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代言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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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晚上八点,摄影棚里忙得热火朝天。
猜猜我正在干什么?
说出来有点小别扭,本姑娘正在为本市一家老牌墓园代言。
对,你没看错,这年头连埋死人的地方都需要找漂亮的女生担当形象代言人,就是这么有腔调!
我叫柳妙,今年虚岁十九,主业是瑶江市影视艺术学院二年级学生,平时利用自己还不错的外貌和身材条件,兼职给一些服装网店当模特。偶尔也能狗屎运当头,接到点小成本的电视广告拍拍,譬如今天这一支。
“柳妙,把裙摆撩起来,懂什么叫撩四分之三吗?!”
胖导演见我又走神,马上吹胡子瞪眼睛,拿起大折扇噼哩啪啦地拍椅子扶手。
我扁扁嘴,勉为其难地将裙子拎起一点点。
真搞不懂代言墓园为什么还要露这露那,这到底是要露给人看还是鬼看啊?!
不过抱怨归抱怨,当两枚凶猛的眼刀子飞过来之时,我还是老实地把裙摆提上一两寸,努力挤出端庄温和的笑容,用清甜的语调软绵绵地念。
“永宁墓园,政府拨地环境优雅,让您逝去的亲人长眠于柳暗花明,安享永久安宁。”
啧,这是谁写的破文案呢!比我一个三流艺院的大专生还不如。
导演终于满意,指挥摄影机围着我转了好几圈。
“下一组镜头,别忘了低腰,又忘了我刚才给你说的动作了吗?”没过半分钟,他又吼起来。
“对准镜头低腰微笑,不要露齿!”又发来一通指示。
我只能弯下腰,近景灯光肆无忌惮地照下来,感觉略羞耻。
周围响起轻微的吞咽声。
幸好经过几个月的职业生涯,我对这些恶心的反应已经免疫良好,不再会面红耳赤影响工作进程。
拍完可以拿到两千多块,想想艺校抢钱似的学费,还有什么熬不过去的呢!
“最后一组镜头了,你们都给我提起点精神!”
这位胖乎乎的导演大概有点名气,所以也很凶。他又拿大扇子敲器材,一边大吼:“快换上布景,全体休息十分钟!”
此话落下,所有人不给面子地长吁了口气。不到十秒的广告片,从下午两点拍到现在还没搞定,大家都快累趴下。
但我没法休息,得赶快跑去更衣室换衣服,以迎接下一拨的折腾。
可能为了贴合拍摄对象,这次的摄影棚竟搭在永宁墓园的一间小仓库里。
从临时更衣室的小窗往外看,不远处就是竖得密密麻麻的墓碑,让人有种被无数死者围观的阴森感。
我赶紧拉严实窗帘,回头发现衣架上挂着一件簇新的内衣,旁边有一个木头模特,身上穿着整套厚重的新娘装,式样极其古色古香。
内衣还是挂绳收腰的肚兜型,看着有让人耳红脑热的暧昧感。
我就疑惑了,难道下一组镜头需要换这些上镜?穿古装嫁衣代言墓园,听起来像是一则恶劣的恐怖玩笑。
可左右看看又没有其他衣服,这间临时隔出来的更衣室只有我一个人在用,不会有其他演员的行头混进来。
时间紧不容多纠结,我只好先把肚兜给换上。
在穿衣镜前面转了几圈,然后好想掩面嘤嘤嘤。
雪白的皮肤被裹在一小块粉绯的丝布之下,我自己看着都觉得不好意思。而且肚兜的做工好得不像是道具服饰。细腻的桃李绣花配上银丝线绞成的系带,修身的剪裁把身体曲线半藏半掩地展露无疑,淡粉的用色带来不少魅惑之美,竟然比内衣店里挂出来的高档货还要漂亮百倍!
看着镜子里的娇影,我升起些得意的自恋,用手拢了拢头发,设想导演会发出的指示。
摆手挺腰,纤细长腿一摆……噫哈哈哈,还算完美!
我噘唇想冲镜子扮个鬼脸,却莫名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这才察觉空气一下子变得阴嗖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寒颤。
这冷来得古怪,往皮肤里钻,又贴着骨头往血里渗。
正文 第二章 冥喜嫁衣
忍不住又连打好几个喷嚏,我赶紧捂住鼻子,生怕不小心喷出点什么将身上的肚兜给弄脏。
手刚离开,一种比阴冷更诡异的触感隐隐地从皮肤上传来,就像有双大手正轻柔地抚摸过脸颊,挟着冰凉的触感。
我顿时懵傻,投降般半举起胳膊,懵逼地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脸上的肉肉在自行地微微颤动,随着一只看不见的手?!而且这一定是双男人的手,修长精瘦,还有硌人的指节!
