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穿越了 混蛋!
若是让她知道昨晚那个混-蛋是谁,她一定要将他活生生的千!刀!万!剐!
瞥着榻上的那抹殷虹,贝悠悠无力地瘫倒回榻上——幽怨地凝视着幔帐,贝悠悠不停地睁眼闭眼,再睁眼再闭眼,如此反复十几次,可眼前的景象依旧如此。
……
无奈地叹着气,一回想起昨夜的种种,贝悠悠就满肚子火。
自己不过就是假借了个黑帮老大的名号,在外四处招摇撞骗了一下……
谁能想到,那黑帮老大会如此小气,竟下了“江湖追杀令”,扬言会用300万来买她的小命!
一时间,追杀她的人如潮水般蜂拥而至——纵使她贝悠悠再能跑、再会躲,也终究还是逃不过老天的算计。
躲藏了五天的贝悠悠,终于忍受不住饥肠辘辘,这天晚上一直等到月黑风高了,才壮着胆子想下山去买些吃的用的——可才刚才刚一露面,一群群守路待她的人们便早已涌了过来!
这种时候,贝悠悠除了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但忽然而来一场大雨,让本就不好走的山路更加湿滑,贝悠悠一个不小心,便脚下一滑,整个人跌落了山涧……
伴着滚落山涧的最后一抹记忆,贝悠悠便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满身像是被撕裂的疼痛,让贝悠悠终于再次睁开了双眸——而贝悠悠的噩梦,却并未因此而终结!
再次醒来,贝悠悠还没来得及弄清自己身在何处,便被此刻正在发生的一切给惊呆了……
漆黑的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但贝悠悠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此刻,有一个人正压在她身上,炙热的气息,不断袭面而来……
意识到这里的贝悠悠,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不上满身疼痛,贝悠悠奋力地予以反抗,却不想被那人轻而易举地制服。
然后,伴着那人沙哑地嘀咕了一句什么“这药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差”,贝悠悠只感觉自己手臂上,好似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就再次陷入了深深地昏迷之中……
……
等她再次醒来,早已日上三竿。
昨夜的那人自然已是不见,徒留下了她的满身疼痛和榻上的那一滩殷虹,证明着那不是梦!
环视周围,古色古香的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芬芳,摆设的红檀香木家具上,无一不精雕细琢着各种繁琐的花纹,墙上挂着一幅幅柔媚姣俏地美人图,半阖着的屏风上巧夺天工地绣着一幅百鸟朝凰,而屋子中间的桌上,则摆着一弯古琴、一套精致的茶具、还有一个酒壶和两个酒盅……
抬手,贝悠悠抚着自己脸上,那被固定死了的铜质面具,更是有着太多不解。
面具……
两个酒盅……
那逃走的男子……
自己,到底现在这是身处哪里?
昨晚自己醒来之前,这个屋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还有此刻,自己正用着的这副身躯原本的主人,她又是什么人,会是什么样的身份?
那逃走的男子,是与这身躯原来的主人,原本就认识的人吗?那两个酒盅……难不成,他就是原本与这副身体主人把盏言欢、举杯共饮的人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昨晚,逃走男子的那句“这药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又是什么意思呢?
自己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太多事,迷雾重重!
太多疑问,贝悠悠根本找不到半分答案!
贝悠悠真心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现在会出现在这儿。
但,照着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唯一可以确定的事,便是她贝悠悠,应该是穿越了!! 正文 第二章 丑女无敌 葡萄架下,一身材妙曼多姿的女子斜倚在一张美人卧上。
抬手轻捻起一只浅青色茶盏,昂脖缓缓将里面的青绿色液体一饮而尽——贝悠悠回手将茶盏随意丢到身畔的小桌上,玉葱般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自己脸上那铜质面具,若有所思。
穿越来到这个地方,已经十天了。
这十天里,贝悠悠见了太多的燕瘦环肥,见了太多的妖魅艳俗,却没一个人让她有半分熟悉感。
贝悠悠慢慢开始接受自己穿越了的这个事实,也慢慢开始接受了自己的这个新身份——她现在所置身的这个地方是西掖国,而她这一世的新爹爹,则是西掖国最战功彪炳的安邦侯慕悙屹,自己则是他最小的女儿慕芊雪。
本想从旁人口中,探听到更多有关这个慕家的事情,却没想到……
自己听说的这些事情中,关于自己的各色传闻,远比她那个战功赫赫的安邦侯爹爹更传奇,更富有八卦色彩!
