有关。” 卜梦犹豫了一下,扭扭捏捏道:“那好吧,我陪你一起去。”司凌雪一笑,春暖花开,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满眼的宠溺:“走吧。” 正文 第十章 法则 巨大的火团扑来,轰的一下焚毁了一片树木。鬼臣落在一旁,看着那熊熊燃烧着的大火,心中一惊。啾的一声,火凤盘旋。鬼臣眼皮子一跳,微微喘气,对于空中那只火凤也是十分的无奈。 他摸了摸镶嵌在腰带上的珠子,面色犹豫。火凤嘶鸣,朝着鬼臣吐出了一个巨大的火团。鬼臣下意识躲闪,却还是猝不及防被烧到了衣袍。他慌忙脱下袍子扔在了雪地里,火速离开现场。他见火凤紧追不舍,狠了狠心,利索地摘下了腰带上的珠子,一把捏碎。 司凌雪脚步一顿,眸中金光璀璨。坐在她肩上的卜梦与她同时皱眉,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嫌弃。“主人,很讨厌的气息呀。”卜梦说着,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仿佛真的闻到了什么恶心的气息。司凌雪没有回话, 只是抬头看了看空中因为失去目标而四处乱飞的火凤。她心念一动,让火凤回到了双生树那里,自己则不慌不忙地走到了方才鬼臣所在的地方。 空气中是一股浓浓的黑暗气息,带着死亡与腐朽的气味。司凌雪站在那里,美丽的面孔上是浓浓的冰霜。在她身后浮现出了璀璨的星辰,在物转星移之中显露出模糊的瞳孔。卜梦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从司凌雪的肩膀上飞起,面露担忧。 司凌雪沉默,挥手打散了身后的星辰所幻化的眼睛,转身离开。卜梦抿唇,快速跟了上去。火凤回到了双生树所在的地方,停在了火焰树林旁边。一旁是已经回来的水龙,懒洋洋地盘旋在冰湖上。扎根于冰火之中的双生树轻摇枝叶,向司凌雪传递着自己的情感。 司凌雪看了看地心岩浆和万年冰湖,抬起了右手,红色的火焰和蓝色的冰雪不知从何处飘来在她的手上凝聚形成了两颗圆润的珠子。卜梦扑闪着那双美丽的翅膀飞到了双生树的面前,好奇地看着那唯一一颗乳白色果实。 双生树并没有修出人性,只是隐约有着一丝的灵性。它对于司凌雪力量的化身卜梦很有好感,亲昵地用自己的枝叶表达着自己的热情。卜梦能够聆听天地万物的心声,自然也能感受到双生树的示好。它笑了一下,思忖片刻,把自己的头发扯下一缕系在双生树的树枝上。在它的小手离开树枝的那一刻,黑色的发丝散发出了淡淡的金光,缠绕在树枝上的发丝转眼变成了金色的纹路深深地烙印在了双生树上。感受到金色纹路里磅礴的力量,双生树枝叶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向卜梦表达着自己的感激。 “卜梦!”司凌雪看着坐在双生树的卜梦轻声一唤。卜梦一愣,飞回了自己主人的身边。司凌雪洁白如玉的手上多了两颗晶莹剔透的玉珠,一颗通体火红,炽热如火,一颗冰蓝纯粹,冰冷如雪。她随手将两颗玉珠扔进了地心岩浆和万年冰湖里,巧合的是,红色的玉珠进入了岩浆之中,蓝色玉珠沉入了冰湖湖底。 在玉珠融入岩浆和冰湖的那一刻,水龙火凤似乎有所感应,仰天长啸,扑入了岩浆和冰湖之中消失不见。流光溢彩的符文再次浮现,但不同的是比起之前纯粹的纹路,这次的阵法上多出了火凤和水龙的形态,两颗玉珠恰到好处地镶嵌在它们的眼中。 卜梦看着那两颗凝聚了水火法则力量的玉珠,疑惑地看了司凌雪一眼。司凌雪没有为卜梦解惑,淡淡地瞥了一眼卜梦留在双生树上的金色纹路,挑了挑眉头。卜梦不由心虚,默默地扯了扯司凌雪的衣袖。司凌雪没有看它,而是看向了处于欣喜状态的双生树。双生树存活了上万年,却因种种原因无法修出人性,即便有了心智也和凡人的孩童无异。