有、有鬼、有鬼啊!!我的脑幕中顿时疯狂地刷出这几句。
啊啊啊,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世界居然有这么明目张胆的鬼,它竟然直接伸爪子摸人了??
这种状况就太恐怖了,除了眼睛和耳朵能用,身体的其他器官似乎都已失效。我像只被石化的娃娃呆杵原地,跟传说中的“鬼压床”有得拼,区别就是还能从穿衣镜里看到的自己现在的模样。
可我宁愿眼瞎……按在脸上的手缓慢地顺着腰线爬下去,很快碰触到了系在腰后的绳结。
靠,它的意图实在很明显,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头的脑汁完全烧沸成一锅粥。
该怎么办呀怎么办?!
虽然作为一个未来的演艺工作者,我已经尽量开放心态,不像普通姑娘一样对被碰触那么敏感。但在非表演的状态下被一个冰冷的鬼爪子摸来摸去的感觉,还是让我忍不住想尖叫啊。
可愈恐惧,它就愈发放肆!抽散掉松垮垮的绳结后,遮在身体上的布片被拖拽着掀起,一点点的。
攥住布料的隐形爪子贴着皮肤划过,阴冷坚硬的触感,惹得我的身体害怕得一阵阵抽动。
我悲愤得好想以头撞地,血洗这番耻辱算了。
“呵呵,不错,光这样可爱的反应,为夫就满意。”
妖魅清朗的磁音擦在耳廓边上,清冷地响起。
果然是,男的……而且是一只不要脸的大色鬼!什么叫“光这样可爱的反应,为夫就满意”?!
我气得差点噎气过去。
“娘子,待为夫来帮你穿嫁衣。”
这个看不见的鬼东西兀自嘀咕不休。
衣架上的血红嫁衣突然猎猎地剧烈飘动,不见有人拿起也没有任何预兆,就那样直挺挺地飞过来。它好像有了生命,半空之中自动解开所有繁复的盘扣,衣袂飘飘当头就朝我罩了过来!
我愣愣地看着,脑子里突然清明地蹦出个直觉——千万得躲开!
哪怕天崩地裂天雷劈头,也不能被它罩住!
“娘子,别怕……呵呵,穿上它,你一定会变得特别漂亮,就像为夫中意的样子。”
不要脸的鬼东西似乎清楚地听到我所思所想,安慰得温柔入骨。
呵呵,呵你妹啊?!
凑在耳边的气息有着古檀一样醇厚的幽深清香,却阴凉如冰,冷得我鸡皮疙瘩直冒。
鬼哥啊,小女子我一点也不想穿上你认为漂亮的衣服,也不想变成你喜欢的样子,求放过行不行啊?!
肚皮里的哭天抢地显然没用,红艳艳的嫁衣已自发大卸八块,化成一股姿意飞舞的血红龙卷风围着我全身狂旋。
等我睁开眼,它已经虫茧一样把我的全身包个严严实实。
镜子里,幽然泅显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
正文 第三章 话痨鬼货
长发被一根孔雀花形的金簪高高地绾起,红艳艳的绫罗洒金百折裙配大花百鸟朝凤大夹袄,喜庆得就像是位马上要坐上大花轿出嫁的新娘!
而我的脸色却苍白得像一只纸糊的陪葬纸俑,只有一双果冻般的淡粉樱唇被上下点了两片如血殷红的咬唇妆。
看上去,如此诡魅。
“怎么样,漂亮吧?”
这只话痨的鬼货又哼笑。
我恨不能张嘴撕咬下他那张不要皮的脸,特么你哪只鬼眼看得出这样子漂亮啊?!
他离我的脸颊似乎很近,近到都能感觉到那两片冰冷的唇在翕动。
可我全身似乎也已化成一个纸人,而手脚轻飘得像被困住的烟雾,一动就会散了去似的。
只有脑细胞还在像锅沸腾的浆糊,卟卟卟地冒泡不已。
我知道这样下去后果要不堪设想,再害怕也必须抱住理智大神的大腿。因为这十五分钟内,外面的人都以为我在换衣服而不会特地进来,要摆脱得完全靠自救!
“娘子,时间不早了,随我来吧……”清冷妖魅的声音又响起。
兴许是被施了什么法术,我整个人轻飘飘地平躺着飘移起来,眼看就要从窗口飞出去了!
神经全面崩溃之前,本姑娘终于急中生智——拼命在心里开骂!