……
传闻,她天生貌丑,丑得惊天地泣鬼神;
传闻,她爹不亲、娘不爱,纵使家中恶狗远远见了她,都要夹着尾巴绕道走;
传闻,她自幼被亲生爹爹送入玉兰苑,美其名曰是让她多受些美气熏陶,实则是变相抛弃;
传闻,泫氏石碑上早有记载:“得慕芊雪者得天下”——所以自她一出生,便与那素未谋面过的当朝太子,定下了一纸什么可笑婚约;
传闻,当朝太子为人庸碌无为,懦弱无能,荒唐无稽,可却偏偏投生到了个好娘亲——他的母后,当年凭借着娘家势力,帮当今皇上坐上了龙椅,也因此成为了皇上心目中最为敬重的皇后娘娘。所以,纵使这个太子再怎么不堪,在皇帝心目中都是个宝,都值得皇上用尽一切手段,将皇位传给他。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娶慕芊雪……
……
关于她的传闻,好似是数也数不完,说也说不尽。
究其根本,贝悠悠发现用一句话,便可以概括慕芊雪这前半生所有传闻的重点——都是貌丑惹的祸!
这慕芊雪到底有多丑,由于脸上罩着的这张固定死了的铜质面具,贝悠悠实在无法考证。但她曾旁敲侧击地问过慕芊雪的贴身小丫鬟妗儿,而从她口中得到的答案,更是着实让贝悠悠也不得不感叹一句:
这慕家小姐能活到今天,果然是……坚强啊!
……
听闻,这慕家小姐出生那一日,伴着慕芊雪呱呱落地的一瞬,整个慕府顷刻间便被层层黑雾笼罩了起来!
听闻,自这慕家小姐出生后,慕府上下所有见过慕芊雪真容的东西,从人到畜,大到古玩瓷器,小到花花草草,无一幸免都被吓得遭了秧……
先是慕芊雪出生时,到慕府接生的那稳婆一向以身手矫捷、动作麻利闻名——可慕芊雪出生那日,稳婆只看了她一眼,便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从此摔伤了腰,再也不能健步如飞;
随后,慕芊雪的亲生娘亲醒来后听闻此事,念及骨肉亲情,还是坚持要看一看慕芊雪——但只看了慕芊雪一眼,便嚎啕大哭起来,慕芊雪娘亲的哭声足足持续了三个月,直到把自己的一双明眸哭伤,直到把自己哭得虚脱了过去,才终于作罢;
再然后是征战归来的安邦侯慕悙屹,听闻此事后还偏不信邪,非要亲眼见一见自己的亲生女儿慕芊雪——但同样是只看了一眼,便惊得脸色铁青,下巴脱臼,生生呕出了一口黑血,自此病来如山倒,躺在榻上休养了整整二个多月,才勉强恢复了昔日康健,但精气神却大打折扣,不再复往日风采!
自此之后,安邦侯慕悙屹便下令:将慕芊雪囚于慕府后院,不得外出。
可这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安邦侯慕悙屹便安排了个瞎眼老妈子,来照顾慕芊雪的日常起居生活。
五年光阴如水而逝,慕府相安无事了三年,却依旧没能摆脱由慕芊雪所带来的噩运连连! 正文 第三章 慕府浩劫 自此之后,安邦侯慕悙屹便下令:将慕芊雪囚于慕府后院,不得外出。
可这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安邦侯慕悙屹便安排了个瞎眼老妈子,来照顾慕芊雪的日常起居生活。
五年光阴如水而逝,慕府相安无事了三年,却依旧没能摆脱由慕芊雪所带来的噩运连连!
听闻,慕芊雪三岁那年,趁老妈子打瞌睡的空当,一个人偷偷溜出了慕府后院。
她先是偷偷来到了慕府花园玩耍,可惜所有花花草草再见到慕芊雪的一瞬,竟不约而同的全部霎时凋零,无一幸免;
她后又偷偷潜进了慕府西苑,叶姨娘最最珍爱的那只鹦鹉,再被慕芊雪看过之后,竟吓得顷刻间完整褪毛,从此不吃不喝,一命呜呼!
叶姨娘见状,自是不肯饶过慕芊雪的。
一头冲进了慕芊雪娘亲房中,哭嚎得要死要活,非要慕芊雪为她的鹦鹉偿命。
最后,幸好安邦侯慕悙屹出面拦下了此事,叶姨娘才肯就此作罢。
但安邦侯慕悙屹,也实在担心慕芊雪以后再闯出什么祸来,会让自己更加头疼——所以,便命人为慕芊雪打造了副铁质面具,要她必须时刻佩戴,不得摘下。
在那之后的两年,慕府倒也再没因为慕芊雪而出什么大事。
渐渐,所有人都淡忘了慕芊雪会带来的霉运,直到她五岁那年,竟偷偷摘下面具,跑去抱了抱那随她爹爹数年来一直东征西讨的猎犬……
那猎犬想是不堪受辱,竟也两眼一翻,小命呜呼,直接伸腿西去了!
