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血统 【白色的开始】 　　
　　公元2701年, 这个星球并未像众多预言中的那样毁于战乱或者环境污染, 而是变得更加和平和安宁。人类之间消除了种族、宗教和区域的纷争, 混居后繁衍后代, 按照面积, 地球被平均划分成了12个地区, 和平发展。
　　外星人也始终未被发现, 人类更没离开地球，飞往宇宙。
　　
　　这期间，经过两场大的瘟疫, 地球上的人口锐减。
　　科技迅速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出现了一些返古的现象，随着五十年前新能源的发现, 威胁人类生存的能源危机也解除, 环境和生态得以恢复。
　　表面上，地球这颗自有人类起就再没有平静过的星球, 开始变得美好起来。当然了, 只是表面上, 世上能量之间转换还是维持守恒定律, 善恶之间, 也保持着永远的平衡, 永生不灭。
　　
　　这两次大的疫病，给人类留下了一个噩梦般的后遗症，叫做“血夜症”。
　　血夜病是由一种名为“BLOOD NIGHT”的病毒造成的。在癌症、艾滋都已能成功治愈的现今, 这种病毒就成了世上唯一的不治绝症。当然了, 也无需太过惊慌，血夜病是通过基因遗传的，并不会传染。
　　
　　据科学推算，证实了地球上携带这种病毒的人是1.5%，根据目前地球上人口的总量计算，大概有1-2千万左右的血夜病人分布于世界各地，有的正在病发，有的只是携带，有的已经死去。
　　
　　这种病毒的可怕之处在于，能瞬间改变人类的基本属性，让其丧失人性。
　　具体症状通常是—— 一个原本正常的人，有一天突然失控，瞬间变成了强大又邪恶的魔鬼。他们的五感都会变得敏锐，肌肉力量大大增强、痛感消失，有的甚至可以衍生出特殊的能力和发生基因突变，脱离人形。性格上，他们会变得极度邪恶、是非常危险的存在。这种血夜病人，被称之为赤魉。
　　
　　患有这种疾病的人，外貌上并没有太大的特点，发病前与正常人完全一样，一旦发病，眼睛就会变成血红色，皮肤变得灰白，从他们的眼里看出来，漆黑的夜幕不是黑色，而是血红色，因此得名。
　　然而，这一原本用于区分血液病人和普通人的外貌特征，却给另一个族群带来了很大的困扰，这个族群，就是血族。
　　
　　吸血族在两百年前已被证实存在，数量不多。这个种族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可怕，他们的确吸食血液。但人造血液的发明，已经彻底解决了人类与血族之间的矛盾，让两者得以并存。
　　除了血族，血统论也被证实，根据不同的血统，人类和血族，都划分出了各自的阶层。
　　
　　人类的阶层并无高下之分，更没有尊卑贵贱的说法，就类似于血型一样单纯。主要方便相同血统的人，组成新的家族。人类的血统谱系十分复杂，主血统就分成几百支，每一支系又由成千上万的分系组成。
　　总之，现在家族形式几乎遍布全球，强大的家族控制着巨大的利益，稍小的家族控制稍小利益，更多没有归属于家族的优秀人群组成精英阶层，而大约占据人口数60%的大多数则形成中产，通过公平的就业机会和优越的福利机制，过着富足的生活。
　　当然了，贫穷和疾病还是存在，但是数目很少，强大的义工团队和慈善组织，会给予及时的救援。
　　因此，人类自相残杀了几千年，终于在这个世纪，迎来了零战乱、零歧视的辉煌时期。
　　
　　而相较于人类血统的无阶层，血族的族谱就更复杂一些。
　　血族的血统有直接的高下等级之分！
　　第一级，也就是最初级—— 平血统。
　　这种血统的血族是最原始的血族，他们一定要依靠人造血液活下去，其他生理和心理特质跟正常人类完全一样，没有尖锐的牙齿，只是根据个别情况，在嗅觉、视力方面稍微敏锐一点。这些血族大多先天不足，惧怕阳光，性格十分温和友善，甚至会被人类欺负。
　　
　　因此，经常会出现这样的画面——阴天太阳突然跑出来时，人类纷纷脱下外套举过头顶，遮蔽出一条通道，供平血族躲避阳光。义工们也会定点给贫血的平血族提供人造血液，以免他们晕倒。
　　
　　比平血族稍高的，是混血族。混血组大多是精英。他们是人类和平血族的混血儿，体力和智力方面都优于人类和平血族。
　　混血族不需要依靠血液维生，也可以和人类一样吃食物，没有牙齿和攻击性，不惧怕太阳。如今平血族和人类通婚生子成了大趋势，混血族也越来越多。
　　
　　比混血组更高一级的，是红血族。
　　红血族是最古老的纯血吸血鬼，拥有獠牙和血红色的眼瞳，不惧怕太阳。也就是这个种族，最受“BLOOD NIGHT”的困扰。因为两者的外貌特征十分接近。经常会有警察扣留红血族，以为是血夜病毒患者的事发生。
　　红血族有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平时嗅觉和听觉都比较出众，在吸食了血液之后，可以大大提高自己的肌肉能力和反应能力，拥有很强的攻击性。
　　
　　血族的下两个阶层，平血族和混血族，是和人类一样会生老病死的。而红血族及以上的血族，拥有长生不死的能力，也不会受任何的病痛所困扰。
　　红血族大多是家族集团的成员或者主脑，生活得非常优越，但是数量不多。另外，红血族出现了基因衰弱的现象。有时候两个红血族却会生下一个平血族来，几率高达50%。
　　
　　再高的那个等级，是尊贵血族血统，黑血族。
　　黑血族的眼瞳是纯黑色的，容貌俊美拥有超过红血族的能力，十分强大，只吃血液，并且具有攻击性。黑血族的数量全世界加起来，总共只有不到一千人，他们维持着纯贵族的生活模式，每一个都非富即贵。黑血族也不惧怕阳光，但是更喜欢黑夜，在黑暗中，能力也会大大增强。
　　黑血族一般不和人类结婚，因为很奇怪，黑血族和人类生下来的孩子都是人类，这种特殊的人类混血儿，被称之为黑劫。
　　黑劫的存活率非常低，在三岁之前夭折的几率高达99.9%，也就是说，以现在黑血族的人数计算，全球基本没有活的黑劫存在。
　　
　　之所以这样的混血儿被称作黑劫，因为相传他们是被诅咒的，会带来劫难。
