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英豪令出,号令天下;四方云东,齐聚中州! 西黄泉,东鬼谷   “轰隆~轰隆~, ”令人震耳欲聋的河水咆哮着奔腾而下, 雷鸣一般的声响连绵不绝, 直震得人耳中嗡嗡作响。夹杂着飞沙走石的河水如嘶吼着冲向猎物的雄狮一般狂暴而凶猛, 让人胆寒心颤, 如此西黄泉, 如何不叫人心悸!
  
  即便是秋冬时节, 河水骤缩的时候,没有专业的摆渡船夫,这河也万万过不得, 更何况是这多雨的夏季,洪水泛滥,泥沙走石……于是这西黄泉便真成了通向地府的绝路黄泉。
  
  河东岸半里处, 一白衣男子紧紧的蹙着眉, 面对将近一里宽的汹涌大河,俊美非凡的脸上泛着惨白之色, 一双勾魂夺魄般的凤眼盯着翻滚的河面, 眼底似闪过阴郁之色又似胆怯, 但最终只见他颤着嘴唇对身旁的中年男子道:“李叔, 我们还是走东面的峡谷吧。”言语中尽显畏惧之色。
  
  以他们的身份悬殊, 称其为叔, 实为过于抬举了他,但,如此境地, 如自己这般情况, 他又能如何?
  
  中年男子名为李忠,原本凝重的双眼见此闪过一丝不屑,几乎是不加掩饰的。面对如此一张精雕玉琢般俊美的脸,堪称美到极致,想必这天下间任何人见了都将生出艳羡之心,只可惜,这张脸却长在这样一个废物身上,如此不中用的美男子,当真是暴殄天物了。更何况,此行就是托了他的福,李忠一行人才会落得如此境地,这怎么不叫他厌恶?
  
  “三少爷请吧!”说是请,倒不如说是命令,甚至有些不耐烦。谁都不想命丧黄泉,那,唯有东面的峡谷一条路了。
  
  被李忠换做三少爷的白衣男子听他罢急忙钻进几步远的马车里,那模样像是身后汹涌的河水真的变成了可怖的猛兽朝他扑来一般。李忠盯着被马车布帘遮住的白色身影,眼神再次暗了暗,随即招呼身后几名随行人员,一同翻身上马,远离翻滚的西黄泉。
  
  不多时,一行人便行至那凶河以东四五里远的峡谷里,直到此时,那震耳欲聋的轰隆声才渐渐远去,但仍旧若有似无的在耳中萦绕不去。
  
  李忠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抓紧长剑,面色凝重的走在前面,一双细小的眼睛警惕的扫视着四周,空旷而幽暗的峡谷中静得吓人,唯有 “哒哒”的马蹄声孤寂的回荡在几人的耳边。
  
  马车里的男子似也感觉到气氛的凝重,小心的撩起车帘一角往外望去,待看清外面的景象,顿时惊得瞪大了双眼。
  
  只见面前一座大山拔地而起直入云霄,入眼断崖峭壁鬼斧神工一般,宛若一堵连接天与地的巨大石壁,陡直处,直像一把巨斧从天而下直直劈开一般;高处云雾缠宛若与天相连;大山遮天蔽日一般气势磅礴,让人瞬间变得渺小,一股泰山压顶之势让人喘不过气来。当真如此壮观!
  
  然而,除了哒哒的马蹄声以及马车轱辘与地面的摩擦声,峡谷里竟然听不到任何声响,如此寂静,无端的给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都给我仔细着!”李忠仰头看着望不到顶的峭壁,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
  
  话音刚落只听噌噌几声,俊马之上四个精壮男人剑已出鞘,四个人刚好将马车团团围在中间,警觉的看着四周。
  
  白衣男子似感觉不到四周的危险,凤眼环顾一周,除了高耸入云的恢弘大山,以及面前幽深寂静的峡谷,哪怕是稍具危险的野兽都看不见踪影,却不知他们为何都这般紧张,于是开口道:“李叔,发生了何事?”
  
  走在最前面的李忠面色一沉,连头都懒得回,除了对这废物又低微的少爷满满的不屑之外,更多的是对这次任务的愤恨和不满。显然,他与这位废物少爷一样,都被人坑了。只不过,这位废物少爷死到临头仍被蒙在鼓里,一副白痴相,难怪总是被人欺负,而自己,在到达南屿城之时便明白此行的凶险。
  
  “钟南山,西有西黄泉送尔到地府,东有东鬼谷带你见阎王。这是传说中的鬼山,江湖人人闻风而丧胆,朝廷亦避之唯恐不及,去不得去不得……”这便是到达南屿城之后打听来的消息,而他们此行的必经之地就是这钟南山。
  
  他们原本有两条路可选,一是钟南山以西的那条凶河西黄泉,二便是钟南山东面的东鬼谷。可是,正如刚才所见,西黄泉那是死路一条,然而,就他们所得到的消息而言,这东鬼谷,比之西黄泉,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钟南山的传言神乎其神,虽然李忠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他相信无风不起浪,小心驶得万年船,于是再次叮嘱道:“这便是钟南山脚的东鬼谷,都小心点!”
  
  李忠话音刚落,几位随行人员握剑的手便不自觉的紧了紧,眼神之中的惧意明显又强了几分。倒是没有谁注意到,那位白衣公子眼底一闪即逝的阴郁。
  
  “东……鬼谷?”光是名字就叫人骇然,白衣男子虽不明所以但眼中无端的也生出了几分惧意,有些慌乱而无措的看向李忠,李忠却对他视而不见,说白了,他们此刻可都是被这人牵连,于是没好气的冷哼道:“三少爷躲在马车里即可。”出来不仅碍手碍脚,还碍眼!
  
  钟南山,一座盘踞在仓炎国最南边的巨大山峰,是仓炎国与大庆国之间的天然分界线,山势雄伟壮观,悬崖峭壁艰险异常……这些,李忠身在京城也是有所耳闻的。然而,他们却不知此山在南方的名声比之大十倍百倍有余,而它的闻名遐迩显然不是因为它的雄伟壮观。
  
  匪寇,是匪寇让钟南山彻底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鬼山。钟南山,匪寇盘踞之地啊。
  
  据说,钟南山有匪,他们凶恶残暴无恶不作,他们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方圆百里之内莫敢有人靠近;据说,钟南山的匪寇武功高强以一敌十,江湖人人闻风丧胆,朝廷遇而退避三舍;据说钟南山上匪寇成千上万,多如牛毛;据说,钟南山的匪首有三头六臂,凶恶如妖魔鬼物;据说……
  
  钟南山的传闻数不胜数,可这些,身在京城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直到到达离钟南山最近的南屿城,李忠才清楚的认识到此行之凶险,只恨富家宅内尔虞我诈波及到自己,现在唯有期盼躲过此劫了。
  
  “大家都盯仔细了!”李忠再次沉声吩咐道。此时白衣男子早已躲入马车之中再不敢露出面来。李忠功夫不弱,周围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定不会瞒过他的双耳,这让其他几个护卫稍稍安了心,但还是忍不住小腿肚发抖。
  
  “只要过了这劳什子的鬼谷,我们就安全了。”李忠以其说在安慰身后的几人,倒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毕竟,这是连朝廷都无可奈何的地方,他虽不信什么鬼神之谣,但这里的匪寇之强悍凶恶他是丝毫不怀疑的。
  
  大滴大滴的汗水不自觉的从几人的额头滚落而下,后背传来阵阵凉意,因为长时间紧咬牙关而微微酸涩的腮帮,不自觉汗毛倒立的手臂……无一不显示着他们高度紧张的神经。李忠瞪大双眼紧紧的盯着越来越短的峡谷,还有百余步便可通过这鬼谷。传说,钟南山有规矩,只要在峡谷范围之外,匪寇便不会为难于人,不管这传说是真是假,此时唯有赌一把了。
  
  “嗤~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猛地,就在马蹄即将踏出峡谷之时,身后幽深寂静的峡谷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笑声,声音粗犷而肆虐,在幽深的峡谷中阵阵的回荡着,眨眼间,只觉得整个峡谷之中都是这雷鸣般的粗犷笑声,一时间众人汗毛倒立头皮发麻,就连马儿都惊慌的四处乱窜高声嘶鸣起来,其中两人甚至直接被受惊的马儿掀翻在地。
  
  “什…什么人!出来!”李忠一手揪着马缰一手紧紧握着长剑,极力压下心中的慌乱,眼神快去四处搜寻声音的发源地,“装神弄鬼算什么英雄好汉!”话音刚落却只见四周除了更加肆无忌惮的笑声,没有任何人影。
  
  “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啊哈哈哈。”
  
  雷鸣般的笑声如一声声炸雷在几人耳边轰隆作响,让人不自觉的想伸手捂住双耳。
  
  “啊哈哈哈,他说老子是英雄?啊哈哈哈老子是好汉?哈哈哈哈哈。”哄笑声更加肆无忌惮,夹杂着口哨声耻笑声各种从四周岩壁中传来,甚是骇人,难不成真是鬼魅作祟?
  
  李忠咬牙努力稳住躁动的马儿,一边快速拔出利剑,一边快速搜寻四周陡峭的崖壁,但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哪路英雄在此?”李忠突然抱拳高声道,“我等今日借路一过,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英雄海涵,希望诸位能通融一下,李某感激不尽。”李忠面色凝重言语颇诚,而他身后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几人,此时见状哪还敢造次,慌忙跟着李忠低头拱手。
  
  “借过?通融?哈哈哈他要老子通融啊哈哈哈哈!”又是一道粗犷之声,笑得越发肆劣,声音若铁锤一般砸过来,众人只觉得胸口阵阵顿痛。
  
  好强的内力,李忠心头一跳。虽不是江湖中人,却也知道江湖中强者云集,此人内力深厚,怕是不好对付。
  
  李忠略一权衡,随即翻身下马,对着空中不知何处继续道:“还请这位英雄行个方便,有什么用得到的,还请明说。”说什么需要,都是客套的说法,说白了人家是土匪贼寇,拦住你那就是来抢你的。李忠虽不在江湖中行走,但以他的实力在江湖中也绝不是泛泛之辈,况且又是在京城首富之家当差,傲性自然是有的,所以即便是在南屿城里听了千万种钟南山匪寇的传说,却也没有完全将他吓倒,否则,他们今日又怎么会站在这里?所以,此刻他的表现无疑比很多人都镇定得多。
  
  “哈哈哈倒是个爽快的,不过老子可不是什么英雄!”滚雷一般的声音再次传来。
  
  可还未等李忠反应,声音突然又从背后传来“你老子我在这呢。”
  
  李忠等人一个激灵,只觉得脊背发凉头皮发麻,慌忙转过身,就见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站了十来个人,这些人无不人高马大行装乖张,脸上凶恶之光甚是骇人,一股无形的煞气扑面而来,无端的叫人头皮发麻,尤其领头那人较为显眼。
  
  只见他身形高大威猛,雄壮的身躯如虎如狼,手提一把长形大刀,一双虎目凶光乍露,一脸胡茬如野人一般,两只大眼如猛虎凝视猎物一般盯着他们。
  
  众人心头一跳,霎时冷汗直流,好一个彪形猛汉,见之胆寒啊!
   第一卷:英豪令出,号令天下;四方云东,齐聚中州! 大当家的人不能随意乱碰   李忠不自觉的紧了紧牙关, 钟南山有匪, 传言果然非虚。且, 这些人个个精壮强悍, 目测武功都不弱, 尤其领头那位大汉, 身高体壮, 与他对上李忠根本没有胜算,何况他身边还有好几个精壮之人,这可如何是好?
  
  却在这时, 还没等李忠想到对策,就见那大汉大刀一甩抗在了肩上,长满胡茬的下巴一扬, 先开了口。
  
  “国有国法, 山有山规,要从此路过, 留下买命财!”话音刚落他身旁的几人便举着手中的刀剑“哦哦哦”的起哄起来。
  
  不同于其他几人的紧张, 李忠紧绷的神经反倒松了下来。倘若他们只是要钱, 那事情反倒好办了不是吗?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李忠强装镇定的开口道:“敢问要多少才可?”不是他没有江湖气概, 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忠可不是什么莽撞之人。
  
  只见那大汉一脸为难的扭头对他身旁一十七八岁的俊秀男子道:“他问要多少来着?”
  
  那俊秀男子俊脸一黑,稚气未脱的脸上似极其无奈,但还是黑着脸对那大汉道:“他们衣着虽朴素但都是上好的布料, 那马车也不是寻常人家买得起的, 想必是富裕之人。”
  
  大汉一听眼睛就亮了,完全不在意那人无语的表情,撸了一把胡子高兴道:“那就一万两。”
  
  一万两......俊秀男子脸又是一黑,极度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倒是其他几人积极的附和了起来,“一万两!一万两!一万两!”
  
  李忠差点一个趔趄。一万两,寻常百姓一两银子便可供一家人一年的开销,一万两!这莽夫居然开口就要一万两!躲在马车里的白色身影也僵了一下,似想不到区区偏野山匪竟然狮子大开口。
  
  “这……”李忠深吸一口气,“我们没有那么多银两,可否少点?”事实上,这不是少点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嗯?”只见大汉虎目一瞪,“你在跟老子谈条件?”眨眼凶光乍现,仿佛下一刻就要扑过来生吞了他们。
  
  “老子说一万两就是一万两,容不得你在老子面前讨价还价,哼!”那大汉将大刀一甩,嘭的一声插入地面,“拿不出一万两,老子就送尔等去见了那阎王老儿,刚好给这鬼谷添几只新鬼!”
  
  李忠等人瞬间浑身僵硬起来,这老混账不像打劫倒像是来找茬的,难不成,今日得栽在这鬼谷中不可?
  
