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往风皆过客 三天前,掩在城市边缘的一个窄巷子胡同着了火。浓烟走了三里地,消防车来的时候,那屋子已经烧的不成样子。 火源顿时成了整条窄巷围堵的焦点。一大早上看热闹的人挤满了整条巷子口,我夹在人群中往里头走,直到扒开人群,我才看清那烧的火光明亮,黑烟滚滚的屋子不是别人的,就是我的。 当即我拔腿就要冲上去,被消防同志一把给拉了回来。 随即房东就瞅见了我,隔得老远,却仍旧能够畅通无阻的穿过密集的人群,一个健步如飞就窜到我跟前。 “小丫头片子,你赔我房子。” 我还没回过神来,衣领子就被房东揪住了。我想问问具体情况,待火势灭掉了。房东指着我鼻子质问我,你一小姑娘做人不厚道,拿汽油烧我屋子,这房子一拖就是几个月我不跟你算账,这好咱新旧账一块儿算。 我扯开房东的手,却又被她拽住了胳膊 ,这火就跟长了眼睛似的 ,就指着我一家的屋子烧,被殃及的周边两个屋子也就擦了点黑灰。 我焦头烂额,可脑子再一转,我家里可没有汽油这东西,便知道这火烧的有蹊跷。 在这座城市活了一二十年,讲真我没什么仇家,要非扯上点什么不良关系,我脑子转的飞快,那是认识了许越舟之后的事情。认识许越舟之前,赌场是我呆的最久的地方,十二岁起,我就住在那儿了,能住在那么“高雅”的地方,也是多亏了我那嗜赌成性的爹,和那狠心扔下我的妈。不过好在我这人安分守己不惹事,也算活的自由自在。只是偶尔饿肚子到了十八岁,整个人还跟豆芽菜似的没前没后没看头。 原本我和许越舟这样的小混混是不可能会有交集的,我没读过什么书,最高学历也就高一,因为老爹付不起学费,然后辍了学,许越舟比我大五岁,认识他之前,他算在那一片混的不错的。各路赌场里都有他的熟人,他是个浪荡公子,身边从来不会缺女人,一根烟叼在嘴里,走哪儿都有人给他面子。所以能看上我这个瘦不伶仃的豆芽菜。实属偶尔。 他常带朋友到赌场来玩,一来二次,我便熟悉了他那张脸。开始对这人的印象,只是觉得他和其他的混子不一样,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挺有远大抱负的,爱和人讲道理,也不轻易动粗,可若是惹怒了他,狠起来也是挺狠的。所以他这样的人混成了个头儿也是情有可原,但是直到后来的一件事情,这人在我眼中的形象才高大起来,而且原本痞里痞气的长相竟也多了几分令人欣赏的韵味。 因为年纪轻,也没什么本事,所以我就在赌场里做了份给人端茶递水的兼职,有时候还得扛着我那喝的烂醉的老爸回去。但这样的地方就是个是非场所,来的人都特别杂,你永远不知道你面对的会是什么人。 所以我年纪轻不惹事,可也避免不了被人波及。 那一次,就一个不小心将一杯热水洒到了一个客人身上。那客人那天估计也是输了钱,脾气特别的不好,我这一洒水,直接就是触了他的雷,他一把拽住我将一晚上的烂赌运都赖在了我的身上。那时候虽然我话不多,可也不代表没脾气,那烂人非要让我跪下道歉。我嘴上道了歉,这腿却硬的跟上了石膏似的。 于是,便彻底触发了那位客人的火,他一把拽住我的头发,就把我往黑漆漆的后院里头拉。我拼死不从,谁知道被拉到那 后巷会发生什么事情。赌场也不是没死过人出过事,只是这才发生到了我的身上,我才第一次觉得人情特别 的冷漠。 周围的人都围着看热闹,直到后来被那男人的朋友驱散,那男人便更加肆无忌惮的拉着我往里头去。去了里头会发生什么,无人预知,或许我会死在那儿也说不定。 那一年我十八岁。正当花季一般的年龄,本该缤纷美妙,可我的生活大多都是面对这些阴霾和丑陋,任由我叫的那般惨烈,看好戏的人却是一层又一层。那个男人我惹不起,听说他也是这一头混的挺不错的一个男人。 我被他拖着往里走,瘦弱的身子毫无抵抗力,就在我哭天抢地的时候。一道陌生的声音穿过了人群,传了过来。我抬头看过去,许越舟推开人群走了出来。 他一声的黑色外套,嘴角还叼着一根烟,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个好人,可是他的出现就像一束光,一下照亮了我,点燃了被晦暗占据了大半的我的青春时光。再后来,也迷乱了我的这颗少女心。 那件事情,他出手相救了我。那人不仅没碰我,还给我道了歉。我不知道许越舟和他说什么了,但是那一刻莫大的安全感瞬间包裹了我。 直到后来,我们在一起,一晃,五年。 可是,爱上许越舟是个错误,这是五年之后,我的教训。 原本离开的这几日,我已经想清楚要怎么和许越舟说清楚我们二人的事情。可此刻房子被烧了,我被困在了这里。 房东堵着出路让我赔钱,我口袋里正揣着热乎乎刚取出来的五万块。这是我仅有的一点儿积蓄。取出来是为了替许越舟还钱。我本想回来拿点东西再去找他的。 难闻的焦味,让我胃里有些翻滚,我转身要走,房东一把拉起我,身后还跟了两三个男人,看起来并不好对付。 房东抬手竖起五个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意思私了。 “我没钱。”我脸色难看,看向一旁。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房东也不是个善茬儿,一拉二扯中,要带我去派出所,她微胖的身躯一下子撞得我站不稳当,一个不小心纸袋就从我的口袋里抖落了出来,我慌忙要去捡,房东却先我一步捡起那袋钱,眼睛一亮拿起来在我面前晃,这是什么?有钱不还是不是,她当着我的面点了点钱。最后眉头一蹙,你这点钱也不够我告诉你。我绝望的看着那袋不可能再回到我手里的钱,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和房东狡辩了几句,意思这钱还了这一片狼藉。房东拿了钱,虽不乐意,却也不再拦我,我见状忙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漫过这一路的黑烟及风言碎语,招了一辆计程车迅速离开。 十月,秋,天早已有些冷意,我从计程车上下来,站在路边。凉意从我脸上掠过,我拢了拢外衣,让自己集中精神看向对面那个胡同里。我深知我已一无所有,包括许越舟。 抬眼远处那所看起来并不打眼的借贷公司红色的招牌,错落在纷杂的招牌中,虽然小却一眼能瞧见。我犹豫了片刻,穿过人均密布的市井小街,径直往那店招底下逼仄的楼道口走了去。 眼前,楼道口的墙上,被红油漆刷了一道指示方向的箭头,直通二楼的方向,黑洞洞的楼道里没有一丝光亮,就像不见底的深渊。 我扫过一眼走廊旁堆集的杂物,深吸了一口气,抬着步子走上了又窄又黑的台阶。 漫过短暂的黑暗,一丝亮光从屋内探射出来,借贷公司门口站着两个男人,窃窃私语正在抽烟,昏暗的走道里,我看不清那两人的长相,只知他们二人个头高大,见我的突然出现,他们只是朝我这看了一眼,小声的说了两句,便又暗自吸起烟来,我忙往里走去,心里惴惴不安。 正文 第二章 他说你不欠我的 借贷公司看起来像是改装过的二手办公楼。屋内隔着许多单间,我没看见什么人。 我四处打量,也不知许越舟到底在哪里,更不知道问谁,站了一会儿,隐约间感觉被人注目,我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我身后不远的地方,虚掩着一扇门,透过缝隙我往里看过去,瞟见了一个男人的侧脸,他独坐一方,不知正面对着什么人,一双腿优雅的交叠靠在沙发边上,我看过去的当口儿,他整个人往后仰了仰,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撑起了头,眉眼微挑,一双狭长的眼朝我这边看了过来,我心中一惊,这人的目光太过冷峻,配上那副俊逸的脸,竟让人觉得心底浮起一丝失望。我漫不经心的滤过那道目光,却分明觉得他那双微虚的视线分外集中的看着我,我整个人一愣,迅速的挪开眼,转过身,心里鼓跳的厉害。半响,我漫不经心得再望过去,那门不知何时被人合上了,我微松了口气,继续往里走,不知道许越舟到底在哪里。刚走没两步,就见对面屋子里的门被人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光头男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那男人瞧见我,抬眉看向我朝我走来。 我平复了一下心绪看向他:“我是来找许越舟的。” 他听闻,脸上没什么表情,打量了我一眼:“钱带来了?” 我心虚的点点头,不太敢看他的眼睛。他也没再多问,便引着我往那屋子里走了去。 推开门,我一眼便看见了被人按在椅子上的许越舟。他垂着头,半张脸都青了一片,原本棱角分明的侧脸,此刻浮肿了起来,好像经过一场酷刑。 我没见过许越舟被人这么揍过,以前别人惹了他,也都是他揍别人的份,我心里战战兢兢又无比心疼, 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许越舟虚弱的扬起头来,原本一张戾气的脸上,瞧见我,神色更为阴沉了几分。 