这一次,安邦侯慕悙屹积攒了五年的不满与怨念终于爆发,再也按耐不住——他手提钢刀,不顾慕芊雪娘亲跪地哭求,一把将慕芊雪拎到了自己面前,便要结果了这慕府“浩劫”。
所幸就在安邦侯慕悙屹打算手起刀落间,一声尖锐地喝止声,救了慕芊雪的一条小命。
来人正是当今皇上身旁最为受宠、也是皇上最为信任的心腹兰公公,兰公公瞥了眼安邦侯慕悙屹,又瞥了眼躲在她娘亲身后的慕芊雪,悠悠开口叫他们跪下接了圣旨。
皇上金口玉言,竟封了安邦侯慕悙屹之幺女慕芊雪为茗筠郡主。
这还不算,皇上竟还赐婚于慕芊雪和当今太子司徒昀灏,并允诺慕家上下,待慕芊雪十八岁生日一过,皇家便会以太子妃之礼,迎娶茗筠郡主慕芊雪入主东宫!
圣旨已下,慕府众人看着慕芊雪都傻了眼。
众人都以为是这皇家口味重,但只有安邦侯慕悙屹一人,明白皇上此举是何用意……
原来,皇上派去寻找传说中“能预知过去未来”泫氏一族的大将军聂靳昊无功而返,已然回朝——这聂靳昊大将军率领大军赶到之时,泫氏一族早已人去村空。不知道该说大将军聂靳昊是他运气好还是差,虽然未找到传说中的泫氏一族,可却在临行前那一场大雨的洗礼过后,让士兵们不经意间发现了泫氏一族匆忙中所遗留下来的一块“预言碑”。
泫氏石碑上,赫然记载着西掖国开国以来的种种过往,从往昔间发生的数桩大事,到地方上的一些小事,应有尽有。
其间,更有些是西掖国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秘闻……
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证实了这块“预言碑”上所说种种,绝不是空穴来风的胡说八道!
而在这泫氏石碑的最后处,则歪七扭八的赫然凿刻着一段预言——
安邦侯之女,慕芊雪;
天命所向,他日必母仪天下;
故得慕芊雪者,可得万民归心,定将一统天下! 正文 第四章 今世的两大仇人 有了个挂名太子妃的名号,纵使安邦侯慕悙屹是慕芊雪的亲爹,自然也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的。
但家无宁日的日子,也绝不是安邦侯慕悙屹所乐见的——带着些许在贝悠悠看来,算是病急乱投医的意味,这安邦侯慕悙屹,竟耳根一软,听从了叶姨娘的建议,妄图可以凭借什么江湖术士之高强本领,为慕府趋吉避凶,化解慕芊雪身上这满满的霉运!
作为从21世纪穿越而来的贝悠悠,不用听也知道那些所谓江湖术士的把戏。
更何况,穿越前的贝悠悠,可也是这招摇撞骗大军中的一员,自是知晓他们会怎么做——果然,这坑蒙拐骗的招数,就算提前了几千年,也还只是换汤不换药,根本就没能逃出贝悠悠的所料!
在一个秋高气清的日子里,那群江湖术士煞有介事地被请进了慕府。
先是在慕府开坛做法,待摆了七七四十九日的祭坛之后,那群江湖术士便说自己已将安邦侯慕悙屹的诚意上达天庭——而这慕府的晦气,也已然全部驱散……只是着慕芊雪自身霉运实在太重,必须另辟新径!
不过……
这贝悠悠怎么也没想到——如此奇葩的驱散方法,亏这群神棍想得到!
那群神棍向安邦侯慕悙屹进言,说慕芊雪是天煞孤星转世,命格太硬,纵使将来顺利嫁入了皇家,恐怕这一身煞气也会冲撞太子殿下,动摇西掖的国之根本。
向来忠君爱国,安邦侯慕悙屹闻此言自是更加如临大敌。
慌了手脚的安邦侯慕悙屹,一时也没了主意,连忙颔首向这群江湖术士们求破解之法。
眼见安邦侯慕悙屹上钩,这群神棍怎么可能放弃这大好机会——狮子大开口般的朝安邦侯慕悙屹要了足足30000两银子的“诚意”,说是要以此重金祭天,好向天上诸神为安邦侯慕悙屹及整个慕府和西掖国,求个解破难之法。
最后,这群神棍竟然借受了上天指引为名,让安邦侯慕悙屹花重金为慕芊雪打造了一副外人根本解不开的铜质面具,还建议他以世间阴气最重的柔情窟,作为女儿慕芊雪的生活居所,以此来压制慕芊雪身上的煞气——而慕芊雪,她那此刻已然脑子一团糊涂了的老爹,竟还真就相信了他们的这番鬼话,立即命人打造了她脸上如今这副铜质面具,并将她自幼送到了此刻还身处的这玉兰苑中!
自此,好好的一个茗筠郡主便被送进了青楼。
从小便生长在青楼,看着身边这一群群妖艳媚俗的女子迎来送往,笑对风月,想来自是一番心酸……
……
在贝悠悠的字典里,纵然是骗子,也是该是骗亦有道的。
作为一个骗子,为了糊口可以招摇撞骗,但绝对不可以做出毁人清誉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更何况,这还是在古代,一个女子清誉大过天的年代!
