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等价交换的条件 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样古老的誓言,在这个车马喧嚣,灯红酒绿的世界,似乎就是酒后的胡侃。然而很多年前,在那个夕阳黄昏的小镇,他们十指紧扣,她依偎在他怀里,轻轻在他耳边念着,一字一字,渗透在彼此的心间。 “前生有约,今生难求,似水柔情往事难留......” 琵琶女的低眸,萦绕在指尖的柔情,不知道是伴奏调子太凄惨还是眼前这个穿着鹅黄色古装的美女太投入,秦玮颉蓦地就想起了她,想起了那些他们年少时悲壮的誓言。 时间无辜,岁月无偿,现在或许会觉得是个笑话,但那时候,却是两个人最纯粹的表达方式。 “好——”一曲毕,包厢里已经有人率先鼓掌了,大叫一声好,随后立即有人接上:“司竟,你小子哪整来的这么一古装美女啊,这一手琵琶,弹得真不赖啊! 被喊到人嘴角一扬,十分得意,“怎么样,我就说今天让你们大开眼界吧!我可告诉你,这可是女子十二乐坊那边给介绍的,出场费可是花了小爷我不少银子呢!” “啧啧,这实在太奢靡了,白居易那诗里怎么念的,‘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噗——”不知道是谁不给面子的一口水喷出来了,“霍磊呀霍磊,说你没文化还真是没文化,这是白居易的诗吗?还有啊,你这不是明显把人家艺术家比喻成卖唱的了,美女啊,你啐他,狠狠地啐死他,今天任总我给你做主!”任方舟说着已经站到正抱着琵琶笑的女子身边了,指着霍磊,一副要替美女申冤的架势。 “别介,我口误口误啊,美女啊,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我给你道歉,道歉啊......” 一旁的司竟撇撇嘴,“尼玛,你这是把老子比什么了,昏君?道歉!” 霍磊一脚踹过去,“滚你丫的,就你这德行,还君呢!有你这种君主,这国家早他妈亡十八遍了!” 古装女子站在边上始终微笑着,精致的妆容,合体的衣着,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商朝美女。她倒也不急,听着一群人胡侃,直到司竟走过来,笑着说“谢谢你”,女子这才从古画里走出来,伸手和 他一握,“司少客气了,有时间去北京玩,我和叶飞随时恭候。” “好,一言为定,去剧团的车准备好了,就在楼下,我送你下去吧!”司竟俨然是一副绅士的模样,在古装美女和大家告别之后便送她下去了。 一直未发言的秦玮颉突然起身,也跟着出去了,站在走道的尽头,看着那一身古装,抱着琵琶的女子渐行渐远,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了。 明明不是她,为什么他会这样失控? 将近十月的天气,夜里有些凉风,他就站在这有风的露台上,看着停车场上一男一女站在告别,司竟替她打开车后座的门,交代了几句,车子便急驰而去。 偌大的停车场,司竟站在车海里,看着车的尾灯消失在停车场的尽头,他终于是转身了,这么多年,他以为会变的人,却始终都没有变。 烟蒂在手中顿了几秒,终于是烧到尽头了,秦玮颉这才将它摁灭在一旁的沙盒上,准备回包厢。 “王总、郭总,二位慢走......”一个熟悉的女声撞入秦玮颉的耳朵,顺着声音看过去,他看到居 然是她,这么殷勤的笑容,哼,这女人果然够手段! 秦玮颉不声不响地走到云漓江身后,趁其不备搂住了她的腰,还特自恶趣味地在她耳侧吹了一口气,云漓江吓得差点就反手出击了,一转脸看到是秦玮颉这个恶魔,瞬间就拉下了脸,想要脱离他的束缚。哪知眼前刚被她说服的两位大客户见到这副模样,立马心领神会地一笑,“云小姐,早知道你有这么大的后台,我们这些小商小贩还真是不敢折腾啊,秦总,幸会幸会!” 言下之意就是说,云漓江找他们合作完全是在耍他们,有秦氏这么大的公司,怎么会没有供货商。 “女人喜欢瞎折腾,让二位见笑了。”秦玮颉放在漓江腰上的手没有松开,直直地和她站在一起,却是笑着和眼前的人客套着。 如果杀人不犯法,云漓江一分钟都不想让这个魔鬼活了。 两位大腹便便的老总走了,云漓江立即挣脱秦玮颉的怀抱,死死地瞪着他,眼里满满都是火。 秦玮颉这才发现,云漓江今天穿了件黑色白碎花的无袖高腰裙,下面是肤色丝袜和一双看上去应该有五公分的细跟尖头鞋。脆落的短发打理得光泽有度,衬着她白皙的瓜子脸就显得更精神了,脸上的妆也化得很精细,尤其是眉毛,看得出来是一笔一划的杰作,还有唇彩,是Dior的魅惑系列。 “秦玮颉,你到底想干什么?”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说服了这两位供货商按原价给他们供货,就在刚才 一瞬间,被他搅了局,她真是想把这人捏死算了! 秦玮颉倒是一笑,动了动嘴角,却突然俯身凑到她面前,出其不意就亲了一口,云漓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掌控了大局,一只手握住她腰,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后脑勺,毫无防备地吻下去了。 “嗯”,云漓江用力挣脱,拼命将头朝一边偏去,却因为他握着她后脑勺的手太用力,她一动就扯到了自己的头发,疼得她眼泪花都要出来了。 “哎哎哎,你们够了啊!有必要大庭广众之下表演这么限制级的动作吗?知道这摄像头的分辨率吗?这可是周总最近从国外买回来的,连脸上的痘粒都看得一清二楚,你们这要是再继续,估计明天上头条辩都辩不了了......” 司竟一回来就看到这一男一女抱在这里亲得天人交战,很不识趣地就要调侃一番,还故意指着摄像头,说得有板有眼。 秦玮颉这才放开云漓江,撇了一眼司竟,冷不防就是一句:“我还以为你要追着去京城找叶飞呢!” 被人这么反将一军,司竟白了这邪恶的兄弟一样,折身就进了包厢。 “云漓江,陪我进去。”这绝对不是商量,秦玮颉的语气很平常,云漓江听着就抓狂。 “秦总,秦少,秦先生,敢问您大爷究竟想干什么?”再多呆一分钟,云漓江跳长江的心都有了。 “嫖妓的时候,妓女都管客户叫大爷,云漓江,你这么降低身份,说真的,我不太喜欢。” “你——”妈的,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云漓江现在一脑子的脏话想要丢给他,无奈这种地方,她还真有些害怕有心之人听了去。 “下个月五号之前,我给你供货,怎么样?” 这是条件,漓江早就习惯了和秦玮颉相处的方式,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一向说话算数。 想想近期要开工的工地,材料一直得不到供应,池汕和她已经跑遍了大小的建材商场,但无一不是因为价格没有商家愿意合作,本来好不容找到了愿意低价的供货商,可就在几分钟前被眼前的人搅和了,如果再拿不到货,这期工程的损失就真的无法估量了。 “好。”不就是陪花花公子进去喝酒唱歌,为了这期工程顺利开工,云漓江豁出去了。 推门进去,云漓江才发现,居然清一色的男人,没有穿着暴露,妖娆妩媚的女人?难道是这些二世祖改邪归正,返璞归真,只唱歌喝酒? 惊讶归惊讶,云漓江还是保持着很好的素养,任由秦玮颉搂着她的腰坐到一侧的沙发上。 “哟,抽根烟就带回一美女,玮颉,你这魅力,哥们儿我,服了。”霍磊朝云漓江打量了半天,露出一口灿灿的白牙,笑着打趣秦玮颉。 秦玮颉倒是连头都懒得抬,顺手倒了一杯红酒,递到云漓江手边,云漓江愣了两秒,还是接了过来。 “哈,这么迫不及待要把美人灌醉了?”有人故意挑眉。 “滚——”秦玮颉一个字回过去,脸上出现一闪即逝的笑意。 “哎哎,你们够了啊!人家初次到访,别吓着人家小姑娘。你好,我叫司竟,刚才......见过的。”司竟自我介绍,说到刚才,故意动了动眉毛,露出暧昧的笑意。 小姑娘?这人还真是够油嘴滑舌的,难道她的脸长得像小姑娘? “你好,云漓江。”纵使有一千一万个不爽,但漓江还是极力保持镇定,微笑着回答司竟。 “漓江?好名字,云小姐是广西人?”坐在秦玮颉身侧,长得白净的一个男人带点淡笑问他。 这个人似乎跟他们不同,从漓江进来开始就看到他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只是偶尔喝一点酒,并不怎么说话。也许是觉得他的长相和说话的语气和他们几个格格不入,云漓江多看了他一眼,才回答他的话:“不是,我是北方人。” “哦,听你的名字......” “我妈妈是广西人。”这算是告诉这个人她名字的由来了,她的母亲是广西桂林兴安县人,她的家刚好位于漓江的起点处,她远嫁他乡,常常会想念自己的故乡,所以才给女儿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启航,你小子查户口了啊,问这么清楚干嘛,小心我们秦少吃醋啊!” 秦玮颉斜眼看了说这话的人,霍磊倒是一脸的开心,完全不理会这人的表情,他就是开心啊,这秦少要是吃醋了,他还不开心死,谁让他平时那个万人迷的劲儿,简直是秒杀了这一世界的美女,也该让他吃吃憋了...... “唱歌唱歌,霍磊,你点的情歌,我勉强跟你合一曲。”司竟叫喊着。 妈呀,居然混到要和这小子情歌对唱,杀了他吧...... 霍磊做雷劈状,却还是被人硬塞上了话筒。 第一卷 第二章 回不去的开始 霍磊和司竟的歌都唱得不错,一首粤语版的经典老歌结束,大家纷纷鼓掌,云漓江也笑着轻拍了几下双手。 “怎么样,兄弟我是不是宝刀未老?”霍磊十分得意地将话筒随手一丢,竖起大拇指就自吹自擂,要不是任方舟手快,估计VIP豪包的话筒就该换新的了。 “得了,从大学到现在,唱来唱去,就是这一首《相思风雨中》, 能不能换点新鲜的,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接住话筒的人毫不留情地就把霍磊给打击了。 “喂,我说你......你就不能......” “哎哎哎,够了啊,你们俩就别在这儿互相挤兑了,接下来谁唱,没歌了,快点啊!”司竟有点不耐烦这两个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跟大学那会儿一个宿舍一样,每天没完没了的。 “这样吧,美女来唱一首,怎么样?”有人提议,众人的目光纷纷移向了云漓江,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去看秦玮颉,他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还扬起了下巴,似乎和其他人一样,等着看好戏。 云漓江不是矫情的人,不就是唱首歌吗?她又不是不会唱歌,唱首歌又不会死。 两个理由,她二话没说,走到点歌屏幕上,扫了一眼,思考了几秒,还是决定点一首简单的中文歌,跟着这一群纨绔子弟在一起,就没必要附庸风雅了,简单,快速就是最好的。 十秒钟,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眼泪的名字。 云漓江走到包厢的一角,拿起了吧台上的话筒。 你是我 眼泪中的名字 那往事中的宝石 心痛的是 这分开很久的现实 我想念 眼泪中的名字 那安慰我的样子 哄我别哭 在耳边说故事 爱情像花 消失的像一首诗 ...... 偌大的包厢,数十张并不熟悉的脸此刻正怔怔看着荧幕,MV中,水晶灯下华丽荒芜的城堡,歌手谢安琪泪水盈眶。 鬼使神差地点了这首歌,又一股脑儿地在众人的震惊中缓缓放下话筒,云漓江回坐到秦玮颉身旁,俨然一副听话女伴的样子,微微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回应众人过分明显的赞许目光。 “曲出惊人,媲美原唱啊!”有人毫无顾忌地赞美道。 “玮颉,你小子的佳人一鸣惊人啊!”司竟发笑了,直直地盯着漓江,却是闲着性子要打趣秦玮颉的意思。 秦玮颉倒是不知道云漓江的歌声如此美妙,震慑心魂,他也是头一次听这位看上去乖巧懂事,实则极难搞定的女人唱歌,没想到竟是个意外收获,看来,云漓江需要他费力去挖掘的东西还有不少。 吐了口烟卷,修长的手指从嘴唇上取下的烟蒂随即就被摁在了茶几的水晶烟灰缸里,一只手娴熟地搂住一旁佳人的腰,一挑眉看向刚才说话的人,带着几分散漫,却是洋洋得意之态,“怎么样,不服?” 