  可是,还没等李忠开口,那大汉身旁的俊秀男子就不耐烦道:“好了老头,你就别耽误时间了。”今日可是月聚的日子,哪能在这浪费时间。
  
  “你们,一人一千两,包括马车里那位,给你们五天时间,否则……”那男子突然邪魅一笑,只听嘭嘭几声,几个包袱大小的黑色东西被扔到几人的脚边,“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几人低头一看,顿时毛骨悚然。只见脚边骇然躺着几个血淋淋的人头,他们发丝散乱沾满鲜血,整张脸都被鲜红模糊,双眼以常理不可及的程度瞪大着,两颗眼珠像是随时要掉出来一般,就那么直直的瞪着他们。绕是李忠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才艰难的抬头看向那伙人,却见他们脸上毫无异色,甚至还带着从容的微笑,心里顿时对这些人生出几分恐惧。
  
  连上马车里那位,他们总共是六个人,也就是六千两,虽然比之一万两少了不少,但对于他们这些家丁而言简直是不可能的数目,而要回到京城去找自家老爷,别说他们这些家丁,就是马车里那位——他的亲生骨肉,也不见得他舍得那一千两,足以可见他们除了逃,似乎别无选择。
  
  “好。”李忠咬牙,只好拼了,不论如何先离开这里再说。
  
  “记住了,五天。”那俊秀男子嘴角一扬,“否则,天涯海角,必将尔等狗头取回钟南山!”声音虽带着稚嫩却铿锵有力。联想他的话,再去看地上的几个人头,众人顿时直觉毛骨悚然。李忠一咬牙翻身上了马,不论如何,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转过马车,只听身后一声音传来。
  
  “三当家的,马车还没看哩!”
  
  李忠暗道不好,只听那大汉“哎哟”一声,而后猛的一巴掌拍向自己的大脑袋,“我咋忘了。”随即一指李忠一伙,“马车里的东西留下,你们赶紧给老子滚!”
  
  马车里的身影和李忠同时一僵,李忠急忙转身道:“车里只有一个不会武功的病人,没有别的东西,各位英雄就不必看了吧?”车里那位的那副尊容可是走哪都能引起一片骚乱的,简直就是祸水!绝不能让他们看见。然而,一切都晚了。
  
  “闭嘴!老子最恨别人顶嘴了,老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插嘴?”大汉虎目一瞪。
  
  “老头你烦不烦啊?”大汉身旁的俊秀男子不耐烦的皱眉,以他的武功难道感觉不到车里是个不会武的病秧子吗?多此一举做什么!“待会儿迟了看大当家怎么收拾你!”
  
  “你这小子!”大汉无奈的瞪了这小子一眼,对大当家的崇敬总是超过他这个把他含辛茹苦带大的老爹,“放心迟不了,老子有分寸。”
  
  大汉不再理会他,对身边一手下使了个眼色。那小弟心领神会急忙提着刀几步跑过去,在李忠等人僵硬的表情下,直接长刀一挑就将车帘挑开了。
  
  ……
  
  那一瞬间,几个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张大嘴巴,瞪大双眼,呆愣愣的看着面前如画一般好看的人。入眼精雕玉琢一般精致的面容,面如冠玉,肤如凝脂,尤其是那双凤目勾魂夺魄,一身白衣华服一尘不染,飘飘然如神仙之状。当真是好看极了。
  
  “三三……三当家,是个大美人哎!”呆愣半晌,那小弟猛地双眼发光,激动得语无伦次,兴奋的奔回到大汉身边,张着嘴巴大喊:“是个绝世大美人哎三当家,妈呀!”
  
  白衣男子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怒火,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倒是一旁的李忠一伙直接黑了脸,这废物果然是祸水,这是要害死他们。
  
  “这位英雄,这……”是我家少爷,不是女子。
  
  可李忠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大汉双眼贼亮的一拍脑袋,“老子还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小娘子。”只是这小娘子似乎有点不一样,比如身材高挑颀长而且长得像个男人,当真雌雄莫辨的,当然这些都被大汉自动忽略了。却不知被他叫做小娘子的那人,此时已经在心里把他大血八块了。
  
  就连那一直高傲的俊秀公子也露出诧异之色,更别说其他几个天天在山上见不到几个女人的山匪了,虽然终南山山规极严,但并不妨碍他们欣赏美人啊。
  
  李忠慌忙开口,“英雄误会了,这是我家少爷。”要是这位被带走,自己一行人就完全没有退路了,回去也变成死路一条,“他……”
  
  “少爷?男子?”大汉一愣,随即才发觉此人虽然长相极为俊美,但身材高挑颀长,一张俊脸虽然写满了羸弱,却没有女子特有的柔美,还有那被忽略的平坦的胸脯,当真,是个男子来着。不过世间竟有如此俊美的男子,比之女子更甚,大汉心里也是微诧。
  
  就在此时,一精瘦模样的小弟突然凑上来兴奋道:“三当家的,不如把此人献给大当家做压寨夫人,她老人家一定喜欢,也好给我们三堂长脸啊。”
  
  大汉一听眼睛霎时就亮了,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就见那俊秀男子一巴掌拍向那小弟,“混账!说什么屁话,他哪里配得上我们当家的。”
  
  李忠等人闻言当即瞠目结舌,压寨夫人?这可是个男子,长得再好看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啊!而此时众人口中的白衣男子早已满面冰霜,脸黑如铁。
  
  “我看行!”大汉一双虎目贼亮,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定了。”
  
  “这……”李忠等人瞠目结舌,“我家少爷,他是男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这些山野莽夫,当真没见识猪脑子吗?
  
  “废话!”刚才那精瘦之人接口道,“你当老子眼瞎啊?他若不是男子我们大当家会要他?”
  
  “什么?”李忠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难不成……他们口中的大当家就是传说中的断袖之癖?倘若真是这样,以这位废物少爷的容貌,那可真是在劫难逃了。
  
  “李叔?”白衣男子面色惨白的咬着牙,本就羸弱的身子此时更是摇摇欲坠一般,几乎是绝望而乞求的看向李忠。
  
  李忠却闭口不言,甚至将头扭向一边不看他的眼。他的选择不言而喻,却在这时,只听那大汉道:“这漂亮公子留下,其他人赶紧给老子滚,哦对了,你们只要带五千两即可。”最后一句似乎是好意提醒,却叫李忠等人恨不得掐死他。
  
  李忠不着痕迹的权衡着。打,不仅救不了废物少爷还会白白搭上性命;不打,凑不够那五千两会死,京城也回不去,横竖都是死。可是,此时若能逃出这里,说不定可以逃开这些匪寇,他就不信他们真能追到天涯海角。
  
  可就在李忠举棋不定的时候,身旁一直唯唯诺诺的废物少爷,突然站了出来,李忠一愣,却听他颤颤的道:“一万两。”
  
  白衣男子面色苍白,“我可以给你们一万两。”
  
  “哦?”原本一直一脸不耐烦的俊秀男子突然挑了挑眉,“你觉得,我们会在乎区区一万两?”
  
  白衣男子身体一晃,脸色越发苍白,只是那双凤目深处掩藏的阴郁若隐若现,“你们要多少?要多少才肯放我离开?”
  
  “你觉得你值多少?”俊秀公子嘴角上扬,眼中尽是嘲讽之意。
  
  白衣男子眼神再次暗了暗,又一次,他的人生总是伴随着绝境。退,李忠等人为保命定会弃自己于不顾;进,李忠等人未必会回来救自己,横竖都是同样的结局,压寨夫人?那对他而无异于生不如死,他宁愿死在他们的刀下,也好过受那等侮辱。
  
  但,倘若能离开,总会有办法的,“还请直说,我……”
  
  然而,他话未说完,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就连身体也完全动弹不得,到底是怎样一群不讲理的匪寇,完全不按常理行事!那一瞬间,他恨不得与苍天对峙与厚土为敌,为什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该死!该死啊!
  
  “废那么多话做甚?”不知何时大汉竟出现在白衣男子身后,抬手就点了他的穴道,速度之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随即只见他对呆愣的李忠一行人道:“还不快给老子滚?耽误老子那么些时辰!”
  
  李忠一咬牙,终究在定住的白衣男子杀人的眼神下一翻身上了马。“少爷,保重”。随即飞驰而去,眨眼消失在寂静的鬼谷中。
  
  “三当家的,怎么办?”一人指着定住的白衣男子,只见他面若寒铁眼若冰刀。
  
  “抗走!”大汉一甩手,那人眨眨眼就要弯腰去抗,大汉却猛的一拍脑袋,“慢着!”
  
  “怎么了三当家?”
  
  “大当家的人,我们怎能随意乱碰?”
  
  俊秀男子脸一黑,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那怎么办?”不让碰怎么弄上山?
  
  大汉略作思索,突然灵光一闪,“有了!”
  
  “什么?”
  
  只见大汉快速将身上一巨大的黑色披风解了下来,而后快速将白衣男子裹住,白衣男子霎时只觉一股浓烈的汗臭味扑鼻而来,让他一阵恶心。
  
  接着就见大汉一弯腰就将男子整个儿抗在了肩上,颀长的身体就那么担在他宽阔的肩膀上,随着他的大阔步的动作而一晃一晃的。
  
  “好,三当家好主意哈哈哈。”
  
  倒吊着的白衣男子,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胃里翻江倒海,唯独俊脸因为极度愤怒而变得扭曲,此时此刻,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今日之辱,他日,我楚宇轩定当百倍还之!
   第一卷:英豪令出,号令天下;四方云东,齐聚中州! 匪首东方瑾   世人只道钟南山雄伟壮观, 山势陡峭险峻, 而匪寇盘踞又让其凶险更上一层楼, 是万万接近不得的地方。却不知这钟南山山顶极美, 清晨烟雾缭绕如仙境般飘飘然, 白日里山川河流, 一览无遗。每每处于山之巅, 总能让人沉淀冷静,识己之渺小,见天下之浩大。
  
  山顶以下几百米处, 无端一片平坦之地,入眼房屋院落错落有致,期间或有三五之人背刀走过, 或巡逻或练武, 井然有序,此等高山之巅, 竟有如此绝妙所在, 若外人见之, 定当啧啧称奇。
  
  此时, 正中央那座最大的院落里较往日似有些热闹, 但也仅限于往日空荡的正堂里坐满了人, 现场似依旧寂静。正堂里乍看不下十来人,不过,上首那个位子尚空着。
  
  下首左右两边各坐两人, 只见左边那位黑发轻琯, 面若冠玉,一双剑眉刚中带柔柔中带刚,黑眸温润如玉又似深邃深沉,面容英俊,器宇轩昂,一身青衣儒雅又不失风度,桌上一把藏青宝剑静卧着,让他的儒雅更添一分侠气。
  
  他的正对面同样的位置,此时尚空着,空位往下另一位置上,同坐的也是位男子,只是气质与之大相径庭。一身白衣耀眼至极,同样俊秀的面容似有一丝少年稚气,却又透着同龄人不该有的沉着,翘起的二郎腿随意晃动着,明亮的双眼里透着一股子灵气,不似对面那位稳如泰山,一双灵动的眼睛正四处游动着,给人以灵动之感。
  
  三把交椅后面各跟三个位置,除了温润男子正对面那个空着的主位,以及主位背后三个中的一个,此时都已坐定。
  
  白衣男子杵着下巴盯着空着的位置一副若有所思之状,而后突然一挑眉打破了沉默:“老三这次可真够慢的,若是我去,早早便可回来。”言语中似有戏谑之意。
  
  对面的温润男子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慢道:“当家的让他去。”言下之意,你没那个机会。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也不再理会,随即又看了看上首高高在上的位置,依旧空着,只好无聊的在那抖腿,他身后三人中一人急忙凑上来轻声道:“四当家,这可是正堂,大当家看见可不好。”
  
  白衣男子一僵,斜眼狠狠的瞅了他一眼,但终究不再抖腿,微微端正了身子。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似乎极为急促,紧接着便听一人高声道:“老子来晚了哈哈哈!”白衣男子脸一黑,果然转头就见那熊头大耳的莽夫带着他儿子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大汉见上首任就空着的座位,眼睛顿时一亮,急忙走过去坐定,他身后跟着的俊秀男子也急忙坐在他的身后,正是温润男子正对面空着的两个位置。
  
  “哎呀,老二老四你们都来这么早啊。”大汉仰头灌了几大口茶这才瞅着两人大声道,也不待人回答又自顾自的说:“老子在山脚有事耽搁了,这才来晚了,还好大当家还没来啊哈哈哈~”半晌的寂静霎时被大汉豪爽的笑声打断,倒是他身后的俊秀男子,又开始盯着他的后脑勺翻白眼了。
  
  白衣男子“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老三遇到什么事这般开心?说来我们也乐乐~”
  
  “不可说不可说。”大汉连连摇头,他本是个装不住话的,没想到今日倒是憋得住,无端的叫白衣男子来了兴致。大汉一面摇头一面哈哈大笑着,想到刚才的情景,不由得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且说他王富贵一生中最为崇敬之人莫过于这钟南山的匪首,也就是他们的大当家。昔日受恩于她,便决心此生所行莫过于一生追随于她,奉其左右。但他为人憨厚笨拙,除了拼命完成大当家交代的任务,总是猜不透大当家的心思,苦于不能主动为大当家解忧排难,索性今日遇了那等美人,希望大当家会喜欢,这么一想,他自个儿倒是兀自乐得不行。
  
  话说王富贵扛着人从山脚上来的时候,已过了半个时辰,这还是他们武功高强身体强壮加之知晓捷径的结果,倘若是换了别人,别说一个时辰,就是给上一天两天的,也未必能安全到达这里,钟南山的凶险绝不仅限于匪寇。仔细将人安排在厢房王富贵便火急火燎的赶到了正堂,生怕来迟了,不过万幸大当家尚未到场。
  
  “不说算了。”四当家莫辰无所谓的耸肩道,反正这人藏不住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全寨皆知了。而他们对面的那位青衣男子则面不改色的继续喝茶,此人正是终南山匪寇的二把手,二当家杨文煜。
  
  钟南山,匪寇盘踞之地,外人只道钟南山的匪寇凶悍残暴难以对付,却不知他们虽为匪寇但纪律严明,匪首为大当家或称当家的,匪首以下为三大首领,即二当家杨文煜、三当家王富贵、四当家莫辰,三人直属于匪首,三大首领以下各为三大分堂主,正是坐于他们身后的三人。每个分堂主麾下分属百余人。正是如此纪律,使得钟南山的匪寇有别于其他乱贼匪寇,江湖怕之,官府避之。
  
  正堂再次陷入无言时,突然后堂走来一人。只见那人一身黑色劲装极为肃穆,一头长发被高高束起,精简干练;精致的五官仿佛雕琢一般,不是倾城之貌,但绝对过目难忘,如此美貌让人不自觉的为之倾倒,但眉宇间那一抹英气又无端的叫人望而却步,尤其是她嘴角微扬绣眉微挑的那份随性,更是让她原本精致的脸庞多了一份洒脱,英气逼人。
  
  如此这般女子,当真世间难有。
  
  只见她径直走到上首最高处的空位上,而后一个旋身一撩外袍,如君王临世一般,强势之气扑面而来,令人不自觉的生出膜拜之意。随即只见她往后一靠,慵懒的斜依在扶手之上,右腿叠上左腿,抬眼,一双黑眸仿佛能穿透世间一切,深不可测又似包罗万象,让人不敢直视。
  
  下首几人,早在她出现时便起了身,一脸肃穆,待她坐定,这才恭敬的拱手道:“大当家!”
  
