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不可饶恕的背叛 毕业一年多了,我干了两份工作,做了点短期兼职,总共上班没超过半年。两个月前,我又把工作辞了,因为我压根适应不了被人颐指气使,朝九晚五的模式,坐在办公室电脑前的我,如坐针毡,这完全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每天早上一觉醒来,想到那人山人海的地铁公交,想到漫长的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想到八、九个小时在公司的煎熬,我就头皮发麻,情绪压抑。每天晚上,想到第二天又要过这样的日子,我连觉都睡不好。 更何况,我是在新都,南方第一大都会,生活节奏紧张高速,你停下喘一口气,就只能等着吃屁了。 就在我辞职一个半月之后,我女朋友和我分手了。她一直劝我工作,但是没成功,只能这样。她是个很实际的人,讨厌懒惰和颓废。对她的选择我丝毫不觉得过分,因为对一个女生来说,过分的是我。我满二十三了,她还比我大半岁,我们谈了两年,我毕业了一年多,我还是个没让她看到半点希望的穷小子,这本身就可恨。如果是我自己,我早就把我甩了。 来新都是今年年后。当时我在家活生生宅了半年,写自己的小说,想要靠写小说出名,我觉得我本有机会,但是总之,还是没成。女朋友那时候就已经快要崩溃了,感觉我们的未来毫无希望。我们每天吵架,在学校的甜蜜时光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还是远距离恋爱,她特别讨厌异地恋,我们走下去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 那时我仔细思考了很久,最后认为没有什么比她对于我还重要,为了爱情,我立刻启程,坐了十个小时火车,来到了新都。 我们俩又开始了一段蜜月期。她为刚来的我找房子,置办家具,还隔三差五给我送来她妈煲的汤,新都湿热,容易上火,喝一口靓汤,心情顿时好了。我们那时候,日子过得就像靓汤一样。 来这之前,我已经投了简历,人家公司打电话让我去面试。一来新都,第二天,我就去面试了。凑巧,那家公司就在附近,我走路就去了。 那是个通讯公司,去那是干嘛呢?简而言之,就是打电话,推业务。就是无聊枯燥的活,说多了你也不爱听。我估计那儿的面试通过率该是百分之百吧,因为是没技术含量的事。 不过我在这虽然每个月没拿多少钱,但是过得还是很开心。公司都是书读得不多的人,比那些拿着高级文凭的衣冠禽兽要好相处得多。我就爱和没文化的人混一快,轻松自在。 但是好景不长,一个月后,我就做了对不起女朋友的事。我禁不住诱惑,带着一个妹子去宾馆了。 那个妹子身材很标致,面容姣好,才十九岁。她每天都会化妆,不算浓妆,但是她完美的脸盘和那红色的艳唇让我着了迷。 我没能管住自己,小休的时候我就去她的位子撩她,她对我也不讨厌,虽然面上拒绝我的撩拨,但是并不生气。我连连约她晚上一起玩,都被她拒了。但我没放弃,仍是每每去她那儿,听着她戴着耳机温柔地说话。 终于一次,我把妹子给约到手了。 那是公司组织去唱K。例行公事,每次休假时,公司小领导都会组织同事一起去唱K,那天我甜言蜜语,可算是把她给约到了,答应和我一同去KTV。把我美的,我故意和她一起姗姗来迟。 对了,说这么久忘了说妹子叫什么。姓名涂碧华,取她名字里的一个字的谐音,我叫她兔兔。 那天晚上,兔兔和我先碰了面。我一看就知道她特意打扮过。一身黑色调为主的淑女装,脚下是一双浅色的窄窄的尖头皮鞋,拎着小皮包的她踏着婀娜的步子,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尖尖。 我双手插在裤袋里,眼神扫荡着她的身体,笑道:“不错,没给我丢脸啊。” 兔兔有些羞涩,拿起包包打了我的手臂一下,然后挽着我的手臂进了电梯间。她的动作是那么自然,让我一阵心跳发慌。这是我始料不及的。但是我很快就心花怒放,有戏没戏就看今晚了! 上了四楼,我们走出电梯,一路上她都挽着我的手没松。我回头看兔兔的脸,有些小小的紧张,有些泛红的羞涩。 我心中猜到:“第一次来吧?” 兔兔故作轻松地说:“是啊。” 我安慰她说:“没事,我会一直在你旁边,等下散场子我带你走。” 兔兔笑道:“说得跟我不能自理似的。” 我们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包厢门口,是个大包,开门之前,里面的声浪跟要命一样得撕咬我的耳朵。我一脚踹开那门,声音忽的就静下来了。倒不是因为我多有威势,而是因为挽着我手随着我的兔兔。 兔兔是咱们公司传开的第一美女,又嫩又靓,皮肤好,身材给力,电眼红唇,但是有些偏冷,一众屌丝们从来不敢轻易去招惹她。 走进去的时候,那眼光都是火辣辣的啊。公司的朋友朝我暗竖大拇指。我心里倍儿爽,这就是我想要达到的效果。 我自然地抬手搂住了兔兔的腰,走向沙发那边。 兔兔一直像只可恋的小鸟一样紧紧地依偎在我身边,舒适的电流涌遍了我的全身。我点唱了几首歌,唱到情深处凝视着兔兔的双眸。兔兔的眼睛也含情脉脉地眨巴着,又长又弯的睫毛在撩拨着我那方面的心思。 后来整个包厢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总爱点我们玩。兔兔面对尖锐的问题总是败下阵来,被大家灌酒,我帮她挡了不少。我自己也被捉弄得喝下不少。他们也有意把我们俩凑对,大冒险之类的搂搂抱抱做了不少。 兔兔不胜酒力,我也有点醉了。我扶着兔兔要走,兔兔却说还要再喝。看着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面放射着魅惑的光芒,我在怀疑她是不是装醉呢。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兔兔说先别回宿舍,到外面走走说会话。然后就冲我耳朵边上给我唱歌,说实话唱得挺好的。我自己本身也是个会唱歌的人,我也喜欢会唱歌的女孩子。 完事之后,我送她到了宿舍楼下。 不知道怎么回事,兔兔话突然不多,眼中似乎还含泪,情绪很低落。 我纳着闷,这也不是我强上,是你自己扑过来的啊,怎么这会成贞洁烈女了? 那会的我也真是渣,对女生真的不够尊重。 我心里这么想,就懒得多问,到手了新鲜感也就立马过一半了。我随便跟她道个别,自个回去了。 几天之后就出事了。 正文 第2章 被女友打 我女朋友翻看我的微信,看到了我和兔兔的暧昧消息。 女朋友叫何涛,何涛发现了我的奸情之后,拿着刀和我干,我差点被她砍死。 隔天,她就带着几个社会上的男生冲到了我的公司。他们先找到了我,把我一顿猛K。何涛在我公司大肆宣扬我和兔兔的罪行,说我和兔兔都是贱人。 尔后兔兔也被何涛拉扯了出去,兔兔打不过暴走的何涛,更没有其他人敢来相劝,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我和兔兔拖了出去。 我和兔兔被扔在公司外不远处的天桥底下。何涛暴走一般地踢我和兔兔,兔兔本来还反抗,现在一声都不吭了,她看着我,目光竟然带着点笑,但是格外凄凉。 我蓦然间意识到,兔兔对我是动了真感情的。而我却从来没告诉过她,我还有个女朋友。 为了不让兔兔被打死,我用手给她遮挡着一些。 何涛看见我护着她更恼火了,大喊道:“死贱人,你们两个真是天生一对狗男女!”接着对我背心来了两脚猛的,我一下子绷直了背,连哼都哼不出来了。 我缓了好一会儿,说:“都是我自个儿作的,不关别人的事,她什么也不知道,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找我的麻烦就是了。” 何涛气得跟疯了一样,她原本可爱性感的脸庞变得扭曲而丑恶。 这时何涛身旁不远处的一个男子走了过来。这人身形大概178公分,身材颀长,长得人模狗样的,算个帅哥,一头及肩中长发很是撩妹。他穿着白色的低胸V领T恤,胸口露出来一小片刺青,看上去像是一只兽脚。 看上去,这人是个混的。 他清秀却邪气的面庞俯视着地上的我,掸了掸手中的香烟,一片烟灰落在我的头上,清晰的灼痛从额头上传出。 我心里燃起了愤怒的小火苗,但是人家一看就是道上的,我不敢招惹。我没说话,心里想他是谁,跟何涛什么关系,何涛又怎么会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这人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我说:“放着这么好的女朋友不要,还在外面乱搞?” 他瞥了眼我旁边同样趴在地上的兔兔,用手指撩开她脸上的头发,邪笑出来:“难怪,小子还真行。既然你不要你的女朋友,那我来替你照顾好了。” 说完毫无征兆地在我肚子上踹了一脚,他动作轻描淡写,但是正好踢中我的胃,又准又狠,我疼得蜷成了虾米在地上翻滚。 我脸贴在肮脏的水泥地上,看着那家伙搂着我的女友何涛背着我走去,何涛竟然没有拒绝,连头也没回地就由着她搂抱着走了。 我心里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那痛如同一刀一刀,落在我的心上。 我大吼一声,迸发出前所未有的音量:“喂!你他妈有种留下名号!” 那家伙回头微笑着冲我比了一个中指,鼻翼间的鄙夷一览无遗。接着他压根不理我,只是将何涛抱得离自己更紧了,大模大样而去。 他的一个小弟替他响亮地留下了字号:“横塘二豹之一的萧肖都没听过,也好意思来盘道?” 看着何涛和他们远去的背影,我默默地淌下泪来,屈辱、悔恨交织在了一起。心慢慢地痛到了极点。 这,就是一个渣男的下场,我真的丝毫都不怜悯我自己。 