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寻子途中 午夜的盘山公路,黑色路虎飞速行驶。 车上一男子正在打电话:“罗西,我马上就到枫林镇里,你先完成我交代你的事吧。” “先生,您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要不我现在过去吧。” 保镖罗西尽忠职守,对老板的单独行动甚为忧心。 “不用,我到枫林镇是临时决定的,谁也不知道,就算有人要对我不利,也得事先布局,你先把我交代你的事办妥了再说吧。” 夜靖诚果断挂了电话。 初夏的晚风吹拂,透过摇下的车窗向下眺望,可以看见枫林镇的轮廓。 失踪5年的儿子会在那里吗?夜靖诚的心隐隐期待。 5年前儿子夜智铭被绑架,绑匪虽落网,儿子却下落不明,几名绑匪招供的地方根本没有人。 5年来,夜靖诚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坚信儿子还好好活着,在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 前段时间,有个客人看见摆在家里的全家福,指着小智,说在一个叫枫林镇的地方见过跟小智眉眼很像的孩子,夜靖诚就此上了心。 乘着在附近出差的机会,夜靖诚独自踏上了寻子之路。 车子沿着公路开着,夜靖诚的头发被吹乱,发丝拂过他的眉眼,他按下中控关上了窗户。 路边突然窜出一个白色的影子,车灯照射下,那个影子一闪而过,夜靖诚紧急刹车,身体惯性向前,车速过快,保险带勒着胸腔,感觉肺里的空气都被挤压了。 在车厢里缓了几秒,夜靖诚解开保险带下车,地上趴着一个人。白衬衫牛仔裤,身形略瘦,看不出性别。 夜靖诚把手搭在那人肩上,“你怎么样,听得见我说话吗?” 地上没有血,可能是内伤,夜靖诚果断起身,从敞开的车门里拿过手机准备打急救电话。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声,他捏着打算拨号的手机回头,后脑勺被猛得一击,还没看清对方,他就失去了意识。 “嗯~~~” 随着后脑勺阵阵刺痛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夜靖诚渐渐转醒。处境不妙,他被绑住了,双手高高得举过头顶绑在一棵树上。夜靖诚一边挣扎试图挣开束缚,一边查看情况。 满月当空,四周树影婆娑,一片青草地,不远处一个小湖,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绑匪一动不动坐在湖边,不知在干什么。 夜靖诚双脚蹬地,拱起身体,用牙齿咬那个结。他双脚同时被捆着,整个人就像一根大虫子一样费力得蠕动,模样不可谓不狼狈。 更可恨的是绑住他的是自己的皮带,夜靖诚累的精疲力尽一点挣开的都没有。对方一直没动静,像睡着了般定在那里,这给夜靖诚的逃跑计划提供了无限可能。 夜靖诚正在自己的皮带死磕,脚上突然受力,身体一下子被拉直,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白影闪过,坐在湖边的人,此时已跨上他的身体,然后不由分说伏在他胸前啃起来。 “你……你……你干什么?”夜靖诚吓了一大跳,舌头都转筋了。 什么状况?这是要强上他的节奏吗?什么世道啊这是,他一个大男人,半夜三更被绑在树林里,要被一个不知是男是女都的人给强了啊啊啊! “放开我!”夜靖诚狂怒得喝到,一股血直冲脑门,他已经失去理智了。 如果手里有把刀,他一定会把这个压着他的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的。 夜靖诚疯狂扭动,双手双脚奋力挣扎。喉咙很快被掐住了,他闷哼一声,肺里的空气被阻隔,头脑渐渐混沌起来,身上的力气慢慢抽离。 最后一刻,他睁着暴突的两眼,月光的阴影下,看不清对方的脸,在失去意识的那瞬间,夜靖诚不甘心就这么晕死过去,连对方长相都不知道。 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他使劲拱起身子。压在身上的人感觉到他的反抗,脸微微上扬,月光下,一双泛着金光的瞳孔瞬间夺去了夜靖诚所有的意识。 “嗯~~~”低哑的呻吟在林间婉转的响起,夜靖诚是被身上的疼痛与快感一起折磨醒的。 鼻尖飘着若有似无的馨香,还好是个女人,夜靖诚恍惚的心里一瞬间闪过这个念头,然后嘲笑自己脑子出了问题。 他现在正在被侵犯耶,即便对方是个女的,那也是违背他的意志强行与他发生关系,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天大的耻辱! 身上那人呼吸越来越重,凌乱的喘息在林间飘荡。夜靖诚忍住身体的悸动再次挣扎起来。 正文 第二章 初夏来历 对方正在兴头上,手法却很不熟练,夜靖诚强扭了下腰,就被他甩了开去。夜靖诚猜,这家伙应该是第一次这么干。 “啪”的一巴掌下来,夜靖诚被打得懵了,平生第一次被打耳光,暴怒的夜靖诚身体绷的像要爆发的火箭筒,没等他开火,对方又掐住他的喉咙,然后他再次失去意识。 夜靖诚是被清晨的露珠叫醒的,更确切的说是被初夏的微凉冷醒的。施暴的人早已不知所踪,林子里只剩下受害者和扯着婉转歌喉的鸟儿。夜靖诚动了动手,发现皮带已经解开。 夜靖诚在湖边胡乱得洗了洗,脑子里是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会儿想要怎么找到那个女人,怎么做才能解恨;一会儿想这事若传出去,不但他会成为笑话,夜氏的脸也会丢光吧。 难道就这么算了?夜靖诚静静看着湖水,湖水里的那张脸越来越扭曲,“啪”的一声,夜靖诚抽打水面,水花飞溅过后,湖面波纹荡漾,似夜靖诚此刻无法平静的心。 杂七杂八想了一通,夜靖诚找到车子的时候,发现公路离那个湖并不远,顶多100米的距离。那个女人力气够大,拖着他一个80公斤的成年男人走这么远。 坐在驾驶室里,夜靖诚手里捏着一个小瓶子,上面就贴了一枚标签,写着一串数字,看上去像是日期。拧开瓶盖闻闻,有一股若有似乎的馨香,夜靖诚依稀记得,这味道跟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很像。 夜靖诚找了个塑料袋小心装起来,如果这是那个女人留下的,应该可以作为线索,指纹什么的,但愿没有被他盖住。 不能就这么算了,夜靖诚阴郁得趴在方向盘看着昨晚事故的地方。居然用这种手段,碰瓷碰到个劫色的,他这是倒了几辈子霉啊啊啊! “该死!”夜靖诚愤恨得踩下油门,郁闷得继续寻子之路。 ********************* 枫林镇郊外的福利院,玛丽正在晾晒刚洗好的床单和被单,眼角的余光飘到通往福利院的小径上,那里正走着一个人,玛丽支起手帘遮住阳光,待看清看人后立刻眉开眼笑跑过去迎接。 “菲比——” “嗨,玛丽。”菲比被扑了个满怀,心情很好得笑笑。 半年不见,两人都很开心,有说有笑进到院子。 福利院的主事安东尼神父站在回廊,他在办公室听到玛丽的欢呼声,就知道菲比来了,也迎了出来,“菲比回来了。” “神父,是我。”菲比欢快得亲了一下安东尼的脸颊,眸子里满是怀念的温情。 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总会让她想起小时候经常去玩的一家古董店,店里的小玩意儿透着说不出的古老而神秘,让她爱不释手。古董店老爷爷总会一脸慈祥得把她抱在膝盖上,给她讲那些久远的故事。 安东尼拉着菲比坐到走廊下的椅子,问她这段时间的生活状况。 菲比并不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5年前突然带着一个孩子来找他,说她一个人照顾不了孩子,想让孩子寄住在孤儿院。 安东尼怀疑她拐带儿童,但菲比把孩子托给福利院后,四处打工,赚到的钱都寄到福利院,在这个偏远小镇默默无名的福利院,这些年靠着菲比的钱着实解决了很多困难。 安东尼打从心里感谢菲比,对菲比带着小孩的事也渐渐释怀了。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是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的,安东尼相信菲比是个好人。 “菲比怎么了,你病了?”菲比脸色有点苍白,安东尼担心她生病了。 “我没事,神父。”菲比摇摇头,轻松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支持自己的说辞。 “是不是坐车累的?”安东尼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解释,给菲比倒了一杯红茶,“初夏去参加比赛了,要明天才能回来。” “比赛吗?” “嗯,那孩子像你,很聪明,动手能力又强,这次是到市里参加全国青少年飞行器设计大赛。你每次回来就爱跟他鼓捣这些的,这孩子受你影响很大,也爱琢磨那些东西。” 安东尼有时也不明白,孤儿院里的年轻女孩长大了都喜欢漂亮衣服、首饰什么的,然后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而菲比就喜欢那些男孩子鼓捣的机械什么的,跟初夏讲解起来头头是道,一副她精通无比的样子,安东尼会忍不住猜测菲比之前是做什么的,只是不管他是直接开口还是旁敲侧击,菲比始终绝口不提往事。 正文 第三章 邂逅大叔 “关于初夏,神父,我想跟你商量件事。”菲比并没有为初夏参赛的事显得过于开心,她看着安东尼表情略微凝重,轻蹙的眉心显示她内心的挣扎。 “什么事?”安东尼正了正身子,五年来菲比第一次如此郑重的要求他,他觉得此事一定非比寻常。 “我想请你帮忙留意一户好人家领养初夏。”思考了一会儿后,菲比艰难开口。 “为什么?”安东尼不解,他以为菲比是不是离开初夏的。 他还记得五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福利院所有人都已入睡,安东尼担心房子漏水起来查看。突然,大门口传来沉重的敲击声,安东尼冒雨去开门,看见一个年轻女孩背着个浑身是伤的男孩,那男孩大约7、8岁的样子,正发着高烧。 “神父,拜托你救救他。”女孩说完就昏过去了,安东尼立刻找人帮忙。 两天后,男孩醒了过来,一脸惊恐,任谁都接近不了,只要有人企图靠近,他就会歇斯底里的尖叫,是菲比不顾被他抓伤的危险扑过去抱住他,用温柔的话语一遍遍安慰他,直到他抵抗得累了,再次昏睡过去她也没放手。 此后几天,男孩依然在反抗,菲比始终没放手,三天后,男孩终于安静了,看着被自己抓得伤痕累累的菲比不停得哭。 安东尼为早已奋战得疲惫的两人送来食物,两人沉默着吃完,然后又相拥着睡了过去。 男孩终于接受了大家,但却发现失去了记忆,对自己的事一无所知,他是谁,父母又是谁,来自哪里,全都茫然无知。 菲比说:“你叫初夏,是我的弟弟,我是你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不是一个人。” 安东尼知道那不是真的,但不管真想如何,这个现在叫初夏的男孩是幸福的,他有了一个叫菲比的姐姐,这个姐姐无私的爱让他拥有一份珍贵的亲情。 所以,当听到菲比要为初夏找收养的人家时,他非常意外。 “菲比,你知道初夏他不能失去你,即使五年过去了,他心里的创伤还在,他没有恢复记忆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知道神父,但我没时间了。”菲比垂下头,声音很轻的说道。 安东尼担心得问道:“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了?” 菲比绝不会放弃初夏的,她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安东尼真想为她做点什么。 菲比沉默片刻,再抬起头,脸上已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我没事,这事先这样吧,也不是说要马上找,只是先留意起来。另外,跟初夏要保密哦!”菲比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调皮的眨眨眼,“我去看看玛丽他们。” 安东尼看着菲比离去的背影,心想她肯定有事瞒着,只是一如她的过去,只要她不想说,他永远无法猜透她的心。 初夏的晨风带着微露的清凉,菲比一边慢跑一边沿途分送报纸,这是玛丽的工作,菲比有晨跑的习惯,就把这活儿接了过来。 小镇的居民起得较晚,昏暗的街道上只有灯光和自己的呼吸为伴,菲比享受这份静谧。 前面的街角处,一点星火明明灭灭,菲比凝神注视了好久,只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来。 手表的指针指到4点50分,这样的时刻除了她还有谁会在街头流连? 带着职业的敏感,菲比慢慢靠近那人,留意观察简略得分析了一下这个人。 这是一个看上去40岁上下的男人,滋生的胡渣让他看着显老,实际年龄应该要年轻一点。 一件军绿色的薄风衣,里面的衬衫打着领带,是一个会注重仪表的人。 明灭的星火是他在吸烟,昏黄的路灯下略显疲惫的脸,脸色苍白,眉头紧皱,是什么事让他心事重重彻夜未眠? 菲比观察人的时候,那人也同时打量着她,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看不出情绪,这是一双经过世事洗礼的眼。是个不能招惹的人呐。 夜靖诚看着菲比从眼前跑过,女孩相当年轻,柔软的短发轻盈得覆在额前,更显几分娇嫩。灯光昏暗,抬首的瞬间,一抹幽蓝的光从她的双眸间溢出,夜靖诚追着她的背影看。 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烦躁的情绪,再次掏出手机。 菲比在街道尽头转了个弯,折回来时正好听见他在跟人通电话。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在这里等到8点,找个人来修车都办不好,我留着你干什么?” 没等对方再解释,夜靖诚就切断了电话,手机显示现在5点25分,离8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夜靖诚捏着刺痛的喉咙,心情恶劣到极点了。 菲比继续慢跑着分送报纸。 察觉到菲比投过来的视线,夜靖诚压制自己的情绪,双手插进兜里,默默看着菲比啪嗒啪嗒从身边跑过,然后看着她拐进一条小巷,沿路往各户信箱里塞报纸。 夜靖诚吐出一口浊气后,看着被晨露浸湿的车盖。 昨天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找了一整天也没有找到要找的人,本就懊恼,大半夜又碰到车子抛锚,让助手找个人来修,等了半天居然说枫林镇太小,没人在半夜出门修车的,夜靖诚突然生出一股浓重的无力感。 菲比分完报纸,啪嗒啪嗒又跑回来了。 然后对着夜靖诚友善得扯出一个大大的笑来,夜靖诚一脸无动于衷,心里却在想,原来她的眼珠子真的不是黑色的,不过五官却不似西方人那么立体深邃,倒是东方人的娇俏柔美。 菲比慢跑从他身边经过,没有得到回应,暗暗吐槽:无趣的家伙。 “罗西,你现在出发来枫林镇。” 夜靖诚还是打了个电话,与其在这里等两个小时找人来修车,还不如让罗西开一个半小时接他来的快。 决定以后,夜靖诚也不再烦躁了,打算回车里眯一会儿。 “大叔,帮你修车的话,你付多少钱?”菲比没跑多远又折回来,夜靖诚侧着头看她,不着痕迹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两张大钞递给菲比,二话不说进了驾驶室。 正文 第四章 拍摄遇险 捏着两张百元大钞,再看看眼前的车,菲比觉得今天是遇到抠门的主了。 “哎,算了,就当做善事了。”菲比咕咕哝哝。 夜靖诚讲电话嗓音是嘶哑,菲比猜测他是累极了的,就不知道他所为何事了。 “你有什么事?”夜靖诚想打个盹,菲比在车窗边向里张望。 夜靖诚透过玻璃缝瞪着菲比,眉头已高高耸起。 “嗯?不是要修车吗?我得看看你车子什么状况啊。”菲比在心里反了一下白眼,这人当她是神仙呐,掐指一算就知道这车什么毛病,“行了,我知道什么原因了,工具箱有吧,借用一下。” 菲比熟门熟路打开后备厢,拿出一个小型工具箱,走到车前开始干活。 “你,会修车?”夜靖诚从车上下来,站在菲比身边。 他压根儿不相信一个年轻女孩会修车,给她两百块钱纯粹是为了打发她呢。 “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不是大问题。”菲比头也没抬,感情这大叔瞧不起她呢,那他这两百块什么意思?