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节 菜场邂逅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周六的清晨,睡梦中的苏映寒被一阵欢快的笑声惊醒,不用看她也知道是七点钟了,这是她设置的手机闹铃,她慵懒地翻了个身,想眯一会儿睡个回笼觉,手机却兀自不依不饶地响着,伴随着一个奶声奶气的童声:“懒猫!该起床啦!”苏映寒无奈睁开眼,想到婆婆昨日回了松滋老家,今天家里没人做 饭,她决定起床,好好地表现一下自己,做个合格的家庭主妇。看看枕边,老公应晓涛还在酣睡,她轻轻拿开应晓涛习惯性搭在她胸前的手,悄悄起床,洗漱一番然后匆匆下楼。 早晨的航空路菜场已是一片繁忙,卖鱼的卖肉的卖蔬菜的各自为阵,买菜的老头老太太和年轻的主妇们穿梭其间,各种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有弯管子沙腔,也有公安松滋江陵等周边地区的各种土腔土调。苏映寒是个素食主义者,她买了女儿爱吃的香干子,老公爱吃的藜蒿,还有公公爱吃的“旱菜”,最后她决定买一条黑鱼,做一个又香又辣的酸菜鱼火锅,大家都知道,吃鱼要比吃肉好啊! 拎着菜快步走到鱼的摊位前,前面几个摊位卖的都是鲫鱼、鳝鱼、黄菇鱼,摊主们或忙着称秤或忙着宰杀,地上湿漉漉的,空气中飘着一股难闻的夹杂着血腥味的鱼腥味儿,苏映寒踮着脚走到一家才鱼摊前,老板是个满脸脂肪且嘴角有颗痣的胖女人,她满脸堆笑地招呼苏映寒:“买鱼吧?你看这是长湖滴野生黑鱼,还是七星黑鱼咧,基儿(今天)早上才捞起来滴,新鲜滴很哪!” 苏映寒问:“好多(多少)钱一斤?” 胖女人道:“别个都卖八块五一斤,看你枪(像)个知识分子, 跟你算便宜滴嘎”,就八块钱一斤吧!”苏映寒点点头,指着水盆 里一条活蹦乱跳的黑鱼说:“就称这一条吧!”胖女人熟练地从身后拿出一个湿透了的黑袋子,伸出“九阴白骨爪”,一把捉住鱼头,连鱼带水地飞速装进黑袋里,一过秤,说:“两斤陆两还有旺头,二八一十陆,陆八四十八,一起二十块零八角,跟你抹掉一个零头,你给二十块钱算哒!” 苏映寒掏出钱包正欲付钱,突然旁边冒出一个红衣少妇,她将手里的黑袋子往摊主面前一扔。大声说:“喂!卖鱼滴,你也太黑良心哒吧?一条两斤多滴鱼,你居然观(差)我四两秤!四两秤就三块多钱,咧是不是太过分哒?”胖女人有点心虚:“我哪门会观你滴秤咧?一定是你搞错哒,我才将(刚才)称都没得问题啊。” 红衣少妇气恼地说:“你不要鸭子死哒嘴壳子硬,你嘎(用)别个滴电子秤复哈秤,这黑袋子里滴水都有两把(一两左右)!”说着她捏住鱼头,将袋子竖起来,果然就有水嘀嘀嗒嗒地漏出来,那水还真不少! 胖女人的脸有点挂不住了,她嘴角的黑痣随着面部肌肉尴尬地抖动了一下,有点不甘心地说:“别个滴才鱼都八块五一斤,我才卖你八块钱一斤,我不观滴嘎秤(短斤少两),赚个鬼滴钱!” 红衣少妇忿忿地说:“哟!你还蛮理直气壮咧!做生意你卖得起就卖,卖不起就不卖,搞咧些花胡哨(鬼把戏),把别个都当苕 (傻子)乎(骗)啊!” 胖女人强横地说:“我基儿(今天)不卖你哒!我跟你退钱!” 红衣少妇不依了,她掏出手机,大声说道:“你真是邪完哒(做事或说话,没一点分寸,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我基儿把12315(消费者投诉电话)打来,看你们这些卖鱼滴是不是和尚打伞-无发(法)无天!” 围观者纷纷指责胖女人,苏映寒细细掂了掂自己手里的鱼,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很明显,胖女人也观了她的秤了,她想悄悄把鱼放下走开,脚下又仿佛有一股魔法般的磁力吸引着她无法挪开自己的脚步。其实从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开始,她的心里已不能平静,只是她的性格经过了这些年的沉淀,已经多了一份处波澜而不惊的从容,至少表面上她可以做到不动声色。 这时一个老姨妈上前劝到:“奏(做)生意活气(和气)生财,何必短斤少两咧?我看还是该哪门算就哪门算!” 胖女人看形势对自己不利,怕把事情闹大自己不好收场,于是息事宁人地说:“算我基儿倒霉,一条鱼一分钱都不赚你滴,退你 3块钱,行哒吧?”说着从兜里掏出3块钱退给她,红衣少妇这才作罢。 红衣少妇旗开得胜,一回头发现了苏映寒,她定定地盯了苏映 寒几秒钟,突然惊喜地叫道:“映寒?!基儿可真是巧巧滴妈妈生巧巧(很巧)啊!我们都有十年没见哒吧?” 苏映寒淡淡地说:“水瑶,没想到会在菜场遇斗你。” 其实苏映寒早就认出了红衣少妇是水瑶,虽然十年未见,水瑶的声音和样貌委实没有多大改变,还是那双水灵灵的杏仁眼,还是那玲珑凸现的娇小身材,岁月并没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苏映寒只是想不到水瑶怎么会踏进菜场,而且还学会了斤斤计较?在她印象中,水瑶可不是贤妻良母,她视厨房的油烟为美貌的天敌。 水瑶见苏映寒淡淡的,一副洗尽铅华的朴素,猜想着苏映寒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一瞬间的尴尬之后,她已经热情地拉住苏映寒的手,真诚地说:“映寒,以前是我不对,你哪门(怎么)连忏悔滴机会都不给我咧?” 苏映寒心存芥蒂,言不由衷地说:“都过克(过去)滴事,早就忘哒。” 水瑶欣喜地说:“真滴?你不怪我啦?” 苏映寒被动地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看到水瑶,她记忆的闸门一下子被强力推开,往事飕飕,如离弦的剑在时光的隧道里飞舞穿梭,许多她强迫自己淡忘的历史又如野草呼地在脚下长起,通过脚底直痒到心尖。 说到水瑶,就不得不提那段横刀夺爱的往事。 正文 第二节 苏映寒遇地痞纠缠,水瑶仗义解围 说到苏映寒和水瑶的恩怨,那还得回到十年前。 那是1995年,苏映寒在荆州知名的“长安宫”歌舞厅当歌手兼主持,每天晚上都趁着放舞曲的时间,和搭档在后台对台词,然后两人上台主持、唱歌,不大的歌舞厅因为形象靓丽、多才多艺的苏映寒变得活色生香。苏映寒的声线低沉、音调柔和、富有磁性,乐队指导老师称她的嗓音是难得的中低音,国内除了关牧村,德德玛之外,很少有歌手具备这样的嗓音。而苏映寒的嗓音是天生的,她像一块璞玉需要后天的雕琢。乐队指导老师爱惜其才,对苏映寒的歌唱技巧曾进行过细致的辅导,苏映寒经过专业训练,歌越唱越好,每次她上台唱歌,台下掌声不断,苏映寒也很满足在舞台上的感觉。 一天,苏映寒的好友安筠从沿海城市汕头回来,特意到歌舞厅看望苏映寒,见苏映寒口齿伶俐,歌喉动人,便问她在歌舞厅收入有多少?苏映寒如实相告,安筠啧啧地摇了摇头:“闷滴噶(这么点)钱你还搞得下克(去)?走,跟我到汕头克,保证你一个晚上就有你在这一个月滴收入!”苏映寒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会吧,咧(这)不是抢钱哪?”安筠:“外面滴世盖(世界)大滴很!你不要当井底滴克马子(青蛙)!你滴歌唱滴闷(这)好,说不定一个晚上收滴小费就超过你在咧鬼地方一年滴收入!” 听安筠这么一说,苏映寒有点动心了,倒不是完全因为收入高,而是外面的世界让她神往。苏映寒也是一个有想法的女子,她想与其在荆州一个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前途的单位终老,还不如选择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她很羡慕早早就走出去闯荡的安筠,希望自己也能来到更广阔的田地,创造生活的奇迹。 于是苏映寒义无反顾地辞职,随安筠从荆州一路颠簸到汕头。 在安筠一个本地朋友的推荐下,苏映寒顺利应聘到“金鑫娱乐城”的夜总会当歌手。 最开始也过了一段苦日子,水土不服,上吐下泻。好不容易在金鑫娱乐城站稳了脚跟,安筠却追随她的男朋友去敦煌了,将苏映寒一个人孤伶伶地扔在了潮汕。