　　黑劫拥有超越黑血族的美貌，不惧怕太阳。虽然是人类，但五感全部在黑血族之上，拥有强大的力量，且不需要吸血。但再厉害，也还是人类，都会生老病死，拥有七情六欲。且黑劫的血液和人类或者黑血族的血液都不能匹配，一旦失血过多，他们不会死，却会维持一种贫血的状态，等待血液的再生。
　　
　　说到这里，基本现今地球上人类和血族的关系已经介绍完全。这是个虽然复杂却比过去单纯的社会，唯一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威胁，就是赤魉！
　　
　　赤魉一旦出现，就好像是某个地区出现了一个杀人狂魔一样，会搞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对付赤魉，有一个专门的机构。
　　在法制高度发达的今天，除了普通的警察外，还有一个部门——BLOOD NIGHT，简称B.N.。每一个区，都会有一个B.N.部门，里面集中了该地区最好的警务人员，包括医生、检察官、法医病理学家、人类学家、警察、特种兵……等等，专门负责抓捕血夜病患者。
　　
　　说了那么多，你也许会觉得，这是一个讲述BN追查赤魉的故事……
　　表面上的确是，但事实上，还有些别的。
　　
　　交代血族阶层的时候，给人一种黑血族是血族最高血统的感觉，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在血族之中，还有一个传说。
　　站在人类和血族食物链最上层，凌驾于所有血统之上的，还有一种最高贵的血族——白血族。
　　
　　白血族的特点就是通体雪白，有些类似于人类的白化症患儿，但要美丽得多。白血族拥有极致的容貌、强大的能力，是人类与血族的完美结合体。他们拥有人类的一切优点，也拥有血族的一切优点，不惧怕也不依赖任何东西。而最关键的一点是——白血族一旦吸食了血液，将会变成异常强大的存在，至于有多么强大，这个种族有多么完美……没有人知道！
　　因为之前也说了，白血族只是一个传说，根据记载，在一千五百年前，曾经出现过一个，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消失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任何他还存在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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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球数个区域之中，最繁荣、人口最密集的是第七区。第七区林立的高楼间，有一座纯白色的建筑，造型奇特，像是一只盘起的羊角。这座高楼是第七区的安全中心所在，羊角的最高层，就是BN的总部。简称BN7。
　　
　　BN的部门还是比较多的，其中负责行动的只有一个部门，也就是核心指挥中心。
　　这个部门总共四个人，都是精英。
　　第一个是医生兼药理学家，穆萨，红血族。
　　第二个是电子及机械专家，方旭，混血族。
　　第三个是警察，凯，黑血族。
　　第四个人，也就是率领整个BN的主管，是一名非常年轻的警探。而更有趣的是，这个掌管了几乎整个部门所有血族混血族的主管，竟是个只有二十多岁的人类！他的名字叫，展翼。
　　
　　2701年12月的某天。
　　就在这样一个隆冬的寒冷早晨，第七区的某个地铁口发生了一起爆炸案。
　　有人报案说看到类似赤魉的人出没，展翼带着手下到附近查看。
　　
　　那一天，白色的雪花铺天盖地落下来，展翼的记忆中，这一天的开端，就是茫茫无际的白色，而一切故事，也就从这片白色中，开始。
　　 最高血统 【美食当前要忍耐】 　　铺天盖地的白雪将整个市区覆盖, 因为大雪阻挡了视线, 为避免发生空中无轨车辆碰撞事件, 所有的无轨交通工具都要走隧道。市区上方的环状隧道里堵得水泄不通, 有不少人开启了车上的自动等待功能, 让车子自行排队去指定地点。行人们则是纷纷下车, 上了智能传送带, 输入想去的地方后，静静地等着传输带在各个路口分流，向工作的地方缓缓移动。
　　
　　“嘭”一声传来……
　　隧道里的行人吓了一跳, 以为是有人违规操作，驾驶飞行器上路后直接撞上了隧道。可一寻声音的来源……立刻发现第十三地铁站的入口处，涌上了大量的行人, 还有烟雾弥漫。自动灭火系统已经感应到了, 开启了警报装置疏散行人。
　　行人们冲出拥有空调设备的地铁站，站在雪地里冻得发抖, 都在花坛边跺着脚, 想看个热闹。
　　
　　正这时,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赤魉！那个人是赤魉！”
　　一句话, 惊得行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 路面上的有轨车辆纷纷急刹车躲避行人，整个市区中心就混乱了起来。自动报警系统将画面传输到了安全中心，接警远看了画面后, 提取到“赤魉”两个字, 立刻转给BN的识别部。
　　
　　三十秒钟后，BN办公室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地铁站门口混乱的画面。
　　
　　方旭正躺在转椅上打瞌睡，听到“叮”一声，坐了起来，盖在脸上的书本落下，露出一头短金毛和一张精致的娃娃脸，打着哈欠回到办公桌边，将立体显示屏拉了出来，分辨系统快速地找到了几个红色眼瞳的人，但是报警器一直没响，应该只是红血族而非赤魉。
　　“赤魉到市中心了？”刚刚进门的凯一身棕色的短皮衣，摘下墨镜，露出轮廓立体的脸部，一双深黑色的眼瞳，盯着立体屏幕，“怎么炸开的？”
　　
　　“好像是气爆的。”方旭拉出了爆炸所在地的摄像记录，“有人留了个包在那里。”
　　“找那个人。”凯的话刚说完，方旭已经往回拽画面，在一个穿着黑色套头衣服的男子出现在画面中时，警报器响了起来。
　　
　　“确定是赤魉？”凯凑到画面前仔细看。