他有气无力的看向我,说道:“你来干嘛?” 他一直都是个死爱面子的人,此刻被我瞧见这般狼狈样子,我自然是了解他,站在那儿没说话,目光从他身上越过落在坐在他对面的男人身上。 “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男人手里的烟蒂弹飞,脖子上的金链子晃了晃,特别的社会。一双眼睛在我身上来回扫射,好似要将我生吞了似的,突然笑着看向许越舟:“你小子挺有有福气啊,欠钱妞还。”他呵呵干笑两声不笑了,又看向我。 “钱呢?” 我后背一僵,站在原地,扬起头看向他:“在我的口袋里,你们先放人。” 男人抬眼看了看我,似乎在揣测我这话里的真实度,犹豫了几秒,一抬手让身边两个人解了许越舟身上的绳子。 许越舟肩上的束缚没了,整个人疲软的靠在了椅子上,似乎没有力气了。我忙上前一把扶住他,他个头高挺,任由我搀着。头垂在我的肩头。 “谁让你来的?” 他在我耳边小声问了一句。 我心里堵得慌,有些不争气的红了眼睛。 却仍旧倔强得回道:“许越舟,别以为我来是为了你。” 抬起头,迎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他这个人,似乎总能够看穿我的心思。被他这么一看,我这心里更加不是滋味。那一刻,我仿佛看尽了我与他长久又短暂的五年,里面充满了太多情绪,像块滚烫的铁烙印在了心上。在这样的时刻,竟显得有些悲壮。 “你哪儿弄到那么多钱?”许越舟又问,声音哑哑的。 我没说话,眼里透着决绝。 许越舟仍旧盯着我,好似要从我的脸上看出答案来。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疑惑,扯了扯嘴皮笑道:“你知道我的,我没钱。” “那你……”许越舟眼底里浮现过 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一丝笑来,他的笑容永远那么令人注目。最后竟然看得我有几分留恋。 他说:“你打算怎么带我出去呢?” 我抬起的眼缓缓垂下,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自嘲,是啊,我能有什么办法,最好的办法只有硬来了。我的手缓缓伸入口袋里,摸上冰冷坚硬的质感,那里安静的躺着一把小刀。是来之前,我在小摊儿上买的。许越舟瞧着我的样子有些奇怪,眉头不由蹙起。 我极力压制住心头的紧张,让自己恢复平静,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小刀。许越舟眼底里晃过一丝惊讶,我了解他,一把刀不足以吓住他。 他叹了口气,眼底里的笑容终究是没有了,有些我无奈的看向我:"你这是何苦呢?" “还记得咱俩第一次是什么时候见的吗?”我目光涔涔盯着他,许越舟看着我眼中的情绪颇为复杂。我笑了笑:“这次,就当还给你了,咱们两清。” 许越舟无言的看着我,突然挺直了 后背,深深叹了口气。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却一把夺过了我手里的那把水果刀,我眼中带着惊讶,看向他:“你……” 他低下头来,朝着我笑了笑,眼底里浮现着不可一世的骄傲,就像当初我眼中看到的他一般,他说:“早就告诉过你,女孩子别舞刀弄枪的,这也是我最不喜欢你的一点。还有,你不欠我的。” 他如此说着,将我往身后推了推,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盯着他的后背,听到他说:“若这事儿过去了,咱俩就彻底没什么关系了。” 我木讷的看向他,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可来不及反应,许越舟握着刀锋芒相对的和屋内的几个人对峙了起来。 我眼见着屋内又进来几个人,试图将我们包围,我只看到攒动的人影和气势凶猛的暗流。我们一步步后退,离开了屋子。许越舟一直护着我,即便到了最后 ,他还是选择护住我。 “许越舟!”我大喊一声。他回过头来,眼底里带着疑惑。 我脑子里仍旧在回旋着他刚才的话。想要和他说点什么,总感觉不说此刻不说会在没有机会,可许越舟不容我组织好语言,突然几个人上前来,他手里握着刀,被卷入了人团之中。 我呼喊着他的名字,直到终于他再次出现在我的视野里。远远地,他目光如炬,看着我,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周围包围着他的人渐渐散开,一瞬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他在我面前轰然倒地。 我反应过来,迅速跑过去,刚要说什么,却瞧见了许越舟肚子上潺潺的血迹。 我呆愣在原地,乱了手脚,慌忙抬手按住他肚子上的伤。 “越舟越舟~” 正文 第三章 他的命换一个你 许越舟冲着我笑,脸色苍白如纸,喘道:"梁欢喜,老子不是提了分手了吗,你怎么还是来了,以后,老子再不用跟着你后头跑了。" 我泣不成声,呜咽着不知如何是好,抱住他的头,呼号叫救护车。可无人应我。 脑中突然就晃回到了一个星期前,接到一通陌生来电,说许越舟找我。许越舟的家门虚掩,我推门进去,漆黑的屋内厚重的喘息声传来,男人的女人的。我不用想便知道这屋内正在上演着什么。 我贴着门,听着屋内毫不掩饰娇喘和呼吸声,男人的宽大的手掌扶着女人的腰肢。 “用力啊,越舟~”女人的声音有些耳熟,我记不起来。 我木讷的站在原地,抬手按亮了屋内的灯。顿时,屋内的场景如实的映照在我眼底。随着女人的一声尖叫,二人这才分开,许越舟淡定得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眼底里的不慌不忙深深刺痛了我,他赤裸着古铜色汗涔涔的上身,只拿一张薄毯盖住了赤裸的下半身,虚着眼望过来,点燃一根烟淡淡抬眉看向我:"梁欢喜,咱们分手吧。" 我面无表情看着他:“原因?” 许越舟伸手将身边的女人往怀里一勾,眼底里带着嘲弄意味:"这还不够,老子不爱你了。" "许越舟你当真!"我几乎有些站不稳,却仍旧克制自己保持冷静,许越舟定定的看向我,语气坚定:“当真!” 此刻,许越舟带血的手松松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抬着眼看着我,一刻也不愿意挪开,他艰难的大口呼吸,我捂住他肚子上往外冒血的洞眼儿。是刀伤。 我哀嚎道:"你别,我不许你死啊。"我声嘶力竭绝望的看着周边漠然的人脸:"救护车,叫救护车~" 可周围的人却都冷漠的看着我们。我深知在这样的地方,即便弄死一个人,对他们而言也都是小事情。 人群中无人搭理我。我抱着许越舟的身体,试图将他抱起,可他身体太笨重,我稍微一挪动,他肚子上的血液就又深浓了几分。 我站起身来,手上都是血。突然身后窸窸窣窣的人声静了下来,我红着一双眼回过头去,只见身后那人在人群中无比耀眼,他目光清冷而疏离。着一身黑色,目光在我和许越舟的身上游走而过。最后抬起头来看向人群之中。 “怎么了?”他的声音厚重而沉,像极了深夜里激荡的鼓钟,他抬起的手着一根烟,静静的燃烧着。 金链子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慌忙解释:“靳总,不知道您也在这儿呢,一点小事一点小事儿……不打紧的。” 不打紧。我疑惑的抬起头来,看向金链子,他瞥见我的目光迅速躲开看向站在人群中的那人。示意让身边的人上前来将我带走。 “放开我。”身边突然多出来两个人拉扯我,我的目光看向躺在地上的越发虚弱的许越舟。眼圈红红的仿佛要杀人。 “靳总,小心。”一道声音响起。 我冲出去的身体,被人狠狠的拉扯了回来,毫无预警的被两个大男人狠狠按在了地上。头哐当一声砸在地面,砸得我脑子晕了一下,瞬间就撞出了一个包。我难受的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仍旧倔强的看向那个人。 男人缓缓地转过身来,高高在上的看向我,他扔掉了手中那根烟,蹲下身来,与我平高。 半响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倔强的盯着他,咬牙切齿:“梁欢喜,你最好给我记住了,他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我的仇恨是真实的,毕竟许越舟于我的情分,我的确很担心他。 眼前的男人嘴角弯起,似乎对于我说出这样的话,听多了或者一眼就看穿了我根本没有这个本事。他抬起他修长的手指一把将我下巴抬起。我被迫扬起头,姿势奇怪的盯着他。 他看了看我,松开手:“长得不错,若我给你这个机会。你要吗?” 我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嘛:“你会救他?” 