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瘦身 现在的人们闲着没事儿干都爱八卦明星,别以为明星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明星也是人,是人就会有贪念,而且这类人的贪念往往更胜,因为这行的竞争和压力超乎平常,所以为了上位,那些明星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在横店跟着师父漂了七八年,见过的明星大腕数不胜数,自然也是知道许多个中隐秘。下面我就来跟大家分享一下我所知道的那些明星的秘闻,为了保护个人隐私,那些明星的名字我都用姓氏代替。 那时候我也就十来岁,初到横店就被人偷了钱包,流落街头,后来师父好心收留我我才能活下来,我师父是做群演的,所以从那以后我就跟着师父干群演,虽然挣得不多,但是多少也能混口饭吃。 师父在我眼里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人物,在横店号称三十万的群演中,师父总能游刃有余的给我们爷俩找到活儿干。起初我以为是那些导演们照顾师父这个老戏骨,后来我才知道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发现师父的秘密是在我十三岁那年,一个香港的明星来横店拍戏,指名道姓的让我师父给她当助演,我一听当时就屁颠儿屁颠儿的就跟着师父去了,可是当拍戏拍到一半的时候,那女明星却是半夜找上了门。 那时候我虽然小,但是却已经开始记事了,加上她是大半夜跑来找师父的,所以我对她的印象格外的深。见面时她面容憔悴,丝毫看不出一丝的明星气质,反而像个黄脸婆一般,有种怨妇的感觉。 她姓李,我们姑且叫她李小姐,李小姐是一位香港的新秀,港姐出身,能歌善舞还长着一张好脸蛋,但偏偏就是身子有些发福,虽然算不上胖,但是也跟苗条俩字儿绝对不沾边。 因为这个,她在香港错失了好几个大导演的电影,这才不得不到内地来拍个片子捞捞金。 她一来师父就把我从屋里赶了出去,还让我在外面守着,不许进屋。 我以为这女明星好那口,想在屋子里跟师父干那会子事儿,就在屋外替他俩把风,约莫过了十来分钟那李小姐就翩然离去了,只不过走的时候身子一摇一摆的。 就跟刚干完一场累活儿虚脱了一样,而且还不停的东张西望,像是偷了腥的猫,生怕被人看到一样。我当时还想,干那会子事儿咋会那么快呢,难不成老爷子那方面不太给力?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瞎想就被师父抓回去睡觉了,打那晚之后,那李小姐每隔两天都要来一次,每次只要她一来我就得从屋里出去把风。 一来二去,她对我也慢慢熟络了起来,时不时还把盒饭里的鸡腿儿给我吃,起初我还当她是喜欢我,不过日子久了我却发现一件怪事。 李小姐的身子是越来越瘦了啊,这拍戏不到三个月,她可是瘦了两圈都不止啊,皮肤也细腻了不少。 当时我就想师父这一把老身子骨真他娘的硬朗,这么年轻的小妮儿都玩的转,都快给人家姑娘榨干了,换了我都未必能行,而且李小姐还把荤腥都给了我,真是便宜我们爷俩儿了。 有天晚上我也不知道犯了什么劲,可能是青春期荷尔蒙分泌过多了吧。 我在外面把风的时候居然胆大包天的想去看看他俩是怎么办事儿的,不过等我凑到窗户跟前儿一瞅就一下傻了眼,他俩哪里是在办事,简直就是在SM啊! 只见屋子里师父用鬼画符一样的黄纸给李小姐贴满了全身,然后不知道从哪抽出来一个指甲刀,就开始把李小姐手上的指甲一根一根的往下拔,每拔一根,那李小姐就痛苦的神印一声,那血蹭蹭的往外冒。 十指连心,这种拔手指甲的功夫我只在满清十大酷刑里听说过,哪里见过这等场面?看了还没一分钟我就直接一闭眼晕台阶那儿了,之后的事儿就啥都不记得了。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发现自己躺在自家院子的廊子后头,离着师父的屋子足足有五十多米,赶到剧组的时候人家都收工了。 我自然是少不了被师傅一顿臭骂,师父说昨天晚上出来找了我一个多钟头都没找着,然后他就自个儿回去睡了。我一听就愣了,难不成我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些都是我睡着了做的梦? 不过从那之后我就一直老老实实的在外面把风,再也没敢动往里面偷瞄的心思。 转眼六个月过去,那部戏也杀青了,我只记得那李小姐临走的时候给我师父留了十万块钱,还留了个联系电话,说如果以后混不下去就去找她,这更是坐实了我的猜测,这俩人肯定有猫腻。 那李小姐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狗屎运,自从回了香港就突然大红大紫起来,跟当时号称歌唱天后的王某都能分庭抗礼。不过半年之后我便再也听不到了关于她的消息,据说是嫁入了豪门。 一晃五六年过去,师父在一年前终于还是顶不住长年积累的暗疾走了,留给我的家当自然是少得可怜:五百块钱,一个破的不能再破的小本子,还有半块玉,这就是师父临死前塞到我手里的所有东西。 没了师父那些副导演和场务哪里还肯正眼看我一眼?我四处碰壁找不到活儿干,就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我原本想把那块玉拿去当了换点饭钱,没想到人家玉器坊的老板说我手里的碎玉浊的很,跟石头没啥分别,根本不肯要。 就在我兜里还剩一百块钱的时候,我猛地想起当年李小姐留给我师父的联系方式,就打了过去。 虽然时隔多年,但是那李小姐的手机号居然神奇的始终没换(后来我才知道人家是办了呼叫转移的),听到我的遭遇李小姐先是一阵唏嘘,接着便叫我去香港跟她混,吃穿不愁,我一听就乐的屁颠儿屁颠儿的一路从横店跑了过去。 我一路跑到李小姐(因为她老公也姓李,现在应该叫李太)的家里,她果然已经退出娱乐圈,甘心做起了阔太,不过年过四十的她居然还是当年的样子,皮肤细腻,身材窈窕,跟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没什么分别,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一种成熟的少妇韵味。 李太跟他老公商量了一下,随便给我安排了个保安的任务,我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在李小姐家住了下来。香港的有钱人家制度森严,像极了古时候的朝代,我自然是和他家的下人一同出入了。 李先生平时忙到很晚才回家,李太是家里唯一的女主人,我这种小保安自然是不敢太过亲近,生怕被那些下人抓住什么把柄,到时候被人家反咬一口,我就连饭都没得吃了。虽然说那李太长得很不错,但我还不至于到了忘恩负义的地步。 不过我总觉得李太家里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有一次李先生没有回家过夜,我在半夜上厕所的时候突然听到李太的卧室里传出不正常的声音。 按说主人家的私生活我这个做小保安的是没有资格多管闲事儿的,但是我当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愣是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一样。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我偷偷走过去在李太的卧室前开了一道缝儿,伴随着昏暗灯光的溢出,屋子里的景象也缓缓映入我的眼帘。 只见李太近乎裸着上半身,背对着门跪在地上,好像是在拜祭什么,一边拜祭一边还发出痛苦的神印声,随着她叫声的响起,几年前李太跟师父在屋子里那血腥的一幕很突兀的便浮现在我眼前,当时李太不也是这么叫的嘛! 我当时就吓懵了,站在门口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李太发现。 李太的拜祭持续了五六分钟,之后她的身子突然顿住,接着俯下身子从床下面拉出一个保鲜袋,然后不知道从里面拿出了什么东西,不断地往嘴里塞。 因为灯光昏暗,所以我只能模糊的看出她吃的好像是条状物,但是深夜里她咀嚼的声音却是额外的刺耳,嘎巴嘎巴的,就好像是在嚼骨头一样。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却无意中扫到了李太桌子上摆的一张相片,这不是已经去世了的一代巨星张天王嘛! 这张天王可是当年横跨演艺歌唱两大圈子的名人,最火的时候都已经名传海外,可是这张天王都死了好几年了,现在怎么还会有人留着他的相片祭拜? 而且这李太虽然也是圈子里的人,但是她当年最火的时候张天王都已经去世好久了,难不成这李太跟张天王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不成?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我身后突然刮过一阵风,与此同时还传出一阵小跑的声音,像是有个人从我身边跑过去一样。 可能是做贼心虚吧,我赶紧朝着四处看了看,生怕被人瞧见我偷窥李太。 正文 第二章 棺材仔 可是整个走廊里空无一人,这个点儿家里的佣人早都睡了,谁会这么无聊跟我恶作剧?这种事只有小孩子才会做。 屋子里的李太似乎也听到了声音,她吃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不过紧接着又继续起来,而且这次比上次的进食比上次更加剧烈,嘎嘣嘎嘣的响声清脆的回荡在屋子里。 我吞了一口吐沫,刚想悄悄溜回房间,转身却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我跟前跑了过去,蹬蹬的脚步声从他脚下传来,跟刚才一模一样,而且那个身影一边跑一边嘴里还传出银铃般的笑声,听上去像是个孩子。 我刚打算追上去看看,屋子里的李太突然喊了一声别吵。 好像是被李太的声音吓到了,那小孩一转眼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任凭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不说李太没有孩子么,这大半夜的,该不会是哪个佣人的孩子跑出来恶作剧了吧? 我怕在外面逗留的时间长了会被李太发现,于是就蹑手蹑脚的回了房间。 第二天我跟在这里做工的刘妈聊起这件事,没想到刘妈一下子就回绝了,刘妈说她在这里做了五年的工,从没见过什么小孩子。 她还告诉我虽然李太和她老公看上去很恩爱,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孩子,听说这几年李太为了要孩子跑遍了香港的大医院,不过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也正因为如此,李先生在外有不少情妇,李太对此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又问刘妈会不会是在这里做工的佣人把自己的孩子带过来了,刘妈说这就更不可能了,李太一向对小孩子很敏感,所以在这里做工的佣人都不敢带孩子来。 那就怪了,既然不是佣人的孩子,又不是李太的孩子,那我昨晚看到的那个小孩到底是谁呢? 刘妈说肯定是我大半夜的睡懵了,这里绝对不会有什么小孩子。对此我也只能一笑而过,不过我心里却是计划着今晚再去看看。 不管是莫名出现的小孩子还是半夜不知道是在吃什么的李太,这一切都给这栋宅子镀上了一层神秘感,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要一探究竟。 对了,还有李太房里的那张照片。 我忽然想起李太房里摆着的张天王的照片,不过刘妈对这个似乎并不知情,于是就跑去问专门负责收拾李太房间的阿美。 阿美也是这里的老佣人了,听说在李太嫁进来之前就一直在这里做工。 阿美告诉我那张照片自从李太嫁进来那天就有了,好像是李太专程带来的,而且平时收拾屋子的时候李太从来不让她碰那张照片,似乎对那照片十分在意。 我笑问:“难不成这张天王是李太的老相好不成?” 阿美赶紧捂住我的嘴,小声道:“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李太这人可是非常严厉的,别看她对你天天笑眯眯的,只要你犯错被她抓住,她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阿美说话的时候脸色不大自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不过不管我怎么问她都不肯说,只是说如果我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把想问的话都烂在肚子里。 