　　“这个好像刚刚病发。”方旭左右看了看，“展翼呢？”
　　
　　“在解剖室睡觉。”
　　这时，门口有一个人探头进来，手里拿着个漂亮的水晶杯，里边装着晶莹剔透的红色液体。
　　凯皱眉，“穆萨，你大白天喝这个做什么？”
　　进屋的，是个穿着白色合成革长风衣的瘦高男子。从纤长的身材比例来开，就不是人类，淡蜜色的长发打着大卷一直拖到腰部，男女难辨的美丽容貌加上一双血色的眼瞳，皮肤苍白了些，因为刚刚喝进去的液体，双唇更红，尖尖的牙齿也伸了出来，在嘴唇下边露出了两个尖尖的小三角。
　　
　　“因为翼翼在人家桌子上睡觉么！”穆萨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我想咬他一口但是又怕被揍么，所以只好喝这个解解渴么。”
　　凯皱眉，“只有他一个人在解剖室？”
　　“嗯……人的话，应该只有他一个吧。”穆萨想了想，“尸体么，冷藏柜里有两具，然后有两个红血在冰柜里睡觉，不知道醒了没有。”
　　
　　“啧。”凯一皱眉，转身就往外走。
　　“唉！”穆萨抱着杯子跑出去，“放心啦，翼才不会吃亏。”
　　“我不是怕他吃亏，是怕那两个红血吵醒他睡觉被宰。”凯快速步入电梯，穆萨也跟了进去，见四边的显示屏都在播放方旭发出去的截屏，“赤魉？是不是上次那只？一个星期没动静了。”
　　“应该不是，这只好像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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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剖室里，一个冷冻柜的抽屉缓缓地被推开，在里边小睡了会儿的一个红血族爬了出来，他是新来的工作人员，叫斯兰瑟。伸了个懒腰，斯兰瑟想从抽屉爬出来，刚一回头……便愣住了。
　　
　　只见在不远处的解剖台上，躺着一个人。
　　黑色的人造皮风衣，黑裤黑靴、黑色的短发。
　　本着吸血鬼对黑夜的迷恋，斯兰瑟的双瞳开始变成了艳丽的血红色。
　　他缓缓地爬了出来，双目一刻都无法离开解剖台上的人，缓缓地向他走近……完美的身体曲线让他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人类。但他身上的确没有任何血族的血腥味道，只有香甜如蜂蜜一般的血液香味。从微微起伏的胸膛来看，是个活人！为什么躺在解剖台上呢？想起外面的人都说，这里负责解剖的法医穆萨是个很变态的家伙，会不会是他的食物？
　　
　　血族与人类共存已经很久了，斯兰瑟也不是新生儿，对血液有一定的抵抗能力，然而……这个人却让他有些意识混沌。缓缓地靠近，看清楚侧向一边的脸。斯兰瑟的眼瞳色彩又浓烈了几分——人类，也可以这么漂亮的么？纯白的皮肤和近乎极致的美丽侧面……会不会是血族？
　　
　　斯兰瑟又下意识地凑近闻了闻，接近他露在衣领外的雪白颈项时，牙齿忽然就不自觉地伸了出来。斯兰瑟感觉自己心跳和呼吸都在急速地加强，有一股像是坠入爱河时候那样强烈的感觉。嘴已经不受控制地张大，就在他要一口咬下去时，只听一旁一个冷冻柜里突然传来一声，“别啊！”
　　斯兰瑟微微一愣，同时，就见躺在解剖台上的人双眼睁开了。
　　
　　冰蓝色的眼瞳一点温度都没有。
　　斯兰瑟微微一愣……这是人类和血族都不曾有过的眼瞳颜色，就在他还沉浸在赞叹那一双眼睛的美丽时，脖子被人掐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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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萨和凯刚出电梯，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整个楼道里，好多办公室的门都开着，不少血族抱着书和资料战战兢兢地往解剖室里张望。
　　“好惨啊！”
　　“翼翼今天心情不太好喔。”
　　“你猜他要多少时间才能恢复？”
　　“起码十天半个月啊！”
　　
　　穆萨一吐舌头，凯瞪了他一眼，快步往解剖室走。
　　就在他到解剖室门口的时候，里头一个黑影闪了出来。单手托着皮衣的领子，长长的风衣妥帖地穿在了身上，留下一个衣摆画出的好看弧度，从他身边走过。
　　
　　“展……”
　　凯回头叫住他，“十三地铁站有情况。”
　　“一分钟后出发。”展翼没回头，走向电梯，两边围观的血族立刻钻了回去。
　　
　　“翼今天心情不好喔，贫血又犯了么？”穆萨摸了摸下巴，“还好刚才我没有亲他。”
　　两人往解剖室里看了一眼，都忍不住一皱眉。只见斯兰瑟被打得全身没一块完整的地方，正躲在解剖台下面呜呜地哭。
　　凯皱了皱眉，拍拍穆萨，示意他搞定这一切，自己就转身追展翼去了。
　　
　　穆萨一脸同情地走进屋去，蹲下看变成了血娃娃的斯兰瑟，“你新来的啊？”
　　斯兰瑟哭着点头。
　　穆萨将手里的杯子递给他，“算了，喝点血吧，一个礼拜估计能恢复了。”
　　“他好可怕哦！”斯兰瑟抽抽搭搭的，“因为他躺在那里！他太漂亮了，我就想……忍不住么！我又没有咬到他，干嘛打我？！”
　　穆萨摸他的头，“你进来的时候前辈没教过你B.N.的基本规矩么？”
　　
　　斯兰瑟眨眨眼，“前辈说美色当前再饿也不可以多看一眼……啊！说的就是这个啊？”
　　穆萨笑着点头啊点头。
　　一旁的冷冻柜里，另一个血族也爬了出来，他叫维恩，是穆萨隔壁办公室的，“我之前就提醒你让你别乱来了。不过今天小翼脾气超坏啊，打得比以往都狠。”
　　“上次那只赤魉还没抓到，又死了好几个人了。”穆萨抬头，“今天地铁站又出了另外一只，貌似刚刚进化好的。”
　　
　　维恩愣了愣，“最近为什么病变得那么频繁？”
　　“不知道，上次那只逃走的就很强，还杀死了一个红血族。”
　　“不是吧？！”维恩惊讶不已，“赤魉能杀死红血族了？那我是不是该买份保险？”
　　穆萨坏笑，“那个红血估计没吃饱吧。”