  “坐!”女人嘴角一扬,朱唇轻启,难掩一身洒脱不羁,那嘴角的轻扬,更显她不可一世的那份孤傲。此人,便是这钟南山的匪首,他们的大当家,世人口中凶残暴虐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东方瑾。
  
  任谁也想不到,令江湖人人闻风丧胆朝廷避之唯恐不及的钟南山匪首竟然会是个女人,还是个如此英气逼人的女人,如此年轻的女人。
  
  “老三,事情都办妥了吗?”东方瑾开口就问向王富贵。
  
  “回大当家的,都办妥了哈哈哈,大当家交代的事,哪有不妥之理,”王富贵爽朗道,“回来路上还顺道宰了几只小贼。”刚才丢到那几人面前吓他们的人头,正是从此而来,是真正十恶不赦之辈。
  
  “老三做事,我自然放心。”东方瑾淡笑道。
  
  “不过,回来途中听说泉水镇泉威镖局一家二十三口死于非命。”
  
  “哦?灭门?”在坐的几人同时一惊,都将视线集中在王富贵身上。
  
  “正是,”王富贵剑眉微蹙,“可不知何人所为,至今官府仍在调查,不过到底是什么人,也太歹毒了些!”后一句,王富贵说的有些愤愤。
  
  “哼,只怕又是查无所查。”莫辰接口道,精明的双眼尽是兴味。
  
  “看来,这江湖是要乱了。”杨文煜也开口道,剑眉微皱。
  
  “哼!乱就乱呗,有意思得很。”莫辰咧嘴一笑,似乎乐见其成,杨文煜朝他皱了皱眉,但终究并未说什么,倒是都把视线看向上首那位。
  
  东方瑾翘着的二郎腿若有所思,食指无意识的敲着椅子扶手,半晌才听她笑道:“乱么......呵,那就乱吧。”一双深邃的眼眸尽是兴味。
  
  又商议了一些事务,直至一炷香时间,这一月一次的例会才算结束。平日里山中所有事务尤其是琐事,大多报由二当家杨文煜处理,除非大事要事才会传至东方瑾处由她定夺,但每月例行聚会,却是有事无事都要到场的,几位首领包括首领麾下的三大堂主不管身在何处,到时候都得尽量赶回来,除非大当家外出不在才能免除。
  
  “啊对了,”众人正要离开之时,王富贵突然一拍脑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当家,再过半月便是你的生辰啊。”
  
  其他几人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样,显然他们早已知晓并为此在准备着,倒是东方瑾有些意外,“生辰么......”东方瑾皱眉,眨眼,自己竟都二十有三了,不,严格的说,上一世的二十二年加上这一世的六年,已经二十八了,已经六年了啊。
  
  东方瑾微有晃神,上一世的现在,自己已然身死,可是这一世的自己,却依旧安然,可见,某些东西终究改变了,只是不知,这天地又有多大的改变?
  
  “可不是嘛。”王富贵嘿嘿笑道:“弟兄们好久没热闹过了,这次可要好好热闹热闹。”说罢转向杨文煜:“老二你可要好好为大当家办办,可不能马虎了。”
  
  莫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杨文煜则面不改色道:“老三放心,我半月前便已着手准备了。”
  
  “额......”王富贵一张大脸顿时憋得通红,自己笨口拙舌,不但没让人家羞愧难当,倒显得自己才是那个对大当家的事不上心的人。
  
  他身后的俊秀男子也就是他唯一的儿子王小垚顿时又是一阵嫌弃。自己这个笨口拙舌心直口快的老爹,向来看不惯二当家杨文煜受大当家重视,每每总是妄图给他难堪,但,每每结果总是适得其反,偏偏自己老爹屡败屡战。
  
  王富贵被杨文煜反将一军,只好急忙转向东方瑾,“当家的,我已经给你备好了礼物,绝对是你想不到的礼物嘿嘿。”
  
  王小垚想到他爹口中的礼物,脸都绿了,但在大当家面前,他从来都是乖巧懂事的,于是只能偷偷扯他爹的衣服,倒是东方瑾饶有兴味道:“是吗?老三这么有心啊,那我可就期待了。”
  
  “哈哈,保准当家的你满意。”
  
  而此时,他们口中的礼物,正平躺在又硬又小的木床上,脸若寒冰,一双凤目死死盯住床顶,眼神如刀似剑,仿佛要将床顶万剑穿心一般。
  
  楚宇轩艰难的直起身子,顿时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腹部担在那莽夫肩膀上的地方也阵阵的疼痛着,霎时,幽暗的眼底好似掀起一场狂风暴雨,今日之耻,他日定当百倍奉还。
  
  还有京城那位,早晚,早晚会让你们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第一卷:英豪令出,号令天下;四方云东,齐聚中州! 躺在树上的女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 楚宇轩忍着身上的不适艰难的直起身子, 环顾一周, 简陋的桌椅板凳, 简陋的床铺被褥, 就连窗户上的纸也有些破损, 被点住的穴道已经自行解开, 只是口中干哑艰涩,说不出的难受,楚宇轩忍不住将视线移到桌上的茶壶上。
  
  “哎呀你咋起来了?”
  
  楚宇轩没挪两步就听门外传来一咋咋呼呼的声音, 随即就见一身材高大面色憨厚的少年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你要啥就告诉俺嘛,可不得乱动。”那少年一脸不赞成的看着楚宇轩,却远远的站着, 似不敢靠近。
  
  楚宇轩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人的神色, 一双乌黑的大眼里尽是清澈,憨厚的面色也没有防备的意思, 果然, 匪贼都是些无脑的东西。
  
  “水。”楚宇轩朱唇轻启, 略微干涩的嗓子丝毫影响不了他宛如清泉一般的声音, 好听而富有磁性, 再加上他雌雄莫辩的模样, 饶是小猛生性迟钝也忍不住看呆了去,随即黝黑的脸上布满了红云。
  
  “哦哦哦~哦好,好。”
  
  好一阵手忙脚乱才把茶杯递到楚宇轩的手中, 可这两厢一对比, 一双纤细修长,白皙好看,而他自己,黝黑黝黑的,还布满了老茧刀疤,小猛顿时不好意思的将手缩回来又不自在的在衣服上搓了搓,那样子可笑极了。
  
  楚宇轩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小子的神色举动,当真与那白痴没甚两样,不过如此倒是省了他费更多功夫,拿定主意,楚宇轩嘴角轻扬,尽量让自己无害而和煦。
  
  “小兄弟几岁了?”
  
  “啊?哦哦俺...俺今年十六了。”这男子当真是好看极了,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小猛的脸红扑扑的低着头不敢乱看,因为三当家离开之前交代过要好好照看着,尤其不能随便乱盯着瞧的。
  
  “在山上待了几年了?”
  
  “嗯~”小猛仔细算了算,“快两年了呢。”
  
  如此实诚的孩子,倒叫楚宇轩准备的一套说辞都成了白费,于是不再小心试探直接开口道:“你们三当家呢?”那个莽夫,他清楚的听到别人称他为三当家,想到他,楚宇轩就忍不住暗了眼神。那人放下他便急匆匆的离开,那定然是有要事,自己要想逃出去,就必须趁他回来之前。
  
  “这俺可不能告诉你,”没想到那小子把脖子一梗不愿意说了,“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外人。”
  
  楚宇轩挑挑眉似不在意,“本少爷想出去走走。”
  
  “那可不成,外人是不能在寨中随意走动的。”小猛非常坚定的模样,他虽愚钝但却不是傻子,三当家交代的事他可是谨记在心的。
  
  “如果,本少爷是想入厕呢?”楚宇轩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原本风华绝代的面容忽的就多了一丝邪气,但却并未觉得突兀,反而说不出的魅惑人心。
  
  “俺带你去,不过俺必须跟着你。”小猛的脸黑里透红再不敢看他,他觉得这个男子生得实在太好看了,就像是老人口中的妖精,可是妖精不都是女的吗?
  
  楚宇轩斜斜的靠在床沿上,“你跟着本少爷可以,但是别人可不能跟着,就算是途中遇到也不成。”
  
  “这是为何?”小猛疑惑了,咋还不能见人了呢?
  
  楚宇轩看着这个傻里傻气的小子冷笑道:“你知道本少爷是什么人吗?”
  
  “你又没说,俺怎么会知道。”小猛一脸莫名。
  
  “那你可知我是怎么到山上来的?”楚宇轩继续道。
  
  “那俺当然知道了,俺们三堂的人都看见了,您是俺们三当家抗上来的。”小猛没注意到楚宇轩一闪即逝的阴沉。
  
  “当时本少爷是何种模样?你们三当家又是如何交代你的?”
  
  小猛挠了挠头,“三当家用布裹着你,还不让人碰,离开前还让俺好好照顾你呢。”
  
  “这就对了。”楚宇轩淡笑道。
  
  “什么对了?”小猛还是一头雾水。
  
  这小子越是迟钝,楚宇轩也是和颜悦色,“你怎么这么笨呢?本少爷既然是你们三当家抢上来的,而且他自己都用布包着不敢碰,你说能叫一般莽夫俗子看了去吗?”见那小子一脸惊愕,楚宇轩继续道:“你可知你们三当家抢本少爷来作甚?”
  
  小猛连忙摇摇头,楚宇轩这才魅惑道:“是送给你们大当家做压寨夫人的。”
  
  “啊!”小猛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压寨夫人?“男......男子也能做夫人吗?”
  
  这小子越是一脸不可置信楚宇轩便越是迫切的想要逃离这里,他们口中的大当家,他是宁死都不愿意见到的,更何况,他又如何能死。
  
  “如何不能!你们大当家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楚宇轩一声呵斥果然把小猛吓住了,他就不相信这寨中的人会不知道那匪首的龌龊行径,说不得他们为他残害过做少男子上来,一想到这里,楚宇轩就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滚。
  
  “现在明白为何本少爷不能见人了吗?”
  
  小猛茫然的点了点头,大当家的夫人自是不能随意给别人看了去的,万一山上的兄弟们不懂礼数冲撞了夫人,那可如何是好。
  
  如楚宇轩所料一般,山野贼寇根本不讲究什么卫生干净的,多半是寻一处无人之地,或树丛或草地,就地解决,虽然早有所料,但楚宇轩还是故意装作极度不满的模样,一阵嫌弃:“你们没有茅厕吗?这多脏,不恶心吗。”
  
  “呃......”小猛一愣,这地上干干净净的哪里脏了,就算之前有人在这里方便过,那也变成这大树的肥料了,再说了山上不都这样吗?小猛顿时觉得这城里的公子好生矫情,但这人好歹是大当家的夫人,他自是不敢怠慢的,于是乖乖道:“俺们都习惯了,其他几位当家的地盘倒是有,大当家的那里也有,但是离这里太远了。”
  
  楚宇轩听罢忍不住一阵腹诽,一群无知莽夫还学人瞎讲究,尤其是那位残暴凶恶的断袖贼首,真真是可笑至极,不过这小子的回答却是让他满意至极的。
  
  “去更远的地方,这里不干净。”
  
  “这......”小猛又为难了,这压寨夫人可真不好伺候,“再远可就出了俺们的巡逻范围了。”
  
  “那又如何?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未来的压寨夫人的吗?”楚宇轩凤眼一怒,“本少爷手无缚鸡之力毫无半点武功,难道还能逃跑不成?”
  
  “不是......俺就是怕......怕三当家的知道了怪罪俺。”三当家可是会打人的。
  
  “哼!三当家重要还是大当家重要?再说了,你刚才听了本少爷之言将这里巡逻的人都支走了,现在要是他们回来,知道你在骗他们,看你们三当家怎么收拾你!到时候你们大当家也不饶过你!”
  
  小猛被他的呵斥吓得抖了抖,却听夫人继续道,“我们快去快回不叫他们发现便是。还愣着干什么!”
  