霍磊的人不禁怡摇头,却是笑了,“谁不知道你秦少本事儿,唱个歌也不给留面子,早知道我就是千金散尽也得叫上甄臻,看你还得瑟不!” “阿磊,你就别马后炮了,别人我就不说了,这甄臻是谁的人还用得着你说,人家可是.......”这插话的人出来溜嘴皮子,这不,才说到半句,另半句就朝秦玮颉努嘴了。 眼见着秦玮颉脸色拉下来了,云漓江赶紧打了个圆场,故作娇态拉了拉身边人的衣服,也不说话,只是稍稍眨了眨眼,秦玮颉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反手就拉她站起来,眼风一跃众人,一副退场的姿态,“我走了。”也不顾众人的阻拦,拽着云漓江就出了包厢。 直到上了他的奥迪R8,漓江才不自然地挣开他的手,回归公事公办的态度说:“戏陪你演完了,我是不是该卸妆回家了?” 秦玮颉再一次看向身侧这个化着精细妆的女人,她居然用Dior魅惑系列,这个女人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两年前和她打过一次交道,那时候她看上去还是个清高的姑娘,眼神厉害,嘴巴也厉害。没想到两年后回国再次遇到她,居然有了很大的变化,没有那么锋芒毕露了,懂得适当伪装,见好就收,也学会了都市女人的那一套,面对劲敌,能笑靥如花。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好好打量下这个女人了。 而此刻云漓江全然忽视了秦玮颉盯着他不回神的样子,索性是打算直接拉了副驾驶的门出去。岂料,秦玮颉一个顺手就掰回了她的脸,霸道地吻上去了,先是没反应过来,等到她一口咬上去的时候,秦玮颉才黑着脸,吃痛地放开她,一句恶狠狠地话就甩过来了:“签合约的时候,我不想看到池汕那张脸,你自己掂量吧!下车!” 大半夜被秦玮颉丢在半路上,云漓江四处看了看,四周有小区,应该不算特别偏僻,碰碰运气,兴许还能打到车,所以她尝试往前走了一段。 初秋有些凉意,为了陪客户,她穿着无袖的黑色收腰裙,下摆只到膝盖,下面只穿了条超薄的丝袜,这样走在路上确实是有些冷了,抱了抱双臂,云漓江将手包换到另一手上,摸出手机打电话。 没一会儿,池汕就来了,开着他宝马X6,黑色的庞然大物,踩刹车,熄火,拉手刹,池汕从驾驶座上下来,看到站在路旁抱着双臂的女人,有些想发笑,“走了多久才决定向我求救的?” 云漓江没说话,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摇上玻璃,这才觉得暖和一点,还没等人说话,她已经开口了:“我们和‘秦氏’的合约我去签,你下个礼拜飞一趟海南,那边的竞标要开始了。” 黑暗中驾驶座上的人目光暗了一下,这不足以让另一个人捕捉到,沉默了一下,池汕才说:“漓江,如果秦玮颉是故意为难你,我们可以不做这笔生意。” 在给池汕打电话的时候,云漓江已经把秦氏会给他们供货的事情告诉他了,池汕也不傻,秦玮颉是出了名的风流,他会出什么样的条件,池汕大概是知道的。 池汕纵然是个精明的商人,可是对待她这个朋友是决然不会有丝毫假意的,漓江怎么会不知道池汕是在考虑她的感受?可区区一个秦玮颉,还不足以让她退缩,再说了,谁不知道秦玮颉是个花花公子,身边的莺莺燕燕都足够建立一个庞大的秦氏后宫了,哪里会看得上她这个朝九晚五的小白领?即使是旁敲侧鼓暗示过,也毕竟没有过逾矩的行为,现在让她放弃这个即将到手的千万大单,她岂会轻易就罢? “池汕,你放心好了,秦玮颉就算是只老虎,我也不怕他,还有,你可别忘了,我云漓江可是秦玮颉眼里的睡狮。”不算是安抚池汕,却也是真真实实的话,早两年初次见面的时候秦玮颉确实说过她是睡狮,看似不动声色,一旦出手,那绝对是让人刮目相看的。 云漓江今年26岁,大学毕业后就在池汕家开的一间小公司工作,其实以她的才能自是不必屈就,只是那个时候她刚和孟廷恺分手,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一段时间持续沉迷,最后是她和孟廷恺共同的朋友池汕帮她安排了工作,这才让她在他乡有了生存下去的依靠。 在一座城市生存下去并不难,只要你足够厚脸皮,只要经得起任何折腾,不管是房子,还是车子,甚至是人,你都能毫不费力地拿下。这是两年前见一位女客户时,那位四十多岁的女强人告诉她的,她不敢苟同这种侥幸的心理,但事实上,直到今天,她不得不承认,有些女人,只要稍稍动一下歪念,荣华富贵真的可以享之不尽,只是她,还不至于要如此作践自己。 “漓江,我妈逼我相亲了。”正在开车的人突然说道,黑暗中他只是说话,并没有转头。 “是吗?看来伯母按捺不住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比我还大一岁,怎么,真打算学我当‘独孤一人”了?“云漓江的话里尽是调侃和打趣。 平日在公司,大家都是拿她和池汕当话筒子,有事没事儿就挑起他们,连好友文柏曦都会时不时打电话过来询问真假,她和池汕倒从来都是一副不关己的态度,笑而不避。 有种知己叫做,落花无情,流水亦无意。 云漓江知道,她和池汕,必然就是这样了。 “漓江,如果阿恺回来了,你还会原谅他吗?”这一句话,池汕是看着她说的。 其实他们不提这个名字很多年了,可以去回避这个人,池汕不想她伤心,却也不想让她一直逃避,他没有私心为好友留下漓江,只是单纯地希望漓江可以放下那些事,好好开始属于她的生活,这或许就是他曾经对漓江心动过的回赠了。 孟廷恺。 好久都不会去想的那个名字,那些黑夜中逐渐消亡的童话。 云漓江爱过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孟廷恺。 “你不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子,却是我见过的唯一想珍惜的女孩子。” “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云漓江,你很有个性,我喜欢你故作镇定的姿态,喜欢你做事不露声色的态度。“ “不用再怀疑我,我喜欢你,不是别人,云漓江,请你自信一点好吗?” ...... 回忆像潮水一样,铺天盖地而来。 不再悲伤,不再哭泣,只是周遭的夜色苍凉,显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了,不是装束,而是内心,她此刻,需要空间,她要独处。 “池汕,我累了,麻烦开快点。” 她紧紧抓住最后一点自尊,在潮水即将涌进眼眶的前一秒,她要死死地将眼帘打开,将眼中的坦荡无一展露。 池汕看得见她的镇定,这就够了,因为此刻没有第三个人。 第一卷 第三章 胜者的忌讳 云漓江打车赶到秦氏大楼,问了秘书才知道原来秦玮颉将地点改在城郊的高尔夫球场了,她差一点就忍不住要爆粗口了,出了门戴上墨镜,拦了的士,上车就告诉司机师傅去城郊。 一望无际的绿洲,几通电话才被放进来,一看场地,云漓江就忍不住要在心里暗骂秦玮颉,真是活脱脱的纨绔子弟,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欺负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真希望老天开眼,劈死他得了! “哟,这不是云小姐吗?瞧瞧,都把人给气成啥样儿了!”有人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云漓江,她穿着深紫色的雪纺裙,搭着米白色的小外套,八厘米的银色细跟鞋,手上拿着文件袋,由于是在大太阳下,刚摘下墨镜的她脸色很是不好。 秦玮颉早就看到她了,却依旧是默不作声地挥动着手中的球杆,还时不时和身侧的美女交头接耳,故作暧昧,绝对是一副让她等的样子,她怎么会不生气,可这一气,落在旁人眼里,倒成了小女人争风吃醋的戏码。 “阿颉,云小姐都找到这里来了,你倒是怜香惜玉一点啊!”霍磊明显是等着看好戏。 刚一杆进洞,秦玮颉似乎心情大好,将球杆递给球童,顺手摘下手套,再眯眼看看不远处气得脸都绿了的女人,不禁好笑。 到底是女人,经不得他稍稍一动手指,就找上门来了,看来,征服这头睡狮,指日可待了。 坐在遮阳伞下,云漓江恢复常态,淡淡地抽出文件袋里的合约,摊开放到秦玮颉的面前,一副工作般严谨地态度说:“麻烦秦总再看一下合同条款,如果没问题的话,请在上面签字。” 秦玮颉已经摘下了墨镜,翘着腿,眯眼看了看她的脸,依旧是精致的妆容,但是今天没有用Dior的唇彩,嘴唇有些泛白。 他只瞟了一眼合约,就拿起笔,潇洒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字体大气飘逸,云漓江不得不说,秦玮颉这家伙的字,和他的外表一样,人模狗样的。 “谢谢秦总,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漓江起身公式化地道谢,算这家伙识趣没有为难她,不然她可真要听池汕的话,大不了这单不做了。 “没必要过河就拆桥吧!留下来陪我打一局怎么样?”秦玮颉见云漓江起身要走,突然就想把她留下来了。 漓江是一秒都不想秦玮颉呆在一起了,想要她陪他打球,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正犹豫着拒绝,秦玮颉却一把搂住了她,将她带到自己胸前,凭借着身高的优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漓江下意识地去挣扎,却被由远及近的掌声惊到了。 “好小子,我这会儿才帮你把甄臻给支开了,你就想办法哄你的红颜知己了?云小姐,我可告诉你,千万别被这小子的几句甜言蜜语就给骗了,他可是绝对的衣冠禽兽,恨不得全世界美女都甘愿拜倒在他的西裤下。”是上次在包厢里的人之一,云漓江还记得一点点,这人说话有些轻佻,却着实是说出了实话,这秦玮颉就不是好东西。 “滚远点。”秦玮颉毫不客气地骂了过去。 司竟倒也不气,而是好好打量起了今天的云漓江,说实话,云漓江的姿色真是秦少众多女人中毫不起眼的,至于脾气,他今天第一天见识,直觉告诉他,那天包厢里小鸟依人的姿态绝对是装出来的,这女人,和秦玮颉以前那些花花草草有天壤之别。 “你先放开我。”毕竟有人在场,云漓江不能和秦玮颉硬碰硬,只能先软下来求他放手。 放开云漓江,秦玮颉恢复平时那副居高自傲的态度,看都没看司竟和霍磊,直接拉了云漓江的手往场上走去。 示意球童递杆,霍磊忍不住说了一句:“人甄小姐还有通告要拍,你把别人叫来就这么晾着?再说了,你看看云小姐的鞋子,你让她怎么陪你打球?” 刚好甄臻返回来了,看到多了一个人,正准备伸手打招呼,云漓江看到大歌星,一时来了兴致,心想着,既然你要玩我,我何不玩回去,看谁比较痛快! 主意已定,漓江不露声色地俯身下去,脱掉脚上的束缚,赤脚站在秦玮颉面前,故作笑意地说;“颉,我们开始吧!” 这一声“颉”着实震到了周围的人,纵使是跟了秦玮颉两年的大歌星甄臻都没这样叫过他,多半是唤他“秦先生”或者“秦总”,亲密无间时,也最多唤一句“亲爱的”,她不敢叫他的名字,连名带姓都不敢,因为他不允许。 空气似是要凝结了,司竟和霍磊都知道,没有女人敢这么叫他,因为这是个忌讳。 所有人都以为炸弹下一秒要爆炸,却在片刻后,秦玮颉丢掉球杆,一言不发地走了,那样凌厉的眼锋,一向自诩不怕他的漓江都有些忐忑了,到底是一句突如其来的恶作剧,没想到真的惹怒了秦玮颉。 见大家都用同情的眼光看她,她只能悻悻地捡起高跟鞋穿在脚上,故作镇定地离了球场。 秦玮颉回到办公室,一怒之下扫掉了办公桌上所有的文件,连进来的秘书都被他轰出去了,连带着刚到公司送报表的秦玮绛都被御用秘书游斯缘拦到了会客室,战战兢兢地提醒她:“秦经理,秦总现在正在气头上,您还是别进去了。” 秦玮绛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喜怒无常,但发这样大的火还是很少见的,连游秘书都赶出来了,可见是真的有什么事触怒了他,她皱了皱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游秘书担忧地摇了摇头,“秦总上午开完会之后和霍少、司少去了高尔夫球场,回来之后就这样了。” 和霍磊、司竟出去之后会这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玮绛思索了一会儿,告诉游斯缘:“你先去做事,我进去看看。” 