菲比默想。 夜靖诚不说话,抱胸看着菲比打开车前盖,趴在那里鼓捣起来,眉心依然锁着。 大约过去20分钟,菲比抬起头对夜靖诚摆摆手,“ok,你去试试。” 夜靖诚审视得看了一眼菲比掉头进了驾驶室。 听着车子重新启动的声音,夜靖诚心里还是讶异的,他重新评估了眼前这个女孩子。 “其实我只是稍微排除了一下故障,但你这车子回去还是去换一下零件比较好。” 菲比关上车前盖,又把工具箱还回去,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建议。 “行了,任务完成,我走了,拜~~~”菲比跟夜靖诚挥手道别。 “等一下。”夜靖诚果断叫停了她,重新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厚厚一叠钱,菲比来回看着他的脸和手。 “大叔,你刚才不是已经给过了吗?” 夜靖诚把一叠钱递到她面前,菲比大概有点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所以说当初干嘛给她钱呢? “刚才的不算,这个拿着。” 夜靖诚坚决的态度让菲比嘴唇翘了起来,谁都不会拒绝正当理由的金钱,菲比更不例外。所以,最后她很开心得接受了这笔钱,也不去探究夜靖诚的心理变化了。 “大叔,我刚还在埋怨你小气呢,现在收回,呵呵~~~~”菲比冲夜靖诚吐吐舌头,笑嘻嘻得道歉。 夜靖诚难得多问了一句,“你早上送报纸是不是早了点?” 夜靖诚第一眼看到她时就想到的这个问题了,一个年轻女孩子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万一遇到心怀不轨的人怎么办?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啊。”菲比扬了扬手里的钱,“大叔谢谢你了,我走了,再见。” 菲比开心得跟夜靖诚挥手道别,身后想起车子启动后远去的声音。 当天早上,福利院玄关处,何浩东坐在玄关处穿鞋,菲比嘴里叼着面包站在他身边。 何浩东抬头问:“菲比,怎么样,我们剧组今天在枫林镇开拍,舞台布景工作人员不够,你想不想赚外快啊?” 这人也是福利院长大的孩子,现在在一个剧组里做舞台布景的工作。这几天他所在的剧组刚好在枫林镇取景,他晚上就回福利院住,福利院出去的孩子始终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菲比吞着面包,兴奋得直点头,“嗯嗯,好啊,我最喜欢赚外快了。” “那赶紧的,出发!”何浩东点点脚尖穿好了鞋,催促菲比。 “ok,出发,安东尼神父,我跟浩东赚外快去了,初夏要是回来,你帮我跟他说一声。”菲比一边出门,一边冲安东尼喊话。 “菲比,你不是来休假的吗?怎么……” 两人早已走远,安东尼无奈摇头。 想到昨天菲比说的话,心里一阵难过,希望她只是说说而已,不是真的想让人家收养初夏。 片场里正在拍摄,男主角花无月站在20米的高台上,导演李开元拿着喇叭朝他下指示,“好,等一下无月从上面跳下来,张开手臂,身体旋转一圈后慢慢落地,明白吗?” “明白。”花无月身边的助理向下打了一个ok的手势,负责绑威亚的人再次确认后,开始拍摄。 “好,无月准备,3-2-1,跳!” 导演一声令下,花无月从20米的高台上跳下。 然而,本来在威亚的辅助下,他应该是缓慢降下了,但他纵身一跃后,身上的威亚“咔”一声脱离了扣子,他的身体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从高台上飘落下来。 “啊——”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恐怖的惊叫,花无月觉得世界仿佛都离他远去了。 摄影棚的棚顶越来越远,死亡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花无月睁着惊惧的双眼,脑海中闪过无数悲伤的、痛苦的、冰冷的记忆,也许就这样死了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就在他思绪纷呈的时候,一个天使从天而降,他能看到了一双洁白的翅膀挥舞着,深海般的眸子看穿了他内心的软弱,天使用怜悯的怀抱拯救了他。 花无月眼里的天使其实正是赚外快的菲比。在他坠落的时候,菲比是正好在摄影棚的顶部的。威亚断裂的刹那,她条件反射拉过悬挂在棚顶作为护身用的绳扣,然后扣在自己腰间。奋不顾身往下一跳,为了提速,同时用力蹬了一下护栏,反作用力就让她的身体像箭一般落向地面。在花无月着地前抱住他,搂着他的腰来了个180度翻转,她成了花无月的缓冲。 “唔~~~~” 菲比一声痛苦的闷哼,绳子绷得太紧,她受到极大的冲击,尤其是腰,像要折断一般,绳子所受的力都集中在那里啊。 剧组里的人都骚乱了,一拥而上查看花无月的状况,“无月,你怎么样,没事吧?” 花无月脸色煞白,却也面无表情。 在他左侧两步,菲比在何浩东的协助下艰难得爬起来。她一边揉着腰,一边喊痛,全没注意到花无月凝视的目光。 花无月的经纪人唐心早就冲上来了,“无月,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吗?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威亚怎么会断了,谁负责的?”说到最后,忧心化为愤怒。 她捧着花无月苍白的脸,恨不能替他摔这么一下。 花无月面无表情撇开她的手,从出事到现在他始终沉默不语,唐心都摸不透他的心思。 现场一片混乱。 导演李开元怒气冲冲让副导演叫负责人出来对此事做个解释。花无月可是当红炸子鸡,一点点损伤都是莫大的损失。 唐心忧心花无月的身体状况,坚持要他去医院做个检查。 花无月不耐烦得挥挥手,声音低沉沙哑,“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菲比,看到何浩东正在帮她揉腰,心里有古怪的不舒服。 唐心狐疑得来回看他,也跟着他来到菲比他们面前。 “她没事吧?”唐心先开了口。 菲比救了花无月,唐心感激把她当成救命恩人。 何浩东对着两人点点头,手下仍不停得给菲比揉腰,“菲比,除了腰痛,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菲比撑着腰,自嘲一笑,“哎哟!不行了,年纪大了,才这么一折腾,浑身都要散架啦。” 何浩东被她这不着调的性子气死了,在她腰侧拧了一下,没好气得说道:“你身体再结实,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没残已经是奇迹了好吗?我警告你,你以后要是再做出这种危险的举动,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正文 第五章 来自粉丝的困扰 也不管被救的花无月还在身边,花无月的身份在金贵,在何浩东这里也是比不上菲比的。 “你们是什么关系?”花无月终于开了口,却是这种问题,另外三个人一愣。 唐心首先回神,对着花无月道,“他们是舞台布景的工作人员,刚才真多亏了这位小姐,如果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谢谢你。”唐心向菲比真诚致谢。 刚才如果菲比没出手,即便地上铺着软垫,花无月受伤也是难免的,能像现在这样没事人般站着除非他长了翅膀。 花无月静静看着菲比,亚麻色微卷的头发,浓密的睫毛下深蓝色的眼睛,只差一对纯白的翅膀。翅膀去哪儿了,花无月突然很想掰开菲比的身体,看看她把翅膀藏哪儿了。 花无月看着菲比都看痴了,唐心的心里立刻不是滋味,看菲比的眼神也就不是那么友善了,救命之恩什么的早被嫉妒的情绪替换过去,恨不能让菲比即刻消失在花无月面前。 何浩东还在检查菲比的伤,看她捧着头,立刻担忧得问道:“怎么了,菲比,撞到头了?” “好像刚才撞到了,有点头晕,犯恶心。”可能是刚才落地的瞬间,身子被绳子拉住了,头却因为惯性撞在垫子上了。 花无月也感觉额头微微痛着,他是撞在了菲比的肩上,刚才菲比就一直在揉肩,想来被撞的不轻。 “去医院看看吧,也许脑震荡了。”花无月建议,回头对唐心吩咐:“唐心,你开车送她。” “我?”唐心不愿意,“让她男朋友送她去好了。” 唐心故意指着何浩东,何浩东一愣没有辩解,偷看菲比,菲比没反应。 “她是为我受的伤,你不去我去,钥匙给我。”花无月神色不善瞪着唐心,向她拿车钥匙,唐心的脸刷的白了。 菲比见这两人起了争执,不在意得摆手,“不要紧,我不去医院。” 远处传来李开元导演的怒吼声,“你们一个个明天全都不用来了,出现这么大的纰漏,该把你们关到局子里去好好审查......” 那几个负责检查和维护的工作人员一脸惶恐得挨训。 菲比揉着腰,走到花无月身边,“那个,绑在你身上的威亚哪儿去了?” “在那边。” 菲比拿过那个扣子翻来覆去得看。 花无月站在她身边,心里隐隐有所察觉,“有问题?” “嗯,看来你招人嫌弃了。”菲比惦着手里的扣子,状似玩笑得说道。 花无月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唐心呵斥菲比,“你在胡说什么呢?”她实在不能忍受他们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心有灵犀。 凭女人的直觉,唐心发现花无月似对菲比产生了特殊的信赖,这种信赖也许是在生死一瞬间托付生命时产生的,但唐心不允许这种感情存在,她不允许除了她以外的女人在花无月心里占据特殊的位置。 “她没有胡说。”花无月看到了,那个连接钢丝的地方有个明显的豁口,有人想害他或更甚者想杀了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如果头部先着地,那他必死无疑。 菲比看着豁口,“照理说,威亚在使用前必是经过检查的,能动手的时间点肯定是在拿去给你的这段路上,那会经过谁的手,这应该是查得出来的。” “唐心,去问问是谁拿给我的。” 唐心心不甘情不愿得离去,走之前还用眼神剜了一眼菲比。 菲比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的助手好像不太喜欢我。” 自己救了她的雇主,她不应该感激她没让她失业吗? 花无月抿着唇没接话,只是撩了一眼唐心的背影,转而担心菲比的身体,“你真没事,不用去医院?” “说没事是不可能的,医院也不用去,回去躺一下就好。”菲比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应该是肌肉伤加上轻微的脑震荡,静养即可。 何浩东刚想插话,突然听到唐心厉声尖叫,“站住,抓住那儿人!”三人皆是一惊,立刻朝唐心望去。 顺着唐心手指的方向,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迅速朝门口跑去,了好门口已经堵着几个人,鸭舌帽左右张望一下,朝一个女孩猛扑过去,并掏出口袋里的匕首抵在那女孩的下颚。 那女孩是服装助理,怀里还抱着一叠衣服,顿时吓得浑身发抖,衣服抖落一地。 “你们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那人挟持着人质也不跑了,色厉荏苒得恐吓。 “这人是谁,哪儿冒出来的?”导演李开元怒不可遏,剧组里出现这种状况,让他一个导演怎么安心拍摄。 “导演,这人不知是怎么混进来的,应该是人手不够让他有机可乘了。”副导演韩乐惶恐得跟在他,李开元脸更黑。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开元知道此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眼前的危机迫在眉睫,当务之急是先解决了这个挟持人质的事件。 “我要花无月死!” 那人掐着服装助理的脖子,挥舞匕首,歇斯底里得叫喊。 花无月眉心紧锁。 被挟持的那个女孩一副要昏过去的样子,脸色惨白。 菲比挨着花无月的肩膀,“你去跟他聊聊分散他的注意力。” 花无月侧首,看着菲比深海般的眼眸刚想开口,菲比已经快速行动开了。 她从道具组那里拿了一捆绳子,动作敏捷得顺着梯子往上攀爬。 菲比的行动不可阻挡,花无月深吸一口气,沉着脸走向那个陷入半疯癫状态的人。 “你想让我死?”花无月站在离那个人5、6米远的地方。 唐心冲过来拽他,“无月你干什么?危险,快离开!” 花无月甩掉她纠缠的手,眼角的余光瞥到菲比已爬到半空正在绑绳子。 “花无月,你抢了我的女朋友,我要杀了你!”那人瞪着布满血丝的两眼吼道。 “你是不是搞错了,你女朋友是谁,我压根儿不认识。” “她是你的粉丝,说要嫁给你,要跟我分手。” 这回大家多少有点明白了,大概是这家伙的女朋友是花无月的粉丝迷恋他,要跟男朋友分手,这种事情,作为明星,也是无能为力的。 花无月好言相劝,想让他回头是岸,“听着,我不认识你女朋友,也不可能跟她结婚,她这么说只是气你罢了,也许她现在已经在家等你了,你为什么不回家去看看?” “不可能!她说要跟我一刀两断,还说此生非你不嫁,更不让我碰她,说要为你守贞,花无月,我恨你,你去死!”说到痛心处,那人眼里一片狂乱,甩开挟持的人质,飞身向花无月扑过来。 “无月!”唐心惊叫,不敢看即将发生的血腥一幕。 花无月本能后退,却被自己绊了一下,坐倒在地,那人的刀尖就近在眼前。 一个身影从天而降,一下掰住高举匕首的手,弓起的膝盖压在那人的肩背处,那人不堪重负,硬生生被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菲比反剪那人的双手使其无法反抗,看着花无月,问道:“你没事吧。” 花无月摇摇头,坐在地上望着菲比的眼,感觉自己像置身在一片蔚蓝的大海,惊惧的心刹那间安定下来。 “啊——放开我,我要杀了你,花无月——”那人狂躁得挣扎,企图挣脱菲比的钳制,剧组几个身材魁梧的工作人员扑上来架着他走了。 唐心这才敢走上前,拉着花无月查看他是否受伤。 正文 第六章 父子想见 “我没事。”花无月淡淡回答,视线依旧绕在菲比身上。 李开元眸光一闪,略加严肃得看着菲比,“你是舞台布景组的人?以前没见过。” 何浩东赶紧解释,“导演,她是我找来帮忙的,舞台布景组人手不够,菲比是我朋友,又能干又细心,她不会给剧组惹麻烦的。” 李开元点点头,“今天她是帮了大忙了。我看今天大家受惊了,暂停拍摄,你带她去医院看看吧,费用剧组报销。” “谢谢导演。”何浩东赶紧谢过,拉起菲比的手,“菲比,走。” “医院就不去了吧。”菲比并不觉得自己严重到要去医院的地步。 “去检查一下保险,听话。”何浩东揽着菲比的肩,快步往外走去。 看着他们亲密的动作,花无月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那女孩挺招她男朋友疼的。” 唐心别有用意得说了一句,换来花无月冷冷一瞥。 菲比和何浩东顶着夕阳的余晖走在通往福利院的小径上,他们刚从医院回来,菲比拗不过何浩东,还是被他拖到医院转了一大圈。 “怎么样,医生的诊断跟我自己的判断一样吧?” “行嘛,那我也好放心了,反正又不花自己的钱,你就当是做体检好了。”何浩东扬了扬手里的发票然后塞进口袋,打算明天拿到剧组财务处报销。 一辆黑色路虎停在福利院门口,菲比绕着车子走了一圈,觉得眼熟,跟她早上在街上遇到的是同款,就是早上天色昏暗没看清车牌,不确定是不是同一辆。 何浩东早就羡慕得哇哇叫,“是好车耶!不知道我得奋斗几年才能有一辆这样的车?”羡慕嫉妒恨自己没有好的背景,什么都得凭自己一双手打拼。 “菲比——” 两人各怀心事观摩越野车时,门廊里冲出一个人,一下子窜到菲比跟前把她抱了个满怀。 见两人抱成一团,何浩东揶揄道,“喂喂喂,初夏,你都几岁了,还像个刚长牙的娃娃那么黏人。” “怎么了这是,这么开心啊?”菲比搂着初夏,还以为他多日未见,兴奋的呢。但初夏搂着她一动不动,无比的沉默,菲比直觉有事发生。 她拍拍男孩子的背,14岁的男孩已经跟菲比一般高了,“怎么了初夏?”柔软的手指梳理过初夏浓密的黑发,心里是满满怜惜与感慨。 5年前,菲比所信仰的东西一夕之间荡然无存,她觉得自己活着一点价值都没有了,虽还不至于想要自杀,却像只迷路的小兽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在福利院后山,大雨倾盆的夜里,她遇到了一个比她的心灵更脆弱的生命,就好像是上天重新给了她一个人生的方向,从此她的生命里有了一个她需要为之努力的目标。 那个无依无靠的,连记忆都没有的小生命,激发了她的保护欲,她愿与之相依为命。 大家都说是她救了初夏,如果没有她,初夏早就死了,只有菲比知道,是初夏救了她,让她迷失的灵魂找到了归途,使她燃起重生的希望。 