  “哦哦~夫人请。”小猛急忙带路,却不想他这一声夫人倒叫楚宇轩差点一个趔趄。
  
  自小便懂得察言观色的楚宇轩,观察周围环境的能力自然也是一流,待确定走出那些匪寇的监视范围之后,楚宇轩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只听他呜的一声闷哼,便见他身子一矮差点跌倒下去。
  
  “哎呀夫人你咋了?”小猛吓了一跳,心想这夫人当真难伺候,怎的一个男子这般柔弱娇贵呢,就算不会武功也不能这么弱的走路都能摔着吧。
  
  “脚崴了,还不过来扶本少爷一下。”楚宇轩装作痛苦的模样。
  
  “啊这这...这不合适吧,俺......俺不能......”小猛一阵结结巴巴,三当家都不敢碰的人,他一个打杂的怎敢碰呢。可他尚未说完,就见这夫人狠狠的刮了他一眼,那眼神无端的叫人头皮发麻,小猛不知怎的就听话的走了过去。
  
  可就在他抬手之时,楚宇轩趁他弯腰查看自己伤脚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捂住他的嘴,两个呼吸间,人高马大的小猛就瞪着不可置信的眼软倒了下去。楚宇轩深吸一口气,幸亏那莽夫没有搜自己的身,那迷魂散倒是刚好用上。
  
  甚至懒得瞅一眼地上一动不动的小猛,楚宇轩掉头就跑,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些匪寇,离开这里,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可是山路崎岖,一路又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树林灌木,加之他本就不会武功,身体又弱,没一会儿楚宇轩便气喘吁吁了,好不容易找到一条疑似下山的道路,只觉得脑子阵阵的发晕。好在稍后便发现一条小道走的也顺畅了许多,且没走多远,便见崖边小道里侧一颗巨大的树木遮天蔽日一般,楚宇轩不知道那是何种树木,但见大树枝叶茂盛,将树下大片面积遮得严严实实,哪怕尚隔着百余步,楚宇轩也能感觉到树下的清凉之感。
  
  楚宇轩心下一喜,快步走了过去,果然,凉爽之感瞬间浸透他的四肢百骸。
  
  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在树荫下的大石头上,随手擦了擦满脸满头的汗,望着这茫茫深山,望不到顶,望不到底,楚宇轩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倘若自己费尽心思逃出来却死在这大山中,这叫他如何甘心啊。
  
  却在这时,楚宇轩只觉得眼前一晃似有什么东西划过,低头便见一片碧绿的树叶落在自己的膝上,与白色的长袍形成鲜明对比,碧绿之色,正如它强大而旺盛的生命力。
  
  仰头,猛地一片玄青闯入眼帘,楚宇轩心头一跳,双拳不由自主的握紧,定睛一看,便见一人的
  轮廓影影绰绰的从树叶中透出来。
  
  那是一个女子,一身黑色锦袍精练潇洒,腰间银白腰带透着一股子难言的萧杀与不可逼近的气势,一看便知是个会武之人。楚宇轩只见她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的仰躺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泼墨般的长发伴随着黑色长袍一起从树枝上垂下,随风摆动飘然若仙,入眼的侧脸雕琢一般精致秀美,微挑的眉眼英气逼人,微扬的嘴角难掩洒脱随性,而嘴里叼着那一根树枝,无端的又叫她多了几分邪气和不羁。
  
  当真是惬意至极。可楚宇轩却无端的生出一股厌恶和愤怒,正是这样的洒脱惬意,快意江湖的气质,是他楚宇轩一辈子都别想奢望的东西,别人轻而易举的东西,在他这里都成了奢望,这世间,当真是如此的不公。 第一卷:英豪令出,号令天下;四方云东,齐聚中州! 姑娘请自重!   
  东方瑾悠闲的晃着腿, 似深邃似散漫的眼睛漫不经心的盯着这个长相极美的男子, 但见他以一种厌恨又似羡慕的神色盯着自己, 勾魂夺魄的双眼瞬时风云变幻, 最终却归于平静。东方瑾心里一动, 有趣的人。而且, 如此美男子, 倒是赏心悦目。
  
  东方瑾只见他眼底尽是防备,但面上却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漠然的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兴味, 嘴角的笑意也变得越发肆意起来。
  
  东方瑾就那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肆无忌惮的打量。精雕玉琢一般的脸,扇子一般的长睫毛, 勾魂夺魄的双眼, 挺翘的鼻子,充满诱惑的薄唇......哪怕是耳垂, 都好看极了, 简直精致得京城第一美人恐怕都要自惭形秽, 身行高挑颀长, 只是似乎有些消瘦, 嗯, 他若是能站起来,想必那臀......也是极美的。
  
  “看够了没有!”
  
  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入东方瑾的耳朵里,夹杂着极大的怒气, 仿佛要把那双盯着他上下打量的双眼挖出来一般。但是, 声音也是极好听的,有着男子特有的磁性,悦耳又富有吸引力,听者浑身舒畅。
  
  “公子不介意的话,站起来在下再瞧瞧。”东方瑾说着眼神移到楚宇轩坐在石板上的臀部上。
  
  东方瑾的态度绝对是极其诚恳的,她只是想全方位观赏一下美人的身段,毕竟如此绝色若是配上一个五短身材或是身体有什么缺陷的话,岂不令人扼腕。只是不想,她一句话倒叫那美人一双凤目好似要喷出火来一般。
  
  “你......!”楚宇轩双颊爆红,怒火中烧,如此貌美英气的女子,怎的一副江湖地痞流氓之态,若不是看她是个女子,真真一副登徒子嘴脸,不要脸面的女子,他当真还是第一次见到。权衡再三,楚宇轩决定即刻离开这里,且不说这个女子武功如何,单是她孤身一人敢出现在这凶恶之地就足以可见她的武功不弱,倘若她真起了什么歹心,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打定主意,楚宇轩站起来就要往树下面的小道上走,然而,似是他走得太过焦急,亦或是一时坐得腿麻,更或是被脚下的枯枝绊了一下,总之,他这一急匆匆的走,没走两步就朝路外边的悬崖下跌了下去,下面是一百余米深的悬崖,一旦摔下去必定是要一路摔到底的,而这对于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来说,不死也是残废。
  
  楚宇轩霎时满脸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尽是不甘和绝望。然而,就在他绝望之时,忽的只觉腰间一紧,随即身体一轻便整个人腾空了起来。
  
  东方瑾见他满脸怒容的就要走,还没开口拦呢就见他一个脚下不稳,眼见就要跌下去,东方瑾眼疾手快一个旋身人已从三四米高的大树上跳了下来,而后足尖一点纵身已至美人的身边,伸手一拦就将人拦到了怀里,其速度之快,足已叫江湖中一杆高手瞠目结舌。
  
  东方瑾好笑的看着男子一脸铁青的推开自己,满脸的红云,就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仿佛自己刚才不是救了他倒像是凌~辱了他一般,那杀人的眼神倒是与之绝美的容貌大相径庭。
  
  “在下可是救了公子一命,怎的一个谢字都没有?”东方瑾双手抱胸,挑了挑眉。
  
  楚宇轩狠狠的瞪了东方瑾一眼,半晌才不情不愿的拱了拱手,“多谢姑娘出手相救。”这个女子没有一点点女子的样子。
  
  嘴上说着谢,实则没有什么感谢的意思,东方瑾也不在意,倒是一脸兴味的问道,“公子怎么谢?若是以身相许的话,在下倒是不介意的。”
  
  “你!”楚宇轩再次脸黑如铁,一忍再忍才沉声道:“姑娘还请自重!”这个女子怎么的如此不知礼数不知廉耻,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可这个女子也太过分了些,这哪里是个女子,这分明就是个流氓,女流氓!
  
  东方瑾只觉得这人年纪该是没有自己大的,倒也算沉得住气。方才他的几个呼吸东方瑾已确定他身体里没有一丝内力,也就是说他不会武功。而刚才的一搂一放之间,东方瑾在他的身上发现了熟悉的气息,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让她永生难忘,于是乎,眼中的兴味不由得又浓了几分。
  
  “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呢,相识即是缘,在下方瑾,请问公子?”
  
  楚宇轩咬了咬牙,压下心中的怒气,“方姑娘客气了,在下楚轩。”
  
  “楚轩,真是好名字,跟公子很配。”楚轩,仓炎国楚姓之人甚多,但闻名遐迩的莫过于京城首富楚家,财富与地位并存的楚家,京城首富,当朝国丈。而看这位的着装想必定是富贵人家,而且,他似丝毫不了解这钟南山的凶险,想必不是附近几个郡县的人。有意思。
  
  “方姑娘请自!重!”楚宇轩再次咬牙启齿,这个女子当真无耻之极,世间哪有女子这般盯着男子肆无忌惮瞧的,那眼神仿佛穿透了他的衣衫一般让他浑身不自在,楚宇轩不自觉的,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
  
  “楚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莫是要方某人背对着公子说话?”东方瑾一脸不解,楚宇轩满心愤然,无耻之徒,故意曲解。却听东方瑾继续道:“再说,楚公子如此曼妙之躯,方某多看两眼也是正常。”
  
  “你......!楚某为男子,方姑娘说话可要注意措辞。”曼妙之躯?此人分明是故意侮辱自己,但是他必须忍,这是他从小到大的必修课之一,小不忍则乱大谋,忍住。
  
  “楚公子此言差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又何分什么男女,同样,赞美之词又岂能分什么男女之别,恰到好处才是正道。况且我对公子的赞美可是字字肺腑的。”
  
  东方瑾一副诚恳模样,楚宇轩气得胸脯上下剧烈起伏,一时之间,巧舌如簧的他竟对这人哑口无言了,好半晌才将胸中的怒火忍下去。深吸几口气,楚宇轩淡淡道:“那就多谢方姑娘的赞美了。”他不仅要忍,还要让,身为男子,岂能跟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东方瑾笑着摸了摸下巴,“这个就不必谢了,不过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再怎么说方某也算是公子的救命恩人,公子真的不考虑以身相许吗?”
  
  东方瑾一脸兴味,盯着楚宇轩的眼神更是肆无忌惮,气得楚宇轩脸色铁青,青筋直跳,好不容易将翻滚的怒气压下去,还未开口突然只听丛林深处传来一声隐约的吼声,楚宇轩一惊,难道是那些贼寇已经发现了?
  
  “快,给我搜!找不到人谁也别想回去!”眼看声音越来越近,楚宇轩心头又是一跳。
  
  东方瑾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很明显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慌乱和不甘,而后看他慌慌张张就要往山下跑去,东方瑾突然一伸手拉住了他。
  
  “你做什么!”楚宇轩回头怒视。
  
  东方瑾忽的咧嘴一笑,那一瞬间轻扬的嘴角,亦如东方瑾本人,洒脱随性,孤傲不羁,她的笑连带着她的人一并,深深的印在了楚宇轩的灵魂深处。
  
  一把捞起美人,不及回答便在美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下,猛地朝悬崖跳了下去。
  
  “不!你......”
  
  楚宇轩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眼睁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往下坠去,然而,就在他绝望之时,突然腰间一紧身体随之顿住,惊魂未定的楚宇轩这才发现,他们两人正吊在崖壁上。他一个男人,正被一个女人搂着腰挂在崖壁上,而那个女人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紧紧揪住崖壁上垂下来的巨大藤蔓,仿佛能洞穿一切的双眼紧紧盯着他,那个女子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
  
  东方瑾满意的看着怀里的人紧咬住嘴巴,虽然惊魂未定,但很意外没有吓得惊慌大叫。而后便见美人犹豫着把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东方瑾嘴角一扬,随即便听头顶小路上传来几个急促的脚步声。
  
  一低头,只见怀里的人紧张的咬紧牙关,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话说回来,静距离看,这个男子当真长得奇美,她东方瑾闯荡江湖多年,大江南北四处走荡,加之上一世自己的所见所闻,倒是从未见过生得如此好看之人。只是这般好看之人,上一世自己不应该没有听说过的。
  
  楚宇轩但闻头顶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声音完全消失,可是搂着自己腰的这个女子,竟然依旧肆无忌惮的盯着自己的脸看,丝毫没有上去的意思,羞怒之际只觉这女子当真不该是个女子,倒像是个色胚,流氓,而且她虽然貌美但那一脸的英气说不得就是个男扮女装的人。
  
  想归想,但身体所触之处,她胸前的那片柔软实在是叫得他羞愤交加,这个女子......当真是不知羞耻的流氓!
  
  “看够了没有!”又一次咬牙启齿的声音。
  
  东方瑾好笑的摇摇头,他恼羞成怒的模样倒是比低眉顺眼好看多了,尤其是那绝美的脸上布满红云的样子,当真美极了,于是干脆道:“公子天人美貌,怎会看得够?”
  
  “你......!”楚宇轩一忍再忍,下面是悬崖深渊,自己的命都在她的手上,不能冲动,不能冲动,可是胸口的怒气却怎么也压不住,从小到大,因为容貌而带来的无数次羞辱忽然跃入脑海,楚宇轩只觉得胸口突然一阵钝痛,接着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东方瑾眼见着他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突然毫无征兆的一口血喷到自己胸前,不由得心头一惊,暗道糟糕,右手猛的用力,眨眼已纵身跃上悬崖。
  
  “你怎么了?”
  
  东方瑾话未说完,就见美男双眼一闭,接着整个人就倒了下去,连忙一把揽住,而后扣住他的脉搏,霎时,东方瑾的眼底风云变幻,暗沉的脸上阴晴不定,幽深的眼底闪过回忆又似痛处。
  
  噬骨,天下至毒。无色无味,慢性毒~药,能潜伏在人的身体里十余年之久,一旦爆发则吞肉噬骨,生不如死。上一世的自己,对它再熟悉不过。
  
   第一卷:英豪令出,号令天下;四方云东,齐聚中州! 抱你下山   噬骨, 天下至毒。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 能潜伏在人的身体里十余年之久而不被发现, 可一旦爆发则吞肉噬骨, 若不能及时服下解药, 那便是生不如死。他眼角的痛, 与上一世的自己是何其相似, 却不知他这一身的毒又是从何而来?
  