阿美的异常反应和刘妈的话都让我意识到,李家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我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一个看不见的漩涡里,而且越是挣扎就会越陷越深。 最古怪的就是李太,之前她去找师父的时候就一直神秘兮兮的,现在更是让人看不透。 隐约之间,我总觉得这些事都跟我已经故去的师父有关,为了弄清这些,第二天半夜我又趁着李先生不在的时候偷偷溜到了李太的房间外面。 李太依旧跟昨天一样不知道在吃些什么,不过这次的声音倒是跟之有些不相同,嘎嘣嘎嘣的声音变得清脆了很多,一直到李太吃完东西准备出来我才离开。 后来我又偷偷去了几次,不过也不知道为啥,打第一次之后我始终没看到那个小孩儿再出现,连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那晚真的是我睡懵了出现的幻觉,直到一天晚上。 那天李太和李先生应邀去参加一个名流舞会要很晚才能回来,其他的佣人也都早早地休息了,我自己闲着无聊就在宅子里闲逛。 我刚走到李太房间门口,走廊尽头忽然传来几声怪响。我心想宅子里也没养什么宠物啊,难不成是招贼或者有老鼠? 我赶紧走到走廊尽头那间屋子的门口,透过门缝朝里看,借着淡淡的月光能看到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大柜子立在屋子最里面,有个小孩儿孤零零的站在屋子中央,背对着我,看外形跟那晚我看到的差不多。 我心下一喜,这几天都看不到你出来,想不到你却躲在这儿,我正要推门进去,那小孩却慢慢转过了身子,似乎听到外面有人,不过光线太暗,我看不清小孩长得什么样子。 小孩张开手臂对我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落寞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感觉,我心下一软,说不定是李太想要孩子又生不出来,于是就找人偷来这么一个孩子养着,而且还不让外界知道。 多可怜的孩子啊,怎么能把他一个人囚禁在这里?我轻轻推了一下发现门没锁,于是赶紧推开门把灯打开,不过灯亮的那一刻我却是吓得汗毛倒立。 那小孩脸上没有嘴巴和鼻子,两个眼睛的地方是空荡荡的两个窟窿,两行血泪从两个窟窿里慢慢流了出来。 那小孩张开手臂朝我走了过来,吓得我大叫一声撒腿就跑,出门的时候还摔了一跤。不过这一下倒把我摔醒了,刚才会不会又是我的幻觉? 我听了一会儿,刚才那间屋子里似乎并没有再发出什么动静。 于是我壮着胆子又战战兢兢的走了回去,小心朝屋子里张望着,屋子里依旧空荡荡的,整个房间只有最里面那个木头柜子。 我深吸一口气,确认了一下四周没人,这才蹑手蹑脚进了屋子,走到那大柜子跟前。 我想了一会儿,不过理性还是没能战胜强烈的好奇心,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鬼使神差的打开了那个大柜子。 柜子里面有两层,上面那层摆了很多零食和小玩具,都是年纪不大的小孩子玩的那种,最前面还有一个香炉和一盒旺仔牛奶。下面那层有一块红布,好像盖着什么东西。 我把那块红布揭开,一个一米不到的小盒子呈现在我眼前,只是这个盒子有些奇怪,有些像装死人用的棺材,可是哪有这么小的棺材? 我把那小棺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个穿着衣服的小孩儿干尸,大概有五十公分,干尸的眼睛凹了进去,眼眶下面还有丝丝血迹。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像是李先生和李太回来了。我赶紧把小棺材和红布盖好,关了灯迅速溜到了客厅,当做正在巡逻的样子。 李先生的脸色不太好一句话都没说就回了房间,倒是李太看到我还在巡逻,说了句让我别光工作也要注意身体,之后也回了房间。 打那之后我就再没靠近过那间屋子,更不敢大半夜一个人出来逛了,我总觉得这李家宅子不大太平,处处透着诡异,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工作,我早就走了。 一天李先生在吃饭的时候抱怨公司的保安人手不够急着用人,可是现在一时间根本招不到。饭后李太就找到了我,问我愿不愿意去李先生公司帮忙做保安,我好不容易逮到脱离魔窟的机会,当然是一百个愿意。 李太瞧了我一眼,低声说:“我可不是要你专门去做保安,你去了那边,顺便也能帮我看看这个死鬼到底在跟什么女人瞎搞,但是不许暴露身份知道么?” 说完李太就往我手里塞了一沓港币还有一张招工启事,轻声在我耳边说了声:“放心,我不会亏待你。”我这才明白,李太这是让我去做间谍。 我看了眼招工启事,上面开出的条件相当丰厚,每月工资七千块,可带薪休假五天。要知道零几年那会儿七千块的工资可是相当高了,一般保安一个月也就能拿三千块,真不知道这么优厚的条件为啥还招不到人。 既能脱离这个诡异的地方还有大钱赚的事儿我干嘛不做?而且我可以拿双份的工资,等我有钱了还不是想要什么有什么?当即我就答应了李太,第二天就拿着招工启事去了李先生的公司。 接待我的是个姓孙的人事经理,我进门的时候他正在抽烟看报,看到我拿着招工启事进来,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但还是把烟熄了站起身跟我握手,我对他不屑的表情很反感,但还是象征性的跟他握了一下。 坐定后孙经理问我:“你叫什么?之前做过保安么?” 我点点头,微笑道:“我叫王三一,之前做过一段时间护院。” “嗯,名字有点儿糙,不过做过私家保安也可以。”孙经理点了点头,说道:“有件事儿我得提前跟你说清楚,我们招的可是夜间保安,也就是说你要一个人从十二点一直值班到第二天早上六点,中间可是没有人跟你换班的。” 我一听要上夜班,又是一个人,顿时就有些不大乐意。 见我露出为难的表情,孙经理走到我跟前,小声跟我说道:“月薪七千,包吃住,而且干满三个月工资涨到一万,干满半年奖励一辆小轿车,逢年过节还有各种福利补贴拿,怎么样?” 正文 第三章 奇怪的女士钱包 说着,孙经理朝我递了一个“你懂”的眼色,其实早在我答应李太的时候就打定主意了,现在听到这么丰厚的待遇,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不过表面还是装出一副艰难做出决定的样子,咬着牙说了声好吧。 见我答应,孙经理顿时笑逐颜开,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让我签,之后又跟我说:“有几件事我得提前跟你声明一下。” 我说行,你说。 孙经理说:“第一,每层楼都要巡逻到,上下一次算一个来回。第二,不论捡到什么东西一律上交,不允许私吞。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每天晚上查只查一个来回,不管什么原因一旦下来不许再回去,巡逻的时候不管见到什么人都不许管,能做到么?” 这第一点嘛我理解,就是要勤恳工作不能偷懒,第二点我也明白,讲究的是诚实,不能昧着良心,但是这第三点我就不明白了,难道有小偷我也当没看见么?那要我这个保安还有什么用? 我跟孙经理一说,他的脸立马就冷了下来,不悦道:“这是公司的规定,就算那个人在你面前盗窃你也不许干预,什么都别管明白么?” 虽然这事儿有些古怪,但我可不想一来就触上司的霉头,只好点了点头说一切服从安排。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说这也是公司为了我的安全着想,这大半夜的只有我一个人值班,万一遇到团伙作案指不定会出现什么危险,我只需要记下来有什么异常,第二天上报就行。 见我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孙经理问我还有没有别的问题,我摇了摇头。 “那行,今天晚上就开始上班吧。”孙经理带我去领了一套制服和一根电棍(因为是我一个人值班,所以没有对讲机),之后还给我提前预支了一个月工资,说是让我先好好洗洗睡个好觉,晚上好干活。 我去外面找了个洗浴中心做了个全身按摩,一边感叹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舒服,一边想着李家宅子的事,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晚上十一点半,我带着宵夜提前到了保安室跟值班保安换岗。值晚班的保安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看到我之后有些诧异,说了声又换了一个,之后就摇了摇头准备回家。 我喊他吃点宵夜再走,他却莫名其妙的跟我说了一声好好享受为数不多的宵夜,之后就走了。 估计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我没理他,继续吃完宵夜就开始拿着电棍打着手电每层楼巡逻。 李先生的公司是一栋独立的写字楼,下面五层是办公室,上面两层是会议室和李先生的私人会客室。通常那些上班族六点左右就已经下班了,不过不排除个别的工作量大要加班到深夜。 可是李先生的公司却很奇怪,整个办公楼空无一人,还好办公用品一应俱全,不然我真怀疑这栋楼有没有人办公。 我忽然觉得孙经理说的第三条就是废话,这里连根人毛都看不到,怎么会发生什么状况,更不用说去管了。 我挨层楼的排查,一直走了三层楼都没有任何异常,不过大半夜的在这种写字楼一个人巡逻,还真有些恐怖,我正想着快点儿巡逻完回去休息,四楼的印刷室却传来一阵响动。 我本来有些怕,不过看了看手里的电棍顿时有了底气,再牛你能禁得住老子一棒子? 我缓缓的朝着印刷室那边靠过去,印刷室里面亮着灯,打印文件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这大半夜的,这机子怎么会自己打印东西,难不成是有人在加班? 我手里抓着电棍,缓缓靠近门口轻轻把门推开,一脸警惕的环视了屋子一周,不过里面压根儿没人,印刷机虽然在响但是却没有东西从里面出来,估计是哪个迷糊蛋用完忘记关就急匆匆的下班了。 我把打印机关了,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屋里,确认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才出去。 后面几层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了,查完楼顶我就开始往回走,走到四楼的时候,印刷间里又传来打印的声音。我眉头一皱,刚才我不是把打印机关了么,怎么现在又开始响? 我以为是有人故意跟我恶作剧,想也不想走到门前就一脚把门踹开,吼了一嗓子:是谁! 不过屋子里依旧空无一人,只有打印机发出嗡嗡的声音,依旧没有纸张从里面出来,不过这次桌子上多了一个女士钱包。 女包是爱马仕的,那会儿爱马仕这种舶来品可是实实在在的奢侈货,一个包包足够抵得上我半年的工资了,这种包包我也只见李太用过。 不过桌子上这个包包看上去有些破旧,像是被人用过很久一样,款式也还是那种几年前流行的老款,估计现在用这种包的都是大妈级别的了。 我打开钱包一看,给我激动地够呛,里面整整齐齐塞着两万块钱! 老实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现金,搞得我呼吸都有些不自然了。 我一想,刚才这里还什么都没有,肯定是有人在这加班把东西落在这了,可能是上厕所去了,刚好岔开。 于是我就坐在原地等,不过我左等右等了一个钟头都没人回来拿包,估计是人加完班已经走了。我把包拿了回去,准备等第二天交给孙经理。 之后一路走来都平安无事,我的胆子也大了很多,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下班的时候那个来接我班的保安看到我像是见鬼了一样,吓得叫了一嗓子,给我也吓得一哆嗦,差点儿没从床上蹦起来。 他问我是不是新来的夜班保安,我点了点头,他又凑到我跟前,神秘兮兮的问我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我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了声没有,之后就走了出去。 本来我想把包给孙经理来着,没想到孙经理还没来上班,于是我就把那个钱包放在了我床头的抽屉里,准备等起床之后再送去给孙经理。 