兔兔的伤势比我要轻多了,她除了遭受何涛打以外,其他的混子对她还是手下留了情。过了一会儿,她就站了起来。 我们俩无声地互相注视了一会儿,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道歉么?有用吗?还是说一些安慰的好话?太虚假了。最终我什么都没说。 她看着我的眼光极其复杂,我能看出极大的恨意还有冰冷的绝望,但是那好看的目光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些嘲弄还有怜悯。感觉兔兔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仿佛一眨眼就老成了三十多岁的妇女。 她有着什么样的经历、遭遇,我从没问过,也来不及再问。她就那样一言不发,形同木人,离开了我,也没再在公司出现过。 当我再次遇见她时,她的身份让我大感意外。那是后话。 我在捱了很久,差不多有半个小时才能够站起了身体,但是小腹依然隐隐作痛。不过我没有去药店也不打算回去休息,而是朝何涛和萧肖的去路走去。 被打后,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天桥上过了马路,然后走进了一个商场。 我知道混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我特别担心何涛的安危,搞不好会出什么事。所以我当即尽最快的速度朝商场那里跑去。 一路上,我的狼狈模样引来许多人的异样眼光。 我钻进了商场,走进电梯,直接按了四楼。这座商场正是那天我带兔兔来的地方,四楼就是KTV,我的直觉告诉我,何涛和混子萧肖就是去了那里。 一出电梯我就扑向吧台,吧台前站着两个女服务员,惊愕地看着我。 我着急地问:“有没有见到几个混子带着一个短发女生过来?” 服务员露出厌恶的神情,看她们眼神和嘴角的变化我就知道她们心中已经自行脑补了一个关于我的故事,不外乎就是被女友蹬了,女友傍上混子的故事。 一个服务员不客气地说:“失恋了发疯去外边。” 我一下火了,越过吧台一把揪住她脖子上的丝巾,大声吼道:“到底有没有看到?” 另一个服务员赶紧给我心理按摩:“先生请您冷静一下,你说的人我有印象,大概二十分钟前有几个过来的顾客符合您的描述。我帮您查查……啊,就在106包房,先生。” 我松开手就朝包房走廊上奔去。 身后的服务员妹子马上拿起了对讲机,放在嘴边:“呼叫保安,呼叫保安!有一个可疑男子打了服务员,朝106包房去了。重复一遍,该男子朝106包房去了。” “收到,收到!马上赶过去!” 我跑到106包房前面,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踹开了门,门后一个萧肖的手下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眼前的一幕让我倍感痛心! 何涛被萧肖和他的手下围在中间,半是劝半是逼地让塔喝酒,不时还上下其手,何涛是躲闪不及,不得不喝,双脸已经俏红飞霞,两脚是左右踉跄。 这帮狗日的却兴头越发旺盛,动作更加大胆放肆。 我的心在跟滴血一样,大喊了一声:“小涛!”冲上去用脚乱踢萧肖他们,我踢开了一个口子,用力要将何涛拉出来。 可是萧肖他们不是吃素的,一转眼我就被人前胸踢到后背,颧骨上吃了两记恶拳。我双拳根本不能还手,招挡了几下就被打倒在地板上。 萧肖一脚踩在我脸上,我的脸下是冰凉的地板和酒渍。 “模仿小强么?老子踩死你!”说着抬脚就要再次狠狠踏下来。 何涛的声音忽然穿刺破了KTV嘈杂的人声和音乐,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逼出了我的眼泪。她说:“住手!不准动我男人!” 萧肖讶异了一下,脚落在了地上,我帅气的脸庞躲过了一劫。 刚才包房里发生的这一切不过是一两分钟之内的事情而已,这时保安已经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都愣住了。 一个年轻保安吼道:“在我们这打架,想砸场子吗!知不知道这谁罩?” 萧肖点燃了一根烟,微笑道:“哦?这儿谁罩?” 一个年长一些的保安看着萧肖恍了会儿神,突然瞥见他胸口的一截刺青,大呼一声:“啊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不是萧哥吗?” 说着给了身边的年轻保安一脚:“你说是谁罩我们这?就是这位萧哥!还不快给萧哥赔礼道歉!” 正文 第3章 摆不脱的梦魇 那年轻保安一脸懵逼地看着年纪轻轻的萧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对不起,萧哥,刚刚是小弟有眼无珠。” 萧肖大度地笑着说:“不知者不罪。” 那年长保安谄媚地说:“萧哥,这小子是不是打扰你清净了,交给我们吧,我们把他轰走。”他看着地上的我说。 萧肖点点头:“那就有劳了,我还没玩够呢。”说完作势要一脚把我踢到门外去。 何涛突然推了萧肖一把,萧肖单腿站地,身形一个不稳,让在了一边。 萧肖讶异地看着何涛:“怎么了?涛妹子。” 何涛冷着脸说:“我自己的男人,我自己教训,用不着他人替我来。” 萧肖一个胖手下不忿地说:“怎么回事?说得跟不是你主动找萧哥帮你似的。怎么着,过河拆桥啊?” 说完就“啪”一声吃了个耳光,爱笑的萧肖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笑意,胖手下哆嗦着退后几步。 “少自作聪明。”萧肖冷冷地道。 回头他脸色忽地又满面春风地对何涛说:“涛妹子,这就是个人渣,你还护着他干嘛?继续来玩吧。” 何涛也不想跟他们撕破脸,语气没有再那么生硬:“我有点不太舒服,下次再玩吧。” 萧肖看着何涛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但是他依旧笑笑地:“那好吧,过两天再找你玩哦。”后半句他着意加重了语气,让人隐隐觉得不安。 何涛表情凝滞,稍微点了点头。 萧肖叫了声“走”,带着两个手下走到了门边,将要出门的那一刻,他回头对着地上的我说:“小子,算你走运,下次再让我遇见你就没这么好的果子给你吃了。” 何涛突然说道:“放心,他以后不会再来烦你,我也不用别人来替我管教他了。” 萧肖又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顿了一下,露出一丝完美的笑意,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天色也晚了,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我没有回公司了。同何涛回她家。何涛一路上冷冷的,也不说话。见她有些醉意,我试图去扶她一下,但是被她拒绝了。我跟随她去菜市场买了菜,然后到她家做饭、吃饭,我们一直没说话。 吃完了饭,我主动收拾了碗筷去洗碗。我正在厨房里忙着,突然一双手从身后围住了我的腰间,一个温暖的身体从后面抱住了我。 我听到啜泣的声音。 我心中一酸,自己也流下泪来。想到这些天自己造下的孽,既觉得愧疚也觉得后悔,真想将自己打死。 我轻轻地转过身子,将何涛紧紧地包裹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涛,对不起。” “答应我,别再有下一次了。” 我的胸口和她的脖子上都湿润了。 临了,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我和何涛就这样复合了,却不知道因为出轨这件事,我的命运之轨也发生了不可预料的转折。 何涛希望我不要再去那个公司上班,不用他说我也不想去了。但我说我还得去公司一趟,把职给辞了。她说不行,不准我再见到那个贱女人!我只得答应,但是我还是偷偷去了一趟公司,但是兔兔的位子已经坐上了其他人。稍一打听,我知道了兔兔比我早一些就辞了职,已经离开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 我本想当面跟她道歉,但是现在,只好将那份歉意深深地埋在心里。 他日若可,再来相报吧。 之后几天,我也没急着找工作,宅在家里搞点个人兴趣,写点小说什么的,一到晚上何涛下班,我就接她去她家吃饭,然后陪她散步之类的。 我心里一直忧心忡忡的,总觉得萧肖会再找我们的。何涛也有些深色不对,做什么也兴致不高。不过我以为是因为她还没从我出轨的阴影里面走出来。 果然没过两天,就在陪何涛逛街的时候碰到了萧肖。他正和几个手下在烧烤摊撸串喝酒,聊女人打屁。 是福不是祸,是祸真是躲不过。萧肖看来真是在这一带混的,不然不会这么巧就能撞见。 我抱着侥幸的心理想拉着何涛避开,但是萧肖早就眼尖如狗,发现了我。他一挥手,四个同桌的手下就站起身来,“啪嗒啪嗒”凳子都倒了几个,那气势“噌”一下就起来了。 我紧张得傻站着不动了,四个人一下子把我和何涛围在中间。 烧烤摊上的客人窃窃私语起来: “萧哥好像遇上仇家了。” “那家伙怎么那么倒霉,惹了萧哥?” “还用问,看看她身边,红颜祸水哦!” 有识相不想沾事的客人已经结账离开了,胆子大的还在桌上看热闹,周围也有人远远地围站着。 我心想,妈蛋,当着这么多人面被打的话,那也太丢脸了!但是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不管怎样,也不能让何涛被欺负! 我心里这些念头不停翻滚之际,萧肖已经走到我跟前,但是出乎意料地,他又忽视了我,而是对何涛说道:“涛妹子,才过这两天就不认识哥了?