他想了想,看向已经晕死过去的许越舟指了指:“他的命我帮你留着,但你,我要了。” 他平静的的述说,眼中毫无波澜。就像贩买一件寻常不过的东西。 就这样,我与靳沉的第一次见面,戏剧似乎又命中注定。他就像黑夜中突然闪过的一丝光亮,毫无预兆的出现,让我换了许越舟的命。 而我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挣扎着看向他,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后颈被人一掌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陌生的装潢,陌生的气息。而我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我慌忙从床上弹起。抬眼扫视周边的环境。 卧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我警觉得抬眉看去,眉头不由一蹙,眼前的人正是那天的男人。 与那日打扮不同,此刻穿的十分正式,西装革履更显得他整个人冷冰冰的。 我眸光中闪着愤怒:“你要做什么?” 他却不动声色,颀长的线条站在门框边上,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风云不惊,他两指夹着一根烟,十分平常又自然的冲我淡淡一笑:“醒了?” “许越舟呢?”我问 “谁?”他抽了一口烟,似乎对这个名字很陌生。随即想到什么,吐出一口白雾。 “还活着呢。” 听到这话,我松了口气,不确定的看向他:“带我去见他。” 靳沉却笑了笑,抬手吸了一口烟,缓缓朝我走来。我往躲了躲,他却将手上的东西摔在了床上。 我扫过床上看起来有些精致的盒子,茫然地看向他。 “换上。”他语气命令。 “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要救许越舟。”他毫无情绪的看了我一眼。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眼扫了那盒子。 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件颇为暴露的裙子。我嫌恶的扔在一旁。 “我在外面等你。”他留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我扫过空荡荡的卧室,目光最后落在那件裙子上,咬咬牙,拾起衣裙,走进了洗手间。换好衣服,我在镜子前看了两眼,镜中的人十分冷艳,衬上这身仿佛量身定做的长裙,显得楚楚动人,以前我总吃不饱,豆芽似的身板没法看,几年过去了,如今的我看来早已没有以前瘦豆芽似的身板,生的愈发匀称不少。 我洗了一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望着镜中的自己,狭长的睫毛沾了水汽,显出几分动人的神采来。我抹了一把脸,抽出纸巾擦了擦。 拉开洗手间的门,眼前的一道人影微晃,我吓了一跳定在原地,靳沉偏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略微惊艳的神情。 他嘴角微勾露出一丝笑来:“看起来衣服很合身。” 正文 第四章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从浴室里走出,淡紫色的吊带裙如绸般在我腿边磨砂,有些微痒。 “今天有个局,你和我一起去。”靳沉看向我。 “好。”我点头答应,随即看向他:“完事后,你带我去见许越舟。” “好。”他看向我。 说完,他扔给我一瓶药:“吃一粒。” 这是什么,我拿着那白色瓶子里的颗粒,不解的看向他。 他面无表情的望着我,好似高高在上的神,不慌不忙开口道:“避孕药。” “什么。”我的手一抖,后退了三步。 靳沉抬起头来,看了我一脸。露出一丝淡笑:“不用紧张。” “我不去!”我坚毅的看着他,眼前这个人竟然让我做这种事情。 靳沉却只是缓缓朝我走来,挺拔的身躯像一面墙壁,他脸上云淡风轻掏出手机看了我一眼:“你男朋友伤的可不轻。如果停止治疗的话。”他笑了笑看向我。 我面色一滞,脸色瞬间苍白看向他:“你要做什么?” 他眼眸深邃不可探寻,静静看向我:“是你要做什么?” 屋内长久的静谧,靳沉靠在一旁抽了一根烟,直至尽头。 我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冰冷。扫过一眼镜中的自己,淡紫色衬得我高贵冰冷,可此刻,我这是要去干嘛,我心中如寒冰过季。突然有些厌恶自己。 靳沉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淡笑:“考虑好了吗?” 我微微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木讷的点了点头。 屋外的车早已等候多时,我坐进车里。丝毫感受不到车内的暖气,只觉得寒意从脚底一直升入心头。 “我现在就要见许越舟。”我偏过头,看向靳沉。 半晚时分,路灯影影绰绰的照在路旁。靳沉的侧脸在夜色中显得分外精致。他一身深蓝西装,衬衣西裤。一丝褶皱都不曾有,他抬眉淡淡看了我一眼,没有回应我的话,便让司机开了车。 车子稳稳的停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门口,车门被人打开,靳沉看了眼一动不动的我,率先下了车。 我坐在车里,手心里全是汗,出了这扇门,我会失去什么我心里实在太清楚不过,我心里忐忑紧张,搓着衣裙,直到车门从外拉开。 靳沉看向我,狭长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我能不能换个方式……。”我感觉自己说话的语气都在抖,抬起眼看向他。 靳沉一只手搭在车门上,身体微弯靠近我:“看来你还是没明白,这件事情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感受到车外寒意深重,吹的我整个人略微颤抖,靳沉冷漠的盯着我,我从车里踏步走出,他眼底里流露过一丝笑意,伸出胳膊为我腾出了一丝地方。我看向他,伸出手勾了上去。 酒店内的装饰金碧辉煌,我极少出入过这样的地方,一下觉得有些晃眼睛。脚下的高跟鞋隔得我脚生疼。长裙从我腿便略过,室内很暖,靳沉牵着我的手。脚步沉稳,一路往前。 直到走入一处宴会厅内。宴厅内人头攒动,皆因着我们的到来,而频频回头看来,我不了解靳沉是什么人物,但是隐约间感受到身边的人对他还是分为尊重的。靳沉一只手突然从我腰间穿过,将我揽在怀中,我吃惊的看了他一眼,他目光凌厉朝我看来。我只好顺从。 穿过宴会厅,服务生引领着我们来到了一处包间,推开门,屋内竟已坐满了一桌子的人。 靳沉的到来,桌上的人纷纷站了起来。我局促的走在靳沉身边,直到落座。 我从未参加过这样的场合,只是木讷的坐在靳沉的身边,心里仍旧十分介意靳沉让我吃药的那个举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给占了便宜。靳沉话不多,只是偶尔被人问两句才开口答两句,他没怎么喝酒,却总有人客气的想喝他喝两杯。我扫了一眼桌上的人,除了桌上坐着年龄不等的男人们,中间还穿插着几个漂亮女人,瞧见我的眼神里,都流出出了一丝丝复杂的情绪,好似要从我的脸上看出我与靳沉之间的端倪似的。我一口菜也没吃,一口水也没敢喝,只是装样子的握住筷子,木讷的观察着周边的一切。 靳沉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直到突然有人朝我敬酒。 “周总敬你呢?”靳沉的声音从我耳边飘来。 我眉头微蹙,顺着靳沉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看起来和我爹差不多年纪的老头子,端着酒杯笑盈盈的看着我。 “美女,这杯酒我敬你,都说靳总身边出美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我干笑两声,看了眼靳沉,想说我并不会喝酒,可他此刻和身边的人谈着什么。压根没有顾及到我这里。 我赶鸭子上架,端起酒杯看向那个老头子。一仰头将杯子里的酒直接喝空了。 桌上的人一片叫好,我洋洋洒洒放下酒杯,却不想,这一杯下去,又有人过来敬酒还直夸我酒量好,我心里腹议好你大爷,不是为了不喝才喝了一大杯么,怎么一杯下去,这还没完没了。原本我不懂得这酒桌上的讲究,只以为喝一杯就算了事了。 没想到,这一桌的人轮番着来灌我的酒,我眼瞧着这么下去不失身也得失身了。 