老实说,本来以我之前爱贪小便宜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把这一万块钱上交的,不过我现在的工资高了,也就不想再干这种缺德事,以前师父也常跟我念叨,人这辈子是有报应的,我可不想哪天报应到自己身上。 没想到我这一觉睡得很沉,居然从早上一直睡到了晚上八点多,我起来的时候公司早下班了,所以这包暂时也不能交给孙经理了,我把包锁在了宿舍,之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提着宵夜去了值班室。 昨天那个值班大叔看到我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显然很吃惊,他问我昨晚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我说你们这些人为什么都这么问我,难不成非要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才正常么? 那大叔见我语气不大友好也就没再多问,只是叮嘱了一句让我多加小心,不管遇到什么人在做什么都要当做没看见,之后就急匆匆的走了。 之前是孙经理跟我再三嘱咐,现在老保安师傅也这么跟我说,难不成这大厦还有什么古怪不成?不过随即我就摇摇头,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真要是这样,那整个香港岂不是早乱套了? 不知怎么的,这次巡逻的时候我耳边总是回响起那个老保安走之前说的那句话,心绪也一直不大安宁。所以我这次比昨天走的快了不少,只想着赶紧查完快点儿回去。 我是十二点上去的,一路从一楼走到六楼,整个过程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迹象,所以我心里的警惕也降低了许多。也许就是孙经理和老保安善意的提醒我一句罢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不过我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了异常,这次依旧是在四楼的打印室,屋子里亮着灯,打印室自己在工作。跟昨天一样,打印室里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桌子上却放着一个档案袋。 这玩意儿难道也是加班留下来的?刚才我上去的时候咋没看到有人在呢? 我忽然有种被戏耍的感觉,似乎是有人刻意避着我跟我捉迷藏一样。难道是这里还真有什么古怪不成?为了确定是不是有人作弄我,我还特地跑到洗手间去转悠了一圈,不过还是一无所获。 难道不是孙经理他们吓唬我,而是这里真的不大干净不成? 想到保安们看到我的惊讶表情和孙经理他们的再三叮嘱,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接着抓起桌子上的档案袋,匆匆忙忙就下了楼回到值班室,连下面几层都没有再检查。 时间慢慢流逝,一直快到天亮都没有发生任何异常,我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在值班室闲着无聊,我又被孙经理他们的话吓得不敢睡觉,于是就翻起了刚才在打印室拿的档案袋料。 本来我以为这是公司的业务资料,没想到仔细一看却傻了眼。 档案袋里面有一沓照片,全都是李先生和另外一个年轻女子的暧昧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无论是面容还是身材都是一等一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A4纸,全是李先生的开方记录,多半就是和照片上这个女人的。 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居然能拍到李先生这么多隐私?难不成是李太另外找的私家侦探? 看着手里的照片,我不由的沉默了,不管拍照的人是谁,但是这个人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丢在公司里也是太粗心了。 正文 第四章 迷路的少女 要知道这种东西在李先生那肯定能要到一笔不菲的封口费,想到李太临走前给我的嘱咐,我决定把这些照片先偷偷藏起来。 天亮的时候又是昨天那个小伙子来跟我换班,这回他看到我的眼神中不仅有吃惊,还多了几分疑惑,之后还刻意把我拉出去说要请我吃早茶。 广州香港那边的人管早饭叫早茶,无论再忙也要来上一点,这也是港式早茶的一个传承。 言谈之中我对他也有了些了解,这小子叫王学兵,没念过书,家里是农村的,背井离乡来这里投靠二叔,不想二叔却是个穷光蛋,自己都喂不饱哪里还有余力养他? 王学兵这才不得不出来找了个谋生的活计,因为没什么知识空有一身力气,就干了保安这行。 王学兵这小子估计是有事儿求我,请我吃了不少东西,见我吃的差不多了,这才四处张望了一下,神秘兮兮的凑到我耳边问道:“我说三哥,你上夜班都两天了,难道就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不成?” 我就知道他会问这个,但是不管是我捡的女士钱包还是昨晚刚刚拿到手的资料袋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这种事怎么能说出来呢?于是我就告诉他啥都没有。 王学兵一脸呆滞的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我心里惦记着怀里资料袋的事儿,看他也没什么事,于是起身就要走。 他看到我手里拿的档案袋问我是什么,我随口应了一句是朋友寄来的东西,他说了一声还好不是在公司捡到的,之后还告诉我夜班的时候要多加小心,接着付了账就匆忙赶着值班去了。 我总感觉这里的人好像有什么事儿在瞒着我一样,不过也懒得去问,反正在这值了两天夜班我连根毛都没看到,也就对他们的古怪举动没那么多担心了,权当这是一群脑子瓦特掉了的二傻子。 这档案袋可是个烫手山芋,虽然我是李太雇来监视李先生的,但万一李太拿到档案袋之后说是我送出去的,我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李先生那种大款玩的。 我把档案袋锁在了床头柜第二层,决定先把这个东西自己昧起来,至于这档案袋是给李太还是给李先生等到时候想好了再说。 我把前天晚上捡的女士钱包拿了出来,专门等到孙经理上班之后给他送了过去,孙经理看到那个钱包之后笑的合不拢嘴,还夸我拾金不昧表扬了我两句。 我心里一直惦记着老保安和王学兵那小子的告诫,于是就趁着他正在兴头上的时候问了两句,不料孙经理听了我的话脸色立马就沉下来了,说我不要整天听外面那些人乱说,更不要胡思乱想,要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面。 拾金不昧反倒碰了一鼻子灰,我也没什么睡意了,于是就一个人跑到路边摊吃饭,路边摊的几个大妈似乎认识我的样子,一个个对我指指点点的,我隐约听到他们在小声议论我,说我是公司新忽悠来的大陆仔,说不定过几天这里又要出人命了。 我心想为啥他们都要拿我值夜班说事儿,于是就凑到那几个大妈跟前儿问他们这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那几个大妈一看我过来就跟见了瘟神一样,一哄而散,无论我怎么追问他们都是闭口不言。 好在后来几天下来都没什么事,我也渐渐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可能这些人真的就是以讹传讹吧,多半对值夜班的也没啥了解,以为晚上上班的都容易碰上脏东西。 一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那天晚上我照常上班,到了半夜我查完回到值班室的时候却发现值班室多了个女的,穿着新式旗袍,手里挎着一个LV的包包,长得还挺好看,我总觉得跟在哪见过一样,仔细想却又想不起来。 虽然这姑娘长得挺漂亮,但是冷不丁的屋子里多了个人还是吓了我一跳,我问她是干啥的,她说她没来过这边,来这边找朋友却迷路了,看到附近只有这里有灯就进来了,没想到刚好撞到我查楼回来,说着还跟我道了个歉。 我说没事,之后她问我能不能帮忙把她送到朋友家去,说她朋友就住这附近。 老实说,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还真有些怜香惜玉的感觉,可是我也是个外来户,刚来这里没多久,这里的路我都没认全,怎么送她过去呢? 好在王学兵也住在公司宿舍,于是我就跟那个女的说让她稍等一下,我现在还有工作在身不能走开,不过我可以让同事帮忙把她送过去。 我把王学兵拉起来的时候他还老大的不情愿,说什么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女孩儿迷路跑到公司来找人指路呢,还问我是不是见鬼了,我给了他两巴掌才把他的嘴堵住,接着强行把他拉到了值班室。 不过等我俩到值班室的时候那个女孩儿却没影了,我找了半天都没看到她,我心里有点儿发毛,该不会真让王学兵这犊子给言中了吧? 王学兵一看根本就什么都没有,以为我在忽悠他,抱怨了我两句,之后就回去睡觉了。我心说不可能啊,活生生的一个人摆在这儿我还能看花眼咋地? 于是我就前前后后仔细找了一遍,人虽然没有找到,倒是找到一张身份证,看照片跟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女的一模一样,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刚才遇到的是人,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儿所以走了吧,身份证都落下了。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我专程拿着身份证去找孙经理,心说人家姑娘家丢了身份证怪着急的,别耽误了人家来找,没想到孙经理见了我二话不说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 “我说晚上不管遇见谁你都不能跟他说话,遇到什么事儿你都不许管,你记性给狗吃了?”孙经理脸上带着愤懑,怒声道。 我当时听了他的话就怒了,心说肯定是王学兵这小子打的小报告,但是我又不敢直接跟孙经理顶,就想小声跟他解释,说:“孙经理,我……” 谁知道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直接把那张身份证丢在桌子上,跟我说道:“行了你别说了,这件事我再三强调过了,你不听我的话早晚是要吃亏的!这身份证你拿到门卫去吧,到时候有人认领就让他直接拿走。” 我被孙经理训得有些不痛快,不过他再三跟我嘱咐这件事,还因为这个大发雷霆,于是我就问他:“孙哥,你说的吃亏是怎么个事儿,能不能说的明白点儿?” 孙经理似乎是气消了,走到我身边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拍拍我的肩膀说道:“老弟,别怪刚才哥哥我话说的那么重,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但是说什么都有个度,不是什么事都能点透的,有些事说多了对你对我都没啥好处,知道不?” 我摇摇头,他说不懂没关系,你只要听老哥的话就好,好好工作,别多想,还把刚才那盒烟塞到了我手里。 我拿着烟迷迷糊糊的出了门,心说这件事绝对没这么简单。我打开烟盒想抽两根,没想到里面还剩一颗烟,我心说这小子真他妈抠门,之后就吃了个饭回来值班。 没想到第二天晚上那女的又找上门来了,而且这次打扮的比昨晚更加火辣,穿着一个齐X小短裙,上身只穿了一个小吊带,看得我有些燥热,嘴里更是有些发干。 她问我是不是捡到一张身份证,我把昨天捡的身份证递到她手里问她是不是这张,她说是这张,还说不知道怎么谢谢我,昨天晚上因为家里电话来得急就匆匆赶回去了,回了家才发现身份证丢了。 我说没事,这点儿小事用不着谢我,她却坚持非要请我吃饭,之后还给了我一个手机号,让我明天下了班给她打电话,到时候她再告诉我去哪,之后就走了。 我长这么大还没跟女孩子约会过,所以高兴地一宿没睡着觉,第二天王学兵来接班的时候被我吓了一跳,问我是不是昨晚遇到什么脏东西了。 我说你扯什么犊子,老子昨天晚上刚刚接到美女的邀请,今天下午还要出去吃饭呢。他却指着我的脸说不信你去看镜子。 我心说这小子肯定是嫉妒我,不过还是走到镜子面前瞅了瞅。 