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 何涛也很紧张,但是她控制力还不错,随口编慌说:“那张电话卡欠费了,所以没收到,你别见怪啊。” 萧肖也不以为意,笑呵呵地说:“没关系,一起来玩玩吧。” 何涛忙摆手道:“不了,萧哥,之前多谢了,我再次表示感谢。就不打扰你们玩了。”说着何涛牵了我的手,小声说:“我们走。”我心里一阵温暖,感觉自己在被何涛保护着。 我却不知道何涛心中已经痛苦死了,她责怪自己当初不该一时冲动找了社会上的人来打我,现在想脱身都没有办法了。 萧肖的脸说冷就冷了下来,突然一把揪住了何涛的手,将我和何涛粗暴地分开了:“怎么着,把小爷我当猴耍呢?” 何涛用力挣扎了几下,小脸通红也没能挣脱。我无法忍受别人欺负我女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扬起手就冲萧肖胸口打去。 可是我连萧肖衣服上的纤维都没能碰到,就已经被他的两个手下一人一脚,在我双脚下使了个绊子,扑地倒下,啃了一嘴泥巴。 萧肖的脚再次踏在我的头顶,这是我第三次被他击倒在地,像一条狗样了。妈的,我心里的屈辱感简直到了极点,可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剧烈的扭动,只让自己显得更加的可怜和可笑。 “萧肖,我草你妈的,人多了不起吗?敢不敢和我单挑?” 萧肖听了我的话,像听了一个笑话,哈哈大笑起来,他的手下还有周围的观众都哄笑成一片。 我的头被踩在地上,我的眼睛无法往高处看,只看到四周的一双双鞋履,有皮鞋、球鞋,懒人鞋,有白的、黑的、红色的,每双鞋子都好像翘着脚尖在嘲笑我。 前所未有的屈辱感侵占了我的整个身体。 我心里一个倔强的念头也从卑微的心灵角落被逼了出来:我一定要出人头地,不再被人瞧不起! 我像个死狗一样扑在地上,萧肖也觉得没多大劲,像我这么弱小的对手,他肯定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吧。这也是我在他们面前唯一的一个“优势”。如果要对付他,就要利用这一点。 萧肖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接通电话之后语气就显得很尊敬。电话那头的人物引起了我的好奇,是什么人让萧肖也严肃、紧张起来? 这个电话救了我们。接完电话,萧肖就命令手下们赶紧回去。他们每人对我踢了几脚就匆匆走了。 萧肖还不忘回头对何涛说:“涛妹子,别说我没提醒你,不陪我玩玩,这小子,我见一次,打一次。” 正文 第4章 收份子钱的风波 萧肖走了之后,何涛把我扶了起来,她买了瓶水来给我洗脸,洗了会儿,忽然就停下手,哭了起来。 “李琅,都是我不好,是我招惹了他们,害了你。” 李琅就是我的名字,“琅”字不念“娘”,念“狼”。 我默默擦干了何涛的眼泪,亲了亲她的面颊,说:“不怪你,是我自己太弱小了。”我嘴上不多说,心里却已经暗下决心,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一个男人可以一事无成,却决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哭! 将何涛送到了她家楼下,我折身往回走。我租的地方离何涛家比较远,走路要二十分钟才能到。当下我加快脚步往回走。 走了一小段,正好又经过那家叫地中海的KTV下面。这KTV简直就是我的噩梦,在这出轨,然后在这被打。我正准备继续走,却突然看见几个大摇大摆的人影跑进了商场正门。 我不敢相信地擦了擦眼睛,是的我没有看错,就是萧肖和他的四个手下。 好奇心驱驶着我悄悄跟了进去。那一刹那,我忘记了什么叫做恐惧。 我尾随他们到了电梯门前,等他们先上了电梯,我走到电梯外等着,发现电梯到了四楼停下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和我想的一模一样,我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 我没敢坐电梯,飞快地从安全通道爬楼梯跑了上去。到了四楼我小心翼翼地扒开安全门,往KTV的大厅里望去。 只见两个前台服务员正在萧肖面前低三下四地鞠躬陪话。萧肖神情倨傲地说了几句,就比出了一根手指,那两个服务员赶紧说道:“萧哥稍等,费用马上呈上。我们这就去找经理。” 萧肖冷笑一声:“这么急着去找经理,看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说着又比了比伸出来的食指,意思是你看清楚点。 一个服务员迟疑地说:“跟往常一样,一……一万?” 萧肖“啪”一巴掌煽在那服务员脸上,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那服务员也不知道说错了什么,只能捧着脸,一个劲地说对不起,豆大的眼泪已经串成了珍珠琏。 另外一个服务员吓得站在那里不敢说话,哆嗦得高跟鞋跟不停地磕响了地板。 我算是差不多明白了,萧肖是来收保护费的。以前就在帮派影片里面见过收保护费的场景,知道这个叫做“份子钱”,今天亲眼目睹,有一种别样的刺激。 听到“一万”的时候,我血都涌起来了,心想做混子真好,什么都不要干,只要大摇大摆地来那么几趟,就能要到上万的份子钱。后来我才渐渐明白,混子表面风光的背后,也是付出了巨大的血泪代价的。 萧肖宛如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帝,只见他喝令道:“给我把你们经理叫过来!” 那个哆嗦的服务员一道烟一样地跑开了。 过了会儿,一个西装笔挺,戴着眼镜的斯文中年人步子轻快地走了过来,满脸带笑。我不禁对这个中年人感到佩服,自己的服务员都已经被打了,竟然还能处变不惊,举重若轻。后来我才慢慢了解了,经商之道,和气生财的道理。作为一个商人,手无寸铁,靠的就是手腕和巧舌。 只见这中年人大步流星地朝萧肖走来,笑容满面地朗声说道:“萧哥来了,真是贵客登临!快快请坐!”说着就责怪傻站在那里的那个被打的傻姑娘:“怎么这么怠慢呢?快去给萧哥沏茶啊!” 那服务员如蒙大赦,慌慌张张地就跑开了。 萧肖也被这中年人和煦的话语包裹,一时发不出火来,俩人朝大厅的沙发上坐下,萧肖的手下在另一边一条沙发上坐下。 我对这中年人愈发佩服起来,他短短几句话,就替那小姑娘解了围,又让萧肖消了气。 中年人继续跟萧肖客套起来,一通溜须拍马,萧肖刚开始还应付几句,后来终究是少年心性,按捺不住火气,“啪”一掌拍在玻璃桌上:“欧经理,咱们废话也别多说了,今天我是替我义父来收份子钱的。” 他这一拍,场面瞬间又冷了下来。 我瞥眼间,发现大厅两边的走道里偷偷走近了几个穿着安保制服的KTV工作人员。其中两个正是上次在这被打时见到的一老一少。 他们正好在离我这边安全门比较近的走道,因此他们说话我能听到。 那年轻保安道:“张叔,怎么又是前两天那个混子,吊得不要不要的。” 被称作“张叔”的年长保安道:“小点声,小马,当心被他听见。上次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那个就是萧肖,别看他年轻,我们都叫他萧哥的。你舅舅这家KTV,是萧哥和他义父董童罩着的。今天又到了每个月收份子钱的日子,他是来收保护费来的。” 小马不服气地道:“我们自己有保安队,凭什么要倒给他钱?” 老张拍拍小马的肩膀,说:“以后你就会懂的。冷静点,别给你舅舅惹事哈。” 小马咕哝了一句:“收就收,拍什么桌子。”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恨恨地瞪着萧肖。 那边的中年人仍然是处事不惊,满脸堆笑:“萧哥,都好说好说,只是哪里需要劳您来亲自跑一趟?你带个话,我们送到您和董爷府上去不就完了。” 萧肖见他总是啰哩啰嗦,一味左拉右扯,半天不谈个“钱”字,也是急了,道:“哼,话说得好听,只是不知道欧先生已经准备好了没有。” 欧经理笑吟吟地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只深色皮箱摆在了桌子上。听到声音比较沉闷,萧肖有点坐不住,不自觉地露出牙齿笑了笑,抬起屁股又坐回去。 欧经理拨弄几下密码,打开了那个箱子,将之推到萧肖面前,笑道:“都在这儿了。” 萧肖笑着的面庞却突然不笑了,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姓欧的,你打发叫花子呢?” 欧经理讶异地道:“怎么了萧哥?有什么不周之处,您尽管说,小的一定改。” 萧肖从箱子里面一把捞起一沓厚厚的毛爷爷,砸到了桌子上,怒吼道:“欧经理,一万块就想打发我们,你如意算盘打得精啊。” 欧经理“诶”一声,似乎显得很惊讶:“之前两个月都是给您孝敬的一万啊,难道是我记错了吗?” 萧肖跳到沙发上,一脚把皮箱踢飞:“妈的,那是以前的数了。现在兄弟们比以前更辛苦,在我们的保护下你这的生意也是一天比一天红火,难道保护费不该涨涨了吗?” 欧经理还是不急不恼地道:“萧哥说得有道理,那萧哥的意思是?” 萧肖一只脚踩到了桌子上,弯下腰正好俯冲着欧经理的脸,比出了一根修长的中指:“现在,是这个数!” 欧经理的眼睛和眉毛都快纠集到了一起,显得很是为难:“这,萧哥,十万,这一下子涨了十倍,我们小本买卖可真承受不起啊。” 萧肖的脸紧逼到欧经理的面前:“是吗?我看你这人流量已经暴增多少倍,难道这份子钱不该涨涨吗?你是觉得我在胡乱收费吗?” 欧经理目光灵活地梭溜着,突然精明地问道:“这是董爷的意思?” 