我喝的脸颊红扑扑得看向一旁的靳沉,却见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望着我。好似我刚才的壮举也挺出乎他的意料的。 我皮笑肉不笑的迎着又要和我喝酒的男人,心里苦闷不已。 摆摆手: “不好意思,我不太能喝酒。” “美女这是不给我面子,方才周总那杯你可是特别豪爽,怎么瞧不起我。” “不是。”我叹了口气,抬眼靳沉目光十分纵容的望着我。 眼前这人似乎也瞧出了靳沉的纵容,也不与我客套,非要和我喝不可。 就这样,我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一连就和四个人喝了好几杯酒。几杯下去,我整个人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只觉得这屋子摇晃的厉害。 正文 第五章 他就这么失踪了 我靠在椅子上,拿起一大杯冷水灌了下去,刚想喘口气儿,突然一只粗糙的大手攀上了我的肩膀,捏了捏我的肩头,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慌忙站起身来,与那人保持距离,可站不稳,狠狠的扶了一把桌子。 “梁小姐,你可还好?”一只手稳稳的拉住了我胳膊,我只觉得恶心,想要推开眼前的人。 可眼前的男人哪里会轻易的放过我,将我往他身边拉了拉。 “今日一见,梁小姐不仅酒量好,人也长得漂亮,靳总眼光果然是独到。” “这么漂亮的妞儿,哥几个今天有福了。”不知谁又凑着说了一句。 “这妞儿,今晚靳总特意带过来,不就是特意让您享用的么。” 我耳边全都是陌生的声音,心里听得一惊,顿时酒意醒了三分。忙起身要往外走。 “哎,梁小姐这是要去哪儿?”有人似乎挡在了我的面前。 我艰难的想让自己站稳点儿:“让开。” 我回过头,想看看靳沉在哪里,可一回头,他哪里还在。 “梁小姐这是怎么了,找靳总吗?靳总刚才走了。” “走了,什么。”我红着一张脸,不可置信这个王八蛋真打算把我扔在这儿。这周围一群狼可都恨不得将我生吞了。 脚下软绵绵的,使不上来劲儿,我扶着头,摇摇晃晃的,突然腰上被人牵了一把,往我往里带,我不想,往外走。胃里一阵恶心。可脑子却愈发不清醒起来。 我使劲儿的摇摇头,心里明白自己要是倒在这儿了,可就算完了。 “梁小姐别走啊,这酒还没喝完呢。”身旁的那人离我很近,在我耳边说道。吹的我心里酥酥麻麻的。 我慌忙推拒。仍旧往外走。 身边不知怎么又聚拢过来两个男人,我感觉自己就想待宰的羊羔。我被人牵起又坐回到了椅子上,总觉得有不老实的手在我肌肤上抚摸,我觉得恶心,可身体却又一阵阵的冒着热气。我拧着眉头,抬手敲打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伸手扶助墙,试图让自己站稳一些,我坚持着往屋外边走。门刚一推开,我脚下一软,整个人撞在了眼前人的胸口上。 一抬头,那人的目光真是十分冷淡,可我也没更多的意识去分辨他那目光里的寒意,头一沉,砸入那人的怀里,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醉酒,醉得不省人事。第一次醉酒,是许越舟和我说分手的那次,这一次醉酒,我做了一个很长很奇怪梦,梦里有个陌生男人一直眸色微冷的看着我。可我却不愿意放开他。 借着酒意,我往那人的身上攀,勾上他的脖颈,贴近他无比精致的脸庞。他眼底里泛着柔色,淡淡略过我的眉眼。 我头脑昏涨,大胆的抬起他的脸,抬手捏了捏,这梦好真实,我的手触感也分外真实。我笑着滑在床边,肩头微微裸露在外,却浑然不觉。 和许越舟在一起的五年,我和他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接吻,并非我保守,只是我没法和他做,不知道什么原因。每次一到关键时候,我就总是没法继续。 所以当许越舟和别的女人在我面前做的时候,他眼底里的嫌恶差点儿让我心碎。 梦里的我,感受到温热的唇落下,在脖颈处游走,由缓慢的动作而变得热烈起来,我微张开眼,觉得心头那抹欲望让人变得那般强烈。可我却想要抗拒,我想要推开那滚烫的唇。 那人却似乎不愿意放过我,抬手在我脸上捏了捏,随即便离开了。而后我便沉醉在了梦里。一夜,睡得安稳。 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环境再次陌生,空气里散着一股淡淡的麝香味,我看着屋子里简单的陈设和极简风格,无一透露着这是个男人的房间,当即我脑子一秒钟清醒过来。 “这是哪里?”我突然想到昨日,再看自己身上,我慌乱的从床上爬起来。一推开门,却正好撞见了从外走过来的靳沉。 “是你?”我眼底里带着愤怒,抬头看了眼他十分居家的打扮,暖黄色的居家服质竟被他穿出了几分气质来,我抬眼仔细看了看这屋子精致的装潢。 “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我家。”他淡淡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身上皱巴巴的裙子。 我猛地抬手遮挡住自己的身体,钻入刚才跑出来的房间。 屋外的人敲了敲门,我贴在门上没有打开。 “弄好就出来。”说完,屋外的人转身就走了。 我靠在门边松了口气, 这才发现床边还有一套干净的衣服。 我拿起衣服就去了洗手间。 十分钟后,坐在靳沉的对面。格局宽阔的大厅里日光浓烈。照在他的身上。 “带我去见许越舟。”我看向他。 “看来你还没喝晕。”他突然说道,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向我。 我只觉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一想到昨日他提早离开,丢下我一人在那豺狼虎豹前,我心里就生起一股无名火,看向他:“你昨天可是答应过我的。” 他身子往后一仰:“你就这么想见他,如果他不想见你呢。” “你说什么呢?”我莫名奇妙的看着他,从昨日起这人在我心里可一丁点儿的好印象都没有了。 “我反悔了,我不打算带你去。”他说的理直气壮。 “你……” 我咬咬唇,狠狠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来:“那就麻烦你告诉我他人在哪里,我自己去?” 十分钟后,我站在许越舟的家门前,恍若隔世般,心里带着复杂的情绪。原来他已经出院了,我抬头望着他家的窗户方向,脑海里晃过那日的画面,狠狠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去想。 我在心里反复演戏了几遍,见到他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好几日未见,许越舟的伤不知道如何了。 许越舟的家在三楼,我站在门前敲了好几次,可屋内却无人应我。 “小姑娘你找谁呀?”隔壁一个老太太从屋里出来听见我一直敲门问了一句。 “这里的人不在家吗?” “昨天就搬走了。”老太太的话如晴天霹雳,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走到了楼下。 正文 第六章 一个傻女人 我抱着膝盖蹲在楼道里,还是不太相信许越舟会这么离开。直到我接到一个电话。 平日和许越舟走得比较近的几个人见我来了,不知怎么的,都不再主动与我说话。其中一个叫做阿方的人朝我招了招手,我径直走过去问他:“你电话里什么意思?” 阿方见了我,拿下嘴里叼着一根烟儿道:“我不过是说了舟哥的原话,你应该听得懂。” “他到底死哪儿去了?”我道。 “我也不知道,就让我给你带话,让你别找他了。” 我不可置信的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跑了出去。 电话那头显示的是一阵忙音,我站在公共电话亭前,捶打着电话,眼泪往外冒。 “许越舟,你这个混蛋。” 从电话亭里走出来,我站在秋风萧瑟的天空之下,抬头望着杂乱交错的电线。有几只落单的麻雀惊觉飞过,我突然心里十分害怕。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又去了好几处许越舟经常流连的地方,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天空突然开始下起一丝小雨,淅淅沥沥的有些冷。就像我的心情。 我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雨点细密的落在我的头上,一会儿就淋湿了我的头。我心里难受的不能自已。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上次那个借贷公司的门口,我脑子一想,慌忙往楼上跑去,再也不觉得这昏暗的走道有多吓人。