好在苏映寒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很快就适应了夜总会的生活。 这天在演出现场,苏映寒穿一袭黑色的晚礼服,将头发高高挽起一个髻,并配上色调相对冷艳的彩妆,看起来异常高贵。她手握无线话筒,在乐队伴奏的配合下,缓缓唱起李翊君的一首歌《多情人都把灵魂给了谁》:人世情缘无非是梦,昨夜温存不该的相逢…… 台下的宾客们三五成群地坐在卡座里,抽烟喝酒玩骰子,在五彩迷离的灯光下,有钱人正以他们的方式消遣着夜色,纸醉金迷,城市弥漫着一股颓废和靡烂的气息。 苏映寒冷眼看着台下芸芸众生,她的灵魂游离于身体之外,而她的歌声依然深情。 有客人送花篮上来,苏映寒礼貌致谢,一个花篮100元,苏映寒可以提成30元,客人送的花篮越多,苏映寒的收入越丰。所以在内心深处,苏映寒不能免俗地希望客人多多送花篮。虚荣也罢,势利也罢,恪守清高是一回事,安身立命却是生存之本。 意外是在苏映寒猝不及防的时候发生的,一个精瘦的男人忽然拖着一个花篮摇摇晃晃地走上来,他一把拉住苏映寒的手,嘴里喷着酒气说:“歌星小姐,你的歌太、太好听了,下来陪、陪我喝、喝杯酒吧!” 苏映寒愣住了,她认出这个人是当地有名的“痨鬼阿三”,靠着贩卖白粉起家,自己也吸白粉。据说他经常在宾馆开房,交易玩乐两不误,毒瘾犯了也不避讳小姐,直接取出针头朝自己胳膊上扎,小姐们既恨又怕,一般人更不敢得罪他。苏映寒有点不知所措地挣开他的手,婉拒道:“三哥,我还在演出,等会再说,好吗?”说着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正朝这边走过来的经理。 经理一看对方是惹不起的阿三,连忙上前陪笑:“三哥,对不起,现在是表演时间,请给我个面子。来,我到台下敬您一杯酒!”阿三喝得有点过,他一把推开经理,嘴里不客气地说:“你、你算老几?”经理被他一句抢白,好不尴尬。阿三继续拉扯苏映寒,台下有客人开始起哄,中国人的诟病就是看戏不怕台高。 苏映寒心头怒火中烧,她一言不发,厌恶地甩开阿三的手,气氛顿时紧张。 这时一个穿着露肩吊袋短裙的女子走上来,一把挽住阿三,边往台下拖边对阿三说:“三哥,我陪你喝酒吧!你看这是龙哥的酒店,怎么也得给龙哥面子。来来来,咱们下去玩骰子,输了罚酒。”阿三听到“龙哥”两个字,酒醒了一半,龙哥是金鑫娱乐城的老板,财力雄厚,黑白两道通吃。他的娱乐城养了两百多个保安,个个身手不凡,有的还曾经是部队的特种兵。哪个客人敢在娱乐城闹事,保安只待一声令下,便会蜂拥而上,就是皇帝他老子也照打不误,阿三知道被打的结局是非死即残,他可不想得罪龙哥,于是就坡下驴,顺势搂住面前的性感尤物,伸出鸡爪子一样的手,在女子胸前狠狠地抓了一把。女子撒娇道:“三哥,你好坏!”便扶着阿三回到台位。 一场风波就此化解,苏映寒因此和救场的水瑶结缘。原来水瑶也来自荆州,因生得妩媚,八面玲珑,又颇有心计和手腕,所以赚足了潮汕男人的钱。那天水瑶见事态发展对苏映寒不利,有心帮她,便挺身而出。事后水瑶对苏映寒说:谁让我是你的fans呢?是你的歌声打动了我。 相对苏映寒,水瑶算是老江湖了。2年前,水瑶忍受不了家里父母无休止地争吵,带上几百元钱,坐上了南下的客车。到达广州后她举目无亲,不知何去何从,和她同车的一个女子说:你要没地方去,就跟我去普宁当服务员吧!水瑶想哪怕有个落脚的地方也好,便随女子去了普宁。 女子是将水瑶带到了普宁的一个偏僻的小餐馆,老板见她长得标致可人,收留她做服务员。白天她干些洗碗洗菜端茶送水的杂活,晚上就睡在厨房的案板搭成的床上,夏夜的蚊子多,厨房里又脏又乱,各种海鲜和贝类散发出难闻的气息,熏得水瑶整夜睡不着,她想这就是我的命吗?一心盼望在外赚大钱的水瑶明白,自己必须扼住命运的喉管,抓住一切可行的机遇,尽快改变自己的现状。 机会终于来了,长期来餐馆吃饭的一个小年轻阿海看上了水瑶,某天在小餐馆吃完饭后阿海将水瑶带到市区的宾馆唱歌,随去的朋友都找了小姐陪唱陪跳。水瑶第一次接触了“小姐”这个行业,短短两三个小时,小姐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了100块钱的小费,这得在餐馆洗多少盘子啊?她好奇地和其中一名小姐搭话,那小姐见水瑶一副土老冒的模样,断定她不懂行,便好心地提醒她:“当小姐挣钱来得快,好多服务员都改行当小姐了。” 水瑶暗暗蓄势,利用阿海脱离了小餐馆,跳槽到一家酒店当上了小姐,从此歌舞升平,灯红酒绿,她在金钱和感情的游戏中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后来她脱离了阿海,辗转到了汕头。 对于苏映寒,水瑶还有一丝景仰之心,她佩服有学问的人,也羡慕苏映寒的才艺,她希望和苏映寒成为好朋友。苏映寒感念她的仗义,发现她待人真诚,性格开朗,有时还像个孩子似的天真,也放弃了自己对小姐的偏见,和叶湄走得很近,水瑶在汕头学会了煲汤,常常邀苏映寒去喝,苏映寒嫌麻烦,水瑶便说:“映寒,不是么之人都能享受我煲滴汤哟!我咧(这)是独家研制滴美容养颜靓汤,喝哒保准你皮肤好滴不得了。”苏映寒说:“闷(这么)说有滴噶(有点)盛情难却,喝你滴汤是一种享受,不过我来来克克(来来去去)打的也划不来咧!” 水瑶想了想,高兴地说:“咧还不简单啊?干脆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反正我咧是两室一厅,我们把房租均摊,哪过(谁)都不占哪过滴便宜。”苏映寒想想这样也好,既省钱又相互有个照应,便同意了。两人住到一起,一时间好得像姐妹。 正文 第三节 男友意外来访 水瑶天性狐媚风流,在声色场合玩弄男人于股掌之间,是那种及时行乐的风尘女子,她坦率地对苏映寒说:“男人滴钱不赚白不赚,他们花钱买乐,我们卖笑为钱,各取所需,天经地义。”苏映寒则不然,虽说进入了夜总会,见惯了一些情色交易,她还是一直坚持自己的原则,出淤泥而不染,飘然于红尘之外。水瑶曾开过苏映寒的玩笑:“你哪门(怎么)总是一副不思人间烟火滴样子?难道你就没吊过凯子(找过情人)?不会到闷大(这么大)还没开知识(开窍)吧?谈过恋爱么?接过吻么?”苏映寒笑笑,无语。 其实苏映寒是有男友的,男友王子墨是她的高中同学,身材高大,黝黑健壮,外貌有点像古天乐,他风趣幽默,酷爱足球,一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样子,是众多女同学心中的黑马。高二那年,王子墨把目标投准了孤傲的苏映寒,别的女同学都在飞蛾赴火,爱得如火如荼时,苏映寒却一副冷静淡然的样子,整天不是解着迷宫似的几何题,就是如痴如醉地背着宋词。一次在全校举行的文艺晚会上,苏映寒唱了两首歌,一首蔡琴的《不了情》、一首卡本特的英文歌曲《YesterdayOnceMore》,直把一般同学和校友唱得目瞪口呆。苏映寒也因此引起了足球王子王子墨的注意,他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王子墨对苏映寒是用了一番功夫的,最初他采用的是最老土的情书攻势,为了别出心裁,他在第一封情书里这样写着:你是那一片孤傲的冻土,我就是前来耕耘你心田的犁。求求你给我机会让我肥沃你的土壤。这有点流氓味的情书果然让苏映寒的心在淡定之中泛起了轻微的燥动,对王子墨也微微侧目。两人像冤家似的,开始了一系列勾心斗角的爱情伎俩。王子墨处心积虑地制造种种与苏映寒邂逅的“意外”,慢慢侵入她的心田;又以他的翩翩风度和细腻体贴一点一点地瓦解着苏映寒的心理防线;王子墨是优秀的,他的魅力指数自不必说,他用他的耐心润物细无声地感动着苏映寒,等苏映寒惊觉中了他的爱情圈套时,她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一个浪漫的夜晚,月朗星稀,苏映寒和王子墨相约来到校内的梧桐树下,两人不着边际地谈论着一些与爱情无关的话题,王子墨为迟迟不能打开苏映寒的心门而苦恼,狡黠的他忽然指着草丛中一个黑乎乎的的东西说道:“看!黄格狼子(黄鼠狼)!”