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离奇的穿越   半夜时分,我蹲在电脑前长吁短叹。屏幕上蓝幽幽的光照在我脸上,怎么看怎么不像人。   由于最近看文太勤奋,起早贪黑的,所以我一下子就陷入了文荒的泥沼,正在痛苦的挣扎中。   就在这时候,我的房间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我以往被训练出来的四肢快了一步先于大脑动作起来,在短短的一瞬间就完成了合上电脑、丢进被窝、脱掉外套、躺下闭眼装睡等一系列的高难度动作。   “臭丫头,睡了没?”咚咚敲了两下门,我家母上大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轻轻地,好像是黑夜中潜行的鬼魅一般。   “咳咳,我刚睡着呢!有什么事儿吗?”我装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捏着鼻子用懒懒的声音说话。   谁知母上大人大怒,推开门就瞪着眼睛骂我:“臭丫头,敢骗老娘不是?这么晚了,八成儿还在玩电脑呢吧?也不怕用得久了脸都和电脑一样变成方的!”   我现在恨不得能抽自己一个大耳瓜子,你丫的要是不说话,那不就是“睡着”了么?这下可好,画蛇添足了吧!还假装刚睡醒呢……有那么巧的事儿么?   于是我苦着一张脸,眼巴巴的看着她:“妈,您每天晚上都看狗血八点档,那电视也是方的呢!你咋不担心?”   “哟呵,臭丫头长胆儿了呀,还敢顶嘴了?”母上大人被我气乐了,三步两步跨到我床边就伸手拧住了我的耳朵。   在母上大人彪悍的武力威胁面前,以及躺在床上的恶劣环境造成了我无力闪躲的悲惨境地。我最终只能扑过去抱紧了母上大人肥硕的腰身,一边悲鸣的哀嚎道:“诶!诶!我的妈,我的亲妈欸!您可悠着点儿!这可是你女儿的真耳朵!掉了可就再装不上去了!”   母上大人冷笑一声,涂着紫色指甲油的五指越发用力,我耳朵上痛得发麻,心神一阵恍惚,几乎就要和亲爱的耳朵说永别了……   母上大人忽然松了手。   我眼泪汪汪的捂着耳朵看着母上大人。   “哼,再过几年,我还指望着卖了你给自己筹养老金呢!放心吧,不会让你留下什么明显的残疾的。”母上大人姿态高傲的如同手握皮鞭的女王,轻轻一口气吹去了手指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知道错了么?”母上大人问我。   “知道了知道了!”我拼命点头,生怕迟了一点母上大人就要给我留下点儿不明显的残疾。嘤嘤嘤,这世道,做儿女的也难啊!尤其是有这么一位彪悍的母上大人,我从小到大的成长史简直就是一部可歌可泣的血泪史!   那是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阴影……   “那你倒是说说,错在哪儿了?以后是改,还是不改?”母上大人最近迷恋上了《X嬛传》,力求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能得到剧中的真传,只怕刚才也是气狠了,这才暂时忘记了伪装,以真面目教训了我一番。   “我、我错在不该大半夜不睡觉还玩儿电脑……”嘤嘤嘤,如今情势比人强,我也只能割地赔款,暗中再另寻发展了。“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干了,每天一定九点就上床,六点就起床,好好运动,平安到老!”   我也知道母上大人也是为了我好,可是……有谁见过那么勤奋的宅女吗?   宅女要是勤奋了,那就不叫宅女了。   母上大人脸上现出满意之色,我轻舒一口气,以为今日能就此渡过难关。可谁知……   “把你电脑拿出来,由我暂时保管。什么时候等你达到我的标准了,我再还给你吧。”   我果然是从母上大人肚子里掉下来的肥肉吧,半点儿不值钱的,她居然毫不犹豫的伸出了魔手就想要来掀我的被子。这、这母上大人怎么会知道电脑就藏在我的被子里?   我惨白着一张脸,死死抱住了被窝,又顶着母上大人如同刀子一般刺骨的视线,好半晌才磕磕绊绊的憋出来一句话:“妈,我冷……”   母上大人脸色变了又变,索性撸起袖子就要来硬的。   我不敌母上大人的力气,被强制掀开被子搜走了小本本,别无他法之下只得惨叫一声扑过去护住电源上的插头,同时又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儿望着母上大人,希冀她能高抬贵手,看在她养育了我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放过我一马。   一个宅女,若是失去了电脑,那她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呢……嘤嘤嘤!   “呵,这些都是我当年玩儿剩下的,你居然好意思拿出来对付你家老娘?”母上大人冷笑了声,手腕一动,那电源插头就从插座中被生生拔了出来。   “不!”我一声惨烈的悲鸣,猛然一动,生生抓住了从我眼前飞过去的插头。那一刻,我看见指间似有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我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全身骨头都疼得厉害。   入目是一片坑洼的房顶,一根粗大的圆木充作横梁贯穿了屋子,整体看上去相当的寒碜。   就我所知,我家还没有贫穷到这种程度,光靠母上大人手里头捏着的那些下手狠戾购买回来的金器和正呈平稳趋势上涨的几只股票,我就算不出门工作,大约下半辈子也能躺在床上醉生梦死了。   更何况,就算是为了几年之后的养老金,我家母上大人也不会把我丢进这么破烂的医院的。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天色微亮,天青色的日光透过糊在窗格上的薄薄的白色棉纸照进了屋子里,空中仿佛有细微的尘粒在飞舞。屋外的大公鸡正在打鸣,人声逐渐的沸腾起来。   我愣愣的想了很久,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梦,又不死心的掐了自己好几把,眼睛睁开了又闭上,却只得到了手臂上数点淤青的伤痕。   这个,情况似乎不太妙啊……   在无数的设想被现实无情的推翻了之后,我终于肯面对现实了这不是做梦,而是穿越。   这世道,真是太悲催了!   我悲愤的用手狠狠一锤身下的床板,却忘记了自己是躺在农村的那种土炕上,这一下子疼得我呲牙咧嘴,半个手掌立刻变得又红又肿。   回忆起印象中的最后一刻,母上大人彪悍的一手扣住了电脑,一动手腕,我小本本的电源插头就从插座中被生生拔了出来。   我急得伸手就去抓,然后、然后似乎有一抹蓝色的光从我眼前闪过?   等等!   我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皱着眉头,我仔细地回忆着刚才的画面。   蓝色的光……   蓝色……   光……   我擦!那不就是触电了么?还一瞬间就死得透透的了?   不是说接地线很安全么?怎么会有漏电的情况?老纸还TM居然死在了这玩意儿上头?   亏大发了……   我磨着后槽牙,心里一边想念着彪悍的母上大人,一边又对着眼前的世界蛋疼。   这具身体肯定不是我的,又瘦又小,还伤痕累累的,这就是所谓的魂穿咯?   我一手撑起身子,想要翻身下床去外头看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情况,谁知道手腕一酸,力道一泄,整个人又哼哼唧唧的仰面摔在了炕上。   哎哟喂,好疼呐!我顿时扭曲了表情。 正文 第2章第一场架   “大妞妞怎么了,可是身上疼得厉害?”门口传来一阵惊呼,我随之望了过去,结果下一秒就惊呼出口:“妈?”   门口处站着一名少妇,她一身土气的打扮,脸上有些踯躅,怀里头却抱着个正吮着自个儿大拇指的小娃娃!身边还站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她和我家母上大人长得一、模、一、样!   我顿时一脸惊愕。   “什么麻不麻的,大妞妞莫不是连阿母都不认识了?”那妇人赶紧走过来,手一伸就要朝着我招呼过来。我被母上大人调教惯了,一见来手,当下一缩肩膀,团起了身子。   妇人越发皱紧了眉头,将小娃娃塞进我怀里,一手固定住我肩膀,另一只手则放在我额头上试温。“烧也退下去了,咋个看着脑子还不大清醒呢?”   小娃娃仰着头好奇的打量着我,我揽着他软乎乎的身子就像抱着一团没有骨头的肉,生怕多用点儿力气就伤着了他,只能一脸僵硬的朝着他露出一个笑来。小娃娃见我搭理他了,立刻便扯开无齿的嘴,开始手舞足蹈的“依依呀呀”闹腾了起来。   一起跟进来的羊角辫小姑娘则很不高兴的瞪了我怀里的娃娃一眼,对我叫道:“阿姐!”   我抬起头,见妇人正打量着我,于是赶紧开口:“妈,额,阿母,我就是身上还疼得厉害呢……”   方才不过是乍一眼看见时的惊愕,现下又在近处仔细打量了几遍,我才发现她明显比母上大人年轻了许多。   更不用说……我的视线往下移了移,发现这位“母上大人”的腰身居然不过一尺九左右!比以前那个我的腰还要细……   我家的母上大人才不可能有这么细的腰呢!   这绝逼不是我家的母上大人!   至于那个叫我阿姐的小姑娘,倒是和我小时候长得有七八分相像,当然,比那时候的我漂亮许多就是了。   阿母听了我的话,一脸的心疼:“疼自然是正常的。你这孩子不省心,要打柴去哪里不好,非要去后山?那儿坡陡险峻你又不是不知道,往常我也警告过你,偏你不听劝,非要趁着大人不在家的时候去。前两日你突然消失不见了,要不是二妞妞说出来了,只怕我们都找不到你!”   原来如此。   据说小名儿叫二妞妞的羊角辫小姑娘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嘴唇,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看了她一眼,赶紧拉住了阿母的袖子赔笑着讨饶道:“我再也不敢了!以后便是赶我去,我都不想去了,阿母还是快快原谅我吧。”   对着和母上大人长相一般无二的年轻少妇,我这一声“阿母”喊得毫无压力。   说着说着,眼睛竟然不收我控制的湿润起来,阿母还道是我真心害怕了,伸手抚着我的发顶温柔道:“到底是天老爷保佑,这会儿不是好好的了么?别怕啦。”   二妞妞也踮起脚拍了拍我的手臂,安慰道:“阿姐别怕,二妞妞保护你!”   我点点头,不经意的伸手拭去了眼角的水汽。   我这人向来随便惯了,老天爷既然让我穿过来了,那我就好好的替这个原身活下去。老天爷要是不待见我了,再让我回去或是穿到什么其他莫名其妙的地方,那也没事儿,咱就淡定呗。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我如此想着,渐渐地放下了心结,可是一转念又忽然想到,我并不像某些小说里的主角,得到身体之后就一并得到了原身的记忆,那往后的日子里若是一不小心漏了馅儿……又该如何是好?   我可不想被人当做妖怪给泼狗血、上火架啊!   我心里面急得上火,脸上却还要装着淡定的样子,低着头逗着怀里的小娃娃笑。   不想阿母忽然一声感慨:“你向来不怎么喜欢阿山,没想到病了一场,反倒对他好起来了。”   阿山正是我怀中那小娃娃的名字。   我身子一僵。卧槽,出师不利!   阿母倒没有看出来,她一下一下摩挲着我左边的耳垂,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声音很轻,我听得并不真切,只是大概了解到了一些内情。   二妞妞仰着头看着我们俩,一脸懵懂。   这位阿母年纪轻轻却守了寡,不久就改嫁了,于是原身别扭了,觉得阿母背叛了她们姐妹和刚刚死去的阿爸。虽说平日里还算听阿母的话,但是对住在一个院子里的继父和新出生的同母异父的弟弟阿山都不大看得上眼。   这是何等纠结的家庭关系啊!再说了,在现代,老头老太太们寻找第二春也挺正常的啊。   