记起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说过“鬼缚人,灵通心”,大意是指鬼其实是能听见被作怪者的心理活动。
虽然我一向对这种怪力乱神的迷信嗤之以鼻,现在却是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我积极搅动沸成浆糊的脑细胞,把能想到的恶毒脏话唏哩哗啦地在心里统统谩骂一遍,还用上了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凶狠口气。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别看本姑娘平时不拘小节跟个女汉纸似的,但真实性情跟只猫咪一样软萌,压根不会骂人。所以呃,没过半分钟就把肚子里可怜的“存货”给倾销干净。
车轱辘似地又骂了两遍,然后就、就就没了。
就在我逼死大片脑细胞,想再掰出几个新鲜的词出来时。
“噗呲——”
无视我悲愤的心情,鬼东西恶劣地笑出了声。
华丽低沉磁魅,简直像超贵的音响公放,微震空气。
作为一个声控,我无耻地沦陷了一下……靠,滚你个鬼蛋!
下流无耻卑鄙攥人家女孩内衣该被警察蜀黍凌迟至死关进大牢被饥渴大叔爆菊花的色中饿鬼,再好听的声音也是凤凰毛插乌鸦屁屁,白糟蹋老天爷给你的美好天赋!
经过恼羞成怒的“神来之笔”一通乱轰之下,“他”突然就停了。
停了的意思是,本来摸在身上的鬼爪子凭空消失,满屋的阴冷霎间消散,空调又能轰轰地吐出正常的凉爽气息。
我赶紧把举得快倒血的双臂收回,又试着抖动一下僵硬的身体,果真恢复如常。
要不是还穿着这一身怪异的红嫁衣,刚才离奇恐怖的一幕简直就像是场可笑的梦。
擦,果然鬼怕恶人呐!
我鄙夷地撇嘴,又赶紧糊了自己一巴掌,把独自战胜猥琐恶鬼的成就感给糊散了。
现在可不是乐呵的时候,这间屋子绝对、绝对不能再久留!
正文 第四章 被吃豆腐
来不及换衣服,妆也顾不上补,我哆嗦着一双小细腿准备狂奔向摄影棚时。
颤巍巍的嘴唇莫名爆发出一阵热辣辣的痛感,让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又痒又疼,就像被人噘起嘴恶意地啃了一口?!
“记住,穿上浮屠冥喜嫁衣,你就是我的。如果敢让这三界内任何一只雄类染指你身体的丝毫……”
好听得令人合不拢腿的声音又轻柔地拂在耳边。
不过这口气却一点也不温柔,阴恻恻得就像拿杯冰块镇在脸肉上,人都快被冻麻了。
而我现在的样子一定是被冻到裂开状,还卟嗵卟嗵地掉着冰渣渣……
“你不会想看到后果。”
阴寒恶霸的威胁过后,身周旋转起一股强劲的森冷气流,忽尔消散。
“嗡”的一声,空调又痛苦地吐了口气,真是太难为它了。
静悄悄的,终于一切如常。
而我——
“啊啊啊啊!!”彻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再也顾不上面子里子还是皮子。
遇上这么恐怖的事,不发泄一下会疯掉的好嘛!
门“嘭”地被撞开,一窝蜂地涌进来好多人。
这种时候只能把羞耻心嚼嚼吞下肚里去,我蹲在地上嘤嘤嘤地抹眼泪。
“怎么啦,怎么啦?”
导演挥着大扇子也冲了进来,睨了眼哭成傻逼的我,又凶巴巴地吼起来,“柳妙你又在闹什么?这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和金钱,知道吗?!”
他似乎伸出手想扶起我,伏低的粗壮手臂直接抵住了我柔软的双峰。
呃?!
好吧,我尽量说服自己这导演虽然看着一脸猥琐,但人家好歹是知名的专业人士,他这个举动应该是无意的。
然而没过两秒,肥嘟嘟的手背也跟着蹭过来,顺着扶起的动作再次抵住我的身体。
头皮一麻,我这下再也顾不得哭唧唧,赶紧甩开导演的手,飞快地起身退后好几步。
其实嘛在演艺圈里,这种恶心的事普遍得不屑一说。还有太多年轻漂亮的女孩为了争取上镜的机会,故意往导演或制片人之类身上蹭呢。
但她们之中,绝对不包括我。
脑海里猛然忆起“他”扔下的话,我的整张脸皮都有些紧绷绷了。
其他人好像没有看见导演的小动作,只是七嘴八舌地问我为什么大喊大叫。
“呃,那个,更衣室里有鬼……”我老实地回,但羞于说得太详细,“他想,可能想嗯,害我。”
一阵诡异的沉默,每个人一额头的黑线要铺地的样子。
我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糟糕了。从小被“唯物”大的现代年轻人哪会轻易相信什么怪力乱神的事,他们现在瞅我的眼神真够微妙的。
我顿时后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连死党狐朵朵和诸云她们也常说我以这样耿直的脾性,踏入光怪陆离的演艺圈必定会吃上许多亏。
唉,道理都懂,可本姑娘就是改不了。
“柳妙,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导演可能见我对他的“揩油”不给面子,脸色早就难看得像只烂冬瓜。
他支起肥嫩的指头凶猛地戳我的脑门。
“今天的拍摄任务还没有完成,你已经先把定金收了。再是不想把工作当回事,也不能找这种不靠谱的理由啊,懂不懂啊?!”