苏映寒吓得一声惊叫,紧紧抱住王子墨,她最怕那脏兮兮的带毛的东西!王子墨阴谋得逞,顺势也搂紧了苏映寒。 夜,一下子静下来,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静得可以听见不远处其他情侣接吻的喘息,空气中荡漾着一丝暧昧的气息,王子墨觉得他该做点什么了,一切都恰好处到,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不干点自己想干的事可真是对不住这火热的青春。 王子墨开始了行动,他试探性地吻了吻苏映寒的额头,见没有拒绝,就顺着她的额头滑到了她的眉毛,眼睛,脸颊,苏映寒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初次接触异性的亲昵使她羞涩不安,王子墨将灼热的唇移到苏映寒的耳边,他轻轻地含住她的耳垂,她从没受过如此强烈的刺激,就像个溺水的孩子,不由自主地抱住了王子墨。 王子墨已经深深地进入了状态,体内奔流的热情使他忘情地亲吻着苏映寒的耳朵,脸颊,脖子,苏映寒几乎瘫软在王子墨的怀里,她的唇微微颤栗着,如娇艳的花苞欲悄悄绽放。王子墨在她的唇边试探性地如蜻蜓点水般地啄了两下,便果断地将他的唇压了上去。苏映寒一阵眩晕,她偷偷睁开眼睛,天上的星星正眨着调皮的眼睛,再瞄王子墨,他一副陶醉的样子,她忽然觉得很有趣,心里忍不住想偷笑,王子墨感觉到她的异样,也偷偷地睁开了一只眼,结果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难为情。 羞答答的恋情进行了一年多,一晃就高中毕业,王子墨考上了武大,苏映寒因为恋爱分心名落孙山,父母托关系把她弄进荆州的一家房地产公司,一边工作一边自学,在王子墨本科毕业的时候苏映寒也取得了成人大专学历,而且因为喜欢唱歌,苏映寒拜荆州有名的声乐老师为师,潜心学习乐理知识,并兼职在“长安宫”歌舞厅当歌手兼主持人。几年过去,王子墨也毕业了,他进入了武汉的一家广告公司做营销策划。虽然两地分离,两人的感情并没受到影响,平时书信电话不断,彼此都思念着对方。 苏映寒来汕头这件事王子墨是知道的,他虽然担心女孩子独身在外闯荡,却也拧不过苏映寒的决心。苏映寒来汕头后经常给王子墨打电话,不过王子墨并不知道她在夜总会唱歌。他还以为苏映寒在哪家公司做文秘。苏映寒不告诉他自己的工作性质是怕王子墨胡思乱想,王子墨是个敏感而霸道的男人,她担心王子墨不能接受她在夜总会那样的大染缸里做歌手。 没想到王子墨来了一个突然袭击。 这天一大早,电话滴铃铃地响起,苏映寒慵懒地提起话筒:“喂?哪位?”“映寒,我是子墨,猜哈,我在哪里?”电话里传来王子墨的声音,苏映寒的梦醒了一半:“你在哪里?”她惊讶地问,王子墨抑制不住兴奋:“我在你门外,我来看你了!”一会儿他又沮丧地说:“不逗你哒,我在汕头火车站,刚下火车,荷包(口袋)就被小偷划哒个口子,钱都被偷了,你要来接我。”苏映寒感到很意外,短暂的慌乱后赶紧拿出钱包,打的直奔火车站。 火车站人来人往,等车的人神情焦虑,下车的人眼神疲惫,人们行色匆匆,各自奔着自己的旅程,苏映寒在一处公用电话亭发现了拎着旅行包的王子墨,半年不见,王子墨更黑了,他的身材依旧挺拔,他的笑容依然狡黠,苏映寒的心里涌起一阵熟悉的温暖,她看看王子墨深陷的眼窝,心疼地说:“坐火车蛮累吧?走,跟我回克。” 将王子墨从火车站捡回来时,水瑶还在酣睡,她的生活规律是“日出而息,日入而作”。昨夜生意特好,她连坐了几个台,赚了1000多块,她睡得美美的。 萧轻手轻脚地用钥匙打开门,在路上她就告诉王子墨她和一个女孩同住,王子墨也没多问,随她走进里面的那间卧室,门刚关上,王子墨就从背后搂住了苏映寒,他用下巴轻轻抵着苏映寒的后颈,嘴贴着她的耳根呢喃道:“宝贝儿,想死我了,你想不想我?”苏映寒一动不动地享受着他的温存,一股久违的气息弥漫在她的心头。 正文 第四节 赤样惊魂 苏映寒在以前其实和王子墨有过肌肤之亲,就在她来汕头的前夜,不过那一次并没有让苏映寒感觉愉悦,相反因为紧张,害怕,和犯罪感,他们俩的第一次匆匆开始,匆匆结束。 王子墨悻悻地说:“真狠心!看斗(看见)我列里胀滴要死还见死不救。等哈不把你齐哒(吃了)才怪!”话这样说着,也不再勉强,他知道苏映寒的性格,说一不二,他对她既爱又有一丝敬畏,有时候苏映寒就像矗立在他心头的女神。苏映寒见他怏怏的,歉意地亲了他一下说:“等哈哈!你先克洗个澡,好好地休息哈,我闷时候克菜场买滴嘎菜,给你做顿好七滴(好吃的)。乖!” 王子墨眼巴巴地看着苏映寒走出门去,他叹了一口气,拿出换洗衣服,走进洗手间。 他脱掉衣服,光溜溜地站在莲篷头下,打开水龙头,一股温热的水溅洒在他的身上,感觉很惬意,昨夜坐了一夜的火车,他也觉得疲劳,是该好好地洗个澡了,他看看浴缸上摆着两瓶不同牌子的沐浴液,猜想了半天,弄不准哪一瓶是苏映寒的,便随便挤了一点沐浴液,细细地抹在自己的身上,直搓得泡沫横飞,浴室里飘满了熏衣草的香味。他的皮肤黝黑,肌肉健壮,实在是健美的好身段。一股做男人的豪气油然而生。 忽然卫生间的门被打开,水瑶一阵风似地旋了进来,昨夜坐台喝了好多酒,她的膀胱胀得厉害,以为苏映寒还在睡觉,习惯裸睡的她来不及穿衣服,就从卧室直接冲进了卫生间。而王子墨刚才一时疏忽,竟忘了锁门。 于是出现了这样戏剧性的一幕:两个赤身**的陌生男女同时一声尖叫:“啊!”王子墨惊惶失措,急急用双手捂住自己,满脸通红,嘴里嚅嚅道:“你,你……”而水瑶更是吓得花容失色,魂飞魄散!卫生间里怎么会有一个光溜溜的男人?!他是怎么进来的?莫非是小偷?!一时间她又羞又怕,本能地问了一句:“你是哪过(谁)?!”就迅速跑出卫生间,躲进了自己的卧室,然后她惊魂未定地套上衣服。 “苏映寒!苏映寒!”水瑶隔着房门大叫着,她还不敢打开自己的房门。万一这个人是小偷,万一他劫财劫色,万一他杀人灭口,种种不利的猜测充溢着她的大脑,她只求苏映寒赶紧回应,哪怕吱个声也好,人在遭受意外惊吓的状态下通常都盼着同盟壮胆。 苏映寒当然不在家,此时她正穿梭在海鲜市场,哪里晓得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 这边王子墨已三下五除二地冲洗完毕,并穿好衣服走出卫生间。他来到客厅坐下,听着水瑶几乎带着哭腔的声音叫着苏映寒,觉得有点难堪,自己也太疏忽了,看把人吓的!他断定这就是与苏映寒合住的女子,便对着水瑶的房门说:“不好意思,我是苏映寒滴男朋友,她出克买菜克哒(去了)”。 “苏映寒滴男朋友?”水瑶很惊诧,怎么从来没听苏映寒提过?这个该死的苏映寒,总是神神秘秘地,动不动还弄个光溜溜的男朋友来吓人!一想到刚才的意外,水瑶扑哧一笑,紧张的心一下子松弛下来。顾不得许多,她急急走出卧室,看也不看王子墨,直奔卫生间。 卫生间里还弥漫着熏衣草的香味,这里面已经有了一个男人的陌生的气息,是那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神秘和性感。水瑶方便完毕,感觉通体舒畅,她想象着刚才遇到王子墨时看到的那一幕,不由得一阵脸红,接触了这么久的男人,她还没遇到一个像王子墨这样的,一看就是勇猛型,不知在床上是否会让人欲仙欲死。想不到苏映寒竟找了这么生猛的男人,水瑶的心里微微泛起一阵醋意,她对苏映寒既羡慕又嫉妒。 回到客厅时,王子墨正坐在沙发上抽烟,他穿着一件宝蓝的T恤和一条深色的牛仔裤,显得既活力又时尚。他的头发有点微微的自然卷,这使他看起来有一点西部牛仔的味儿。看见水瑶,他站起来露齿一笑:“对不起,把你和斗(吓到)哒!我叫王子墨,基儿(今天)早上才到”。说着伸出手去,水瑶莞尔一笑,握住王子墨的手说:“原来是苏映寒滴朋友,和鸟(吓了)我一跳!听你滴口音你是荆州滴吧?我叫水瑶,欢迎你来汕头!” 两人都坐下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才尴尬的一幕让两人都觉得有点难为情。 水瑶见王子墨不说话,便主动打破了沉默:“来滴是客,我跟你泡一壶潮州工夫茶吧。”