我一时间有些乳酸,顶着阿母期待的视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但没想到却对上了二妞妞有些气愤的小眼神。   “倒是阿母犯了浑,居然和你个七岁的娃娃说起这些糊涂话来了……”阿母擦了擦眼泪,别开视线,声音听着倒是有些低落。   母上大人素来个性强硬,我什么时候见她流过眼泪?虽说阿母并非是我记忆中的母上大人吧,但好歹两个人的长相一模一样,我到底还是没法无动于衷的。   当下我将阿山塞回了阿母怀中,一边又握着二妞妞的手,强笑着同她说道:“阿母放心,我也不小了……”一想到这具身体才只有七岁,我嗓子不由一哽。“到了该懂事的年纪了,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二妞妞我也会管教着的。”   阿山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只是拉住了阿母的小指,呵呵笑着还想往自己嘴巴里头塞去。   又过了几天,我身子已经大好,跑跑跳跳都没问题,小题大做的阿母才终于肯让我下床了。   自从第一天见过阿母和二妞妞,后来我又用一根原身私藏的棍棍糖从二妞妞的嘴里套出了许多阿母不曾说到的信息。   比如原身的大名叫做巧绿,二妞妞叫巧红,两姐妹在阿母改嫁之后也改从了继父的姓;而她们的继父何大憨,是个老老实实靠天吃饭的庄稼人;阿母改嫁的时间不长,也就是一年多之前的事情;还有阿母和她们母女三人并非是本村人,原先是翻过一座山的邻村人;加上原来的何巧绿性子别扭,很少出门玩耍,所以村里的大人小孩对何巧绿也并不熟悉。   听了这些话,我心里着实松了口气。这样一来,我需要遮掩的地方就少了很多。   只是二妞妞如今满打满算也只有虚五岁,许多事情她或是记住了,却说不清楚,更或者有些事情根本不是她会注意到的,所以我问了许多个问题,她都一脸天真的看着我。   总的来说,有收获,但是并不大。但就算是蚊子腿,那好歹也是肉呀!我苦哈哈的想着。   等吃完了饭,何大憨很快就出门劳作去了,二妞妞也出门找她的小伙伴们玩去了。   这一天天气晴朗,我搬了张板凳坐在院子里唯一的一颗桂花树下晒太阳,无视了屋子里阿母一副对我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实话,阿母个性软弱,偏偏又顶着一张和母上大人一模一样的脸,动不动就眼泪汪汪的,熟悉之余却又总会让我觉得有些膈应,于是就更不想和她说话了。   我没有去注意阿母,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她居然站在了我身后,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大妞妞,你……是不是觉得阿母太偏心了?” 正文 第3章救起一个美少年   我半眯着眼睛,眼看着一只花斑大肥猫三下两下跳上了土坯矮墙将自己团成了一团,慵懒的张大嘴打了个哈欠,又伸出两只前肢亮了亮尖锐的爪子和粉色的肉垫。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阿母怎么忽然说起这种话来了,我不觉得。”   阿母站在我身后,一下一下的抚着我的头发,道:“阿母知道你不喜欢这个新家,不喜欢你阿爸,也不喜欢阿山……可阿母还是逼着你认了……大妞妞,你,不怨吗?”   怨?我并不是真正的何巧绿,何巧绿对这一切究竟是爱、是恨、还是怨……我都不知道。   现在活着的人是我,我对这样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不满,并且我也很希望能这样简单的活一辈子。   但是张了张嘴,我却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心中一瞬间涌上来的委屈让我眼眶微微发酸,这并不是我的情绪,想必是原身所残留下来的吧。我低下头揉了揉眼角,假装平静。   母女俩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僵硬到了极点,正在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大门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听着倒像是有几个小孩子在哭闹和大声嚷嚷的样子。   “外头怎么闹哄哄的?我去看看去。”一个上好的借口送上门来,我立马遁走,甚至不敢回头再看阿母一眼。   结果一打开大门,我就目瞪口呆的看到眼前一溜好几个才到我腰身那么高的小萝卜头正在吵吵闹闹,其中还有一个就是我家的二妞妞!我一开门,他们都齐齐的转过头来,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我,脸上颇有几分慌张。   只是出门前还高高兴兴的二妞妞,现在却红着眼圈儿,肥嘟嘟的两只小手一齐堵在嘴巴前面。一群小家伙身上的衣服都有些脏乱,像是被大力拉扯过。   看见是我出来,二妞妞马上眼神漂移,不敢和我对上,明显是心虚了的样子。   “二妞妞?你这是怎么了?”   我一发问,原本有几个小家伙是想开口的,谁知道我家二妞妞丢过去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他们立马就低下头不吱声儿了。   好吧,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我心里想着,将一群小孩子都迎进了院子里。   虽然二妞妞遮遮掩掩的,但我分明就看清楚了,她的两颗大门牙都没了!一张嘴那就是满眼的血!   我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儿这是?   结果其中一个名字叫……石铁蛋的男孩儿简单的对我说明了一下,我才知道原来是二妞妞和人打架时候给掉的。   二妞妞身为女孩儿,又才只有五岁,身小力弱,自然吃了不少的亏,这才被人揍得掉了两颗门牙!   我心想着,幸好小姑娘还没换过牙呢……要不然在这没有牙科的古代,若是没了两颗挡风的门牙,以后岂不是连婆家都要找不到啦!   结果石铁蛋的下一句话就更让我吃惊了。   “哈啊?”我几乎就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是石铁蛋通红的脸色让我明白这不是一个捉弄我的玩笑。石铁蛋的哥哥?这个……我怎么突然有了种牙酸的错觉呢……   石铁蛋看见我一脸不信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哥叫石铁柱,性子又犟又臭,他看不惯我和巧红姐一个女娃娃玩在一块儿,所以老看不上巧红姐了!而且我哥年纪比我大,力气也比我大,村子里还有不少的人都是跟他一起玩儿的兄弟,所以这回巧红姐才吃了亏……”   “你哥……是那种和你从同一个妈的肚子里钻出来的亲兄弟?”我有些恍惚的问道。同胞兄弟啊,个性怎么就差这么多?还真是龙生九子,各有所好啊。   “嗯!”石铁蛋看着我像是活吞了只苍蝇的臭表情,小脸不由越发的通红了。毕竟是他哥哥,他看上去也怪不好意思的。   行了,管他是谁呢,敢揍我的人,不想活了是吧!   等我回魂之后,当即撸起袖子,拎着石铁蛋就出门了。   想我当初也是打遍小区无敌手的,老纸今天要是不揍得他石铁柱也断了两颗门牙,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   畅快淋漓的打完一架,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我看着身上被石铁柱扯乱的衣服有些发愁,衣角上还不小心撕裂了一道大口子呢……这事儿,我该怎么跟阿母交代?   不过石铁柱那货也没从我手上占去便宜,我看得可清楚了,他小子也掉了颗大牙来着!   我正是又喜又急,不知所措的时候呢,忽然听见耳边炸响了一道声音:“大妞妞回来啦?”   我木着脸抬头一看,卧槽,这什么世道,老天不长眼哪!   门口站着的那人不是阿母又是谁?   “阿母,这么晚了怎么还站在门口呢?”我默默抹去了脸上的表情,扬起一脸的笑凑过去问道。   阿母蹙着眉道,“我正等着东头石屠户他们上门儿来呢。”   村东头的石屠户?那是谁?   我想了想,也不知道阿母指的是哪一户人家,心里也不在意,还当是来串门子的。   “那我先进屋了。”   “嗯,去吧。”   幸亏夜色深了,没什么灯光,阿母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才没发现我衣裳上的问题,我赶紧趁着她不注意溜回了屋子。结果等我换完衣服走出去的时候却看见了三个人。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刚刚被我揍了一顿的石铁柱。   他脸色惨白,正低着头站在他阿母身边。我仔细看过去时却发现他的两条小粗腿正在打颤。照着我对他的粗略了解,他分明就是憨小子一个!那他阿爸得是有多严厉,才能让他怕成这样啊……   这时候我才恍然大悟,石屠户、石屠户……感情就是石铁柱他阿爸啊!   我认真地打量他们两父子,石铁柱和他阿爸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薄唇、浓眉、细长的眼睛,生的又高又壮,一身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他阿爸看上去比他更有力气,胡子拉碴,眼神锐利,臂膀上肌肉纠结,活像个刚杀了人回来的土匪。   石铁柱的阿母则养得白白净净的,端着一副柔和的表情,笑起来的时候脸颊边还有两个酒涡,人虽然不高,但看着敦实。显然石家的小儿子大部分是随了他阿母,不管是相貌,还是性子。   这会儿她一手拉着石铁柱,正同阿母小声说着话,态度之间多是低声下气。   “不知你家巧红的伤势如何?重不重?可曾喊了郎中来看看?”   石家阿母小心地赔着笑。旁边的石屠户脸色铁青,不时瞥向石铁柱的眼神冷得让我这个旁观者也有些发抖。   阿母脸色不虞,“还好,不过是两颗门牙罢了。孩子还小,到底是能长出来的。”   这话听着像是不怪罪,但仔细琢磨起来,又好像是在奚落人似的。我鼓了鼓脸颊,真没看出来啊,这个性子像糯米团子一样的阿母居然也会有这么牙尖嘴利的时候。   “大妹子,今儿我就托大,喊你一声大妹子。都是我家大小子的错,居然把个好好的小姑娘给伤成了这样……”石家阿母脸色也不大好看,倒不是因为阿母口气不好,而是糟心于石铁柱惹麻烦的本事。   见对方一直说着好话,阿母的脸色也放缓了些,从屋子里招来了二妞妞,又让她张开嘴给他们看看。 正文 第4章红颜祸水   二妞妞受了伤,觉得自己也落了面子,当下就别扭起来。石家阿爸一个眼神扫过来,二妞妞身子一颤,还是乖乖的闭着眼睛张开了嘴巴,露出牙床上两个空洞洞的血槽来。   石家阿爸的表情更狰狞了,低着头的石铁柱也越发的摇晃起来。   “给我跪下!”   石铁柱立刻“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二妞妞一时间也被吓得不轻。   还好何家的院子里没铺上青石板什么的……否则就看石铁柱这样一下动作,只怕膝盖上都要淤肿了!   我躲在角落里咋了咋舌,看了石铁柱这样的惨样,也不知是幸灾乐祸多点儿呢,还是可怜他更多一些。   石家阿爸蒲扇大的巴掌一下子就招呼到了石铁柱身上,嘴里骂道:“长到那么大了,还不肯好好念书,只晓得天天在外头鬼混!老子今天还不如在这儿打死你这不懂事的东西了事!好歹你后头还有个铁蛋继承家业,老子也不怕断了石家的香火!”   阿母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只能在旁边目瞪口呆的看着。   石家阿母倒是反应过来了,嚎了一声就扑到石铁柱的身上护住了他。   “这是我的儿子!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老石家不要他了,我还要呢!