“要不这样吧,等一下我把镜头减少些,行了吧?这是给你柳妙的额外优待了啊!”他似乎很好心地提议。
我被他说得快找不到地缝儿钻了——老天,这老混蛋故意给我刚冒了点头的演艺生涯抹黑是吧?!
一个连正而八经的经纪人都还没有的学生妹怎么能承担得起这番埋汰?!
其他人看我的眼神,顿时又微妙了好几分。
啧!
正文 第五章 贪心危险
“可是,柳妙这一身古式嫁衣是怎么回事?”
幸好这时有人惊疑地发问,及时给我解了围。
“确定是我们接下来要拍的形象吗?”导演助理也奇怪了,他看向问话的人。
问话的是今天的道具担当李小姐。
“没啊,最后一组镜头不是要拍墓园接招员的形象嘛,”她拎起手里的包装袋,晃了晃,“我刚才发现把墓园给的服装忘在车上,所以奔停车场去拿了。”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怪异地看向我身上的装扮。
我猛然毛骨悚然地认识到,自己刚才所遭遇的一切既不是幻觉也不是累得做了会儿噩梦。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他”所说的这套“浮屠冥喜嫁衣”,是不是专门挂在衣架上引我这傻女上钩的诱饵?
“喂喂,还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柳妙快去换回衣服!”导演听不下去了,又扯着嗓子发脾气,“快快快,都还愣在这里干嘛,各就各位开工啦!都什么时间点还在这里瞎磨蹭!”他噼哩啪啦往旁人身上狂甩扇子。
演员穿错衣是很正常的事情,其他人自然也懒得多想,马上被撵得一哄而散。
我扁扁嘴,只能继续在这间阴森的更衣室里换衣服。
“不过柳妙啊,你这身到底是哪里拿的啊,做工实在太好了!比起上亿投资的电影《满城黄金甲》的戏服还要精致。”
李小姐倒没走开,扯起我身上的百折裙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惊讶地叫起来。
她是道具服装的专业人士,说好那一定是真的好。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它大概是件货真价实的鬼衣吧?估计她真的要把我当成神经病看了。
“不知道,就在那衣架上摆着的……”
我只能这样敷衍她,顺便硬着头皮挽留。
“呃,李小姐,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儿。我一个人在这里换衣服有点害怕。”
李小姐看我抖抖瑟瑟的,倒真的没有离开,只是背过身跟我闲聊。不管她有没有相信我,这样贴心的举动还是让我的神经松弛了下来,否则衣服都脱不下来了。
“唉,看看,做得真好啊。”她拾起我脱下后扔地上的嫁衣,边摸边啧啧有声地赞叹。
“这个版型这种用料,应该是相当昂贵的货!也不知是哪家缺心眼的剧组,这么粗心就丢下了呢?!”她爱不释手地揉着衣料,又感慨起来,“要是放在我们公司啊,丢了一件可不得让管服装的赔死!”
我看她对着这件“浮屠冥喜嫁衣”爱不释手,心里隐隐地不安,可又没什么理由让她放下。
“柳妙,你换好了没?!”导演又在门外催得急。
“李小姐,这衣服……你还是放回衣架上吧?也许会有人来找。”
我心急如焚,只能结结巴巴地建议。
“那怎么行,”李小姐说翻脸就翻脸,正义凛然地教训我,“你知道一件好的古装戏服要值多少钱吗?几千上万的都有,属于贵重物品知道不?!”
“我还是做个好人先代为保管一下吧,写张纸条贴在衣架上,万一有人找它,也可以直接联系我。”她从包里翻出笔和随手贴,唰唰两下就把便条贴上了衣架。
果然是雷厉风行的社会人。其实真的不必做给我看啊,像我这样的学生妹才不会认为她就是看衣服贵才想拿走的呢!