这一看不得了,只见我两个眼睛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如果只是单纯的黑眼圈还罢了,我的眼睛周围还有些发红,就跟得了红眼病一样,脸色也是死白死白的,像是停了好几天的尸体一样。 我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一样愣在了原地。 王学兵说我昨晚碰到的那个女的绝对不是正常人,还说他之前就听人说这里不大干净,让我赶紧辞职走。 老实说我也想,跟命比钱算什么啊,我总不能为了那几个子儿把我的小命搭上。不过合同我都签了,就算我想走孙经理也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把我放了。 没想到我刚脱离了李家豪宅那个龙潭,却又陷入了李氏集团这个虎穴,真是倒霉的时候放个屁都砸脚后跟。 我心说不管他肯不肯让我走我都得试一试,于是就等孙经理上班之后去找他。 不料我刚回到宿舍就在床上发现一张折好的A4纸,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别辞职,否则性命不保 正文 第五章 猝死报道 我手一哆嗦,字条掉在了地上。这屋子的钥匙只有我和管人事的孙经理有,这张纸到底是怎么跑到我床上来的?难不成是孙经理猜到我要走,所以提前把这张纸条放到我床上吓唬我? 不过随即我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孙经理的钥匙平时都是锁在柜子里的备份,根本不可能轻易拿出来,更何况公司也没有查宿舍的习惯。 再说了,我昨晚一直在值班室呆着,如果真的是孙经理大半夜来的公司,那我不可能看不到。而且这纸条上的字迹很清秀,孙经理那种人肯定写不出这样的字来,倒像是个女人写的。 这件事我越想越蹊跷,不过我虽然不知道这张纸是谁放到我床上来的,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谁写给我的,但是这话肯定是扯淡,我不走才是真的性命不保! 于是我把纸条直接一撕,立马写了一份辞职申请拿着去找孙经理。 孙经理看到我这个样子也是吓了一跳,不过还没等我说话,他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到了我手上,说道:“你干了也有半个多月了,这半个月一直没发生什么事,这是公司专门为了奖励你发的五千块红包,你点一下。” 我心说这也没有这么大方的吧,我才刚干了半个月,提前给我支了一个月工资不说,现在又发我这么大的红包,这可不是五百块啊,货真价实的五十张百元大钞,饶是我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善地也忍不住心跳加快了许多。 我把厚厚的信封往桌子上一推,说道:“孙哥对不起,这钱我就不收了,我想辞职。” 听到我要辞职,孙经理斩钉截铁的说了声不行,说我合同签了半年,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做完这半年。 听了他的话我直接就急了,我说我再不走的话可能小命都保不住了。 他却站起来把信封又塞到了我怀里,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你只是太累了,我说了,别在意别人那么多闲言碎语,他们都是在以讹传讹罢了。这样吧,我跟公司报备,给你准假三天,你拿着这钱出去好好放松一下,等你回来了咱们再上班,你看怎么样?” 我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之后就拿着钱出了办公室。以前我都是因为没钱发愁,这还是头一回因为有钱发愁。 我忽然想到之前我上班的时候碰到的那个老保安,他的年纪看上去不小,估计在这里做了也得有不少年了,想必肯定对这公司的隐秘了解许多。他也是第一个跟我说要我小心的人,我要是能找到他,说不定能从他嘴里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我跑到值班室里去找王学兵,问他认不认识那个在我之前值晚班的保安大叔,不料王学兵听了我的话却是一怔,接着摸了摸我的脑门,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句不烧啊,接着问我是不是被昨晚那个女人吓傻了。 我说我就跟你打听一下那个大叔的消息,你跟我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不料王学兵听了我的话却是一脸愕然的表情,跟我说他在这上了一年白班了,还从来没有听人说过有上晚班的保安。 我把那个老保安的相貌跟他描述了一下,王学兵却是摇摇头,说从没见过这个人。 我一愣,难不成我上班第一天就已经撞鬼了? 这时候外面有个保洁大妈刚好进来,听到我的描述后脸上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走到我身边拉了拉我的袖子给我扯到了一边,低声问我:“小伙子,你刚刚说你前些日子上班的时候见到老周了?” 这大妈口中的老周似乎就是我说的那个保安大叔,见终于有人知道我说的那个老保安,我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撞鬼。 我点了点头,问这个大妈知不知道这个周师傅住在哪,我想去拜访一下。大妈一副你有病的表情,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小心谨慎的说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说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周师傅打听一下这里的情况,我刚来这公司值夜班不久,对这里不大熟悉,所以想找个前辈打听打听。不料那保洁大妈听了我的话脸上的震惊之色更甚,指着我高声说了一句:“原来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值夜班的大陆仔!” 我点点头,本来还想继续问她周师傅的住址,不料这大妈却是转身就走,任凭我怎么拉也拉不住,就好像是见了瘟神一样,恨不得离我远远的。 我一看拉不住大妈,直接就用起了苦肉计,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大妈面前,抱着她的大腿哀嚎道:“大妈我求求您了,您如果不告诉我周师傅住哪,我的小名说不定就要没了。” 说完我就从口袋里拿出几张一百块的票子塞到了大妈手里。 大妈不动声色的把票子揣进了兜里,一脸为难之色的说道:“唉,我看你这孩子也是怪可怜的,大妈也不忍心你这么年轻就送了命。老周住哪我不知道,但是我晓得他们家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支了个摊子,叫周记叉烧,你可以去那打听打听。” 我跟保洁大妈说了几句谢谢,就赶紧顺着大妈指给我的路找到了这家周记叉烧。 摊子不大,旁边有几张破的不能再破的桌子,看上去还有些脏,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叼着烟在摊子前忙活着做叉烧。 这时候已经快要到中午了,正是饭点儿,他忙得满头大汗,蓬头垢发的样子像是好多天都没洗澡一样。 我没打扰他,随便找了一张桌子点了一份叉烧饭,想等他忙完之后再去问。谁知道我刚坐下,那叼着烟的小伙儿就冲我吼了一嗓子:“不好意思先生,这位子不是给人坐的!” 我被他的话说的一脸懵逼,我擦,不是给人坐的难道是给鬼坐的? 他把刚做好的叉烧饭给我端了过来,放到旁边一张桌子上轻声道:“坐这里吧,这里座位更舒服些。”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也不好意思因为这点儿小事儿跟他争辩什么,坐下开始默默吃饭。 旁边几张桌子上的人都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有几个还笑出了声,之后我就听到旁边吃饭的两个小伙子小声嘀咕着说这小子是白痴么,周伯的位子他也敢坐,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我把头扭过去问他们说什么,那几个人一看我上火了也就不再议论,丢下钱就走了。 这会儿那卖饭的小哥也忙完了,走到我身边把刚才那几个人丢在桌子上的钱收起来,顺便给我拿了一瓶汽水过来放到我桌子上,笑道:“我请你。” 我说了声谢谢,他看了看我,说:“看你样子不像本地人,是那边来的吧?” 我说是,见我承认,他又点上一颗烟,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淡淡道:“刚才那几个人的话别放在心上,他们都是我的老顾客了,那张桌子是我老爸生前每天坐的位子,所以自从我老爸走了之后,大家就专门把那个位子给他空了出来。” 他说话的语气很是平淡,就像是在唠家常一样,但是话里的悲痛我却能听得出来。我问他他老爸是不是姓周,他听了之后直接站了起来,一脸警惕的盯着我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我是他老爸一个公司的同事,来这里就是想来向他老爸打听一些事情,没想到他老爸却突然走了。 周师傅的儿子听完我的话,看我的眼神中突然多了一丝古怪的神色,皱着眉头问道:“突然走了?你该不会是认为我老爸是最近才没的吧?” 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这回反而轮到我吃惊了,我说难道不是么。他突然起身从摊子下面的抽屉里抽出一打报纸丢在我的饭桌上。 我拿起来看了看,这是份一年前的报纸,报纸的第一页最显眼的地方用了整版报道了一则加班猝死的报道,而死的人正是我前些日子看到的周师傅! 周师傅一年前就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我可是前几天才看到他的啊! 看到我先是震惊后来又变得十分难看的脸色,周师傅的儿子也不淡定了,问我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儿,我把前些日子看见周师傅的事跟他说了,他听了我的话也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他递给我一颗烟,同时自己也点上一根,抽了好几口之后才缓缓开口,让我赶快把工作辞了,那个地方正常人呆不得。 他说他父亲虽然快五十了,但是身体一直健康的很,就算是过度劳累也不会出这么大的问题,但是去了那家公司上班没几天就猝死了,可谓是死的相当蹊跷。 他说话的时候手中的烟有些发抖,看样子还没从刚刚的消息中平复下来。 什么,周师傅之前跟我一样是值夜班的? 听了周师傅儿子的话我也是一阵恍然,难怪我会在晚上十二点上班的时候看到他,原来他之前就是那个点上班的。 不过我随即想到另一个问题,既然周师傅是鬼的话,那我前天和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女孩儿又是怎么回事呢? 还有第一天晚上我捡到的那个女士钱包和第二次捡到的资料袋以及今天放在我床上的字条,这些该不会都是周师傅留给我的线索吧? 正文 第六章 到底谁是鬼? 我觉得这件事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事掺杂其中,周师傅是第一个给我提出忠告的,虽然他是鬼,但是我觉得他肯定也对我没有什么恶意。 倒是昨晚那个女孩儿,总给我一种诡异的感觉,而且还要请我去吃饭,好像是对我有所图谋一样。 周师傅的儿子劝我赶紧回去把工作辞了,还说我如果不走的话,那下一个出事的绝对会是我。我告诉他我签了合约,上面不会放我走的,不过准了我三天假。 我说我要在这三天里彻底查清这家公司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然后请他帮我打听一下之前还有什么人在这家公司做过夜班保安。 他这人倒是挺仗义,虽然跟我非亲非故,但是听了我的遭遇却愿意主动帮我,他告诉我他叫周鹏,让我明天中午这个点儿再来这里找他,他会给我回复。 回去的路上我的心一直在悬着,虽然这件事看上去是有些眉目了,但是现在的危机还没有解除,昨天晚上那个女的来找我的时候也说了要请我吃饭,万一她真的不是人的话,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那就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我正在想怎么把这件事应付过去,却被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嘿,一个人在这儿傻站着干什么呢?” 