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 小镇 马车经过,风铃脆响,远山在雾气中如淡墨的鲤鱼。小镇如洗,房瓦错落有致,黛色更浓。 窗棂有一格是纸糊的,上面的破洞叙述着千年无尽的风声。 我的心和雨天一样潮湿,但多了几分闷热,翻了几页《明史》,又合上。小雨肆意地打湿窗台。 “把窗户关上吧。”赵燕妮喝了一口咖啡。 “你说我叔还会不会来这奉阳沟?”我叹了一口气。 “店家说了,他只住这个店,来了自然会来。”赵燕妮拿起白色手绢蘸了蘸嘴。“不过,你叔叔要见到你,肯定会不高兴,你自然要听他的,还有一年大学,你自然要上完的呀。” 赵燕妮是苏州人,说话嘤嘤咿呀的,有时候嘴里跳出几句苏州方言,我奚落她,她说这些方言都是古汉语,汉文化的精萃,她总喜欢说,我们是学历史的。 “学历史的又怎么样?还不是找不到工作?”我说。 “呸!”赵燕妮轻轻咳嗽了一声,“蓉城博物馆不是要你吗?你为什么不去?” “天天和古墓打交道有什么好的?” “李自成那些金砖不也是坟墓里的吗?为什么你有这么大的兴趣,你还不是和那些世俗小民一样,想一夜暴富?”赵燕妮食指在空中划了一圈,指着我的额头。” “李自成的宝藏不只是金砖,那些皇家宫廷御品可是价值连城的稀世文物,我有责任让这些宝贝重见天日,以彰显我大汉文明。” “算了吧,你找到后,偷偷卖掉一个宝物,那就大富大贵了,想包多少姑娘都可以啦,是不是?。” “你有完没完?哎,哎!简直无法理喻,好吧,我就是想一夜暴富,三妻四妾,夜夜笙箫,如何?” “杨小豪,你想得美,你做梦去吧。”赵燕妮转过身去。 “小美女,生气啦,你什么时候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就,我就。” “你就什么?”赵燕妮转过身。 “我就给你天天做小笼包吃。”我说。 “谁稀罕你的小笼包?小豪,你叔叔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听说鹰嘴山上有狼。” “应该不会,他是干刑警出身的,做事很谨慎,他知道我在这。”我看了一眼窗外。“我总觉得鹰嘴山山洞不会有那么多金砖,那个山洞很大,目标太大了,很容易被人发现。” “我听你上次说金砖很重?一块好像有一百多斤?”赵燕妮拿下发簪戳了戳头皮。 “李自成把一亿两黄金白银,以五百两为单位,溶成一个个金砖银砖,古代的斤两是十六两一斤,有个成语不是叫半斤八两吗?算上去一块金砖三十多斤。”我咂了砸嘴。 “李自成逼死崇祯皇帝,抢了人家的金库,还抢了这么多绝色的女子,真是太野蛮了。” “是啊,两千多后妃宫女许配给将士,李自成的嫡系部队,老营的人应该优先。”我说。 “老营的人,就是护送宝藏的吧。”赵燕妮说。 “是的,老营押送这批宝藏是带着家眷走的,所以说这些后妃宫女也和这批珍宝有关联。” “你是对宝藏有兴趣呢,还是这些后妃娘娘有兴趣?”赵燕妮问。 我笑了笑,“我对崇祯的皇妃有兴趣。” “都早死了,成木乃伊了,你口味真重。”赵燕妮说,“对了,当年崇祯皇帝在吊死前,把自己都老婆,爱妃,还有孩子,亲手杀了,真的很惨啊,这男人心太狠毒了。” “崇祯皇帝也是迫不得已,他的皇后妃子,还有女儿如果落在李自成这些野蛮人手里,肯定会更惨。”我说。 “这个崇祯皇帝,就不会让自己的老婆孩子逃走吗?这明明是为他殉葬了,他的长平公主让他砍断手臂,然后乱刀猛砍,还有昭仁公主,这孩子才六岁啊,六岁的女儿啊,这个做父亲的,也能下毒手,把亲生女儿,给砍死!太,没人性了。”赵燕妮说着用手绢擦着眼泪。 “崇祯33岁死的,可见这皇帝当的也没多大意思。”我朝窗外看了看。 一辆牛车过来,牛脖上的铃铛叮叮当当,牛车停在了客栈门口,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 “我叔叔来了。”我说道。 赵燕妮擦了擦眼泪,把手绢放进口袋里,然后又看看自己的衣服。“我去换件衣裳。” “衣服别换了,他很快就会上来。”我说。 楼梯吱吱呀呀地响着,听脚步声就是他,我叔叔杨守志原来在刑警队,后来他迷上李自成的宝藏,居然把警察工作辞了。 我开了门,杨守志背着手脸色阴沉的走进来。 “我给你倒茶。”我说。 “谁让你来的?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杨守志说。 “叔,我不是放暑假吧,我就带着我的同学,来这度假呢。” “女同学?这是你的女同学?你带女同学来度假?”杨守志看了看赵燕妮。 “是啊,现在都流行,带女同学外出度假。”我说。 “回去吧,买车票回去吧,我给你钱。”杨守志说。 “叔叔,好不容易来的,我们真的来度假,我们想去鹰嘴山看看。”赵燕妮说。 “以前听你说鹰嘴山的山洞很好玩,你说里面还有水怪,我们想考察考察,我们主要是来考察水怪的。”我说。 “没有什么水怪,你们回去吧,要不就,换个地方去度假?鹰嘴山那个山洞很危险,随时会坍塌。”杨守志说。 “反正我来了,我是不会走的,我一定会去鹰嘴山。”我说。 杨守志突然拍了一下桌子,脸色更加阴沉,“你不能去!你要去,我打断你的腿。” “你打吧,打断腿我也要去。”我说。 “哎!你跟你父亲一样的固执。”杨守志说。 “叔叔,我们会很小心的。”赵燕妮说。 杨守志低下头,手肘支着桌子,手掌按着额头,“你们真不知道害怕呀,哎!” “反正我是要去的。”我说。 “鹰嘴山可以去,但山洞你们不能进。”杨守志说。“我有个建议,你们可以去山脚下的村子玩。” “是北山村吗?是那个鬼村吗?”赵燕妮看着我。 “是,是鬼村,但没有鬼。”我说。 “没有鬼?能叫鬼村?”杨守志说,“小豪啊,你还是先送你这女同学回家吧,万一出什么事,你怎么和她家人交待?” “叔叔,我不怕的,这世界上没有鬼,我们是学历史的。”赵燕妮说。 杨守志笑了笑,“学历史也没用,有鬼的,你放心好了,鬼多的是,这客栈里就经常闹鬼。”杨守志说着转身出了屋。 “真有鬼吗?小豪?”赵燕妮问。 “你要是害怕,你就先回去吧。” “我,我,我不怕,我把房间退了,小豪,我要和你住一个房间。”赵燕妮说。 “你不怕我?” “你又不是鬼,有什么好怕的?”赵燕妮说。 “不过,我有梦游的习惯,如果你发现我半夜上了你的床,你千万别惊慌。” “不惊慌,我带着刀呢!我提醒你,你可要保护好自己呀,说不定早上某人会发现自己成太监了。”赵燕妮从包里拿出刀具,上面雕着一龙一凤,拨出刀后,寒光凛凛。“这是我家祖传的,开过刃,是明代的。” “你这属于管制刀具,警察看到会查收的,不过,如果这刀真像你说的那样,会很值钱。” “你就知道钱,钱,钱这么重要吗?” “钱是万物的尺度。”我笑了笑,“你知道吗,过去女人就是商品,是有价的,像你这样的,在街上站一排,一大排,二两银子,不能再多了,你屁颠颠欢喜得跟一个又瘸又老的老男人回家了。” “你就是个坏人,流氓,无耻,下贱,卑鄙。”赵燕妮鼓着腮帮子。 一 2 客栈 雨渐渐小了,两只白色蝴蝶,翻窗而入,又双双翻入雨中的黄昏。