双臂环住少年仍显瘦弱的肩膀,菲比愿给他全部的爱。 初夏终于从她怀里抬起头,忧伤得着着她,“菲比,你是我姐姐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这么多年,这是初夏第一次质问她的身份,菲比很意外。 “你是我的亲姐姐吗?”初夏执拗得要一个答案。 “这......”菲比不知道怎么回答,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两人的不想像。菲比虽没西方人那么立体的五官,但眼睛和头发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初夏就是一个纯粹的东方人面孔。 初夏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看长相也大概知道菲比不是亲姐姐,只是他把她当唯一的亲人依赖,现在却...... “菲比,我不要离开你。”初夏把脸埋进菲比的脖子里,温热的泪水刺痛了菲比的心。 菲比一愣,随即想到自己跟安东尼的对话,难道神父已经跟初夏说了?她不是说过这事暂且对初夏保密吗? 玛丽端着茶果从走廊经过,看见菲比很开心笑了笑,“菲比,你们回来了,快进来,有客人来了。” 果然是安东尼找了领养初夏的人,菲比心里反感极了,安东尼这事做的有点过分了。 菲比沉着脸问玛丽,“什么客人?” 玛丽从未见菲比如此过,第一次看到,强大的压力让她一时喘不过气来,说话也结巴了,“就...就是听说...是初夏的家人。” “家人?什么家人?初夏?”菲比惊讶了,推着初夏想听他回答。 安东尼出现在回廊上,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菲比,你来了。” 菲比愣住了,这不正是早上替他修车过的那个人吗?他是初夏的家人?这么巧! 安东尼没察觉菲比的异常,他对菲比招招手,又向身边的男人介绍,“夜先生,这位就是菲比,就是她救了初夏,哦,是智铭。”安东尼纠正。 夜靖诚走到菲比和初夏身边,初夏在菲比的怀里瑟缩了一下,菲紧紧搂着他,两人全是戒备的姿态。 夜靖诚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温和点,但常年绷惯了的脸一下子放不下来,看着更不自然了。 “我是小智的父亲夜靖诚,关于小智的事我已经听安东尼神父说了,非常感谢你。” 以不同于商场的客套,夜靖诚几乎以虔诚的心向菲比表达由衷的谢意,为她救了他的血脉。 菲比没有去握夜靖诚的手,她轻抚少年稚嫩的脸颊,轻声唤道:“初夏。” “菲比,你是我姐姐吗?” 初夏还在执着这个问题,在他的记忆里,只有菲比是他的亲人,夜靖诚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 “我当然是你的姐姐。”菲比笑得温柔。 “那你不会离开我的吧?”初夏期盼得望着她,内心却是恐惧的。 “当然,地球就这么大,我又去不了外太空,当然离不开你了。” “菲比!”初夏嗔叫,为菲比不真不假的回答恼怒。 菲比安抚得拍拍初夏的肩,用深蓝的眼睛看着夜靖诚, “夜先生怎么确定初夏就是你的儿子?” “我自己的儿子我认得。” 血脉亲情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在千万人中认出那个人来。 9岁的初夏和14岁的初夏变化虽不大,但多少有些长开了,如果是陌生人也许不能确认,但夜靖诚一眼就认出他是自己的儿子。 菲比来回比了比,两人眉宇间的神似早就泄露两人实属父子的秘密。她微微一笑,揉了揉初夏殷切的脸。 “对不起初夏,我撒谎了。” “菲比?”初夏很混乱,这种混乱是从听到夜靖诚说他是他父亲开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曾渴望有一个家庭,但他心目中的家庭必须有菲比存在。夜靖诚突然出现,虽然让他的梦想成真了,但......“菲比,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 “初夏你听我说,当初以为你被人抛弃了,就说你是我的弟弟,我想给你一个家,但这个家一点都不完整,让你一直住在孤儿院里,真的很对不起。” “我不在乎住在哪里,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初夏埋在菲比怀里,泪流满面。 孤儿院的生活确实清苦,学校里的孩子也有轻视他的,但他想到菲比太阳般温暖的爱,他就觉得满足了。 “傻瓜,别哭呀。”菲比也觉得眼里酸胀难受,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爸爸现在来找你,这5年里他一直在找你,他从未放弃过对你的爱和珍惜,初夏,你是幸运的。” 正文 第七章 超市门口的纠纷 菲比把初夏的身体掰过来,面朝夜靖诚,父子相对。 夜靖诚被心里的柔情驱使,用略带粗糙的手指为儿子拭去眼泪,然后把他抱在怀里。 想起5年来的不断找寻,不断失落,夜靖诚由衷感谢菲比。他那从未被感情撼动过的双眸,此时也微微发红,对菲比向她点点头。 菲比始终笑着,但心里的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5年的相伴一朝失去,菲比心里的窒闷是无法言语人说的。 黑色路虎走了,带着初夏。 夜靖诚是大忙人,他无法在这个偏远的小镇久留,初夏再不愿意,在菲比的劝说下还是跟着父亲踏上了回家的路。 仁辉大学医学院心理咨询师,夜靖诚正坐在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子的对面,两人中间的桌面上放着一个小瓶子,正是那日在林子里捡到的那个。 “怎么样?检查结果怎么说?”夜靖诚有点急切,这东西一天没有结果,他就如鲠在喉。 霍华德眯了眯眼,用下巴指了指那个小瓶子,“你哪儿来的这玩意儿?” “别问那么多,你查出这瓶子里装过什么了?” 霍华德捏着那个小瓶子,拧开盖子往里看,又闻了闻,“是很有意思的东西。” “快说!”夜靖诚烦躁得口气有点冲。 “难得见你这么暴躁,更年期到啦?” 夜靖诚不理会这人的调侃,在他桌上不耐烦得敲了敲,“说人话。” 霍华德哭笑不得,“有你这么求人的吗?什么态度啊你?” 夜靖诚双唇紧抿,他又想起那日在警局里,姚局长的话,“夜总,这个瓶子上只有你的指纹,没有第二个人了。” “这瓶子是别人的,我只是过个手,怎么会没有呢?” “对方戴着手套吗?” 夜靖诚郁闷得回忆,那女人当时戴着手套吗? 不可能,她留在自己身上的触觉细腻温润,怎么都不像戴着手套的。 警察这边能查到的线索断了,夜靖诚把希望寄托在霍华德身上,希望他能帮他查出点线索来。 “你说说这里面怎么个有意思法。” 霍华德眸光一转,看着那瓶子,露出深思得表情,“我委托这方面的专家检验过了,这瓶子残留的粉末成分很复杂,他们一时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不过……” “不过什么?”夜靖诚正襟危坐,紧紧盯着霍华德。 霍华德难得看他七情上面,又想到那个检测出来的东西,于是一时没忍住,贱贱得一笑,“你先告诉我这东西你哪儿的。” 夜靖诚立着眉毛,两眼几乎要喷火,“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吓死我了,夜总这么威吓我,我的小心脏,哎哟……”霍华德装模作样,夜靖诚白看一场戏。 “咳,你这人真是没趣。”霍华德嘀嘀咕咕,而后头一抬,“行了,不逗你了,你现在只要告诉我,吃这个药的人当时是什么情况就行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药的成分很复杂,经检测多数是控制神经方面的毒素,但因为只有一些残留的粉末,所以这药的最终成分不明,药效不明。”霍华德顿了顿,“但里面有一种成分,被检测出来是一种中和剂。” “中和什么的?” “你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哦。”霍华德眉毛欢快得跳跃了下。 夜靖诚的眼皮跟着跳跃了下,“到底怎么有意思了?” 这家伙已经连着用了两回有意思了,在夜靖诚看来是很危险的结论。 