我扭头一看,昨天晚上来找我的那个女的正开着一辆敞篷跑车跟在我后面,她今天打扮的很清纯,穿了一个公主蓬蓬裙,脸上的妆容也没那么妖艳了,看上去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我一看是她,吓得一个激灵,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嘴上说着自己正要回宿舍。她笑了笑问我还有没有事,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居然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 刚摇完头我就后悔了,不过这个时候后悔也晚了,她说既然没事的话就让我上车,说是要好好请我吃一顿,就当报答我帮她找回了身份证。 看我一脸噤若寒蝉的样子,她噗嗤笑了出来,说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笑的时候还挺好看,我被她的样子迷住了,身子不受控制的就打开车门坐了上去。上车后我才发现自己居然傻乎乎的上了贼船,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嘛! 而且开着开着我就发现不对劲儿了,这小妞开的地方怎么越来越偏呢?刚才还有不少高楼大厦呢,现在居然两边都是草地啥的了,而且看她开车的方向,这好像是要把我往山上带啊! 难不成是去深山野林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扭头看了看她,她的秀发随着车速带起的风不断飞扬,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飘逸迷人,那一张粉嫩的樱桃小口更是让人想入非非。 这要是个真人的话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爱上她,但是现在坐在我身边的可不是什么善茬儿,搞不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鬼啊! 咦,说到鬼我好想想起了点儿什么,我记得小时候师父给我讲,想要辨别一个家伙到底是人是鬼的话就看他在太阳底下到底有没有影子,有影子的是人,没有影子的则与之相反。 我趁她开车的时候偷偷用眼角瞥了一下,夕阳下她的影子拉的很长,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显然不是鬼。确认了她不是鬼之后,我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 不过既然她不是鬼,那昨晚的事怎么解释,难道真的是因为我熬夜才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而且我之前捡到的女士钱包和资料袋还有那张字条,这些又是谁留给我的呢? 我昨晚本来就值了一夜班没有休息,今天上午又去周鹏那打听了半天消息,整个人就跟打了一场仗一样,早就疲惫不堪了,想着想着,我的身子就不由之主的往后一仰,迷迷糊糊之间居然睡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一家装修的金碧辉煌的酒店,她告诉我这是一家私人会所,里面不管是吃喝玩乐一应俱全,也是她最长来的地方。 老实说,我从看到她开的车就知道她是个有钱人,但是没想到她居然舍得带我来这种地方,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钱。 而且这种地方绝对不是那种单单有钱就可以进来的,除了钱之外还需要你又一定的社会地位,总之是那种社会上流人士才有机会来的地方,像我这种当小保安的穷小子是一辈子都没希望来这里的。 只是这么有钱的人前天晚上怎么会打车去我们那边找朋友,而且还迷路了?我心里有些疑惑,于是就问她,她解释说那天她的车拉去修了,所以才叫的的士,不过言语之间有些慌乱,似乎在刻意些什么。 之后我们两个先去吃了饭,又去看了一场电影,言谈之间我对她也有了不少了解,还把我的手机号也告诉了她。她说自己叫柳诗诗,父亲是个集团的老总,家境殷实。 本来以她的条件是可以直接出道做明星的,但是却遭到了她父亲的强烈反对,为了跟她父亲抗衡示威,于是她就每天出来寻欢作乐,给她父亲做样子看。 我心说现在这人都怎么了,没钱的想当明星红了赚大钱,怎么有钱人还想去当个戏子呢?不过她这么好的条件,不去当明星还真是有些浪费。 看完电影之后她说自己的衣服刚才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让我陪她上去换件衣服。我当时也没多想,反正就是换个衣服,能有多麻烦,待会儿等她换完衣服我就让她开车把我送回去。 没想到刚进了房间她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一把把我推倒在床上,接着作势就要爬到我身上来,我说你干嘛,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妩媚的笑了笑,说了声傻子,难道你不懂女生把你带回房间是什么意思么? 接着她突然从我身上起来,走到一旁把外套脱下来进了浴室,说是让我好好准备一下,等她出来。 我当时就懵了,我从小到大一直跟着师父在横店当群演,女的我见过,大明星也见过不少,但是都跟我基本没啥关系啊,我还是头一回跟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这么接近。 我有些心慌,但是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就跟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鸟一样,对天空有一种未知的恐惧,但是又带着一种天性的向往。 没多久柳诗诗就从浴室里出来了,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完美的曲线在浴袍的掩盖下若隐若现,我看到她的样子顿时觉得嘴发干,喉咙上火,于是就说我口渴想喝口水,说着就起身去倒水。 没想到她居然二话不说直接走到我跟前,一下就把她的樱桃小口贴在了我有些干裂的嘴唇上,居然跟我来了个浪漫的法式接吻,亲了大概有两分钟才把我推开,说了声这才叫喝口水。 我被她亲密的举动搞得面红耳赤,我说我不是随便的人,我想你找错人了。 她走到床边一坐,翘起二郎腿说:“我知道你不是随便的人,所以才想跟你那个,不然的话我根本不会理你,更不会主动带你来这里。” 我被她说的有些发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到底怎么办才好。 她拍了拍床边,点上一根女士香烟吸了一口,淡淡道:“机会就一次,你自己考虑清楚,过了这个村可就可就没这个店了。” 我虽然长这么大从没碰过女人,但是心里却有些小期待,我一时间被她撩拨的举棋不定,但是我内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我别去。 见我犹豫不定的样子,她忽然一笑,有些玩味的说了声:“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我一咬牙,向前踏出一步,朗声道:“当然是!” 她看我终于动了,于是对我勾勾手指示意我过去,不过我却继续说道:“正因为我是个大男人,所以才不能趁人之危,更不能祸害一个好姑娘!”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一本正经的说出了这么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接着我就推开门走了出去,之后在会所下面打了个车回了宿舍。 路上她给我发来一条信息:你爱上我了。 我回了她一条:没错,我爱上你了,但是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追到你,而不是像个癞蛤蟆一样占你的便宜。 她又回了我一条:你不该爱上我的,我不值得,也不配。 之后她就没有再说话了,我叹了一口气,可能我真的喜欢上她了吧,所以才不想用这种方式得到她,屌丝爱上白富美,这听起来就是个笑话。 我心里很烦,因为公司的事我到现在还没查清,也就是说我只要在这里多呆一天就会对一分危险,但是遇上柳诗诗,似乎又让我的人生多了一丝曙光,对生活对明天又有了无限的期待。其实生活就是这样,上帝在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会给你打开另一扇窗。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宿舍,我把手机收了起来,刚准备下车,却被司机师傅叫住了。 司机师傅是个谢了顶的大叔,奇怪的是大晚上的他还带着一副墨镜。这一路过来我都在看手机想事情,居然没有发现司机师傅的古怪。 我问他干什么,他顿了顿,问我是不是最近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心说香港这种神棍真特么多,一个开的士的居然还跑来跟我冒充什么大师。 我说没有,他却诡异的挑了挑嘴角,递给我一张名片,说是早晚用得上,接着就开车走了。 我骂了一句神经病,接着就回了宿舍,虽然我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但还是把他的名片塞进了口袋里,中国有句俗话说得好,有备无患嘛。 一开灯我就发现宿舍里有些异样,像是有人来过一样,床上又有一张折好的A4纸,上面写着一行字:当你离开的时候,你的灵魂会替你做完你未完成的事。 正文 第七章 死亡循环 一样的字迹,一样不着痕迹的话语,到底给我留下这张字条的是人是鬼?他给我留下这张字条又有什么意义? 我反复读了几遍,却始终不明白这句话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没做完的事我的灵魂会替我做完?难不成我还会灵魂出窍影分身不成? 我无奈的笑了笑,把手上的字条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接着拿出手机给柳诗诗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我已安全到了住处,让她好好休息,同时谢谢她今天对我的盛情款待。 我一直等到半夜,始终不见柳诗诗回复,只好先睡了,第二天中午我按照约定找到周鹏,这小子也确实很给力,居然真的帮我打听来了之前在公司值过夜班的人的消息。 周鹏告诉我,在他父亲去世之后,我来公司值夜班之前,公司又先后请了两个人去值夜班,但没有一个做了超过半年的。 这两个人一个姓林,具体叫什么不知道,大家都叫他林叔,年纪跟周师傅差不多,做了五个月,之后突然就疯了,现在还被锁在精神病院里。 第二个姓王叫王东,三十多岁,是林叔疯了一个礼拜之后找来的,不过干了四个多月就辞职了,具体原因不明。 周鹏说如果我想了解情况的话,只能去找这个叫王东的人,林叔那个神经病反正是没戏了。 我拿着周鹏给的地址找到了王东家,王东家住在旺角的乡下,几经周折才打听到王东辞职之后靠处理垃圾为生,平时人都在垃圾回收站。 找到那家垃圾回收站后,我顺利在回收站的房子里找到了王东,他头发凌乱,满脸胡渣邋遢的,正忙着把垃圾往压缩机里塞,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我注意到他拿铁锨的姿势有些不大自然,像是手上有毛病。 我走过去喊了一声:“请问是王东师傅吧?” 因为压缩机的噪音很大,他把口罩摘掉问我刚才说的什么。 我把嗓音提高了一倍,大声道:“我问您是不是王东师傅!” 他点了点头,问我有事没有,说他现在手头还有事情忙,让我有事快说,我说你先工作,我去门口等你。 好在我去的时候也快到饭点了,没多久王东就下班了,见他出来我立马迎了上去,说:“王东师傅我是从李先生公司来的,找您有点儿事要问。” 不料他听了我的话脸色就是一变,看都不看我一眼径直就朝着外面走去,淡淡道:“有什么好问的,我早就不在那里做工了,没什么好说的,你问错人了。” 我一看他不肯理我,赶紧追了上去,递过去两颗烟,笑道:“王师傅您这说笑了,您是前辈,我来没别的意思,就是跟您打听打听保安工作的事儿。” 