  东方瑾望着这张绝美的脸愣了半晌,最终一弯腰将他打横抱起,而后几个纵身便已飞出几十丈之远, 寻常人几个时辰的路程,在她东方瑾脚下不过几个呼吸罢了。没有谁知道,钟南山匪首是个女子, 更没有人知道此匪首年纪虽轻却武功卓绝, 而她的轻功,更是站在了武林之巅。
  
  三堂寨中, 王富贵一脸凶恶, 愤怒的一巴掌拍向桌子, 结果还没拍下只见眼前一晃似一个身影闪过, 而后他便一掌拍空了, 抬眼便见那小兔崽子一脸无语的举着个桌子。
  
  “乱发脾气可以, 可别拍坏东西。”王小垚无语的望着自家老爹,这风风火火的脾气,真是......
  
  王富贵瞅了他一眼又看向面前的愣小子, “废物!看个弱男子还看不住!”
  
  “俺...俺错了, ”小猛扑通跪到地上,霎时溅起一层灰,“三当家,俺再也不敢了,夫人夫人他......他......”
  
  “屁的夫人!”王富贵还没说话呢,王小垚一巴掌朝他后脑勺招呼过来,“他也配?哼!长得比女人还漂亮,不男不女的东西。”
  
  “都给老子住嘴!”王富贵大手一挥,“那可是老子给大当家准备的生辰礼,这下给你小子弄丢了,你说怎么办!”
  
  “俺......俺也不知道夫人这么狡猾啊,”小猛刚说完夫人二字又被王小垚一个眼刀过来,顿时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夫......他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俺们都找遍了也没找着。”且说他被迷药迷晕没多久就被巡逻的兄弟发现了,接着一盆冷水泼上去,懵懵懂懂的被拖回寨子,就发现三当家已经回来了,这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三堂的人出去一大半,把那片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人影。
  
  “让他自生自灭好了!”王小垚不耐烦道,他本来就不赞成把那不男不女的造孽送给大当家,简直就是笑话,大当家是绝对瞧不上的,指不定到时候会被二堂三堂的人嘲笑成什么样,偏偏自家老爹迷一般的执着。
  
  “外人根本走不出钟南山的,夫人会死在山中的......”小猛畏畏缩缩的小声道。他只是觉得那样一个仙人一般的公子,死了怪可惜的。
  
  “哼!自找的,谁让他自己跑出去的。”老头糊涂才会把那种人送给大当家,大当家岂会看得上那种人!
  
  “行了行了,”王富贵皱眉,“既已尽力找了,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说罢朝众人挥了挥手,“该干嘛干嘛去,老子还得想想送大当家什么东西,别到时候又让杨文煜和莫辰小子抢了风头。”
  
  王小垚不无打击道,“你几时不让他们抢风头了?”
  
  “你小子讨打是不是,哪有你这样损老子的!”王富贵怒瞪这个老是喜欢拆他台的儿子,鼻孔里直冒气。
  
  “本来就是嘛。”王小垚不怕死的嘀咕一句。
  
  三堂的兄弟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这对父子的日常就是这样,三当家的儿子也算年轻有为,武功也不错,但就是和他老爹不对盘,老喜欢和他爹唱反调,但令人诧异的是,王小垚极其听大当家的话,再嚣张跋扈只要到了大当家面前就变得小猫一般乖巧可爱,这一点就连王富贵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
  
  再说南屿城的悦来客栈,晚时天字号住进来一对相貌俊秀的兄弟,只是那年弱之人似是受了什么重伤,因为他的兄长一路将他抱进房间,并且就连来的时候也是他兄长抱在马上的。
  
  这南屿城虽被称为城,但实际上只是仓炎国最南边的一个小镇,也是离钟南山最近的一个小镇,但如此偏僻的小镇平日里却也是热闹的。只因这是仓炎国与大庆过的交界之处,两国不管是江湖人来往还是商人运送货物,这小小的南屿城刚好是他们歇脚的地方。
  
  东方瑾一路将美男抱进房间,而后轻放于床上,这才转头吩咐小二送些吃的上来,眼见着天都要黑了,肚子自然也饿了。
  
  待东方瑾正要吃之时,床上之人或是闻到了菜香味,竟然悠悠转醒过来。东方瑾只见他勾魂夺魄的双眼睁开的那一瞬间,幽暗得耐人寻味,虽然只是一闪即逝,却逃不出她的双眼,不过,又有什么所谓呢?
  
  “你终于醒了?”东方瑾凑到他的头顶,眼中含笑。
  
  楚宇轩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这才犹豫着开口:“你......?”
  
  “怎么,这就认不出来了?”东方瑾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假胡须,这模样,活像个仙风道骨的道长,却又是个不正经的道长。
  
  楚宇轩仔细一瞧,这才发现,面前这人可不正是今日那个黑衣女子。只见她此时仍就一身玄青,只是变成了男子装束,甚至做了简单的易容,贴上了假胡子,看起来像个二十五六的青年侠士。
  
  东方瑾本就高于一般女子,加之她内力深厚,无形中一股强者气势让人不敢逼视,于是乎让她无形中似更加高大了一般,而她手中一把折扇,更是将她衬托成一个风流倜傥的青年才俊,若不是那时触碰到她胸前的柔软,楚宇轩会毫不怀疑面前的人就是一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
  
  “这是哪里?”楚宇轩环顾一周问道。
  
  “南屿城,悦来客栈。”东方瑾说着扇子刷的打开,帅气十足,而后笑眯眯的望着眼前这人,一副你继续问的模样。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听到南屿城,楚宇轩不由得心头一跳。
  
  “自然是......方某带你来的。”
  
  “多谢方姑娘。”楚宇轩突然朝东方瑾拱了拱手,世人皆知上了钟南山那便是有去无回的,今日他被那莽夫抗在肩上一路颠簸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达他们的贼窝,而钟南山的西黄泉到南屿城,至少也要一个时辰的时间,那么远的距离,此人将昏迷的自己带到这里,想必是废了不少力气的,虽然江湖女子力大无穷,但毕竟......是个女子。况且,自己当时剧毒发作,不省人事,为何现在......
  
  “好说好说,方某再次救了公子,公子是否考虑以身相许了?”东方瑾继续笑问。
  
  楚宇轩一僵,不过却也不再怒目而视,反而诚心道:“方姑娘莫要再笑话我了,我楚轩谢姑娘两次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若是来日姑娘有用得着的地方,我定当全力以报。”
  
  “公子此言差矣,方某可不是玩笑。”东方瑾只见眼前之人果然黑了脸,于是接着道:“再说了,哪是两次,分明是三次了。”总觉得,这人还是生气的时候让人舒服些。
  
  “那就多谢方姑娘了,难为你记那么清楚。”楚宇轩再次咬牙切齿,这个女子,她根本就不是正经人,所以就不能以常人之态跟她说话。
  
  两人一个总是忍不住要去逗弄,另一个则总是在拼命压制怒火,明明极度不合的两人却又莫名的好像很和谐,当真是怪哉。不过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楚宇轩莫名吐血之事,一个只字未提,另一个也当做没有发生过。
  
  直到小二上来收碗筷的时候,楚宇轩才知道这女人冒充他的兄长住的店,而别人对此深信不疑。
  
  “公子的弟弟醒了啊?”小二震惊过后慌忙问道,心下却震惊于这位公子的弟弟竟是如此俊美之人,真是叫他这个穷乡僻壤的小伙计见了世面。
  
  “是啊,家弟的风寒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东方瑾面不改色睁眼说瞎话,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自然。
  
  “啊,那是否还需要郎中,小的给您找去?”
  
  “不用,下去吧。”
  
  “是是是。”
  
  临走时小二还特地凑到楚宇轩面前奉承道:“公子好福气啊,你兄长对你可好了,一路抱着你都不让沾地的,还......”
  
  “滚出去!”小二话未说完,楚宇轩的脸已青红交加好不精彩,抱,一个男子被一个女子抱来抱去难不成还是一件光彩的事?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呃......小二没想到这位天仙公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瞪起人来却怪吓人的,这脾气......怎的就不能像他的兄长那般和颜悦色?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哈哈小二哥下去吧,家弟都被我宠坏了。”东方瑾一脸宠溺的笑,楚宇轩脸都绿了,再次认识到这个女子的无耻,她不仅是个流氓还是个骗子,骗起人来面不改色的。
  
  待小二退出,楚宇轩直喝了两口茶才消了气,而后神色复杂的看向东方瑾,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今日到底是如何把我带下山的?”要知道那是钟南山,人人闻风丧胆的鬼山。
  
  东方瑾摸了摸自己的假胡子,“自然是抱下山的。”
  
  “......”楚宇轩深吸一口气,为何总觉得这个女子三番五次的根本就是在侮辱他,“我是说,钟南山凶险异常,常人恐怕有去无回,加之山上匪寇盘踞,你是如何逃脱的?”
  
  “这个嘛,”东方瑾突然神秘一笑,“我知道一条上山的捷径,哪怕是山上的匪寇也不知道。”
  
  楚宇轩的眼睛不着痕迹的闪了闪,“那你为何到那鬼山上去,若是遇到匪寇,岂不是要丧了性命?”到底是何种缘由,会让她孤身一人前往那等凶恶的地方。
  
  东方瑾耸了耸肩,“自然是游玩啊,难道公子没发现钟南山上的风景极美吗?”东方瑾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倒叫楚宇轩一阵哑口无言。
  
  “恕我直言,倘若你将捷径之事通报朝廷,那必将是大功一件,荣华富贵自不在话下,况且,这也算是为武林除害,你为何......?”
  
  “荣华富贵?方某要那些做什么,自由自在岂不快哉,”东方瑾皱眉道,随即又道,“自古朝廷与江湖互不相干,方某为江湖中人自然是不愿与朝廷为舞的,再说了江湖中的事,可不是你想干预就能干预得了的,我可不喜欢多管闲事,不过嘛,”东方瑾说着看向楚宇轩,“你是个例外。”
  
  楚宇轩的脸又是一黑,只是心底终究多了些考量,他在想什么东方瑾自然不知道,但也并非想知道。 第一卷:英豪令出,号令天下;四方云东,齐聚中州! 他是我的人,你们碰不得   眨眼窗外已是一片漆黑, 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吆喝声早被黑夜所吞噬, 只留下一片寂静, 和黑夜中的点点繁星, 以及时不时的几声狗吠。
  
  楚宇轩望了望桌上自斟自饮的女子, 又看了看跳动的油灯火焰, 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方姑娘不睡吗?”
  
  东方瑾将杯中美酒一饮而下,转头似眼神朦胧的凝视着一脸难色的美男,一歪头, “睡啊,楚公子困了吗?”东方瑾说着朝不远处的床铺看了看,“床在那儿, 公子先睡, 方某马上就来。”
  
  楚宇轩心头一跳,她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与他同床共枕?这个女子当真是不知廉耻的吗?一个女子怎么能与别的男子同床共枕, 他原本以为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所以即便是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与她计较, 可是同床共枕?自己身为男子无所谓, 可她一个女子真不在乎名节不成?
  
  “方姑娘莫不是只订了一个房间?”
  
  “不然呢?”东方瑾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方某本就没什么银两, 若不是顾及公子的身体,方某就在外面的大树上将就一晚了。”
  
  楚宇轩眉头一跳,当真以为他是痴傻之人吗?这个女子之前一身玄青服饰, 虽朴素不起眼, 但明显都是上等的布料,而且她的武功定是不弱,虽不知她在江湖中是什么身份,但由此可知她并不是什么宵小之辈,她说她没钱,谁信?她分明是故意的。
  
  “方姑娘还真是......不拘小节。”楚宇轩特意将不拘小节四个字咬得很重,他一个男子自是没什么损失,他就不信这女子还真敢跟他同床共枕。
  
  于是乎楚宇轩几乎挑衅似的走至床边,而后当着她的面脱了外袍,丝毫不顾及屋子里正有个女子。事实上,他甚至想当着她的面脱了里衣,而后看着这个该死的女子红着脸跑出去的模样,可是抬眼只见某人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一副急于等待自己下一步动作的样子,楚宇轩当即就觉得这个想法根本不现实,反而一种自己脱了倒是给这混账女子占便宜之感,于是乎只得愤愤的红着脸和衣躺下,万万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自己脸红认输,这个女子,当真是不要见面的女流氓。
  
  东方瑾挑眉看着他一脸挑衅的脱了外衣,于是乎兴致勃勃的等着他脱里衣,能欣赏到美男的身体,岂不快哉啊。可惜,那人只是愤恨的红着脸瞪了她一大眼,并且不无鄙视的骂道:“不知廉耻!”然后就穿着里衣躺下了。
  
  东方瑾摸了摸假胡子,“公子好像说反了。”
  
  气得床上之人直接翻身背对着她,东方瑾嘴角一扬,心里暗道这人当真有趣。就在这时,只听外间早已寂静的大堂,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东方瑾心头一动,连带着刚才的三分醉意早已消失不见,黑眸之中尽是深不可测。
  
  楚宇轩没有内力,听力自是没有东方瑾那么敏锐,但很快“哒哒哒”上楼的杂乱脚步声便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几位大爷,真的没有房间了,大爷啊求您们......天字号都满了。”
  
  “滚开!老子自己会看!”
  
  伴随着谩骂声的是小二哭爹喊娘的痛苦呻~吟,“几位大侠,这这是都有客官住......”
  
  “再聒噪废了你!”
  