石敢当你今儿要是想打死他,索性先打死我算了!”   石铁柱倒也倔强,被他阿爸那么狠的揍了几下子,只是低着头,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肯说。   石家阿爸自然不是真心想要打死石铁柱的,眼看着妻子悲伤,儿子又脾气死倔的,当下抬起头,闭着眼长叹了声,半晌后看了眼二妞妞,对着阿母道:“是我家小子对不起你家的丫头,还是让这孩子好好养伤吧……其他的事情,咱们可以商量。”   阿母连连点头,过去把石铁柱扶了起来,“事情都这样了,你就是打了孩子,二妞妞的牙也长不回来了……你又何必下手这么狠呢。”说着撩起石铁柱的袖子查看,见到一大片颜色乌黑的淤青,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等到石铁柱抬起头,我才发现他的嘴唇已经被咬破了皮,鲜血淋淋的。石家阿母还在抹眼泪,阿母叹息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石家阿爸粗声粗气的说道,“这小子皮粗肉厚,将养几日便是,出不了大事的。”   事情到了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反正歉也道过了,石家的诚意也表现的足够了,阿母哪里还敢摆冷脸,连忙招呼石家阿母给石铁柱处理伤口,又同石家阿爸商量了后续的事情。   直到第二天我才知道,原来石家阿爸嘴里说的“可以商量”居然指的是……   定亲。   我瞠目结舌的从屋子里望出去,二妞妞正在院子里和一群小子扑腾在一起,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再看不出关于昨日的狼狈来。   我不敢置信的咽了口口水,嗓子眼里干的发疼。“真、真的啊?”   阿母逗弄着怀里的阿山,听见我问她,点了点头。   “两家都说好了,铁柱要给二妞妞负责,等二妞妞长大了,铁柱就来娶了二妞妞。”   卧槽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娃娃亲?   我默默地在心里竖起了两根中指,完全无视石铁柱其实也是“父母之命”下的受害者。   等到惊愕过后,我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在不断地刷屏。   幸好二妞妞还不知道!   如果二妞妞知道了她最讨厌的石铁柱忽然摇身一变,成了她将来要嫁的丈夫的话……   我想,大约是现在、立刻、马上……二妞妞就会冲出家门去找石铁柱寻仇吧……   默默地闭上了张得能塞下一只鸭蛋的嘴巴,我“咔吧咔吧”地扭过头,用手指揉了揉眼睛,缓缓露出一个笑来。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言不由衷的附和道。   阿母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漂亮的桃花眼中仿佛盛满了两池波光粼粼的秋水,潋滟照人。几缕细碎的发丝从她额间散落下来,微微飘动着,她坐在那里,整个人就仿佛是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朦朦胧胧,美得让人心惊。   既然阿母长得这么美,那何巧绿的这具身体呢?总不可能一点儿优点都遗传不到吧?我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自己的脸,心思有些发散,忽然想到自从来了这世界,我到现在都没看过自己长得什么模样呢!虽然二妞妞和曾经的我小时候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明显还是二妞妞漂亮多了。   莫非……等长大了,我也有机会尝尝做美人儿的滋味?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阿母忽然抬头看了看天,“今儿天气不错,大妞妞可是想出去玩了?”   我也抬起了头,天空碧蓝碧蓝的,就像是一块纯粹的宝石,异常漂亮。阳光洒在脚下、膝头,整个人暖洋洋的,确实是个好天气。   于是点点头,“嗯。”   “出去多走动走动也好,散散心思,想来你的身子也能好的更快些。”阿母眼睛一亮,过后又再添了一句话:“只是千万记得,别再靠近后山了!还有,别在外面玩的太晚了,记得早些回来才是。”   一听见阿母提起“后山”两个字,我的心里不知怎么就浮现出一股子惊惧来,就仿佛有一只阴冷的鬼怪慢慢的从我的脊背后爬了上来……那种忽然间拂面而来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与恐惧,让我害怕的紧紧握住了拳。   “我知道了。”等到压在胸口的沉闷消失之后,我才慢吞吞的含糊应下了。   莫非是何巧绿之前受伤的时候被吓得太深了?我心里胡乱的猜测着,一边阿母告别之后就出了门。   我趴伏在溪水边,两只手在移动时不经意地将几颗碎石带进了溪中,水面上忽然就晕开了几道波纹,然后缓缓地往外荡漾开。   清澈的水底下有几尾机灵的小鱼正聚在长满青苔的石子间嬉戏,被这一阵动静惊吓到了,眨眼之间就迅猛地朝着几个方向游了出去。   湖面的平静被打破,倒映在水面上的脸孔也一瞬间被扭曲了。   那是我的脸。   或者说,是何巧绿的脸。   就算它现在长在我的脸上,就算这七岁小萝莉的身体五官还未完全长开……我也忍不住惊叹于这一张脸的完美!   皮肤光滑的如同刚刚出水的嫩豆腐,不见一点儿毛孔,虽然白皙,两颊上却透着浅浅的粉,显得非常健康,眼睛对着溪中倒映出的影子眨动了两下,浓密如同蒲扇的睫毛微微一动间,摄人心魄的风情便从眼角眉梢处流露出来,透着一股子慵懒的妩媚。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那张只算是清秀的脸,只要稍稍改动一下五官,居然就能变成这样的绝艳啊!   等、等一下!   我忽然感觉到不太对劲,现在的自己可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二十多岁的大龄宅女了,而是一个才只有七岁的萝莉啊!标注属性是身娇体软易推倒的萝莉又是从哪里来的这种御姐才会有的妩媚风情啊?   这不科学!   我抽着嘴角,又自我安慰的想着,没关系,反正这张脸真的很漂亮就对了。   心里冒出来的疑惑被安抚了下去,我捧着自己的脸又继续臭美了一番,眼看着那张倒映出来的脸上也跟着露出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傻笑,脑子里忽然白光一闪,打了个激灵。   都说自古红颜多薄命……夏因妹喜,商有妲己,东周褒姒一笑亡国,还有那西施灭吴…… 正文 第5章才不是洗脑   我忍不住飘忽了一下眼神,听起来就觉得古代的美人儿很危险咩!   要是这个世界的女人普遍长得都很漂亮,我反而就不会这么担心了。可是这两天村子里的女人我也看了不少,长得好的不是没有,但是长成像阿母、二妞妞和我这样漂亮的……还真没有了。   不得不说,阿母的遗传基因着实太过强悍了些……我和二妞妞姐妹两个的脸上完全没有找到半点儿和那个从未谋面的生父相似的地方。   我忽然觉得,这么论起来的话……那个男人似乎也挺悲催的。   倒是阿山,长得和何大憨有些相似,相貌也更普通。   也幸好阿山不像阿母,要不然他一个男娃娃男生女相,又特别的漂亮,难保他长大之后不会被有龙阳之好的人给看上呢。   吐了吐舌头,我翻身仰面躺倒在溪边平坦的大石头上,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山间有清风吹拂而过,四周围的环境并不算安静,鸟儿的鸣叫声,溪水的流动声,一点一点交织成了一曲和谐的乡村曲。   鼻翼间却忽然充斥了浓重的血腥味,我睁开眼睛,很快被入目的红色给吸引了。   是血!   从山间汩汩流过的溪水里居然夹带了大量的血!   因为带着极其刺鼻的味道,所以绝对不容错认。而且那血几乎就要染红了一整条小溪……不管是人或是动物,只怕都只剩下重伤的份了吧。   原本还有些迷糊的我一瞬间就被吓得清醒了过来,心里想着或许这只是上游有动物受了伤,可是很快就有一个人顺着溪水漂流下来。   万幸这条林中小溪的水位并不很深,大约只到我膝盖的位置,水流的速度也并不湍急。那个人背面朝天,俯身浮在水面上,背上的衣衫哪怕被溪水浸湿了,也还是红得刺眼。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嘴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二话不说就跳下水,费尽了力气才堪堪将那个因吃水而变重的人拖回到了岸边。   等到把那个人推上岸去之后,我已经浑身脱力了。   气喘吁吁的瘫倒在了地上,我一边侧眼打量那人,看他身量约莫还是个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但身材极为纤细瘦弱,浑身也没个几两肉,所以我一个七岁的小孩才能勇于救人。   又过了好一会儿我的呼吸才逐渐平复下来,然后我起身把少年翻转过来,他一头长发已然散开了,湿漉漉的掩住了半张脸。我伸手拂开了还滴着水的发丝,少年的脸庞便完整的显露出来。   次奥,我刚刚还沉醉于自己出众的外貌呢,老天爷立马就丢下来一个不比我差的人来?   更重要的是,这还是个男…孩!   我抽了抽眼角,世道不公啊!   自从那日在溪边救起了那个长相绝美的少年之后,我忽然发现自己的日子过得是越来越糟心了。   “喂,你该喝药了!”我端着一碗快要凉掉的中药送到他面前,脸色不好的催促道,碗沿几乎就要戳中他的鼻梁了。   别怪我没礼貌的用“喂”来称呼他,而是自从他醒了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自然也不会知道他的名字。再这样下去,我简直就有充分的理由要怀疑他是不是个哑巴了!   黑乎乎的药汁子在碗里晃荡着打着圈,映照出他冷凝的面色。   他冷冰冰的看了我一眼,又别过眼去。   擦!我额角上蹦出来一个鲜红的十字,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压住自己的脾气。“我说,身子是你自己的,你不想好起来就别喝了。我还巴巴的跑去找人给你开了药,真是白费心思!”   为了这几帖药,我的确是大费心思。之前把人救上来的时候,他浑身浴血,身上简直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更有好几个深可见骨的伤口。这种看上去就很有问题的人即便救起来了我也是决计不敢告诉阿母的,所以只能偷偷摸摸的将他安置在一个山洞中,每天带着饭菜和药来照顾他。   而为了能给他弄来些饱腹的饭菜,我还得故意装出胃口很大、饭菜不够吃的样子来,惹得阿母一阵担心,又给我做了不少的东西吃,撑的我胃都要胀大了!   但是这家伙也未免太不识好歹了,我给带来的饭菜和药都不碰,连水都不喝,简直就是要活活地熬死自己。   我说了这么多,他却还是将我的话当做了耳边风,转头盯着山洞内石壁的视线一动不动。我怒极反笑,忍不住出手用力掐住他的下巴一下子就将药汁全部倒进了他嘴里。   他身上受着伤,又不吃不喝了两天,正是浑身无力的时候,自然扛不住我瞬间出手的一下子。   切,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识好人心!   等到连碗里的药渣子都一滴不剩的倒进了他嘴里,我才心满意足的松开了手,端着碗,乐呵呵的看着他弯着腰咳得满脸通红。   “怎么样,这药味道如何呀?你可喜欢?”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里忽然间冒出头的黑色小恶魔恶劣的甩了甩尾巴,举着三叉戟哈哈大笑起来。   