赵燕妮点亮蜡烛,她凝思看着手中的火柴棍上卷落黑色灰烬的情景,像一副恬静的油画。 烛光给黑白的房间呈现出一层枣色,一层鹅黄,一层象牙白,而木桌上的墨水瓶显现紫色的光泽。 赵燕妮撩了一下额前卷曲的发梢,看了我一眼,目光安静地落在信笺上。 “该写点什么?我们学历史的,总要留点什么。”赵燕妮拽了一下蕾丝衣袖。 “杨小豪到此一游。”我把脚翘在桌子上。 “粗俗,你能不能把腿放下,野蛮人!” 我懒得再理睬她,拿起手机看着天气预报。 赵燕妮瞅了我一眼,撇了一下嘴,她拿过椅子上的包,从里面掏出被单去铺床。她背对着我,身段柔美,丰腴的臀部像是一朵硕大荷叶,承上启下连接着天地的恩泽,每个女人的背后都有一个跃跃欲试又失魂落魄的男人,我有些心猿意马。 赵燕妮铺好床,拿出蚕丝手帕贴在脸上。 “你在看我。”赵燕妮嘴吹了一下手帕。 “没有啊,你有什么好看的。”我打了一个哈欠。 “我不好看吗?” “好看。”我说。 “那还用说?”赵燕妮继续吹着手帕。 “你就不该问。”我看了一眼窗外。 “你真无聊,无聊。” 我心中忽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我不该带你来。” “为什么?” 我叔叔的担心或许没有错,她这么一个娇小漂亮的女生会惹上麻烦。 “说呀,为什么不该带我来?”赵燕妮把手帕吹落在耳边,露出精致秀气的鼻子。 “鹰嘴山有狼。”我说。 “你骗人,店主说狼早就打光了,我不会回去的,要回去就一起回去。” “听话,回去吧。”我说。 “不回。” “你总是这么任性,谁敢娶你?”我说。 “我又不嫁给你,你操这么多心干嘛?”赵燕妮瞪了我一眼。 “怎么生气了?”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言,应该哄一哄她才对,今天她和我一个房间睡,可是一个大好机会。 “不可理喻。”赵燕妮抱着自己带来的小枕头。 “赵燕妮同学,不,燕妮大小姐,不,公主阁下,我有一个小小的不成敬意的建议,你看那个床挺大的,不如我们睡在一起,我们可以划个三八线,井水不犯河水,一来我可以保护你,二来,我可以给你挡挡风,如何?” “主意不错。” “谢谢燕妮公主恩赐,那我就上来了。” “滚一边去。”赵燕妮翘着脚,晃悠着。 “你不是说主意不错吗?” “主意是不错,但我嫌你脏。” “我去洗澡,保证旮旯拐角都洗得干干净净。” “你的思想肮脏,怎么洗都洗不干净。”赵燕妮又把手帕盖在脸上。 “我思想怎么肮脏了?” 赵燕妮抓起手帕,“杨小豪,你这种骗女孩上床的技术含量太低了,你也太弱智了吧。” “我,我可没朝那边想。”我说。 “你可听好了。”赵燕妮鼓了一下腮帮子,“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新约.哥林多前书》第1 3章,阿门,洗洗睡吧!” “你个老修女。”我吼道。“你这个一点都不虔诚的老修女。” “安静。”赵燕妮抬头看着窗外,“天说黑就黑了,睡觉。” 雨停了,月牙从厚厚的云层探出半截身子,月光给小镇铺上一层淡淡地银光。 只能睡在桌上了,我用一把椅子搭着脚。 半夜,忽然有人推我一下,我差点从桌上掉下来。 我睁开眼睛,看到赵燕妮一脸的惶恐。 “干嘛?” “有鬼。”赵燕妮说。 “哪有鬼?”我眯缝着眼。 “刚才窗外有人吊在外面。” 我走到窗前,四下看了看,没什么动静。 “你过来。”赵燕妮小声说。 “什么?” “等一会再看看,刚才窗外的确有个鬼影。”赵燕妮突然手指着窗外,”你看,外面有光。” 我朝窗外看去,马路上,一个穿着黑衣头带白色面具的人,拿着火把,朝前走着。 “这是人,还是鬼?”赵燕妮说。 “像是个鬼。”我抬头朝上看去,忽然听到楼上的窗户咯噔一声响。 “怎么了?” “我去楼上看看,奶奶个头,有人在装神弄鬼,你老实呆在屋里。”我说。 楼上果然住的是我叔叔杨守志,窗边有一根钓鱼竿,他就用这鱼竿勾着上衣和裤子,吊在下面的窗口里。 “有意思吗?”我说。 杨守志尴尬地笑了笑。“小豪,你把你同学送回家吧,你想去鹰嘴山,我带你去。” “我对她说了,她不听我的。” “那我们一起去劝劝她。”杨守志说。 “好吧。” 我和叔叔下了楼,推门进去,屋里空荡荡的,赵燕妮已不知去向。 “她去哪了?”杨守志脸色阴沉。 “不知道啊,刚才我还和她在窗口,看到马路上有个带着面具的人,我让她在屋里呆着,她?她下楼了?” “坏了,赶紧去找她。”杨守志说。 一 3 面具 屋檐下有风铃在响,月光斜照在街中央的水塔上,光影斑驳,像一副十九世纪的油画。 两百米的街角处有火光一闪。 “去那边。”杨守志手指着。 一分钟后,我们跑到了街角,四周死寂一片。 “她去哪了呢?”我说。 “她要是有个意外,我看你怎么跟她父母交待。” “这小丫头,不听我的,我给她说了,让她在屋里带着,我去找你,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她就不见了,靠,会不会被人绑架了?”我回头望了望。 “也有可能,这小镇乱着呢,上个月有个男的,长得很壮,就在我们对面住的客栈被乱刀砍死,死因不明,这里几乎每个月都有人被谋杀,我亲眼见过,有人拐卖女人来这里交易。”杨守志说。 “啊?燕妮不会被人贩子拐走了吧?叔,我们去巷子里找找。”我说。 “你来就来吧,你居然能把她带来?你脑子有病啊?我给你说过吧,奉阳沟,鹰嘴山,还有北山村,就是那个鬼村,自古就很乱,你居然带她来度假?还穿着裙子去鹰嘴山?不怕蛇钻进去?” “她非要跟我来,我也没办法。” “小豪,你跟你爹一个样,凡事都把责任推别人身上,好像都是别人不对,这丫头如果真有个意外,人家父母不跟你拼命才怪。” “我和我爸可不一样,我爸就是个大傻比,我是不该带她来,这事是我错了。” “你爸是大傻比?你怎么能骂你爸?你爸最疼你,他真把你给惯坏了。” “我爸疼我?他打我,都是照死的打,真的没有人性,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我亲爸,叔,你看,楼上有灯光。” “上去看看。” 木楼梯咯吱咯吱地响,门是虚掩的,桌上有一个很粗的白色蜡烛,蓝色的火苗飘忽不定。 赵燕妮睡在床上,双目紧闭。 我心里咯噔一下,慌忙走过去,“燕妮!燕妮!” 赵燕妮睁开眼,翻过身去,“别喊我,我再睡会。” 我拉着她的肩膀,把她拽过来,“你醒醒,你怎么睡在这里?” “哎呀,你别碰我,别碰我吗,不要吗!”赵燕妮闭着眼睛,皱着眉头。” “你要是再装睡,我就非礼了。”我说着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 赵燕妮一声不吭了。 “有蛇进裙子里了。”杨守志大喊一声。 赵燕妮缩了一身子,吓得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杨守志问。 赵燕妮揉了揉眼睛,“什么?怎么了?” “你怎么睡在这里?”我问。 “嗯,睡这里怎么了?