　　
　　“十三车站？”
　　这时候，喝了血恢复了一些的斯兰瑟探出头来问，“我每天上班都要经过那里的。十三站前两天地震的时候，震坏了一半了，现在只有一边通车，人很少的，干嘛在那边放一个炸弹？”
　　穆萨眨眨眼，看他，“你哪个部门的？”
　　“我是实习生呐，负责情报采集的。”斯兰瑟战战兢兢问，“刚刚打我那个人，是谁啊？”
　　“小鬼，你没听说过啊？”维恩也打开冰箱找了点人造血来喝，“冻一冻之后喝一杯，皮肤松弛心情好！”
　　“听说？”斯兰瑟不解。
　　“他是展翼，这个名字听过吧？”穆萨站起来。
　　
　　“他就是展翼？”斯兰瑟捂着嘴，“我听说他干掉过黑血喔！”
　　穆萨笑了笑，“所以说你今天还是命大的。”
　　“可是他真的是人类？”斯兰瑟想不通，“人类为什么会那么强？”
　　穆萨神秘地眨眨眼，“不可思议的事情总是在发生的，习惯就好。”
　　说完，将拖把扔给他和维恩，“你俩收拾干净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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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走到地下停车场，看到展翼坐在摩托上戴头盔，走了过去，“外面大雪，开摩托不安全。”
　　展翼点了点手表，示意他动作快点，随后发动车子，顺着出口飞了出去……三两下就没了踪影。
　　凯无奈地摇着头，也上了一辆摩托，发动车子的时候，通讯器响了，方旭联络他。
　　
　　“什么事？”
　　“展翼走了？”
　　“嗯。”凯点头，“怎么了？”
　　“病理室那边来了消息，上次逃走那只赤魉的血检出来了！”
　　“几级？”开见方旭神情有些紧张，凯皱眉问。
　　
　　“十级！”
　　“什么？”凯一惊，“怎么可能。”
　　“不知道，BN病毒好像是有些变异了，你快追上翼，这次这只不是一般的厉害！”
　　凯发动摩托，追展翼去了。
　　 最高血统 【纯白羽翼】 　　展翼此时已经到了十三号地铁站的门口, 黑色的皮衣领子拉得很高, 遮去了他的半张脸, 摘掉头盔, 展翼顺着站台的楼梯往下走, 顺便摘手套。
　　刚一进地铁站, 他就微微皱眉……因为这里有一股十分怪异的味道。
　　
　　“负责警戒的警员正在勘查现场, 普通的警员看到一个人偶一样精致挺拔的黑衣男子从身边走过，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展翼？”
　　负责这次案件占察工作的，是和展翼同属于安全中心的警探, 他叫蓝洛。蓝洛一头深蓝色的头发，身高大概接近一米九，乍一看就像是名模, 穿得也能很讲究。黑不见底的眼瞳昭示着他黑血族的高贵血统。他看到展翼就皱眉, “不是吧，这是爆炸案, 也和赤魉有关系？”
　　展翼没理他, 四处查看。
　　
　　蓝洛嘴角抽了抽, “你又无视我, 你这个人类……”
　　话刚说完, 上方凯快步跑了下来。
　　凯的身高比例和蓝洛差不多, 经过蓝洛身边的时候，蓝洛似乎想跟他打招呼，不过也被凯无视了, 恨得他磨牙。
　　
　　“别进去。”凯抓住展翼的胳膊, 低声说，“血检出来了，十级，可能变异了。”
　　“变异？”展翼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些表情，“以前没发生过。”
　　“所以这只那么厉害！”说着，凯往四外看了看，“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有味道么？”负责勘查的警员都没闻到，面面相觑。
　　
　　“是味道没错。”
　　这时，蓝洛笑着走上来，看了看凯，“不过不是你闻到的味道，而是感觉到的，是本能啊……只是这种感觉你忘记太久了而已。”
　　凯微微一愣，皱起了眉，他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了！的确如蓝洛所说，这种味道太长时间没感受到，都快遗忘了——是恐惧！
　　凯惊诧不已，吸血鬼的恐惧感是本能携带的，他们通常都不会因为对方的强大而感觉恐惧，除了死亡，就是血统造成的等级差异。但黑血族已经是现存血族的最高层，为什么会本能地感觉到恐惧？
　　
　　“有人。”展翼抽出枪，里边是可以麻醉赤魉的液态子弹，顺着塌方的半边地铁就追了进去。
　　“喂！展翼！”凯着急，但展翼向来不理人，喜欢独来独往，他也没办法，只好拔枪跟了进去。
　　蓝洛微微地笑了笑，觉得挺有意思，就也跟了进去。
　　虽然在外人看来，三人只是“嗖”了一声，就不见了踪迹。
　　
　　展翼一路往前走，感觉味道越来越浓烈，是难闻的血液的味道，有些发臭。
　　“这回不是什么恐惧了啊。”蓝洛跟上凯，“好像是死人的血。”
　　“死人的血不会臭成这样！”凯摇了摇头……就见前方的展翼突然停下了脚步，低着头看脚边。
　　
　　凯走到他身边，就见地上有一个巨大的黑色窟窿，而在洞口的位置，躺着两具尸体。
　　臭味就是从这尸体上发出来的，血液呈现一种怪异的绛紫色，从尸体怪异扭曲的形态来看，死的两个都是赤魉。变异得比较厉害的那个，凯记得，就是之前从他们手上逃走的那一只，而另一只，衣着和刚才放炸弹的那人一样。
　　
　　“他俩好像是被扭断了脖子啊。”蓝洛蹲下，也觉得不可思议，抬头看展翼，“你猜会不会是脚滑摔死的呢？”
　　
　　展翼皱眉，盯着尸体看。
　　凯也觉得莫名其妙，因为完全没闻到其他人类或者血族的味道！
　　
　　展翼忽然轻轻地一摆手，伸手指向了洞窟的另一边……就见落满了灰尘的地面上，赫然有一串脚印。那是属于人类的脚印，看大小应该是个成年男子，按照步幅，那人个子应该还挺高！
　　
　　凯和蓝洛对视了一眼，两人依然没有闻到任何异样的气息！是什么东西留下的脚印呢？人？还是血族？
　　展翼顺着脚印走了过去，最终，停在了一个拐角处，里边是更黑暗的隧道。展翼抬头的瞬间，看到前方有个人影一闪而过，赶紧追了进去。
　　凯追都来不及，拐过弯，展翼已经消失在了黑暗的隧道里。
　　