萧肖“啪”一掌就拍到了欧经理的天灵盖上,欧经理立刻仆倒在桌上,萧肖掐着欧经理的脖子,脸上显得特别难看,青一阵紫一阵,眼神显得暴躁而慌乱,他暴喘着粗气:“你她妈的,废话怎么这么多?当然是他也是我的意思,到底给还是不给!” 欧经理毕竟手无缚鸡之力,再精明也是害怕强权的,吓得不停点头,将玻璃桌案凿得“咚咚”作响:“给!必须给!” 我却突然注意到小马冲动而愤怒的表情,他低吼道:“这王八蛋,这么过分,我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正文 第5章 和小马成为朋友 因为他距离萧肖和欧经理那边都比较远,他的声音轻易被埋在了KTV动感的旋律之中了,所以没有被听见。 但是他还真准备跑过去要教训萧肖似的,我虽然是个外人,却也替他捏了把汗,心想别去,去了反而添乱。 好在老张及时压住了小马的肩膀,在他耳边劝道:“不要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 小马用力挣扎了几下,还是被老张死活给拉住了,避免了出现更糟的情况。 “人啊要沉得住气,像你老舅一样。”老张道,“混子都是心狠手辣,有仇必报的,你现在即便能逞一时之快,有没有想过他们会报复呢?” 小马不停喘息着,肩头剧烈地起伏,一声不答,也不知听进了没有。 那边萧肖见欧经理已经服软,眉宇间突然就舒展开来,显得心情格外畅快,像刚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他装模作样地把欧经理的身子扶正,道:“哎呀,欧经理,早这样就对了嘛!刚才真是得罪了。” 欧经理苦笑道:“都怪小人不识相。”说完马上吩咐手下再去取了九万块,一并放在箱子里呈上。 萧肖清点了一番,确实无误,绷不住眉眼间的喜悦,露齿笑道:“我最喜欢和欧经理这样的实诚人做生意。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以后有什么问题,只管打个招呼,我萧肖有求必应!” “不敢不敢!小店还要承蒙萧哥还有董爷多加照拂。”欧经理恭恭敬敬,好歹把萧肖这尊瘟神给送进了电梯,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候小马突然站出来一声大骂:“我草你妈的萧JB!” 大厅里的所有人一下子僵住了,目光齐齐死盯着电梯门外面的数字“4”,只盼它赶紧变成“3”。 谁知最不希望的事还是发生了,电梯门忽然打开,萧肖和手下一股脑地走了出来,他身旁一个胖子大声叫喊道:“刚是谁骂的萧哥?给老子滚出来!” 说着,这伙人就开始四处搜查。眼看着就要朝小马这边的走道来了。如果跟他一搭上话,他可就暴露了。 老张急中生智,将小马朝安全门这边推,示意他进来。小马也没愣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地步,他匆匆躲了进来,却猛然和我打了个照面。 我赶紧示意他噤声,然后小心翼翼地关紧了安全门。 小马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不是那天被萧肖打的人吗?你怎么在这里?” 我压低声音说:“先别说话,听听里面的情况。” 我们贴在门上,里面的声响隐隐清晰地传了过来。 萧肖等人一边咒骂一边到处找人,弄得乌烟瘴气。 只听萧肖说道:“欧经理,你这是不是有伙计管教不严啊?” 欧经理恭谨的声音传来:“萧哥你肯定听错了,刚刚是店里的客人追打玩闹,已经跑过去了。” “是吗,你确定不是骂我?”萧肖咄咄逼人地问道。 “确定不是。”欧经理小心地说。 萧肖手下的胖子忽然说道:“萧哥,刚才声音是从这边传来的,这边有个店里的保安,我问问看。” 听声音,那胖子正是在我们藏身的走道这边。我不禁心跳加快,小马的深情也很紧张。 我低声道:“不用怕,如果他要开门,我们就把门顶住,不让他打开。” 小马点了点头。 我们继续听声,只听那胖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喂,老头,上次见过啊?刚是不是你骂的萧哥?” 老张圆滑地笑起来:“哪里哪里,我哪敢呀,我对萧哥高攀还来不及呢!” “听你声也不像,刚刚是个年轻人的声音。”那胖子有些失望地说。 这时突然听到萧肖说道:“说不定人躲在这后头呢!” 冷不丁“嗵”一声,安全门差点被踢开。我和小马吓得弹起,赶紧用身体抵住了门。 萧肖接着又来了几脚,但是我们拼命顶住,门是纹丝没动。 这时已经听到欧经理急促地跑过来说道:“萧哥,萧哥,这门门栓早就生锈坏了,打不开。人怎么可能躲在后面呢?我老欧拍胸脯,真是没人骂您。您卖我个面子,好吧?改天请你跟兄弟们喝酒。” 欧经理说到这个地步,倒显得萧肖不近人情了。萧肖果然也没好再闹下去,他都一把讹了十万,收获颇丰,即便被人骂一句又不少块肉。 过了一会儿,萧肖他们都已经散了。 小马回头对我露出牙齿笑道:“你还好吧?” 我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太用力顶着,汗水从头上流淌下来,主要还是太紧张了。 我也回报一个笑,故作轻松地说:“没事。” “刚才多亏你帮忙了。”小马说,“不然我就被发现了。” 我失笑道:“你根本不必谢我的,其实我们直接从安全通道跑下去就逃掉了,根本没必要顶着门。” 小马张着嘴半天才反应过来:“也是哦。” 我看着他呆呆的样子,强忍着没笑。 “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多谢你啦!”小马诚恳地说,“我叫马小飞,大家都叫我小马。我请你喝酒吧!” 小马对我伸出了自己粗糙有劲的手,露出了两排雪白的牙来。 一股暖流涌过心头,这是我在新都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 欧经理确认送走了萧肖之后,终于长舒一口气,但是转而大声对安全门吼道:“小兔崽子,给我滚出来。” 然而他推开门,门后什么也没有。 我和小马已经奔到了一个烧烤摊上,先叫了十串鱿鱼,四瓶啤酒,开始聊了起来。 小马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两杯酒干完,他问道:“李琅……” “叫我狼子就好。” “狼子,你怎么又来我们KTV了?” “跟踪萧肖。” 我咬了一口烤鱿鱼,恨恨地道。然后将自己怎么被萧肖打,女朋友怎么被他欺负一股脑都说了,连自己出轨的事也没有隐瞒,但是我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和兔兔开房的事,只说是因为对其他女生有些亲近,才导致自己被何涛找人打了。 小马说:“你女朋友还蛮凶的,不过你跟其他女生搞暧昧,确实不应该。” 接着他又说:“这个萧肖确实够他妈无耻的,以为上了道就他妈了不起了吗?收起保护费来那真是血盆大口,以前都是每月一万,现在竟然收十万,你说是不是那什么狮子吃老虎?” “狮子大开口。”我纠正道。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小马说,“你说是不是?” 我对他深表同感,但是我隐隐觉得萧肖再狮子大开口,也不至于一下提高那么多,我略琢磨,有了个猜想:“我看萧肖收十万是有原因的。” 小马无辜地看着我,显然没有听明白我的话。 我解释道:“你想啊,一般混子保护费都是会涨的,但是都不会一下子猛地翻好几番,所以他一定是有原因的。” 小马听了点头如捣蒜:“说得有道理!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原因?” 我略加思索,慢慢地说:“他应该是缺钱了。” “缺钱?我听说他们在东厅街和西厅街这两条街收五家KTV、三家酒店、两家洗浴中心的保护费,不可能缺钱啊。”小马对我的推断表示怀疑。 我摇摇头,继续说:“按你这么说,他确实不该缺钱,但是一说他们收保护费的情况,我倒更觉得我猜得不错了。你想想,如果他将那些店的保护费都收了,然后去赌了一把,正好把钱都输光了呢?这样,他就需要在最后一家收保护费的地方也就是地中海KTV身上将油水一把全部捞回来。” 小马被我说得眼都直了,支起大拇哥大呼:“佩服佩服!” 我又想起之前在烧烤摊萧肖接到电话紧张的表情,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测。他当时一定是接到了那什么董爷的电话,要他上交份子钱,萧肖却一早将份子钱拿去赌光了,所以一下子急了,赶紧去地中海KTV勒索。 我想到这里,突然心里有了一条报复萧肖的计策。 正文 第6章 摆了萧肖一道 我问小马:“萧肖头上是不是还有一个什么董爷,比他更厉害?” 小马点头道:“是的,刚来这里做事的时候,我舅舅就跟我说过了,在东厅街和西厅街董爷和萧哥的势力最大。董爷叫做董童,是萧肖的义父,以前是跟着萧肖的老爸闯江湖的结拜兄弟,后来萧肖他爸被仇人害死了,董爷就成了老大,萧肖也认了他作义父,俩人叔侄联手,号称'横塘双豹',在东、西厅这两条街称王称霸。” 我心里“叮咚”一动,脸上浮现了狡黠的微笑,我说:“你想不想出口气,给你舅舅报仇,搞一搞萧肖?” 小马立马睁圆了眼睛,眼神又是兴奋又是崇拜:“真的?你真有办法?” 我点点头说:“萧肖和董童这种关系不一定有多牢固,俩人说不定心里彼此猜忌。如果我们让董童知道了萧肖滥收保护费,还把保护费拿去赌博,你说他会怎么处置萧肖?” 说着说着,我和小马就越来越开心,连干了几杯,为我们的妙计而自鸣得意。 可谁知道,我们给自己惹上了甩也甩不掉的大祸。 小马从他舅舅那里打听到了董童在丹雅别苑的住址,写了一封“揭发”萧肖的信,然后蹑手蹑脚地投到了董童家的信箱。 之后几天我们到街上四处打听,萧肖果然没有在大街上露面了。 