但是,对于一棵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上万年的阅历让它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蕴含在玉珠里的磅礴力量,那是最为原始和纯粹的力量,是自然法则中的水火。 天地初始,混沌衍变,诞生天道。天道无形,分裂出诸天法则。法则的出现促使了天地诸神的诞生,开启了诸神时代的传神。但天地诸神因天道而生,也因天道而亡。天道残缺后,诸神陨落,无人成神,魂界也开始了新的篇章。但制裁之神出现后,残缺的天道开始发挥了它的力量,将散落的法则重新汇聚。 双生树是水火共生的产物,水与火的法则对它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水火双珠里有一半的水火法则,可以助你早日修出人形。先前是我疏忽,没料到会有法则之外的存在,有了水火双珠的帮助,魂界之内没有人能够轻易打破你的桎梏。若是有人想要打你的主意,你也不必手下留情,杀了便是。”司凌雪说着,黑色的瞳孔里闪过了冰冷的残酷。 双生树似懂非懂,枝叶婆娑。它伸出一根树藤把已经成熟了的乳白果实小心翼翼递给了司凌雪,那动作里满是讨好与感激。司凌雪一愣:“给我的?”双生树不会说话,只是发出沙沙的声音验证司凌雪的猜测。 司凌雪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道了一声谢。 双生树满心欢喜,止不住地舞动着树枝,声色清脆。 “我要回去了。水龙和火凤有着一点的灵性,若是无聊,你便同它们说话吧。”司凌雪叮嘱道,眸中满是温和。 被司凌雪提名的水龙火凤惊起了岩浆和冰花应和司凌雪的话语。双生树沙沙作响,表示明白。 从双生树那里离开后,司凌雪径直回了自己的冰雪宫殿。一身蓝衣的星落守在大殿门口恭敬地向司凌雪弯腰行礼。司凌雪潇洒地把被卜梦抱在怀里的双生果扔给了她,身形一闪坐在了星辰王座上。卜梦扇动翅膀坐在了一旁特意为它准备的小星辰王座上。 “何事?”星落一向痴迷于花草树木,寻常无事是不会主动离开她的药草园的,今日来到大殿怕是有什么重要事情想要和司凌雪禀报。 星落是三兄妹里唯一的女孩子,在创造她的时候,司凌雪给了她花中君子兰花的筋骨。星落一直都是三兄妹里最安静的一个,也是最仔细体贴的一个。她非绝色,却也清秀,有着君子兰的风韵,完全符合司凌雪创造她的初衷。 星落站在大殿之中,神色有些犹豫,轻咬薄唇,小心一问:“司凌大人可知晓被大哥带回来的那人是何身份?” 闻言,司凌雪面色冰冷,微微眯眸:“你想说什么。”司凌雪语气平淡却让星落大惊失色,侍奉司凌雪多年她多少有些清楚司凌雪的性格。司凌雪就像是冰雕一般,几乎没有七情六欲,即便是生气发怒也是十分的冷静,从未有过太大的情绪波动。 “星耀说在他身上看到了血腥的黑暗。”星落说着,身体不由轻颤。星耀拥有看穿万物本质的双眼却看不透那人的来历,即便是催动秘法只能看见被鲜血染红的黑暗。这样例子不是没有过,当初星耀在司凌雪身上看到便是璀璨的星河。他问过司凌雪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司凌雪告诉他本质也代表着命运,譬如从黑暗中诞生的梦靥终将归于黑暗,光明的天马也属于天空。 在司凌雪身上星耀感受到了光明,但在那名男子身上星耀却察觉到了完全相反的黑暗。星耀不由担忧,这个被司凌雪救回的男子会与司凌雪对立。星落在得知星耀的担忧后,果断决定向司凌雪询问。 司凌雪对于星落的担忧却只是淡淡地一笑,不置一词。卜梦飞到了司凌雪的身边,坐在了她的腿上,笑着看着星落:“星落,你别忘了,星耀的能力是主人赋予的。”星耀能看到的,司凌雪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但对于司凌雪来说,黑暗与光早就不值一提,也无需再提。她的出生便是光与暗的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