　　展翼追着人影拐了几个弯，人影就消失。他皱眉，那人动作居然快过血族，而且没有任何气味留下来……就在他困惑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你想闻什么味道？”
　　
　　展翼一惊，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有一只雪白的手臂一把搂住了他的腰部，他下意识地回手一个肘击，但居然被身后人避开，随后一把雪白的长发滑落到了他的胸前，伴着一阵低笑，“我运气还不错。”
　　随着话音落下，展翼就感觉皮衣领子被扯开，随后颈部传来一阵钝痛，尖利牙齿穿透皮肤的触感，异常清晰……
　　一股头晕的感觉冲了上来，展翼就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正奔涌着往脖颈处而来，失血的晕眩感让他瞬间没法思考。
　　
　　“哦？”
　　在意识消散前，展翼只看到白色的发梢划过他面颊，似乎有人在轻轻帮他舔舐脖颈伤口。
　　“抱歉，没发现你是黑劫。”
　　展翼的大脑瞬间清明了那么一下子，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从未见过的脸。苍白的面容和漂亮的淡紫色眼瞳。雪白的头发铺满了地面，就如同外间的白雪一样，纯白。
　　
　　“你可是帮了大忙了，借衣服用一下，下次还你，我叫白……”
　　更猛烈的晕眩感，让展翼在失去意识前，只听到这半句话，白？白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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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翼！”
　　展翼感觉到剧烈的摇晃，他本来就头晕，忍不住一脚踹过去。
　　凯躲开了踹过来的一脚，无语，这人昏倒了还有暴力倾向？
　　他刚才和蓝洛追到这里，就看到了眼前诡异的景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展翼昏倒在地上，他的外套也没有了。凯大致检查了一下，展翼并没受伤，不过脸色苍白了点，不是贫血又犯了吧？
　　
　　扶着额头坐起来。
　　展翼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应该是被某个血族袭击了，对方吸了他的血……他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脖子。然而奇怪的是，脖颈上一点伤痕都没有！莫非刚才的是幻觉？但那种被咬的触感却印象深刻，他道目前为止还没遇上过这么强大的血族。
　　
　　“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蓝洛忽然蹲下来，指了指地面。
　　展翼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就觉抓到了什么东西，柔软，还顺滑……
　　
　　低头一看，展翼顿时呆住了，就见在自己所躺的地面上，上铺满了白色的长发。似乎是有人将一把头发都剪了下来……目测一下，至少两三米长，怎么可能会有人留了那么长的头发？
　　
　　眼前，那人的样子又浮现——淡紫色的眼眸，其他地方就雪白……如同雪一样，白而洁净。
　　
　　“你没事吧？”
　　凯拍了拍还在出神展翼，让他清醒。
　　展翼抬头，还些微有些头晕，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于是站了起来。
　　“刚才……”凯想问发生了什么事。
　　
　　“把赤魉的尸体带回去，头发也带走。”展翼没多说别的，转身出去了。
　　凯无奈地蹲下收拾头发。
　　蓝洛凑过来，“唉，那个人类真的脾气很大，也就你能忍他。”
　　
　　凯收起了头发，“他是我上司。”说完，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
　　蓝洛忽然叫住了他，从他手里抽出了一根长长的白色发丝，拿到鼻端闻了闻，眉头皱起，“奇怪啊……”
　　“奇怪什么？”
　　“这不是人类的头发。”蓝洛倒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难得严肃起来，“我闻不出来味道！”
　　凯拿起整把头发，闻了闻，也觉得莫名有些不安——不对劲啊！
　　
　　出了地铁站，凯安排完善后工作，就见展翼从对面的便利店走出来，手上拿着一罐葡萄糖饮料。虽然人类和血族和平共处了，但血族有时候也会失控咬一下人类，当然不会致死，但人类就需要随时补充一些葡萄糖饮料，因此便利店都有供应。
　　
　　“你又头晕？”凯指了指身后，“东西都收起来了。”
　　展翼点头。
　　“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一下吧？”凯看了看时间，“解剖和调查都需要时间。”
　　展翼想了想，“你让方旭帮我查查，这地铁附近有什么历史？”
　　“历史？”
　　“往前查，越详细越好。”说完，展翼上了车，回家去了。
　　
　　凯看了看手里还留下的半瓶葡萄糖饮料，无奈地望了望天，准备回去。
　　地铁站门口，蓝洛还蹲在花坛边，举着那根白色的发丝发呆。
　　
　　“有什么线索？”凯问他。
　　“不知道，回去问一问老头子，也许会有答案。”蓝洛收了发丝，站起来，“怎么样？回警局啊？要不要跟大哥去喝杯茶？”
　　凯上了摩托，“免了吧。”
　　
　　“我说，你对我和对展翼的态度完全一百八十度啊，我才是你亲大哥，你这个雷蒙德家族的小弟弟！”蓝洛戳着凯的肩膀。
　　凯戴上头盔，“于是，问道什么线索告诉我！”说完，开车走了。
　　蓝洛气得跺脚——他爹妈怎么生出了这么孤僻的小孩来！
　　