就在我们自以为得计的时候,小马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老张打来的,告诉他萧肖带着一群人到地中海KTV砸场子来了。说萧肖正在找他还有另外一个小子,叫他千万不要回去。这另一个小子,可想而知就是我了。 我和小马吃了一惊,心想萧肖怎么会知道是我们搞的鬼。我们哪里知道董童为人谨慎,在房子周围安装了摄像头,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拍下来了。 董童看到信之后当即举行了帮派内部的会议,萧肖被董童严厉讯问。但是因为没有证据,萧肖又一口咬定是地中海KTV不愿给钱,所以栽赃报复,董童便让他将栽赃的人带过去,替他证明清白。萧肖立马就怒气冲冲得带了七八个人奔到了地中海KTV,首先将里外砸了个遍。 小马接到电话之后,将情况告诉了我,我和他都很着急。我着急的是这下不紧惹了萧肖,还惹了董童,真是火上浇油。小马急的是因为自己的鲁莽让舅舅遭此大祸。 小马突然就迈步跑了起来。 我连忙跑到他后面紧跟着:“小马,你去哪里?” 小马道:“萧肖没有人性,不知道他会对我舅舅怎样,我一定要回去看看。” 我见小马这么急躁一把拉住他的衣服,拼命让他停了下来。 小马愤怒地挣扎:“你干什么?” 我说:“小马,你冷静点。我不是不让你回去,但是有一点你要听我的。” “只要让我回去就行,你快说!” 我知道他一定要回去,因此我得给他打一针预防针,不能让他出乱子,把我们俩也搭进去:“你答应我,千万不能冲动,一切行动听我的。” 看着我严肃而自信的表情,小马软了下来,点头道:“嗯。” 我拍拍他的肩膀:“好,那快走吧。” 我们俩以救火一般的速度赶到了KTV,我们偷偷从安全通道摸了上去,依旧打开一点安全门在后面偷偷地打探。 萧肖和欧经理他们正好都在大厅。 只见KTV里面一片乱糟糟的,到处都是被打烂的物品,地上四处倾倒着酒水,两边的包厢里面都传来震天的打砸声响和女服务员的尖叫。 欧经理耷拉着脑袋站在萧肖的面前,头发和衣服都有些脏乱了,可见已经受到了凌辱。欧经理旁边还歪倒着几个保安,在地上不停地呻吟,其中有一个正是老张。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这样了。 小马见状“呼哧”喘着粗气,我赶紧拍拍他的后背,让他冷静一下。 只见里头的萧肖突然一脚踹到欧经理的肚子上,欧经理像个虾米一样弯下了身体,表情格外痛苦。 “快说,那两个小王八蛋在哪里?”萧肖面相狰狞,双眼凶光毕露。 “不知道。”欧经理用微弱的声音答道。他早已没了之前的举重若轻、左右逢源,这也是因为萧肖是刚出山的恶豹,根本不跟他讲究人情世故那一套规矩。 萧肖“呵呵,呵呵”地笑了起来,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如果那两个小子不出来证明我的清白,我只能把这里夷为平地。所以,最后一次问你,萧肖再次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你真的不交出来他们吗?一个也行。” “我真不知道她们在哪。” 萧肖突然一声怪叫,就像电影里的李小龙一样,然后突然猱身俯冲到欧经理面前,他的右腿也挟着风声,如期而至。 就在欧经理性命堪忧之际,我身边突然炸起一声巨喊:“马小飞在此!” 萧肖的脚及时收住,没有踢到欧经理。 马小飞一下子就推门跳了出去,大喊道:“快放开我舅舅,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欧经理看到马小飞回来了,长叹一声:“这个孽种啊!谁让你跑回来的?” 马小飞对跪在地上的欧经理说:“舅舅,都怪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转头对萧肖说:“有什么冲我来吧!” 萧肖大笑起来:“好,有种。”一个示意,他的手下就将马小飞擒拿起来。 马小飞一跳出去,我自然也暴露了,不过我不甘受缚,转身朝楼下跑去。才跑了两步,就被人一脚横扫,扑在了楼梯之上的我被磕掉了半个门牙,面部、胸口和腿部都传来剧痛。 我捂着满嘴的鲜血被人拎着扔到了萧肖面前。 萧肖一脚踩在我的脸上,将我摁在地板上,一动也不能动。 我草!这已经是第三次被他踩在脚下,第四次被他干倒在地了。 “又是你啊,看来我小瞧了你。”萧肖充满恨意的声音在我头顶上空响起,“给我把他俩绑起来,一起带走!” 我拼命挣扎着,忍着嘴里的剧痛,大喊道:“你把我带到董爷面前,你会后悔的!” 萧肖猛地踢了我胸口一脚:“就凭你这张嘴?你说他是信我还是信你?” 我再次大喊:“如果,如果我有你多收保护费的证据呢?你觉得他是相信你还是相信证据?” 萧肖大怒,但是终于没有踢我了:“拿来!”他声音中有了一丝恐惧。 我从裤兜里摸出我的手机,打来视频库,递到他手里。 萧肖点开一个视频看了一会儿,大惊失色。原来那天萧肖在这收钱的时候,我偷偷地拍了视频,本来也没多想,没想到这下竟然派上了用场。 萧肖突然冷笑着举起手来,作势要砸掉手机:“我毁掉不就是了?” 我也冷笑回应:“你觉得我会只留这一份在手机上吗?我早就备了一份在我的网盘里面,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就能给你抖出去。” 萧肖一下子就慌乱了,脚也从我脸上拿了下来,一下子朝后退了好几步。 我微笑着从地上站起来,感觉这一刻的自己非常有成就感。其实我压根没有备份,其实在跟萧肖交锋的时候我心里一直都在突突乱跳,但是我强忍着内心的紧张,看着慌乱失措的萧肖,我心里升腾起前所未有的快感。 萧肖过了一会儿,平定了自己的情绪,将手机递给我,态度忽而变得温和异常:“哥们儿,你说,要怎样才能帮我这个忙,不把我的事说出去?” 正文 第7章 董童和萧肖的关系 小马立马喊道:“损坏我舅舅场子的费用全部赔偿,以后再也不准收这儿的保护费!” 萧肖的表情十分难看,收不收这儿的保护费只怕他还做不了主,而且这样很难不传出去,到时候董童知道了他还是要挂。 但是他纠结很久,还是说道:“可以,只要你们不把这里发生的事还有我的事说出去,保护费我就表面上收一下,背后你们拿回去就是。但是一定不能让我义父知道这事,明白吗?否则在我死翘翘之前,我会多拉几个垫背的。” 他凶光四射的眼睛扫视了整个场子。 欧经理赶紧答道:“萧哥,你放心,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那你呢?”萧肖看着我说,“你有什么要求?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找你麻烦。如果你要封口费,也好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没什么要求,让我跟着你就行,我也想混。” 没人料到我会说这么一句。欧经理、老张他们几个上年纪的人都忍不住摇头轻叹。 不过没人说什么,萧肖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马上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可以,跟着我混,保你过好日子。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李琅,叫我狼子就好。” 我和马小飞被萧肖带到了他们的秘密窝点,在来之前,萧肖一再叮嘱我们不要乱说话,还塞给我们每人五千块。 我拍胸脯说:“放心吧,萧哥,我都是你的人了。” 萧肖“咯咯”干笑着,表情不太自然。我知道,他过了河,就会来拆桥,但是我早就有了准备。 在一间外表看上去像地下室的地方,我们终于见着了董童。 董童四十五岁上下吧,高高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室内很宽敞华丽,摆放着许多檀木、黄花梨的家具和陈设,墙上还有字画,但是一看就是附庸风雅,应该都是赝品。董童坐的地方还刻意修得凸起,比其他地方要高一截,这让他就像个教主一样。因为他距离我们较远,又因为屋里没灯,点的是蜡烛,所以我们看不清他的面目,这让他巍然不动的躯体显得更为威严。 我们越过两边许多帮派徒众,走到大厅中央,忍不住有点打哆嗦。 小马轻声对我说:“这他妈跟阎罗王问话似的。” 我轻声回应道:“可不是,算是见识了江湖中的阵仗,感觉好不真实。” 萧肖走在我们前头,突然站定,回头小声叮嘱一句:“管好自己的嘴。”然后回头朗声说道:“义父,我把那俩小子拿回来了。” 董童“嗯”了一声,光这声“嗯”,就让人感到他庞大的身体里蕴藏着很大的力量。他忽然起身,在身前的水果桌上拍了一掌。那水果桌是檀木做的,竟然也发出了一声闷响。看着他又高又胖的身体,我蓦然想到了三国时候的董卓。 只听董童用低沉的嗓音厉声道:“他妈的,还不跪下!” 我给他声音震得一哆嗦,差点真给跪了下来。 萧肖连忙说道:“义父,算了吧,免得传出去说我们蛮横霸道,只需要问清楚事实真相就可以了。” 董童又从鼻尖“哼”了一声,碎念了一句:“蛮横霸道?”似乎是在回应萧肖:“你是说我蛮横霸道吗?” 董童走到外面两步,正好站在一盏巨大的蜡烛灯具旁边,他的五官一下子被照耀的纤毫毕现。一脸的横肉,酒糟鼻子,一张大嘴,眯着的眼睛里面充满着酒色之欲以及凶蛮煞气。 “就是你们俩栽赃我义子萧肖?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然后他又故作强调的语气补充道:“乱收保护费,私吞或者挥霍帮财,那是要照规矩断手断脚的。” 我突然看到萧肖的肩膀有些振动,低头一看,果然他双腿也在发抖。