游秘书一下子看向秦玮绛,后者用眼神安抚她,“放心,没事的。” 发完火,秦玮颉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前,神色倦怠,怒气之后的眼神里满满都是落寞神伤,好久都没这样痛快的发泄过,一个莫名闯入他生活的女人居然敢这样挑起他的心事,好,她胆子够大! 拿起手机,他拨了一个电话过去,对方一接听,他冷冷的话语就过去了:“从现在开始,断掉所有’池江“的后路,没有我的许可,一律不许履行合约。” “违约金?要你们干什么,最低代价,这是我秦玮颉的风格,你自己看着办。” 手机“啪”的一声被丢回办公桌,恰好秦玮绛进来了,吓了一跳,但看到大少爷臭着一张脸,她也只能默默地走到他身边。 “二姐,你先出去,我不想冲你发火。”秦玮绛是秦家的二小姐,也是秦玮颉同父异母的姐姐。 秦氏掌舵人秦峰有三女一子,原配生下三个女儿后与秦峰离婚,后来的妻子就生了秦玮颉一个,在众多的姐姐里,平日里秦玮颉也就和这一个姐姐亲近,所以姐弟俩的感情自然也是好的,他此刻不愿意把脾气发在自己姐姐身上。 秦玮绛不动声色地放下报表,又站到他身侧,她不算矮,165的身高,可站在自己183的弟弟身边,还是觉得有仰视的感觉。 “阿颉,你好几天没回家了,爸爸和阿姨都很担心你。”秦玮绛并没有问他发脾气的事,转而说起了这个。 自从上次和某个小明星闹上报纸头条的事被秦峰大骂了一顿,他连着有两个星期没回家,连母亲打来的电话也不接,踏踏实实地和父亲战了一回。现在气消了,被二姐这么一问,他也觉得自己不该,逢场作戏的事,直接导致他和家人闹不愉快还真是自己犯浑。 “二姐,我知道了,我会回家的。”心软下来,秦玮颉才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椅坐了下来。 秦玮绛见他气消了一大半,这才放心下来,捋了一下长发坐到他对面,好一会儿她抬眸,告诉他:“阿颉,我已经递交了辞职信,下周我就飞去意大利了,以后爸爸、阿姨,还有大姐和小妹就交给你了,替我好好照顾他们。” 秦玮颉愣了几秒,才蓦地看向自己这位素来淡泊的姐姐。秦玮绛是学美术出身的,很喜欢画画和摄影,只是迫于家族压力才进了公司,但是秦玮颉一直都知道二姐想飞出这个牢笼,这么多年,他很少看到她笑,大多数的时候她都很安静,即使是在工作,也经常是一个人出现在所有的场合,不刻意迎合谁,也不刻意疏远谁。 相比大姐的干练,三姐的精明,二姐是秦玮颉最欣赏的,他喜欢她不谙世事的恬淡之心,不争不抢,清丽洒脱。 “二姐,你真的决定了吗?”纵使是千般不愿意这位自己最亲的姐姐离开,他仍是不会去阻挡她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秦玮绛点点头,目光里全是肯定,她幽幽地说:“阿颉,当我们觉得什么最重要的时候就应该去做什么,不要等到后悔的时候才恍然大悟自己曾经的犹豫是错的。” 那样绝望之后的目光,秦玮颉知道她是想起了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也许这一辈她都迈不过去了,但是秦玮颉仍然希望她好好活着,不为谁,只为自己。 沉默了很久,他才伸手去握住秦玮绛的手,那画过所有美好的纤细双手是冰凉的,就像她再也温暖不了的心一样。 姐弟俩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秦玮绛忍着泪水,仰头一笑,“我答应你,会好好生活下去,我会经常给你寄明信片,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好。”是男人沉重的回答,历经沧桑,还有多少离别是他没经历过的,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自己,他孤军奋战,醉生梦死。 第一卷 第四章 冤家路窄谁过桥 云漓江来得很快,秦玮颉并不意外,当游斯缘站在他办公室向他报告,“池江”的云小姐求见,说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详谈,秦玮颉连头都没抬,直说了两个字——不见。 得到答案的云漓江并没有气急败坏地冲上去,而是静静地站了两分钟之后就走出了秦氏大楼。在门口的花坛上坐着,一时间也想不到对策,如果是那天不小心得罪了秦玮颉,她会愿意道歉,只要他不继续打压“池江”,所有条件,只要可以,都由她来完成。 将近十二点,漓江看到秦玮颉的车从车库里驶出来,她原本想直接冲上去的,可这样莽撞的事到底是不得体的,所以她只是缓缓地站起来,看向那辆她坐过的R8。 车里除了司机和秦玮颉,还有秦玮绛,她今天来办辞职手续,刚好也劝得秦玮颉回家吃饭,就顺道坐他的车一起回去。这会儿明显看到有人起身看向秦玮颉的车,秦玮绛寻思着是不是让他下去处理一下,这样明目张胆找上门的,不止她,连老爷子都已经管不了了。 “秦总,是云小姐。”司机提醒他,司机见过云漓江,也知道她和秦玮颉的关系微妙,保不好还真是他们大老板的心上人,他可是得罪不起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多管闲事了,开车!”秦玮颉不耐烦地吼了一句。 司机立刻闭嘴不敢说话了,一踩油门,车子擦着云漓江而过,秦玮绛不是多事之人,所以也没有多问,随着秦玮颉的性子去了。 秦玮颉是决心不见她,云漓江知道即使是死缠烂打见到了他,也不过是找到他面前自取其辱罢了,想了想,她只有先回公司,晚点再想别的办法了。 办公室都是敲击键盘的声音,云漓江随手翻开桌子上的台历,签字笔画的圈圈,马上就到十月十八了。 四年了,那副身躯已经长眠地下四个秋了,不刻意去想,她会以为苏晖远还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拉着他的长镜头,远远地笑着。 城郊的墓园,好天气下的舒适,蓝天白云,清风草香,云漓江捧着黄色的蔷薇花缓缓上山,泥土的气息很足,伴着花香,让人沉醉。 走到一座墓碑前,云漓江缓缓地弯腰,将花摆好,伸手去抚摸墓碑上的名字,她笑了,开始和他说话:“苏大哥,漓江来看你了,今天天气很好,空气也很清新,好像能闻到泥土的香味一样,你闻到了吗?” 苏晖远,四年前她去川西,在途中认识了这位爱好摄影的师兄,两人聊起来才知道是同校,苏晖远高她四届,竟然还是同系的,一下子就熟络了,两个人聊起了很多。 那个时候漓江和孟廷恺分手没多久,她是出去散心的,苏晖远跟她聊着没多久就看出了她的心思,还开解她,他说,有些事看我们接受的程度,愿意放下就放下,不愿意放下就记着,没什么。 没那么快豁然开朗,她却记住了苏晖远说的话,几日相处,跟着他爬山涉水,观光,拍摄,把所有看到的美都记在了苏晖远的镜头里。回去的前一晚她觉得心情好了很多,她非常感谢苏晖远的开导,两人坐在藏民家中,秉烛夜谈一宿,也知道了关于苏晖远和他喜欢的女孩之间的故事。 门第只见并不稀奇,她想象不出来像苏晖远这样温和如玉的男子去乞求那位富家千金的父亲。所以他说自己不够爱她,所以才放不下身段去求得她父亲的成全,但漓江却说:“苏大哥,也许是你太爱她了,所以不愿意她看到你那个样子。” 因为曾经她也一样很爱孟廷恺,所以才不愿意去求孟家人成全他们,她知道即使求了,他的父母还是会送自己唯一的儿子出国,因为没有什么比自己孩子的前途更重要。 她恨过孟廷恺,却不是因为他的离开,而是她知道孟廷恺并没有她想象中一样爱她,他的爱带着征服欲,就像金庸笔下的武林高手,提刀论剑,不过一时畅快。 风吹过,墓园很静,只有漓江的孤影,在这静寂里,深远悠长。 同样是黄色的蔷薇花,秦玮绛穿着黑色的长风衣,戴着墨镜,她把花递给一旁的人,轻声道:“Alma,你去车里等我吧!” 身侧的人点点头,抱着花转身而去,秦玮绛这才缓步走到苏晖远的墓前。 漓江很意外这个突然而至的清冷女子,戴着墨镜,看不到脸,一身黑衣,却气宇不凡,她不敢妄加猜测,也只能淡淡一笑,和来人打招呼:“你好。” 秦玮绛记得这张脸,昨天在公司楼下,差点就拦了阿颉的车。 她并没有回应,而是俯下身去,伸手触摸墓碑上那张笑得和煦的脸,那样青春阳光的脸,照着整个世界都是亮的。 这就是苏晖远,她的阿远。 她记忆里永远不会模糊的样子,一个眼神,一个微笑,还有一声“小绛”,那就是她曾经幻想的整个人生。 黄色的蔷薇花,矗立在冰凉的墓碑前。 它的花语:永恒的微笑。 “谢谢你来看阿远,他最喜欢黄色蔷薇花。”淡淡的女声,带着孤寂和落寞。 漓江忽的想起了苏晖远曾和她说过的女孩子,那个苏大哥心中的富家千金。 “你...你是苏大哥的‘小绛’?”不知道是不是不礼貌,漓江吞吐了半天,还是问出来了。 很多年了,除了父亲,再也没人叫过她这个名字,她是父亲的“小绛”,也是苏晖远的“小绛”,却只能选择一个。 泪水无声无息而来,本不打算今天在这里流眼泪的,可是一句“小绛”,生生地把秦玮绛四年的眼泪全带出来了。 那年,她告诉他:“阿远,对不起,我选了我爸爸,原谅我。” 很久很久,苏晖远只是一笑,摸着她的脸说:“小绛,我不怪你,不管你做什么样的选择,你都是我苏晖远这一辈子,最爱的人。” 一只行囊,一部相机,苏晖远去了西藏,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云漓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四年,她第一次见到苏晖远的命中女神,惊讶之余却是心疼。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失去心爱的人是什么感觉,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如同千万只蚂蚁,吞噬你的心肺。孟廷恺是活着,她尚且如此,苏晖远却永远醒不过来了,眼前的人又是怎样肝肠寸断? 眼泪风干记忆,秦玮绛突然说话了:“谢谢你一直来看阿远,我想一个人陪陪他,可以吗?” 漓江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点头了。 在山下,云漓江看到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再不识货,也知道这辆车的价值,她的主人就不言而喻了。她突然有些想感慨命运,很多世俗的门第观念生生拆散了诸多相爱的人,却从来没有去想为什么,其实不难想,因为有一方,永远都是劣势。 她和孟廷恺,还有她和秦玮颉。 为什么突然想到秦玮颉?一定是还没解决的事,想到这里,她又是一阵头疼了。 池汕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镇定地告诉他:“好好竞标,这边的事我能搞定。” 她能搞定,而且必须搞定! 云漓江心念着,她必须说服秦玮颉,所有的代价她都想好了,哪怕是......是出卖她自己。 从办公室出来,她走到了广场,那里有个摩天轮,很高很高,是近两年才有的。她没坐过摩天轮,她恐高,所以即使是对着这个装饰物,她也有些心慌,真的是不敢去想象自己坐在上面会是怎样一副场景。坐过的人都说是云端和地狱的经历,她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去尝试一下这种从云端到地狱的感觉? “我是云漓江,我想见您,嗯,现在,我答应你所有的条件。”挂断这个电话,她不自觉地抬头看向了顶端,前一秒的决定已经让她坐上了这个庞然大物,后一秒,她的心果然跌入了地狱,她们说得没错,这就是云泥,这就是地狱人间。 秦玮颉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正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浴室里有哗哗的水声传来,他突然有些心烦意乱,抓起床上的衬衣就往上身上套,然后娴熟地打领带,戴腕表。等到浴室里娇艳欲滴的美人出来时,看到他一身出门的装束,不免一阵失望,但到底是跟了秦玮颉两年多的人,甄臻还是掩饰住了眼底的失望,轻轻走过去替他拉平袖口的褶皱,蜻蜓点水地吻过他,笑靥如花的惯常表情,“开车小心。” 云漓江静静地坐在咖啡屋里,等着秦玮颉,他来得很快,进来的时候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什么牌子云漓江不知道,但味道很好闻是实话。 