王东将信将疑的看了我一眼,我一看有门,赶紧补充道:“您看这也到饭点儿了,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小笼包特别好吃,不如就让我做东,咱们边吃边聊,就当唠家常了怎么样?” 见我又是递烟又是请客吃饭的,王东也不好意思再推脱,就说行吧,说完就把烟接了过去,我赶紧给他点上。 到了包子铺,点完菜我俩坐下,我小声问道:“王师傅您之前是在李先生的公司做保安吧?” 俗话说的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更何况我刚才点菜的时候还特地给王东要了瓶好酒,他抽着烟喝着酒,一口白的闷下去,说话的语气也就不再那么冲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赶紧给他满上,接着问道:“王师傅是值什么班的?” 他有些疑惑,问我问这个干嘛,我说没事就是好奇问问,他说了声夜班,之后就又闷了一口酒,像是有心事一样。 就在他端杯子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他的右手少了三根手指头,只剩下了大拇指和食指,伤口很平整,像是被利器一刀切掉了一样。 我试着套他的话,就说我也是跟他一样值夜班的,问他在上班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什么不寻常的人或事,比如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他眯着眼看了看我,之后突然笑了出来,说道:“你们这些小伙子就是喜欢听这种八卦志怪,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我看你是小说看多了,上班嘛…总之就是那些事,巡逻查楼,没什么古怪的。” 得!我一看人家压根儿就没打算跟我说实话,顿时也没了问下去的意思,于是直接把老板叫来结了账,跟王东说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账我付了,您慢慢吃。 我刚转过身要走,后面的王东却把我叫住了:“小子你等等!” 我转过身问他还有事么,他一口气干了剩下的白酒,走到我身边揽着我的肩膀出了包子铺,给我拉到了一个挺偏僻的地方,小声说:“小子,我看你人还不错,劝你一句,快把你那份夜班保安的工作辞了吧,别管工资多高。” 我问为啥啊? 王东摇摇头说:“别管为什么,你小子要是还想活命,就离那鬼地方远点。” 说完王东就头也不回的朝垃圾站走,我赶紧追上他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他听完之后眼珠子瞪的老大,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惊恐,指着我激动的喊道:“那钱你花了没有?!” 我摇摇头,告诉他钱包我直接交给了孙经理。 他说了声还好,我问他钱包有什么问题么,他看了我一眼,问我知不知道周师傅,我说是不是那个在李先生公司值夜班之后猝死的周师傅,他说是。 王东问我知不知道周师傅为什么会猝死,我说我不知道。 他笑了笑,但是笑的很惨淡,语气里透着一种悲伤说:“最早值班的是周师傅,正赶上他家里准备开一个叉烧店,他缺钱,于是就用了钱包里的钱,第二天就被人发现猝死在值班室。” 我一脸震惊,原来周师傅的死根本就不是因为过劳猝死,而是花了钱包里的钱! 但是后面的林叔又怎么会发疯呢? 我问王东,他告诉我林叔不贪财,所以没死,但是他疼老婆,就把钱交了上去,把那个女士包给了他老婆用,想不到第二天他老婆就死了,紧接着他也疯了。 我被王东的话惊出一身冷汗,心说还好我不贪财也没老婆。 王东接着又问我:“那资料袋你怎么处理了,是不是想拿着去勒索李先生?” 我说我没敢处理,到现在都锁在柜子里不敢动。 我说话的时候王东十分紧张,满头大汗淋漓的,听到我敢动资料袋,他就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还好你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你记住,今晚回去之后就把资料袋烧了,里面的东西就当你没见过知道么?” 我问他为什么,他忽然伸出自己的右手给我看,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贪财,跟老婆也早就离婚了,但是我却想上位,我渴望得到权利,于是就用资料袋威胁李先生,让他给我升职。” 我追问:“所以他就把你的手指头砍下来了,是想给你个教训?” 听了我的话,王东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压抑许久的情绪也爆发出来,怒吼道:“不对,这三根手指头,是我自己砍下来的!我亲眼看着自己拿起刀,不受控制的剁了下去……” 我一哆嗦,自己不受控制的砍掉手指,十指连心,这是一种怎样残酷的体验? 他情绪很低落,我递了两颗烟给他,他深吸了一口,过了好久才平复过来,跟我说:“小子,我看你又给我上烟又请我喝酒的,知道你心眼儿不坏。有些事你可能不信,但是听老哥一句劝,那种工作,趁早辞了吧……” “我信,我信!”我不傻,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再听不出来就是脑子有问题了,我说老哥你都知道些啥快告诉我吧。 “周师傅身体健壮,就因为花了钱包里的钱第二天就猝死了,不奇怪么?还有林叔,妻子因为用了林叔带给她的钱包第二天就离奇死亡,他自己也疯了,难道不诡异么?” 王东叹了一口气,最后颤抖着举起自己的右手说:“还有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砍掉自己的手指头却无能为力,这正常么?” 我沉默了。 第一任周师傅,花了钱包里的钱第二天过劳猝死。 第二任林叔,给老婆用了那个女士包,老婆死,他疯了。 第三任王东,用资料袋里的东西胁迫李先生给他升职,却自己剁下了自己的三根手指。 他们三个的结局一个比一个惨,有的人虽然死了,但是有的人却生不如死,那么第四个出事的,会不会就是我呢? 本来我还想问问字条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王东却好像被戳到了痛处,自己默默转过身走了。我点上一根烟,我一个人在外面走了很久,不知不觉居然天黑了。最后我心一横,决定今晚去值最后一次夜班,做完今天我就直接想法回大陆,管它什么狗屁合同还有李太的嘱托,老子的命最重要! 到了晚上的时候我故意迟了几分钟到公司,没想到我还没进值班室的门,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值班室走了出来。 那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同样的身高,同样的相貌,就连衣服也是那身公司发的保安制服,一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人正打着手电提着电棍朝着公司的办公楼走去…… 这值夜班的人,居然是我自己?! 正文 第八章 不能终止的夜班 我本来想跟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没等我跟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摁喇叭的声音。 我扭头一看是辆的士,随着车窗摇下来,一个熟悉的谢顶大叔出现在我面前,开车的大叔正是之前那个给我塞名片的神棍。 谢顶大叔对着我诡异的一笑,接着摘下了墨镜,给我比划了个上车的手势,说道:“没什么话想跟我说么?” 我被他的话问的有点儿慌,怕被他看出我的异样,急忙掩饰说我还要去值班查楼,他听了我的话却是淡淡一笑,问道:“你还真的有心思去值夜班?还是说,你想看看那个听你值夜班的,到底是人是鬼?”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点破我心中所想,不过我随即就反应过来一件事,刚才看到另一个我查楼的人只有我一个,这件事我又没跟他说,他怎么会知道? 谢顶大叔说了声在不上来我就走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今晚你只要进了这栋楼,能不能出来可就两说了。 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难不成这大叔知道些隐秘不成? 我想了想,还是上了车,见我上车,谢顶大叔把墨镜戴好,紧接着发动车子带着我走了。 我问他去哪,他说看你心情不太好,带你直接回家。 一路上我都没说话,我不问,谢顶大叔也没有回答,就这样一路开到宿舍前面,谢顶大叔从车上拿了两罐啤酒,自己打开一罐,递给我一罐。 我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啤酒,呛得我差点没吐出来。我问谢顶大叔怎么会刚好经过我们公司,又问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谢顶大叔瞥了我一眼,淡淡道:“我就是专程来找你的。” “为什么?”我问。 他说:“王东没死,就是因为听了我的话,所以他只丢了三根手指头。老周和老林不听我的劝告,所以一个猝死,一个得了失心疯。不是我不想救他们,是他们不信我。” “这么说是王东师傅跟你说了我的事,所以你才来找我的?”我试探性的问道,语气里还是带着怀疑。 谢顶大叔点点头,说:“算是吧,王东说你小子人不错,让我能帮就帮你一把。” 原来如此,听到他是王东请来的帮手,我心里顿时放轻松了许多,说了声进一步说话,之后就带着他直接进了宿舍,把门小心关好。 我又问他如果我刚才进去那栋大楼会怎么样,他听了我的话明显一愣,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淡淡道:“不怎么样,会死。”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激动地跟他道了谢,我说还好刚才你把我叫住了,不然我今天真的是凶多吉少。 他说:“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当然,我也不只是为了帮你,帮你也是为了帮我自己。” 我问他是什么意思,他笑而不语。 “这栋楼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这里丧命了?”我问。 从周师傅开始,这栋大厦就跟被人下了诅咒一样,接二连三的有人出事,或死或伤,这里到底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谢顶大叔告诉我,有些事到时候我自然会知道,现在不该我知道,如果提前告诉我的话,是在引火烧身。 他又问我前几天是不是在值班的时候见过一个女的,我听了他的话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柳诗诗?” 他点点头,问我:“你不觉得她有些古怪么?” 古怪的地方……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跟柳诗诗见面时的情景,于是就告诉了谢顶大叔,柳诗诗有些神出鬼没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一转眼就找不到了她的身影,后来她告诉我是她们家有急事所以走了。 谢顶大叔突然一本正经的盯着我问我说:“一个大家闺秀,会大半夜做的士迷路?而且你说了要找人送她之后,她怎么突然就记得回家的路了?三更半夜的,她又是怎么回去的?” 我被谢顶大叔的一番话问的一脸愕然,当时我还真没多想,现在仔细想想,真的是漏洞百出。 见我吃惊的样子,谢顶大叔凑到我跟前小声道:“你不觉得这个女人有些面熟么?” 我说还好啊,我跟谁都有点儿自来熟,没觉得有啥不一样的。我嘴上虽然这么说,不过我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因为我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孩儿的时候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现在被谢顶大叔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你想想,你最近是不是从哪里见过她,比如说纸上什么的。”谢顶大叔提醒道。 对了,我是见过她,因为当天晚上我拾到了她的身份证,不过除此之外貌似我真的再没从哪见过她了吧?