  听脚步声,来者除了小二之外尚有五个人,而且这口音,似有些生涩别扭,可也不像是一些偏远民族的族话,莫非不是仓炎国之人?东方瑾眉头微蹙,联想到近来仓炎国多处出现的异族人士,心里不由得上了心,回头就见床上的那位直起身子正望着她。
  
  “嘭!”的一声,东方瑾回头望去,就见他们的房门被一脚踢了个震天响,门口两个侠客打扮的莽汉,身披蓑衣,腰间挂刀,一人手中提小鸡似的提着惊恐的小二。
  
  “哎哟”一声,莽汉抬手一扔,小二便如破麻袋一般轱辘滚到东方瑾的脚边,随即五个打扮相同的莽汉便径直走了进来。东方瑾不动如山的坐着,甚至晃着二郎腿,继续喝着自己的小酒,惬意得很。
  
  “小子,现在马上滚出去,这个房间老子们要了!”领头的大汉皮肤黝黑,只见他抬手指着东方瑾,面露凶恶。东方瑾眯了眯眼,这些人一身萧杀之气,脸上虽是凶恶,但眼底的疲累严以掩饰,东方瑾可以肯定,这些人定是又累又饿的。
  
  东方瑾漫不经心的掏了掏耳朵,而后又在嘴里放了一颗花生米,这才慢悠悠的扫向面前几人,“你刚才说什么?爷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说者漫不经心,听者却是火冒三丈,就连坐在床上的楚宇轩都不得不咋舌,这个女子当真嚣张至极。
  
  “臭小子你说什么!找死是不是?”几人都被这白面书生漫不经心的挑衅激起了怒火,一人一脚踢开挡道的小二,几步就逼近了东方瑾,“听不懂人话吗?叫你滚,”那人骂完突然看见床上坐着那人,霎时眼睛猛的发亮,而后吃惊的看直了双眼,几乎是立马就露出淫~秽之光,“好一个大美人,啧啧啧,小子你艳福不浅啊,哼!美人留下,饶你不死!”
  
  楚宇轩当即又急又怒,却不想,他还没开口,只听东方瑾不紧不慢道:“他是我的人,你们碰不得。”楚宇轩差点一口咬断自己的舌头,但是此刻的情况容不得他多言,只得愤恨的瞪着某人的后脑勺,无耻的女人。
  
  “你说什么?哈哈哈,碰不得?大哥,他说我们碰不得?好狂妄的小子,”那人说罢直接绕开东方瑾往他身后的床走去,“老子偏要碰她!”说着,那脏手竟是要摸向楚宇轩的脸。
  
  “你!”楚宇轩怒,但那一瞬间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求助似的看向了东方瑾,下一秒只听向他伸来脏手的那人啊的一声惨叫,随即便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面露痛苦之色。楚宇轩惊疑的看向东方瑾,却见她仍旧背对着自己嗑着花生米,晃着二郎腿好不自在。
  
  “男的?”剩余几人吃惊的脱口而出,盯着楚宇轩绝美的容颜,又看了看悠闲自在的东方瑾,目瞪口呆,随即再看跪倒在地上捂着双腿一脸痛苦的同伴,心下当即大怒,“好小子,是不是你动的手!”几人说着蹭蹭几声,腰间的长刀已纷纷握在了手中,眨眼就把东方瑾团团围住了,“他娘的不知死活的断袖,老子要砍死你。”说罢不管不顾冲着东方瑾就砍了下去。
  
  楚宇轩惊得往后一缩,“小心!”脱口而出。
  
  东方瑾不紧不慢的吃着花生米,而后一个错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腿噼里啪啦就是几脚,只听砰砰砰连续几声大响,随后噼里啪啦桌椅板凳碎了一地,眨眼四个手提大刀的猛汉已经狗啃泥一般趴在地上哀嚎了。
  
  楚宇轩目瞪口呆,地上五个莽汉一边哀嚎一边小心翼翼的挪到门边,“大侠饶命,我等无意冒犯。”
  
  “大侠,还请大侠恕罪恕罪!”
  “大侠高抬贵手。”
  “不知大侠名讳?”
  
  “你们也配?”东方瑾一个眼刀过去。
  
  “啊是是是,我们不配不配。”
  
  强者制敌,一招足已,甚至只要强者的气势一出,实力差距各自心里清楚。五人心中再清楚不过,此人的武功,就是他们这样的再来五个,五十个都指不定不是人家的对手,这便是所谓的踢到铁板了。
  
  “还不快滚!”东方瑾眉头一挑,几人急忙跌跌撞撞的捂着肚子争先恐后往外跑,瞅了瞅地上的一片狼藉,东方瑾扭头看向一边瑟瑟发抖的小二,突然咧嘴一笑,“小二哥,麻烦给我们收拾一下。”
  
  “啊.....啊是是是,小的马上收拾。”
  
  楚宇轩面色复杂的看着此刻的东方瑾,哪怕他不是武林中人,也知她的武功必定是深不可测,尤其是她刚才的随心所欲,那种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模样,那种不惧任何人的狂傲之气,竟是叫他心底羡慕又嫉妒的。易地而处,倘若是自己遇上这样的情况,以自己这该死的孱弱身体,必定是遭尽屈辱,他只恨上天不公啊。
  
  待到小二收拾干净,东方瑾这才见那位愣愣的盯着自己不言语,于是开口道,“怎么?吓到你了?几个三脚猫而已,不足为惧,公子放心,这样的阿猫阿狗就是来个十个百个的方某也不在话下。”
  
  “方姑娘真是武功卓绝。”
  
  东方瑾但见他的眼中流出艳羡之色,随即笑道,“这算什么,不是方某武艺高强,而是这几人学艺不精,太弱了。”
  
  楚宇轩怀疑道:“是吗?”
  
  “可不是,”东方瑾耸耸肩,“楚公子累了就早点睡吧。”
  
  “那你......?”楚宇轩犹豫。
  
  “我睡这里即可。”东方瑾随意的指了指面前的桌子,随后两腿一抬就高高的搭在了桌子上,身体往后悠闲的靠在椅背上,“楚公子放心,方某是不会趁你睡着占你便宜的。”
  
  楚宇轩一愣,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打算,心下微微复杂,只是这个女子说话真是不正经,非得说些让自己不自在的话,再者说,若她想占自己便宜,哪怕自己醒着又岂能反抗得了。
  
  “随你。”
  
  东方瑾晃着腿看着床上那人翻身背对着自己,嘴角笑了笑,抬手一挥,跳动的火焰一顿,而后房间陷入黑暗。
  
  当天夜里,钟南山上,已是深夜,二堂主寨的灯还亮着,杨文煜一张俊美儒雅的脸上露出无奈之色,高大的身躯挡着灯光,在窗户上形成一片巨大的阴影。大当家又不见了,她总是这样随心所欲,她总是像风一样令人捉摸不透,抓不住,看不清,可又强大得令人唯有仰望。正在这时,只听窗口扑棱一声似飞鸽落地。
  
  杨文煜起身一看,果然一只飞鸽正蹲在窗口走来走去。
  
  “来人!”看完纸条,杨文煜面色暗沉,这是大当家的笔迹。
  
  “二当家!”很快门外守门的小弟进门抱拳拱手。
  
  “去传三当家和四当家,有事要议。”
  
  “这......”那人面露难色,如今大半夜的,除了巡夜的兄弟大家都睡了,更不用说两位当家的。三当家脾气暴躁,四当家年纪虽小可威慑力不亚于三当家,武艺更是仅次于大当家的存在,那脾气让人捉摸不透,比之三当家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时候去扰人清梦,不会还没把事情说清楚就被打死了吧?
  
  杨文煜眉头一皱,“就说大当家有令!”
  
  “是!”小弟一听大当家,顿时如得了免死金牌一般,火速赶往三堂四堂。
  
  杨文煜望着手里的纸条,俊秀的剑眉微微蹙起,这江湖到底是要乱了,只是怎的连南屿城这等偏远之地也有了异动,这就耐人寻味了。 第一卷:英豪令出,号令天下;四方云东,齐聚中州! 七毒宗,武林盟   五更时分, 万籁寂静, 就连皎洁的月光也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背后, 静谧的南屿城一片漆黑。突然, 悦来客栈后院传来几声轻不可闻的脚步声, 几乎是刹那间, 天字号房里的东方瑾就一下子睁开了双眼。黑夜中那双深邃而锐利的双眼, 亮得吓人,下一秒,人已消失在房中, 独留下床上之人均匀的呼吸声。
  
  东方瑾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后院,随即纵身一跃,人已飞至屋顶。果然, 只见一道黑影在二楼拐角处一闪而逝, 东方瑾心里一动,人已飞身追了上去, 眨眼, 两人之间百余米的距离已缩短至五步之遥。
  
  东方瑾一把扣住那人的命门, 只是下一秒东方瑾就懊恼的皱起了眉头, 心里暗道糟糕, 她似乎追错人了。只见被她扣住命门的那人“啊”的一声痛呼, 而后慌张的回过头惊恐的看向东方瑾,随即压低声音哭着跪倒在东方瑾的脚边。
  
  “大大......大侠饶命啊,小......小的, 小的只是......小的再也不敢了。”
  
  一把甩开他的手, 一个似钱袋的东西随着他的摔倒滚落出来,东方瑾伸脚一勾,钱袋已落入东方瑾的手里,掂了掂,分量还不少。
  
  “大侠......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把我送给官府。”那人企图爬过来抱住东方瑾的腿,不过被她一脚踢开了,有些懊恼被这小子搅乱了视线,但既然已经无法改变事实,只好在他身上寻点乐子了。
  
  东方瑾忽的收起全身的戾气,掂着手中的钱袋弯下腰,用扇子抬起这小偷的下巴,“你若能把这钱袋原封不动的还回去还不被察觉,我就放过你。”
  
  “真......真的?”小偷颤颤巍巍的任由东方瑾挑着他的下巴,不敢有任何动作,东方瑾的实力他是亲眼验证过的,他眼睁睁的看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猛汉被面前这位几个呼吸打的爬不起来,所以,他根本不敢动。
  
  “真的。”东方瑾勾了勾嘴角,此人,可不就是负责他们房间的小二哥吗?
  
  “好。”不管真假,哪怕是戏弄他,他也别无选择。
  
  东方瑾眼见着这小子猫着腰惦着脚走至一个普通房间门口,武功极差可这脚步声却是极轻的,看来却是有几分轻功的,东方瑾不由得对他有几分刮目相看的意思。随即,在东方瑾鼓励的眼神下,小二从怀中掏出一根铁丝一样的东西,穿过门栓,而后只听轻不可闻的卡卡几声,眨眼,门已被打开。东方瑾挑了挑眉,这小二倒是个人才。
  
  而后,只见他轻手轻脚的踏进漆黑的房间,站在远处的东方瑾只能从一道缝隙中见他轻手轻脚的放下钱袋,而后转身,只是,下一秒小二便啊的一声惊叫起来,东方瑾急忙几步掠过去一把捂住小二的嘴,只是转眼往屋里望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四五个人,他们的面容无不露出惊恐之状,眼睛大大的睁着,在黑夜中显得尤为恐怖,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极浓烈的血腥味。
  
  东方瑾抬手点了小二的哑穴,而后近身一看,只见他们的面容都是血肉模糊,眼睛,鼻孔,嘴巴,甚至是耳朵里,都留着血水,尤其是瞪大的双眼里留着的鲜血,似血似泪,面目可怖,在黑夜中仿佛鬼物一般吓人。抬手一探,竟都断了气,而这五人,正是昨晚要抢他们天字号房间的那五个。
  
  东方瑾来不及细想,提步直接飞出门外,顺手一把揪起痴呆装的小二,并且关上了门。此时夜深人静,偶尔远传来几声鸡鸣,接着便是剧烈回应的狗吠声,天快亮了啊。
  
  “今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梦,明白吗?”东方瑾挑眉看向小二,她相信这小子是个机灵鬼,果然,解了他的穴道,便见他头点的拨浪鼓似的。
  
  “回去吧。”东方瑾满意的朝他点了点头,随即望了望比刚才有些许明亮的夜空,随即纵身一跃飞至二楼走廊,眨眼消失在夜色中。
  
  天蒙蒙亮的时候,天边已见鱼肚白,此起彼伏的鸡鸣狗叫声扰得人睡不着,这便是小城镇与京城那种天子脚下的大城所不能比拟的地方,那等繁华都市,至少不会被鸡鸣狗叫声扰醒。楚宇轩揉着昏沉的额角,睁开了眼。
  
  转眼,便见那无耻女子仰头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双腿高高的搭在桌子上,兀自睡得正熟。楚宇轩心里一动,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在那里睡了一夜,难道她不会觉得身体不舒服吗?手不酸吗?脖子不疼吗?腿不麻吗?
  
  而且,自己竟难得的睡得踏实,一觉到天明,不知道多少年的习惯了,别说出门在外,哪怕是在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屋里,他也不敢睡得太熟,这,到底是为何?
  
  “唔~”东方瑾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而后习惯性的活动活动筋骨,只听咔蹦咔蹦几声脆响之后,东方瑾回头看向床上那人,“哟,楚公子醒了?”
  
  思绪被打断的楚宇轩抬头便见东方瑾一脸笑意,一如既往的随性不羁,“嗯,”楚宇轩想来想去,自己堂堂男儿竟是在床上睡了一夜,让人家一个姑娘睡板凳,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便道,“方姑娘不如到床上来睡会儿,反正现在天色尚早。”
  
  “公子这是想通了吗?”东方瑾作吃惊状。
  
  “想通?”楚宇轩疑惑。
  
  “想通了以身相许啊。”
  
  楚宇轩:......
  
  “姑娘权当我没说!”咬牙切齿,该死,为何总是记不住教训,这是个女流氓女无赖,不能以常人之态对之,谨记!
  
  东方瑾哈哈一笑,也不在意,但见他起了身穿上了外袍,就听到扣扣的敲门声。
  
  “客官起了吗?”
  