她的心有些乱,也许压根就没有考虑他为何此刻身上带着沐浴后的味道,以至于秦玮颉坐在她面前之后,她才稍微回神,看向他,却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杯子,就像抓住了大海中最后一根浮木。 “我还没有提我的条件,你就这么紧张?”很明显的挑衅,秦玮颉脸上闪现了狭促的笑意。 江不打算和他绕弯子,她斗不过秦玮颉,“池江”也不能因为她而被秦玮颉折腾,她不是想牺牲小我换取“池江”,但目前的情形,却是容不得她多考虑一分钟。 “既然是我得罪了你,就由我来抵罪,何故要扯上其他人?” 秦玮颉被这个回答逗笑了,都这个时候了,她仍旧能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态度,他特别想知道这个女人背后到底有什么强大的经历在支撑她。 “云漓江,你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我秦玮颉了,女人从来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你哪里来的自信?” 这样赤裸裸的羞辱,如果是以前的云漓江,她一定会起身就走,不会再多看这副嘴脸半分,可她面前的人是秦玮颉,他就是这个圈子的上帝,可以掌控他们的命运。所以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哪怕是被他吐口水。 按捺住自己,漓江保持声色:“你来见我就说明我的话有作用,秦总,说你的条件吧!” “呵——”,秦玮颉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云漓江,你知道你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关心这个。”脱口而出,不仅仅只是不感兴趣,更多的是不想和他多呆一秒。 “好,不关心。”秦玮颉笑得异常,他突然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她觉得疼痛无比,却生生的忍住了。 “‘池江’会马上恢复正常,至于你,我希望我找你的时候,你都会在。”最后一句话,秦玮颉起身走出了咖啡厅,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要求,却是一个囚笼的开始,从此以后,她会和这个人,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第一卷 第五章 谁说这是巧合 “漓江,漓江......”,秘书室的王姐叫了她几声,云漓江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放下手机,她转头,“什么事?” “池太太想约你喝茶,她问你什么时候有空。”王姐把刚拿进来的文件放到她桌上,笑眯眯地看着她,似是在宣布一个惊天好消息。 “漓江,你今年有二十六了吧,依我看,池先生池太太早就把你当准儿媳看了,这不,好事儿来了。” 全公司上下拿她和池汕说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她也没少去池家蹭饭,陪池太太柳韵玫喝茶逛 街,做美容是常有的事,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会儿来打趣,显然是没事拿她耍了。 挑眉一笑,漓江转脸看王姐,“他爸妈看上我没用啊!” “你的意思是小池总对你没意思?”王姐一副完全不相信的眼神看她,仿佛池汕不喜欢她是天理不容了。 “我认识池汕八年了,他要是对我有意,我们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这......哎,这,不是......” 漓江可不想在办公室讨论这些,她几乎是立即打断了王姐:“好了,去回复池太太,说晚点我给她打电话。” 王姐一走,漓江长舒一口气,开始处理手头的文件,大概四点的时候,她给柳韵玫打电话,约在附近的茶楼里。 柳韵玫是江南人,对茶颇有研究,所以每每约见,漓江总是会选择茶楼这种地方,一来满足柳韵玫对茶的热情,而来安静,符合柳韵玫的心性,喜静。 “柳姨,来很久了?”漓江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品茶的柳韵玫。 柳韵玫打扮得很典雅,中式旗袍,手腕上戴着蓝田暖玉,哪怕是到了五旬之年,当年风韵犹存。看到云漓江,她立即就笑了,上前拉着她的手说:”没有没有,我也是刚到,最近很忙呀,看,黑眼圈都没遮住。“ 池家夫妇都对她很好,这也是她一直不愿意离开”池江“,也不惜代价要保护”池江“的原因。 “柳姨,公司有池汕,哪里轮得到我忙呀!” 说到自家儿子,柳韵玫可没忘记自己今天找漓江的目的,干脆就开门见山了:”小漓,我今天找你就是想问你个实话,你对池汕到底有几分情意?“ 来的时候漓江并没有去想这些问题,按道理柳韵玫不会在这个时候问她和池汕的事,都这么多年了,到底是患难之交,一向知书达理的柳韵玫怎么会想到去干涉她的私事? “你放心,不是池汕叫我来的,我就是想知道你对他到底有多少情意,还有没有机会继续走下去,小漓,你聪明漂亮,又善解人意,池汕他不优秀,也许配不上你,但是......” “柳姨,池汕很好,是我没有福分,漓江承蒙你们一家照顾这么多年,感激不尽,但是感情的事,我想,我和池汕都是清楚的,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早一点遇到他。” 这是漓江的心里话,池汕是孟廷恺最好的兄弟,那个时候无论她和孟廷恺怎么闹,池汕一直都是他们的中间人,帮她说服孟廷恺,帮孟廷恺哄她。甚至在最后,池汕还为她打了孟廷恺,这么多年,池汕做了多少事,只有她最清楚,所以她不会伤害池汕。 从茶楼出来的时候,柳韵玫碰到了熟人,便带着她上去打招呼,对方看上去富态可掬,一身裁剪得体的收腰窄裙,佩戴的首饰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打造的。她与柳韵玫不同,她化着精致的妆,整张脸显得气色甚佳。 “秦太太来喝茶呀?”柳韵玫微笑着和迎面走来的富家太太打招呼。 “阿玫,这么见外干什么,又没有旁人,来来来,我们一起聊聊,都好久没看到你了。”秦太太的手挽上来了,柳韵玫也没回避。 “这位是云漓江,小漓,这是‘秦氏’的秦太太。”柳韵玫给她们互相介绍了一番。 “秦太太,你好。”漓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秦玮颉的母亲,难怪会生出那样惹眼的儿子,光看这位风姿绰约的秦太太就知道了。 “云小姐,你好。”邵湘云伸出玉手,微微一笑,气场,礼貌,态度,绝对是富人家的作风。 就这样,云漓江陪着两位太太逛了一下午街,东西都快堆满车子的后备箱了,不得不感慨,有钱就是任性,刷卡都不用看额度的。 正打算和秦太太告别,没想到她先说话了:“逛了一天了,阿玫,我做东,请你和云小姐吃个饭怎么样?” 柳韵玫看漓江,她是年轻人,陪着她们两个老太太逛了一下午,应该也累了。刚想着要拒绝,可秦太太却直接吩咐司机开车,没一会儿就到了“渔港”。 刚进门就看到一拨人,也不知怎么的,漓江一眼就看到了秦玮颉,他穿白色的衬衣,打着蓝色的领带,头发整理得很整齐,很干净,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正式很多,正和一群人从那边往里走。 正想着是不是避开,秦玮颉已经过来了,先是看她一眼,然后一改常态,露出好儿子的表情和秦太太打招呼:“妈,您怎么也来了?” “就许你来闹腾,还不许你妈我来这吃个饭哪!”很宠溺的口气在责备儿子。 “妈,别冤枉我,我可不是来闹腾的,今天下午陪几个市领导视察工地,晚上又安排了几家银行的行长谈融资的事,可都是做正事。回头我帮您刷,您今天甭心疼钱了,儿子孝敬您 。”一副讨好的姿态,云漓江还真是开了眼界,没想到花花公子秦玮颉也有这样一面,要是媒体看见了,指不定又是一顿好发挥。 “贫吧你就,三天两头听见你那些糊涂事,我和你爸都快被你气死了。”邵湘云是见到这宝贝儿子就恨不得耳提面命地教导一番。 “妈”,秦玮颉无奈地喊了一声,“您就不能在外头给您儿子留点面子啊!” “是是是,给你留面子,简直不像话!来来来,这是你柳姨,这位是云小姐。”邵湘云也算是疼自己的儿子,也没在外人面前多说。 “柳姨好。”秦玮颉一副后生敬畏的眼神看柳韵玫,还大方地伸手示好,柳韵玫也露出了喜色,连连点头。 到了云漓江这儿,他也惺惺作态地同她握手,云漓江不禁在心里感叹这人的虚伪,太能演戏了,怎么不去做戏子? “妈,柳姨,你们先吃,我等下过来陪你们。”秦玮颉叫来助理帮他们找好包厢,一切安排妥当,他才离开。 “渔港”的菜是众所周知的贵,一条深海鱼都是大几千,漓江算是有口福了,可对着这一桌子的稀世佳肴,她却怎么都提不起食欲,难道是因为埋单的人是秦玮颉? 吃到最后的时候秦玮颉进来了,身上带着酒味,人倒是挺清醒。他一边哄着自己老妈开心,一边还不忘柳韵玫,两位妈妈级的人倒是乐了,偏偏她云漓江,开始如坐针毡,心底暗叫自己倒霉,怎么就站在这么尴尬的位置呢? 吃完饭,柳韵玫坐秦太太的车走,云漓江和她们不同路,原本打算叫车的,不料秦玮颉却说可以顺路捎她一段儿,她自然也不能说什么了。 直到坐上秦玮颉的车,她终于是靠在椅背上,一副认命的样子,如果今晚秦玮颉大发慈悲放过她的话,她往后一定多去庙里烧香还神。 “你今晚跟我回去。” 坐在云漓江身侧的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漓江原本是闭着眼睛的,这一下子就被惊得双目大开,不镇定地就喊了一声,“啊?” “前面掉头去‘境画林’。”这句话秦玮颉是对前面的司机说的。 车子掉头上三环,云漓江有种世界再也回不去的感觉了,这个夜晚会发生什么,她真的不敢去想了。 秦玮颉的侧脸在车灯下异常俊朗,深邃的眼眸,尽管是不太明显,但漓江知道,那是一双凌厉的眼睛,随时都可能置人于死地。就像现在坐在他车里的自己,她不是不害怕,不是不愤怒,可是,她知道,哭闹对这个男人没用,而她,亦不会用这种卑微的方式求饶。 繁琐的密码程序,云漓江静静地站在秦玮颉身后,看着他娴熟地输入数字,进电梯,又娴熟地输入密码打开家门,一路上目睹了富人区的豪华,这会儿进了秦玮颉的别墅,倒是另一番天地。 柚木色的地板,英伦风的陈设,真皮沙发,米黄色的窗帘,客厅中央铺着一块地毯,光看就知道质地很好,还有茶具,很精致的陶瓷制品。房子很大,布置得很得体,只是看上去有些清冷,漓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所以看到这样的豪宅,也只是瞟一眼,便不再多看。 秦玮颉并没有和她说什么,径直上了二楼,留下漓江一人,呆呆地站在偌大的客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东还是往西,索性也就坐下来,打开了电视。 心思都在“这一晚要怎么办”这个问题上,云漓江一直撑着没睡,偌大的客厅,墙壁上的无声钟,一秒一秒地转动着,却生生让云漓江听出了“哒哒”声,到底有些害怕某些事,再镇定的人,此刻也像头顶被绳子栓住了一样,丝毫不敢懈怠。 第一卷 第六章 对的人众叛亲离 足足看了三个小时的电视,凌晨一点差三分,秦玮颉才穿着睡袍从书房出来,看楼下亮着灯,这才想起他带回来了一个人。从他站的位置看下去,恰好可以看到云漓江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握着遥控器,正百无聊奈地盯着电视屏幕,全然看不出任何担心和害怕。 秦玮颉不禁想笑,这个女人还真是够淡定的,深更半夜被他带回家,还能这么闲散地在楼下看两三个小时的电视,他突然有点佩服她的定力了。 下楼走到她面前,秦玮颉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云漓江看到此举,不由得心一慌,但到底是习惯了和他周旋,她只是站起来,没想到一个趔趄就被秦玮颉带进了怀里,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项,她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秦玮颉的话自她的耳侧传来,带着丝丝戏谑。 