我跑的太急,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撞到一人。那人刚要张口就骂,一抬眼瞧见是我,话就咽了下去。 我一把抓住金链子的手臂,似要杀人一般看向他:“许越舟呢,许越舟呢?他人呢?” 金链子抬手将我的手推开,烦闷得拍了拍衣角,看向我:“找人怎么还找到这儿来了,人可是靳总带走的。你要找也是该找他呀。” 我声嘶力竭“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吗,在这儿给我装什么傻,人呢!” 金链子不愿意再与我纠缠,抬步就要下楼,我一把拽住他不让他走:“你告诉我,你们把他藏哪儿了?”我样子看起来定然吓人,金链子瞧着我,显得有些躲闪,不似那日的跋扈。 犹豫了片刻,他从口袋里搜出来一张名片递给我:“行了行了,你这人真够烦的,你打这个电话兴许能问出点什么,我是真不知道啊。你扯着我也没用啊。” 我接过那张只有排手机号码的名片,松开手,金链子忙像躲瘟神似得下了楼。 到了晚上的时候,秋风渐凉,我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漫无目的的走在无人的街道,路灯渐渐点亮,将我的声影拉得老长,我这才想起我被房东赶了出来。此刻的我可是无家可归。 我叹了口气,独自一人坐在候车亭里。冷风和着厚重的泥土气味钻入我的鼻息里,我两手揣在兜里,浑身上下冷冰冰的。 我抱着双臂,手心狠狠的用力,直到指头发白。 “喂!”突然一声呵斥从我身侧响起,我从失落中回过神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摇头晃脑的。 “滚开,这块儿是我的地盘儿。”男人醉眼熏红的盯着我,有些站不稳,指了指我坐着的地方。 我不想惹事,更何况是个酒鬼,往边上挪了挪。那男人却仍旧摇摇晃晃的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我看着他手里的一只酒瓶子。和他红红的眼睛,心里有些害怕,忙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和你说话,你你没听懂吗?嗝~”男人有些胡搅蛮缠的离我很近,抬起手就要向我砸来。 我慌忙往后退了一大步,脚下一滑,直接坐在了地上,疼得我眼泪掉了下来。一抬头,那醉鬼却倒在刚才的长椅上昏昏欲睡了过去。 我靠在一旁,心里绝望到了底。站起身来,想要离开,胳膊却突然被人一把拽住。我吓得慌忙回头,以为是那酒疯子。却只见靳沉一脸冷漠的盯着我。 我表情转换不过来,仍旧一脸虚惊未定的看着他。再往后看去,那酒鬼不知何时睡在了地上,莫不声息的。 靳沉放下手垂在腿边,看向我:“上车吧。” 我站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身体本能的冷的发抖,脚却一动未动。 靳沉站在我面前,又道:“我可以带你去见许越舟。” 我猛地抬起头来,靳沉目光肯定,是不容置疑的神色。 我盯着他僵持了几秒,转过身,抓住车门坐了上去。 萧瑟的秋风带着寒潮随着我一同钻入车里,最后隔绝在了车外。 腿上忽而扔过来一件外套,我狐疑的抬头。靳沉没看我,只发出一个音节:“穿上。” 我没理会。 靳沉偏过头看了我一眼,一挥手,司机突然发疯似的将车窗全数滑了下来。冷风如灌。生冷的在我脸上刮过。我慌忙拿起外套穿在身上,随即,司机将车窗全数关上。 “变态。”我小声的动了动唇。 身侧的人显然没听到。 车内很快就升起了温度。我看向身侧的人:“你是带我去哪儿?” 靳沉靠在车窗边上,没搭理我。 我奇怪的看向他,只见他微闭着眼睛,似乎有些累了。 我转过身,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眼前的景致如幻影一般从我眼前飘过,我心底酸酸涩涩,只觉得分外悲凉。 “傻女人。” 突然一声轻叹。我以为是错觉。 我莫名其妙扭过头去,靳沉却依旧仰靠在椅子上,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仍旧无视我。 我以为是错觉,直到后来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并不是。 车子缓缓得朝郊外的方向开去,一路影影绰绰的树影像鬼魅一般从我眼前穿过。我睡意来了,却又不敢轻易睡着。不知道这是要去哪儿。问了身边人又不说。 车内很宽敞,轻柔的音乐似乎很好入眠,身侧的人双眼合着,整个人看上去倒显得毫无防备。 想到那日,他眼底里泛起的寒意,和彼时倒分明的像两个人,我叹了口气,静静地趴在窗边,眼底里滑过星点似的灯影,显得有些迷茫不知所踪。肩膀上的外套很暖,此刻我 的身子早已没有方才那么冷了。 正文 第七章 只要你听话 男士的外套很宽厚,淡淡的麝香味道钻入鼻尖里,透着一股陌生的男人气息。我瞅了瞅身侧的男人,这衣服大概是他的。 几秒后,身侧的人终于有了点动静,他抬手往额角一搭,撑着自己的头,一副将醒的模样,抬起眼目光朝我看来。 我被他这么莫名其妙的瞥了一眼,有些不自在。 靳沉却并不在意,仍旧分外赏心悦目的瞧着我,他嘴角清浅的一勾,似笑非笑里带了丝严肃:“梁欢喜?” 我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他看向我,目光微冷:“因为你,我可得罪了不少人。” 我脑子一懵,不知这话从何说起,再一思量,他这种人面兽心会因为我去得罪人,避孕药可是他逼着我吃下去的,还硬生生被那群老色/鬼给灌了酒。若不是他昨天回来了,恐怕我这清白就丢了。 此刻听着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对我而言,丝毫没有说服力。 我心里冷笑一声。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上面沾了灰尘。 靳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道:“所以咱们的事儿还没完。” “你想怎样……”我望向他,被他看过来的冷淡目光 硬生生给憋了后半句话回去。 靳沉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目视前方,我不知道他又有什么打算。上了这车,主动权似乎也不再我手里,我只好静观其变。 至此,车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我看着窗外黑漆漆的景致发呆。 不知道这个陌生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对于我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他分明没有太多的兴趣,却又好像乐于这样的游戏,是不是有点钱,心理都有点变态,觉得随意玩弄别人特别有趣。 我心里觉得冷,突然就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情,那时候我和许越舟刚在一起,就遭到了我那赌鬼老爹的强烈反对。 他觉得许越舟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对我好,也不许我和他混在一起。于是将我锁在家里,说什么也不让我离开。 我跑不出去,就给许越舟发消息。可许越舟却没有来,倒是等来了一个陌生的老男人。 那男人看人的眼神很温和,在屋子里转了半天,我缩在角落里想找机会离开。可我那老爹从身后露出头来。最后一把锁将我和那老男人锁在了屋子里。 那老男人没有对我做什么,大概觉得我年纪还轻,只是同我说了许多,意思很清楚,梁良收了人的钱,我从与不从已经不重要了。他说过几天来接我。老男人走后,我再次被锁在了屋子里。梁良整夜未归。 再后来许越舟晚一点找到我的时候,把门砸烂了将我从屋里救了出去,也因为跑了,梁良收了人家的钱,却没有找到我。再后来我听说他输光了钱,被人追着打,是许越舟出面帮了他,这事儿才算过去。而后,梁良便也没有那么反对许越舟与我的事情。 突然想起这件事情,实在有些不应景。可是身侧的男人一下子就让我回到了那间黑屋子里。我就像一件任人挑选的商品。自然,靳沉完全不会在意我的感受。 我突然有些悲悯,我的人生似乎从来都不曾由自己决定。而是由许许多多的人推动。 “下车吧!” 靳沉的话从我耳边贯穿而过,我惊得收回神,这才发觉他已经下了车。我茫然地顺着他的背影看出去。 眼前的景致有些陌生,是一座独栋的小楼。看起来阴森森的,我有些害怕。 靳沉见我仍旧一动不动,随手抽上了车门。 我走下车,将车门合上,站在原地抬头看去,眼前的洋楼在灯光的作用下,露出了它漂亮的一面,就像我以前在图纸上看到的那种楼。 