等到他终于停住了咳嗽捂着嘴直起腰来的时候,眼神终于不再是之前那样冷冰冰的了,反而带上了些许的怒火,烧得他一双如同黑色宝石一般的眼睛越发的漂亮了,整个人比起之前冰冷犹如人偶的样子看上去倒显得真实多了,生机勃勃的,我一时之间忍不住沉迷在他的美貌中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我的视线恶毒的如同是黑暗中伺机而动的豺狼,在我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出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他不断地收紧手中的力道,我挣脱不开,呼吸渐渐地薄弱起来,眼前也阵阵发黑,似乎下一秒就要和这个世界告别了似的。   ……那怎么可能啊!   男人比起女人来,可是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呢……我扯了扯嘴角,左腿从身侧掠出,狠狠扫向了对面少年的下半身。   果然,他脸色瞬间大变,松开了掐着脖子的手,另一只手转而快速地抓住了我的左腿。   而这个时候,我的左腿距离他下半身的致命位置的距离已经不超过五厘米了。   我咳嗽了两声,哑着声音冷笑道,“身手不错嘛。”   他黑着脸盯了我许久,然后慢慢松开了手。“你究竟想做什么。”他声线柔和还带着圆滑的磁性,以及少年特有的稚嫩,但由此已足以叫人窥见日后这声音将有多么的美妙、魅惑。   “原来你会说话啊……”他的声音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连表情也是,这样的他让我忽然想起了一个网络上非常流行的词语面瘫。   挑了挑眉,我又往他面前凑近了几分,他一动不动。“别想太多了,我并不想做什么。只是,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想死没关系,但你在死之前……可得先还清了我给你的恩情才行。”   他一愣,“你说我想死和你无关,但你又说要还清恩情……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说着,他的声音轻了下去,更像是在喃喃自语,可我还是听清楚了。   虽然刚才那些话确实有激将他的意思吧……但是被他这么清楚的说了出来,我果然还是会不好意思的啊喂!还有啊……他之前不是一直不肯开口说话的么,怎么忽然就开了口呢……而且声音还那么好听的说……虽然他年纪还小,但简直比我前世最爱的声优诹访部顺一的声音还要好听诶!   长得好看、声音又好听……他还让不让其他男人活了啊?   “咳咳……那是错觉,错觉!”我的视线飘忽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果然是前世的时候太习惯宅在家里了,虽然小的时候还是一个很活泼的小姑娘,但等到年纪越来越大之后,反而不习惯和陌生人进行交流了。   要不是因为这个世界的阿母和二妞妞和我家的母上大人以及我小时候比较像,首先我就在心理上对她们产生了亲近感,否则说不定我一下子就会被她们看出不对劲来了。   他忽然间歪了歪头,展唇一笑,顿时如同冰山上初绽的雪莲,美丽妩媚的简直叫人不敢相信。   我擦嘞,这可是个男人啊!美丽妩媚你个头啊!   我忍不住捂脸,尼玛原来这世界上最美丽的笑容是冰山断裂时产生的么么么!   少年不解的望着我,眼神单纯而美好。当然,他不可能知道就在这一瞬间从我的心里掠过了成千上万头的草泥马。   叹了口气,我又说道:“身体是自己的,你为何不好好爱护呢,反而要自暴自弃?”生命只有一次,死去了,就算能再次醒过来……或许看见的,就已经不是以前认识的人了。   “我是不应该存活在这世上的人,如果死去了,或许对所有人都好。”   “哈?别说笑了!存在即是真理,没有人的存在能够被别人抹杀。”   他猛地抬头,黑色的瞳孔狠狠地盯着了我,就像是一个迷惘的孩子,急于寻求真相。   “真的……吗?”存在即是真理……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说过,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存在不被人需要、被人耻笑,原来、原来他也可以正大光明的活在这世上吗?   “只要你相信,它就是真的。”我装的很神棍,一副“信我者得永生”、“绝对不会有错”的2B模样。   “对所有人都好?那岂不是包括我?”我撇撇嘴,“我可不这么觉得。”   要是这么一个现在就长得很漂亮,将来更是倾国倾城的大美男死掉了……哎哟喂,这世上得有多少的女人伤心啊?   听完我的话,他眼睛一亮,很认真的问我,“真的吗?你真的认为我活着……会更好吗?”   “这还用说吗,当然咯!”我白他一眼。   他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双手,五指虚握成拳。“对,只要我相信,就没有人能够否定我的存在。”他如此说着,眼神逐渐地狂热,像是有一簇火焰徒然间燃烧了起来,整个人的身上再也看不见那种虚无的颓废。   ……为什么我忽然有了种正在给这少年洗脑的感觉?我又不是神马法X功的宣传人员……而且看他坚定的模样,好像……还成功了?   啊哈哈,我只是为了让他有了活下去的信心而已,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正文 第6章消失   我自认为自己只是说了一句很公道的话,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被我救起的少年却因此而燃起了熊熊的生存斗志。   这让我有点愕然,和理解不能。   不过我俩的关系还算是有点儿进展,总算是从一天不说一句话慢慢发展到了我提问,十句里面他好歹会理我那么两三次的境地。   只能说,我心甚慰。   还有,这绝对不是因为我是抖M的缘故!   “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拿着木棍拨了拨地上的火堆,一边问他。   但是身后半晌都没有声音传来,我有些好奇的回过头,发现他闭着眼靠坐在石壁边,好似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我蹲着身子挪了过去,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他身上没有一块一块纠结起来的肌肉,线条非常流畅,但也非常的硬,手指就像是戳在了石头上一样,指尖微微的有些发疼。   “喂!回答一下嘛!”   他的眼皮微微一动,睁开眼睛看着我。   “额,干嘛这样看着我?”我有些不自在的搔了搔脸颊,眼神飘忽。   “我没有名字。”他眼神望向远方,淡淡的同我说。   没有名字?我愣了一下,这种情况并不是很稀奇,原因也有很多,比如说孤儿啊,罪犯啊,杀手啊等等,都有可能。   那他又是因为什么呢?   虽然听他的语气并不像是很在乎的样子,还有点无所谓,但这毕竟是人家的隐私,我也没和人家熟悉到可以随便问人家隐私的程度不是。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数着脚下的石子儿。虽然理智告诉我不应该问人家这种问题,可是、可是真的很好奇诶……   咳咳,不行啊,好奇心会害死猫,我还想长命百岁活到老呢!他的手上全部都是厚厚的茧子,看样子不会是普通的少年,如果我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底线,难保我自己不会有危险啊……   好吧,那就千万别问!   压下了心底不断冒出来的疑惑,我才发现烤在架子上的兔肉已经熟透了,赶紧把架子拿了下来。   说来也好笑,这只肥嘟嘟的兔子大约是运气不好,居然一头撞晕在了树桩子上,等我上山的时候就被我给捡到了。   飞来之食,不吃白不吃嘛!   “哇,好香啊有木有!”被烤出来的肥油在肉的表面滋滋作响,我撕下来一条兔后腿递给了他。“好烫,好烫!快点拿着啦!”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来接过了那条兔腿,又放在眼前仔细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咬了很小的一口。   虽然他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怀疑我下毒了似的,但我还是大度的不和他计较!“怎么样,怎么样?味道好不好?”   “不错。”他说了一句,我顿时开心了。“那是,本姑娘的本事当然不会差了!”   听了他的两个字,我身后骄傲的小尾巴顿时就翘了起来,自然而然就忘记掉了这其实是我第一次做东西的事实,而且还是在野外生火。   既然他说了味道不错,那我也就能安心下嘴了!   咳咳,我绝对没有把他当做实验小白鼠的意思哦!   我乐滋滋的也给自己切了一块肉,但是一咬下去……我就囧住了。   稍稍有些焦,但皮变得很脆,加上里面油滋滋的肥肉,咬下去的时候反而变得很香脆,可是……可是为什么会没有味道呢!   我的手僵住了,眼角抽搐了一下,因为只是极其偶然的捡到了这只晕兔子,我好像…似乎…大概…没有带香料?   “你、你是故意耍我来着是吧?”   他脸色不变,只是看着我的眼神里微微带了些笑意。“不,对我来说很不错。我只是说了实话。”   我:   我忍不住扑地,喂喂喂,嘴炮不要一下子开得那么厉害啊!人家会扛不住的诶!   “喂,这肉没有味道诶……还是不要吃了吧。”毕竟是我的失误,总不好意思叫人家继续吃这种失败的东西。“不如……下次我再重新给你做过?”说着顺手要去拿他手上只咬了一口的兔子腿。   “我等着。”他的手却往后避了避,恰恰好躲开了我的动作。   “你干什么!”我瞪他。   “我觉得味道很好。”他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的一字一句说道,黑色的眼睛闪烁着耀目的光彩。   “从来没有人为我做过这些,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那我之前给你带的饭菜又算啥?虽然不是我亲手做的吧,好歹也是我绞尽脑汁想办法从家里偷渡出来的诶!我的脸色一瞬间有些扭曲。   还有,煽情是犯规的!   都说认真的男人很帅气,他的眼神里无一不透露出他的真诚,让人看不出分毫的虚假。我顿时脸色通红,“那、那你觉得还好的话……随你好了。”   我已经不敢去看他的脸了。   因为他的冷淡,我的沉默,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了下来,变得很安静了。   树林子里有各种鸟儿在鸣叫的声音,但是这种时候,我的耳朵里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总觉得……很害羞啊有木有!   “那个……那什么”我清了清嗓子,视线却落在脚下不去看他,“你说自己没有名字,那我也不能总是‘喂’啊,‘你’啊这样的叫你吧……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如何?”   眼角余光瞥见他吃东西的动作顿了顿,半晌没有说话,我心中顿时紧张了起来。答应?还是不答应?   “随你。”   随我?那就是答应的意思咯?不过……你要不要这么别扭啊……   我分明看见了他被长发遮掩住的发红的耳根,忍不住掩着嘴角偷偷发笑,原来,不是冰山面瘫,而是个闷骚傲娇…么…   现在的我几乎就要忘记了他之前的态度是如何的倨傲,那时候我还在心底偷偷地诅咒过他呢!诅咒他一辈子不会笑,一辈子讨不到老婆……没想到这么快我都能看见他脸红的模样了。   嘻嘻,傲娇神马的,果然最有爱了!   想了想,我侧头说道,“人人都用‘价值连城’来形容宝物的贵重,在我看来,你的笑容也莫过于此了。不如……我就叫你连城,你觉得可好?”   昔有少年,一笑连城。