纸上…等等,纸上! 我大脑犹如划过一道闪电,忽然想起我第二次从四楼捡到的那个档案袋,那里面有李先生和一个女人的暧昧照,照片上的女主人公似乎跟她有些像。 我赶紧把抽屉打开,拿出了里面的档案袋,把照片拿出来定睛一看,果然是她,柳诗诗就是跟李先生好的那个女人! 谢顶大叔也看到了我手上的照片,说了句果然是她,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有他裁剪好的一个新闻报道,是一个两年前的新闻了,死者正是柳诗诗。 新闻报道她是因为孩子流产受了刺激,在孩子头七那天服毒自杀,死的时候穿的衣服跟我第二次见到她的时候穿的衣服一模一样,是个公主裙。 我这才知道,那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不是她的衣服脏了,而是自杀的时候染上的血。 谢顶大叔盯着我一字一顿道:“柳诗诗死了,你看到的是鬼。” 我一个激灵,问道:“那她会不会杀了我?” “暂时应该不会。”谢顶大叔说,“不过有件事有些古怪。” 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之前的几个人都是收到了女士钱包,现金,还有资料袋,还从没有人收到柳诗诗的身份证。 “你是说她只把身份证给我一个人了?”我有些错愕。 谢顶大叔点点头,说可能这就是柳诗诗没有杀我的原因,似乎她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我说我跟死人没什么话好说的,我只想快点儿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不想自己还这么年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谢顶大叔跟我说柳诗诗现在没有杀我的意思,所以我可以继续跟她联系,听听她到底有什么话要说。他还说这份工作我暂时不能辞,至于为什么他也不跟我说,只是说等时机到了他会把一切都告诉我。 我听了谢顶大叔的话顿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别人撞鬼都巴不得躲得远远地,为啥到我这里却要投怀送抱呢?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知道公司不大太平的我是真的不想回去了,但是无奈公司规定的休假时间到了,只好抱着瞎猫碰死耗子的心态去找孙经理,看看能不能再休息几天。 谁知道孙经理看到我回来顿时就高兴地不得了,一直夸我有责任感,说本来以为我会跑路呢,没想到我居然说话算话真的回来上班了。 我心说我早就想跑路了,这不是被谢顶大叔一鼓捣暂时走不了了嘛。 “好小子,看来哥没看错你,走,为了欢迎你回来,跟老哥去喝两杯。” 孙经理看上去真的相当高兴,非要拉着我出去喝两杯。本来我是不想去的,但是一想到说不定能从孙经理嘴里套出点儿信息,就跟着他找了个小餐馆喝了几杯。 两瓶白的下去,孙经理也是有些微醺,说起话来语气都变了,我看他也差不多了,于是就故意说道:“孙哥,前些日子我值班的时候又看到那个小姑娘了,她说自己是迷路了的,来问路。” 孙经理听了我的话一惊,醉意顿时去了一半,问道:“你跟她说话了?” 我说:“没有,孙哥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不管遇到啥人啥情况都不许管么,我就没搭理她,谁知道过了一会儿她自个儿居然不见了,你说怪不怪?” 孙经理沉吟了一下,样子有些小心谨慎的问道:“那你还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 我问是怎么个特别法,孙经理说比如穿什么很多年前流行的衣服,背一些早就停产的包之类的。 我说没有,听到我说没有,孙经理明显松了一口气,同时叮嘱我以后要小心,还告诉我切记他跟我说的那三点,特别是第三点,千万不要管事,更不要理人。 我心想都到这时候了也该说了,于是就装作一副喝的迷迷糊糊的样子随口问道:“我说孙哥,你们老说别管闲事别搭理别人,这到底有什么讲究啊?” 孙经理显然比我想的滑头的多,干了笑两声说:“我说小王,有些事知道的多了反而不好,你说是吧?不是哥哥吓唬你,老哥是怕跟你说了你胆子小,待会儿不敢上班。” 我说孙哥你说,我从小就胆子大,我不怕。 见我一直追问,孙经理也不得不松口,凑到我耳边,小声道:“你觉得咱们公司会差钱么?但是为什么非要招通宵值班的保安,而且只招一个呢?我告诉你吧,晚上必须有人值夜班,不然就会出大事!” 难怪给出这么好的待遇和条件,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个工作不是给正常人准备的。 我有些愤懑又有些伤心,气得是自己被当成了小白鼠还不自知,难过的是自己居然把小命都搭了进来,前途生死未卜。 我还想再多问两句,没想到孙经理却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打的士把孙经理送了回去,我也回了宿舍。 躺在床上,我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谢顶大叔说柳诗诗是鬼,但是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明明在太阳底下见过她有影子,如果柳诗诗真的是鬼,有怎么会有影子呢?再有一个就是孙经理,他刚才醉倒的时候恰到好处,打死我都不相信他只知道这么点儿消息。 无限的死亡循环,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过明天。还有柳诗诗,我从内心里就排斥她是鬼这件事,不知不觉,我已经对她情根深种,这些天我给她发了好多信息,但是她却没有回我一条,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是谢顶大叔发来的,说是让我明晚十二点以后去殡仪馆门口等他。 妈的,大半夜去那种地方干嘛? 正文 第九章 狗吠鬼,猫拜尸 第二天我跟孙经理又请了两天假,本来他还挺高兴我回来的,但是一听我又要请假顿时就有点儿不高兴,我给他塞了两条万宝路他才勉强点头,只是嘴上还是把官话说了一遍,无非就是让我不要在意留言,专心工作之类的。 香港的殡仪馆大多很偏僻,远离闹市,谢顶大叔让我去的那一家在黄大仙区,在钻石山附近,那边还很荒凉,只有一班直达车。 我中午走的,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谢顶大叔早早的就在路边等着了,叼着颗烟背着个破包,十足像个木匠,看见我到立马迎了上来。 我问他为啥要来这种地方,他跟我说想要闹清楚为啥柳诗诗会阴魂不散,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去瞧瞧她的尸骨。 一路上我都没怎么说话,脑袋里想的全是柳诗诗的样子,不敢相信她是鬼这件事实。 谢顶大叔看了一眼问了一句有心事?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他说别怕,咱们这次就当是观光散心了,不用搞得那么紧张。 我又应了一声。 他永远也猜不到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殡仪馆的营业时间是早上九点到晚上五点,这个时候早就过了点,我问谢顶大叔怎么办,他神秘兮兮的说了一句我们有特殊通道,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要等夜里十二点之后再去。 我说大晚上怪阴森的,咱们在这里住一晚等明早再去不行么。 谢顶大叔告诉我夜里阴气重,十二点正是一天的分界点,阴阳交接的时候最容易看到脏东西,要想弄清柳诗诗的事,就得挑这个点。 我俩肚子有些饿,于是就在路边找了个餐馆边吃边等。 等到了夜里十二点我才知道谢顶大叔说的特殊通道是什么,谢顶大叔不知道从哪发现一个殡仪馆的围栏缺口,大小刚好够一个人钻进去。 我问他为啥不走正门,跟门卫说一声不就得了,谢顶大叔说不行,说门卫见了他肯定不会让他进来。我问他是不是跟人家有仇,他白了我一眼,说了声没仇他也不会让我进。 殡仪馆后面是一个公墓,只是在香港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只有那些有钱人才买得起几万块一平米的公墓,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将骨灰存放在殡仪馆的灵骨塔,便宜实惠。 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刚进去的时候谢顶大叔就把我拦了下来,说了声不大对劲。 我看了看四周,挺静谧的,没啥特别的地方,要说唯一有哪里不对劲就是我俩钻的这个洞了,像是个狗洞。 我刚想跟他说,身后的洞里就钻进来一条大黄狗,眼睛泛着绿光,一声不吭的盯着我俩。 这狗崽子挺机灵的,看上去也不是很凶,但怪就怪在这条狗见了我们两个大活人居然一声不吭,也是稀奇。 我说这狗见了咱俩偷摸进来也不叫,是条好狗。 谢顶大叔看了这狗一眼,轻声说道:“咬人的都是不会叫的狗,小心它待会儿给你一口。” 那大黄狗像是听懂了我俩说的话一样,瞪着谢顶大叔做出一个发怒的表情,低声吼了一阵,之后就夹着尾巴跑到我跟前蹭了蹭我的裤腿,像是黏上我了。 我问谢顶大叔怎么办,总不能带着这么一条狗去探路吧,万一被发现了咋办? 谢顶大叔让我把狗领到前面公墓那,我照他的话做了,没想到这大黄狗走到公墓门口突然一个激灵,冷不丁的就从我身边蹿了起来跳到一边,拼命地对着空气狂吠,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然后我就看到那狗莫名其妙自己就扑通一声扑倒在地,接着打了个滚儿夹起尾巴就跑了,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问谢顶大叔这是怎么回事,谢顶大叔说这叫狗吠鬼,不叫的狗会咬人,但是怕鬼,刚才它肯定是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了,所以才这样。 我一听到身边有不干净的东西,心里顿时就有点儿发毛,拉了拉谢顶大叔的袖子说没事儿就走吧,谢顶大叔说了声好就在前面带路,我一下子没赶上他,突然北面草丛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和谢顶大叔同时一愣,只见北面草丛里传来的响动越来越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迅速的跑动,我说这里靠着山,不会有蛇吧? “不会,这里阴气重,蛇就算待在这儿也不会乱窜。”谢顶大叔沉声道,就在他说话的一瞬间,草丛里突然传来一阵猫叫。 不是那种一声两声的猫叫,而是那种此起彼伏的叫声,就好像是有一群猫在夜里开大会一样。 众所周知猫在冬天和开春的时候是要通宵叫的,那种叫声就像是婴儿在啼哭,一听就能分别出来。 我和谢顶大叔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扒开杂草往里瞅了瞅。 只见前面空旷的墓地里,一群老花猫,有的黑有的白,此刻正围成一个圈子绕着一座墓碑在跑。 我笑了一声,说这群猫是不是有病,大半夜的没事儿围着一座坟跑啥。 可是谢顶大叔却笑不出来,一脸凝重的看着前面的景象,对我摆了摆手示意我继续看下去,嘴里同时说了声:“不对劲。” 那群猫里面有一只长得又黑又大,看起来似乎是领头的,它率先停了下来,然后凑到那座墓碑前面,做了个双爪合掌的姿势,然后拜倒在地,接着把后腿伸直,同时前腿张开,看上去就像是在伸懒腰一样。 谢顶大叔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变,惊声到:“猫拜尸?” 我不解,问谢顶大叔猫拜尸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在原地跑累了伸懒腰么,以前我家的猫也这样,没事儿就爱蜷缩着,哪天累了就出来伸个懒腰。 谢顶大叔见我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指着中间那只黑猫跟我说:“你看那只猫的动作,你想想如果是人做出这种动作是在干什么。” 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听了谢顶大叔的话我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来,这根人们去寺庙朝拜不是一个动作么? 