她不敢肯定秦玮颉不会对她怎样,至少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这个男人还是秦玮颉,这对她来说就已经够荒唐了。 秦玮颉的瞳孔在她眼里慢慢放大,一点点,直到逼近她的脸,她不得不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个下一秒很可能就化身魔鬼的男人。 秦玮颉果然是情场高手,就在下一秒,云漓江就被这个男人吻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他的吻很霸道,带着一丝咬噬,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肢,另一手牢牢握住她的后脑勺。漓江不是不敢反抗,而是她知道她越是反抗,也许会让这个男人越有征服欲。 她早就知道秦玮颉是只不折不扣的老虎,惹老虎发怒很简单,只要你反抗,他就一定会想办法吃掉你,这是自然规律。 睁开眼睛的时候,漓江差点虚脱,但自始至终她没说一句话,也不去看秦玮颉。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奴隶,但她不愿意做一个心也被奴役的奴隶。 “如果我今天晚上要了你,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这般镇定?”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如此居高临下的态度,秦玮颉是想着办法要触怒这个女人。 这绝对是一枚炸弹,云漓江知道自己的心在颤抖,所以她赶紧咬紧牙关,控制自己即将要颤抖的身子,这个时候,秦玮颉就是一个魔鬼,他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 如果他真的要了她,她......是不是会束手就擒? 这个害怕的念头一闪即逝。 孟廷恺! 云漓江的心猛地一震,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他? 她强迫自己睁大眼睛去看他,声音就在喉头处冻结,有那么几秒钟,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为什么是我?”空洞,绝望,她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秦玮颉的眼神很厉害,却是毋庸置疑的吓到了此刻的漓江。 指腹滑过她诱人的唇际,秦玮颉笑得有些迷人,他说:“云漓江,你说我拿什么诱惑你最有效?” 金钱,地位,权利......这些都是至高无上的优势,没有多少女人会拒绝,但是唯独这个女人,她一定会,因为那双眼睛冥冥之中告诉他:她的过去,她的现在,甚至她的未来,都是惊险,是刺激,是谜题。 而他秦玮颉,偏偏就是喜欢这些。 这个夜晚,是二十六年来漓江过得最惊悚的一个晚上,但是最终秦玮颉并没有对她下手,而是在最后关头,将她丢在了大床上。 醒来的时候天已亮,她穿着宽松的男士衬衣下床,一出门就看到了门口穿戴整齐的秦玮颉,还没待她开口,他已经自顾地进来了,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只腕表,快速地戴上,这才看向她,“收拾一下,半个小时后出门。” 云漓江只能快速地进了卫生间,不到二十分钟,漓江出来了,站在楼梯上,看着正在打电话的秦玮颉,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低低沉沉的,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魄力。单讲这张脸,这副身躯,秦玮颉绝对是这个年头少女的梦,但是只因他是秦玮颉,一切于她云漓江而言,没有任何吸引力。 车开到真北路,秦玮颉进了电话,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接起了手机,全然不顾交通规则的束缚。 他的目光在接电话的时候变得柔和了,漓江只听到他说:“你马上打电话给三姐,让她去公司等我,爸那边,你让大姐先过去稳住他,我处理完就回家。” 挂断电话,秦玮颉加快了车速,又快速拨出了一个电话,大概是打给秘书,漓江没注意去听,也不想被秦玮颉发现她在偷听,所以她只是慵懒地看向窗外。 “下车!”车子到达广场附近的商场,秦玮颉突然放慢车速,只至停车,他面无表情地叫她下车。 云漓江并不会计较这个男人的情绪,松了安全带,拉开车门就下车了,没等她转身,秦玮颉的车已经一个一百八十度,飞驰而去。 一夜未归,她差点就真的成了秦玮颉的麾下小鬼,即使不死,这辈子也无法释怀了。 秦玮颉匆匆赶到公司,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秦玮纯,他“啪”的一声将车钥匙丢在办公桌上,眉头皱起,生生的是要训人的样子。 秦玮纯知道这件事闹到他们家秦四少面前,那就不会有回旋的余地,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她当初再怎么精明,也不会想要算计她这个弟弟了。 “阿颉。”她只敢这样低低的去叫他一声。 “亏空的一千万我限你们一星期之内补齐,至于刑子闻,你们知道怎么做。”冷面无情,这就是秦玮颉,丝毫不念亲情。 “阿颉,三姐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子闻也是一时糊涂,亏空的钱我们会补上,但是你能不能看在爸的面子上放他一马?”三小姐秦玮纯是出了明的精明,在整个秦氏企业,她就是活脱脱的三公主,谁都买她的账,只是没想到嫁了刑子闻之后,她落得这副田地。 “私自划走公司账户里的钱,谁借他的胆子,别仗着有老爷子撑腰我就不敢动他,以前的那些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给你和老爷子面子,这一次他居然陷害到二姐头上来了,休想我再放过他!” 秦玮颉这次是真动怒了,二姐秦玮绛一直负责所有分公司的财务,总公司这边秦玮颉盯得紧,他居然想到从秦玮绛那里下手,利用她的善良,辗转多次,划走了一千万炒股,简直是无药可救! 被自己弟弟说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秦玮纯只能泪眼汪汪地离开他的办公室,早就应该料到是这个下场,她当初就不应该支持丈夫冒这个险,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晚饭的时候,秦玮颉被秦玮绛叫回了家,一进门,就看到父亲秦峰,三个姐姐,还有大姐夫和三姐夫都在,看眼神,他就知道这顿家宴,绝对是为刑子闻说情而设。 “老四回来了,开饭吧!”秦母邵湘云看到儿子,立即招呼大家过去。 “如果今天你们来是为刑子闻求情,那这顿饭不吃也罢。”秦玮颉就是秦玮颉,在这个家他说了不算,可在公司,他说的还是作数的。 “混账!”秦峰虽不满女婿的行为,但这几天老三在家以泪洗面,再加上刑子闻认错诚恳,他早已有放过此人的想法了,没想到他这逆子一回来,直直的就把他置之事外了,好歹还是秦氏的董事长,怎么就没了发言权! 邵湘云看到父子俩争锋相对,连忙过来打圆场,拉了拉丈夫的手臂,又看儿子,“你们爷俩一见面就没句好话,一家人都在,吃个饭都不得安宁!” “阿姨,都是我和子闻的错,惹爸爸和阿颉生气。”三小姐很是会抓对象,料定邵湘云是心善之人,必定不会多加责怪。 看到老三楚楚可怜的样子,邵湘云说不心疼是假的,当初嫁进秦家,秦玮纯还小,基本算是她亲手带大的,跟亲生女儿没什么区别,眼下儿子要把女婿送进监狱,她是怎么都接受不了这样不念亲情的做法。 “阿颉,再怎么说这也是你三姐和姐夫,就算他们做错什么那也是你的亲人,你别太过分了!” 大家都知道邵湘云一向温和,从不轻易动怒,这下一番话,明显是被气得不轻。 父亲气得背过去,母亲指责他,三姐泪眼婆娑,大姐和大姐夫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只有二姐看他,是那样柔和的眼神。 这就是家人,他秦玮颉的父母姐姐。 “够了!我决定的事没人可以改变!”说完这句话,秦玮颉大步迈出了大宅,完全不去理会背后秦峰的怒气,“逆子,反了他了!” 他开着敞篷跑车在三环上疾驰,凉水灌进胸膛,他却毫无凉意。 这个夜,他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从来都不是他做错了什么,而是他要去填补别人犯下的错,但没有一个人支持他,没有一个人...... 手机一直在响,秦玮颉却像没听到一样,疯狂地踩着油门,直到风渐渐消散,他把车停在路边,拿起手机,有母亲,二姐,秘书,助理,客户......却发现在十分钟前有一个还不算太熟悉的来电,居然是她。 这个女人居然会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他还以为上次已经把她吓得够彻底了....... 第一卷 第七章 被冠上的称呼 云漓江发誓,她真的只是不小心点到秦玮颉的号码才拨出了这个电话,没想到此刻却让她有苦说不出,因为秦玮颉要她半个小时之内出现在指定的那家清吧。 想尽千方百计躲开一个人,没想到一个失误,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了,她悔得都能喝下整瓶的福尔马林了。 秦玮颉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眼看着一只只的空酒瓶倒下,云漓江有些头疼了,这喜怒无常的男人深更半夜把她叫过来,就是为了给她表演”千杯不醉“? 秦玮颉并没有看她,而是一股脑喝着酒,速度之快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好几次云漓江都想说话,但是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她还是乖乖地坐在他面前,看他表演。 不到两个小时,秦玮颉终于成功地把自己灌醉了,云漓江松了一口气,却也愁着怎么安顿他。想了一会儿,她从秦玮颉口袋里掏出钱包,准备结账,却发现除了一排各种闪亮的卡,没有一张现金,懊恼地自己掏钱给他结账,又将他扶上了车,约摸着按上次的路线将他送回家。 幸好云漓江开的是秦玮颉的车,进小区的时候保安看到车子并没有拦她,进电梯的时候,她又有点庆幸自己还记得上次那几个数字,不然扶着这家伙,她还不知道怎么度过这一个晚上。 秦玮颉从进门开始就吐得稀里哗啦,从地板到地毯,一片污秽,偌大的客厅立马充斥着刺鼻的酒精味,云漓江被熏得想吐,却也只能无奈地掩着鼻子。站了一会儿,她只能走到沙发边,弯腰架起这位大少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搬上楼上的大床。大气喘完,云漓江回到客厅,也不知道是不是强迫症,她脱了外套开始清理地上的赃物,一直到凌晨两点,她累得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早晨云漓江是被门铃吵醒的,迷迷糊糊她以为在自己家,一睁眼看到四周的装饰,她才恍然大悟。门铃在响,她正想着是不是叫醒秦玮颉,他刚好从房间出来,昨夜的衬衫还穿在身上,已经皱巴巴,不像样了。 看到她,秦玮颉倒是有些惊讶,仔细一想,才记起事情发生的原委,没想到她居然没有把他丢在大马路上,还送他回家了,居然还能顺利的进来?果然是小觑了这个女人! 秦玮颉扫她一眼,走过去开门,云漓江一下子有些慌乱,正想着是不是躲一下,却不料门口的人已经进来了。 “二姐,我没事。” “阿颉,小纯和子闻的事,你......”秦玮绛还没说完这句话就看到了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云漓江,一刹那间,她有些迷糊,仔细看看,她记起了这个人。 “云小姐。”她有些惊讶,云漓江怎么会一大早出现在自己弟弟的房子里,不过看看一脸无事的弟弟,再看看略显慌乱的云漓江,她就有些明白了。 “你是......”云漓江确实被她的出现惊到了,苏晖远的女神和秦玮颉是姐弟? “你好,我是秦玮绛。”秦玮绛大方地介绍自己。 原来是秦氏的二小姐。 秦玮颉看这两人有些不解,二姐一向不喜与人打交道,怎么会认识这个女人? “二姐,你坐一下,我洗个澡,送你回去。” 秦玮绛点了点头,秦玮颉便上楼去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云漓江和秦玮绛了,本来就是说不清的事,这会儿她也索性不说话了,等着这千金小姐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了。 “你和阿颉是在交往吗?”秦玮绛问得很直接。 “我,我们......”云漓江一时语塞,对于她和秦玮颉的关系,她要怎么向这位秦二小姐解释? “阿颉从来不带女孩子回家,这栋房子是他经常住的,除了我,没有人知道。” 秦玮颉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是认定了云漓江和自己亲弟弟的关系了。 云漓江被这句突然而来的一句话堵得心慌,难不成就是这个原因,秦二小姐就笃定秦玮颉对她别有一番心思吧! “云小姐,我看过阿远的日记,你是个好女孩,阿颉遇到你很幸运,希望你以后好好照顾他。” “秦小姐,你误会了,我和秦总......” 云漓江的话还没说完,秦玮颉已经下来了,看到她局促的样子,再看看一旁微微有些笑意的秦玮绛,想必是两人刚聊到了话题,云漓江也刚好捕捉到秦玮颉的眼神,所以立马闭嘴了。 “你上去洗澡,我先送二姐回去。”不是商量,只是告知她一声而已, 秦玮颉拿了车钥匙走到了玄关处。 “云小姐,再见。” “再见。”吐出这这两个字,听到门自动上锁的声音,云漓江才懊恼地上楼。 秦玮颉返回来的时候,漓江已经洗完澡,穿着宽大的衬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从这个频道到那个频道,不外乎就是政治和经济,看得有些烦躁了,却也必须按着心性等下去。 “传出齐家二少齐允正先生近日将现身本市,有传闻说这将有可能促进一次政界和商界联姻,不然一向深居简出的齐二少怎么会在‘迪湾’的秋季发布会上一改往常的作派......” “把衣服换了,陪我出去一趟。”秦玮颉把购物袋丢在她身侧,也不顾电视里正在放着什么,拿起遥控器就关掉了电视。 漓江看了看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拿起购物袋,起身上楼了。 不愧是万花丛中过的男人,秦玮颉对女人的挑剔已经达到一个外界人没法想象的地步,就拿衣服来说,漓江实在是想不出为什么秦玮颉对她的穿衣风格和尺寸如此了解。 简单的雪纺单肩及膝裙,黑色的蕾丝修身小外套,肤色的八厘米细跟......一个女人的眼光独特不奇怪,可一个男人这样,绝对不是天生的。 云漓江换好衣服下楼来,秦玮颉正叼着烟坐在沙发上,桌子上有摊开的报纸,他像是在看,又像是在思考什么,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深沉。 云漓江正打算绕过茶几走过去,意外看到了昨天被她用尽力气却没有洗干净的地毯,本来觉得没什么话可以说的,但也只能跟他讲:“抱歉,地毯我没法弄干净,可能要换一块了。” 其实秦玮颉一早就看到地毯,但很惊讶的是她居然真的帮他打扫了,很难想象平时总是一副居高自傲,冷冰冰生人勿近的云漓江,她是怎么委屈自己来给他打扫房子的? 脑子里突然蹦出“妻子”这个词,秦玮颉有一秒钟是停止思考的,不过马上他就在心底笑了。 收起报纸,秦玮颉起身拿了车钥匙,也没答话就往玄关处走,漓江顿了一下,也跟上去了。 秦玮颉没有告诉云漓江要带她去哪儿,她自然也不会傻到去问他,总之,她就是知道秦玮颉就算是恶魔,也不会拿她去卖,这一点她还是很有把握的。 车子停在商场门口,秦玮颉二话没说带她上了七楼,这里是卖家居用品的地方。营业员一看到有人进来,立刻扬起职业的微笑迎上来了:“先生,太太,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云漓江被这一声称谓给雷到了,面色尴尬地看了看笑得灿烂的营业员小姐。心里不由得感叹,“先生”你可以随便叫,可不是先生身边出现一个女人,你就可以叫“太太”的...... 云漓江特别想提醒营业员这件事,可眼见着秦玮颉并没有任何反应,她也只能闭嘴接受这莫名而来的“太太”称谓了。 “你去选。”秦玮颉并没有理会营业员,而是转向一旁的漓江。 “啊?什么......”云漓江还没反应过来秦玮颉突然带她来商场,还来看家居是什么意思,也只能傻眼地去看他了。 秦玮颉真是气是不打一处来呀,刚才出门前说的地毯,这会儿就问“什么”,秦玮颉的脸色自然是不好看,硬生生地吐出两个字:地毯。 既然被叫了声“太太”,漓江就只能尽量扮演好这个角色了,钱挣得自然是没秦玮颉多,但花钱,可是女人的天性,不学即会。 挑了块意大利进口的手工羊绒地毯,咖啡色带点细碎花纹。其实她没觉得多好看,除了上面的价格,几个零她是没兴趣数的。 “太太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店新到的一批货,二位是第一对顾客,我们可以打个九折。”营业员笑盈盈的一边打包,一边告诉她。 云漓江也笑了一下,说:“谢谢。“其实她原本是想说,没必要打折,这座城市没有几个比这位先生更有钱的人了。 刷卡,填单子,一直是漓江在和营业员沟通,地毯是邮寄到哪里,是他的办公室还是别墅? 漓江小心翼翼地问秦玮颉,他瞟了她一眼,说:“我没时间,你负责收货。” 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云漓江了,这十几万的羊绒地毯,要是邮寄到她办公室,她指不定被公司那群女人给八卦死? 可秦玮颉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自顾自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任由云漓江和营业员交流,一咬牙,她写了自己公寓的地址,不能写到公司,那些人的嘴巴太狠了。 “好的,太太请放心,我们会按时送货上门的。” 漓江忍着说了句“谢谢”,人心情不好的时候,真是听见谁说话都觉不爽,连带着这态度颇好的营业员,漓江也冲动地想骂人了。 第一卷 第八章 你没有爱过 漓江没想到秦玮颉会带她来这种场合,进了包厢,云漓江只一眼就认出了齐允中,“迪湾”的总裁,娱乐版的大亨。他身边坐着的俨然是大歌星甄臻,看到她挽着秦玮颉的手臂,大美女的目光瞬间黯淡了,却也必须装出若无其事之态。 “齐总,好久不见。”秦玮颉向齐允中伸出了右手。 长相和气势一点都不逊于秦玮颉,反倒还有凌驾于他之上的感觉。齐允中也站起来,伸出右手和他相握,“秦少。” 齐允中没有介绍他的女伴,秦玮颉自然也没介绍云漓江,大家各自就位,酒过三巡,秦玮颉突然发问:“怎么不见阿正?” “你或许应该问问你二姐。”刚放下酒杯的齐允中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齐秦两家一直有联姻的想法,齐父在政坛居高位,齐家有两个儿子,齐允中少年英雄,留学归来,一手创立了“迪湾集团”,其经营涉及地产,餐饮,娱乐等多个领域,有着不折不扣的王者风范,感情的事自然是没有谁做得了他的主。且不说秦家三姐妹有两人已婚配,就是全单着,齐允中也未必会娶任何一个,倒是他的弟弟齐允正,齐老爷子(齐允中的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是看好他和秦玮纯的,只是他自己一直中意秦玮绛,但是郎有情,妾无意,这事就一直作罢了,直到现在齐家再次找上门,秦父也有新的打算了。 秦玮颉自然知道齐家的想法,也了解父亲的想法,就像当初大姐一样,纯粹的家族联姻,没有谁去顾及他们是否有感情。但是二姐不一样,她经历过那样的痛苦,几度崩溃,是他们用尽全力救回来的,为什么父亲还是不能让她安度余生? 只有漓江注意到了秦玮颉的变化,她大概猜到了,秦玮绛深爱着苏晖远,即便是这一生再无可能,她的心也始终是属于苏晖远的。云漓江知道一点关于他们的故事,换做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后悔,会自责,更何况是秦玮绛,她那么爱苏晖远。 “听闻‘迪湾’今年斥巨资打造了新戏,不知道首映的时候漓江是否有幸和秦总一起去看?”云漓江这句话是对齐允中说的,作为女伴出席,不光只要漂亮就可以了,关键是要懂得适时出击。 对坐的齐允中一笑,“当然没问题,就怕秦少到时候不赏脸。” 漓江的话帮他解围,秦玮颉原本堵塞的心一下子舒畅了,伸手就揽住了云漓江的腰,带着一点宠溺,“只要你喜欢,我都答应。” 漓江尴尬地笑了笑,却在一瞬间捕捉到了齐允中身侧佳人骤变的脸,这样明目张胆地在秦玮颉的相好面前秀恩爱,不知道对方心里是不是已经秒杀了她一千回。 “电影的主题曲是甄臻唱的,首映的时候她也会在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要为难秦玮颉,齐允中居然提到一直安静无话的甄臻。 甄臻明显脸色一变,却也是见过事的,勉强扯出一个笑,算是回应老板,漓江有些为难了,她是见过秦玮颉和甄臻在一起,至于两人的关系到了哪种地步,她不敢妄加猜测。 “甄小姐献唱,我一定带漓江过去捧场。” 秦玮颉说话,原本还能维持在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甄臻“蹭”的站起来,起身的时候还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水不偏不倚溅到了漓江身上。 “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甄臻面容失色地起身出去。 漓江快速拿出纸巾擦拭,秦玮颉也皱眉了,怎么就这么巧,隔了一个人,水居然溅到她身上了。 漓江穿的雪纺裙,一沾水就容易贴在身上,秦玮颉看她尴尬的样子,便脱下了外套披在她身上,漓江本就有些难受,这会儿也站起来了,“我出去一下。” 从酒店的侍者那里借到了电吹风,云漓江进了洗手间,开始吹衣服。 吹风机的声音盖住了脚步声,当甄臻的美颜出现在镜子里,漓江关掉吹风,笑着和她打招呼:“你好,甄小姐。” 此刻的甄臻不再是包厢里那个伪装的乖巧样子,已然一副大歌星的样子,冷漠高傲。漓江正想着她会不会像女主角一样讽刺她,甄臻却微笑着和她说“对不起”。诧异之余,漓江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于是她也笑了,“没关系,已经吹干了。” 甄臻打开水龙头洗手,甄臻已经收好电吹风的线,正预备转身出去,甄臻却突然叫住了她,漓江回头,看到的却是朋友一样的微笑。 她说:“他从来不听我的歌,也没看过我的演唱会,他说不喜欢我的曲风。” 云漓江一时间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不听歌就不听,为什么还要告诉别人不喜欢她的曲风,秦玮颉是心理有病吧! 云漓江笑了笑,拿着电吹风就走了。 返回包厢的时候,大家正好准备走,秦玮颉看到她,也是惯性地起身揽住她的肩膀,看了看齐允中和其他人,直接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再聚。” “等一下,云小姐,这是我下个月演唱会的门票,欢迎到时候光临。”漓江没想到甄臻会当着秦玮颉的面把演唱会的门票递给她,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秦玮颉,还是伸手接过了她递来的两张票,说了声“谢谢”。 揣着两张票,云漓江坐在副驾驶,满脑子都是甄臻的样子,真是奇怪的女人,她怎么会对自己没有一点敌意?难道她知道自己和秦玮颉不是来真的?即便是这样,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搂着别的女人,她就这么大度? “演唱会我没兴趣,找其他人陪你去。”