好在听妗儿说这十三年里,慕芊雪平日里很是洁身自好,宁可躲在闺房内抚琴品茗,也绝不踏出屋门,去沾染半分外面的世俗气息。
如此想着,贝悠悠的心中便已然罗列好了今世的两大仇人……
第一,自然是那群坑了她清白的神棍——若然让她见到他们,贝悠悠真的不敢保证不会打死他们!
第二,便是那夜潜入她闺房,毁了她贞洁的混蛋男人——如果让她知道那人是谁,纵使追到天涯海角,纵使以命相搏,她也一定要他死!死!死!
……
“小姐!”
正在贝悠悠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时,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正文 第五章 可以回家了? 妗儿打量着又在发呆的慕芊雪,真是不知她家小姐到底怎么了——自打十日前,她发现慕芊雪睡到了日上三竿,都还没唤她侍候梳洗,妗儿有些不放心,便径自推门而入。
进屋后,妗儿看到的慕芊雪,就已然是如此刻这般的模样了!
怔怔地发着呆,无论妗儿怎么唤她,慕芊雪都不曾理她——一开始,妗儿不管怎么问慕芊雪,她都不肯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后来,妗儿才赫然发现了慕芊雪榻上的落红,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后来,妗儿发现慕芊雪愈发不对劲了。
慕芊雪自那日以后,便好似不认识自己、也不认识所有人了一般……
从不踏出闺门的慕芊雪出去了,还开始四处打听关于她自己的事,还有关于慕府以及安邦侯慕悙屹的事。
刚开始,妗儿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又是回去求见老爷,又是给慕芊雪张罗大夫——但所有大夫给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她身体康健的很,什么毛病也没有!
慢慢妗儿也仿佛想明白了——许是经历了那日的那种事情后,才使得慕芊雪受了刺激。
所以,她才会把以前的所有事情,都给忘记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如此……
对慕芊雪来说,也许反倒是件好事吧?
“小姐。”
思及至此,妗儿也终于叹了口气,放下了心中大石。
将手中紧握着的红色帖子摊至慕芊雪面前,妗儿笑吟吟地开口说道:“小姐,你看这是什么?”
“恩?”
忽然闯入眼帘的红色帖子,终于将慕芊雪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抬眸,瞥了下一脸笑靥的妗儿,慕芊雪并未打开帖子,只是缓缓起身将桌上的茶盏倒满,递到了妗儿的面前。
稍稍一怔,妗儿满脸傻笑地连忙接过茶盏,咕嘟咕嘟一口气给喝完了。
“小姐,是老爷让人送来的哦!”
用袖子一抹嘴畔,妗儿笑着继续说道:“老爷派人来通知小姐,说皇上已经下旨,命小姐好生准备一下——下月初五,便凤辇迎门,准时接小姐入主东宫,与太子殿下完婚。这是老爷已然拟好的宾客名单,让妗儿交给小姐,看看您可有要补充?哦,对了,还有还有……老爷让告知小姐,明日慕府会派马车前来,接小姐回府待嫁。”
妗儿直至整番话说完,慕芊雪都未做出任何的反应。
只是垂着眸,继续一语不发的思索着什么,好似妗儿所说的一切,都与慕芊雪没有丝毫关系。
“小姐……”
犹豫不决,妗儿喃喃开口。
似乎也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继续缩下去。
“他知道了吗?”
半晌,慕芊雪才稍稍抬起头,明亮的黑瞳,一瞬不瞬地看向站在她面前的妗儿。
微微勾唇浅笑,慕芊雪的话语里,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幽幽地笑着问道:“我是说……我失了身的那件事,你可有告诉了我爹爹?”
“小姐,我……”
猜不透慕芊雪此话的用意,妗儿有些犯难。
一下子跪倒在地,妗儿低着头,不停地绞着衣角,艰难地回答着:“小姐,妗儿不是故意告诉老爷的……”
“爹爹知道了,那皇上那边呢?”
出乎妗儿的预料,慕芊雪竟没有丝毫怪罪她的意思。
伸手轻柔地扶起妗儿,慕芊雪用手指轻叩下巴,低垂着眸,若有所思。
……
依照这些日子,慕芊雪对安邦侯慕悙屹的了解……
这安邦侯慕悙屹,可以为了保全皇嗣,而甘心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入玉兰苑这么多年——如此愚忠的臣子,想来是不敢在这种事上欺瞒皇上的。
可,如果皇上知道了……
明知她已并非完璧,为何还要坚持让太子娶她入宫呢?
难不成……
只是为了那个什么可笑的泫氏石碑上,关于“得慕芊雪者得天下”的可笑预言?
为了保全太子的天下,竟连这么大的一顶绿帽子,他皇家都受得了……
这西掖国的皇上,真是让慕芊雪捉摸不透! 正文 第六章 小姐有点怪 慕芊雪明亮的黑瞳,清澈地仿佛一眼便可以见底。
凝视着眼前如此的慕芊雪,妗儿微微一怔,有些茫然,又有些怅然。
……
眼前的这个女子,真的是慕芊雪吗?
为什么,自己好像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了?