你们俩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姑娘,你睡错地方了,这不是我们住的客栈,这里离我们住的地方有两百多米远,你是不是梦游了?”杨守志问。 “不会吧?梦游?”赵燕妮看了看房间。“这什么地方?” “大约十几分钟之前,我和你在客栈里,我上楼去找我叔,也就两三分钟,我们下来后,发现你不见了,你告诉我,我走后,发生了什么?” “嗯,我想起来了,对,你上楼了,我,我就看着窗外那个带着面具的人,他回头朝我这边看,然后冲我招了一下手,我就下楼了。” “他一招手,你就下楼?他带着面具呢?你不害怕?”杨守志说。 “起初是有点害怕,但他冲我招手,我就一点都不怕了,好像他不是坏人,好像,好像。”赵燕妮说。 “好像什么?”杨守志接着问。 “好像那个戴面具的是个绝色美男子对吧?”我说。 “算你猜对了。”赵燕妮说。 “胡闹,你这傻丫头是不是韩剧看多了?”杨守志说。 “叔,让她接着说。” “我下楼就一直跟着他,他不快不慢地走着,我也不快不慢,然后,就跟着他进了巷子,他,他上了楼,我也,跟着上了楼,他进了房间,我也进了房间。”赵燕妮眨了几下眼睛,努力思索着。 “然后呢?” “然后,他摘下面具,我,我就,我好像就晕倒了。” “你看清楚他什么人了吗?你胆子真大,还居然跟上了楼?”杨守志问。 赵燕妮突然哆嗦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看清楚那张脸了吗?”我问。 “他,他摘下面具后,还是面具脸。”赵燕妮说。 “他戴了两个面具?”杨守志问。 “好像是的。” “别好像,到底是还是不是?”杨守志急了。 “是,好像也不是,我记不清楚了,我就晕倒了。” “这事有点离奇?叔,半夜三更有人带着面具,拿着火把,这是人是鬼?他为什么要冲燕妮招手呢?然后把燕妮迷倒放在床上?奇怪?” “姑娘,你觉得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杨守志问。 “嗯,头有点疼,胸口闷。” “你下身呢?”杨守志问。 “下身?”赵燕妮低头看了看裙子,摸了摸小腹,“好像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是什么意思?” “小腹有点胀。”赵燕妮说。 “我建议你明天去妇科检查一下。”杨守志说。 赵燕妮鼓了一下腮帮子,“叔叔,没事的,不用去医院,没问题的。” “这个人戴着什么样的面具?”杨守志问。 “白色的,嘴很大,眼睛是斜的。”赵燕妮手比划着。 “是不是看上去,这面具在冲你微笑?” “对,是在微笑,叔,你也见过这种面具?” “见过,在小镇上带这种面具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精神病人会带的,脑子不正常那种,还有一种很特别,先不说了。” “为什么不说,第二种怎么个特别?”我问。 “我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知道了。”杨守志说。 “叔,今天夜里这个戴面具的是精神病人吗?”赵燕妮问。 杨守志眉头紧蹙,摇了摇头,“不像,这事有点诡异。” 一 4 鹰嘴山 我和杨守志走在燕妮后面。 杨守志拉了一下我的衣袖,“我怎么觉得这事有点离谱?” “怎么了?” “我怀疑她说的每一句话。”杨守志说。 “你是说她瞎编的?” “很有可能,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我看到她嘴角挂着微笑。”杨守志说。 “那我就不太明白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怎么就能知道我们会找到她?” “下楼的时候,站在街上,不是有火光吗?肯定是她故意让我们看到的。” “她的目的是什么?”我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者和你有关?” “真麻烦,明天去鹰嘴山后,我就带她回去。”我说。 “最后明天晚上就回去。” 赵燕妮回过头,“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快走啊!” “回去再说吧。”我拍了一下杨守志的肩膀。 一夜也没睡好,又梦到面具人站在床头看着我,惊醒后,听到赵燕妮说着梦话,“来呀,你怎么不敢来呀?” “来个唧唧。”我回了一句。 床上没有动静了。 睡到11点才起床,然后下楼去吃饭。 八仙桌居然是黄花梨木的。 “这饭店是谁开的?这么有钱啊?”我摸着桌角。 “这破店不像是有钱人开的,或许不知道这八仙桌的价值。”杨守志说。 “这就是普通的黄花梨木。”赵燕妮说。 “姑娘,你也懂这些?”杨守志说。 “岂止是懂?这黄花梨桌子是民国的款式。”赵燕妮说。 “叔,她父亲是当地很有名气的收藏家,她家连猫吃饭的碗都是金丝楠木的。”我说。 “那么说是有钱人家了。”杨守志说。 “在苏州城没人敢说自己有钱。”赵燕妮微微一笑。 “大家闺秀呀,小豪,你这女朋友不错。”杨守志喝了一口茶。 “叔,错了,我可不是他女朋友。”赵燕妮说。 “我们就是无话不说的闺蜜。”我说。 “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对了,我可以带你们去鹰嘴山,但是,那个山洞不可以去。” “叔叔,为什么不能去?”赵燕妮问。 “那个山洞是个死神之洞,每次进山洞都会死一个人,这是我亲身经历的,不是被毒蛇咬死,就是被人谋杀。”杨守志说。 “这么可怕吗?”赵燕妮咬了一口小笼包后,看了看我。 “是的,我之前就听我叔说过。”我放下筷子。“今天我们爬爬山就可以了,下午就回来。” “好吧。”赵燕妮说。“但是能不能带我看看那个洞口?” “这个没问题。”杨守志脸色大悦。 雇了一个车,一个小时后,来到了鹰嘴山山下。 不时有几声鸟叫,一只鹰盘旋在山顶上空。 杨守志带着我们穿过一片灌木丛,来到坟地。 “为什么要来这里?”我问。 “带你看一样东西?”杨守志手指着一个坟头,“在那边了。” 绕过坟头,走了二十多米,来到了一个大坑前,杨守志拿起旁边一个铁锨,开始铲坑里的土。 很快露出了一截棺木。 “东西在棺材里?”赵燕妮问。 “对,我们现在来打开棺材。”杨守志说。 棺材盖移开,里面是一个骷髅,骷髅头戴着白色的面具。 赵燕妮惊叫了起来。 “姑娘,是不是和你昨天晚上看到的一样?”杨守志问。 赵燕妮手捂着嘴点了点头。 “难道昨天就是这个鬼?”我说。“原来这个鬼昨天夜里去小镇里溜达了。” “亏得你还是学历史的,这世上怎么会有鬼?”赵燕妮弯腰朝棺材里看。 “姑娘,看你胆子还挺大的。”杨守志说。 “考古挖墓,我参与过几次了,这没什么?”赵燕妮说。“什么鬼吹灯,全都是假的,叔叔,我给你说,所谓古墓里那些机关暗器,百分之百全都是后人虚构的。” “叔,为什么这棺材里的死人会戴这种面具?”我问。 “这是当地的一个习俗,凡是生前做了大逆不道的人,恶人,/女干//yin/之人,不孝敬父母者,在死后都要戴这种面具,这就是我昨天给你们说的,只有两种人会戴这种面具,死的人会戴,活着的人只有精神不正常的才会戴上。”杨守志说。 “就是说他们不要脸了。”赵燕妮说。 “据说戴上这面具后,只能去地狱。”杨守志说。 “地狱劳工是吧,真好笑。”赵燕妮拍了一下棺材。 “姑娘,举头三尺有神灵。” “叔,赶紧上山吧,我怕晚上回不去了。”我说。 山路陡峭,树木间居然有一些草坡,这是很奇怪的景象。遇到一些特别的树木,赵燕妮会停下脚步,她会说,这棵树适合做个案几,另一棵做个矮凳足以。 “看看,那边就是山洞,在草坡上的,也叫草洞。”杨守志指着草坡上的一堆乱石。 走进看,是一个两米左右宽的洞口,洞口边有梯子向下,里面漆黑一片。 “李自成的宝藏就在这里吗?”赵燕妮问。 “我觉得藏宝另有其处,你们看。”杨守志手指着远处起伏的山峦,“藏宝很可能在那一片山里。” “为什么,你觉得会在那山脉里?”我问。 “有一次,我站在这里,看到那些云雾缭绕的山峦,我突然发现那些山极像一个大元宝,并且里面似乎有光。” “大元宝?好像有点像哎!”赵燕妮说。 “我怎么觉得像一个大香炉。”我说。“叔,你就凭远处这山的形状,就能断定李自成的藏宝藏在那里?” “奉养沟有一句李自成藏宝顺口溜,最后一句是,香花桃桥上宝元。反过来念就是,元宝上桥桃花香。”杨守志说,“元宝应该是远处那些山,还有,离草洞三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石碑,碑上刻着四个字:日月之光。这个石碑就对着元宝山,我带你们去看看。” 走到石碑前,果然是四个娟秀的小楷。 “日月之光?这是什么意思?”我说。“难道说的是那些山里的光?” “有可能。”杨守志说。 “那边的山看上去不是太远,最多也就二十多里路吧。”我说。 “二十多里?有句古语,看山跑死马。”杨守志咳嗽了两声,咳嗽声很大。 “小豪,我想去方便一下。”赵燕妮说。 “小心有蛇。”我说。 “不怕,我带着蛇药呢。”赵燕妮说着跳下了坡。 半个小时后,还不见赵燕妮回来。 “哎,不对,这小姑娘怎么还不来?”杨守志脸色焦虑说。“她不会进了草洞吧?” “应该不会,看到她下坡的,我们下去找找。”我说。 “这孩子古怪机灵的很,女孩太聪明了不好。”杨守志说。 我叹了一口气,“是啊,伤神又伤身。” 一 5 进山 下了坡,喊了几声也没动静。我和杨守志急忙去草洞察看。 到了洞口,看到下面有亮光。喊了两声,下面有了回应。 “她果然进了洞,这孩子胆子真大。”杨守志说。 赵燕妮从梯子爬了上来。 “你怎么能擅自进洞?”杨守志说。 “多危险啊!”我说。 “有什么危险的?”赵燕妮笑了笑,“下面什么都没有,里面还有屎尿,真难闻。” “回去吧。”杨守志依旧板着面孔。 “这个破洞没你们说的那么神秘。”赵燕妮说道,“真没意思。” 下了山,天色已近黄昏。走上小桥,溪水里几个光屁股的小孩在打闹嬉戏着。 有炊烟从房舍袅袅升起。一只水牛悠闲地在田里吃草。 “这是鬼村吗?”我问。 “对,这就是北山村。”杨守志说。 “我记得你以前给我说过,这是一个无人村。”我说。 “那是五六年前的事了,现在不是移民了吗,这村里现在已经有了五六十户人家。”杨守志说,“晚上就住在这,明天一早你们就回去吧。” “明天我想去元宝山看看。”我说。 “我也要去。”赵燕妮说。 “不是说好了,去完鹰嘴山,你们回家的吗?”杨守志说。 “叔,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去山那边看看吧,再说来这鹰嘴山,什么风景也没有。”我说。 “是啊,这山上的破洞更没有什么看的。”赵燕妮拽着路边一根茅草。 “好吧,明天去就要早起。”杨守志看了看手表。 “叔叔,这鬼村到底有没有鬼?”赵燕妮问。 “以前是有的,带着面具的鬼,半夜出来溜达,现在好像没有了。”杨守志说。 “没意思,人扮的鬼出来吓人。”赵燕妮说。 “小丫头,今天晚上说不定就有真鬼出来敲你的门,你晚上小心了。”杨守志说。 “我才不怕的,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赵燕妮看了我一眼。 “看我干什么?”我说。 “你晚上要小心了。”赵燕妮说。 进了村,杨守志用钥匙打开一个院门。 院子里有一棵桃树。两只小鸟从桃树飞上了屋檐。 “这农家小院真好。”赵燕妮说。“这边空气也不错,真想在这村里住些日子。“ “我去做饭了。”杨守志说着进了厨房。 夜色越来越浓,天上繁星闪烁。几声狗叫和鹅叫,添了山村几分生气,忽然院外传来婴儿的的哭泣声,但很快被路边的拖拉机声掩盖。 赵燕妮看完星星进了屋,“小豪,我看到了两颗流星,一大一小。” “那又怎么样?” 我用小刀削着木棍。 “你在干什么?” “我在做弹弓,明天进山去打鸟。”我说。 “不可以,你这是残害生灵,鸟都有伴的,你打死了一个,那让另一只鸟怎么活?还有,要是鸟妈妈死了,那孩子怎么办?不得饿死?” “哎,要是没有吃的,鸟又不能打,我们就饿死了。”我说。 “没鸟就饿死?你可以吃草啊。” “我是肉食动物,吃不惯草。”我继续削着木棍。 “你真是不可救药了,睡觉。”赵燕妮说。 “这么早就睡觉?” “对,明天要早起进山呢。” “只有一张床,怎么睡?”我说。 “一起睡吧,但我们不睡在一头,你脚臭不臭?”赵燕妮说。 “我脚比你屁/股香多了。” “杨小豪,不好意思,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今天你还是睡板凳吧。” “凭什么让我睡板凳,你就不能睡吗?” “闭嘴,你睡床试试?我要是不踹你,我随你的姓。”赵燕妮说。 “没关系的,你孩子会随我的姓就行,亲爱的,要不今天晚上我们就配个对吧。” “拉倒吧,杨小豪,就你这样的型号,你这样的货色,我能找一卡车,不一火车。” “晚安。” 我用刀切段木棍。 一夜无梦。我从板凳上滚下来时,天已经亮了。 赵燕妮梳着头。 “你们抓紧了,五分钟后出发。”杨守志说。 我洗了把脸,背上包。赵燕妮出了门,手拿着小镜子还在照着脸。 没有路,茫茫一片砂石地,走了四个多小时,看到几块巨大的岩石耸立在旷野中。 “这从哪来的大石头?这附近也没有山。”赵燕妮说。 “是有点奇怪,这里是平原,石头好像是运过来的。”我说。 “吃点东西吧,先在这岩石上休息一下。”杨守志说。 “那片山,好像离我们不远了。”赵燕妮擦着额头的汗。 “再走一个小时,应该能走到。”杨守志把馒头递给我。 一只大鸟从我们头顶飞过,它尾部垂着红绿相间的羽毛,煞是好看。 “这什么鸟?”赵燕妮说。 “像凤凰一样。”我说着掏出弹弓。 “杨小豪,你干什么?凤凰你也打?”赵燕妮手指着我。 “哎。”我把弹弓放回包里。“你又不是我女朋友,什么都管着我。” 杨守志笑了笑起身,“出发。” 果然走了一个小时到了山脚下。 轰隆隆传来巨大的水声。 “这山里应该有瀑布。”杨守志说。 “这山可真高,估计今天是爬不到山顶了。”我仰望着。 “我想去看看瀑布。”赵燕妮说。