“柳妙,你到底还能死出来不?!”导演催得跟叫魂似的。
我实在没办法,只得拉过李小姐说实话:“这嫁衣真的不干净!李小姐,你千万不能拿回家更不能穿身上,知道了么?”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否则不知道又要磨蹭到几点,大家都等着下班呢!”李小姐不耐烦地甩开我的手。
我无奈地奔去摄影棚,回身关门时就见她把嫁衣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自己的古驰大皮包。
看来完全没有被劝住啊……不好的预感就像阴恻恻的呼息,在我心头轻微拂过。
正文 第六章 无字墓碑
悲惨的是,见鬼的糟心事彻底败坏了我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发挥。
在导演不断狂轰乱炸的怒吼中,最后一组镜头竟又花去两个小时才拍完。
我好想找个厕所去哭晕……
等到全部收工完毕,所有人都一脸的菜色。
我只能识相地婉拒跟剧组一起坐车回去的邀请,因为车上的气氛一定会很糟糕。
如果我不在,他们尽可以用吐槽来缓解一天的疲惫,譬如“今天的大波妹也太业余了,导演你下次可别用这样的蹩脚货”之类的。
本想蹭李小姐的小车回去,可是等我换好衣服出来,摄影棚里居然没了一个人影!
唉,看来她也恨死我了,被拖累到这么晚下班……
没办法,我认命地独自穿梭在墓园的小道上,朝印象中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这座叫“永宁”的老牌墓园服务于本市东部几十万的人口,所以被设计得寸土必争。石板铺的墓区走道开辟得特别狭小,只能供两人并排走动。所以距我两个胳膊肘之外就是黑鸦鸦的墓碑,密密麻麻地竖在那里,而可怕的是更衣室里的遭遇这会儿更是在我脑幕里不断地回放。
鬼手阴冷诡异的触感,过电般的弥延在被抚摸过的皮肤上……STOP!
人最怕的就是自己吓自己,我放空脑袋,疯狂地迈开腿奔跑起来。
其实这墓园是正规的民生单位,距离市中心不算远,绿化和装修跟公园有得一拼,就算这个时间点也并没有“野坟昏鸦”的恐怖片即视感。白天还能看到不少来扫墓的人,这会儿当然是没有了,只有依次相隔三四米的惨白路灯寂寞地亮着。
齐整的大理石墓碑们泛着幽深冰冷的光,印嵌在碑面上的高清瓷照更是可怕,那些亡者似乎都怒瞪一双双冷瞳,阴森地窥向我。
啊啊啊啊--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要脑洞大开呢?!
哧呲哧呲地极限狂奔半个小时后,不得不放慢脚步,不只是因为喘得快断气。
我赫然发现,墓园那恢弘大气的高顶石头拱门好像总是和我相距了近千米的距离?
又奔跑数分钟后,迟钝如我,终于察觉自己应该是跑错了方向。
路断在一座近一米多高的白色石墓前,墓背后是一片荷叶残落的人工河沟,而出口大拱门却在河沟的对岸。
河上没有桥,得绕!
唉,宝宝不哭,宝宝心里苦!
这大半个小时的疯跑下来,我一双纤纤小细腿也快跑断了。要知道本姑娘平日里可是跑个八百米都要靠跟体育老师哭鼻子才混到分的软脚猫啊!
累成狗后也就忘了恐惧,我撩起裙子一屁股坐倒在墓碑前,顺势回头瞥了眼碑上嵌的高清瓷照,不由被雷劈了一样的懵呆。
“面如冠玉、凤表龙姿”?
抑或者是“星眉剑目、玉树临风”?
恶俗的形容在脑海里飘来荡去久久不散。惊憾之下,我发现以自己看了十年小言的功底都无法描摩出这男子俊美的万分之一。
比起那些脂粉气十足的形容,这瓷照中的男子更多了一股敛在眉目之间的凛冽霸气,而向上微挑的柔和眼尾又不经意地溢出些风流难掩的痞意,和凉薄?
总之,是位让人能一眼误终生的气质型超级帅哥。
难道老天爷也看不惯他长这么bug,及时将这倾国祸水给收了去?
我的目光不由顺着照片往下移,很想见识一下帅哥的芳名。
然而,再次懵逼。
莹白的大理石碑面光滑得像面镜子,昏暗的灯光下都能如实地照出我错愕惊怒的表情。
这、这这这特么竟是块无字墓碑?!
麻蛋,哪个丧尽天良的给超级帅哥立了块无字墓碑啊?!
正文 第七章 白瞳老伯
我突然就义愤填膺了,恨不得能一脚踹碎这块看上去非常昂贵的白石墓碑。
我太爷爷在解放前是专门做风水生意的道上人,破除旧社会之后形势所逼改了营生,带我爷爷转行成为普通的农民。但老家的阁楼上至今保存了一箱奇形怪状的手抄孤本,是我小时候打发时间的课外读物。
可是我悟性差没记性,根本看不明白书里写的那些门门道道,但对无字碑啦倒头钟啦三生石之类的怪异名词还是有些印象的。
记得有书页上明确写明:“无字碑,缚天魂,三生不破,灵消魂散”。
虽然不是很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但显而易见这立碑的王八蛋就是想让坟里的帅哥无法轮回转世!