说着站起身,王子墨客套了一下,水瑶已从客厅的壁柜上取出一套紫砂差茶具,一个搁茶杯的托盘,一个泡茶用的盖碗,几个精致小巧的杯,一把透明的玻璃壶。水瑶细细地摆好,将装水的玻璃壶放在燃烧的酒精炉上,等待水开。 水很快就烧开了,水瑶从自己的卧室取出一包上等的福建产铁观音,拆了封将适量茶叶放在盖碗里,冲进开水,捏了盖碗将碗里的茶迅速滴到茶杯里说道:“这是第一泡茶,通常都不喝,用来烫洗茶杯滴。”说话间,已将几个小茶杯一溜儿地清洗干净,再冲进开水,娴熟地泡好第二泡茶,此时茶呈褐色。“你尝哈。”水瑶端起一杯递给他,王子墨连忙接过来,他“哎呀”一声,茶杯烫得他呲牙咧嘴,水瑶咯咯咯地笑了:“你哪门闷娇弱!咧点烫都受不了。”王子墨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嘿嘿地傻笑着,气氛开始变得活跃。 “唉!帅哥,哪门称呼你啊?”水瑶快活地说。 “随便哪门喊,只要不喊阿猫阿狗就行!”王子墨也玩起了幽默, “好吧,就喊你子墨,听着亲切些。”水瑶又笑着提醒:“子墨,你喝嘎茶吧,这功夫茶要趁热喝滴!” 王子墨端起茶一口喝了下去:“哇!好苦!还没得我们荆州滴三皮罐(荆州一种茶叶的称呼)好喝”。 水瑶说:“咧你就不懂了,潮州工夫茶全国闻名,它滴特色是先苦而后甘,你第一次喝,当然有滴嘎不习惯了,再说了,潮州工夫茶最好喝滴是第三泡。不信你再尝哈。”说着已端起茶碗,将碗里的茶均匀地斟到茶杯里:“你看,这斟茶也是有技巧的,要快要均匀,不然茶滴颜色深浅不一。”王子墨一看,水瑶已斟好了几杯黄澄澄的茶,他好奇地端起一杯,轻轻抿了一口,感觉到浓浓的苦味后,舌尖泛起了淡淡的回甘。 水瑶见王子墨的眉头舒展,笑道:“哪门样?喝出感觉来了吧?潮州有首潮语歌曲叫《一壶好茶一壶月》,是武汉歌手黎田康子唱滴,唱滴就是工夫茶,好听滴很!” 王子墨饶有兴致地听她说着,心想:这个女孩还蛮可爱的。 正文 第五节 出得厅堂 下得厨房 苏映寒在菜市场转了一圈,买了一只一斤多的螃蟹,一斤活蹦乱跳的基围虾,一条宰杀好的蛇,汕头这样的沿海城市就是好,可以买到新鲜的海鲜,不像荆州,尽管酒楼都是用的空运海鲜,吃到顾客嘴里的没有几个是新鲜的活物。苏映寒在汕头呆了半年,看得多吃得多,也便学会了做海鲜火锅,她另外买了一些潮州牛肉丸、墨鱼丸,还有西红柿、马蹄、西洋菜,想想已差不多了,便打道回府。 一路脚步不听使唤似的越走越慢,她寻思着该如何面对王子墨,她害怕让王子墨知道她在夜总会唱歌的事实,王子墨虽然外表时尚性格桀骜,内心其实很传统。他鄙视经常出入风月场合的男人,更鄙视出卖青春和肉体的女人,他认为这些人只有躯壳没有灵魂。苏映寒不是这种人,可她也身在这种大染缸,并与王子墨所唾弃的人为伍,刚才她拒绝王子墨急急逃出来其实另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真的还没想好怎么向王子墨说清自己的情况。 如果王子墨这次来仅仅是待两天就走,那么她会想办法瞒住他,不让他的心理留下阴影,她珍惜和王子墨的感情;如果他打算留下来,那么她就向他坦白,时间长了,终究纸包不住火,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就此卸下心理负担。再说了,做歌手又不丢人,起码比歌厅陪唱的要上一个档次吧! 这样想着,心下释然,便加快了回家的脚步,苏映寒的住处离菜场本来就不远,三步两步就到了家。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水瑶咯咯咯的笑声,她打开门,就看见水瑶和王子墨坐在沙发上,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天,水瑶神采飞扬,脸上洋溢着少女般的光泽,看见苏映寒进来,水瑶就打趣道:“苏映寒,你滴帅锅男友千里迢迢送温暖来哒!真叫人羡慕嫉妒恨哟!” 苏映寒微微一笑:“么只帅哥,是只蟋蟀吧!他么时候把你给吵醒了?”水瑶一时语塞,想到刚才的一幕,她脸上有点发烧。王子墨赶紧接过苏映寒手里的东西,放进厨房。苏映寒心下有点奇怪:她以为水瑶还在睡觉呢!看着水瑶和王子墨谈笑风生的样子,她的心里掠过一丝隐隐的担忧。 水瑶夸张地叫道:“哟,基儿买哒闷多菜呀!看来我基儿蛮有口福咧,沾帅锅滴光!”说着也屁颠屁颠地跟进厨房,一看苏映寒买的螃蟹和基围虾,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哇!我滴哈喇子(口水)嘎斯(开始)飞流直下三千尺哒。” 苏映寒看看时间不早,吩咐道:“王子墨,你来杀螃海,水瑶,你克淘米烘饭(做饭),我来当大厨,基儿搞一道正宗的海鲜火锅。” 三人好一阵忙碌。 苏映寒用蛇骨熬了一锅清汤,放进牛肉丸和墨鱼丸,再加上切好的西红柿,马蹄,葱段,将汤锅端上电磁炉煮着,然后将基围虾用映寒签穿成串,将洗净的螃蟹和蛇皮蛇肉分装在菜盘里端上桌,三人一起坐到桌子旁。 水瑶用鼻子嗅了嗅汤锅里飘出的香味,惊叹道:“蛮香咧!亲爱滴,看不出你还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咧!”又转头对王子墨说:“幸好肥水还没流入外人田,子墨,你好有福气!” 王子墨看看苏映寒,一脸美滋滋的笑。 苏映寒坐下来,正准备动筷子,水瑶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转身跑进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已拿着一瓶白葡萄酒,她说:“无酒不成席,这么丰富滴菜,不喝噶酒对不起这顿大餐!这是我偷偷收藏滴一瓶法国滴么之庄园滴好酒,基儿来做哈无私滴奉献!” 又拿出三个高脚酒杯,一人斟了半杯,笑说:“有句诗叫么子葡萄美酒夜光杯,基儿也让我们好好滴享受一回。”她举起酒杯:“来,让我们为远道而来送温暖滴子墨干杯!”三人一干而尽。王子墨由衷地说:“生活真是无限美好!基儿是两大美女陪我喝酒呢!” 苏映寒笑道:“看把你美滴!”夹了一个牛肉丸放到王子墨碗里:“来,尝哈潮州特色滴牛如(牛肉)元子,这是荆州没有滴。”见锅里的烫沸腾了,便依次下了螃蟹,蛇肉,和基围虾,对水瑶说:“你快七哦,虾烫老哒就不鲜嫩哒。” 水瑶拿起一串基围虾,剥了壳,蘸了一点葱花生抽,亲自送到王子墨的碗里说:“子墨是客,你先七(吃)。”自己也剥了一串虾,美美地吃着。 苏映寒喝了一点葡萄酒,脸上泛起了红晕,看着王子墨可爱的吃相,她的心情特别好,她一边往锅里下菜一边问:“我滴手艺么样?” 王子墨嘴里咬着一块螃蟹,连连点头称是,他吐出嘴里的蟹壳说:“这螃海(螃蟹)真好七!” “是滴,螃海滴味道就是鲜!”水瑶接过话:“其实呀,吃海鲜配噶白葡萄酒是最好滴享受。”说着又倒了三杯葡萄酒:“来,让我们为映寒滴厨艺干杯!”一仰头一饮而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水瑶的酒量苏映寒是知道的,她属于那种喝酒如喝水的主儿,白酒半斤八两的不在话下,至于红酒白酒啤酒的就更不用说了,小儿科嘛!她笑眯眯地对水瑶说:“水瑶,你能者多劳,就多喝滴噶,我随意吧!” 水瑶也不勉强,她知道苏映寒不会喝酒,便把矛头对准了王子墨:“行!感情深,一口闷!帅锅,我们干吧!”王子墨心想:不就是一杯葡萄酒嘛,看着叶湄笑盈盈的,他也一干而尽。 三人边喝边吃,很快一瓶葡萄酒就见了底,水瑶一时兴起,又要去拿白酒,苏映寒阻止了她:“水瑶,子墨滴酒量不好,他喝不过你,你就放过他吧!” 王子墨的头其实也有点发晕,他想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输给一个女人呢?不知深浅的他强撑着说:“喝就喝,基儿高兴!” 苏映寒给王子墨悄悄递了个眼色。王子墨不明就里,还嚷着要喝,苏映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水瑶起身要去拿酒,她的手机响起了“斗牛士”的乐曲,急促的铃声吓了她一跳:“谁呀?”她嘟哝着接了电话:“喂?”