相处十三载,妗儿一直以为自己会是这世上,最了解慕芊雪再想什么的人——可最近的慕芊雪,却好似换了一个人……准确来说,应该说自从慕芊雪那日失身之后,妗儿便越来越搞不懂她了。
如果说,原本她所了解的慕芊雪,是一只温顺的小白兔;
那么如今坐在她面前的这个慕芊雪,则更像是一只披着小白兔皮的狡猾狐狸!
看似柔弱如往昔,可如今她眼前的这个慕芊雪,却又从骨子里散发出了强烈的坚强……
这是原来那个向来习惯了逆来顺受的慕芊雪,所根本不可能有的!
……
“在想什么?”
慕芊雪歪着小脑袋,带笑地打量着妗儿。
狡黠在她的眸中一闪而过,随即又换回了一副温良无害的柔弱神情。
看了看妗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慕芊雪才柔声开口道:“妗儿,你总说我爱发呆,这样不好——那今天,你这又是怎么了?干嘛不回答问题,却一直看着我发呆?我……有哪里不对吗?”
“没有没有。”
闻言,妗儿连忙摇摇头。
小姐就是小姐,慕芊雪就是慕芊雪。
纵使别人可以冒充得再像,自己这个和她朝夕相对了整整十三载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
别人无论如何,都根本不可能替代得了慕芊雪!
赶紧打消了自己脑袋里的那个奇怪念头,妗儿微微蹙着眉,开口继续回答道:“我只是没想到小姐会问这个问题……你也知道的,那件事……若是传出去了……”
“对我不好?”
微微挑眉,不待妗儿说完,慕芊雪便自行接了下去。
见妗儿点了点头,慕芊雪才笑着摇了摇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算你不说我不提,这件事情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了吗?不可能!既然事情发生了,终究有一天便是要去面对的,那我又何必躲躲闪闪、好似见不得人呢?”
“小姐,你真的这么想得开?”
睁大双眸,妗儿一脸错愕地看向慕芊雪。
她竟然能如此想得开,妗儿真的是有些始料未及——这十日来,妗儿每天都在提醒吊胆,生怕慕芊雪一个想不开,便寻了短见。
如今,看慕芊雪这般想得通透,妗儿也着实可以松了口气。
“想得开,当然想得开!”
慕芊雪点点头,眼中的神情很是认真。
一面说着,慕芊雪一面若无其事地把玩着桌上的茶盏,继续说下去:“纵使天塌下来,我们也是一样的无能为力,不是吗?所以,与其发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倒宁可好好的活我自己的——饭还是照吃,日子还是得继续过,大不了就是我继续做我的慕芊雪,不做那什么太子妃罢了呗!”
毕竟,如今的慕芊雪,是来自于未来的21世纪的贝悠悠。
经历过那个可以任性而为的年代,她虽然也很是在乎自己的贞洁——但那种失了贞洁,就好似根本活不下去了,然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她慕芊雪真的做不来!
她宁可坦坦荡荡地做她自己,宁可不顾世俗眼光,开开心心地活着。
“小姐……”
不知是心疼她,还是紧张她……
反正,妗儿脸上此刻的笑靥,简直比哭还难看。
而慕芊雪这个人,则恰好最看不得这种强颜欢笑的表情了,连忙伸手轻轻在妗儿脸上捏了一把。
看到慕芊雪这般样子,妗儿竟一下子控制不住了似的,倏地嚎啕哭了起来!
“喂喂喂!”
见状,慕芊雪也有些慌了手脚。
嘟着小嘴,慕芊雪一面将手帕塞到了妗儿手里,一面警告着她:“我告诉你——你自己可也说了,这下月初五,便是我的大婚之日。你今日在这里哭哭也就罢了,明日回府之后,你可不许再这么哭哭啼啼的触霉头了!不然的话,爹爹若是怪罪起来,不让你跟着我嫁过去享福了,我可不管你!”
*********************************
硕大的宫殿内,灯火通明。
大殿中央,斜倚在正位上的男子,此刻正左拥右抱着,好不快活。
忽然,一个小太监一路小跑地闯进了大殿内,蓦地径自跪倒在男子面前,低声禀告道:“启禀主子,大事不妙!奴才方才收到可靠消息——今日巳时,皇上已经秘密下旨予安邦侯慕悙屹,定于下月初五,便将安排茗筠郡主完婚,入主东宫。主子,您的计划,是时候该开始了……” 正文 第七章 神秘访客 清晨,一辆马车已在玉兰苑外守候多时。
妗儿将慕芊雪简单的行李放上马车,经过一路的颠簸,终于在一座府邸的门口停下。
在妗儿的搀扶下,慕芊雪轻盈地跳下马车,仰头看着面前这个挂着“慕府”牌匾、可对她来说却再陌生不过了的家。
……
这,便是安邦侯府了吗?
仰望着慕府大门,慕芊雪在心里一遍遍的问自己:这里,是她的家吗?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家对于慕芊雪来说,都好似只是字典上的一个字罢了。前世的贝悠悠,自出生时候起,便是一个人,她无父无母,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亲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师父四处坑蒙拐骗;而今生的慕芊雪,纵使有父有母,但父憎母厌亲戚嫌,和孤儿又有何分别?