“听这动静,是一个很大的瀑布,看,那边有云雾,应该是在那边的在山谷里。” “这里的石头很奇怪。”杨守志说。 “是啊,这座山好像是石头山,和旁边的山很不一样。”我说。 “这里很像是一个采石厂。”赵燕妮说。 “看上去还真像采石场,像一百年前就荒废的采石厂。”杨守志说。 “不对,感觉像是一座大山坍塌倒下的样子。”我说。 “小豪,后面好像有人。”赵燕妮说。 “什么人?在哪了?”我问。 “在那个大岩石后面,好像是小镇半夜里那个面具人。”赵燕妮说。 杨守志从包里拿出一把刀,慢慢朝那块岩石走过去。 一 6 木屋 我跟了过去,岩石后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杨守志说。 “那块石头呢?”赵燕妮手指着后面一个大岩石。 杨守志迅速跑过去,过了一会,他摇了摇头。 “是我的幻觉?”赵燕妮皱着眉头。 “走吧,上山吧。”杨守志说。 爬了两个多小时,到了半山腰,水声更大了。 “瀑布在哪了?”赵燕妮说。 杨守志耳朵贴着岩石,“怎么感觉这水声是从山里传出来的?” “叔,你头顶上好像有个洞。”我说。 杨守志抬头看了一眼,“上去看看。” 洞口不大,一米五左右,周围都是茅草。 杨守志拿着手电朝里面照了照。 “这是狼窝吗?”赵燕妮说。 “不是狼窝,狼窝有股骚味,这洞里没有。”杨守志说。“进去看看。” 进了洞,里面宽敞很多,地上都是厚厚的苔藓,走在上面很滑,走了大约三四十米,地面上有半尺深的水。 “小豪,你看这墙上是什么东西?”赵燕妮用手电照着洞壁。 洞壁上爬着一些奇怪的鱼形生物,有的居然没有眼睛。 “像是娃娃鱼。”我说。 “不会是娃娃鱼,娃娃鱼是在水里的。”赵燕妮说。 “我叔呢?”我用手电朝前面照了照。 “刚才他走在前面的。” 我用手电朝身后照了一下,发现洞壁上面掉下很多弯弯曲曲的东西。 “什么玩意?”赵燕妮抓着我的胳膊。 手电朝地面照去,发现地上是几十条碗口大的蛇,它们迅速朝我们爬过来。 “快跑。”我拉着燕妮的手朝洞里跑去。 我和赵燕妮跑了七八分钟后,回头看到没有蛇跟着了,才慢慢停下脚步。 “那些看上去是毒蛇,三角形的蛇头。”我说。 “那些毒蛇在洞口守着,我们怎么出去?”赵燕妮说。“真后悔进了这个山洞,难道要死在这里了。” “我叔呢?” “是啊,他怎么一下就不见了?刚才跑的时候,还有别的洞口,他肯定进了另一个洞口。”赵燕妮用手电朝身后照了照,“这么多的蛇在后面,我们回不去了。” “前面有两个洞口,我们进哪一个?”我挠了挠头。 “随便吧,就走左边这个吧。”赵燕妮说。 进了洞,走了大约三十多米,洞口越来越窄了,一个人斜着身子才能通过。 “感觉这是一条死路。”我说。 “走到头看看吧。”赵燕妮说。“水声,听,声音越来越大了。” “我有种预感,我叔遇到麻烦了,我想回去找我叔。” “先找找出路吧,前面应该是瀑布,在走走看,再说我们已经走那么远了。”赵燕妮说。“你看,这洞壁上都滴着水呢!” 走了四五十步,水声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突然发现走在前面的赵燕妮不见了。我正要喊她,突然脚下空了,我掉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火光,有人拿着火把在我眼前。 “叔,叔,是你吗?你去哪了?”我说道。 耳边传来狗叫声,一只狼狗面目狰狞地冲着我狂叫。 我慌得想从地上爬起,发觉两只手被绳子绑住了,身上湿漉漉的。 一个又胖又丑的女人拿着火把,另一个年轻女子牵着狼狗看着我。 胖女人拍打了一下狼狗的头,狗立刻不叫了。 赵燕妮躺在离我有五米的地方,她的脚边是川流不息的河水。 “燕妮!燕妮!”我喊道。 她撑起身子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躺下。 我还活着,我动了动腿,发现身体完好无损,只是光着上半身,鞋子不知去向。 “燕妮!你没事吧?”我喊道。 胖女人走到我身边,一只手就把我提了起来,她一脸凶相,瞪着我。 “你们是谁?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我说道。 胖女人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木棍,她用木棍勾在我的手腕上,然后牵着我朝前走。 “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放开她?”赵燕妮在后面叫道。 胖女人似乎是个聋子,一声不吭的用木棍勾拽着我,她的力气极大,我脚步踉跄地跟在她后面。 “你们是谁?为什么抓他?”赵燕妮喊道,“你们是少数民族吗?放开他。” 另一个年轻女子推了赵燕妮一下,赵燕妮一下摔倒在泥地里。 “放开我。”我把木棍甩掉。 胖女人冲过来,她扬起手给了我一巴掌,我眼冒金花,一头栽在地上,我感觉半边脸火辣辣得疼。 她拽起我一条腿,索性就这么拖着我走,我挣脱她的手,从地上爬起来想跑。她一脚把我踹倒,然后抓起我,抗在肩膀上。 赵燕妮呆呆地站在二十米远的地方看着我。 胖女人扛着我,大约走了十几分钟,进了一个小院,这是一个木屋,门被胖女人咣铛一声踹开,她把我放在桌子上。 年轻女子用火把点亮了蜡烛。胖女人脸色黝黑,而这年轻女孩却皮肤白皙。桌子是朱红色的,两条长木凳,墙边上有一个纺车,两个矮凳,一面墙上挂着几个锋利的大叉子,墙角有一把三条腿的太师椅。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有话好好说行吗?我叫杨小豪,你们呢?”我转过头看着年轻的女子。 “土芦芽。”胖女人嘴里咕噜了一句。 “土芦芽?你们是土家族的吗?土芦芽是你的名字?” “名字。”胖女人手指自己的脸,“我的,名字。” “原来你不是聋子。”听到她说汉语,我心里踏实了一些,我晃动着双手,“把我的手放开,可以吗?” 土芦芽摇了摇头。 年轻女孩突然手拽着我的裤脚,她用力拽着,想要把我的裤子拽下来。 “不,不,你干什么?”我喊道。“我没穿裤衩啊,不要拽了。” 外面响起来了敲门声。 “依雅!去。”土芦芽说道。 “你叫依雅,这名字好听。”我恭维着说道。“你是个大美女。” 依雅面无表情,她放下我的裤脚去开门。 进来的是赵燕妮,她一身的泥水,脸上头上都是泥,像是从泥塘里爬出来的。 一 7 桌下 狼狗蹲在长凳上,它前爪子按着一个半截玉米,不停啃着。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赵燕妮手里拿着木棍指着土芦芽。“放了他,快点放了他。” 土芦芽拿起一把弯刀,一只手按着我的头,“这是我的。”她说完用手挠了挠腋下。 土芦芽说话时,嘴里有一股酸臭味,而多毛的腋下有狐臭。 “有话好好说。”我吐了一口气。 “你们为什么要抓他?为什么?”赵燕妮说。 “这是我们抓的。”依雅说。 