顷刻间就春风满面,声音也娇媚了许多,她对着电话撒娇道:“九哥,是你呀,你在哪里?帝豪?好好好,我马上过来,你等我啊!”说完还不忘加上一句:“想死你了!” 挂了电话,她对苏映寒说:“蛮不好意思咧,不能陪你们喝酒哒,我得上班克,一条大鱼快要上钩哒。你们慢噶七(慢点吃)慢噶喝!”说完走进卧室关上门,换了一套低胸的黑色纱裙,又快速地化了妆,急急走出门去,又回头狡黠一笑:“我不当电灯泡,你们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哟!”说着扬起脸,冲王子墨抛了个媚眼:“改天陪你喝酒!拜拜!”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屋里一下子静下来。 正文 第六节 久旱逢甘霖 欢爱如此美妙 吃完饭,苏映寒忙着在厨房收拾碗筷,王子墨看着她的背影,痴痴的,他现在发现了苏映寒的又一个优点:会做家务,这比那些华而不实的女人强多了,女人嘛,生来就应该围着锅台转的,以前他还曾经担忧过苏映寒不食人间烟火,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外表含蓄的苏映寒其实已经具备了贤妻良母的先决条件。这样知性内敛而又出得厅堂进得厨房的女性并不多了,他觉得自己真是幸福,一缕温情在心头荡漾开来。 苏映寒收拾完厨房,用洗手液将手清洗干净,她解下围裙,走进客厅。王子墨坐在沙发上,久久地看着她,苏映寒问:“你要不要看电视?”说着拿起遥控器,正欲打开电视,王子墨一把捉住她的手,将苏映寒拉进自己的怀里:“辛苦你哒,你休息哈吧!”苏映寒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忙乎了一上午,她确实有点累,两人都不再说什么。 王子墨轻轻地抚弄着苏映寒的长发,手指慢慢滑过她的额头,她的鼻尖,停留在她的唇上,苏映寒感到自己的唇麻酥酥的,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王子墨已低下头,对着她的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一切尽在不言中,三年的海誓山盟,半年的相思尽在这深情而缠绵的一吻,喝进去的白葡萄酒此时恰到好处地发挥了作用,在酒精的刺激下,苏映寒意乱情迷,她紧紧地抱住王子墨,像常春藤一样地缠住他。王子墨感觉自己血液膨胀,激情燃烧。 “你是那一片冻土,我就是耕耘你的犁。”王子墨的脑海突然冒出若干年前写给苏映寒的情书,他的心里强烈产生一股征服的欲望。一把抱起苏映寒,走向里间的卧室。 苏映寒的睫毛扑闪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小声地问:“子墨,你会不会永远爱我?”这个娇憨的傻女人!王子墨更紧地搂住她,他在她耳边用气息发声说:“亲爱滴,我会永远爱你滴。我恨不得把你吞进我滴肚子里,让你成为我滴骨中骨,如中如(肉中肉),这辈子我们永不分离。” 听了这话,苏映寒全身酥软得快要融化。两个人又说了一阵悄悄话,才沉沉睡去。 王子墨因为劳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在追逐一朵漂亮的云彩,云彩飘过山,飘过海,他怎么追也追不上,好几次抓到云彩了,却从云端跌落到地上,他懊恼极了。 王子墨醒来时,苏映寒已经不在身边,他看看表,乖乖!已经晚上九点了,这一觉他已足足睡了六七个小时!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感觉自己像在做梦,昨天还在荆州呢,今天就到了汕头,而且下午还和苏映寒那么热烈地销魂了一次,想着那幸福的一瞬,王子墨的心又莫名地兴奋起来,这次他来汕头,本来只想看看苏映寒,待个两三天就走,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他决定留下来找一份工作,他要和苏映寒相亲相爱相守,有了下午美妙的经历,他再也不想和苏映寒分开了。 “咦,苏映寒呢?”以为苏映寒去了洗手间,他坐起来,却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条,是苏映寒留给他的:“子墨:我去上班了,晚一点回来,厨房的冰箱有吃的,饿了就自己解决。等我回来!” 王子墨的心头有一丝疑虑:上班?这么晚了上什么班?难道是加班?想着自己的公司平常也会在晚上加班,王子墨也没有多想什么,经过下午的折腾,他感觉自己有点饿了,便走进了厨房。 冰箱里有一些水果,还有酸奶和面包,王子墨拿出酸奶和面包,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视。他一边吃面包一边看电视,电视里有一些潮汕话的节目。叽哩哇啦的跟说日语似的,他一句都听不懂,便调了台找了一个体育节目,中国队对米兰队的足球赛,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哇!好球!”看着中国队的球员进了一个球,王子墨兴奋地叫起来! “么只好球啊!”水瑶忽然打开了防盗门,脚步踉跄地走进来。她喝醉了! 正文 第七节 水瑶醉酒失态 水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喷着酒气对王子墨说:“我不行哒,喝多哒,我……”话没说完,胃里一阵翻腾,她赶紧跑到卫生间,弯下腰“哇啦哇啦”地吐起来。 王子墨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帮忙?”见她喝多了,有点于心不忍,想要帮她又不知道怎么帮,他站在洗手间的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水瑶吐后心里很难受,她按下马桶的按钮,哗啦啦地冲走污物,然后转身摇摇晃晃地走出卫生间。见王子墨站在门边,一把搭住他的肩膀,身子软软的,蛇一样滑下去,王子墨赶紧搀住她,把她扶到沙发旁坐下。 水瑶歪在沙发上,嘴里直喘粗气,她吐齿不清地说:“男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么B九哥,尽灌我一个人喝、喝酒!”想到伤心处,她竟然“呜呜”地哭起来。王子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陪别人喝那么多酒,下午走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怎么晚上回来就成了这样?他不解地问:“你不是克见你滴朋友九哥吗?是朋友他还会灌你啊?” 一句话勾起了水瑶的愤怒,她咬牙切齿地骂道:“狗屁朋友!他只是我滴一个客户,一头披着羊皮滴狼!妈了个B,他基而是存了心滴要把我灌醉!呜呜呜!变态狂,他还想七老娘豆腐,捅他屋里滴先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王子墨抽了一把纸巾递给她,又将桌上的酸奶递给她:“喝滴嘎酸奶,醒醒酒!” 水瑶接过牛奶咕咚咕咚地喝下去。王子墨好奇地问:“你到底在搞么子事?” 水瑶醉眼迷离地看了王子墨一眼:“咧你还不明白?不会是装羊(装傻)吧!枪(像)我们没得文化滴女伢,有滴只是青春和姿色,除了陪酒陪唱陪跳,还能搞么子?!” 王子墨明白了,水瑶是个三陪,是他曾经最鄙视的坐台“小姐”,他愣愣地看着她,一时不能适应她的身份,他原以为水瑶是苏映寒的同事,心里还对她有一丝好感呢!没想到她竟是风尘女子!看水瑶痛苦的样子他也觉得她可怜,原来三陪的背后也有一把辛酸泪啊!想到苏映寒晚上不声不响地出去,他不免有点担心:她不会也去当三陪了吧? 水瑶见王子墨突然不说话了,就问他:“你是不是蛮瞧不起当三陪滴?你觉得我蛮肮脏蛮贱对吧?”王子墨不知如何作答,水瑶突然就笑了,笑得惨烈,她一下子站起来,从胸口的文胸里掏出一沓钱,一把甩向天花板,绿色的票子顿时如天女散花,飘飘洒洒地落在地板上、茶几上、沙发上。 