　　展翼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打开门就觉得还有些晕眩，躺在沙发上便睡着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被电视机的声音吵醒。
　　
　　家里的立体电视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很吵闹，似乎正在播放电视剧。身边还有笑声，以及咔嚓咔嚓的声音。
　　
　　展翼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盖在身上的黑色皮外套。他一愣，缓缓移动视线，又看见桌上有一罐可乐和两袋子薯片……人类文明延续了那么多年始终未变的两样食品。
　　视线再往上移动，就在他身旁的转角沙发上，坐着个人，正边笑边看电视，手里拿着一包薯片。
　　
　　那人显得很年轻，也最多二十多岁吧，高瘦，穿着他的白衬衫和休闲裤，脚上一双白色的拖鞋晃来晃去。一头白色的短发显得很随意，立体如雕塑的五官，淡紫色的双眸……
　　
　　“你？”展翼猛地弹了起来，看着那人。
　　对方见他醒了，给了他一个笑容，拍拍手上的薯片渣滓，“总算醒了，做饭给我吃，厨房的炉子我用不来。”
　　“你是谁？”展翼警觉起来，“怎么进来的？”
　　“我说过了来还你衣服啊。”那人说着，伸手指了指脑袋，“头还晕不晕？”
　　
　　展翼此时才惊觉——不晕了！没道理啊，这次失血那么多，起码要晕足半个月才会好转。
　　
　　“做饭。”那人催促，“我饿了，你不做饭我就吃你了！”
　　展翼皱眉，“你不是人类？”
　　对方托着下巴上下打量展翼，“你猜？”
　　
　　展翼站起来，抬手抽出枪，对他开了一枪。
　　只是子弹射穿了沙发，那人却不见了。感觉到了身后的气息，展翼迅速转开，抬枪指住了那人的额头。
　　
　　“反应挺快么，不愧是黑劫。”那人无所谓地摸了摸下巴，“说起来，我之前都没见过黑劫，想不到真的可以存活下来，果然如记载中的一样漂亮。”
　　“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刚才已经说我不是人了，现在又问我是什么人？”
　　
　　展翼没耐性跟他吵下去，收了枪，“那你滚吧，我没空跟你废话。”
　　那人笑着坐下，凑过来一些，低声说，“我叫白羽，我赖上你了，你要供我吃穿住。”
　　“凭什么？”展翼觉得好笑，原来这人叫白羽……
　　
　　白羽单手托着下巴，展翼才注意到他食指上戴着一枚古旧的红宝石戒指，虽然很旧，但给人异常名贵的感觉。红色的宝石光泽衬托着苍白的脸，显得邪恶、妖异……
　　展翼再一次确定，这人绝对不是人类，可他属于什么种族？
　　“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白羽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带着一股子莫名的吸引力，“任何事哦！”
　　展翼沉默片刻，凑过去，也托着脸，跟他面对面。
　　白羽盯着展翼近在眼前的精致面孔，只见他嘴唇微启，说出三个字，“滚出去。”
　　
　　 最高血统 【食物链关系】 　　
　　“嗡嗡”的震动声, 打断了现场的僵持。
　　
　　白羽转过头, 看到桌上一块小巧的方形卡片正在震动, 他微微地歪过头, 盯着卡片的样子, 似乎从未见过。
　　展翼也看向了那块磁片, 问, “什么事？”
　　这是通讯器，声音启动的，另一头, 传来了一个阴沉的女声，“凯说你生病了？”
　　“没。”展翼回答得言简意赅。
　　
　　“那你能来警局？”
　　“什么事？”
　　“开视频，转新闻台。”
　　展翼转了台, 就见正播报某个人被押进警车, 送往警局的画面。
　　展翼看得没头没尾的，不解问电话, “说重点。”
　　“我想请你帮个忙。”女声说话的语气有些生硬, 看来不怎么求人, “爱丽丝果园, 听说过么？”
　　
　　展翼好看的眉微微扬起, “变态园丁的案子？”
　　“是的, 凶手抓到了。”对方停顿了一下，“是红血。”
　　“然后？”展翼听不出重点，轻揉眉心, 已经不耐烦了。
　　“遇害人的尸体都找到了。”女声说到这里, 语调又阴沉了几分，“所有死者都是B.N.携带者，而且都在监控范围内，所以我怀疑警局内部有资料泄露。”
　　展翼抬起头，“携带者？”
　　
　　“没错，我想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的线索。”女声更加冰冷了几分，“但是他不肯说，除非……”
　　“除非什么？”
　　“他说可以跟你谈。”
　　
　　展翼不解，“他叫什么名字？”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资料只显示他叫园丁。”
　　展翼想了想，“我五分钟后到。”说完，磁卡停止了通话。
　　
　　展翼站起来，打开衣柜，拿出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出来套上，转身出门。
　　白羽坐在沙发上跟他挥手，“回来给我做饭。”
　　展翼突然抽出枪，一点迟疑都没有地对着他开了一枪。
　　
　　白羽也没躲避，坐在沙发上，看着子弹从他肩头打进去，卡在了皮肤和骨肉的中间，却没有流血。
　　展翼微微一愣。
　　白羽伸手将挤扁了的子弹拿出来，二指夹着，抬眼看展翼，“还是银弹，所以说，越美的人，心肠越歹毒。”
　　
　　“你不是血族？”展翼虽然知道银弹不能即刻要血族的命，但银弹是可以穿透血族皮肉，造成伤害的，这人究竟是什么东西变的？
　　白羽斜躺下，靠在沙发上端详着展翼，“你父母里面，哪个是黑血族？”
　　展翼没说话，在考虑用什么方法可以杀死这个人。
　　
　　“现在黑血族的首领还是兰瑟家族么？”白羽突然问。
　　展翼愣了愣，惊讶地看着白羽，“兰瑟家族灭亡几百年了。”
　　“哦。”白羽无所谓地答应了一声，“那么现在是哪一年呢？”
　　展翼沉默了大概三秒钟，“2701.”