看来他真是特别怕他义父。也确实看出,他义父和他的关系真的不怎么样。 董童左首突然站出一个老者,已经年过六旬,他半哑着嗓子道:“董爷,还是先问清楚再说帮规吧。” 这老者一看就是偏向萧肖的,而且能说得上话,德高望重。萧肖听了他的话,渐渐就不打摆子了。 董童也对这老者很是忌惮,说道:“钱伯,你放心好了,是黑是白我肯定会搞清楚的。”回头对我和马小飞喝道:“你们两个快说,我义子萧肖到底有没有乱收保护费。你信里面说他在地中海KTV一次收了十万,是真是假,有没有证据?” 我连忙说:“董爷,其实……其实我们都是乱说的。我们和萧哥确实是有些误会,所以这才诬陷了他。其实萧哥平时挺不错的,也经常照看生意,从来没欺负过我们。” 董童粗声打断了我:“胡说!你一会儿正着说,一会儿颠倒来说,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我肯定地说:“确实是个误会。” 我都已经一口咬定了,董童也没有办法再怪罪萧肖。但是他还想扣留我们,也被萧肖几句话帮我们解了围,送我们出来了。 萧肖一直把我们送进了一条黑不隆冬的巷子,我和马小飞都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了,果然突然之间萧肖打了三声响指,他的人就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一共有八个。 萧肖立马变了脸色,捉住我的下巴:“今天算你识相,以后要是还敢威胁我,或者让我知道你还要动什么心思,你就死定了。知道了吗?” 我点了点头,无奈笑笑,果然老大都是靠不住的。 “还他妈想当我的手下,想得美!”萧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看在你还识相的份上,就饶你一回,再让我遇见你,我就打断你的腿。” 我只是点头,没有表情。 萧肖放下我的下巴,对马小飞腿上踹了一脚,马小飞倔强地咬了咬牙帮,但是终究没有发作。 “不服气是吧?”萧肖又给了小马一脚,“记着,以后还是要按时给老子交保护费。听到没有!” 我捅了捅小马的胳肢窝,小马咬得牙齿“咯咯”作响,但还是点了点头。 “滚吧。” 萧肖命令之下,我拉着小马赶紧跑掉了。 跑远之后,小马愤怒不已:“这狗日的萧肖,说话不算数,我吊他老母!” 我苦笑一声说:“算了吧,这种人说的话怎么能做得了数的。这个世界不会偏爱弱者,弱肉强食的规则永远不会改变的。” 小马接不上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自顾自地一路咒骂。 这时天色已经大黑了,我们回去必经一条幽深的城中村小巷,这里不知怎么都没什么人。我知道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 “你一直鬼鬼祟祟地干嘛呢?”小马推了我一把。 我一边保持警惕,一边回答他:“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 “不然呢?” 见我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小马急了:“快快,快告诉我,你怎么老是一肚子的唧唧歪歪,有什么快说好吗?”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那好,我问你,你看出来董童和萧肖之间的微妙关系没有?” 小马疑惑了:“微妙关系?我就知道他们是横塘双豹,一对叔侄啊。” 我只得继续说道:“你仔细回想一下,董童在提到萧肖的时候,前面必须冠以一个'义子'的称呼。” “这没什么奇怪,他们本来就是相认的父子啊。” “可是有必要一直在外人面前这样强调吗?难道别人不知道吗?其实这就是董童贬低萧肖的一种方式,让外人还有萧肖都要记得,他董童才是真正的老大。” 小马似乎有些懂了,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我继续说:“我注意到,萧肖是很害怕董童的。而且你想想,即便萧肖侵吞了帮产,如果董童喜爱这个义子,应该是尽力帮他遮掩才是,为什么他还非要强调侵吞帮产是要断手断脚的呢?可见他把这当作了对付萧肖的把柄。” 正文 第8章 生死危机 “可是,为什么要对付萧肖呢?”小马问。 “不安。”我立马回答道,“也许董童上了年纪,已经失去斗志,而萧肖却长大了,他担心野心勃勃的萧肖颠覆自己的权威。” “就凭他?”小马鄙视地说,“我看不可能。” 的确,萧肖不过一个毛头小子而已,跟我们年纪一般大,就连小马都能看得他没有多大能耐。那是因为什么董童非要打倒萧肖呢? 我也得不到更合理的答案,也许根本没什么合理的答案,董童就是不想有一个威胁在身边,即便这个威胁很小。 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还没有脱离险境,提醒小马道:“我们得赶紧走出去。” “为什么?” “我有预感董童会找我们。因为如果他要打倒萧肖,一定特别需要我们帮他提供一个有力的理由。” 我话音未落,已经发觉前后都被人包围了。 小马惊讶地说:“这怎么回事?” 我心里暗骂小马,都怪这个话唠拖延了时间。不过即便我能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也没有什么卵用,因为董童一定早就吩咐人在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 我低声和小马说:“快想办法,逃了再说。” 小马说:“这些都是壮汉,我勉强能抵挡一两个。剩下的两个我就没办法了。” 四个人,虽然不多,但是在这么狭窄的空间,足够手拿把攥地活捉我们两个了。 怎么办? 包围圈越缩越拢,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朝我越逼越近。 我情急之下大喊一声:“等一下,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大汉答道:“小子,董爷请你们再回去一趟。” “干嘛?” “听说你手上有萧肖收了地中海KTV十万保护费的视频?” 小马对我说:“他们只要这个就给他们吧。” 我说:“不行。他们拿到了就会灭口的。” 对面的大汉哈哈笑了一声:“小子还有点脑子,董爷要借助你做件大事,识相的快拿出来。” 我答应着:“好好。”拿出手机突然对着地面,作势道:“再靠近我就把它砸烂,你们什么也拿不到。” 大汉示意其他人停了下来:“小子,不要不识相,你把手机给我,我替董爷求情饶你一命。要知道得罪董爷的人只有一个下场——” “必死无疑。”他在脖子上作了一个“杀”的手势。 小马有些急了,说:“干脆冲吧,别磨叽了。” 我一直观察着周围,脑中不停盘旋着该如何逃出去。这里是一条巷子,很窄,两个人冲过去,这距离,不可能。巷子的一侧是围墙,一侧是许多居民楼。围墙的高度,也是不可能翻得过去的。那就只有居民楼了。 这时正好旁边来了一个路人,见到这阵势吓得顿了一下,但是随机三步并作两步,拿出钥匙开了单元门,跑了进去。 被推开的单元门正徐徐关上…… 但是还没有关。 只有这个办法了,我拉着小马就往右手边的单元门冲,在单元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我抠住了它,一扳,我和小马一蹿进去,我赶紧将门关上。 外面那些大汉赶过来时,门已经锁牢了。在外面拍门大喊。 “小子,你们逃不了的!” “小杂种们,你们死定了!” “敢跟董爷过不去,你们是活腻歪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对小马说:“先上去避一避。” 我们跑到了二楼。但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等下有人上下开门,他们就会冲进来,我们就完蛋了,待会就是关门打狗。 我正犯愁,突然听到楼下一阵金属声音响起,我探头一望,我草,他们里面竟然有个人拿出了一枚钥匙正在开锁。我草,什么人才都有啊! 我只能默念着“打不开,打不开”,但是很快门就被打开了。 我跟小马瞠目结舌。容不得我们有多想的时间,下面已经传来嚣张的声音:“看你们还往哪儿逃!” 我和小马下意识地往上跑,我忽然注意到二楼上三楼中间那段的窗户开着,一望,旁边紧挨着一间平房。 我冲小马低声喊道:“从这里跳下去吧!” 小马这时候终于不啰嗦了,毫不含糊,自己先爬上了窗口,扒着窗户纵身一跳,稳稳地落在了房顶,在下面示意我快跳。 我蹲在窗口,闭目深呼吸了一次,咬牙跳了下去。小马扶住了趔趄的我。 来不及多做逗留,我说声:“快跑。” 我和小马变得比兔子还要机灵,拔腿就跑。 终于跑到了人多的地方,我们混在人群中,他们找不到我们了。 可是小马不敢回去了,董童说不定还会去地中海KTV找我们。 我对小马说:“我租的地方很偏,董童肯定找不到,先去我家避一避吧。” 小马觉得可以,但是他担心董童又找他舅舅麻烦。 我安慰他:“放心,董童一定不会大张旗鼓地做这件事,你舅舅不会有事的。” 小马这才和我回去,我们已经特别累了,随便冲了澡就挤着一床被子睡了。 小马很快就睡着了,可是我却睁着双眼,听着小马如雷的鼾声,一夜没有合眼。 我知道,横亘在我面前的,是生或者死的危机。从我出世到现在,我还从来没有面临过这么大的危机,陷入如此险境,可是现在,我必须独自面对。或许,再加个小马。我感觉自己的命运很有可能已经被不可扭转地改变了,可是我的心底涌起的不是悲哀,反而是隐隐的紧张和激动。 第二天早上,我带着小马到楼下吃了个汤面。