我噎不下一腔郁闷,伸手摩挲照片上冰凉的俊颜,生出无限的同情……呃,才不是因为人家长得帅,我保证!
我只是觉得,任何一位亡者都应在亲人的眷恋和祝福中,无牵无挂地走向往生。而不是被立个无字碑,恶毒地庆贺他的英年早凋。
越想越郁闷,指尖忍不住微颤,在照中人的薄唇上按出点温热。
呵!
一声冷冽的低哼滑过耳际,就在我兀自沉醉在圣光万丈的正义感之中时。这记凭空炸响的古怪笑声,及时地提醒了本姑娘现在身处何地。
全身的汗毛刹那唰地飞起。
如吞下满瓶的大力神通丸,我顾不上头疼脚疼屁屁疼,嗖地弹跳起身,连滚带爬地朝来时的方向一路狂奔而逃。
爆发的肾上腺素使眼前的风景糊成凌乱的一片,风声刮耳呜呜作响。
我正猜自己已妥妥地超越奥冠刘翔哥之时,“叭嗒”--
天旋地转背部巨痛,人摔了个四脚朝天,差点把短裙下面的小内裤给露在灯光下。
“保安大爷,差点被你吓死了!”
抹着飙泪的眼,我愤怒地指向一位穿制服拿手电筒的驼背老伯。
老实说,我根本没看清这老人家是怎么突然挡在跟前的。他就像被施了法术的老树根,“biu”一下从地里冒了出来,猝不及防地堵在路中央,侧身看向碑林深处。
要不是他身上的制服还算正规,而且白天进墓园时也看到过这个驼背老伯在巡墓,要不这会儿我准能被他吓得直接变鬼。
“小姑娘,你们在哪个仓库拍广告?”老伯哑着嗓门,慢悠悠地转过脸。
把好不容易站起身的我又吓得一个踉跄,差点又坐回能蹭掉一层屁屁皮的水泥地上去。
老伯的两只眼珠一片雾刹刹的白,乍一眼看上去好像完全没有瞳仁。再加上满脸错综的皱纹沟壑,惨白的灯光阴阴阳阳地塑着他枯朽如骷髅的面容,实在好不瘆人。
幸好本姑娘早有心理准备,否则真的要被吓没命了不是?!
拍了拍差点蹦出胸膛的小心脏,我只能暗骂墓园不厚道,怎么能让一个白内障患者来当保安,这种程度的基本是全瞎了。
“老伯,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拍广告的?”
不过好歹见了个大活人,我连忙上前去搀住他的手臂,怎么着也得一起走。
老伯感受到我抖啊抖的害怕,舒展皱纹咧了咧嘴,算是笑了吧?
“嗯,这里绿化景观好,平时一直会有些剧组啊摄影的来借景,进门都有登记。”
可这回答根本没有解决我的疑问啊?眼睛都看不见,他到底怎么知道我不是来扫墓,而是来拍广告的呢?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你是从仓库出来的……”
老伯似是察觉到我的满腔疑惑,顿了顿又说,“小姑娘,你是不会想知道答案的。”
正文 第八章 七天期限
最讨厌神神叨叨的老人家了!我扁了扁嘴,不想再跟他多说话。
“先回答我,你是从哪个仓库里出来的?”
老伯对我的沉默毫不识趣,继续不依不饶地问。
我不情愿地嘟嘴:“四号……”
向前的脚步顿住了,老伯突然转过头,用雾刹刹的眼珠子“盯”向我。
近到咫尺,借着路灯我赫然发现那一对惨白瞳仁中竟有丝丝缕缕的血色在弥延!
“有没有拿衣架上的衣服?”
老伯瞠开血丝凝结的雾瞳,阖动枯唇问得慎重其事。
我被他这双诡异血瞳吓得慌乱几秒后就镇静下来,暗叹老人病得真不轻,眼睛都渗血了还在工作。
“我没拿啊。”只是被强迫穿了一会儿。
好像知道我心里所想,老伯紧跟着又一句:“也没穿过,对不对?”
“呃,穿过一会儿。”而且还不是自愿的,我头疼地回。
老伯唰地变了脸色,猛得紧握住我的手腕,失声叫起来:“穿了?小姑娘你竟然穿了它?!怎么穿上它的?自己穿的还是别人给你穿上的?”
我心头一紧,回想起更衣室里的限制级画面……呃,这么又污又恐怖的灵异事件,叫我怎么说得出口啊?!
正犹豫要不要回答时,老伯将头低下直接凑了过来,差点撞上我的大胸。
我被他这番突兀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连忙甩开他的手往后跳去,心头霎间有几千万头咩咩狂吼的草泥马纷乱踏过。
难道今天的黄历上写着“频遇色鬼,不宜出门”啊?!