　　白羽点了点头，对展翼轻轻一摆手，“路上小心，亲爱的。”
　　展翼回手，“嘭”一声关上门，离开。
　　
　　白羽走到窗边，望着外边漫天的白雪和白雪中形状各异的高楼。
　　他打开窗户，寒冷的风裹挟着雪花吹进来，将他雪白的头发吹乱……低头往下看，楼层根本就处在云雾之中，漂浮的花坛里，是完全不受季节约束的电子花卉。
　　
　　白羽缓缓伸出手，接住落在手中的八棱冰花，自言自语，“不管过了多久，有些东西看来还是不会变。”
　　身后的立体电视里，电视剧又再继续，有人声嘶力竭地在喊，“你知道永恒有多可怕？！”
　　白羽放开手中完全没有消融的冰雪，探出半个身子到寒风中，微笑，“无法永恒的人，才会这样矫情，白痴。”
　　……
　　
　　展翼的摩托停在了安全中心的空中车库里，他摘下安全帽的时候，看到了迎有几个人走过来。最前面那一个身材高大，头发有些长，前发遮挡了半张脸孔，绿色的眼眸，不经意地从他身上划过，嘴角挑出一个弧度来。他身旁一众安全中心的上层官员，谄媚地跟着，正滔滔不绝说着什么。
　　
　　展翼就当做没看见，修长的腿跨离了摩托车，转身走向电梯，没看到身后那人的绿眸颜色艳丽了几分，尖尖的舌轻舔嘴角，笑容呼之欲出，双目紧紧地盯着那个紧致挺拔的黑色背影。
　　……
　　
　　展翼回到办公室，凯正在看资料，方旭挠着一头金发打瞌睡。
　　“翼翼！”
　　展翼身后，穆萨飞扑过来，一把搂住他脖子，下巴架在他肩膀上，“那个女魔头真的把你找来了啊？”
　　凯伸手提着过度热情的穆萨的脖领子，让展翼挣脱出来。
　　
　　展翼到了方旭身边，“查到了没？”
　　“你说那个地铁站的历史啊？”方旭将一副全息眼镜交给他，“我往前查了三千年，资料都在这里。”
　　展翼将眼镜戴上，按下开关，资料直接通过镜片显示在眼前。展翼皱眉看着……
　　
　　这时，门口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五分钟还差三十秒。”
　　除了展翼之外的其他三人都朝门口望过去，就见一个红衣的美女站在门边。好身材加上一头红色的卷发、红框的眼镜遮挡住红色的眼眸，烈焰红唇皮肤雪白……完全不应该是警务人员的打扮。
　　
　　这就是刚才给展翼打电话的女人，红血族，负责整个安全中心的人事监管，她精通于心理学，善于分析还能魅惑人心，只是很不近人情，被安全中心的所有人誉为女魔头，是少数几个直属于上层管辖的管理人员之一，名字叫萨莉尔。
　　
　　墙上的电子沙漏走过了三十个秒钟数，展翼摘下眼镜，往外走。走到萨莉尔眼前的时候，刚好五分钟，开口，“人在哪儿？”
　　萨莉尔哭笑不得地看他，“你非要那么酷么？”
　　展翼神色平静，“我很忙，你确定要浪费时间？”
　　萨莉尔一耸肩，“ok，人在三楼的审讯间里，还有一个人。”
　　“你说了只有一个。”展翼往电梯走。
　　“是资料搜集处保密科系的一个警员，我们查到他的电脑记录，显示这一份携带者监控名录是他外泄的。”萨莉尔跟在他身后，“我想你也一并审讯他。”
　　
　　展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更不确定他听到了没有，电梯却是已经停在了三楼。
　　“我先见那个警察。”展翼终于是开了口。
　　“左手这间是园丁的，右手一间是那个警员，叫劳伦斯，今年三十五岁。”
　　展翼微微一愣，看他，“是人类？”
　　萨莉尔点头，轻轻一推眼镜，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展翼随意。
　　
　　展翼推开了右手边的门，走进去。
　　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干练男人坐在桌边，架着腿嘴里叼着烟，很有“人类”的感觉。
　　
　　展翼走到他对面坐下，两厢对视了片刻。
　　劳伦斯先开口，“血族？”
　　“人。”
　　劳伦斯忍不住打了声口哨，“是么，那真是人类进化的极致了。”
　　
　　展翼没接话，直接问，“为什么把名单外泄。”
　　“想他们死喽。”劳伦斯无所谓地回答，“在他们杀人之前。”
　　“有20%的携带者一辈子都不会发病。”展翼看桌上烟灰缸里的烟蒂。
　　
　　“那又怎么样？”劳伦斯反问，“还有80%是会杀人的。”
　　展翼抬头看监视器的方向，问在审讯室外看画面的萨莉尔，“这样满意了？”
　　
　　萨莉尔无语，问了等于没问。
　　展翼站了起来，准备离去。
　　“就这么结束了？”劳伦斯有些惊讶地看展翼。
　　展翼已经出了门。
　　
　　“喂。”
　　萨莉尔拦住要离去的展翼，“我让你帮我问话的，不是让你来摆造型的！”
　　展翼不解地看她，“你要问什么？”
　　“问他有没有同伙、为什么那么恨赤魉，杀他们有没有理由……”
　　“你找义工问吧。”展翼说完，推开左边审讯室的门。
　　
　　萨莉尔张着嘴站在原地气得觉得肺部都涨起来了。
　　身后的几个下属忍不住赞叹，“果然和传闻的一样那么怪啊！不过冷冰冰的好性感。”
　　萨莉尔白了他们一眼。
　　下属立刻收声，走到监视器前面继续看。
　　
　　展翼走到了大名鼎鼎的“爱丽丝果园”主人，变态杀人犯园丁的眼前。
　　园丁缓缓地抬起头，血红色的眼睛盯着展翼上下不停看，微笑，“你总共杀死过多少赤魉？“
　　展翼用长腿将一旁的凳子勾过来，直接坐下，看他，“你的消息哪儿来的？”
　　“劳伦斯给的。”
　　展翼仰起脸再看监视器，“OK了？”
　　萨莉尔摘下眼镜喘气。
　　几个小警员聚集在一起看监视器，嘀嘀咕咕，“侧颜无敌了！”
　　
　　“是我有话要跟你说。”这时，园丁往前凑了凑。电子锁将他整个固定在座椅上没法大幅度动弹，他只能尽量地伸长脖子，双眼紧紧盯着展翼。
　　“说。”展翼看了看时间。
　　
　　“B.N.病毒，会异变，知道么？”园丁说着，诡异一笑，“还有一些赤魉，莫名其妙患上了坏血病，血液粘稠变色，发臭……在发病的一周内迅速变异，几乎不能维持人形。”
　　展翼双眉轻轻地动了一下，想到了今早死在地铁站里的那两个赤魉，他们的血的确有怪异的味道。
　　展翼看他，“继续。”
　　
　　园丁微笑，“今早，地铁站是不是发生了爆炸案？”
　　展翼冰蓝色的眸子终于是正眼看了园丁，“你知道他们炸地铁站的原因？”
　　“知道。”
　　“说。”
　　“我有个条件。”
　　展翼抬头看监控器，想问萨莉尔同不同意条件交换。
　　
　　“不是跟他们讲条件。”园丁打断展翼，笑着说，“是跟你！”