秦玮颉以为她是在想演唱会的事,直截了当说了自己的想法。 云漓江压根就没打算去演唱会,接下门票也只是不想甄臻难堪而已。一个秦玮颉已经够了,再加上她那些女人,她云漓江还想多活几个年头呢! “她说了,你对她的曲风不太喜欢。” “是吗?你们很熟?” 要知道是这样,漓江怎么也不会去多嘴说这句话的,此刻被秦玮颉一逼问,她愣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云漓江,我必须提醒你,你还没有资格干涉我的私生活。”说这句话的时候,秦玮颉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没有以往的狰狞,也不带任何负面的情绪。 “是她告诉我的。”云漓江并不是要反驳他的话,只是不想让他误以为自己在关注他的私生活。对于秦玮颉这个人,她没有半分想法,世界上的有钱人千千万万,就算是缺钱,她也不会找到他身上。 秦玮颉没有再答话,云漓江也没再看他,转头看向了窗外。 车子刚拐上三环,秦玮颉就接到了Alma的电话,她是秦玮绛的人,看到来电的时候,秦玮颉有些疑惑,可那端的人一开口,他立即就明白了,果然是齐允正,该死的! 他猛拍了一下方向盘,骂了一句“shit“!又立即回复电话里的人:”我知道了,找到二姐我会回复你。“ 刚挂断电话,秦玮颉立即又拨出一个号码,对方一接听,他冰冷的声音立刻呈现:“齐允正,是不是你带走了二姐?” 齐允正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见秦玮绛,还没见到就被秦玮颉不分青红皂白地质问,他还郁闷了呢! “秦玮颉,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就是来娶你二姐的!”电话里的人洋洋得意,在秦玮颉看来,完全是需要松骨的态度! “齐允正,你动我二姐一根汗毛试试!”一说完这话,秦玮颉气得差点一把砸了手机。 也许是听到了“二姐”两个字,也许是看到秦玮颉又气又急,漓江忍不住说了一句:“也许我知道秦二小姐在哪里。” 秦玮颉当然没料到云漓江会开口,也压根想不到她能知道二姐的下落。他看云漓江,漓江倒也不害怕,告诉他墓园的地址,秦玮颉半信半疑重新启动车子。 城郊墓园,秦玮绛静静地站在苏晖远的墓前,看着墓碑上那张微笑如玉的脸,这般安静美好。 “阿远,我要嫁给别人了,你说过无论我做什么选择,你都会支持我,可现在,我就要属于另外一个男人了,你还会这样吗?” “阿远,有时候我挺恨自己的,我这么软弱无能,以前是为了爸爸,现在是为了阿颉,可是没办法,他们是我这辈子最亲的人,我已经失去你了,不能再失去他们。” “阿远,你恨我吧!也许这样,我会好过一点,我会知道自己活着还有念想.......” ...... 云漓江和秦玮颉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嘴唇轻动。 这样单薄如画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悲凉的故事? “苏大哥忌日的那天,我来看他,在这里遇到了你姐姐,那天,她哭得很伤心,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她就是苏大哥心里的‘小绛’,苏大哥很爱你姐姐,就像你姐姐也爱他一样......” 云漓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秦玮颉说这些,可是那个风中的女子,像蒲草一般摇曳,她和苏大哥那样相爱,为什么上帝要残忍地给他们安排这样的结局? “秦玮颉,你没这样爱过,所以你不会懂。”最后一句,是这样情不自禁,她想起了那个人,虽然远远不及苏晖远那样爱秦玮绛,但至少强过秦玮颉,这种没有心的男人。 第一卷 第九章 遥远的名字 “四年前我派人在嘎玛沟找到了苏晖远的遗体。” “你找到苏大哥的遗体了?!” 云漓江被秦玮颉的话震得眼珠直直地转不动了,这应该是这么久以来她头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这样的神情。 2010年10月,苏晖在徒步去西藏的路上意外死亡,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感到惋惜,那样美好的男子,怎么就得不到上帝的垂怜? 苏晖远是孤儿,除了他生活过的孤儿院,就只有朋友了,从高中到大学,研究生,他人缘一直很好,得知他不幸遇难的时候,他所在的学校和一群朋友都曾去那片土地寻找过他,但是都没有消息。 苏晖远走了,除了留在藏民家里的一个小包,再无其他。日出一样的男子,就那样静静地消失在所有人的世界里,带走了他们生命中最美的那抹晨光。 葬礼的时候,云漓江和学校千万师生站在学校的礼堂里,整个大礼堂一片肃穆,她记得很多女生都哭红了双眼,很多热血男儿也禁不住红了眼眶,她站在下面。听着学生会主席沉痛地念着悼念词,一字一句,讲述着这个阳光大男孩短暂的一生,泪水毫无征兆就流下来了,她默默地闭上眼睛,在心里念着:苏大哥,你一路走好。 “路途艰险,遗体没办法运回来,我派人把他安葬在当地了。”也许是看到二姐的样子,秦玮颉忍不住把这个从未向任何人透露的事告诉了漓江。 云漓江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秦玮颉会做的事,在她眼里,这是一个连心都没有的男人,他怎么会...... 苏大哥没有尸骨无存,他在那片美丽的土地里悄然安息,他睡在了他的梦里,一辈子,应该了无遗憾。 不知道是为了谁,云漓江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有了一丝让人动容的存在感,她只是苏晖远短暂风景途中的一个过客,却给了她那样不忘的印记,他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守护了所有遇到他的幸运者。 “苏大哥的梦想是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最后找一块净土安享余生,也许,这样的安排,他会满意。” 漓江很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在她最煎熬的岁月,苏晖远就像大哥一样给过她重新来过的勇气,那是她心底永恒的阳光,这一生,她都不会忘。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坐回到秦玮颉的车上,秦玮颉告诉她:“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第二天,漓江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一群人在八卦,办公桌上摊开的报纸,偌大的标题异常醒目:齐秦两 家政商联姻,齐二公子终获美人芳心。 “别看了,从此以后,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有人羡慕嫉妒恨地长叹一声,扭身进了茶水间。 “小漓姐,你说咱们为什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命呢?没有公主命,至少也给咱来个王子吧,唉,活着真没意思——”小秘书一见她就拉着她发了一个长长的感慨。 “你呀,赶紧好好准备等下开会用的资料吧!”一指点在小丫头的脑门上,漓江摇摇头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桌上有新的报纸,翻开,还是刚才那个醒目的标题,漓江有些失神,但转念一想,其实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苏大哥已经不在了,秦玮绛即使再爱他,也已然是天人永隔了。 每个人都应该为明天活着,不管昨天发生了什么,今天正在发生什么,都不应该影响明天,这是苏晖远曾经告诉过她的。也许苏大哥在天有灵,也愿意看到他的小绛,下半辈子幸福快乐吧! 此刻的秦氏,秦玮颉正静坐在办公桌前,一个小时前游斯缘进来告诉他人已经到齐了,可以开会了,一个小时以后,他还坐在办公室未动。 自古以来政商联系紧密,老爷子想借助齐家在政坛的力量让秦氏在业界的地位稳固,且不说这些年秦家承蒙齐父的照顾,就拿今年新进的几个大项目,如果背后没有扶持的力度,秦玮颉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未必能安全地过去。其中的利害关系,秦玮颉当然明白,只是他没想过老爷子会拿二姐的终身幸福当筹码,来巩固他的江山霸业,作为一个男人,作为秦家唯一的儿子,秦玮颉觉得羞愧。 拳头快握出了火,首席秘书游斯缘再次进来了,她小心翼翼地走近,不敢看老板的脸,但没办法,她的职责就是为眼前这个怒火即将喷薄而出的男人做事。 游斯缘尽量压低声音提醒他:“秦总,董事们已经等了一小时十一分了,您看......” “取消今天的会议。”只一句话,秦玮颉拿了外套,起身,不到一分钟,他便消失在办公室。 大白天,他不能去酒吧,也无心和那群二世祖在一起互相埋汰,于是,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十几分钟,他才拿起手机,看了看通信录,最后还是打给了她。 刚好录完一首歌,甄臻很惊讶,秦玮颉居然给她打电话了。自从那次在高尔夫球场,已经整整十六天,秦玮颉再也没找过她,现下她意外之余,也满心的惊喜,还没来得及和助理打招呼,她就匆匆忙忙开车走了。 到酒店的时候,秦玮颉已经洗完澡坐在窗前的沙发上抽烟了,他穿着酒店的浴袍,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是滴着水,侧影看上去格外深沉迷人。 甄臻看了几秒,才放下包,走到他身旁,秦玮颉知道她来了,什么也没说,将她揽在怀里,烟雾喷在她的脸上,甄臻没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连忙说“对不起”。 秦玮颉所有女人里面,这是最懂得适可而止的一个,很多时候,秦玮颉愿意找她,在什么话都不想说,什么人都必须想见的时候,大部分都是甄臻陪在他身边,两个人或缠绵在一起,或他抱着她,吐着烟卷。 “遇到烦心事了?”甄臻抚摸着他的眉心,轻声问他。 秦玮颉不说话,只是抱着她,鼻尖蹭着她的颈窝,嗅着她独有的芬芳。 “不要这么累,给自己放个假吧,好好休息一下,也许很多事就会好起来......” 他开始吻着她的下巴,啃噬她精细的锁骨,带着霸道,一路向下,怀中的人已经开始有些娇喘了,但也是咬着牙,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任由他的肆意。选择这样的方式缓解压力,对于秦玮颉这种分分秒秒都能俘获女人心的男人来说是再容易不过了,他要当王者,不仅仅是他的霸业,还有女人,要让所有诚服他的女人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我不关心这个。” 一个声音蓦地撞入他的耳朵。 又一次是她,偏偏又是她。 秦玮颉,她是你征服不了的睡狮。 秦玮颉停下来了,怀里的人也怔住了,他松开手,说:“去洗澡。” 于是的水声哗哗啦啦地传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甄臻出来,酒店的房间里早已不见他的踪影。 他心里的位置有人了,再也不会有一丁点儿属于她的空隙...... 一滴眼泪滴在床单上,甄臻终于还是哭了,她以为上次那顿饭是个结局,没想到今时今日,却是更残忍的真相,她甄臻,从来不曾拥有过那个男人,最后,也没办法失去他。 十一月的城市,带着丝丝秋风袭来的凉意。秋雨侵心,霜冷于后,黄叶纷飞满地,车轮轧过的沙沙作响,也不过这座城里的一点声响,除了自己,没人去倾听。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这个地方,长长的路,满满的落叶,静静的秋,七年前,他第一次在这里遇到云漓江,那个时候,她还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大二,十九岁的青涩女孩。 