我深吸了一口气,目送着车缓缓地开向了车库的方向。迎着晚间的凉风,我往靳沉等候的方向走去,心里忐忑不安。透着微白的光从大门内投射在大理石的板砖上。 走进屋内,不同之前住的那栋别墅,此刻眼前的屋子里空荡荡得有些冷清。水晶吊灯高高的挂在大厅的正中央,投射出雪花般的光斑。我拢了拢不由生起凉意的肩头,一抬眼只见靳沉已经走到了二楼。 他似乎在等我。靠在护栏上抽着烟。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我高声询问,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回音在屋子里游荡,空荡荡得让人有些寂寞。 靳沉两手撑在楼栏上看向我:“上来。” 我有些犹豫,却还是顺着他的意走了上去。虽然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只要许越舟还活着,那我是不是就还得听他的话,适当的服从一下呢。 我一步一步跨上台阶,最后终于是站在了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和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也不知怎么地,这样安静的只有我与他的屋子里,我总觉得有些怯,眼前的男人目空一切,却仿佛能洞察看穿我。我有些不自在的看向他:“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靳沉沉默的抽着烟,他的灰色衬衫很贴身,隐约能够显出他较好的身型来。他左手夹着烟,靠在石壁的栏杆处,他抽烟的姿势优雅,缓缓地吞云吐雾,眼睛最后看向我。就像夜色之中最为精锐的狼。我慌忙躲开他的观望,心里十分忐忑。 可靳沉偏偏像看穿了我的警惕。好似故意打破我的故作镇定一般,他穿过云雾,一只手突然就挽上了我的腰部。将我稳稳的贴上他的身躯。我心狂乱的漏跳了一拍,反应过来的时候,惊慌失措抬手推开他,可无奈力量悬殊,他粗壮的胳膊将我紧紧的束缚。 靳沉嘴角叼着烟,一副痞气十足的样子看着我。我鼻息间闻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咳嗽了两声。 原本挂在肩上的外套有人掉在了地板上,我抬眼恶狠狠的盯着他:“你干嘛,放开我。” 靳沉束缚着我,他抬手取下烟,嘴角溢出白雾,有些玩味的盯着我,那么的玩世不恭,透着不屑一顾的态度看向我,语气镇静:“最后一件事,你做好了,明天你就能见到许越舟?” 这话一出,我的心突然有些动容。可却又害怕他说的事情是什么? 未等我有太多的情绪转变,靳沉抬手扔掉手中的烟蒂,将我板过来,我这才发觉墙上竟镶嵌着一面镜子,镜中的我看起来那般的胆怯,而靳沉的目光如野兽般盯着我。他贴着我的侧脸,像赏玩着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只要你听话。”他语气幽幽,好似魔咒。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从未发觉自己的相貌竟然带着几分诱人的妖魅。就在我凝神的当头儿,靳沉已经松开了我。与我拉开一个距离。 我站在原地, 只见从拐角的地方走出来一个女人。 “梁小姐这边请?”女人话语客气,看了看我。 我不解的看了眼靳沉,他默认的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可一想到他方才的话,便也没多想,跟着那个女人下去了。 二楼的房间很多,就像被人精心设计过的,装潢一流,看起来竟觉得有些富丽堂皇。 “这是哪里?”我跟着眼前的女人走进了一间看起来装修得很绯色的房间。开口询问道。 女人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梁小姐坐在这里等一会儿就好。”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正文 第八章 还有更无耻的 我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愈发觉得不对劲儿,这屋子里烧着好闻想熏香,偌大的房间里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床。我坐在床尾,觉得很奇怪,便起身往门外走去,却不想方才被那女人随手带上的门,竟然锁住了。 我抬手猛地敲了敲门,可无人应答我。 “开门!”我怒吼了一声。 身后有人发出一声笑声,我惊的转过身看去。这才发觉这卧室内竟还有一个小房间。因为方才一直是合着的,此刻男人穿着一身睡衣,从里头走出来,静静的望着我笑容满面。显出了几分猥琐。 “梁小姐,咱们又见面了。”男人突然说道。 我抬眼仔细辨别,一细想,立马就认出了这张脸,那日在酒局上,就是这个人一直灌我酒来着。我惊得忙往边上挪了两步。 “你要干什么?” 眼前的男人叫做黄阅,看起来四十来岁的年纪,冲我一笑的时候,脸上的褶子一直延到了眼尾,他搓了搓手掌说道:“梁小姐何必喘着明白装糊涂,大家都是出来玩儿的,靳总难道没和你说清楚。我第一次看见梁小姐,就对你一见钟情,只要梁小姐今天陪好了我,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 “靳沉?你无耻。”我听着他的话,突然觉得这太可笑了。靳沉说的事情原来就是这件事。 我猛力得敲打着屋门,心里十分害怕。一回头,那男人不慌不忙的朝我走来,似乎知道不会有人应答。 黄阅发出一声得意的笑,将手边的皮带扔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看了我一眼嘴角勾出一丝狞笑:“还有更无耻的呢。” 我一慌,抬手更用力的敲打眼前的门,手掌几乎拍麻,我不能在这里被这个男人给要了去。我咬住唇,一回头,那男人居然已经朝我冲了过来,我躲避不及,被他一把拦腰抱住,狠狠地摔在了床上。 随即,他压根不给我喘息的机会,疯狂的撕扯我的衣服。像一头饥渴的狼。 “救命……”我惊慌失措大喊道,心中绝望,男人吻雨点般砸下,我避之不及,眼底尽是他油腻的脸。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巨大恶心。 “放开我。”我挣扎着推开他。 “梁小姐装什么呢,你今晚上只要从了我,以后你想要什么都要。”姓黄的喘息着压着我,上手就开始解自己的裤子。想要真枪实干。 我急眼红,一抬嘴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胳膊。 “哎哟~”眼前人一声哀嚎。松开握住我的手,抬起眼恶狠狠的盯着我:“你这个贱货。” 啪一声,我脸上狠狠挨了一巴掌,耳朵嗡嗡炸响,火辣辣的滋味带着一丝眩晕,我嘴角瞬间就溢出了一丝血色。 我慌忙推开他,撑起身体,从床上滚了下去,站起身脚下趔趄连连后退,眼前的男人却一点儿怜惜之意也没有,站在不远的地方,一件件脱自己的衣服。顺手拿上了方才他扔掉的皮带。我握住自己被他扯坏的衣领,看着空荡荡避无可避的房间,心中绝望不已。 眼前的男人一点点靠近。将我逼在了墙角。一把将我再次拖到了床上。这一次他手上的动作十分迅猛,我的上衣瞬间就被扯碎,我感受到身体有些冷。他大手束缚着我,用皮带将我的手捆在了床上。我手腕上传来一阵青疼。 咬着牙狠狠的骂道:“你放开我,畜生。” 黄阅却因着我的谩骂,眼底里的温度愈发火辣,他看着我,近乎扭曲的盯着我微露的双/峰:“来,继续骂,我爱听。” 我双手被束缚住无法挣脱,两腿狠狠的瞪着,只希望能够让眼前这个男人离我远一点,可惜我的反抗太过无力。黄阅满头大汗的看着我。抬起手略过我的肌肤,顺着大腿的方向一直往上,我大口的呼吸,心中无比恐惧,大声的尖叫着。 裙摆一点点被他的手推至腰部,我感受到双腿完全不受遮挡的露在了外面,心中大骇。 我想大概我真的要被这个恶心的男人上了。我绝望得几乎要窒息。可就在他抬手就要退去我最后的遮蔽的时候。 突然,紧锁的门被人从外推开。突然被打断了的男人,十分不悦的朝着门口看去。我整个人被捆在床上,衣衫不整,别提有多难堪,可我却顾不上。我绝望而无力的躺在床上,眼底里淌着泪水,缓慢得偏过头,靳沉站在门前。身后跟进来两个男人。 黄阅眼底里露出一丝微怒,从我身上离开:“靳总,你这是做什么?” 我看着眼前越走越近的男人。牙齿狠狠的磨砂着,恨不能咬死他。靳沉却完全不在意,走过来看了我一眼,抬手将衣服盖在我的身上,算是 保全了我的清白。然后抬头看向黄阅。不急不慌的说道: “刚才黄局生猛的样子,真是令我拍手叫 好。你瞧这一帧一画全部都拍下来了。黄局若是愿意,可以拷一份回去好好欣赏。不过,我也说不准这录像会不会流出去……毕竟我这里人多眼杂。” 