双手合十,跪地,匍匐,拜倒,这在佛家还有个五步一跪,十部一拜的说法,跟眼前的景象出奇的一致。 谢顶大叔低声念叨了一句:“狗吠鬼,猫拜尸,看来这殡仪馆不大太平啊,难怪柳诗诗的尸骨放在这里还一直不得安息出来作祟。” 我问谢顶大叔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沉吟了一下,说是让我先出去找个住处,他要去见一个人,先把这里的底细弄清再说。 我说好,接着就一个人原路返回。 黄大仙区零几年那会儿已经算是郊区了,住户不多,有种现在城乡结合部的既视感。 大半夜的整条马路上只有我一个人在走,好在有路灯,不然我还真不敢单独在这种地方出没,只是这种地方,又是这么晚了,我去哪找住处呢? 我正想着,肚子里突然传来咕噜噜的声音,好像是今晚吃的东西不大干净,这种地方不够繁华,所以卫生也没什么保障。 好在不远处有一个公厕,我赶紧提着裤子跑了进去。 这里靠近殡仪馆,本身地方就偏僻,现在又是这个时间段,厕所不大,整个厕所里除了我喘息的声音再也听不见别的。 当时香港经济虽然不是很景气,但是确实要比天朝好很多,厕所装的已经是声控灯。不一会儿自己就灭了,这时候我就咳嗽一声把灯弄亮。可是就在我咳嗽了两次以后,第三次还不等我出声,厕所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咳嗽的声音。 咳咳… 厕所里的灯再次亮起,我刚张开嘴准备清嗓子的动作也不禁一滞。 “谁啊?”我抻着脖子朝外面喊了一声。 过了半天都没人搭理我,就在厕所灯再次灭的那一刻,外面又传来一声咳嗽,像是掐着秒表一样,时间非常准确。 “我艹,谁啊?”人在恐惧的时候都是会不自觉的说脏话,我大声骂了一句,给自己壮了壮胆儿。 外面依旧没人回答我,就在第三次灯灭的时候,外面再次传来两声咳嗽的声音,只是这次近了许多,就像是有个人在门口一样。 “妈的!”我赶紧擦干净,提上裤子,跑了出来。 我在厕所边上四处搜罗了半天,但是却没看见一个人影。 我心里有点儿虚,通常这个时候越是害怕越容易胡思乱想,于是我就哼起了小时候师父教我的曲子,声音有点儿像是唱大悲咒,我觉得这样儿可能能把不干净的东西镇住。 我赶紧回到大公路上,一路朝着前面有灯的地方快步走去。 我正走着,肩膀上突然一沉,本来我以为是落叶掉在肩膀上,于是就伸出手想掸掉,没想到却在我的肩膀上摸到了另一只手。 我当时就是一个激灵,闪电般的抽回了右手,嗓门也高了几度,问道:“谁呀?” 没人回答我,我又说了一句别吓我,快出声,但是我身后依旧没有回答。 我心里一沉,脚下不由加快了步伐,想要甩掉身后那个东西,我也不敢回头,生怕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算不杀我我也得吓死。 正文 第十章 扑朔迷离 没想到不管我走的多快,那只手始终搭在我的肩膀上但是诡异的是我却听不到身后有人的脚步声,我开始狂奔,但是依旧逃不出那只手的掌控,它就像是长在了我肩膀上一样。 我的神经绷得越来越紧,一身冷汗早就湿透了后背,最后我实在受不了,直接转过身闭着眼朝着后面一通咆哮:“妈的你出来,大不了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四周寂静无声,整条马路上只有我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 过了有两分钟,四周依旧是一片寂静,我缓缓睁开眼,眼前却是空无一物,压根儿就没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我。 我扭头看了一眼肩膀,上面啥都没有,感觉也轻了许多,没有了刚才被东西压着的感觉。 难道是我刚才太紧张了,所以产生了错觉?还是说有谁故意戏弄我? 我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周围的确没有其他人,这才转身准备继续往前走,没想到我刚转过身来,肩膀上再次一沉,刚才那只手又搭了上来。 我本来一路就提心吊胆的,现在又被这样搞,一肚子火立马就发了出来。 人在过度惊吓的情况下会呆滞,但是在持续的惊吓中却会爆发,我当时就怒了,直接一把打掉肩膀上的手,转身吼了一句:“到底他妈的想干嘛!” 转过身来我就愣住了,因为我身后没有面目狰狞的妖魔,也没有让人骇人的鬼怪,一个个头儿不到一米六的老头儿正佝偻着身子站在我身后,他的手正悬在半空,身子还后退了两步,显然是被我打掉手的一下子弄得不轻。 我显然没想到身后站着的是个人,还是个老大爷,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走过去扶住那老大爷,赶紧问了问老大爷有没有被我这一下子伤着。 这老头儿显然对我这一下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说道:“还好老头子我是练过的,不然非叫你这一下打的我提前去见阎王爷不可。” 我说大爷不好意思,我刚刚以为身后的不是人,所以…… 老大爷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谁会闲的没事大半夜从后面拍你肩膀,不是人还是鬼啊。 我干笑两声没敢吱声。 老头儿问我大半夜不回家跑到殡仪馆附近来干嘛,我说我不住这儿,来这里看朋友不小心迷路了,顺便跟他打听了一下这附近有没有旅馆可以歇脚。 老头儿说这里是乡下,没有旅店宾馆,还说就算有这个点也早关门了,鬼才接待你。 听了老头儿的话我就有些慌,这大半夜的,找不到住处不是要露宿街头?我可不想守着后山这片坟圈子睡觉。 那老头打量了我一阵子,突然问了句你有多少钱,我当时以为这次可以当天去当天回,所以身上就带了五百块现金,都拿了出来。 那老头儿看到我手上的票子就跟看见亲人一样,双眼放光,直接一把把我手里的票子抓了过去,说了声这事儿好办,你住我家就行,转过身就在前面带路。 我从后面跟上他,说了声就算住你家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吧,你这是明强啊。 那老头儿听了我的话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他们这边就是这个物价,嫌贵可以去睡大街,不过这大半夜的又是在殡仪馆附近,谁知道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被老头儿这一句话吓蔫了,刚才厕所外面的咳嗽声就已经让我头皮发麻了,天知道这里还有什么东西出没。 老头儿的家还挺好找的,就在村子最外头,我俩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 到了屋里老头儿让我先歇着,他去给我打壶热水让我泡泡脚,我说行。我心想虽然这住处不大干净,但是这老头儿的钱还不算白拿,起码服务还是挺到位的。 我赶紧给谢顶大叔打了个电话,想跟他说我找到了住处,让他早点回来。谁知道这村里的信号实在太差,我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打不通。 最后我只好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在什么地方,这回信息倒是发出去了,但是他没回我,估计是在忙。 那老头儿效率挺高的,不一会儿就端了一大盆热水进来。 我隐约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估计是他在煤炉上热的水。 我把脚放进去,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说不出来的惬意。 老头儿看到我一脸享受的样子嘿嘿笑了两声,有点儿猥琐,我看他一直盯着我的身子看,心里忽然有点发毛。 这老家伙该不会是对我不怀好意吧?难不成这老东西是个拉拉? 老头儿问我朋友住哪,说不定他认识地方,明天带我过去。我当时就懵了,心说我就是随口编了个理由,难不成我还真告诉他我是来找一个死人的? 我说我找柳诗诗,不知道您认识不。 本来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柳诗诗都死了好几年了,这老头儿指定不能认识。谁知道我刚说完,这老头儿直接就从椅子上蹦起来了,脸上带着惊讶,声音有些激动的说道:“柳诗诗?!村西头儿张老太的那个孙女儿?” 我当时就懵了,心说该不会这么巧碰到一个同名同姓的人吧。 我把之前见过的柳诗诗的相貌跟他大致描述了一下,心说就算同名同姓也不能撞脸吧,人家柳诗诗可是富二代出身,怎么会是什么村里老太太的孙女。 没想到这老头儿听完我的描述就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赶紧去门口张望了一下,同时把门窗都重新关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这才走到我身边,小声道:“你怎个认识她,她都死了好些年了。” 死了好多年?看来谢顶大叔真的没骗我,柳诗诗真的是鬼,可是我明明在夕阳下见过她的影子啊,难不成她还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妹不成? 但是我明明记得跟我在一起的那个柳诗诗是开豪车出入高档会所的地方,又怎么会成了一个农村老太太的孙女,这落差也太大了吧? 我说我是她朋友,想来看看她家里人过的怎么样,能帮就帮一把。 我说:“张老太家在哪,我想去看看。” 老头儿突然打了个哆嗦,急声道:“哎哟你可别去,他们家诡异着呢!那张老太自从没了孙女之后就得了失心疯,整个人天天说胡话,而且她还有个怪毛病。” 我问是啥毛病。 “她呀,白天睡觉,晚上出门,谁也不知道她在鼓捣些啥,而且吃饭的时候明明就只有她一个人,却要摆上两副碗筷,嘴里还念叨着多吃点,生了娃就要补补身子。时间长了村里人也就都不敢跟她说话了。” 我问老头儿知不知道柳诗诗是怎么死的,老头儿叹了口气,说张老太对外说是难产大出血死了,但是人家报纸上都报道了,是因为孩子掉了自杀死的。 他还说柳诗诗根本没结婚,也不知道是怀了哪个挨千刀的人的种,给人祸害成这样,直到柳诗诗出事身亡都没见孩子爹露面。 根据我拿到的那个档案袋来看,这孩子的亲生父亲八成就是李先生,他要是敢出来承认就怪了,到时候不仅脸上无光,说不定还得跟李太闹翻。 老头儿还跟我说我要是真想去找张老太就顺着进村的路一直走到西头,最破的那家就是张老太家,他是不敢领我去的。 我说行,心想等会儿谢顶大叔来了就跟他说一声明天去看看。 老头儿说没什么事他就先走了,让我好好休息。 洗完脚之后我就睡了,这一天舟车劳顿又受了不少惊吓,我早就疲惫不堪了,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我被一阵砸门的声音惊醒了,我以为是谢顶大叔看了我的信息回来了,于是就穿上外套去给他开门。 不过开了门之后我就愣住了,门口站着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老太太,眼睛眯着,满脸的皱纹像是老树皮一样,她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你看到我孙女了吗。 我心说这大妈可能是精神有问题,于是就上去问她她孙女叫什么。 她说她也不记得了,我又问您家住哪,我送您回去。 那老太太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忽然换成了一脸警惕的表情,说了声你想干嘛。我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送您回家,现在太晚了不安全。 她哦了一声,说那你跟我走,我给你指路。 我说行,就领着她出了门往村里走,还好她人虽傻但是还记得回家的路,估计是年纪大了有些老糊涂了。 她一路都在念叨着孙女两个字,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孙女叫啥,也不记得孙女长得什么样子。 我俩一路走到村子最西面,她指着一间破土房说那就是她家。 她们家房子是我来香港以后见过的最破的,是那种毛坯房,纯黄土垒起来的,可能是被雨水侵蚀了很多年,整栋房子的墙上都有奥图不平的坑洼,看上去显得很有年代感,让我有种回了上世纪的感觉。 我说到家了,您快进去吧,她冲我淡淡一笑,笑容不但没让我觉得慈祥,反倒有些渗人。 她说来都来了,进去喝口水吧,这一路怪累的。 我刚想说不了,却隐约看到她们家院里闪过一道人影,穿着蓬蓬公主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