霍华德对夜靖诚暧昧得挤挤眼,“你知道这中和剂是中和什么的?” “……” “好吧,是中和媚毒的。” 霍华德说出答案,探究的目光一直没离开夜靖诚。 夜靖诚沉默半晌,“媚毒是指……” “嗯嗯,就是那种中了的话必须中和剂解毒,不然毒火攻心,必死无疑。” 难道那个女人中了媚毒,那她为什么要袭击他呢? 霍华德看他又沉默不语,“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中了媚毒会变得很有攻击性吗?” “攻击性?这个应该不会的,媚毒嘛就是比情药凶险致命这一点,别的功效都一样的。” “那……吃了这个中和剂呢?”夜靖诚犹豫得指了指那个小瓶子。 “这个?”霍华德再次拿起小瓶子,“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一般中和剂的话应该没有这个功效。你为什么这么问?” 夜靖诚抿唇不说话。 霍华德的视线扫过他的头头脸脸,推开椅子站到他身后。 “你干什么?”夜靖诚一惊,后脖颈的衣领已经被拎起来过了。 “难怪你会这么问,你被那个人攻击过?” 衣领下的皮肤还有淡淡的淤痕,霍华德其实早就看出这人行为异常了,但一直没说破。 夜靖诚难堪得绷着脸,不自在的拉拉衣领,盖住那些本就看不见的伤痕。 霍华德收起不正经的口气,倚靠在桌沿,难得严肃得思考一个问题,“按理说,中了媚毒情药,人是不会有攻击性的,顶多会因为难以克制身体的本能变得更……奔放。”霍华德搜肠刮肚找到这么一个词。 夜靖诚知道再坐下去也没意义了,霍华德是自己的发小,是不会藏着掖着的,既然他说不知道那就真的不知道了。 看来这事真的是无能为力了,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因为中毒才袭击他的,他心里些微好受点。 夜靖诚拍了拍霍华德的肩膀,挥手告别,“谢了,今天先回去了,改天再聚。” 霍华德原本站在桌边目送他的,突然奔过来压着门,“等等,你去检查一下吧。” “我?我什么问题?”夜靖诚不解。 “那个……”霍华德居然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他目光游移来游移去,把夜靖诚游得不耐烦后,“我把东西拿来,亲自给你取样,你放心,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 夜靖诚好不容易才从他游移的目光中看出他想表达的意思,脸上顿时五彩缤纷。 霍华德拉开门闪了出去。 夜靖诚很想一走了之,这简直是变相承认自己被侵犯了。但,霍华德的担忧不无道理,谁知道那女人有没有毛病。 初夏离开了,菲比也回到了她工作的云中城,继续呆在福利院会让她想起初夏,这让她如鲠在喉,她选择离开熟悉的环境,让时间沉淀心里的伤感。 “仁辉医院1209号病房,知道了。”菲比挂断电话从出租车上下来,望着街道尽头“仁辉医院”大大的招牌,朝马路对面的超市走去。 刚过人行横道,马路牙边一辆黑色越野车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看着上面熟悉的车牌,菲比暗想:孽缘啊,怎么又遇到了! 前方几米处围着一群人,她慢悠悠走过去,利用身形优势很快挤了进去。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正在向人群展示一盒开封的鱼罐头,“呐呐呐,这新圣超市还是云中城最大的连锁超市呢,卖出的鱼罐头里面居然有死蟑螂,看到没,看到没,这么大一只蟑螂,这要是吃下去,指不定会生什么毛病。” 老头声音很大,已经吸引了几十号人,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他。 夜靖诚正一脸阴沉看着事态发展,超市经理岳霖正在跟老头沟通,“请问老先生贵姓,我是这家店的经理,敝姓岳,关于鱼罐头里发现蟑螂这件事,我们到办公室里去谈好吗?” 岳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怎么?你想把我弄进去封我口啊!我告诉你,我才不上当呢。”老头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拽样。 正文 第八章 好大一只蟑螂 岳霖低声下气,苦口婆心,“先生,我只是想和你坐下来好好商讨,站在这里也解决不了问题的。” “怎么解决不了,你们要赔偿我!你们卖这种有问题的鱼罐头,我要去消费者协会告你们!”老头十分嚣张。 “老先生,赔钱不赔钱,以及赔多少钱,我们都得坐下来好好商量不是。”岳霖一心想把老头带离超市门口,就这一会儿功夫,周围聚集的人快要影响道路交通安全了,夜靖诚此时的表情已经可以用冷面夜叉来形容了。 老头看他那样,更加底气十足,胳膊朝天一甩,“我不会跟你进去的,我就要让大伙儿给我评评理,你们说,这超市卖这种鱼罐头给消费者是不是不道德啊?这种黑心超市是不是早该关门了?”老头一嚷嚷,四周的人群开始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开始起哄,要超市给个说法。 眼见起哄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岳霖Hold不住了,偷偷向夜靖诚看去。 夜靖诚环视一周,低沉威严的声音很能折服人,“新圣超市在云中城已有30年历史,一向以优良的商品提供给消费者。” 夜靖诚走到那老头面前,接过那盒鱼罐头,“对于这位老先生在鱼罐头里发现蟑螂,我在此向老先生表示歉意,我会责令新圣所有的连锁超市把这种罐头全部下架,同时对其他商品进行抽检,以确保商品的质量能让消费者放心。针对老先生提出的补偿要求,我会以商品价格的十倍赔偿,岳经理。” 夜靖诚叫过岳霖,岳霖立刻领会,走过去拿起罐头,看着上面的条形码用电话联系了商场,得到的回答是,该鱼罐头售价12.5元。 “你们想糊弄谁呢!”那老头听说赔偿十倍,起先还没什么反应,等岳霖报出价格后,冲过来就夺了那罐头,像保护什么稀世宝贝似的搂着。 “我告诉你,你们想拿125块钱打发我萧老头,门儿都没有!我拿着这个,这可是你们超市的罪证,你们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是不会罢休的!”那老头还真把那罐头当成尚方宝剑压着夜靖诚了。 “你们新圣超市30年历史了不起了?就因为咱老百姓买你们的帐,你们就可以赚黑心钱了?拿这种吃死人的东西来祸害老百姓,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了? 呐,我知道了,你们哪会有良心噢,你们这种人尽知道赚老百姓的钱,卖那种满是添加剂什么的东西,吃得人一个个得这个癌那个癌的,缺德哟,会有报应的,没报应在你身上,也会报应在你子孙后代身上的。” 老头越说越得瑟,说出的话也越发恶毒,当说到报应时,菲比就想到了初夏,实在忍不住就冲了出去。 对着罐头夸张得瞪大两眼,“哇~~~好大一只蟑螂啊,这是什么品种的?”菲比好奇得打量那盒罐头、 老头搂着罐头警惕得看着她,“什么...什么品种?蟑螂就是蟑螂,还不一样要吃坏人。” “那可不一定,蟑螂品种可多了,全世界有638种,就最常见的也有13种,什么德国小蠊,美洲大蠊,日本大蠊,澳洲大蠊,还有黑胸大蠊,褐斑大蠊,东方蜚蠊等等等等......种类多了去了,却不是个个是害虫会吃坏人的,像你这一只嘛~~~~” 菲比摸着自己的下巴,左瞄瞄右瞄瞄,故作深沉,状似仔细研究。 那老头被菲比头头是道的说辞弄得一愣一愣的,他心里最清楚这蟑螂怎么回事,大着胆子往菲比眼前一递,“你别琢磨了,这只蟑螂绝对是害虫,要吃坏人的。” 老头得意非凡得斜了一眼夜靖诚和岳霖,岳霖有点沉不住气微微挪动了下脚步,夜靖诚静观其变。 菲比还在看那只蟑螂,她皱着眉头伸出两个手指,捏起蟑螂的触角提拉起来,那老头看着倒也没阻止,许是被她刚才的长篇大论给唬住了。 四周发出一阵恶心的倒喝声,老头更是一脸得意瞟了一眼夜靖诚,夜靖诚蹙起眉头想着要阻止菲比。 “谁有矿泉水吗?”菲比抬头,看了一圈后定位在岳霖身上,岳霖看向夜靖诚,夜靖诚对他点点头。 从人群里很快借来一瓶水,菲比把蟑螂托在掌心指示给它冲冲澡。 老头见状,赶紧上前阻止,“你想干嘛?” “你别急,我们来看看这蟑螂什么品种,你不知道吧,要是确认这蟑螂是害虫一类,那他们商场可不是陪你十倍这么点就完事了的,你不想让他们多赔偿你点?” “这......”