赵燕妮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泥,大口大口喘着气,她眨了眨眼,然后把木棍扔在地上,“我是你们的朋友,远方来的朋友,你们不是少数民族,想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 土芦芽把弯刀放在板凳上,“这里是藩镇。” “藩镇?哪个省的?”赵雅尼问。 “你这妇人是哪里的?”土芦芽问。 “富人?什么富人?我家是苏州的,江苏的苏州,请问你们这个藩镇是属于哪个省哪个市县的?”赵燕妮说。 “哪个省?市县?”土芦芽看了看我,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一下窗户。 “燕妮,你别扯这么多了,让她解开我手上的绳子。”我大声说道。 我刚说完,感觉脖子被一只手掐住了,接着土芦芽拿起板凳上的半截玉米粗鲁的塞进我嘴里。 狼狗冲着我叫着。 “Oh,my god!(我的天哪!)”赵燕妮惊呼道,“赵小豪,她们对你就像是对畜生一样。” “他是从后山跑来的,谁先抓到就是谁的。”土芦芽手指着赵燕妮,“你这妇人,回去吧。” “后山跑来的?大婶,我叫赵燕妮,”赵燕妮指了一下自己,又指了指我,“我们是来旅游的,我和他一起的,我们迷路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赵燕妮又冲着依雅说道,“你听明白了吗?懂我的意思吗?” 依雅摇了摇头。 土芦芽又按住我的头,“这是我的,你走吧。”土芦芽说着把玉米从我嘴里拿出来。 赵燕妮挠了一下头,“大婶,对,他是从后山跑来的,不过,是我先抓住她的,所以,他是我的。” “不。”依雅依旧摇着头,“是我娘先看到的,是我们的。” 赵燕妮忽然嘴角挂着一丝微笑,“你们是母女啊,我想问一个问题,你们抓了他,有什么用?抓他干什么?听懂了吗?要他干什么用?” 土芦芽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又指了指赵燕妮,又冲她摆了一下手。 “不明白。”赵燕妮说。 “她是说你脑子不好,让你走。”我说道。 “杨小豪,你完了。”赵燕妮说。 “快想想办法,让她们放了我。”我看了一眼依雅。 “不好意思,我肚子饿了。”赵燕妮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你们有什么吃的吗?我,很,饿,我可以给钱你们。” “依雅,去给她拿吃的。”土芦芽说着把我从桌子上提下来,放在地上。 依雅出了屋,过了一会,她提着一个篮子。她从篮子里拿出几个红薯,给了赵燕妮一个红薯。“来这里吃吧。”土芦芽说。 “谢谢。”赵燕妮走过来坐在长凳上。 我躺在桌子底下,饥肠辘辘,“能不能给我点吃的。” 土芦芽一脚踢在我小腹上。我哎呦了一声。 她又一脚踢过来,我忍着疼,不敢再叫了。 赵燕妮低头看了我一眼,“你丫的,你就不能少说话。” 那条狼狗走过来,用嘴撕扯着我的裤脚,它看上去像只狼,冰冷锋利的牙齿贴着我的肌肤,它要是不小心,一嘴下去,我的小腿骨估计得碎了。我这是在哪里?这不是在做梦吧?肯定不是在梦里,我和赵燕妮进了山洞,然后我叔就不见了,洞口都是毒蛇,我和赵燕妮一直朝里面走,穿过一个窄的洞,听到巨大的水声,然后?然后?然后赵燕妮也不见了,我朝前走了几步,一下空了,掉下去了,无边的黑暗,再睁开眼睛,就看到这对奇葩的母女,像是原始人?野蛮人?她们身上穿的衣服像是少数民族的?不对,土芦芽上身穿着很像是汉人的肚兜,藏青色的,只是领口要比汉人肚兜低很多,后背交叉的绳子像是藤枝,下身灰色裙子过膝,裙边有褶皱,脚上是青色厚底布鞋。依雅上身半截袖白色短衫,绿裙,裙褶是桃红色的,一双紫色黑边布鞋,鞋帮上绣着一只金色小鸟图案,她们的服装是古代汉人的?明清?还是唐宋?看上去那三条腿的太师椅像是宋代的。 土芦芽搓着小腿的灰,很快就搓成一个小球,大大小小黑色的泥球粘在膝盖上,大腿上。她赵燕妮大口吃着红薯,她不时打着嗝,似乎早已经把我忘记了。 “能不能给她点水喝?”赵燕妮终于想到我了。 土芦芽把一个像是尿壶一样陶器,拿到我嘴边。我对着壶嘴喝了两口,感觉有股骚味。 “给他点红薯吃,可以吗?”赵燕妮小心翼翼说着话。 土芦芽脏兮兮的手,抓着我可怜的脖子,她把我的嘴对着她的小腿,她居然让我去吃小腿上的泥球。我挣扎着拒绝,她索性把泥球塞进我嘴里。我恶心到了极点,我呕吐着,伸出长长的舌头,吐着。土芦芽把更多的泥球塞进我嘴里,我感觉自己的精神要崩溃了。 赵燕妮弯着腰,低着头心平气和地看着我被这个野蛮女人虐待,她的表情甚至还带着某种愉悦。 我的舌头被压在她的小腿上,这个野蛮的女人难道和我有仇?有世仇? 一 8 银子 土芦芽的胳膊比我的小腿还粗,她忽然把手伸进我的下身摸了摸,用力攥了一下,我感觉有点疼,又无比恐惧,我这命根子就在她手里了,她要是用力一捏,我这杨家就从此断后了,可怜我杨家三代单传啊。她终于收回了脏手,把手放在鼻子边闻了闻,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我从桌腿边看到有个又丑又矮的老男人站在赵燕妮的身后,他拄着拐棍,身材瘦小,眼睛一个大一个小。 赵燕妮回头后大叫了一声。 “范十六!你过来。”土芦芽放开了我的脖子。 这个叫范十六的老男人蹒跚着走了过来,他走到长凳跟前,突然跪在土芦芽的身边。 土芦芽一巴掌扇过去,范十六被打倒在地,然后自己爬过来再跪下。 “晓得我为甚打你莫?”土芦芽问道。 范十六点了点头。 “滚一边去。”土芦芽说。 范十六拿着拐棍跪行到了墙角,然后转身依旧跪着。 这个丑女人这么变态?这是什么地方?这个土芦芽为什么这样虐待我?这个比男人还强壮的老女人会不会杀了我? “土女士!”赵燕妮面带着微笑,“我有很多不明白的问题,当然我不急,您老人家能不能,怎么说呢,就是能不能对这个年龄小点的男人友好一点。” “友好?不晓得。”土芦芽摇着头。 “对他好一点吗?”依雅问。 “对对,他应该和你们没有仇吧?”赵燕妮说。 “你是想说对男人好一点?”依雅说。 “是这个意思。”赵燕妮面带迷人的微笑。 “男人就是畜生,这是一个不听话爱动的畜生。”依雅扬起下巴,神色傲慢。“你不懂吗?去找畜男就要随身带着鞭子。” “有意思,男人就是畜生,这点我赞成,非常合乎逻辑,非常完美,”赵燕妮耸了一下肩,“去找处/男要随身带着鞭子,这句话你说反了,我记得是哲学家叔本华说的,不,尼采说的。” “尼采是什么东西?”依雅伸出两个手指做着一个夹的动作,“要盖房子?” “你这妇人是从哪里来的?”土芦芽问。 “大姐,女士,大美女,我不是妇人,我是小女子,我还没结婚,你不应该叫我妇人?”赵燕妮说,“我迷路了,我晚上只能住在你们家了。” “可以住,结婚是什么?”土芦芽说。 “以后我会给你们慢慢讲清楚结婚是什么?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你抓这个男人干什么用?”赵燕妮说。 “大只的。”依雅说。 “大,大只的?什么意思?”