慕芊雪摇着头笑自己,自己这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多愁善感,自怨自艾……
这哪里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师父瞪眼骂的贝悠悠?!
既来之,则安之!
……
笑着又摇了摇头,慕芊雪终于恢复了往昔的乐观,一把拉起身边的妗儿就要往里闯:“妗儿,我们走吧!”
“嗳——小姐,我还没拿行李呢……”
妗儿手忙脚乱,想去将马车上的行李都勾在自己的身上。
笑着从她手里夺过行李,慕芊雪将它们往天上一丢,开心地对着天大叫道:“过去的一切都无所谓了!老天爷谢谢你,从今以后的慕芊雪,会好好活下去的!安邦侯府,我慕——芊——雪又杀回来啦!!”
说完,慕芊雪对着身畔的妗儿又是开心地一笑。
不待妗儿有所反应,慕芊雪便先一步拉起妗儿的小手,径自向慕府内走去。
……
“请留步。”
慕芊雪的小手,才刚刚触及到慕府的大门。
却忽然被身后的一个男子声,唤住了慕芊雪的动作——慕芊雪下意识地回眸去看,只见刚才还冷冷清清的路上,此时却浩浩荡荡地站满了穿着一样服饰的人,而在这些人前呼后拥般的簇拥中,一辆由四匹高头大马所拉的雍容马车,显得格外引人瞩目,不容小觑。
那是马车通体鎏金,车驾上那雕梁画柱般的鬼斧神工,让整辆马车都显得更是显眼。
黑色的纱幔,从车顶自然蔓延到车驾四周,宛若蚕茧一般恰到好处的将马车的内部全部掩了起来。但微风拂过,浮动的黑色纱幔缝隙间,却又能稍稍看到些许马车的内部景致——马车的地面上,铺满了一色正黄的精致绸缎,在正黄色绸缎的正中,则放着一张雪白的白虎皮,那白虎皮白如雪,黑如墨,虽然只是这么远远观望着,但根据慕芊雪前世对各种奇珍异宝的了解来看,这白虎皮绝对价格不菲。
想来,这白虎皮……
至少得价值连城,甚至也许要连数城才能相提并论!
纵使是放到什么都司空见惯的21世纪去,恐怕故宫里摆放的一些珍贵物件,也根本不能与之媲美!!
在白虎皮上,放置着一张由上好小叶紫檀所制成的大椅,慕芊雪隐约间,好似看到一身材挺拔的男子,此刻正以懒散的姿势斜倚在上面,一袭华贵的锦缎长袍,包裹着他修长挺拔的身躯,更显高贵优雅,风华飘逸,手中轻轻摇着一柄折扇,一头乌黑的青丝恣意散在身畔——车顶的黑色纱幔,正好掩住了那车上男子的容颜,让慕芊雪根本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稍稍看到部分唇瓣,以及那近乎完美的下颚弧线。
更加清晰可见的,是那男子的身畔,有着一红一青一黄三个妙曼美人。
而此时此刻,那男子正悠哉游哉地享受着三位美人的服侍,或斟茶倒酒,或捶腿揉肩,或喂果娇笑,好不周到!
眼前的这番场景,明明应该让慕芊雪觉得很是荒唐;
可,不知为何……
连慕芊雪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了——望着眼前的一切,慕芊雪心里非但没有觉得这男子荒唐,反而竟会从这男子的身上,让她看出了一些笑傲天下的霸气!
那霸气,好似有着什么神秘的魔力;
竟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沦,不由自主地便被他吸引了过去…… 正文 第八章 他到底是谁? 望着马车了许久,慕芊雪依旧没有想起要去问话。
“请问……”
而车上的男子,显然也并未着急。
嘴角轻扬,男子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慕芊雪——半晌,才终于将视线从慕芊雪的身上移开,戏谑一笑,男子忽然伸手,一把将他身旁的黄衣美人宠溺地扯入怀里。
修长的手指,亲昵地在黄衣美人的下巴摩挲着,男子莞尔道:“安邦侯慕悙屹,如今可在府内?”
“安邦侯慕悙屹?”
看着眼前的暧昧画面,慕芊雪只觉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一时间,竟连自己如今是慕芊雪,是安邦侯慕悙屹的小女儿都忘记了!
……
不是都说……
这些古代人,都是很保守的么?
可怎么,此刻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竟敢如此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和那黄衣小美人这般动手动脚!
如此想着,慕芊雪不由得小脸倏地红了起来。
微微低垂着小脑袋,慕芊雪觉得自己的脸,一定都快烧起来了。
幸好……
在自己的脸上,还有这张铜面具遮着。
不然,自己此刻这张红成“猴屁股”一样的脸……
一定会被那车上的男子,还有这一众随从,给活活笑话死的!!