水瑶悲戚地嚷嚷道:“哪个蛮愿意当三陪啊!没得人格没得尊严,走出克低人一等,还不都是为哒钱!”她捡起一张钱喃喃道:“钱多好啊!有钱可以买高档滴衣服高档滴化妆品,把自己打扮得人模鬼样滴,阔以(可以)扬眉吐气,哪过不喜欢钱咧!” 王子墨见她执迷不悟,忍不住说道:“钱买不来快乐、买不来感情!” 一句话说到水瑶的心坎上,她又呜呜地哭了:“我滴心都千疮百孔哒,哪还有资格谈论感情?枪你和苏映寒,好滴让人羡慕!我也想找个你闷好滴男朋友,可我没挪个命!”说完痴痴迷迷地看着王子墨。 王子墨被她看得一阵心惊,就对她说:“你喝多哒,克好好休息哈。”说着起身去卫生间拿了湿毛巾出来,递给水瑶:“来,擦哈汗。”水瑶软绵绵地歪在沙发上不动,许是酒精的缘故,她看人有点恍惚,王子墨在她的眼里一会儿变成古天乐,一会儿变成郑伊健,两人都是她崇拜的偶像。她斜眯着眼,对王子墨越看越爱,仗着喝多了酒,她一把拉住了王子墨的手。 王子墨惊惶失措,他的手像被烫了似的缩回来,语无伦次地说:“你、你……”水瑶抓紧他的手,含混不清地说:“子墨,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基而在浴室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我欢七(喜欢)你!欢七你!”她梦呓般地说着,一滴泪滑出了眼眶。 王子墨看着水瑶的眼睛,她一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样子,怨恨、无奈和渴望都在她大大的眼睛里滚动着,王子墨竟有一瞬间的迷乱,他定定神,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他想推开她,水瑶却像一个落水的人忽然揪到了一株救命草,死死不放手,她拉过王子墨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门钥匙转动,王子墨还没来得及抽出自己的手,苏映寒已下班回来,看到这一幕,她的脑袋“嗡”地一声,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这太让她意想不到了:怎么会这样?! 正文 第八节 水瑶用身体换来王子墨工作 王子墨尴尬地站起来,他涨红着脸说:“映、映寒,你克哪里克哒?哪门才回来?”苏映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她是个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人,看着一满地的钞票,看着王子墨不自然的神情,她不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水瑶见苏映寒回来,心下明白自己闯了祸,她迷迷糊糊地对苏映寒说:“下班哒?”说着摇摇晃晃地起身,装聋作哑故作没事人一样踉踉跄跄地溜回自己的房间。 “她喝多哒。”王子墨有点心虚,他又像是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苏映寒放下自己装演出服的包包,走进了洗手间。洗手间有一股难闻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她皱皱眉,打开了洗手间的窗户,让外面的新鲜空气飘进来,草草地洗漱了一番,她看也不看王子墨,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王子墨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跟了进来,他惶恐地看着苏映寒,原打算问苏映寒工作之事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 苏映寒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的脸,心里流过一缕疼痛,就在今天下午,他还在和自己缠绵,还在耳边说着爱她永不变,只短短几个小时,他的手就停留在别的女人脸上,而这个女人又是被她视作朋友的人!她真不明白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是爱情太脆弱还是人性太复杂? 王子墨见苏映寒冷着脸,知道她误会了,便鼓起勇气说:“宝贝,你千万别误会,她喝多哒,回来就一直在哭,我们真滴没得么只。”自己也觉得解释过于苍白,便后悔刚才没有硬着心肠推开水瑶的手。男人啊,犯错都是一瞬间的糊涂。 苏映寒从他的眼中读到了害怕、羞愧和请求原谅的意思,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只气哼哼地说了句:“她醉哒,你又没醉。”觉得不解气,又加了句:“你还蛮会怜香惜玉滴。” 王子墨双手一摊,无奈地说:“我说么只你都不信,算哒,我承认我错哒,你就原谅我一时糊涂行不行?”又无比真诚地看着苏映寒的眼睛,说:“我和她真滴没么只,你不要胡思乱想哒,她哪门能跟你比咧?” 苏映寒仔细想想,凭她对王子墨的了解,他也不是那种花心的人,要说今天这一幕,也只能怪王子墨太优秀,他长得帅气而又有涵养,太容易招蜂惹蝶,女人喜欢上他是很正常的事,苏映寒决定暂不追究。她想问问王子墨今后的打算,于是马上转移话题:“好哒,不说这事哒,你来汕头有么只打算?武汉挪边滴单位哪门搞起在?” 王子墨见她不提这件事了,心下石头落了一半,他回答说:“我在单位请哒一个星期滴假,如果这边找得到工作,我就在挪边辞职;如果不顺利,我还是回克。”说着凑近苏映寒,讨好地说:“我想天天都能看斗你。” 苏映寒没好气地说:“你少跟我打妈虎眼子(装马虎),你是想列边滴花花朵朵吧!”王子墨见她不再计较,又恢复了以前的油腔滑调:“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有你这朵花,我就拥有哒一整座花园。” 苏映寒摆摆手:“你少跟我酸不拉叽滴,还是想哈墨儿(明天)哪门出克找工作吧!”一句话又提醒了王子墨,他接过苏映寒的话:“你在哪家单位?有没得熟人关系?” 苏映寒愣了愣,既然王子墨决定在这儿找工作,看来是打算长驻了,自己的工作瞒着他也没有必要,索性就告诉了他:“我在夜总会当歌手。”简单而直白,说完抬眼看王子墨的反应。 “当歌手?”王子墨有点吃惊,他明白歌手不同于坐台小姐,但歌手在内地也不算多么光彩的职业,而且夜总会充满了各种金钱诱惑,是一个容易让人堕落的地方,他将信将疑地问:“你不是和水瑶一起上般滴?” “水瑶和我都是服务行业,但有本质区别,她每天在不同滴地方上班,赚钱更容易;而我只在一家夜总会唱歌,属于娱乐城滴签约歌手。”苏映寒轻描淡写地说。 “挪你们是哪门住到一起滴?”王子墨还没解开疑团。 苏映寒便向王子墨讲了那次水瑶帮助她的事,她说:“水瑶心眼不坏,又是荆州老乡,我们住到一起算是有缘。”想起刚才的一幕,又有点酸酸的,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水瑶认得很多企业滴大老板,你阔以找她帮哈忙。” 王子墨连忙摇头:“算哒!刚才你咧样子还不把人和(吓)死啊?我又没奏个么只(做什么),你还闷生气。我墨儿(明天)自己到人才市场转哈克”。 一连几天,王子墨都在外面转悠,找招聘广告,去人才市场,带着个人简历应聘了好几家公司都不顺利,大公司他进不去,小公司他看不起,于是高不成低不就。工作没找到,倒把一点自信消磨殆尽。 水瑶知道他找工作的事,主动对苏映寒说:“我认得滴挪个九锅(哥)是汕头有名滴电子工业大亨,我来跟他说哈好话,看能不能帮哈子墨。”苏映寒想想王子墨的窘况,看关键时刻水瑶还是蛮热心的,也就没有拒绝,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结果水瑶的作用不可小觊,王子墨经过笔试面试,很顺利地就进入了九哥的电子公司,在营销部做总经理助理。