  原来是小二送洗脸水来了,楚宇轩忍着浑身不自在之感,在东方瑾灼灼的眼神之下洗漱完毕,又......梳了个头。
  
  及腰的墨色长发如瀑布一般垂直而下,与白色的外袍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东方瑾眼见着他的长发随着他的手而晃动着,有种忍不住想要将它们握在手中的冲动,那,定是极柔软的。世家公子达官贵人们,即便是男子也会很好的打理一头青丝,楚宇轩倒也只是简单的用发带将杂乱的发丝拢到身后,如此,宛若墨色的瀑布一般,当真是极美的。
  
  当然了,那只是世家公子贵人们的装束,武林中人为了方便自是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譬如东方瑾,她最喜欢的便是将头发高高束在脑后,精简干练,不扰她练武。
  
  “可有人说过,公子这三千青丝,当真是美极了。”东方瑾忍不住脱口而出。
  
  背着她,那人身体一顿,似在忍耐着什么,半晌只听他淡淡道,“多谢方姑娘的赞美。”事实上,楚宇轩有一瞬间的脸红。
  
  “嗯说起来,我们相识不过两日,在下却三番两次救了公子的性命,昨夜更是共处一室,这等缘分,方某可否问公子几个问题?”东方瑾突然正色道。
  
  楚宇轩一愣,自从两人见面,这人虽然无耻又无赖,但确实几次救了自己,可她从始至终从未问过自己家世住处,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钟南山......现在,她终于要问了吗?
  
  楚宇轩不自觉的端正身体,只听东方瑾一脸正色道:
  
  “不知公子家住何处,年方几何,可许了人家?”东方瑾一本正经。
  
  楚宇轩......脸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好不精彩,该死,为何自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戏弄?为何!
  
  然而,正待他要发怒之时,只听一声尖锐的惊叫穿破耳际,随后杂乱的惊叫声,慌乱的脚步声接踵而至。楚宇轩一愣,发生什么事了?
  
  东方瑾打开门一看,只见几人惊恐的从对面走廊朝这边冲过来,边跑边慌张的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报官!快报官啊,不得了了,死人了死人了啊!”
  
  楚宇轩听到喊声也凑到门口,“发生什么事了?”
  
  东方瑾朝他看了一眼,“好像是......死人了。”
  
  没多久,衙门的人呼啦啦来了几十个,眨眼就将整个悦来客栈前院后院都团团围住,不放走一个人,而捕快则挨着每一间房通报,今日谁也不能走,在查出凶手之前谁都不能离开客栈。
  
  东方瑾兀自摸了摸自己的假胡子,“看来,今天走不了了。”
  
  楚宇轩缄默不语,原本他该尽早离开这里,越快越好,越远越好,却不想阴差阳错的跟这个女子在此过了一夜,甚至即便是现在走不了,竟也没有太过焦急,不知又是何缘故了。
  
  县衙来人,客栈里里外外都被包围住,县老爷摸着胡子一再的摇头,不时的感叹两句,“太惨了,太惨了。”
  
  住在客栈里的人大着胆子凑到门口去观望,胆小的吓得浑身颤抖着跑开,胆大的则伸着脖子往里张望。东方瑾和楚宇轩也跟着走了过去。
  
  仵作在验尸,天明再看,那些死状倒不如夜晚那么恐怖了。东方瑾只见那几人七窍流血模糊了整个头颅,但血液已经干涸变暗,身体不正常的浮肿变青,那模样,除了恐怖之外,倒是多了些恶心。
  
  东方瑾扭头,便见身边那人紧皱着眉头,一脸不适,便开口道,“你先回屋。”
  
  “嗯。”楚宇轩点头,他确实胃里翻滚,他不是江湖中人见惯了生死杀人。
  
  七吸,这五个人所中之毒为江湖人闻之色变的七吸,此毒出自制毒大派七毒宗,顾名思义,闻者,七个呼吸之间便可身亡,七窍流血而亡。
  
  以这五人的姿势来看,几人该是在地上打了地铺,睡梦中中了七吸之毒,而后不自觉的挣扎,导致这样横七竖八的惨状。只是,到底是何人对他们出手?而且,七吸,这等珍贵毒~药可不是一般人有得起的。
  
  真是,越来越乱了。
  
  “大人啊,”那仵作一脸菜色,“这几个人都是身中剧毒而亡呐。”
  
  “废话,本老爷看不出来吗?”那县老爷吹胡子瞪眼,“是何毒?”
  
  “这……这个……”仵作一脸为难,随后又道,“这定是江湖中最毒的登天散,据说吃了这个毒,一个呼吸就会毙命,七窍流血。”
  
  仵作一本正经胡诌,东方瑾差点笑出声来,不过,东方瑾忍住了,有人却是没忍住。东方瑾扭头只见不远处人群后站着一个人,装饰华贵,一身衣服华丽昂贵,一看便是非富即贵之人,东方瑾只见他背上背着一把宝剑,霎时,已知大概。
  
  “那,那怎么办?”显然,那老爷也是吓了一跳。
  
  “老爷,我看这是江湖纷争,咱们官府还是不插手为妙啊。”县老爷身旁一牙尖嘴利之人急忙小声献策。
  
  “可这是五口人命,又在本老爷治下,都怪你们整得轰轰烈烈,现下所有人都知道了,你让本老爷被人耻笑吗!”
  
  两人在那咬耳朵,以东方瑾的耳力,自然是听得透彻,不由得感叹这庸官的无能。
  
  却在这时,只听人群背后那人突然高声道,“大人,在下知道这是何毒。”
  
  “什么?小子莫要大放厥词。”那仵作一听怒目而视,倒是那官老爷眼睛一转道,“进来回话。”
  
  东方瑾只见刚才那人穿过人群走至里堂,而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同样装束的男子,他们背后也背着同样的剑。
  
  那三人朝县老爷拱了拱手,县老爷虽然不满,但也不敢说什么,江湖中人没有给他下跪的义务,而且很多人他根本惹不起的。
  
  “他们所中之毒名为七吸,乃江湖中人人惧怕的七毒宗所创,七吸致命,杀人无数,是为天理难容的剧毒。”
  
  “啊……”县老爷包括在场的人,都吓得浑身哆嗦,“那……那这位少侠,这会是何人所为?”
  
  那男子轻蔑一笑道,“大人莫怕,在下为武林盟肖青聪,此事为江湖纷争,我武林盟自会处理,大人只需如实上报朝廷即可。”
  
  “啊~那真是太好了,那就有劳肖少侠了,武林盟真是造福百姓啊,下官一定上报……”
  
  “行了大人,大人叫几个人留下处理尸体即可。”那人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县老爷也不敢多言,留下几个捕快便急急忙忙离开了,武林盟的人啊,惹不起惹不起。
  
  东方瑾倒是一脸兴味,武林盟的人,有意思了。 第一卷:英豪令出,号令天下;四方云东,齐聚中州! 帮我,杀了他们!   东方瑾但见那位自称武林盟肖青聪的青年, 一脸作呕模样, 草草的看了五具死状惨烈的尸体两眼, 甚至都不愿意近身检查, 便一脸厌恶的喝令那几名捕快将尸体带走掩埋, 显然, 这便是已经下了定论, 这倒是很符合武林盟的一贯作风。
  
  不再浪费多余的目光,东方瑾悄然退出人群,此时天色已彻底敞亮起来, 想来,该来的人应该也到了,便不动声色的出了客栈。果然, 东方瑾刚走出客栈便见客栈对面的茶楼上坐着几道熟悉的身影。
  
  王富贵一双漆黑大眼围着东方瑾轱辘转了两圈, 突然嘿笑道:“当家的扮男装真是像极了,一点儿都认不出来。”
  
  东方瑾还没说话, 就听一旁老四莫辰鄙视道, “老三你会不会说话, 你是说当家的本来就像个男子吗?”
  
  “嗤~”王富贵差点咬到舌头, “你......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当家的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王富贵急得直挠头, 我们当家的那也是江湖中一等一的美人坯子,只是比寻常女子高了些,英气了些……呃武功、能力倒是都比天下男儿都强, 不过绝对不是长的像男子的意思。
  
  “行了, ”东方瑾哭笑不得,老三心直口快为人耿直,因此老是被机灵聪明的老四欺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老四你少挤兑老三。”
  
  莫辰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几丝狡邪,对着王富贵眨了眨眼,顿时气得这笨口拙舍的大汉又是吹鼻子又是瞪眼。
  
  东方瑾坐定之后才发现他们两人包括身后几个随从,他们的鞋都有些湿软,甚至是沾了少许的泥土,不由得疑惑道,“你们何时来的?”
  
  “三更便到了,”王富贵挠挠头继续道,“我还以为这南屿城出了何等大事呢,没想到当家的天快亮了才召唤我们前来。”
  
  话未说完,东方瑾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而一向敏锐聪颖的四当家莫辰也懊恼的拍了自己脑袋一巴掌,“该死,又着了他的道了。”
  
  “着什么道?”王富贵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东方瑾忍俊不禁。莫辰则恨恨道,“老二那只死狐狸,又耍我们!”
  
  原来,他们昨夜一听是大当家有令便急忙连夜赶到城外等候命令,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天明,害得他们半夜三更在城脚蹲了大半晚上,死狐狸,此仇不报非君子。
  
  “哎哟,”王富贵终于反应过来了,感情他和老四都被老二那王八羔子给耍了,“等老子回去找他好好比划比划。”好在老四这个机灵鬼一同被耍,自己总不算太笨了吧。
  
  东方瑾见怪不怪的摇了摇头,而后一脸正色道,“你们一直待在城门口?”
  
  “是啊,怎的了当家的?”
  
  “五更时分,你们可有看到什么人出城?或者发现什么异常动静?”东方瑾坚信,五更时她听到的异动一定是凶手所为,而那一瞬间的本能反应,不可能是小二造成,那定然是凶手了。
  
  “没有啊。”王富贵茫然的摇头,导致莫辰一脸的嫌弃,“你睡得跟死猪似的,自然没有了。”莫辰挤兑完王富贵才对东方瑾道,“不过当家的,昨晚确实没有任何动静,我能肯定没有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出得了城。”
  
  东方瑾眉头微蹙,莫辰虽然年岁较轻,但他的武功在钟南山仅此于自己,他都没有察觉,那定然是没有人出城了,也就是说,凶手尚在城内,那到底又是何人所为,目的何在?
  
  “当家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一头雾水,东方瑾只好将昨晚遇到那五位形装怪异口音生涩的外族人之事说出来,包括他们五人在房中被七吸所杀之事。七吸为江湖毒门七毒宗的独门秘药,千金难寻,加之那五人身份成迷,此事必不同寻常,
  
  “这么说,凶手尚在城中?”王富贵诧异道,随即又担心道,“那大当家快回寨中,这里的事交给我和老四即可。”
  
  “无碍。”东方瑾摇了摇头,竟是想到了客栈中那绝美的男子。
  
  倒是莫辰再次抓住机会贬斥道,“老三你莫不是傻了?以咱们当家的武功,这江湖有几人能敌?莫不是当家的太低调你都忘了当家的能耐?区区七吸而已,根本不足道也。”七吸虽臭名昭著人人惧怕,但,那也只对武功低微或是平常人而言,真正的武林强者,又岂会怕它。
  
  老三王富贵被他虎得一脸惭愧兀自挠头,“当家的,我只是......”嘴太笨,不会说话而已,他哪会不相信当家的能耐,在他心目中,东方瑾就是天下第一武林至尊都不为过的。
  
  “好了好了,”东方瑾打断两人,“现在有事要你们去办。”
  
  “当家的请说。”一听要办事,两人立马一脸正色,就连桀骜不驯的莫辰也一脸严肃。
  
  “老四,你去查查近日城中可有可疑人群出没,查查底细,另外,联系大庆那边的分部,看大庆是否有异动。”莫辰武功超群,又机敏过人,这些任务对他来说再合适不过。
  
  “是。”莫辰领命。
  
  “另外,把这个交给二当家,速去。”东方瑾指着莫辰身后的一随从小弟道,她得让杨文煜查查近来武林盟和七毒宗的情况。
  
  “是,大当家。”
  
  眼见着那小弟领命而去,老四莫辰也接了任务离开,王富贵张口欲言,又怕说错话,急得直搓手,“那个……当家的,那我呢?”
  
  东方瑾一笑,“你有其他任务。”
  
  王富贵一听眼睛就亮了,东方瑾朝他招了招手,他便急忙把耳朵凑上去,待东方瑾耳语几句后,王富贵霎时来了精神,随后便带着其余四名小弟一脸得意的埋伏去了。
  
  东方瑾返回客栈的时候,顺手带了两笼香喷喷的小笼包,正热乎着。突然想起刚才自己倒是忘了问问老三他们,楚轩到底为何出现在钟南山上,正想着便已到了房间门口,只是,下一秒东方瑾便猛的警觉起来。
  
  而后猛的一脚踢开房门,就见楚宇轩面色惨白,正被一中年男子掐住脖子,不及细想,人已飞身过去。
  
  房中几人只觉眼前一晃,似一股强烈之气掠过,随即便听“啊”的一声惨叫,再一看,楚宇轩的身旁已然多了一个冷俊男子,只见他单手搂着楚宇轩的腰,一双黑眸幽深晦暗,射出的冷冽光芒令人不自觉的心生畏惧,那浑身上下透出的强者气息更是让人不敢逼视,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东方瑾单手搂着脸色惨白的楚宇轩,双眼则冷冷的扫视着房里的几个陌生男子,尤其是被她一脚踢飞出去的中年男子,就是这人刚才掐着他的脖子。
  
  “没事吧?”东方瑾沉声问道,此时楚宇轩苍白着脸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晌才缓过劲来艰难的对她摇了摇头。
  
  且说刚才,看了那五人面目全非的死状之后,楚宇轩胃里顿觉翻滚得厉害,于是便听了那无赖女子之言,回了房间,可随后又兀自懊恼,自己身为男子却被她一个女子比下去,颜面何存?又想着从昨日被虏上钟南山到现在所发生的种种,几次生死边缘,而一想到导致这一切的源头,心里顿时一阵阴郁。
  
  他的好大哥楚宇坤,撺掇他那个无心无情的父亲,让他不远万里来到钟南山背后的不知名小村,为父亲取那传说中的所谓的千年灵芝,却不想,西黄泉,东鬼谷,钟南山,处处都是早已注定的死路。楚宇坤打的好算盘,他不仅要自己死,还要自己死得远远的。
  
  哼,既然自己命不该绝,今日之仇,他日定当要他百倍偿还。不过,眼下自己身无分文,加之那所谓的千年灵芝尚未到手,说不得回去之后还要受那老不死的如何折磨,所以眼下,他需得想一个万全之策,顺利回到京城。于是,他想到了方瑾。
  
  这时候他才发现那人尚未回来,便出门到刚才那处去寻,然而,他并没有发现那女子的身影,楚宇轩不由得微微失落,莫不是……不告而别了?
  