小马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已经习惯了先征询我的意见,不过他也确实脑子没那么好用。 我没有跟他有过多的解释,他肯定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是我没时间跟他解释那么多了。 我直接问他:“有萧肖的电话号码吗?” 小马点头说:“有。刚来做事的时候舅舅就让我们所有员工存了萧肖的号码,KTV有人闹事就找他。” 我让小马把号码发送给我,犹豫了两秒,按下了“拨打”。 小马惊叫道:“你在干嘛?” 我作了个噤声手势,小马见我模样冷静,便住了嘴,但是脸上仍是掩饰不了的担心。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不过接电话的不是萧肖,是一个粗暴的声音:“喂,谁呀?找萧哥什么事?” “把电话给萧肖。”我一字一句地说。 “草,你他妈谁?问你话呢!别没事找抽啊!”那人继续凶巴巴的吓唬人。 “我是李琅,把电话给萧肖。”我平静地说。 那头倒是没嚷嚷了,那粗暴的汉子似乎在问旁边的人:“萧哥,是个叫李琅的人找你。” “李琅?”萧肖似乎在记忆中搜寻这个似乎听过的名字。 我静静等待的过程中想的是:有一天定让所有人听到这个名字,或者闻风丧胆,或者仰慕崇拜,而不是鄙视轻佻,或者无动于衷。 不过萧肖还是想起了我,接过电话说道:“怎么了,小子,还想找死吗?” 我冷淡地说:“我死是小事,有你垫背也不错。” 别危言耸听,萧肖有些忌惮,“什么意思?” “你身边有奸细。” 听了我的话萧肖有一会没说话,过了会儿,电话那头已经没有了嘈杂的声音,萧肖说:“我现在一个人在卫生间,你有屁快放,如果骗我,要你的命。” 我接着说:“之所以说你身边有奸细,是因为昨天晚上我刚和你分开,就被你义父的人包围,要我交出你收十万块钱的视频。” 听筒那边萧肖明显哆嗦了一下,说道:“你给他们了?” 我冷笑道:“放心,并没有。我没蠢到那个地步,给了他们,我的价值失去,为了封口,我就只能被灭口了。看来你义父是真的要除掉你啊。” 正文 第9章 死到临头 “怎么可能?他……他……不可能!”虽然仍在嘴硬,但是萧肖的声音明显已经慌乱了。 “你义父要处决你,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说到这,我不说话了。 萧肖静默了片晌,敞开了心扉:“没错,我知道,他的确想整我,他一直都暗地里贬低我,不给我出人头地的机会,一手把持着大权。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江山是我爸打下来的,最后不是我继承,却被他接手过去。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但是没想到他会要……” 说到这里,萧肖自己的手是在颤抖的,毕竟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啊!他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的义父可能会将自己处决掉。但是这个叫李琅的少年,没有欺骗他的动机,因此他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听你的口气,你有办法?”萧肖问道。 “对,但是需要你的配合。” “怎么配合?” 我和萧肖在电话里说了很久,我将我的计划很详细地告诉了他,并且反复叮嘱,因为这关系到我自己的性命安危。 挂了电话,我感觉一口长气憋在心里却想吐吐不出来。 小马已经听得呆在了一旁。 我知道计划才刚刚开展,还有更多的事我要去做。 我写了一封信,寄到了董童平常居住的地方,因为上次去过,所以知道他家的地址。 信的内容大意是“乞活”,我将视频给他,求他留我一条命。但是我要求和他亲自见面,我不会交给其他人,在信的末尾,我写上了约见的时间和地点,并再次强调,如果他不出现,我是不会去的。 我知道,董童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所以他一定会来。 当天我和小马详细地解释了一遍我的计划,并且做了充足准备。当夜我们仍然在我家过夜。第二天正午之前,我们就来到了约定的地方——一家不显眼的小餐馆。 我们当然不会傻傻地进去等,我们躲在他们绝对想不到的一个烂尾楼上面,监视着餐馆门口。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焦急的我们终于看到了大腹便便的董童。虽然他刻意地低调,但是他天生的飞扬跋扈之气还是让他很显眼。他身边带着只有四个人。 太好了!我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大了很多。 我已经紧张得手心冒了不知多少汗。 目睹董童走进了那家餐馆,我拨通了萧肖的电话:“他来了。”说完便挂断了。 我回头对小马说:“小马,你其实可以不进去的。有什么危险,你可以再进去救场。” 小马使劲摇了摇头:“不行,这不光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而且,我不能置身事外,却眼睁睁看着朋友一个人患难!” 最后这句是我和小马相处这几天下来他说的令我最中听的一句话,我重重点头:“嗯,咱们走吧!” 见我们走了进来,董童的手下一下子围住了我们。但是我和小马早就做好了壮士赴会的心理准备,没有露怯。 董童眯着眼睛,有些惊讶,挥散了手下,说道:“两个小兔崽子,初生牛犊啊,考虑跟着我吧。” 我索性大咧咧地坐到了他的对面,先喊道:“服务员,来碗牛肉面。”接着对董童道:“董爷,东西我都带来了,你可要说话算数,以后再也不找我们麻烦。” 董童“哈哈哈哈”几声干笑,说道:“我老董向来不是说一不二吗?对不对?” 他周围的四个随从都“嘿嘿”地笑着应对。 董童把蒲扇一样的大手摊在桌上,脸上的横肉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东西给我吧。” 我顾盼着他左右,他的手下都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我的手,我知道只要我把手机一拿出来,他们就会马上将我制服,接下来,我的命运就不由我做主了。 我挤出一点笑来:“董爷,不急吧?我面还没吃呢。”然后朝后厨一招手喊道:“我牛肉面好了没有。” “好嘞,这就来啦!” 董童一干人看着我如此,碍着我怀璧之身,也不好就发作。 后厨一个戴着厨师帽和口罩的年轻小伙子端着一碗牛肉面奔了出来。 我和他眼神一对,眼神示意。 没错,这个打扮成伙计模样的就是萧肖本人,我们的计划是以牛肉面为号,他从后厨过来,趁董童不备,用袖中的匕首捅死他,然后他的手下从外面赶紧来帮我们挡住董童的手下,我们撒丫子逃。 如果萧肖稍有魄力,应该是原地指着董童尸体号令群雄,收服董童四个手下,不过我没有把握他能搞得定,所以只好选择先逃离现场,然后整顿残局,他成为东、西厅两条街的新任老大,我成为他的白纸扇。 萧肖端着牛肉面靠近了桌子,他放下了桌案,手没有发抖,很好。这时候董童就在他右手边,他只需要伸出左手从袖中拔出匕首就可以很快刺进董童的心脏。 果然,一切都如我所料,关键时刻,萧肖没有乱了方寸,他伸手入袖,拔出匕首,一刀刺出,动作一气呵成。 但是,刀停在了我的脖子上。 紧接着,他从我兜里掏出手机,“啪”扔地上摔坏了。 他的手下在那一瞬间则涌了进来,没有费很大功夫,一起制住了小马。 萧肖将匕首拿来,把我推给了他的手下,道:“哼,离间我和义父之间的关系,你觉得我会上你的当吗?” 说完站到了董童的身边:“义父,我帮你把挑拨离间的人抓住了。” 董童“呵呵呵呵”地笑着:“好,好!”将手拍到萧肖的肩上。 突然之间,萧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左手抱着右肩惨叫着跪倒在地,原来董童直接卸掉了他的肩胛骨。 董童大声喝道:“萧肖企图和外人联手造我的反,要杀我!给我绑起来!” 萧肖还没反应过来,这剧变就已经发生。 董童不愧是混了几十年的混子大哥,气势自然不同,萧肖那几个手下屁也没敢放一个,就无声倒戈了。 “义父,义父!你这是干嘛?我对你忠心耿耿啊!”萧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董叔,你忘了这产业是我爸打下来的了吗?” 董童没有再理他,径直走了出去。阳光金灿灿的,照在他身上,还真是江湖大佬的气派呢! 萧肖同我一样被绑起来,跪在地上。他避开我的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我、马小飞,还有萧肖一起被关在了一间地下室。就在上次董童开会的窝点那一块。 这地方还真搞成了牢房一样,还有铁栅栏隔着,想要出去得开了铁栅栏的锁再打开外面的防盗门。这一切的意思宣告着我们:死路一条。 萧肖靠坐在我和马小飞对面,两腿无力地一伸,说道:“李琅,你如愿了,老子真的给你当垫背的了。” 我不想说什么,碰上猪一样的队友,那就这样吧。只是连累了马小飞也一起成了孤魂野鬼,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虽然这事他也逃不开干系,但是董童要找的是我,而且计策是我定的,所以我心里很愧疚。 “对了,小马,你老家是哪儿的?”我才想起来这些天从来没问过他。 “我四川来的。”马小飞憨直可爱地回答。 我笑道:“我就说,你的口音就像是川普。” 马小飞也和我一起笑。