工作问题解决了,他对水瑶的办事效率十分钦佩,也对她充满了感激,他哪里知道水瑶是以自己的身体作代价换来他这份工作呢?当然水瑶什么也没说。 王子墨进入公司不久,公司就给他提供了一个住的小单间,王子墨搬出去那天,和苏映寒一起请水瑶在外面吃了一顿饭,水瑶不停地喝酒,趁苏映寒不注意的时候,拿眼角偷偷看王子墨,王子墨却碰到她的目光就躲闪,他懂得水瑶的心思。 苏映寒是何等聪明的女人,她太熟悉水瑶这种用眼角余光勾引男人的方法了,这是很容易打通或者缩短男女之间距离的,甚至一不小心就会擦出一串爱的火花。苏映寒当然不愿意自己的爱情领域被侵犯,好在王子墨就要搬走,一切可能发生的危险指数几乎降到零。苏映寒感念水瑶对王子墨的帮助,豪气地举起杯:“水瑶,感谢你帮他这个大忙,我先干为敬!” 正文 第九节 送花篮的神秘男子 日子照常过,盛锋很快就投入工作,他在那边干得不赖,他本来就是一个勤奋的人,天生具备超常的悟性,所以在新的岗位上经过短暂的适应后很快就走入了正轨。 萧竹依旧在夜总会唱歌,那段时间夜总会生意不太景气,许多客人都热衷于买六合彩和打老虎机,有雅兴听歌看表演的客人少多了。尽管如此,萧竹却留意到每晚都有同一个中年男子坐在舞台右侧下方一个相同的位置来看萧竹的表演,有时是两三个人,有时是一个人,而且他每次都会请服务员给萧竹送上一个花篮,花篮的卡片上有时会写上这样的话:“小姐,你的声音很有潜力,继续努力!”这让萧竹深藏心底的虚荣心得到些许的满足,被人欣赏总是件好事,萧竹见多了别有用心的客人,他们关注的焦点不是你的表演,而是你的身材和脸蛋。相比之下,中年男子就显得沉静而有涵养,起码他是一个真正关注萧竹歌声的人。如此持续了半个多月,中年男子忽然就没来了,连续几天舞台右侧下方的角落都空荡荡的,萧竹失去了一个忠实的听众,心里竟有点怅然。 叶湄那段时间和那个叫九哥的人走得很近。她每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穿着性感的衣裙出门,不是陪九哥去打麻将,就是去陪九哥到海边游泳,更多的时候是陪九哥喝酒,和九哥在一起,她练就了一身好酒量,一斤XO都不在话下,九哥出席各种各样的应酬,喜欢把性感可人的叶湄带在身边。他对朋友不无骄傲地宣称叶湄既是波霸又是酒霸,叶湄对九哥出手阔绰非常满意,她庆幸自己钓到了一个有钱的“凯子”,许多女孩排着队想勾引九哥还轮不上呢!只是她受不了九哥在那方面对她的折磨,说句老实话,九哥有点性变态。他在床上似乎变了一副嘴脸,花招百出,什么冰火两重天啦,什么玉女吹箫啦,贪欲毫无止境,久经沙场的叶湄真有点招架不住,可是没办法,谁让九哥有钱呢?她对九哥根本就没感情,第一次跟九哥上床也是为了盛锋,她喜欢盛锋那种帅气阳光又有文化的人,她甚至愿意为盛锋做任何事,可惜盛锋有了萧竹。 萧竹和叶湄在家里表面相安无事,心里却有一层隔膜,所以少有交流。盛锋来看萧竹,也多是选择叶湄不在家时,两人偷偷摸摸地像偷情一样,生怕叶湄撞见了,就在最亲密的状态下,盛锋也会来一句:“叶湄不会突然回来吧?”这让萧竹感到很无趣。和盛锋的幽会失去了当初的激情。盛锋感到了萧竹的冷淡,心里闷闷不乐。 这天萧竹和往常一样在台上唱歌,她选择的是蔡琴的歌曲《你的眼神》,动人而忧伤的旋律伴着萧竹低沉的嗓音,大厅里充满了怀旧的气息: “像一阵细雨洒落我心底,那感觉如此神秘,我不禁抬起看着头,看着你…….” 萧竹唱着歌,缓缓抬起头,舞台上方的球型灯旋转着迷离的光,她忽然发现消失多日的神秘男子又出现在那个熟悉的角落里!他一个人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若有所思地听着歌,见萧竹的目光投过来,他冲她微笑着点点头,萧竹的心里忽然产生一种失而复得的感动。一曲终了,萧竹收到中年男子送上的花篮,花篮的卡片上写着:“能请你坐会吗?”萧竹觉得很好奇,不知道神秘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有一种想探究他的冲动,在她表演的歌曲结束后,她来到男子独坐的台位。 “您好!”萧竹矜持地对他打了一个招呼:“谢谢您送的花篮!” 男子连忙站起来让座,他彬彬有礼地握了握萧竹的手,客气地说:“你好!我姓郑,叫郑峻飙,很荣幸再次见到你!前段时间去了广州,今天才回来。” 一句话就解答了萧竹心中多日的疑问,萧竹微微点头:“郑先生,谢谢您关注我的歌。” 郑峻飙拧开一罐蓝带啤酒,倒了一杯递给萧竹:“喝杯酒好吗?”萧竹歉意地笑笑:“郑先生,对不起,我不会喝酒。”郑生也不再勉强。他善解人意地说:“你们做歌手的,要学会保护自己的嗓子。”他自己倒了一杯,兀自喝着,又说:“你的嗓音条件很好,唱歌很有感染力,不过你对尾音的处理还不够圆润,有的颤音有点过头。总体来说,你的条件还不错,在夜总会的一般歌手当中,你也算鹤立鸡群了。” 萧竹认真地听着他的话,内心肃然起敬,看来郑峻飙是个独具慧眼的人,他指出的这些小缺陷正是萧竹平常所忽视的一些细节,她想反正客人们的音乐素质一般,所以心存侥幸。没想到郑峻飙留意到了,萧竹的脸微微有点发烧,有种做了小偷得逞后躲在一边偷乐时又忽然被人发现的尴尬,她不好意思地说:“谢谢您的提醒,今后我会加倍注意的。” 郑峻飙笑了,他仔细打量着萧竹,在靓女如云的歌厅,萧竹不是最漂亮的,她的肤色有点偏黑,身材也偏高,不过她的脸长得很有特色,一双欧氏大眼睛,高高的鼻梁,嘴唇棱角分明,有点像俄罗斯女郎,她不像一般的女子那么张扬,她很内敛,也很神秘,正是这种特殊的气质吸引了他,他想接近她,但他明白对她这种女孩不能过于直接,必须像钓鱼一样,具备足够的耐心,下足可人的诱饵,否则鱼儿不会上钩。 萧竹被他打量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欠了欠身,正想找个借口离去,郑峻飙说话了:“还没问小姐芳名呢?能有幸和你做朋友吗?”萧竹看他干净得体的打扮和不俗的谈吐,料想他不是没素质的人,便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郑峻飙诚恳地对她说:“改天请你吃饭,萧小姐可要赏脸哦!”萧竹含糊地说了句:“再说吧!”想请她吃饭的人太多了,她一般都没有答应,除非有特殊背景的人,比如政府的高级官员,一般是老板亲自出面才请得动她,这不是故作清高,这是她的做人原则。 郑峻飙想了想,从黑色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沓钞票来,对萧竹说:“感谢你今天陪我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萧竹面对这举手可得的一沓钞票,心跳突然加快,她不知道郑峻飙何以对她这么大方?是真的欣赏她还是另有目的?本来在这种场合,客人给点小费很正常,萧竹完全可以不动声色地将钱收下,可她想了想,婉言谢绝了:“郑先生,谢谢您的好意,您已经给我送了那么多花篮,我很感激您!”说着将钱轻轻推开。 这回轮到郑峻飙吃惊了,歌厅那么多的小姐,几乎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方设法地将男人的钱骗进自己的口袋,没想到今天居然碰到了一个给钱还不要的人!是假意推辞还是真的不为钱所动?他拿捏不准,想了想他好意劝道:“你不要推辞,我是诚心的,你一个外地女孩子,在外闯荡也挺不容易的”。一席话说得萧竹差点心动,是啊,在这个世界上,有谁会傻到和钱过不去呢?可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萧竹愿意接受他送的花篮,却不愿郑峻飙的钱砸乱她的心智,“无功不受禄,郑先生,我会记住你这个朋友的!”萧竹拒绝得很坚决,说完起身离去。郑峻飙看着萧竹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呆,他想他没看走眼:她真的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这更勾起了他探究她的欲望。