这回老头心里没底,能多赔钱自然好,但...... 菲比不管他,让岳霖赶紧的,岳霖还在犹豫,夜靖诚果断接过那瓶水,就着菲比的手冲上去半瓶。 “停停停,可以了。”酱汁被冲干净了,露出蟑螂胖乎乎的身材。 菲比用餐巾纸压了压蟑螂,满意了,“好了,可以了。” 蟑螂身上都弄干净了,菲比捏着蟑螂的触角,逆着渐落的夕阳看蟑螂的肚子。 “怎么样?什么品种?”那老头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呢。 菲比睨了老头一眼,“你马上就会知道了。拿着这个。” 她把一张干净的纸巾扑在老头的手掌,再把蟑螂平放上去,拉起纸巾的一角盖住。 “看好了,答案马上揭晓。” 众人伸长脖子看她变什么戏法,只听“啪”一声,菲比一只手垫在下面,一只手重重拍在老头的手背上。 “啊——你干什么?”老头吃痛,本能的收手,蟑螂裹着纸巾一起掉在地上,老头赶紧蹲下去,捡宝贝似的捡起压瘪的蟑螂,菲比则把那张纸巾捡了起来。 老头直觉被菲比耍了,破口大骂,“你这洋妞,在这里戏弄大爷呢!” “没啊,我找着答案了,你闻闻。”菲比把纸巾递到老头鼻子底下,恶心的臭味立刻让老头撇开头。 “臭吧?” 老头梗着脖子,理所应当,“这又怎么了,哪知蟑螂不臭的!” 菲比摇摇头,“那你就不知道了,有些蟑螂是不臭的,不,应该说是臭不了了。”菲比打开纸巾,学着老头刚才的样子朝四周展示了一遍,纸巾上明显粘着黑褐色的液体。 “喏,看到没,这上面粘的是那只蟑螂的体液,确切的说包括它的内脏,刚才大家也看到了,我已经给这只蟑螂洗过澡了,把原本鱼罐头里的酱汁都冲掉了,这黑褐色的液体是从那只蟑螂体内被挤出来的。 我刚才看了一下,鱼罐头生产日期距离现在4个月,试想一下,一个被鱼罐头腌了4个月的蟑螂,身体里怎么还能挤出这么多体液呢? 而且,刚才这位大爷自己也闻过说很臭,由此可以推论,这蟑螂在罐头里呆的时间没有4个月。” 老头立刻不干了,粗着嗓门大吼,“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放进去的喽,啊哈~~我萧老头算是看明白了,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们是给我萧老头下套呢,我诅咒你们......” 没等那老头叫嚣着再乱诅咒一通,菲比先打断了他的话,“我说你这鱼罐头是这里买的吗?” “那还用说,就是你们这缺德的超市里买的,我这儿有小票。”老头扬了扬手里的一张小票腰板又直了。 菲比也不看那票的真假,直接问老头,“几点买的?” “4点...35分。”老头瞪着一双老花眼慢慢报出时间。 正文 第九章 乱七八糟的打工 “现在时间是5点17分,我到这里也差不多半个小时了,就算在我来之前你已经在这里向大家申诉了10分钟,照此推算,你应该是一出超市门就打开了罐头,我说得没错吧?” “没错,我就是在这里打开的鱼罐头,然后就看见蟑螂了。”老头昂着头,还颇在理的样子。 “你买这种即食型的罐头是打算做什么的?” “当然是自己吃了。” “那你不回家,在这里打开是打算在这里吃吗?” “我……我是打开来看看这罐头有没有问题。”鱼罐头肯定是当配菜吃的,老头被菲比问得有点心虚,说话打了个舌结。 “一般人都是拿回家才会打开的吧。” “我就是对这超市信不过,怎么着了?”老头涨红一张老脸,拿手指着菲比和夜靖诚,撑着腰恶狠狠得咒骂道:“你们一个个昧着良心坑人,天天赚大把大把的钞票,想用125块钱打发我,我告诉你,没门儿,今儿你们不拿出三、五千来,我是不会走的。” 老头头一横,目中无人的样子霸在那里了,周围的人刚才看菲比似乎有点眉目,但光拿蟑螂的体液说事儿,也不能完全证明是老头自己放进去的,硬要这么说的话恐怕不能服众。 夜靖诚也想到这一点,他从周围人的表情看出其实大家心里也开始怀疑老头在诬赖超市,这样就够了,再继续闹下去,只会对超市带来更多不利影响,他想叫岳霖出面再次跟老头协商,菲比先有了动作。 她走到老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指着马路对面一根电线杆,问老头:“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什么是什么?你又想瞎糊弄谁啊?”老头这回不上当,看也不看那边。 周围的人有看过去的,只是一时没看明白。夜靖诚看了一圈,又回身看了看超市大门,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 菲比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明了,“那是公安系统360度全方位无死角摄像头。” 群众中一阵轻微的哗然,有人懂了。 “那又怎么样?”老头是没懂,他继续挺着,“你拿警察吓唬谁呢?该怕的是你们这些黑心的混蛋!”老头这是把菲比也记恨上了。 人群中开始出现议论声,声音不大,但在迅速蔓延中。 菲比继续耐着性子跟老头解说,“我没吓唬你,是你自己做的事都让人给拍下来了。你瞧前面超市门口,那儿也有一个全角摄像头,加上马路对面那个,也就是说,你刚才在这里做的事啊,任你东南西北全都被妥妥的拍得一清二楚了。” 老头傻眼了,他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又低头看看手上还拿得像个宝贝似的蟑螂,一张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紫,像开起了染坊。 “大爷,你还坚持吗?三、五千,或者,走人?” 菲比冷冷得看着那老头一下子没了神采的脸,她本不想干预的,但老头咒骂夜靖诚的子孙不得好死,触动了她的神经,她不容许别人对她的少年说一个诋毁之词。 “你……你……你这黄毛,狗杂种,会不得好死的!”老头甩掉手里的蟑螂,抬起泛着凶光的眼睛,张开双臂猎狗扑食一般扑向菲比,群众中有人惊叫出声。 菲比正想反击,眼前黑影一闪,夜靖诚一条铁壁箍住她,把她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扯住老头的一条胳膊用力向下压,老头吃痛挣扎,夜靖诚挥手一推,老头踉跄着后退几步。 “岳霖,报警。”夜靖诚命令,岳霖立刻拨打110。 老头乍听要报警,早就行动敏捷拨开人墙,一边跑一边还在放狠话:“你们等着瞧,会遭报应的!” 群众中又是一阵评议声,大多是说这老头忒不要脸,想讹人家超市被识破,还在那里出口伤人。 夜靖诚放开菲比,问道:“你没事吧?” 菲比看了他一眼,脸上慢慢凝起了异样的表情,夜靖诚的眉心跟着微微蹙起,忽然—— “啊,蟑螂~~~~呕~~~~~” 菲比甩着那只抓过蟑螂的手,把手伸得要多远有多远,恨不得剁了那只手的样子,另一只手捏着喉咙一脸的痛苦得干呕,身体不住颤抖。 夜靖诚和岳霖双双被吓了一跳,还是夜靖诚先恢复过来,拿起刚才的半瓶水,哗啦啦全倒在那只被嫌弃的手上。 “岳霖,洗手间在哪里?”夜靖诚见她干呕不止,半拖半抱把人往超市弄。 “这边,请跟我来。”岳霖领着他们走进超市洗手间。 “这里有没有消毒水?”夜靖诚拎着菲比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着,菲比还是露出一脸无法忍受的表情。 “有有有,柜子里有。”岳霖迅速拿过消毒水帮忙倒在菲比的手上。 “看着,我给你消毒。”夜靖诚从背后搂着菲比让她自己确认她那只拿过蟑螂的手正在用消毒水清洗。 整瓶消毒水都冲在手上了,菲比才感觉又活过来了,脸色也慢慢恢复过来。 “你洁癖挺严重的!”岳霖观察菲比慢慢红润起来的脸,觉得这女孩挺神奇的,她能镇定得在外面拿着蟑螂跟老头对峙,完了却因为蟑螂恶心得快晕死过去。 菲比想起蟑螂又是一阵鸡皮疙瘩,浑身狂颤一顿,“蟑螂是这世界上最恶心的生物了,咦~~~~” “你怎么在这里?”夜靖诚一边问菲比,一边解开衣领的第一颗扣子,刚才又拖又抱弄了一通,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岳霖眉眼一转,暗暗吃惊:感情这两人是认识的,难怪这女孩要出手帮忙了。 “我?糟了!我正要去看病人呢,不跟你说了,大叔我走了。” 菲比准备闪人,她刚才原是到超市买水果去医院看人的,耽误了这么久,那边该发脾气了。 “等一下。”