这个可恶的老不修!
“明明有……好像又不对……难不成是搞错了?”
老不修显然没发现我被他无礼的举动吓得魂不附体,只是呆立原地不停地喃喃自语。
那双白瞳跟疯了似地不停地眨,飞快地眨,上了发条似地眨!
此情诡异,看得我顾不上生气只想撒腿开溜之时,这位老伯又转过头冲我恶狠狠地吼:
“小姑娘,三日内千万不要出门,七天内还必须破处,记着一定要破处!”
他一边吼叫还一边伸过手来,好像要捉住我的样子。
有没有搞错?!我的脸皮轰地火辣辣地烧起来,估计都能冒出袅袅黑烟。
这脑子被门夹过的坏老头,亏我还以为你是位惹人心疼的老爷爷!
你才要破处,你全家都要破处!
我在心里破口大骂,用力推开他,拔腿就往墓园大门跑去。
“姑娘,七天内,你必须记得,而且必须找……”
瞎眼老头当然是跑不过一个年轻大姑娘。他在身后急巴巴地追着叫喊,而我已飞快地蹿出大门口,压根儿没听清他还在身后鬼哭狼嚎些什么。
七天内破处?!
啊啊啊,我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听下这些没下限的猥琐话,现在洗耳朵还来得及吗?!看来今年暑假回家一定要去家后山的道观烧烧香祛祛晦气。
等打上车狂奔回到住处时,手机屏上已显示是凌晨。
推开家门,灯光大亮的客厅里,三双冒着绿光的眼睛齐刷刷地投在我身上,带着惊恐和猜疑。
“怎、怎么了?”
我被这深更半夜夹道欢迎的架势给吓到,虽然沙发上的三位都是我亲爱的死党。
由于专业性质的关系,我们这帮子未来的大明星常常因为排戏什么的晚回家,从不会互相等门。
“柳妙,你终算回来了!”
闺蜜一号兼合租室友猫太太同学首先迸出一声哭腔,扑上来紧紧地抱住我,眼泪和鼻涕糊我一胸襟。
我:“……”
另外两位则长吁一口气瘫在沙发上,一副精疲力竭就要昏死过去的衰样。
“你们怎、怎么了?”我对她们这幅样子有点摸不着头脑。
“死妮子,我们以为你死了!”狐朵朵红着眼眶瘫软成一坨泥巴状,她没好气地回。
神、神马?!
正文 第九章 8号或9号
猫太太把陷在我胸沟里的脑袋拔出来,含着泪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嗯,失踪快满二十四小时,我们正纠结着要不要报警……”
我目瞪口呆地推开猫太太,支起一根手指戳向自己的胸口,一字一顿的。
失、踪、二十四、小时?!
她们齐看唰唰地点头,神情极其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我不敢相信,平时她们合起伙耍我的时候也是一脸正而八经演技十足,绝对不会搞砸自己学校的招牌。
“拜托姐姐们,今天我被那该死的胖导演折腾坏了,求别玩!”
我干巴巴地哀嚎一声,甩块湿面饼一样地将自己扔进锅……呃,是沙发里。
诶玛,惨到这份上了,这帮小没良心的还这么闹,是因为见我手里没拎宵夜的关系吗?丧尽天良啊!
“呃,柳妙,你、你你真的没事?”一双纤手颤巍巍伸过来,小心翼翼地在我额头上碰了又碰。
然后是松了口气的嘘声:“她好像真的没事。”
狐朵朵收回爪子,转头对着另外两人说。
“喂喂喂,我说你们闹够了没有啊?也不心疼一下本姑娘吗?今天的导演真的好凶哦,我差点被吼成一坨屎!”
我悲愤地抬起脑袋,就没人良心发现地去给我煮碗面吗?亏得一起住了两年呢,真过分!
大妞们却面面相觑,神色愈发地慌张。
“柳妙,你……今天在哪里拍广告片?”猫太太颤着声音问。
“永宁墓园啊,出门时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我有气无力地感觉自己快要被活生生地饿死。
“不对,那是昨天,今天你才刚回来。”狐朵朵看了看其他人的反应,谨慎地回我。
“什么昨天今天的,现在不是8号吗?我才从永宁墓园拍完照回来好吧,姐姐们别闹了好不好?”
我哭笑不得,懒洋洋地举起手机在她们面前晃了晃。
她们瞄了一眼我的手机,表情更加凌乱了,完全是一副快被吓破胆的样子。
“柳妙,今天已经是9号。严格来说,现在是距离昨天你该到家的时间已过二十四小时差十三分钟,我们正打算掐满时间去报警。”
三号闺蜜兼室友,学霸诸云坐在我身边,冷静地解释。
我腾地从沙发上翻起身来,怔怔地看向她们,完全懵逼!