多美好的句子!   “连城…连城…价值连城……”他低着头喃喃自语,“你觉得我的笑,价值连城?”   他问的迟疑,语气中还带着点儿几不可查的小心翼翼,似乎就怕我反悔了说“不是”一样。   虽然对于他,或者说连城的感觉依旧停留在“欣赏”的程度上,但也不代表我会随意的玩弄一个人的心意。尤其是像连城这样的看上去很冷酷但实际上很单纯的少年。   玩弄少男的心,可是会被老天劈的哦!   “嘛,别人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这么觉得的!”可不是么,从现代到古代,我也就见过连城这唯一一个长得如此……美丽的男人了。   美得让所有女人都难以生出嫉妒的心思来。这种美显然已经超出性别,只可远观了。   要是他还不能被称为“连城”,那还有谁能担得起这么沉重的称号啊?   如果两者之间的差距并不大,那么人类难免会产生羡慕嫉妒等等负面的情绪来,但若是这中间的差距大到如同马里亚纳海沟那般,估计也就只剩下了仰望吧。   “那……”他顿了顿,又小小声的问我,“那若是往后我只为你一人而笑,你是不是也能把我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眼神很是闪亮的样子。   只为我一个人而笑?   等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暧昧?总感觉自己好像步上了三流言情剧的狗血之路。   哈哈,不、不可能的吧……   连城才只有十五岁诶,比我小了近十岁呢!他应该只是寂寞了,或是长期得不到身边人的关心,又刚好碰上我这样一个心理年龄比较大的女人,所以想要从我身上找到些安慰罢了。   对,肯定就是这样没错!   我心里面一边给连城找借口,一边同他打着哈哈,“好啊,那咱么一言为定!”   等连城再长大个十岁,他只要往街上一站,还怕会没有女人爱上他吗?既然这么一个俊俏的儿郎都提前这么多年事先亲口许下了承诺,那这么大的便宜,不赚白不赚,傻子才不要呢!   再说了,等过个几年,说不定他自己就忘了这件事呢。我又何必当个负担放在心上。   我在心里乐滋滋的想着,觉得自己好像是捡了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镶金的馅饼儿,肯定是稳赚不赔的。   连城开始改变了。   虽然一点点的都发生在很细微的地方,但作为天天上山去照顾他的人,我还是很快就发现了。   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的,每回见到我他都会笑着叫我的名字?而我也毫无疑义的回应了他?   加上连城的伤好得很快,他如今都已经能在林间快速的奔跑而不用担心伤口崩裂了,他更是坐不住,总是到处在山林中打猎,然后交给我来处理食物。   害得我每每回到家还要找借口向阿母学习下厨,免得又闹出像第一次烤兔子时的糗事来。   当然,好处也不是没有的,我烧的东西越来越好吃就是最明显的证明!   因为刚开始学习时候的卖相实在是不大好看,顶着连城雾蒙蒙的无辜眼神,我真的是说不出“请你先吃吧!”这样会遭雷劈的话来啊!所以料理完了之后都是由我先行尝味,然后连城才开动的哦!   要是未来的天下第一美男子死在了我的料理上,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所以说,小白鼠神马的,变成我自己了啊啊啊!   一想到这里,我正在揉面团的动作忽然就停住了,怎么感觉,不太对劲的样子呢?我怎么就会心甘情愿的吞下那些焦得都看不出原材料样子的料理?原本不是打算看连城的笑话么……怎么突然就变成我自己了?   总不可能是连城故意的吧?不不不不不,那才不可能呢!   连城前两天还是那个不爱讲话,面容冷傲的孩子呢,连对着我的时候都是爱答不理的,肿么可能一下子就转变成腹黑呢?一定是我的错觉!没错!   所以,连城肯定是真无辜,才不可能是故意装给我看的呢!   “大妞妞?”   阿母站在门口看着我,见我良久都没有动作,便叫了我一声。“这是怎么了?还是伤了手了?快叫阿母看看。” 正文 第7章爬墙的臭小子   我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赶紧擦干净了手上的面粉走过去拦住了阿母的动作。“瞧您说的,揉个面团儿罢了,还能出什么事情不成?照我看哪,阿母可真是多担心了。”说着挽着阿母的手出了厨房。   “今儿这是要做什么呀?”阿母回头看了眼案板上正等着醒面的面团,一边笑着问我。   “要做牛肉馅饼呢。昨天做了烤鸡,正好今天给大家换换口味不是。”   “牛肉馅饼儿?大妞妞你力气够不够?要不,还是阿母来帮帮忙吧。虽然大妞妞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但也别累着自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阿母担心的看了看我才只有七岁的小身板,生怕我累坏了。   “嗯,我还忙得过来。阿山这两天不是闹腾的厉害么,阿母要做活儿,还要一边分心照看着他,厨房里面交给我就可以了!”   除了做给家里人吃的,还有一部分的牛肉馅饼我是要带上山去给连城填肚子的。要是阿母帮了忙,等到最后上桌一数,个数不对头,那我难道还说是在灶上偷吃了的不成?   我当然没那么傻!   今日的天气不大好,乌云压顶,空气沉闷的像是就要落下一场暴雨来。   可是我又不能不去山上,山洞里可还有一个等着我喂食的连城呢!   就算他不在乎能不能吃上饭,但好歹也是我拼了力气捡回来的人,既然养了,那就要负责到底!   阿母拉着我坐在廊下,我一边看着她绣帕子,一边照看着在一边睡的正香的阿山,他的左手举在头上,另一只手则虚握成拳放在嘴边,小嘴巴里还有透明晶亮的涎水流出来。   果然,睡着的小孩子都是天使!   天知道,阿山醒着的时候是多么的能折腾!我宁可在这么烂的天气下跑上山去,也不愿意留在家里等着他醒过来!   大约是我苦大仇深的眼神太过明显了,阿母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出来。“怎么,受不了阿山了?”   “额。”在阿母取笑意味十足的眼神下,我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脸颊,“是啊。”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小孩子会是这么的……活泼。”想了想,我还是换了个比较含蓄的词儿。   听了我说的话,阿母顿了顿,眼睛睁大了,慢慢地又放松下来,“呵呵,阿山这样还算是好的呢,想当年大妞妞你刚出生的时候,可是比阿山还要调皮上好几倍呢。那时候我和你阿爸还要下地劳作,你又不肯安分的待在家里,就只好带着你一起出门……”   她的语气里含着一股怀念,面色很是温柔,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极其美好的事情一般。   明明是照顾一个麻烦的小婴儿,那种事情……难道就这么值得她一直记在心中吗?不是应该是很糟糕的记忆吗?   我不解的看着阿母,这就是母亲……吗,那我家的母上大人呢?她总是一副鄙视的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那么在她的心中,又是否像阿母这样对孩子充满了慈爱呢?   我不知道……   母上大人从来很少对我和颜悦色,我也很难想象她对我像阿母一样温柔说话的样子。   只要一想象那种画面……嘶,鸡皮疙瘩都跳起来了!   我家的母上大人才不可能那么温柔呢!我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身子,太可怕了!   “怎么了?”   “没事没事,只是有些冷。”我笑了笑回道。   阿母抬头看了看天上,说道,“这天气……过会儿怕是要下大雨呢。大妞妞今日不如待在家里,别往山上去了?”   这可不行!我心里着急,但脸上却不敢表示出来,也不敢随意就反驳了阿母的话。   顿了顿,她又轻声念叨起来,“你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一直不肯出门,现在却天天往那山林子里跑,那儿就那么吸引你吗?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我呵呵傻笑了两声,不是山林吸引了我,而是山林里的小美男吸引了我。我又找了些话题将阿母糊弄了过去,等时间一到,我还是照样在怀里揣着几个牛肉馅饼出了门。   但是在门口我却遇上了何大憨。   他肩上扛着锄头,站住脚上下看了我几眼,慢吞吞的问道,“大妞妞这是要出门?”说着往头顶上看了看,神色间颇有些不赞同。   但他与我的关系向来不亲,身为继父,他倒也没有开口直接就说不赞同。   “是,正是要上山。”我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小心些,若是下雨了,记得自己找个地方避一避。”我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他从我身边经过,走进了家门,直到再也听不见他的脚步声。   我微微侧过身子往后瞥了一眼,就看见坐在廊下的阿母一脸高兴的向着何大憨迎了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醒来之后,我总是很害怕直接对上这个男人的视线,就好像那里面蕴含着许多我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的东西。   我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天上的云越来越黑,隐隐有紫色的电光从中忽闪而过。   若是再不走,只怕待会儿在半路上就会被雨淋个透心凉了。如此想着,我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快了起来。   “连城?连城!你在哪儿呢?”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我快要接近连城所在的山洞的时候,天上厚重的云层终于忍不住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脚下的黄泥路变得又湿又滑,很是难走。   我护着怀里油纸包裹着的馅饼,一只手挡在额前,脚步飞快的冲进了山洞中。   “连城,我给你带了东西来,快出来啊!”   山洞里黑漆漆的,我连着喊了好几声都没有看见人。“奇怪,人呢?”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连城又出去散步去了,所以虽然嘴里念叨了几句“怎么下雨天的反而出去了”,但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可是我一直等到了夜幕降临,连城都没有回来。   以往他就算出去了,也不可能一晚上不会来的……还是说,他出了什么事情?   我用目光搜寻了一遍山洞,发现里面很是干净,和我昨天离开时一模一样,连城他应该……不是被迫离开的吧。   或许他只是觉得在这里呆的时间太久了呢?   反正他身上的伤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若是在这个时间离去了……也并非说不过去。   但是,他就不能先和我说一声吗?好歹、好歹我这个饲主也喂养了他这么多天啊!又是做饭又是弄药的……我容易么我!   我咬咬牙,将那包馅饼丢在了地上,负气离开了山洞。   既然他人都走了,那我还巴巴的跑上来给他送饭做什么?真是白费力气!   连城失踪了。   自从那日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影子。尽管我还是每天都有上山去看一看。   