夜靖诚叫停菲比,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叠钱递给她。 “大叔,你干嘛又给我钱?”菲比盯着那叠钱很诧异得看着他。 这边,岳霖更不淡定了,什么状况这是?这个“又”字能说明几个意思?岳霖的眼里闪啊闪啊全是八卦之心。 他们什么关系?夜靖诚为什么老是给她钱?难道说?不敢想了,但是……岳霖的眼神一个劲瞟着夜靖诚。 “拿着,这是你应得的,你刚才解除了超市的危机,这是酬劳。”夜靖诚把钱塞进菲比的口袋里。 岳霖一听,脸上起了一阵红潮,八卦的心顿时被惭愧之心取代了。 “大叔,你真慷慨,那我不客气了。”既然是正当酬劳,菲比没有理由拒绝,无比开心得接纳了。 “既然你缺钱,为什么把我给你的钱都给了福利院?”当初/夜靖诚为表谢意给福利院和菲比各100万,菲比当着他的面转手就给了福利院。 菲比眨眨眼,“谁说我缺钱?” “那你打那些乱七八糟的工。” “乱七八糟?”菲比茫然,她打什么乱七八糟的工了? 夜靖诚从她兜里抽出一张传单,“这个。” “唉?那个,不是,你误会了~~”菲比连忙摆手。 那是一张夜总会招募小姐的宣传单,菲比从自己的事务所出来时,心里嘀咕着最近生意不好,要想办法增加收入,结果那个发传单的人听到了立刻向她转开攻势,菲比应付着手下了传单,随手塞进口袋里。 夜靖诚把钱放进她口袋时刚好看见,他就想歪了。 菲比解释完,夜靖诚点点头,把那张传单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箱里。 “你看完病人晚上住哪儿?直接回枫林镇?” 正文 第十章 花妖儿酒吧 夜靖诚不放心菲比一个人在云中城。不知为何,年轻的菲比让夜靖诚产生了保护的欲望,这当然跟初夏有关。 “大叔,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在这里工作呢?福利院是偶尔才回去的。”菲比大概猜到夜靖诚的想法,她就说明了一下。 “你做什么工作?”夜靖诚眉心轻蹙,那张传单不期然又在他心里闪了一下。 菲比觉得有必要强调一下自己的工作性质,解开夜靖诚的心结,于是从包里掏出一盒名片,递过去一张,也给岳霖递了一张。 “猫眼征信社,菲比•德莱克。”岳霖念着上面的字,然后惊奇得看着这个年轻女孩。亚麻色短发,深蓝色眼眸无比纯净的笑脸。 岳霖吞了吞口水,偷偷看夜靖诚。 夜靖诚好一会儿才消化完这个信息,然后抬起眼皮看着菲比。 “猫眼征信社,只有你想不到的结局,没有我完不成的任务,有麻烦请找猫眼征信社,瞅~~~”菲比俏皮得打着广告,岳霖想笑又不敢笑,在那里憋得够呛。 “你是...社长?”夜靖诚问。 “对。” “社员呢?”夜靖诚继续问。 岳霖想:不会就她一个人吧。 “总共3个人,除了我,另外还有两个,一个前几天进了医院,我正要去看他呢。所以,我不跟你说了大叔,有事打我电话,我给你们友情价,大叔你是亲情价,我走了,拜~~~” 菲比人已消失在门口了,那句亲情价还是从外面飘进来的。 岳霖再次偷瞄一眼夜靖诚,心里还是没弄明白这两人什么关系。福利院?会是夜靖诚资助的孤儿吗?不像啊。 ******************* 菲比把水果往病床上一扔,“把自己整进医院,你够能耐啊。” 床上的人哀嚎,幸好旁边床位没人,不然还以为菲比在虐待病人呢。 “菲比,亲爱的,你终于来看我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钟信一看见菲比两眼含泪像个小媳妇儿般在那里装可怜。 “我正在考虑。”菲比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双臂环胸,翘起二郎腿,一脸酷酷的表情。 “考虑什么?” “考虑不要你了。” “噢,菲比~~~~”一阵哭天抢地的,菲比纹丝不动。 信一从手指缝里偷看菲比,菲比正瞪着他呢,信一马上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 “亲爱的菲比,我这算是工伤吗?” “你想多了。” “菲比,你要不要这么无情啊!” “我对你有情过吗?” “菲比我的心碎了。” “确定?” “嗯?” “我帮你补补吧。” “啊——救命啊~~~” 两人一番打闹后病房里总算安静了。 “说吧,怎么回事?我就不在几天,你就给我整成这样,你知道我的原则。” 菲比十分严肃对信一,她接单做生意,第一宗旨就是绝不能有任何危险,就是因此接不到大单生意也没有关系,她不能容忍她的伙伴受到伤害。 “菲比,这次是我个人行为,你不用在意。”信一不想让菲比对他受伤的事感到难过,所以故意跟事务所撇开关系。 菲比露出危险的眼神注视着信一,“你是说你已经脱离猫眼征信社想单干了?” 信一不自在得扭了一下,“并.....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是说这次行动是我个人的事,所以......” “委托人是谁?” “菲比...”信一不想说。 “从你受伤的情况来看,并不是一般的小混混,是有组织的团伙吗?” “嘿嘿嘿,哪儿呀,不是的......” “如果是小混混,你脸上的伤应该不只这些,从你受伤的部位判断,与你交手的是有经验的打手。信一,如果你认为我不需要知道,我不问了,但后果你知道,我会立刻离开,从此你我各不相干。” “菲比......” “你选择,在我走出门之前。” 菲比起身,毫不犹豫得往外走。 “菲比,等一下。” 眼见菲比的手搭在门把上,信一急了,菲比倚在门边等着他的话。 “是...我以前的同事委托我的。”信一垂着眼,落魄得坐在床上。 “一帮抛弃你的人。”菲比冷冷开口,缓步跺到床边,抱胸观望着信一。 “他们没有抛弃我,是我年轻气盛犯了错误引咎辞职的。” “你别告诉我你还残留着想为警界献身的热血激情。” 菲比一脸鄙夷,信一原是警察,因为办案过程中出了意外,被绑架的人质死了,信一为此负有责任,他就离开了警界。 “我不是为警界献身,我是想以我个人的力量跟黑恶势力作斗争,这是我的信仰。” 菲比一脸不屑,“就凭你?” “菲比,我跟着你已经两年多了,不知道你的过去,但我从你身上多少也能感觉到什么,你其实也是警察出身吧,甚至你比我认识的警察都更高水准,我跟你几次合作深有体会。” “不要把我说得那么低级。” “低级?警察吗?”信一探究得注视菲比深蓝色的双眸,他对菲比的好奇与日俱增。 菲比不想跟信一讨论自己的过去,“那人委托你什么?” 信一立刻正身,“他们在查一个组织,那个组织贩卖一种片剂,这种片剂成本低廉却极易上瘾,一些地下场所流通量极大,但那组织做事很隐秘,警察几次扫荡都只把最末端的分销商端了,那个组织的事一概不知,警方怀疑有内鬼,又不能找出是谁,所以想借助外部力量独立行动。” “所以就找上了前警察的你,他们还真有脸这么做,这算什么?让遭遗弃的棋子重新利用。” “菲比,我说了,我离开警界是我自己的意愿,出手帮忙也是遵循我心中的信仰。”信一的眼里有一股赤诚,菲比的内心微微一震,撇开眼去。 “菲比,你也有信仰的不是吗?” “我的信仰早死了。” 菲比燥郁得挥了一下手,看着窗户外深沉的黑暗。 菲比孤单的背影让信一觉得她瘦弱的肩膀无比沉重,是因为背负的过去过于沉痛吗? 花妖儿酒吧名字虽轻佻,却是云中城规格最高的酒吧。 “菲比,菲比,这边~” 何浩东一直在大门口张望,看见菲比,立刻跑过去迎接。 在医院里,菲比被信一关于信仰的话题弄得情绪郁结,刚好何浩东打电话,说剧组请她喝酒,感谢她在枫林镇出手帮忙,菲比是不喜欢应酬这些的,但她想让这种嘈杂排遣心中的郁闷,于是答应出席。 都是花无月出事时在场的人,看见菲比就像看见偶像般,他们都被菲比那日的丰姿迷住了。 “菲比姐,你那天太帅了,就这样‘唰’得从棚顶飞下来,好像蜘蛛侠勇救美女一样。”一个绑着马尾的年轻女孩一脸憧憬得说道,也不管菲比是不是比她大,叫“姐”代表着敬仰。 “安娜,你这么说,被花少听到了一定灭了你!”何浩东用手指点着那女孩的头恐吓到。 “为什么呀?“ “你的意思是花少是被蜘蛛侠拯救的美人喽。“ 花无月确实长得俊美无俦,女人都为之叹息,但他不喜欢别人过多关注他的美貌,一直以来他都在努力走实力派路线。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安娜拼命摆手澄清,她本意是赞美菲比好吗。 “哈哈哈哈~~~说错话了,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