笑了一阵,马小飞忽然变成了哭腔。 我拍打着他的后背,宽慰道:“没事,哭吧,死谁都会害怕的。”我也怕,只是一直没找到口子宣泄,而且,这一切也太不现实了。 马小飞哭道:“我不是怕死,只是我还没有找过女朋友!” 我一下子傻在那里,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一股子莫大的悲哀。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有人走来,和看守在说话。 ——是要来处决我们的人吗? 萧肖忽然开始全身发抖,蜷缩起身体,精神有些恍惚:“不,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死了。”忽然抬起头朝墙上撞去,但是又没敢用力撞,只擦破了点皮,流下一点血。 不过我根本没机会嘲笑他的丑态,因为我知道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死,没想到有时候离我们就这么近。 那门锁“哒吧”打开了,门“吱呀”地被推开来,一线月光漏在地面,格外清凉。 正文 第10章 殊死一搏 门推开之后,进来的是一个胖子,年纪不大。我“咦”了一声,因为之前见过,她是萧肖身边最忠心的跟班,每次打我打得最凶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轻声喊道:“萧哥,萧哥,我是胖宇,我来了。” 萧肖神智一时还不太清醒,我踢了他一脚,道:“萧肖,你手下找你!”我隐隐有预感,事情可能会有转机。 胖宇又喊了几声,都走到近处了,点了根蜡烛,照耀在自己青涩肥胖的脸上。 萧肖惊魂甫定,看见胖宇的脸,惊愕地说:“胖宇?你怎么来了?” 胖宇把食指放在嘴上,低声道:“小声点,我来是背着董爷偷偷来的。”他这样说,我觉得逃出生天的可能性更大了。 胖宇拿出看守的钥匙,打开了里面的铁栅栏,继续说:“我偷偷过来,撒谎说给萧哥送最后一顿饭。” “最后一顿?”萧肖惊恐地张大了双眼,眼珠在眼白中间,完全露了出来,显得很有些吓人。 胖宇说:“是,董爷的确是要置你于死地了,兄弟们都年轻,说不上话,也不敢抗争……” 萧肖哭喊着砸起地板来:“那你还来做什么!你滚!都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给我滚!” 胖宇“扑通”跪在了地上,流着泪说:“萧哥,当初要不是你,我早就给人在街头打死了!哪能天天跟着你吃好的喝好的玩好的,过这么逍遥的好日子?” 说到这,他压低嗓子,用很轻微地声音说:“所以,萧哥,我是来救你来的。”这话虽然声音很轻,却像一块金子一样砸在地上,还砸出了一个坑。 “哦?”不仅是萧肖,我和马小飞一下子眼睛“锃”一下就亮了,都凑了过去。 “怎么救我?快说。”萧肖催促道。 胖宇继续说:“萧哥别急,我看了,门外的看守只有两个,我们四个人,到时候两个人对付一个,把他们砸晕了藏起来,然后我们远走高飞。” 说着胖宇从粗壮的袖子里面抖出了两件器物:一把钉锤,半根铁棍。 萧肖沉吟了一下,猛地抄起了半根铁棍:“干!是生是死,就这一下了。” 小马捅了捅我:“狼子,想什么呢?” 萧肖看着若有所思的我说:“李琅,这会可别怂啊。” 我忽然双目圆睁,凛然注视着萧肖:“不能跑,唯一的办法是,杀掉董童。” “草,你疯了!”萧肖怒气冲冲,“是,我也想,但是做得到吗?” 我冷冷道:“你不是做不到,你不敢而已,我们深陷这里,就是因为你懦弱无能。但是现在我不想跟你争执这些,我只想让你清醒地想想,如果你逃,能逃到哪里去?他很快就会发现你逃掉了,结果只有一个,你还没能逃出新都,就被他派人抓了回来。到时候,也就是晚点死而已。” ——没说的是:而且,我不甘心就这么逃了,董童激发了我内心的某种因子,一种让我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的因子。我凭什么要逃?为什么我就不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呢? 小马觉得我说得有理,他说道:“狼子,你说得对,我逃是一了百了了,可是我舅舅在这里逃不掉,说不定他也会被董童害了。” 萧肖显然也被我说服了,他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也只能这样了。” 我抓起那把钉锤,说:“走!” 手握着武器,感觉命运就像攥在自己手里一样,我发现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我们四个蹑步走到门后,听到外面两个看守正在唠嗑。 胖宇深吸口气,故意弄出点走路的声音,边走边说:“两位大哥,我饭送完了。” “你待了可够久的啊,主仆情深啊!”一个守卫取笑道。 “啊哈哈哈哈!”两人一起放声大笑起来,完全失去了戒备之心。 萧肖突然闪身而出,一棍闷在一人头顶,那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混子就是混子,下手又准又狠。 我发觉我竟然有些手抖起来,我担心自己一锤子下去,真要把人打死了怎么办。但是已经想不了那么多,我紧跟着跑出来,一锤锤了下去,但是本应捶在头顶的那一下改锤在了胸口。那人痛得正要呼叫出来,胖宇一个挺身,死死捂住了那人口鼻,我急忙上去再在他脸上锤了一锤,这下总算昏了过去。 萧肖责怪地白了我一眼,但是也没说什么。 我们把两个看守拖到了关我们的屋子里面,还锁上了门。 胖宇在前头说:“小心点,前面会经过董爷的议事厅,他这会儿正在开会呢。我们得小心地过去。” 四个人七上八下地摸到了议事厅,听到里面传来董童如洪钟般的声音,可能是因为这地方隐秘的原因,议事厅外面的走道上没有看守。走廊上面点着巨大的蜡烛,明暗对比之中,显得这里极为阴森。 董童洪亮的声音一直在宣告萧肖的罪状:“萧肖这小子,毛还没长齐,翅膀还没长硬,就心比天高,就想篡老子的位了!今天,要不是老子命大,他就得逞啦!他这种行为,是欺到老子头上来了,也是欺到他死去的爹头上去了。这个孽子,当初他爹死前,求我让我好生替他管教,我一直尽心尽力,一直教育这孩子,可是他呢?冥顽不化,无法无天!他今天,竟然都要造我的反,来杀我的头了!这孽子,还怎么能留?我死之后,众兄弟们的未来怎么能托付到这孽畜手上?我决定,斩草除根,替大伙绝了后患!” 董童硕大的背影被室内的灯火投放在窗帘布上,在外面看得十分清晰,伴随着他话音落地,他用力地挥手向下斩去。 萧肖看着董童的影子蓦地颤抖了起来,浑身跟筛糠似的,手中的铁棍垂垂欲脱。 我们还是逃吧,萧肖哭丧着脸,“我们扳不倒我义父的。逃吧……” 我愤怒不已:“怎么逃?我说的你都忘了吗?即便是现在,你想走出这个地下室都不可能,难道外面不会有人把守吗?” 萧肖又把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犹豫不已,下不了决心。 小马一股气血上头,说:“大不了我来,把铁棍给我。” 我拦住了小马:“不行,这件事萧肖自己做才行,我们外人名不正言不顺,只会惹杀身之祸。” 就在萧肖犹豫的这个当头,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董爷,你可别忘了,这家业都是萧肖他爸打下来的,你只是接了过来。萧肖有他爸这块免死金牌,即便是犯了死罪那也不能真的处决了他。” 这老头的声音很熟悉,那天我被萧肖带过来的时候他也在,尽给萧肖说好话。 “是钱伯。”萧肖抹了把眼泪,“钱伯对我们父子一直忠心耿耿。那些旧人里面,就他还把得住立场,敢和董童叫板。要是他能说服董童,我就没必要冒险了。” 我感觉自己瞬间好无力,萧肖这家伙真的是无可救药,薄冰之上,悬崖边头,还在做春秋大梦。 “哈哈哈哈,钱伯说得我都不知道怎么接才好啊。”董童走了下来,影子也在窗帘上越来越大,很明显是靠近了窗子。 这是个好机会,如果萧肖不上,我就只好自己硬上了。性命攸关,不能再犹豫了。 可是突然听到一声苍老的嘶喊,钱伯的影子突然跪倒重重撞到了窗台之上,“砰”的一声巨响,窗户都给撞破了。我们矮了矮头,避免被发现。 只见钱伯捂着额头,站起身来,喊道:“老子……这把老骨头……豁出去了!” 又是一脚,钱伯这次比上次撞得更狠,破碎的玻璃掉在了屋外一些,上面沾满了血迹。 可是屋内,竟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任由董童继续暴力下去。 萧肖的手越握越紧,手背上青筋暴起:“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钱伯艰难地直起身体,嘶哑着叫喊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当年萧老弟不是被你杀死的!” 屋子里一阵骚动如沉渣泛起。 “你狼子野心,杀死了萧老弟,自己坐上了这个位子。萧老弟死得冤啊!这十多年来,我一直呵护着萧肖这孩子,希望能给萧老弟留个后,没想到你还要斩草除根!你太狠了!”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伴随着每一次的暴怒嘶吼,钱伯的头就被狠狠地撞击在窗台上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狠! 血花飞溅到了窗外! 萧肖突然大喊一声:“钱伯!” 整个人如同深林中跳出的虎豹,一下子跃到了窗口那里,挥起手中的铁棍,朝董童巨大的头颅影子上,重重地敲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