山洞里失去了居住的人,渐渐地荒芜起来,有一回我还看见了碗口那么大的一只蜘蛛从原来连城休息的石板上快速地爬过去了。   我再也不需要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只为了给他弄些能填饱肚子的食物了。   日子一下子变得空闲起来。   阿母虽然奇怪,但是也没有出口询问我,而是拉着我一起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或是让我照看一下活泼过头的阿山,或者任由我是在厨房继续我的厨艺锻炼之路。倒是这样一来,反而帮我打发了不少无聊的时间。   说起来……反而是居家羞涩,出外暴力的二妞妞因为那两颗非常重要的门牙掉了,又不愿意开口说话的缘故,开始变得越来越安静、淑女了。   当然了,这些变化在阿母看来就没有那么明显了。   她最近的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了极尽捣蛋之能的阿山身上,还有一部分在每天都需要为了养家而大量劳作的何大憨身上,剩下的只有极小的一部分分给我和二妞妞大约是因为一个是家中的重要劳动力,还有一个是最小的孩子吧。   而我和二妞妞已经长大了,并且……还有和现任的阿爸并不亲近的缘故吧。   在一个女人,尤其还是一个生长在封建社会的女人心中,丈夫和能够传宗接代的儿子,明显比女儿更重要。   二妞妞在门边磨蹭了许久才走进我的房间,又期期艾艾的靠过来,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坐下了。   “阿姐,你天天呆在家里,不难受吗?”她嘴巴的动作小得几乎看不见,有些别扭的小小声问我。   我笑起来,这孩子也终于到了爱美的年纪,知道要遮掩了呀!   “二妞妞想出去?”不然以我这两天的宅,二妞妞怎么会突然来问我。   她噎了一下,眼神漂移。“也、也不是……就是镇上过两天有集市呢,我、我才不是想去玩!只是看阿姐好多天都没有出门了,所以想陪着阿姐一起去看看而已!”   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我轻笑了声,故意逗她说道,“可是去镇上要好远呢,最近阿姐不想出门可怎么办呀?”   “啊……”二妞妞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沮丧。   “不过嘛,既然是二妞妞想去……哦,不是,既然你阿姐我这么多天没出门了,那二妞妞就陪我一起去集市看看吧,凑凑热闹也好啊!说不定还能看见些好东西呢”   话才说完,我就看见二妞妞那张有些暗淡的小脸一下子亮了起来,她欢呼着跳了起来。“太好了!”   果然,比起连话都不会说,而且还分外能折磨人的阿山,我还是更喜欢这个同父同母,与我血缘一脉相承的亲妹妹。   招了招手,二妞妞顺从的挪了挪小屁股,坐到我身边紧紧地靠着我,我摸摸她的头发,掌心下的触感软软的。我将她揽在怀里,真是看不出来,小姑娘长得还挺敦实的。   “怎么突然想出去了?还是想和谁一起出去呢?”   小姑娘一直挺安分的,要不是受了谁的挑唆,只怕她还要再消沉好几天呢。就算恢复了,哪有这样一下子就元气满满的?要说没人和她说过,我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二妞妞把头靠在我的怀里,嘟了嘟嘴,“是石铁柱啦!他说集市上有各种各样好玩好吃的东西…所以我就……”说着手指绞着我的衣角,有些不安。   “阿姐不高兴了吗?”   “怎么会呢?二妞妞你还是个孩子呢,阿姐疼你都来不及了。”这可是真话。 正文 第8章调教一下   前世的我是独生子女,从小没有尝到过有兄弟姐妹的滋味,能有二妞妞这么一个可爱的妹妹,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但、是!   居然是石铁柱那个臭小子……他原本不是很看不起我家的二妞妞么,怎么突然开始好心的和二妞妞说起集市这种闲话来了?   还是说,在我没有看见的地方,这两个孩子之间发展出了些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奸情?   我眯了眯眼,仔细打量着怀里的二妞妞,直看得她羞涩的低下了头。   “二妞妞最近和石家那小子经常见面吗?”我貌似不经意的问道,这是为了引出接下来的谈话而起的开头。   二妞妞点点头,“嗯。”   卧槽,居然是真的!   “怎么可能呢……阿姐可没有看见他的人啊!”二妞妞不可能骗我,那么,难道说是……   从二妞妞的眼睛里,我看见了自己一瞬间变得狰狞的表情。   “咳咳,那他是怎么和二妞妞见面的呢?”我对着二妞妞循循善诱,就像是一个诱拐小萝莉的怪阿姨……   “爬墙哦!”   爬、爬墙?   下巴掉了有木有!   虽然何家院子四周围的围墙并没有修得很高,但是爬墙也太……   卧槽,想了那么多种可能性,但我绝对没有料到答案居然会是这个啊!   “什么时候?”我张了几下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儿的声音来,就好似缺了水的鱼儿,最后才艰难地吐出来几个字。   从我嗓子里蹦出来的四个字总觉得像是掐着脖子才说出来的,声音短促而且尖细。   石铁柱那个臭小子,居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诱拐了我家又萌又可爱的阿妹……   真是叔可忍,婶婶也忍不了了!   二妞妞低下头,有些害怕的说道,“是、是傍晚的时候……”   傍晚?我垂眼思索起来,那时候刚吃完了饭,正好天色也正好暗下来了,正适合给做小偷小摸事情的人打掩护!而我一般在厨房里忙着洗碗,阿母忙着伺候何大憨,阿山那小子……不说也罢。   哼,石铁柱倒是花费心思找了个好时间上门啊。   “是每天吗?”   “啊?嗯,是的……”   我恶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心中慢慢浮现出来一个……微妙的小计划。总得给那个臭小子一些颜色看看,不然他还以为他就是老大,还能在何家任意来去呢。   于是,我和二妞妞说起了悄悄话,和她约定好了,今天晚上由我去见石铁柱,而她,则负责缠着阿母。   二妞妞是个标准的姐控,除了一开始不小心被我狰狞的表情给吓到了,其他时候对我这个阿姐说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石铁柱又是谁?说到底可是间接害得二妞妞失去了两颗门牙的凶手,两相比较之下,只有更突显出我这个阿姐在二妞妞心中的重要程度。   那样无法无天,在我家来去自如可不好哟,不好!石铁柱可真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居然还敢妄想带坏我家的二妞妞,更是无可饶恕!就算他们两个有了娃娃亲,那也得是十年以后的事情了……至于现在,我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无法无天呢。   我抿了抿唇角,开始思考应该给石铁柱一个怎样“难忘”的教训。   二妞妞仰头看着我,眼神中一片安宁孺慕。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连晚饭都吃好了,暮光一点一点慢慢退去,夜色开始降临。   我在饭桌上对二妞妞使了个眼色,她抿着嘴角低头笑了起来。   “你们姐妹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不成?看上去这么神神秘秘的。”阿母被二妞妞的笑声吸引了注意力,停下给阿山喂蛋羹的勺子,往这边看了过来。   失去喂食的阿山“啊,啊”喊了两声,愤怒的挥舞着两条小胖胳膊。何大憨瞟了众人一眼,沉默的夹了一筷子萝卜干,就着白饭一起吃了下去。   饭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父子的声音。   我的视线落在阿山嘴角边残留的蛋羹上,嘴角上绽出一抹甜蜜的笑来,“没什么,只是二妞妞和我约定了过两天要去镇上的集市瞧瞧,这孩子正好奇得紧呢。”   阿母看了何大憨一眼,低下头用手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丝。   “是么,集市啊,去玩玩也好。大妞妞和二妞妞也有好多年没去过了呢。”   ……原来如此。   将阿母的不自在和何大憨的沉默无语收入眼中,我能够大约的推测出来。之前是因为前夫死了,所以阿母无心也无力带着两个女儿出去玩耍,等到再嫁给了何大憨这个男人,她又一心扑在了新的家庭上,再加上后来又怀上了阿山,就更加没有时间对两个女儿多加考虑了。   二妞妞虽然小,但她并不是什么单纯的孩子,过去几年的事情她都有全、部,好、好、地记在心里哦。   但是她已经学会了伪装。   她眼底被掩盖的冰冷我瞧得分明,只可惜对面的两个大人都没有看见。   可惜古代没有玻璃没有电网,否则我一定要把它们都安装在围墙上的茅草下面!   就算石铁柱和我不打不相识,目前关系也还算不错,但我坚决不会允许他就这样诱拐我家可爱的小萝莉的。   看石铁柱那个臭小子吃了大亏以后还敢不敢再来随便爬别人家的墙!   哼,只是可惜,硬件条件跟不上,这些想法都只能是设想了……   我蹲在围墙下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脚边的杂草,坚韧的草尖划得我手心痒痒的,我安静地等待着石铁柱的出现。   方才刚吃完饭就有客人上门了,是个眼生的大叔,我和二妞妞躲在门后头偷偷看了他两眼。听阿母说那是村里的王叔,和何大憨是老相识了。这会儿何大憨正在屋子里招待客人,两个大老爷们儿讲话,自然不需要妇人小孩儿在旁边呆着碍事。于是阿母被二妞妞借口“也想和阿姐一样学厨艺”缠着在厨房里出不了门。   正好人人都有事,倒让我趁机给捉了个空当出来收拾石铁柱。   仰头看着天空,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黑了下来,颜色却不是深黑,而是墨蓝色的,几颗星子闪烁着明亮的光芒,隐隐还能看见旁边云朵的踪迹。整块天幕就像是一块澄澈完美的宝石,又高又远,完全不是现代被各式的高楼大厦分割了的天空能比得上的。   果然过了没多久,院子外头就传来了两声画眉鸟儿清脆的鸣叫声。   二妞妞早就一股脑儿的都告诉我了,这分明是石铁柱和二妞妞接头时打的暗号!   这个贼精贼精的臭小子……不好好读书,心思都花到这上面来了。   我滴溜溜转了转眼珠子,心头浮现出一个捉弄石铁柱的法子来,忍不住翘起唇角无声笑了起来。   你等着,臭小子!我偷偷地从墙下走了开去。   而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外头的石铁柱隔了会儿又吹了两声口哨,可是何家院子里还是没有他熟悉的那个小脑袋探出来,他不由得有些着急。   何巧红那么聪明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会被她家里人抓住呢……要是抓住了,她肯定会在墙外头留下些标记好叫他知道的,可是石铁柱转着围墙走了一圈儿,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石铁柱终究还是没忍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以前分外看不上何巧红那个丫头片子,现在一天不见,他心里却难受得紧。   真是怪。   想了又想,石铁柱还是没能忍住,搬了两块大石头叠在墙下面,他站上去小心翼翼的露出眼睛往何家院子里探看。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只有几只芦花鸡还在桂花树下咕咕叫着,四处走动。   