恍惚中他想:我这是在钓她呢还是她在钓我?怎么忽然觉得自己像一条上了钩的鱼? 萧竹离开郑峻飙,越过一个又一个点着烛光的台位,准备去洗手间,在一处拐角的地方,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她吃了一惊:他怎么会来的?! 正文 第十节 包房里的咸猪手 那人正是王子墨。 王子墨是陪他的客户王老板一起来的,苏映寒还没上场他就来了,并且挑了一个离舞台偏远的角落,好奇心驱使他想了解苏映寒的工作情况,结果他发现舞台上盛妆宜人的苏映寒居然下场去陪客人聊天,他的心里很不舒服,这和坐台小姐有什么区别?男人到欢场来无非是寻乐,那个男人一个人来听歌目的很明显,苏映寒肯陪他一定是老相识了,他们究竟什么关系?王子墨疑虑重生。碍于客户在场,他没有和苏映寒打招呼,见王子墨装作没看见自己,苏映寒心里很不是滋味:难道他嫌弃自己的身份吗?顿了顿,她若无其 事地走向洗手间。 那个王老板色迷迷地望着苏映寒的背影,对王子墨说:“这个小妞蛮正点哟!只是不知床上功夫怎样?哈哈哈……”王老板淫邪地笑了,王子墨见自己的女朋友这样被人用言语轻薄,不由怒从心头起,恨不能端起一杯酒泼过去,这些下流无耻的男人!他忍了忍,一个人端起酒,闷闷地喝着。 苏映寒在洗手间与水瑶不期而遇,水瑶正拿出化妆包对着镜子补妆,她拿着一只口红,细细地涂抹着,刚才喝了一些酒,把口红弄掉了,爱美的她趁着上洗手间的功夫迅速补妆,见苏映寒进来,她笑着说:“哟,蒙巧?”苏映寒点点头:“你基儿在列里上班?”水瑶一边扑粉一边回答:“九哥基儿带哒几个客户在列里玩,王子墨也来哒,九哥蛮器重他滴,经常叫他陪客户,他基儿陪一个东北滴客户在夜总会听歌,我和九哥他们在包房。”她有点奇怪地问:“你没碰到子墨?” 苏映寒含糊地唔了一声,水瑶热心地问她:“要不要到我们包房里玩哈克?”苏映寒摇摇头,水瑶收拾好化妆包说:“挪我先走哒啊。”说完一扭一摆地走出去了。 从洗手间出来,苏映寒的心绪有点乱,王子墨被老板器重这是好事,但他经常出入娱乐场合,苏映寒隐隐有点担心,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她认为自己练就了刀枪不入之身,却担心王子墨随波逐流,毕竟近墨者黑。她想王子墨也一定会这样想她,身在这种环境,怕的不是外界的压力,而是自己内心的瓦解。 水瑶回到包房,九哥他们一伙人正在玩骰子,王子墨也在,刚才看到苏映寒走了,王子墨觉得挺无聊,便和王老板回到了包房,王老板兴致很高,他拿起话筒唱起了卡拉OK:“我站在凛凛风中……”声音忽高忽低,一曲好好的《霸王别姬》被他唱得鬼哭狼嚎,九哥及随从拍着手嚷道:“唱得好啊唱得好!”满屋子的乌烟瘴气。 王老板忽发奇想,他饶有兴致地对九哥说:“夜总会的那个高个子歌手唱得不错,能不能把她请到包房里来?”九哥说:“夜总会的歌手一般不到包房,既然王老板有这个雅兴,我今天就让她破个例。”说完对身边的随从耳语了几句,随从领命而去。 一旁的王子墨有点紧张了,他明白王老板的心思,心里暗暗骂道:狗日滴,竟然打苏映寒的主意!虽然心里无比担心,可他一个打工的,人微言轻,又能说什么呢?他只有暗暗祈祷,但愿苏映寒已经下班了,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苏映寒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下班,经理急匆匆地走过来对她说:“老板有个非常重要的客人在紫罗兰包房,他请你过去唱两首歌。”苏映寒推托道:“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我想早点回去休息。”经理急道:“我知道你不想陪那些乱七八糟的客人,可是今天的这个客人是老板的朋友,客人点名请你去,老板也同意了。”苏映寒气愤地说:“老板同意了,我没同意!我是歌手,又不是坐台小姐!”经理好言劝到:“这个大老板经常来我们娱乐城消费,素质还可以,我相信他不会为难你,你就别推辞了。况且我也只是传达老板的意思。”苏映寒无奈,真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她随经理走进紫罗兰包房,看见王子墨和水瑶都在里面,一时间愣住了,水瑶见她走进来,热情地说:“映寒,来坐哈!”经理和九哥打过招呼,掩门离去。九哥看看苏映寒,又看看水瑶说:“你们认识啊?”水瑶一把挽住苏映寒的手,拉她到沙发上坐下,回答说:“我们是老乡呢!岂止是认识!”她笑着看看王子墨说:“映寒还是……”苏映寒赶紧用眼神制止她,她怕水瑶说得太多会对王子墨不利,水瑶就打住了话头。 王子墨的心里乱得像团麻,他原以为苏映寒不会来,想不到她竟然来了,看来她和水瑶的工作性质实在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歌手的身份说出来好听一些罢了。苏映寒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王子墨一眼,心里有点七上八下。 王老板不知道他们三人的关系,他一屁股挨着苏映寒坐下,涎笑着把手搭到苏映寒的肩上:“原来是湖北的小姐啊!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呢!我最喜欢湖北小姐了,湖北小姐又聪明又能干!哈哈哈!”他为自己的话中带话感到得意。 苏映寒厌恶地拿开他的咸猪手,一言不发,心里像吞了一只苍蝇。九哥见她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就站起来打圆场:“苏小姐,我们请你来主要是想听你唱歌,来,水瑶,你陪苏小姐去点歌。” 水瑶意识到苏映寒的不快,就拉苏映寒到电脑点歌器旁,小声说到:“映寒,你不要得罪列些人,等哈把歌唱完了想办法脱身。”苏映寒只得勉强点了一首。 一曲《二泉吟》唱得漫不经心,那个土包子王老板还拼命叫好,他端起一杯酒,对苏映寒说:“你的歌太好听了,来,我敬你一杯!”苏映寒连忙推托不会喝酒,王老板还欲纠缠,水瑶及时解围道:“王老板,映寒是我的表姐,她确实不会喝酒,您可要怜香惜玉哟!”王老板一口喝干杯中的酒说:“对,对,要怜香惜玉!”他放下酒杯,一把又揽住苏映寒的腰,厚着脸皮说:“我想请苏小姐跳个贴面舞,怎么样?”说着就开始动手动脚。 一旁的王子墨怒不可遏,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脑门,恨不能一拳把那个家伙的脸砸扁,这个王八蛋!水瑶看看王子墨的表情,悄悄给他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叫他不要冲动,毕竟王老板是不能得罪的客户,她转而投向王老板,娇滴滴地说:“王老板,我表姐她只会唱歌,不会跳舞,这样吧,我给你找个会跳艳舞的小姐来,怎么样?”王老板见苏映寒一副不开窍的样子,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妈拉个B!”就松开了苏映寒。 九哥见苏映寒不像是风尘女子,也对她来了一丝兴致,他可不想便宜王老板,就掏出一把钞票,递给苏映寒,故作好人地说:“这是你的小费,你可以走了。”苏映寒咬了咬嘴唇,一瞬间的犹豫后她接过了钞票,不卑不亢地道完谢,就赶紧离开了包房。刚才不接郑鸣鹤的钱是因为对他有一丝敬重,对这些没素质的客人,她不会手软,歌手是有身价的,况且她也唱了歌,付出了劳动。 为了安抚王老板,九哥吩咐水瑶出去再找个可以出台的小姐来,他对王老板说:“这个女人不好惹,听说她被娱乐城的老板龙哥养着,一般人还请不动她呢!你就别往心里去了,女人嘛,逢场作戏而已!” 一席话说得一旁的王子墨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龙哥养着映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