赵燕妮问。 土芦芽把我从桌子底下拽出来,用手比划着我的身长,又拿过来一只鞭子,量了量我的大腿。“晓得了吗?”依雅问。 “就是说他是个大个子,很高很大的。”赵燕妮说。 土芦芽点了点头。 “这个大只的,有什么用吗?”赵燕妮说。 依雅两只手摆动着,一只脚抬起,像划船一样。 “明白了,可以用来耕地。”赵燕妮说。“还有什么用?” 依雅把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然后慢慢打开,接着她双手收拢开始呻吟着。 “懂了,可以怀孕,生孩子。”赵燕妮说。“男人可以用来帮女人生孩子。” 土芦芽点了点头。 “和谁生孩子?”赵燕妮问。 “和我娘。”依雅双手放在小腹上。 赵燕妮眨了眨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土芦芽,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 土芦芽手拿鞭子走到我身边,把我拽到墙角,挨着低头跪着的范十六,我看到墙角有根铁棍斜插在两墙之间,中间拴着一个铁链,土芦芽把铁链的另一头栓在我的脖子上,哗哗的铁链声让我更加恐惧。 “我有钱,我给你钱行不行?你放了我吧,求你了。”我跪着哀求。 土芦芽眼睛瞪着我。 “求你了!”我觉得自己快要哭了。 土芦芽突然扬起胳膊,一鞭一鞭子急如暴风骤雨,打在我头上,脖子上,脸上,后背上,我躺在地上哀嚎着,翻滚着,浑身哆嗦着。 鞭子抽下来,我无处可逃,如果有个地缝,我肯定会钻进去。我身体抽搐着,从小到大,我从来不曾挨过这样的毒打。 土芦芽坐在长凳上依旧怒气冲冲。 “土女士,大美女,他这个畜生就是话多,很讨厌的,您冷静一下,您不能把他打死了,打死就亏大了。”赵燕妮说。 “娘,别跟畜男一般见识。”依雅手捏着辫梢。 “是啊,男人就是畜生,别生气了,男人就是贱。”赵燕妮说。“土姐姐,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个藩镇有多少户人家住在这里?” “十三户。”依雅说。 “一个镇就只有十三户?挺少的,也不错,清静。”赵燕妮说。“我现在大概明白了一些,男人是后山跑出来的,后山是不是有很多男人?谁抓到就是谁的?” “是的。”土芦芽说。 “男人为什么从后山跑出来?”赵燕妮问。 “你怎么什么都不晓得?”依雅说,“他们这些野男人是出来找吃的。” “野男人?出来找吃的?”赵燕妮笑了笑,“哎呦,我的妈呀,今天终于大开眼界了,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很小的问题,男人能不能买卖?” “当然可以买,去集市上可以买到。”依雅说。 “是吗?集市上有卖的,很好,就他这样的大只男人,”赵燕妮指了指我,“能值多少钱?” 土芦芽伸出五个指头。 “五千块钱?”赵燕妮问。 土芦芽摇了摇头。 “五万块?不会吧?这么贵?”赵燕妮说。 “上品,可值五两银子。”土芦芽说。 “我的妈呀,”赵燕妮看着我笑了笑,“太他/妈的值钱了!五两银子,还上品?天哪!哎!五两银子?你们的货币单位是银子?钱就是银子?” “对,五两银子。”土芦芽继续说道。 “你们是哪个朝代的?”赵燕妮问。 “朝代?”依雅摇着头,“朝代是什么?” “依雅小美女,你把头上的簪子拿下来给我看看。”赵燕妮说。 范十六一张丑脸盯着我看着,突然他手伸到了我的下身,他用力的一抓,抓住了我的命根子,我哎呦大叫一声,他并没有松手。 土芦芽拿着鞭子过来,一鞭子打在范十六的身上。范十六依旧没有松手,越抓越紧。 一 9 发簪 “把手松开。”土芦芽怒吼着。 范十六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他那只三角形的小眼睛像狐狸眼,带着诡异的光。 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土芦芽鞭子雨点般的抽打着范十六。范十六也不躲避,像只老玉米,面无表情任由她抽。 “别打了!别打了!”赵燕妮喊道。 外面下起了滂沱大雨,木屋在暴风雨中晃悠着,看上去这屋随时会塌掉,或者被一阵狂风吹走。 墙角的铜锡盆叮当作响,一只大老鼠趴在盆架下瑟瑟发抖。 饥肠辘辘,又走了一天山路,又被这变态的女人羞辱和折磨,我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土芦芽从窗下接了一盆水端过来,放在我面前。那条狼狗也跟着过来,喝着盆里的水。 我慢慢翻过身,趴在地上,耐着性子等狼狗喝完水。 我把脸浸泡在脸盆里,喝了几口水,感觉水无边的甘甜。 “给他点东西吃吧。”赵燕妮说。 “不用,先饿他两天。”土芦芽说。 “他会被饿死的。” “死不了,男畜比狗还耐饿。”土芦芽解开上衣扣子,露着一半肥嘟嘟的胸肉。 赵燕妮走到我面前蹲下,手里捧着一对金色花簪熠熠生辉,金银丝编织的莲花,腾云双龙戏珠上面镶嵌着翡翠珠宝。 “这是好东西。”我说。 “哪个朝代的?”赵燕妮问。 “应该是明代的,这种用金银丝编织簪头源自明代中期,这对簪价值连城。”我说。“这是皇宫里的皇妃用品,这野蛮村妇怎么会有此等宝物?” “我感觉也像是明代的。”赵燕妮回过头冲着依雅,“你们家还有这等东西吗?” “还有一个,我去拿来。”依雅说着进了里屋。 过了一会,依雅出来后,把一个用丝绢包着的物件递给赵燕妮。 赵燕妮打开后,是一对青玉弧形玉簪,温润光洁,前端是镂空的花卉。看到这两件宝物后,我精神一震,感觉身上添了些力气。 “这又是件好东西。”赵燕妮说。 “这些珍宝,太漂亮了。”我说。 “依雅,这两个东西我很喜欢。”赵燕妮说,“能不能卖给我?你出个价吧?” “好啊,三百铜钱归你了。”土芦芽说。 “三百铜钱?你们这铜钱是什么样的?能不能拿出来给我看看?”赵燕妮说。 土芦芽从瓦罐里拿出两枚铜钱递给赵燕妮。 赵燕妮看了看,又放到我面前,“你看看,这上面写着明通宝。 我拿起来看了看,铜钱上是四个字:日月通宝。 “不是明通宝,是日月通宝。”我说。 “日月合在一起就是个明,你记得我们在鹰嘴山看到的那个墓碑吗?那上面的日月之光,应该就是明之光。”赵燕妮说,“是不是我们现在穿越到明朝了?” “穿越?怎么可能?你网络小说看多了,我们这不是穿越,我们应该是从那个山洞掉进了悬崖下面。”我咳嗽了几声。 “那可能是时光隧道吧。”赵燕妮说。 “时光隧道?但愿如此。”我看了看面前这个铜锡盆。 “这个盆也是文物吧?”赵燕妮说。 我把铜锡盆翻过来,上面刻着两个大字:老营。” “我明白了,很可能当年老营的人,也就是押送李自成宝藏的这些人逃到了这大山里。”我说。 “有可能,那发簪就是明朝皇妃娘娘的首饰。”赵燕妮说。 “你们两个搓搓什么?”土芦芽说,“这两个物件,你还买不买?” “买,当然买了,这八百铜钱我先赊账吧,等我有了钱,再给你。”赵燕妮说。 “不行,把银子过给我们,我才给你物件。”土芦芽说。 “不是给你们铜钱吗?怎么成银子了?”赵燕妮说。 “八百铜钱我们不卖,我改主意了,这两个物件要过二两白银。”土芦芽说。 “好,二两白银,说定了,不许再反悔了。”赵燕妮说。 “不悔。”土芦芽说着走到墙角,她把拴我的铁链从墙角解下,然后拽着我,朝里屋拉。 “等等,你干什么?”赵燕妮说。 “拉他去屋里睡觉。”土芦芽说。 “啊?不,不,你等等,他可以在这里睡觉,睡在地上就行。”赵燕妮说。 土芦芽摇了摇头,继续把我朝屋里拖。 我手抠着地,拒绝进屋。 土芦芽扬起了手里的鞭子。 我回头可怜巴巴的看着赵燕妮。 “等等,大姐,慢着,这处/男你卖给我如何?我会给你一个好价钱的。”赵燕妮说。 “不卖。”土芦芽说道。 “你这首饰能都卖,这么下贱的男人,你为什么不卖?” “等我生了几个女儿后,再把他卖给你。”土芦芽说。 “我的天哪,还要生几个女儿?和他?要这么多女儿你养得起吗?你能买得起奶粉吗?你们这里这么好养孩子?”赵燕妮说。 “奶粉?什么?”土芦芽问。 “好,不说这个,他身上这么脏,臭气熏天的,会把你的床弄脏的,你就不能让他去洗个澡吗?让他去外面冲冲雨水也行呀。”赵燕妮说。 土芦芽不再搭理赵燕妮了,她抽了我一鞭子,把我朝门里拖。 我又可怜巴巴的扯着脖子看着依雅。 “你看她干什么?”赵燕妮说。 “没什么?我还是处/男呢。”我沮丧地说道。 “放屁,你在大一的时候谈了一个女朋友,上大二谈了一个,上大三又谈了一个,你换女朋友比换内裤还勤。”赵燕妮说。 “我没有,真的没有,最多拉拉手。”我说。 “拉拉手?杨小豪,我真的没办法了,不过,我告诉你,我不管你以前多烂,如果今天夜里你失身的话,老娘就不要你了。”赵燕妮咬牙切齿。 一 10 龟壳 门咣铛一声关上。油灯里的火苗晃动着。 这屋里还另有一扇门,居然还有块通体紫中带绿的大石头。 土芦芽扯掉身上的衣服,坐在床边,她肥硕的身体像只肮脏的母牛。 我忽然感觉有东西在挠我的后背。 回头看到了一只毛茸茸的怪物,吓得我朝前跳了两步。 这怪物一个箭步窜到了土芦芽的身边,我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只猴子,它手里还拿着一根玉米。 土芦芽抚摸着猴子的头,这猴子坐在她的腿上,温柔如猫。 土芦芽把另一扇门打开,风雨立刻扑了进来。她走过来解开我脖子上的铁链,然后把我推向门口。 难道让我走?什么意思? 雨水冲刷着我的身体,在狂风暴雨中朝前走一步都很困难。 原来她要让雨水冲洗我的身体。很快我被土芦芽拽进了屋,她扔给我一条又黑又长的布,让我擦身。 “莫莫!莫莫!”她喊着那只猴子。 猴子把玉米给了土芦芽。土芦芽又把玉米扔给了我。 我吃完玉米,喝了一大口水,心情平静了一些。 土芦芽突然在大石上磨起了刀,这令我又有些紧张,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床,“过来,躺下。” “不,不,有话好好说,别动刀行吗?我听你的。”我慌忙说道。 “过来。”土芦芽瞪了我一眼,她继续磨刀,她的胸剧烈抖动着。 “有话好好说,好,好,我躺下。”我说。 我上了床,胳膊肘撑着床板警惕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土芦芽从石头后面拿出一个龟壳,她递给那只猴子。 猴子拿着龟壳朝空中扔去,龟壳落在地上,后背凹的一面朝上。 土芦芽看着龟壳,眉头紧蹙。 “大姐,这是占卜吧?”我说。 “龟壳朝上,今晚就不能同房了。”土芦芽说。 “还真是占卜啊,没关系,明天也可以。”我说道。 土芦芽把龟壳又给了猴子,猴子继续扔向空中,龟壳落地,依旧朝上。 土芦芽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看着我,抖了抖手里的刀,刀尖对着我。 “你要干什么?大姐,你不用紧张,凡事好商量,今天不行,明天也可以。” “龟壳向上,你下面(省略两字)就要被割掉。”土芦芽阴沉着脸。 “不要,不要,你再让猴子扔一次,这次肯定可以的。”我说。 土芦芽看了看猴子,这猴子很通人性,它捡起地上的龟壳,又扔向空中,这一次龟壳落地后依旧朝上。 土芦芽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她回头看着我,目露凶光。 “再扔一次。”我喊道,“再扔一次,肯定行,你把我阉割那就太可惜了。” 猴子捡起龟壳又朝空中扔去,这次龟壳一个漂亮的旋转,朝下了。 土芦芽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来吧!我可以的。”我暗想只要不当太监,我什么事都可以干的,尼玛的没见过这么占卜的,扔多少次龟壳都可以。 门砰地一声开了,赵燕妮进了屋,她手里拿着,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神情。 土芦芽和赵燕妮对视着。 “你干什么?”赵燕妮举着碗,一副要砸的样子。 “你出去。”土芦芽咆哮着。 “你出去。”赵燕妮也冲她吼着。 依雅和范十六从后面抓住了赵燕妮的胳膊,两人很快把赵燕妮用绳子绑上。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不要脸,抢我男人。”赵燕妮骂道。 土芦芽走过去揪起赵燕妮的头发,“你这下贱的妇人,你的男人?下贱!我就让你看个够。” 依雅和范十六把门带上。 我拿着长布盖着身子,这当着赵燕妮的面,被土芦芽强暴,多丢人啊。 土芦芽上了床。我慌忙爬到床的另一边。 土芦芽把我扑倒后,一只手按住我的双手,她的胸几乎贴着我的脸,她的口臭和狐臭晕得我几乎要窒息。 我挣扎着,但双手却怎么也挣脱不了,这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我只能不断扭动着身体。 土芦芽用一条腿压住了我两条腿。如果不是赵燕妮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早就停止反抗了,因为对这样一个狠毒的女人,反抗只能受到更大的伤害。 果然,土芦芽一巴掌扇在我左脸上,紧接着脸颊又挨了一拳头。 “杨小豪,你是男人,你要还击啊。”赵燕妮喊道。 我大口喘着气,浑身一点劲都没有,刚才吃了一根玉米,就这点力气也全用完了。 “杨小豪,加油啊。”赵燕妮还在喊,“你要振作起来,用脚踹她,踹她!”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被土芦芽死死压住,我这小细腿在土芦芽看来,还不如一只青蛙腿有弹性。 门轰隆一声飞了两米,门倒下的同时,门框也倒下了。 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土芦芽慌忙从我身上下来。 屋里出现了一只两米高的大狗熊,它吼叫了两声,整个屋都在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