靳沉的表情很平静,黄阅的脸色却很精彩,他抬起手擦了擦额头,方才那变态的样子此刻烟消云散,只剩下一地的猥琐,他猛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看向靳沉:“好啊,你设计我。” “这话您可言重了,我不错各取所需罢了。” 靳沉说完,目光这才落在我的身上,我手上的束缚已经被人解开。他一弯腰刚要伸手抱起,我身子猛地一抖,惊恐的看向他。十分回避。靳沉眼底里带着探寻又看了看我。我抬起手毫无预警的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他平静的接受了这巴掌,可目光中的冷意却一点点向我看来,看得我不由 又惧了几分。 他什么也没说,直接将我抱起,我以为他会对我做什么,可他没有了。一路,将我抱下了楼,抱回到了车里。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嘶哑着嗓子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他。 靳沉没有回答我。让司机直接送我回去。自己又回到了那栋洋楼里。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里荒凉无比,第一次发觉原来我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人。卑微到任人摆布,竟不自知。冷风浸满了我的胸腔,我靠在窗边,身上盖着那件外套。眼底里的迷茫无处安放。 一股刺痛将我从梦中惊醒。我睁开眼,看见眼前的人猛地往后缩去。 靳沉手里握着冰。坐在我的床边。 “不用你假惺惺。”我抵触的望着他。 “梁欢喜,我不需要容忍你?你知道吗?”他冷淡的垂眸扫过我的脸。眼底里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我抬起眼看向他。一掌排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你走。” 靳沉将冰袋扔在一旁,看了看我:“明天,我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说完,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知他的目的达到了,可是仇恨的种子却种下了。 我抬眼看了看床边的那些医药用品,抓起冰袋给自己微微肿起的脸敷了敷。 一夜未合眼。我坐着等到了天亮。 正文 第九章 他是一个坏男人 再次见到许越舟是三天后的事情。我原本以为自己载也见不到他了,可当隔着玻璃车窗,看着不远处熟悉又有些削瘦的男人。我的心钝痛不已。好似有什么要从里面撕裂出来。 靳沉坐在我的身侧,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心里的打火机,他说话还算算话。此刻安静的靠在车椅上,玩弄着金属打火机,撬开又合上,金属碰撞发出轻微细响。火苗窜起又熄灭,一下一下,他眉眼不动声色,玩的乐此不疲。 我抬手贴在窗上。像久别重逢,却又无从面对。眼前白纸黑字的合同每一个字都印在了我的脑子里。而合同上的签名处,是许越舟三个字。 “真相一旦揭露,是不是有些残忍。”靳沉淡淡一笑,将打火机合上。拿起那份合同看了看,一页一页的翻阅发出轻响。 “我不信!” “你是不信这合同真伪,还是不信自己能换走五十万?” 我猛地扭过头:“是你逼他的。” “那你可以亲自问问他。”靳沉将手机递给我。见我不接,露出一丝微笑自信而鼓励的等待着我。我抬起手犹豫了几秒,拿起手机狠狠的攥在了手里。 “看来你还是不敢面对事实。”靳沉轻视我一眼,靠在一侧,望向窗外。似乎并不太愿意看到我和恋人打电话的这一面。 我拿着手机,看着许越舟的手机号码。这个我完全能够背出来的号码,不会有错的。我迅速的拨了过去。将手机贴在耳边。 不一会儿,电话就被接通了,这是几日来,我第一次再次听见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我的心头微颤,眼泪在眼圈里转。我忍着告诉自己别哭。狠狠的盯着窗外接电话的男人。 “喂。谁?”许越舟的声音有些嘶哑。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就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只见他茫然的看了眼手机,似乎显得有些不耐烦。他放下手中的行李,靠在一旁的石壁上,静静等候着电话这头的人说话。 “谁,开口说话。” 我颤抖着唇,手狠狠的握着电话,几乎用尽了全力说出这两个字。 “是我。” 那头明显一顿。他也认出了我的声音,半响,他道:“欢喜?是欢喜吗?” “嗯!”我点点头。 “我……”许越舟的声音压得极低。似乎没想到我会给他打电话。我看着窗外缓缓弯下身蹲下的人,眼泪无声的住往下落。 “你在哪儿?我过来找你好不好。”我看着窗外问道。希望他能够说出我想听的答案,可是他没有。许越舟沉默的握着电话什么也没说。 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不远的地方走过来一个女人,远远冲他摆手。那个女人我认得。我嘴皮扯了扯。那天和许越舟睡了一觉,不,可能睡了许多次的女人。可不就是他么。我的手缓缓的滑下,突然 不想知道答案了。很多东西一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我还以为有回旋的余地。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终于开口了。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挂了电话。 望着窗外,许越舟看着电话发了一会儿楞,直到身边的女人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他们最终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我心里觉得太可笑了,他拿着我的卖身钱和别的女人私奔了,为何在一起这么久,我竟然没看出他这么无耻呢。 第一次觉得一点儿也不爱我的老爸,说的那么准,那么准,他许越舟就是一个小混蛋。 直到车站的那头,人全部走远,我仍旧茫茫然的握着手机,有些不知所错。 “走吧。” 我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突然觉得从未有过的清醒,我将手机递还给靳沉,他看了我一眼,接过手机,让司机开车。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我盯着车前方木讷的问了一句。 “知道什么?”身侧的人看向我。 “那日你送他去医院,他自己醒来就离开了。但你却一直在骗我不是吗?” 听到这话,靳沉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靠在车椅上并未多言。 “为了一个我,借钱给他那样的人,看来你真的很有钱。”我自嘲的说道。 靳沉靠在椅子上却不以为意,说道:“这不重要吗?重要的是我愿意。” 我垂下眼眸,心里冷冷道:“那你打算怎么好好利用我。” “还没想好。”靳沉好看的眉眼扫过我一脸的冷漠。 继而眸光聚拢,朝我看来:“若是你能做到我想要你做到的事情,这钱我倒是可以和你一笔勾销。” “什么事,陪睡吗?”我眸光冰冷的回看了他一眼。 “呵~若是你愿意,也不是不可以。”他将我一眼望入眼底,漫不经心的轻声道。 “若是我不愿意呢。”我猛然看向他。 靳沉似笑非笑的盯着我,眼底里丝毫没有温度,淡淡开口看了我一眼:“那也由不得你。” 我的心骤然紧缩,盯着眼前的陌生男人,心底里的恨意渐浓,这趟火坑竟然是我爱了五年的男人给我挖好的,还有什么比这更还嘲讽。 一如当初我的傻气十足,以为被人帮了一回,就掏心掏肺的信了他。我清楚的记得那年十二月的隆冬,G城刚下了一整夜的大雪,将整座城市裹的严严实实的。我和许越舟坐在路边的一个小吃摊边,他救了我,我请他喝酒吃串儿。冰凉的啤酒在我们的掌心碰撞。许越舟单手捏着一根烟,抽了一口,吐向寒冷的夜风中。一下子就被风吹散了。他微眯着一双迷离的眼望着我:“小丫头在那地方不受欺负才怪。以后舟哥罩着你。别怕。” “为什么要救我啊?”我看着他,眼底里是崇拜的光芒。 许越舟又抽了一口烟,漫不经心的看着飘雪的夜空:“就是想救你,没什么别的原因。小女孩儿谁还没点保护欲望啊。” 我追问:“那你是不是想泡我?” 他又抽了一口烟吐向空中,这下眼底里明显得泛起了盈盈微光,他的笑意一直蔓延到眼尾,那时候竟看的我有些痴迷,他抬手点了点我的额头:“你觉得是,那就是。” 