命运对谁都谦和,只要在那个年龄,那个季节,总是会让你有那么些美好的邂逅,然后继续一场精心策划的浪漫盛宴,只是那场邂逅之后上帝安排的盛宴里女主角换了一张脸,她不是云漓江。 “颉,你知道吗,这个地方叫做枫叶路,每到秋天,只要你站在这条路上就可以一直看到满满的红叶,特别特别的美。” 她那样天真烂漫的样子,浅浅地笑着,笑到了他的心里。 “颉,我以后想看遍世界上所有有红叶的地方,你陪我好不好?” “颉,你心里最爱的那个人是我吗?不,你骗我.......” “颉,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永远记得我?” “颉......” 素沅。 好遥远的名字,顷刻间涌上心头。 云漓江,陈素沅。 到底应该是哪一张脸? 纷扬而至的细雨,沾湿了他的衣襟,斜斜的,和着这火红的枫叶,撞进他的胸膛,手中的烟雾终于暗淡消散,沾湿的烟蒂还在指尖,久久不曾离开它的主人。 “秦玮颉,你没这样爱过,所以你不会懂。” 漓江说他没有那样爱过。 秦玮颉曾经那样爱一个人,那个人叫陈素沅,然而,她还是离开了他,他用尽全身力气,却怎么也找不到她。 两年前在酒会上见到云漓江,他有一瞬间的失神,脑子里一闪即逝的便是“陈素沅”三个字,她的眼睛和云漓江一模一样,乌黑透亮,带着不容忽视的镇定。他曾一度走进幻境,看着那张脸,扑闪着睫毛的双眼,冲口而出的名字,却在最后关头总是醒了过来,她是云漓江,不是他秦玮颉深爱的陈素沅。 第一卷 第十章 缘尽生死命由天 豪华的邮轮婚礼,精美绝伦的布置,巴黎知名设计师亲自操刀的婚纱,还有来自安特卫普的旷世巨钻。一切近乎完美,做拥有全部这些的新娘应该是再幸运不过了,只是那洁白的头纱下,那张清然淡雅的脸,苍白无力,眼神飘飘然。 镜子里放大的瞳孔,倒映出她满心的凄凉,终究是要嫁作他人妇了,秦玮绛,从今以后,再无念想了。 身后站着秦峰,邵湘云,秦玮纤,秦玮纯,还有不远处沙发上沉默的秦玮颉。 “我们家玮绛真漂亮。”邵湘云握着秦玮绛的手,眼里含着热泪,她是个感性的人,见不得这样的场面,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就和她的亲骨肉一样,她到底是舍不得。 “阿姨,谁不知道我们秦家二小姐美若天仙啊,今天还不知道有多少暗恋二姐的男人心碎呢!”秦玮纯是人精,这样沉重的时刻,她却总是能想办法缓和。 一直看着女儿的秦峰终究是动了动,从镜子里秦玮绛能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苦涩,多少年了,父女俩一直微妙地处着,他是严厉专横的父亲,她是温顺乖张的女儿,没有眼神的交涉,没有言语的攀谈,渐渐地,就到了今天。 再多的错又怎么样,他是父亲,她是女儿,谁又能怨恨谁一辈子?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又怎么能任由自己生不如死? 阿远,我结婚了,你看到了吗? 你许诺我的婚礼我下辈子一定会准时到,不会再反悔了...... 阿远,对不起...... 秦玮绛有千言万语,只想对她的阿远说。 泪水就这么流出来了,镜子里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两行清泪,瞬间而下。 真的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二妹。”是秦玮纤的声音,一向冰冷如外人的大姐突然唤了她一声,声音是那样温柔,她看出来了,这些年,她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妹妹过得一点都不好,因为那个死去的男人,她一直甘愿蹉跎。 秦玮绛,你不能哭,不能哭。 这个声音从心底叫喊着她,是,她不能哭,她今天是最美的新娘,她身后站着的是她的家人,这辈子最爱的她的家人。 “大姐,我没事。”秦玮绛努力扯出一个笑,站起身来,对着父亲和邵湘云,她轻轻地揽起婚纱的下摆,跪了下去。 邵湘云一惊,伸手就去扶她,她却只是摇摇头,笑着就叩了一个头,再直起身子的时,她说:“爸,阿姨,以后女儿不能常伴左右了,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疼爱,我会和允正好好过,不会让你们担心。” 泪水顺着邵湘云的脸颊流下来了,她伸手拭了拭眼泪,一把扶住跪在地上的秦玮绛,“好孩子,快起来,我和你爸很好,你不用担心。”一旁的秦峰终是红了眼眶,这个女儿,一直都那么善良,可他却从来没有好好关心过她,那年的事,她那样绝望,却从未怨恨过。 一旁的秦玮纤和秦玮纯见状,也立即俯身扶起了地上跪着的人,秦玮纯含泪笑了笑,却是揽住她的脖子,像小时候一样撒娇:“二姐,你这么幸福还惹我哭,我可不高兴了啊!” 秦玮绛笑了笑,覆上她的手背,姐妹俩亲密地挨在一起了,这样的画面,在秦家已经很多年都没出现过了。忙于战争,忙于利益,忙于生活,这就是豪门世家的悲哀,秦家也是如此,只是这一刻,好像多年前的温暖又回来了,只有亲情,再无其他。 一阵寒暄,时间差不多了,秦玮绛看了看沙发上一直没说话的秦玮颉,她顿了一下,才对大家说:“爸,阿姨,大姐,小妹,我想和阿颉说几句话,可以吗?” 都知道他们兄妹的关系好,没有人说什么,都默默地退出去了,偌大的房间就剩下了身着白色婚纱的秦玮绛,和沙发上一身得体西装的秦玮颉。 沉默了半晌,秦玮绛最终缓缓走向了自己的弟弟,她蹲下去,把手覆在她掌心,“阿颉,对不起。” 对不起?你从来没有对不起谁,是我们对不起你,是秦家对不起你...... “二姐。”他的声音嘶哑,大手已经握住了姐姐冰凉的手,“是我对不起你。” 洁白的婚纱,她笑了,却还是流了一滴眼泪,打在他的手背上,“阿颉,别难过,我不苦,真的,允正很爱我,我们在一起会幸福的。” 幸福?苏晖远死的时候,他记得二姐说的话,“阿颉,二姐这辈子就这样了,爱不了谁,所以注定要孤独一辈子。” “二姐,如果你现在后悔,我会......” “阿颉,是我自愿嫁给他的,别胡思乱想了好么?”秦玮绛打断了他的话。 秦玮颉的心一扎,多久之前,她说要去意大利...... “你没必要委屈自己,秦家不需要拿你的幸福当筹码,你懂不懂?” “是我自愿的,阿颉,你不要这么想。” “你难道忘了自己说的话吗?你不爱他,没有爱情的婚姻你要怎么去维持?”秦玮颉几乎要怒吼出来了。 “他爱我,这就够了。”闭上眼睛,秦玮绛不会再去想以前了。 空气越来越沉,越来越重了,还有多少分,多少秒,她就要走出这个门,和曾经所有告别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情纵然再伟大,爱的人去了,便再也说不出爱了。 敲门的声音传来,是Alma,她说婚车已经来了,秦玮绛终于是站起来,擦去眼角的泪水,露出灿烂的笑。 可这个笑,在秦玮颉看来却是那般讽刺,他居然保护不了自己的亲姐姐,就这样任由她当了秦家巩固江山的筹码? 门再次敲响了,秦玮绛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弟弟道:”阿颉,你和云小姐......她是个好女孩,不要伤害她。“ 秦玮颉的心一动,云漓江? 有多久没有再找过她了?自己就要忘了...... 二姐说她是好女孩,叫他不要伤害她...... 江滩上,五彩的气球布满游轮,粉红色的丝带在微风中摇曳,秦玮绛挽着齐允正的手臂在人群中走过,她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举着酒杯对身侧的每一个人道谢。 秦玮颉就站在游艇最前面的护栏处,他穿着深紫色的衬衣,打着银灰色条纹的领带,一手握着高脚杯,褐红色的液体静静地斜躺在杯中,另一只手搭在身后的栏杆上,看上去慵懒肆意。作为女方唯一的弟弟,秦家未来的继承人,秦玮颉此时此刻不该是这种表情的,可他就是这样随性,他没办法像其他人一样,或多或少去祝福一下那对新人。 “秦少,你一个人站在这里不太合适吧!”身侧出现了一个人,秦玮颉听声音就知道了是齐允中。 “齐总还不是一样。”秦玮颉笑了一下,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背对着他们站立的穿着深紫色小礼服的女人,看不到脸,但单看身形,秦玮颉大概也猜到了是谁。 齐允中难得笑了笑,却是揶揄他:“云小姐今天没来?” 没想到齐允中居然还记得云漓江,秦玮颉动了下嘴角,却不知道说什么,恰好齐允正携着秦玮绛过来了。 “哥,玮颉。”齐允正打招呼,身侧的秦玮绛也微微一笑,朝他们点头,“聊什么呢,这么开心?”齐允中可是很少看到自己那严肃冷傲的哥哥这样笑出来的。 “阿正,玮绛,祝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偕老。”齐允中举起手中的杯子向他们道贺。 “谢谢大哥。”夫妻二人同时道谢。 抿了一口酒,齐允正突然四处看了一下,像是在搜索着什么,齐允中却一笑,“别看了,在那边。”他指了指不远处穿深紫色礼服的人。 “大哥,你可要抓紧了,能不能把那位冰山美人娶回家要靠你自己了,弟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想起前几天自己亲手将喜帖送到蔡伊洁手里她犹豫的表情,齐允正就替他这桀骜不驯的哥哥担忧了一把,现在人是他请来的,能不能拿下就靠齐允中自己了。 秦玮颉闻言却是疑惑了一下,不过马上就笑了,“还有你大哥搞不定的女人,阿正,你开玩笑呢!话说......我刚才看到周尹姿了,她身边站着一个男人。”说着他还故意看了眼齐允中,他似乎是没有半点变化,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齐允正轻咳了一声,向秦玮颉使了个眼色,这一使眼色吧,秦玮颉瞬间就感觉来事儿了,“阿正,你结婚把你大哥那一堆女人全请来,你小子还挺腹黑的啊!” 黑线,秦玮颉绝对是针对他,齐允中有种想把面前这笑得不怀好意的小舅子扔下黄浦江喂鱼了,一旁的秦玮绛也有些尴尬,她这个弟弟一向爱玩,可这样公开挑衅齐允中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齐允中今天心情似乎很好,他并没有生气,只是看了看那边倚着的女人,再看看秦玮颉,性感的薄唇动了动,才说:“昨天在‘渔港’的地下停车场意外遇到了云小姐,兴许是因为她是你的人,我留意了一下,她好像是哭过,哦,想起来了,她身边站着一个男人,两个人吵过架?我不确定。” 轰——这绝对是炸弹,明显说是他的人,还说跟一男人在一起,还吵架,还哭了.......这就是说有人给他秦玮颉戴绿帽子了? 嘴角上浮了一丝笑意,“逢场作戏的事不少,女人而已,齐总也是过来人是不是?” 齐允中又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却是径直往一旁的女人走去。齐允正愣愣地看了看眼前的两人,一个是大哥,一个是小舅子,他可真是为难啊!只能冲身侧的娇妻无奈地笑笑,秦玮绛也笑了笑,算是安抚他了。 婚宴散场后,秦玮绛单独把秦玮颉叫到了更衣室,她似乎有些累了,却还是强撑着身子招呼客人,现在好不容易空闲一下,她才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 “阿颉,二姐不是要干涉你的私事,云小姐是好女孩,你别伤害她,你刚才说逢场作戏,二姐很担心,你带她回过别墅,我亲眼见到了,就说明你已经从心里开始接纳她了,素沅已经走了,不要再辜负漓江了,你一直说希望看到我幸福,其实我也是一样,我希望看到你早点从素沅的事里走出来,不要再执迷了。” 一向淡薄清雅的二姐很少一次说这么长的话,她提到了素沅,那个曾经他们姐弟俩从来不会去提的名字,就像“苏晖远”这三个字一样,他从来不会在二姐面前提起。 时光荏苒曾非君,忘记和铭记,哪一个更为痛苦,其实他想的是一样的,无论是过去的陈素沅,还是未来的云漓江,都不可能成为他生命中的另一半,他又怎么会去给自己找那样的不痛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