  而就在这时,他在走廊处竟遇上了昨日弃他而去的那五人。正是楚家的家丁,也就是这次护送他前来的李忠五人。
  
  见到他们纯属意外,不及细想是好是坏,楚宇轩在电光石火之间已然做出一副欣喜又受尽委屈的模样。而那五人的表情却是比他更诧异的。
  
  “三少爷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李忠阴沉着脸看着这一脸委屈的懦弱少爷,并没有一丝家丁见到失而复得的主子时该有的喜悦。
  
  楚宇轩心思一转,“是一位武功极强的侠士救了我,不然我早就……早就……”楚宇轩说着,眼圈已经泛了红。
  
  李忠一阵厌恶,在环顾一周没有发现别人之后,心底已然起了杀心。
  
  “不知恩公何在?”李忠试探道。
  
  李忠的眼神让楚宇轩心里警铃大作,心思电转之间装作一副无辜状,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门的方向,“刚才还在这的,说是出去买些包子糕点,该是快回来了。”
  
  李忠赤~裸的眼神果然有所松动。李忠不是痴傻之人,能把人从钟南山那等凶恶之地救下来,便足以说明此人武功之强悍,容不得他们冒险。
  
  楚宇轩将所有希望都压在那方瑾的身上,却不想,这人半晌没有回来,楚宇轩越来越急,心里也没底。而这时候,李忠终于等不及了。
  
  “三少爷莫不是骗我们吧?”在李忠看来,那人若不是已然离开就是面前这废物在编故事骗人。
  
  “李叔这是何意?我为何要骗你。”楚宇轩面上无异,心中却是再次警铃大作,不由得把那无赖女子骂了个狗血淋头,怎的关键时刻不见了人,她该不会是,真的丢下自己走了吧?楚宇轩有一瞬间的绝望。
  
  “三少爷,抱歉了。”李忠说完便一把扣住了楚宇轩的脖子,面对他惊恐的俊颜,李忠面不改色,“你若死,我等还有回去的机会。”
  
  “为……什……么……?”楚宇轩一边无力的挣扎一边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不甘心!苍天你待我何其不公啊!为什么?为何这般待我!
  
  “大少爷。”李忠只说了三个字。
  
  楚宇坤!楚宇轩猛的瞪大双眼,那眼中的恨意夹杂着恶毒的怨恨,生生逼得李忠的身体颤了颤。
  
  然而,李忠刚想用力结束手中的生命,身体却猛的受到一股大力,一股不可抗的大力压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位了一般,随即便感觉身体不受控的倒飞了出去。
  
  这,也便是东方瑾踢开房门时看到的场景。
  
  楚宇轩怀着滔天的恨意,用着最恶毒的眼神,仿佛足以刺穿一切的冰冷视线,如毒蛇一般冷冷的盯着地上的李忠,亦或者,他盯的是正在京城享乐的某些人。
  
  “帮我,”楚宇轩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杀了他们!”
  
  东方瑾挑眉。
  
   第一卷:英豪令出,号令天下;四方云东,齐聚中州! 流氓!无赖!   “帮我......杀了他们!”楚宇轩的声音宛若来自地府的鬼魅, 森冷而令人战栗。
  
  东方瑾只见他绝美的脸上因为仇恨而变得扭曲, 连带着那双勾魂夺魄的双眼也投射出厌毒的光芒。他似怀着滔天怒火, 对这世间万物都充满了憎恶;又如那濒死的困兽, 被世人逼到绝望边缘也要露出凶狠的獠牙。
  
  东方瑾只觉被自己搂着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可又深切的感受到这摇摇欲坠的身体背后的决绝, 那种固执, 那种不甘,那种仇恨......恍若上一世的自己,被尊敬的父亲所骗, 甚至......被挚爱的人所利用。有那么一瞬间,东方瑾觉得这人脸上的倔强与上一世的自己重合了。
  
  不同的是,对于生的希望。他决绝却对生有着来自灵魂深处的渴望, 而自己, 没有,宁死。
  
  且说剩下的四人, 眼见着李忠倒飞出去, 心下骇然急忙抽出长刀, 眨眼已将两人团团围住。
  
  “杀了他们!”被打得措手不及的李忠此时已快速站了起来, 嘴角带着一丝残留的血迹, 显然那一下不会太轻, 但作为第一首富的家丁小头领,绝不会如此不堪一击。
  
  李忠一声令下,五人同时朝东方瑾扑过去, 李忠更是直指东方瑾。
  
  东方瑾眼神微冷, 一手揽着楚宇轩,另一手折扇翻飞,只听砰砰砰几声碰撞,东方瑾手中的折扇竟毫发无损的接住了五人同时挥来的长刀,速度之快令人瞠目,而她手中的折扇,仿佛化作无坚不摧的利刃,每与长刀相撞之时,只觉得那折扇如妖魔了一般附有强大的力量,几人被大力反弹回去,手脚被震得阵阵发麻。
  
  几人心中不由得大骇,此人内力深厚,武功极强,根本不是他们所能对付得了的。
  
  “快走!”李忠但见搂着三少爷那白面男子从容不迫的挥舞着普普通通的折扇,其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而那力道却如泰山压顶一样,自己这方竟是连他一招都接不住。高手过招,哪怕是片树叶,亦能坚硬如铁,杀人于无形。李忠当即如临大敌,此人是高手中的高手,霎时,不由得急声大喝。
  
  “哼!想走?”东方瑾眼神一冷,抬手一挥,内力化实,如附于折扇上的暗箭一般猛然射向房门,随即只听嘭的一声,门已经被紧紧关住。而后,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东方瑾已经站在门口的位置,正一脸冰冷的看着他们。
  
  好快的速度,李忠吓得蹭蹭后退几步,这世间竟有如这般鬼魅的速度,几人霎时一脸惨白。可就在这时,李忠猛的一个旋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楚宇轩的身后而后一把扣住他的喉咙。
  
  原来,东方瑾掠到门口的时候,楚宇轩被她留在了堂中,此时,他刚刚缓过劲来,不想再次被李忠扣住。
  
  “唔~”楚宇轩一声痛呼,整个人被李忠锁在身前,因为脖子被锁住,他的头艰难的仰着,憋红的俊脸,看上去异常难受。
  
  “放我们离开,否则,我杀了他!”李忠猩红着眼死死瞪住站在十步开外门口处的白面少侠。
  
  却不想,东方瑾只是一手持扇一手背后,悠然自若的站着,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东方瑾只是盯着楚宇轩,眼见着他被掐得白了整张脸,俊颜尽是扭曲,依旧……不为所动。
  
  “听到没有!再不让开我便杀了他!”李忠失控的朝门口那人大吼,不知为何,他只觉得这人哪怕一字不言就那么站着,也透着一股难以抵抗的威压,让人不自觉的心生畏惧。而更让他焦虑的是,他突然感觉到内力紊乱起来失去了控制。
  
  东方瑾嘴角一扬,只听刷的一声,她手中的折扇行云流水般铺开,潇洒至极。
  
  “你若杀得了,你便杀呀。”东方瑾悠然的耸耸肩。
  
  如此漠然态度,别说屋里其他人,就是被掐得快窒息的楚宇轩都忍不住挣扎着看向她,愤怒,亦或是失望,或者别的什么,总之,她的漠视,让他原本冰凉的心,有一丝难受。
  
  李忠心头狂跳,胸口处越发传来翻腾之感,就在这时,只听嗤嗤几声,随从四人竟然纷纷喷出几大口鲜血,而后痛苦的掐住自己的脖子。
  
  “啊……!”
  “啊唔~救命”
  ……
  几人面色痛苦黑红,眨眼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你们怎么了!”李忠心头大骇,然而,回答他的是几人口鼻流血嘭嘭倒地的声音。
  
  “小孙!你们?”李忠大惊,再一看,四人口中鲜血直冒,双眼圆瞪,已然没了动静,不知是死是活,猛的看向门口一直冷眼旁观的东方瑾,李忠满目血红,“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李忠吼着扣着楚宇轩的手又紧了紧。
  
  “咳咳~唔……”楚宇轩霎时没了呼吸,那种窒息感,仿佛地府勾魂使者在对他召唤,楚宇轩被勒得直翻白眼。
  
  东方瑾却挑了挑眉,“这可跟在下无关。”而后,便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
  
  “你……唔~”惊怒交加的李忠正要说什么,却突然放开楚宇轩,一把掐住自己的脖子,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口中逆流而出,那种浑身上下都被针戳一般的痛楚,简直叫人生不如死。
  
  只听“嗤~”的一声,李忠一口鲜血喷将出来,而后瞪着不可置信的眼,轰然倒地,一命呜呼了。
  
  终于得脱的楚宇轩跪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身体剧烈的颤抖,好半晌,苍白的脸色才恢复少许血色。
  
  缓过劲的楚宇轩慌忙抬头,便见东方瑾依旧一副泰然模样,摇着扇子站在刚才的位置,远远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亦没有任何言语。
  
  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楚宇轩急忙开口道,“你没事吧?”
  
  现场似乎有些诡异,安然无恙的人闭口不言,刚从鬼门关走一遭的却焦急询问。
  
  东方瑾扬了扬嘴角,淡淡道“无碍。”随即又问,“公子呢?”
  
  听她没事,楚宇轩松了一口气,但,想起她刚才的漠视,又莫名觉得胸口有些堵,于是没有回答。
  
  艰难的站起来,坐到椅子上,而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丝毫不顾及地上正躺着五个面目可怖的死人。直到两杯茶喝下去,才觉得撕哑生疼的喉咙好了许多。
  
  “你方才……莫不是要看着我被他掐死才肯出手吗?”终究没忍住,楚宇轩开了口。虽是相识仅两日,但,她不该是对他见死不救的。
  
  东方瑾一笑,轻摇着折扇绕过尸体,在他对面坐下,“沉香,习武之人闻之,内力□□,血气上涌,短时内可毙命,而平常人则无大碍。”
  
  东方瑾但见他因自己的话而苍白了脸,笑了笑继续道,“即便方某不出手,公子也不会有事,不是吗?”
  
  东方瑾不知自己为何会为难一个身中剧毒不会武功的人,毕竟他只是自保不是吗?可是,他在明知自己很可能回来的情况下,毅然在房里下了沉香,虽对自己无碍,但……心里总是生出了什么芥蒂一般。
  
  楚宇轩深吸一口气,原本因为这人见死不救的那口气,突然便不知如何安放了。她说得对,即便她不在,他依旧可以干掉这五个人,哪怕他们其中最弱的那个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自己。
  
  而且,相识两天的人,自己又有何种资格要求人家出手相救。最重要的是赌,对赌她武艺高强,区区沉香之毒根本奈何不了她,事实上,他赌对了。
  
  可是,终究不一样了,她漠然的笑,突然刺眼至极。
  
  此事东方瑾如何不知?她踢门而入的那一瞬间,她便闻到了沉香的味道,于是立马自封穴道阻止内力逆流,沉香无色无味只是对于常人而言罢了,东方瑾何等灵敏。
  
  于是,她镇定自若的站在门口,冷眼旁观。但不知何故,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一般,不甚畅快。楚宇轩亦是如此。
  
  “楚公子今后有何打算?”东方瑾突然道,打破了房中的压抑。
  
  “回京,”楚宇轩抬头望向东方瑾,“方姑娘呢?”
  
  东方瑾一笑,“自然是……继续游山玩水,游历江湖。”
  
  楚宇轩眼中似闪过失望,随即又道,“方姑娘可否护送我回京?到时必有重谢。”
  
  东方瑾似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希冀,忍不住再次戏弄,“公子拿什么谢?公子莫不是不知道方某对钱财无爱,倒是对公子你,情有独钟哦。”
  
  楚宇轩俊脸一红,这个女子当真无时无地不在耍流氓,但他的邀请却是诚心,他实在是太需要这样这位强者了。不过,他也明显感觉到东方瑾口中的漫不经心。
  
  “方姑娘又何必再戏弄我。”楚宇轩低头,脸上掩不住的失望,他本以为东方瑾会继续戏弄他,如往常一样,却不想,东方瑾只是拿了些银两放在桌上。
  
  “如此,便后会有期了。”东方瑾笑得一如既往,洒脱,不羁,仿佛世间任何万物也不能留住她的脚步。
  
  楚宇轩心里有些空,却不知为何,只学她抱拳,“多谢方姑娘,后会有期。”还……会再见面吗?
  
  然,愣神的楚宇轩突然感觉脸上一暖,似什么温热的东西滑过,而后便见东方瑾放大的脸,笑得一脸偷香后的惬意。
  
  “你……!”楚宇轩条件反射的一把捂住脸,一张俊脸刷的红到了耳朵尖,羞愤交加的怒视着某人,“流氓!无赖!不知羞耻!”
  
  “哈哈哈哈~”回答他的,是一个潇洒的背影,以及一阵嚣张至极的笑声。“就当做楚公子的谢礼了。”
  
  直到某人彻底消失,楚宇轩才从羞怒中缓过劲来,“混账,居然偷亲我,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