……
“我也不知道。”
过了好一会儿,慕芊雪才终于找回自己的意识。
想起方才,自己竟连安邦侯慕悙屹都忘记了,不免有些尴尬,连忙摇了摇头。
“你是——”
对于慕芊雪的反常,男子显然并未在意。
悠扬魅惑的声音,再次从车内缓缓地飘荡而出——但男子却并没继续方才的话题,而是话锋一转,略带错愕地惊声问道:“慕芊雪?!”
“呃……嗯。”
被猛地这么一问,慕芊雪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想也不想就如实做出了回答,可转念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喃喃反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难不成……,我们以前……是认识的吗?”
“不识!”
那男子好似怕认识她一般,飞快地回答。
猛地坐起身来,男子毫不怜惜地抬手,一把将黄衣美人推到一旁。
纵使隔着层层黑色纱幔,慕芊雪依旧可以感觉到,从车内投出的凛冽目光,在直直地盯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车上男子才低声冷哼了下,好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好似是刻意说给慕芊雪听一般,冷冷地开口道:“真是倒霉!不是说她住在玉兰苑吗?怎么会跑回慕府来了,还这么巧就让我遇见了?裕枫,传令下去——咱们先去附近转转,呆会儿再回来找慕悙屹!”
说罢,便看到马车外一身穿铠甲、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恭敬地朝着里面,应了句:“遵。”
那裕枫微微抬手,伴着他的振臂一挥,大队人马井然有序的快步离去,竟一眨眼的工夫,便消失不见了!
“小姐……”
目送着大队人马离去,妗儿半晌才回过神来。
满是不解地回头,妗儿呆呆地看向慕芊雪,迷茫地低声问道:“方才,他们不是说——要找老爷的吗?这怎么还没见到老爷,连问也不问就走了?他们到底是不是要来慕府的呀?”
“过路的,找错了。”
慕芊雪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再次拉起妗儿,笑着朝慕府内走去——可此时,慕芊雪的心情,却显然已经不同于方才下车之时了。
……
方才……
他是因为不想见自己,才走的!
而且,看那雍容华贵的马车,气派的阵仗,再加上他敢直言“慕悙屹”的名讳……
这个人……
绝非一般的凡夫俗子,也绝对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他,到底是谁? 正文 第九章 慕府聚会 “呃……嗯。”
被猛地这么一问,慕芊雪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想也不想就如实做出了回答,可转念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喃喃反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难不成……,我们以前……是认识的吗?”
一路上,到处花丛锦簇。
那满眼的红色,四周满是在忙碌着张灯结彩的奴仆,好不热闹!
慕芊雪径自沿着长廊,凭感觉走入最前方的大堂。
才刚迈进大堂,在慕芊雪抬眸的一瞬,却被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给着实吓了一跳!
“妈呀,怎么这么多人啊!”
慕芊雪指着里面,很是惊诧地扭过头,直直地看向自己身畔的妗儿。
“小姐,别这样……”
很是尴尬地撇撇嘴,妗儿一脸无奈。
连忙扯下慕芊雪正对大堂里指指点点的小手,俯到她耳畔,妗儿小声解释道:“小姐……这里面的人,是老爷和诸位夫人,还有您的哥哥姐姐们呀,您真的一个都不记得他们了吗?”
说话间,妗儿的话语里,又带上了些许哭腔。
见妗儿这样,慕芊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是芊雪吗?”
大堂内,坐在正位的中年男子肃声开口。
铜铃般的双眸炯炯有神,黝黑的皮肤看得出应是饱经历练,由于上了年纪而微微有些发福的脸上,满是络腮胡须,脸上的神情严肃中好似又带着些许慈祥……
慕芊雪心想,这个人应该就是安邦侯慕悙屹了吧?
这么想着,慕芊雪缓步蹭进大堂,背在身后的一双小手紧张地抓着门口,很是不安。
在她打听到的印象里,慕悙屹应该是个不苟言笑的粗人,而且他并不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小女儿——不然慕芊雪五岁那年,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条小小的猎犬,而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可今日,这慕悙屹见了自己,为什么会是此刻这般的表现呢?
这慕悙屹越是对自己表现出慈祥,慕芊雪就越会觉得心底一阵阵的发慌,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
更何况如今的慕芊雪,是才穿越来不久的贝悠悠——以前的慕芊雪,到底和她的这些家人们是何种相处模式,贝悠悠着实有些想象不出。
犯难呀,犯难!
“芊雪,愣着干嘛,进来呀!”
坐在慕悙屹身畔的一面善女子,对着慕芊雪柔柔一笑。
伸手招呼慕芊雪过去,面善女子笑得更为和善:“芊雪,你怎么了?干嘛不进来呀?不会是出外多年,连云姨娘都不记得了吧?”
云姨娘?