我亲眼盯着石铁柱的背影,看着他背着我的目光趴在我家的墙头上,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手上一滑,脚下踩了个空,一个屁股蹲儿摔了个严严实实。   “哎哟喂!是谁在上头放了滑不留手的东西啊!”他摔的疼了,按着屁股大声的呻吟起来。   “噗”我忍不住喷笑,他摔倒的地方可是有不少的鸡屎和烂泥呢……可别说我心眼儿坏,谁叫这小子不知好歹,竟敢绕过我教坏了二妞妞!给他点儿小教训也是应该的。   石铁柱显然是听见了我的声音,一时间也顾不上喊疼了,猛地回头朝我躲着的方向扫视过来,冷声喝道,“谁?”他到底还是个半大小子,知道出了糗也不能叫别人知道,否则他这个绿水村孩子群里的二头头还怎么混下去?不能服众啊!   一看石铁柱脸上露出的又黑又紧张的表情我就明白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好面子本来就是人类的本性,他丢脸也就算了,可惜还被人给看见了,会有这样的面色也是人之常情。   今天的目的就是要教训教训石铁柱,我本来也没打算遮遮掩掩的,方才不过是因为想看看他的好戏才躲了起来。   于是我从大树后头走了出去,笑着看了他一眼。   “怎么,石铁柱你做贼心虚了?”   第一眼看见我,石铁柱先是眼神飘忽了一下,脸上愤怒的神色褪去,然后成了淡淡的尴尬。   好吧,他好歹也知道爬别人家的墙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更何况,他打得还是人家阿妹的主意。   “巧绿姐,是、是你啊……”   “对啊,当然是我。”我耸了耸肩,见他神色古怪,不由挑眉问道,“怎么,你以为是谁啊?不然……还是我家阿妹不成?”   “怎、怎么会呢!”一听我戳破了他的小心思,石铁柱立马就顾不上疼了,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我和那个丫头片子向来不对头的好不好!我怎么可能专门来看她?”   “啧啧,我可没说你是专门来看谁的哟”我慢吞吞的摇了摇头,眯缝着眼睛盯着石铁柱慌乱的模样,感觉之前很是沮丧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石铁柱的头上冒出来些汗,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我,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见他还算知道羞涩这两个怎么写,就打算轻拿轻放,给他个教训就完了。虽然我不觉得以石铁柱的本事十年之后真能娶到我家二妞妞,但若是一个不小心我把这个备胎给吓跑了……咳咳,那也是个麻烦事儿啊。 正文 第9章被掩盖的真相   如此想着,我就勾肩搭背伪装友好的把石铁柱生拉硬拽的拖到一边儿的角落里去了,先用暴力强制收拾了他一顿,接着又充分运用了说好话、威胁、暴力等等手段,彻底把石铁柱这个愣小子给吓住了,并且给他的脑袋里灌输了根深蒂固的“你不好好对我阿妹,她有的是男人可以嫁”,“世上也不止你石铁柱一个男人不是”的思想,把个石铁柱惊得一愣一愣的。   鉴于上回我揍得他掉了一颗大牙,他也自己忍着没有声张,这回我就稍稍放轻了力道,专门往他身上不容易被看出来的地方下手。反正他也不会四处和人嚷嚷,我就顺便保留一下他身为小小男子汉的脸面问题呗!   解决问题嘛,我们就要从根本上着手!   石铁柱看着还算是个有本事的,等到以后学了他阿爸的手艺,也成了老石家传承家业的石屠户,说实在的,二妞妞也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要知道,现在做屠户也是要手艺的,不是只靠蛮力就能行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   结果石铁柱一时热血上头,两只眼睛亮得渗人,对着我喊道:“巧绿姐放心,我一定会对她好的!”   啧啧,刚才还在口是心非呢,现在不就乖乖老实下来了。   “男人嘛,就是要有担当!”我拍了拍他紧绷得像块石头似的肩膀,以一句话作为总结,结束了今天的谈话。   石铁柱一步三回头,分外不舍的离开了,我觉着他那个小眼神儿简直就是恨不得能穿透了厚厚的墙壁,直接看见二妞妞才是。   本来他顶多只是对二妞妞忽然顺眼了,结果被我一刺激一调教,就直接成了点明了心意,朦朦胧胧的感情也上升到了喜欢的地步。   撇了撇嘴,当我今天是白忽悠他的?我早撂下话了,如果他还是这么不着调的走鸡遛狗的,再不好好学习或是学一门手艺,他这辈子就别想再看见二妞妞了!   作为二妞妞最喜欢,并且没有之一的阿姐,这句话我放的是掷地有声,自信十足。   要是石铁柱做不到,没关系,二妞妞肯定能做到,她现在对石铁柱顶多只算是好奇而已,再开放也没有小到这种年纪的。只要我稍稍花些心思在一旁引导,绝对能让石铁柱能为二妞妞这辈子最厌恶的人,没有之一!   分分钟就解决了近几日来最为重要的大事情,我一时间心情颇好,一路哼着歌进了院子。   眼下我得去厨房和二妞妞、阿母两人会和,但是去厨房的路上会经过何大憨和那个王叔正呆着的屋子,所以我打算偷偷摸摸的从窗户底下溜过去。   嘛,反正何大憨正和王叔正聊着天呢,只要我小心些,自然不会被他们发现咯。更何况开在墙壁上的窗户位置比较高,只要我蹲下身子避过窗台就能一点一点的从屋前挪到屋后了。   就在我朝着前方小心努力地时候,忽然间发现头顶上面的窗子并没有关严,还留了一条缝,屋子里的谈话声不时的从缝隙中飘出来。   “她会知道的!”这声音听着耳生,显然是刚上门做客的王叔。   她会知道?知道什么?她又是谁?   “不,不会的。她已经忘记了。”这是何大憨的声音。   “不行,既然她上一回没死成,那难保她不会有一天又想起来,到时候我们两个怎么办?”王叔的声音有些暴躁,却又故意把声音压低了,就好像是从嗓子眼里逼出来的一样,嘶哑又阴狠,和第一眼见他时的憨厚外表完全不符。   “她不能继续活着!”   “可是……”   “可是什么?你现在犹豫了?那当初我们俩想上她的时候你怎么没迟疑?啊?第一回既然没能让她死,再出手一次又怎样。”王叔先是冷笑了声,然后又苦口婆心的劝何大憨道,“她又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和你关系也不亲,就是死了又如何?你还省下了一口饭呢。要知道现在这世道孩子可不好养,你家阿山如今还小,等以后长大了,要读书了,要娶媳妇了,你要抱孙子了……那都是一笔一笔的大花销啊!你的钱从哪儿来?你家那个婆娘现在一天到晚只在家里带孩子,她除了给你带来两个要花钱养着的拖油瓶,还给过你什么好处,居然让你这么死脑筋?”   顿了顿,王叔放轻了声音又劝道,“只要我们做的隐蔽些,不会有人知道的,上一回不也是么?人人都道她是自己不慎摔下了山崖,和我们两个半点儿关系都没有!完事之后你只要好好安慰她阿母不就行了?她可还有一儿一女呢,就是再伤心,又能伤心多久?”   他们说到这份上了,我哪里还会不明白?一颗心就像坠入了冰窟窿里,哇凉哇凉的。   我就说当初觉得怪怪的,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似的,原来如此!当初的何巧绿果然不是因为失足才掉落山崖的,而是被这两个禽兽谋色之后给害得!   卧槽,才七岁的萝莉他们也下得去手?要不要这么人渣啊?   我听得怒火中烧,但好歹还保留了最后一丝理智,知道自己要是在这里被发现了,恐怕连正在犹豫的何大憨也会下狠手绝了我的后路。   既然该听的,不该听的都被我听见了,那没理由不让我听到最后,于是我继续支着耳朵听里面讲话。   “她醒了这几天,我一直在犹豫,可是……当初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了,我后悔了!可她没死!这说明她命不该绝,天老爷不收她!我、我真的下不去手……”   卧槽,何大憨你这几天真的有犹豫吗?那一直在观察你的我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出来?   王叔听了何大憨歇斯底里的话,又嗤笑了声,“我就知道你这性子定是下不了狠心的,如若不然,我今日也不会大着胆子上门来劝你了!就怕那丫头看见我就想起了些什么。”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个王叔刚进门的时候还和阿母打听我的消息来着呢!说什么“侄女身子可是养好了?”、“往后可要多加小心”之类的……   还真看不出来啊,那么老实巴交的一个庄稼汉,和最毒妇人心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叫人心隔肚皮!表里不一!   里面的谈话还在继续,而且声音越来越响,我听得也越来越清楚。   “不行,这事不能拖,若是有一天她忽然间恢复记忆了,我们两个都得死!”   “可是她也未必就能恢复啊……”   “哼,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否则你就是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何大憨,你倒是说说,你是想自己活,还是让她活?”   “这……”王叔这话问得太精明,谁会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付出自己宝贵的生命呢。   果然,他最后这一句话成了压垮何大憨的最后一根稻草。   “唉……就按你说的做吧。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但是不能焦急,否则容易叫人看出破绽来。且容我回去想想,之后再告诉你具体的。”   “嗯。”何大憨应了一声,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然后他们聊起了其他的事情,王叔看样子不会马上就走,我也不敢再在窗台底下多逗留,赶紧冲去了厨房。   厨房里,阿母和二妞妞之间难得有个好气氛,母女两个一边洗碗一边讲话,看上去和乐融融的。   我却觉得可怕。背心上甚至已经被吓出的冷汗给浸透了,风一吹,冷飕飕的。   阿母不知道她嫁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我知道。她还以为自己正生活在美好平静的日子中,可摆在我面前的,却已经是地狱。   而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哪怕我是二十一世界穿越过来的女性,那又怎么样,我现在只是一个实打实的七岁小孩,没有力量不说,古代以孝道为重,就算我把真相喊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大家说不定还以为是我在说谎,认为我不喜继父,所以想要给他面上抹黑。   到时候何大憨和那个王叔确实有可能会下不来台,但绝对不会比我更惨,我的一辈子说不定就这样被自己毁掉了。   失贞。不孝。   这两个罪名在古代都是要人命的,偏偏我还两样都摊上了……   真是要人命。   话又说回来,他们两个人那天真的在何巧绿身上得手了?照理说,被强那什么了,再加上一个萝莉的身材,我醒过来的时候绝逼不可能没有任何感觉的。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他们未曾得手!   唉,算了吧,现在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的时候了,我还担心那些个做什么?反正他们也不会说出去,我自己也不在意,不就是一层膜么……   纠结完了,当下我就抛开了其他的想法,一心盘算着该如何逃脱这个危险的地方。   我敬重阿母这样一个年轻的女人,喜欢二妞妞这个妹妹,但是和自己的小命比起来,她们还是显得太轻了。   可是又该如何离开呢?虽然想法简单,但是做起来……却绝对没有那么容易。而且还必须是在何大憨和王叔没有察觉的时候。   “阿姐,你怎么了?难道,那个……不顺利吗?”   二妞妞最先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拧着手指羞涩的抬眼望着我。   她问的应该是石铁柱的事情吧,只可惜,我担心的她却永远都不会明白。   拍了拍她的头顶,我蹲下来平视她的眼睛,说,“没事,没事,放心吧。”   “你们两姐妹又在说悄悄话啦?”阿母将洗干净的碗擦干了叠好,一边笑着看向我们。   但是现在的我却没有办法直视阿母……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流露出不该有的情绪。   “嗯!阿姐帮了我很大的一个忙呢!”二妞妞挽着我的手臂,笑眯眯的对阿母说道。   “这是应该的,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不疼你,我还能疼谁呢?”半垂着眼皮,我翘起嘴角,轻声说道。   阿山……对不起,他身上流着一半属于何大憨的血,在知道了被掩盖的真相之后,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对他生出一丁点儿的好感来。   这也是人的本性之一,并且我也不打算强迫自己去改变。   二妞妞还小,她只知道我不喜欢继父何大憨和弟弟何山,但是她却不会明白是因为什么。而站在一旁的阿母则微微变了脸色,明显是听出了我话中的意思。 正文 第10章夜半疯人   “大妞妞,你、你的意思是……”她脸色苍白,慌慌张张的上前两步,想要拦住我仔细地询问。   “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二妞妞确实是我唯一的妹妹,不是这样吗?”抬起眼皮,我冷冷的看着阿母。   “确、确实如此。”阿母皱着眉头咬着嘴唇,似乎觉得我话中有话,但又说不分明,只好纠结着不出声。   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性子软弱至极,哪怕自己受到了委屈,她也绝不敢出口反驳。就算那个人是她的亲生女儿。   说得更难听些,她是那种哪怕她的女儿惨遭继父强“哔”,但她为了自己平静的小日子不会发生改变,甚至可以因此选择充耳不闻的女人。   她对子女的疼爱,都是建立在自己的利益没有被侵犯的基础上。   都说为母则强,但她……唉,算了,不说她了。   果然还是更想念我家彪悍泼辣的母上大人啊有木有!   早知道阿母帮不了我,所以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指望过她。   和阿母之间的关系似乎一下子就冷到了极点,我先陪着二妞妞回去,又和她聊了一会儿,看着她为了几日后的集市欢欣喜悦的样子。然后再回房把门一关,也将自己关了起来。   房中并未点上油灯,我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掩在黑暗中,安静地倾听着屋外的声音。   我听见那个男人离开的声音,听见阿母和何大憨说话的声音,听见阿山忽然间撩开嗓子大哭起来的声音。然后,门一关,院子里就安静了下来。   夜幕降临。   可我却无心睡眠。   该怎么办?我该怎样做才能逃出一劫?   明明才来到这个世界没有几天,甚至还没有超过一个月呢,难道我就要这么死了不成?   老娘还想走出去到处看看外面的世界,在古代来一场美好的自助旅游呢,最好能顺便再认识几个美男子,吃点嫩嫩的白豆腐什么的。结果计划一步都没有开始过,就想让我这么认命?   开你妹的玩笑啊!   可是,想想简单,做起来难啊……   就算我能顺利的离开绿水村,那么接下来呢?我身上一没有钱,二没有食物,也不认识村落外面的路,单靠两条腿的话,能离开村子多远?就算侥幸不被发现,又要走到什么时候去?   姑且当我好运,一路上没有走弯路,直达镇上,可也难保不会被何大憨他们打听到行踪,对我来说,还是分外的不安全。   想了大半个晚上,我还是没能找到哪怕一个有用的办法。   一来,我对古代并不熟悉,更何况我才刚来没多久,不足以让我把古代的事情都搞搞清楚。至于其他的,就算我真的能离开,以后的日子又能怎么办呢?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我能找到什么工作来养活自己吗?   唉……果然像小说里的女主一样开各种金手指,到处横行霸道、人见人爱那是不可能的吧……眼下我就连想要逃走都很困难诶!   我忍不住走过去推开窗户,深深地吸了一口凌晨时分的新鲜空气,冰冷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涌入了肺部,让我浑噩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些。我靠着窗棂,支着下巴望着高悬在天空中的那一抹残月。   地面上洒满了冰冷的霜华,亮如白昼。   窗外的树枝在风中摇晃起来,树影绰绰的映在窗纸上,就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可怖而且阴森。   一道黑影倏然从我眼前飞速掠过,窗扇“砰”的一声猛然撞在一起,而后紧紧扣住。我猛然回头,惊愕地将眼睛瞪到了极限,眼眶甚至能感觉到即将裂开的剧痛,可我还来不及张开嘴巴放声尖叫,就被一股迎面激射而来的力道打得动弹不能。   怎、怎么一回事?他是谁!怎么会半夜进入我的房间?   我浑身都僵住了,右手抬在半空不上不下,就算张开了嘴巴,嗓子里也无法发出哪怕一个音节来。   “嘻嘻嘻,你个蠢货,我都全部都看见了哦!全、部!”   你才蠢货!你TM全家都是蠢货!   来人一半的身子被屋子里的阴影笼罩住了,我只能看见他半张残破的面孔,凌乱披散的头发,以及一只渗漏着红光的眼珠子。   他笑嘻嘻的摇摆着身子和硕大的脑袋,像一只鸭子似的走着八字步,嘴里哼着若有似无的曲调。   我连脸上的肌肉都控制不住,只能用唯一剩下还可以转动的眼珠子瞪着他,以此来表示自己异常的愤怒。   “你谁啊?”   他一步步的朝我接近,伸出一只手指指着自己唯一完好的眼睛,一遍一遍的和我重复着“全部”两个字。   全部你妹啊!你到底看见什么东西了?说的东西完全不明白啊好不好!   如果视线也能杀人,我想这混蛋绝对已经死在了我的眼刀之下。   只可惜,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他渐渐地从黑影中走了出来,等到看清楚他的全貌,我忍不住呼吸一窒。   他左边的半张脸像是被乱刀砍过一样,疤痕交纵,原本应该装着眼珠子的地方却空落落的凹陷了进去。他一半的鼻梁骨都被削成了平板,嘴角也被顺势撕裂了一道大口子,直达耳廓,露出了白森森的两排臼齿和有些发黑的牙床。   但是他脸上就好像有一道无形的线,正正好的将他的一张脸分成了不多不少的两半。   他右边完好无损的半张脸如同谪仙一般俊秀,皮肤光滑白皙,俊眉星目,鼻梁挺拔,薄唇微翘,就好像是一位温文尔雅的豪门公子才会有的面孔。   可他的声音说起话来却嘶哑难听,就像是一个垂暮老人。   这三样若是分开来,我都可以接受,但如此天差地别的三种形象却统一的融合在了他的身上……着实让人觉得可怖。   “我解开你的穴道,你个蠢货可不许叫!不然就杀了你哦!”   我眨眨眼睛,表示了同意。   他手指一动,我身上立刻就像是被解除了枷锁似的,浑身都轻松了起来。动了动肩膀,我沉默的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你个蠢货为何不叫?”那怪人好奇地盯了我许久,见我坐了下来,他也跟着坐在我面前,见我倒了杯茶水,他竟也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叹气,放下杯子,道:“你都说了,叫就杀了我。我还不想死,自然要乖乖听话。”   虽然他方才讲话的口气很随意,更像是在开玩笑,可我却不敢把他的话当成玩笑听。   要么死,要么活,我当然想活下去。   他似乎不高兴了起来,“我说你就信了?你个蠢货!”   好吧,现在我还知道了他有个口癖,就是说每句话的时候都喜欢带上“你个蠢货”四个字。   唉,本来就是个不讨喜的人物了,怎么还有一个这么囧人的口癖呢?   我嗤笑了声,“是你说的,我为何不信?”   其实吧,他那张脸多看看也就习惯了,似乎并没有第一眼时那么令人害怕了。就像现在,我就能很镇定的看着他,心中分毫不乱。   “我!”他似乎被我的话噎住了,朝天翻了个白眼。但他完好的那半张脸实在太完美了,所以看上去更像是在抛媚眼的样子。   “话说回来,你刚才一直重复什么‘你全部都看见了’,你究竟看见了啥?”不得不说,他一开始说的话让我很好奇,而且隐隐的,我有一种预感,他说的莫非是……   果然,他立刻又笑了起来,“你个蠢货想知道?”   “不,我不想。”我立刻摇头。他还是不笑的时候比较好,因为一笑,他左边脸上的肌肉也抽搐起来,两相结合之下,给我的视觉造成了相当大的冲击,让我恨不得能自戳双目。   “为什么?你个蠢货!”他又开始生气了。   哎哟喂,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个老男人也不遑多让啊……谁要是和他长时间相处,啧啧,真是想想都叫人同情。   “因为我大约已经猜出来了。”我垂下眼皮,手指摩挲着粗瓷茶杯的边缘,一边慢慢地说道,“你明明就躲在我眼前的那棵大树上,我却一点儿都没能察觉到,这足以说明你的武功有多高明了。那么,就算你傍晚时看见了我在屋外偷听人家讲话,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他先是不说话,眯着眼睛,黑色的瞳孔紧紧盯住了我,我咬紧牙关,只觉得一股凉气蓦然间从尾椎骨上一直蹿到了后脑勺,整个人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忽然之间,他放声大笑了起来,那声音刺得我耳膜生疼。   但是我不担心,就算何大憨他们被惊醒了,只怕一个照面就会被他给杀死。又或者,一开始他们就不会被惊醒。   “你个蠢货,好聪明的小娃娃!”   我叹了口气不去看他。他究竟是想夸我呢,还是想骂我啊?“你个蠢货”和“聪明”这两个词不应该放在一句话里面,这很容易让人想歪啊。   他摸了摸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几回,干枯如同鹰爪的左手瞬息之间扣住了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像是要折断我的手臂。   额上渐渐有冷汗滴了下来,我忍住身上的剧痛,咬着牙不肯发出一丝呻吟。   “有意思,哈哈,真有意思!”他松开手,我吐出一口气,擦擦额上的汗水,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你个蠢货,居然还有一身练武的好本钱,老头子今天心情好,就收你做徒弟好了!”他说的洋洋自得,完全没有征求我的意见,自行就拍板决定了。   原来,刚才的动作就是传说中的摸骨么……   等等!收做徒弟?   抽了抽嘴角,我想,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我忽然想起了两句话,一句是我刚刚吐槽他才是蠢货的话,还有一句,是偷笑会和他长时间呆在一起的苦命人……   卧了个大槽!莫非现在这两样都被我占全了不成?现世报要不要来的这么快啊?   不对!吐槽的话是我刚才说的,可他是现在才收我做了徒弟,所以那句话不作数!顶多、顶多我也只占了第二句罢了……嘤嘤嘤,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命苦。   眼下我心里就像吞了黄连似的,可是顶着对方赤裸裸的“你应该感激老头子”的眼神,我只能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