我拿起啤酒对着嘴害羞的露出少女般的娇羞,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猛喝了一口,看着他大声道:“那就这么定了。只要你以后一直保护我,我就是你的人了。” 他饮下见底的啤酒,一只宽大的手按在我的头顶,表情里带了些认真和无奈,最后说:“你就一小臭丫头,想跟着我就跟着吧。” 那一年,冬天可是真暖,这种暖意一直蔓延进了我的心坎里。持续了好多年,可能太久没有得到被人的关爱,稍微多了那么一丝丝,就瞬间填满了我的整颗心脏。我甚至在心里许下了新年愿望。坚守会一直跟着许越舟。只要他不放开我,我必定永不放弃。 可五年的顷付果然没有钱重要。我们都是穷怕了的人,知道没钱的日子走投无门。可钱又是个什么东西,却比人更重要了。 我头晕目眩的盯着绚烂而过的街景,心里泛着的潮意好像浸透了我的血液,我觉得心血澎湃,可却又镇定异常。只觉得周身冰冷,毫无知觉,最后一阵耳鸣过后。 身侧人的手机才将我拉回了现实里。 靳沉接起电话,沉声应了两句,我瞧着他面色忽而变得沉而冰冷。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他最后淡淡的扫了我一眼,挂断电话。 突然说道:“张叔,调头,回去了。” 正文 第十章 我比他还穷呢 直到车稳稳的停到了靳沉的家门口,我才回过神来。靳沉率先下了车,也没有管我。 我坐在车里,不知道该去 哪儿,说来,我应该尽快离开这里才是,多留一分钟对我都没有好处。可偏偏司机特别多事的看了我一眼。 “梁小姐,您不下车吗?我这车得往车库里头开了。” 我没法,只好也下了车。站在夜色里,夜晚寒凉的风从我的脖颈穿梭而过,我将外套拉了拉,好让自己暖和一点。可这地方高楼不多,耸立的都是私人的别墅。靳沉这地儿还偏偏种了不少绿色的植物。树大就更招风了,我冷的不由打了个哆嗦。看了眼黑洞洞的周边,这地方就算我走出去了,也未必能搭上车。我只好硬着头皮往别墅里走去。靳沉就在我前方没几步的地方接听电话,我放缓脚步,和他保持着一小段距离,他的 背影看起来很挺拔,黑夜之中,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狼。他脚步来回走动,一抬头望见了我。我局促的停在原地。样子十分尴尬。靳沉说完电话,最后站在原地,抬起头看着我。不知为何,我感觉他周身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这种气息叫做愤怒。 我深知我没招惹他。 夜色之中,他的目光看过来,十分具有穿透力,看的我无处遁形。 我还在焦灼之中,对面的人开口命令我过去。 我忙拉拢了一下外套,看了看他,迎着风走了过去。 我们隔着不过一步远的距离。我不再往前,身前的人却往我这边迈过来一步。我本能的向往后瑟缩,肩膀上却猛地一紧,靳沉一只手捏住我的肩膀,我抬头看去,眼底里带着疑惑。 “作什么?”大概是由于上一次的事情,我对他多多少少带着一丝警惕,又由于天太冷的缘故,我说这话的时候,口齿竟显得有些哆嗦。 “你很怕我?”他眉眼狭长,黑曜石般的眸子在寂静的夜晚里好似能够洞察一切。 我摇了摇头,抬眼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很想有骨气一点,可无奈没心情。他睫毛浓密覆在眼帘,眼眸微转,一把将我往屋子里拽。 我任由他拉扯着我,脚下步子纷乱,又穿着不常穿的高跟鞋,问不出缘由,便尽量让自己不跌倒。 靳沉将我拉到了客厅里,屋内的温度一下包裹住了我,我顿时感觉好了不少,靳沉松开我,眼底里的怒意在灯光下柔和了不少。我抬眼十分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这人是在发什么神经。 靳沉将黑色外套扔在了沙发上,松了松衣领上的纽扣,沉静了几秒之后,看向我:“你去过我的书房?” 我眼底的惊讶一晃而过,瞬间恢复了平静,抬起眼望向他:“没有!” 他虚着眼,似乎在确认我有没有撒谎。我咬着牙,也回看他,最后他似乎终于妥协了,松了松领口,将领带从衣领里抽出扔在了沙发里。抬起手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个老滑头。” 我看着他如此不淡定的样子,不知道是出了多大的事儿,但直觉告诉只要是对他不利的,我就有些暗爽。谁叫他屡次三番的戏弄我来着。 我虽然心里十分忐忑,但靳沉却没有在我眼前晃悠太久。我本以为他又会无端为难我,可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便往楼上走了去。 见他离开,我这才松了口气,扔开踩在脚下的高跟鞋,脚后跟早已磨破了皮。光脚踩在地毯上,直到靳沉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再也没有出来过。我猜彻底放松了下来。蹑手蹑脚的往楼上走。 怎么着也算睡了两个晚上的地方,我这人并不认床,只要有地方落脚,也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和靳沉共处一室,还是需要点儿心理素质的。可是经过这一天,我实在太过疲惫,我只想好好休息一会儿。 回到房间。我的心如鼓槌般猛烈的敲击,将门关好后,才狠狠的叹了一口气。方才差一点儿就没有兜住,靳沉这人气场太强,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名节,我才不会去书房偷那个不堪的视频。我并不觉得我有做错什么,这个东西本来就不该被公开,更不该被人看到。 他们要利用那盘录像,而我也只想销毁它。 大概老天爷都想帮我,一次偶然之间,我误打误撞进到了靳沉的书房里。而那视频就静悄悄的插在电脑上。以前我虽然很不齿这样的行为,可是这一次我觉得我简直做的太对。 我从包里翻出那个U盘,手心里早已汗涔涔一片。虽然心里惴惴不安。可总比被人流出去的好,那我以后还要嫁人不要了。我走至洗手间,将U盘丢入了马桶里,随着漩涡的水流,U盘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靳沉似乎也只是追究了一下我的嫌疑,并没有更大的怀疑我。我回到床边,只觉得脑子疼的厉害,也沉的厉害。 不知这一觉是如何混混沌沌睡下的,只知道到了半夜十分,急促的手机铃声将我从梦中吵醒。我爬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在夜灯的照拂下,摸到了靳沉还给我的手机。 看了眼来电,我有些想拒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 刚一接通,那头便响起了令我反胃的称呼。 “欢欢~”能用叠词叫我只有一个人。 我抬手揉了揉头,张口刚要问怎么了,可一张嘴,才发觉自己的嗓子不知怎么的哑了,还伴随着一阵火辣辣的疼。 我咳嗽了两声,握着电话:“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干嘛?” “欢欢~你在哪儿呢?” “我在地狱!”我冷冰冰的回了一句。并不太想和这个人多聊。 “别闹,欢欢,爸爸有事找你。” 每次只要梁良找我,怎么都不会是好事,我并不太感兴趣,抬眼找了找屋内能解渴润嗓子的茶壶,扫了一圈没有,忍着嗓子里的疼对着电话道:“有话直说吧。” 梁良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了半天,绕不到正题,在我实在没心情和他盘旋开口说要挂电话的时候,他才慌忙开口:“欢欢,爸爸最近手头有点紧张,你那儿有多余的钱吗,能不能先借给我,我赢了钱,我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你女儿是穷鬼,你难道不知道吗?”鸭叫般的声音从我喉咙里发出,我捏了捏发疼的嗓子。觉得这是难听。 “那你找阿舟要啊,你跟了这小子这么久,他难道一点钱都不给你?”赌鬼老爹有些不悦的说道。 我听这话突然觉得可笑,干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该看哪儿,便盯着眼前的地板:“他比你还穷呢~” “你这臭丫头,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梁良不悦的语气没来得及全部发泄。就被我直接掐灭了。 我没心情听后面的话。心里和鼻子都堵的难受。 想来真是可笑,我明明穷鬼一个,竟被钱这般玩弄,这些人这么爱钱,怎么不去抢,都来找我做什么,怎么没人关心关心我是否难受。 喉咙仍旧疼,我越想越郁闷,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