慕芊雪怔怔地望着云姨娘,不知该如何反应。
“回云姨娘的话……”
反倒是自己身后的妗儿,噗通一下便跪倒了大堂中间。
瑟瑟发抖着,妗儿微微昂头看向慕悙屹,细若蚊蝇般地替慕芊雪回答道:“小姐她……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老爷,那日妗儿启禀您的那件事后,小姐就好似变了个人一般——无论是这十三年来的玉兰苑生活,还是慕府的人事物,很多事情小姐都不记得了!老爷,是妗儿照顾不周,妗儿该死,妗儿该死……!”
说着,妗儿竟开始不停地磕起头来。
“不关妗儿的事!”
眼见妗儿这般,慕芊雪也着实有些心里不忍。
毕竟自己穿越来的这十几日里,一直都是妗儿在照顾自己,从感情的角度来说,妗儿是自己在这个时空里,唯一认识的人,如果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慕芊雪也终究是过意不去的!
想到这里,顾不得方才担忧的许多,慕芊雪连忙上前,将妗儿从地上拉起,紧紧护在了自己身后。
看了一眼慕悙屹,慕芊雪又看了看那云姨娘,自顾自地说道:“是我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关妗儿的事!妗儿待我很好的,我失忆以来,都是她在照顾我,告诉我关于家中的一切的——爹爹,云姨娘,如果您们有什么不满之处,尽可对芊雪发难,芊雪绝无怨言……只是求您们,不要惩罚妗儿。”
说着,慕芊雪噗通一声,倏地跪在了安邦侯慕悙屹的面前…… 正文 第十章 冰火两重天(1) 说着,慕芊雪噗通一声,倏地跪在了安邦侯慕悙屹的面前。
慕芊雪的这一跪,宛若在平静地水面上丢下了一粒石子一般,激起了千层浪。
大堂内的这一众“家人”,伴着慕芊雪跪下的一瞬,都开始了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纷纷愈演愈烈——有的在指责妗儿该罚,有的在议论慕芊雪不该为个奴婢这样,还有的则在小声嘀咕慕芊雪马上要有的太子妃身份——虽然这慕芊雪还未与太子成亲,但这桩婚事早已是板上钉钉了的事,根本不可能有所变动!
慕芊雪带着“太子妃”的身份,却给一个安邦侯下跪。
纵使有层父女关系在,但会不会因此而给全家招来什么灾祸,众人自然都无从得知……
……
“咳咳咳……”
久未开口的慕悙屹,冷咳了几下。
冷冷地回眸,瞥了一圈屋内正一轮的众人,众人连忙都住了口。
待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慕悙屹才略带一丝温柔地看向慕芊雪,淡淡开口道:“也罢!当日若不是为父一时糊涂,将你送入玉兰苑,你也不会受这番苦。反正离你入宫还有些时日,正好在家里重新熟悉一下吧!妗儿,继续好生照顾小姐,若小姐再有什么闪失,我找你算账!”
妗儿闻言,微微一怔。
但随即反应过来,看慕悙屹的意思,应该是不会在与自己计较,连忙放心下来。
“那个……”
正要再次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一小厮模样打扮的男子垂首快步踱了进来。
走到慕悙屹身旁,那小厮好似附在他耳畔小声低估了些什么——忽然,慕悙屹双眸一眯,倏地脸色一沉,蹙着眉站起身来。
脸上,带着些许别样神情,在慕芊雪察觉到慕悙屹那抹愤怒的一瞬,就听慕悙屹只丢下了一句“云儿,我有要事,剩下的事你帮我看着办吧”,便快步朝着外面的方向大步走去。
而那小厮,也紧紧跟在了慕悙屹身后。
……
出什么事了吗?
慕芊雪微微蹙眉,不解地看着外面,想不明白。
但按照刚才,自己从慕悙屹的表情中所解读出来的意味,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小的事!
算了!
这,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
“芊雪……”
目送慕悙屹身影走远,云姨娘才蓦地启唇。
摇曳着腰肢,云姨娘很是慈爱地凝视着慕芊雪,满脸是笑地来到了她的身畔。
稍稍俯下身子,搀着慕芊雪的手臂,云姨娘一脸和善地柔柔笑着:“虽然现在不是寒冬时节,但地上的寒气终归太重,还是赶紧起身来吧!”
“哼!假好心!”
伴着一声鄙夷的冷哼,有个略显凌厉的女声冷冷地开了口。
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四十的女子,狠狠朝着慕芊雪和云姨娘这边白了一眼,冷嘲道:“老爷又不在这里,真不知道有些人还装得这么贤良淑德的给谁看!”
冷笑地起身,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身畔小丫鬟的臂上。
那女子一面冷冷地打量着慕芊雪,一面鄙夷地看着云姨娘——半晌,才嗤笑着摆了摆手,又冷冷地开了口:“罢了!一个不知道是真失忆,还是假糊涂;一个不知道是真虚情,还是假好心。反正老爷走了,这戏也看完了,咱们都散了吧!别都挤在这里,妨碍了云妹妹拉!拢!人!心!!”
刻意将最后“拉拢人心”那四个字,说得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说完,那女子又狠狠地朝着慕芊雪和云姨娘各瞪了一眼,才转身趾高气扬、头也不回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