剩下两人又齐唰唰地点头。
我这才发现这些日常会保持光鲜亮丽把自己当明星一样看待的女孩,现在个个憔悴像是一宿未睡的样子……
她、她们没在玩?!
这是怎么回事?我出门的时候还特地看了一下时间,距离现在顶多是十个小时的样子,怎么可能过了一天呢?!
我又举起手机看屏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上面竟清楚地闪着……7月9日23:49分?!
真的不是8号?可我清楚地记着拍摄任务就是今天……
我猛然激醒,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打车的发票,上面也清晰地印着:7月9日。
拍摄任务的确是8号,这是不可能错的。去之前怕迟到,不停地掏手机看时间,清清楚楚记着时间。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扯了一把头发,蓦的醒悟:从昨夜走出仓库起,自己已在永宁墓园里逛了将近二十四小时?!
妈呀啊啊啊!
正文 第十章 菩提血纹
“我们也给导演打过电话,他说你昨晚就应该回到家的,还说你比他们先走了呢!”
猫太太抓住我的手,眼泪汪汪的,“妙妙,你到底去了哪里,我们快急死了!打你手机总是不在信号服务区内,我们差点忍不住要通知你父母了啦!”
“我、我怎么会……”
比剧组先走?导演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难道是为了怕惹上麻烦?
我捧着脑袋,无法直视妞儿们关切的目光。本以为自己只在永宁墓园里多绕了十几分钟的冤枉路,想不到竟是整整一天,这么离奇诡异的事让我怎么说得出口?!
“诶诶,这么晚了,我们几个也别再多问了!”
善解人意的狐朵朵大概看我脸色不太好,就替我解了围,“人回来就好,有事明天再说也不迟。大家都担惊受怕了一天一夜,还不赶快洗洗去睡,明天有嘉宾课呢。”
经她这么说来,理智的诸云也立即表示赞同。明天是学校每月一次的“明星谈表演”大课,所请的明星都是花了重金的,学校不允许学生缺席和迟到,所以现在还是早点去休息为好。
她们安慰了我一番才各自进屋,猫太太捧出自己的饼干盒子递给我。
“还没吃饭吧,看你肚子叫得……”她欲言又止,嘟着嘴反复叮嘱,“妙妙,明天你一定要告诉我们怎么回事,大家都快急疯了呢。”
我接过饼干盒子,感激涕零地捏了捏她胖乎乎的小手:“没事,太太,你看我的手还热乎乎,一摸就知道是活人对不?”
猫太太“噗呲”笑开,终于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我却实在轻松不起来,干巴巴地咽下几块饼干后也蹿回自己的房间,紧锁了门躺倒在床上,裹起毯子瑟瑟发抖。
还听见猫太太养的黑猫“煤瓜”抓墙挠壁地嘶叫了好几下。它一向习惯于趴在我房间朝南的窗台上睡觉,夜夜报到从不缺席。
如在平时一定会起床安抚它几下,但现在真的办不到。这两天的遭遇真是太可怕了,我现在只想一觉睡到天光大亮,让一切魑魅魍魉都被阳光晒成鬼肉干吧……
噫,好臭!
越想入睡就越难,没一会儿我被闷在被窝里的汗臭给熏精神了,嫌弃地直揉鼻子。作为一个演艺专业的女生,洗得水滑滑香喷喷是每日必修的保养,一天不做浑身皮痒。
算算时间自己都快24多个小时没洗过了诶,全身散出馊味儿也算正常。纠结半晌还是拗不过一种叫“习惯”的混蛋玩意儿,我裹紧小毯子拿上换洗的内衣,磨磨蹭蹭地溜进浴室。扒衣扒裙脱个精光,正想草草冲个凉。
可,这是什么鬼?!
在发出尖叫之前,双手无比迅捷地将嘴给严实地堵上……我真的不想再吓到猫太太她们。
挂在洗脸台上的大块化妆镜,巨细靡遗地将身上诡魅的异相给映照了出来。一大片艳红如血的花纹妖娆地印在白皙如玉的皮肤上,它们像纤细密匝的藤蔓绕着身体爬了一圈又一圈,远看就像开了满胸膛满肚皮的血花。惊恐地转过身看,背部倒依旧雪白光滑,没有被染上这些恶心的玩意儿。
我霎间就明白,这些血纹游走出的形状正是先前穿过的那袭肚兜!
怔怔地懵逼了片刻,我马上发现另一件可怕的事情——
坏了,本姑娘的演艺生涯……这下要全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