　　展翼看他，“什么条件？”
　　“给我来一杯你的血，怎么样？”园丁笑了，露出了尖尖的牙齿。
　　
　　展翼没动。
　　“开玩笑的。”园丁挑眉，更认真了几分，“让我闻一闻你的头发，也可以。”
　　
　　几个小警员向萨莉尔控诉，“boss，这个算不算性骚扰？”
　　萨莉尔叹着气揉眉头。
　　
　　审讯室里，展翼缓缓地站了起来，往门的方向走。
　　萨莉尔以为他要出来，觉得既然问到这种程度了，也不好再为难展翼……
　　
　　可展翼到了门边，并没有打开门，而是“咔哒”一声，房门被锁住了。
　　萨莉尔一愣，立刻打开话筒，“展翼，你要干嘛？”
　　随后，监视器前出现了展翼清晰修长的五根指头，“咔嚓”一声，审讯室里的摄像头被捏碎，画面一片雪花。
　　
　　萨莉尔着急，拍门，“展翼，开门！”
　　不过审讯室现在是完全隔音的状态，根本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
　　
　　“快找人窍门！”萨莉尔喊警员。
　　几个小警员好容易找来了工具，但审讯室的门都是特殊装备的，根本打不开。
　　萨莉尔他们撬了半天，换来“咔哒”一声，门被打开。展翼不紧不慢走出来，正在摘手套。
　　
　　“你……”萨莉尔往门里看了一眼，张大了嘴……园丁刚才还是人的形状的，现在成了一个人形坐垫类似的肉饼，趴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双眼都快爆出来了。
　　萨莉尔说不上话来。
　　展翼转身就走了。
　　
　　“你问道什么了？”萨莉尔追问。
　　展翼脚步没停，抬手过头，轻轻地一摆，“很有用，谢了。”
　　说完，进了电梯，似乎心情不错。
　　
　　萨莉尔叹气，看着医务人员正在给园丁猛灌人造血，顺便接骨头。几个小警员捧着心脏都很纳闷，因为心怦怦跳得很厉害。
　　只有萨莉尔知道，心跳并不是因为爱慕，而是因为本能……黑劫的血液，对于血族来说是杨枝甘露一样的致命诱惑，当然了，展翼是黑劫这个秘密，警局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展翼回到了BN的办公室，耳边还是刚才园丁招供的那些话——B.N.病毒是会发生变异的，不是所有BN携带者都甘愿被控制或者被消灭，进一步的进化才是生存之道。
　　也就是说，有一些B.N.携带者正在给自己做医疗试验，坏血的出现，是试验的副作用。
　　
　　办公室的沙发上，展翼躺下继续看眼镜里的资料……最后，发现了有一条，和园丁刚才说的相吻合。地铁站那个窟窿所在的位置，是一个特定的经纬度，在一千五百年前，那里曾经也跟前几天一样发生过震级接近的地震。而且那里……是人类历史上记载的，最后一个白吸血鬼出没的地方。
　　
　　凯和方旭就看到展翼忽然坐了起来，一把摘掉眼镜跑了出去。
　　两人面面相觑——怎么了？
　　
　　展翼赶回家，推开门却不见白羽的踪迹，只有打开的窗户，和落了满满一窗台的雪花。
　　展翼走到窗边，就见窗台的雪花上面堆着一个雪人，显得有些孩子气，不过胖胖的挺可爱的。望向窗外一片纯白，展翼皱眉——最后一个白吸血鬼么？
　　
　　正在出神，耳边一阵冰冷的气息，“你在想我？”
　　展翼回头。
　　白羽就站在他身后，微微地笑着，“刚才有人进来过，所以我暂时躲了躲。”
　　“谁进来过？”展翼纳闷，他家还有人进来？
　　
　　白羽仰天认真地想了想，低头，“一个，变态吧？”
　　
　　展翼也不知道他说真说假，只是盯着他紫色的眸子看着，问，“你是白血族？”
　　白羽眯起眼睛，手指头轻轻滑了一下展翼的脖颈，“想不想要永生？”
　　展翼拍开他手，“免了。”
　　“你不想长生不老？”白羽歪过头。
　　展翼走到沙发边，“这个世界还没让我留恋到这种地步。”
　　
　　白羽翘起嘴角，看着展翼脱下外套，走去厨房煮了碗面拿出来，放在桌上，“吃吧。”
　　白羽惊讶地看他。
　　展翼伸手一把拽住他衣领子，“你说的，我供你吃穿住，你为我做一切事。”
　　白羽低头，下巴不经意地擦过展翼的耳廓，笑问，“那么你呢？是不是我想吃什么，你都能给？”
　　 最高血统 【白色入侵】 　　磁卡的第二次震动, 再一次打破了僵局。
　　白羽依旧歪过头, 看那片磁卡。
　　展翼低声问, “怎么了？”
　　
　　“翼, 血检的结果出来了, 你最好来警局一趟。”凯的声音传过来, 不忘多问一句, “你在哪里？”
　　“血检怎么了？”展翼不答，只是问。
　　
　　“穆萨发现病毒的升级速度加快了。”
　　展翼微微皱眉，B.N.病毒发作得越快, 人能反应的时间就越少，越容易发狂也会加速死亡……
　　
　　“B.N.是什么？”
　　这时，一旁呼噜噜吃面的白羽抬起头问了一句。
　　
　　“谁在说话？”头凯的声音里带出几分惊讶来, “翼, 你在哪里？”
　　白羽似乎听到了，咕嘟嘟喝完面汤, 伸手将空碗递过去, “亲爱的, 再给我煮一碗。”
　　……
　　
　　电话那头的凯显然愣了, 一时说不上话。
　　展翼伸手接了碗, 边跟凯说, “我马上到。”
　　
　　通话即时断了线。
　　方旭和穆萨正研究血液样本呢，就见凯目瞪口呆站在那里，像是被惊住了。
　　“怎么啦？”穆萨好奇地问。
　　凯沉默半晌, 按了回放功能……就听电话里传来了刚才白羽那句“亲爱的, 再给我煮一碗。”
　　
　　……
　　办公室里瞬间沉默，大概三十秒后。
　　“是个男的！”
　　“翼竟然煮饭！”
　　穆萨和方旭异口同声，但显然关注的重点完全不一样。
　　……
　　
　　展翼将煮好的面放到白羽眼前，“那两个赤魉是你杀死的？‘
　　“赤魉是什么？”白羽吃着面，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被你拧断的那两只人形怪物。”展翼拖了张凳子坐下，观察白羽。
　　
　　“哦。”白羽点点头，“那两是什么东西？”
　　“你以前没见过？”展翼问。
　　“以前是指一千多年前么？”白羽托着下巴问他。
　　
　　“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洞里待了一千多年？”展翼问。
　　白羽拖长个调子，漫不经心，“我只是小睡了一会儿而已……谁知道睡过头了，你也知道时间对我没什么意义。”
　　“这么简单？”展翼自然不相信。
　　“那两只应该是在找这个东西的。”很快地转了话题，白羽抬手一抛。
　　展翼伸手接住了扔向自己的东西，就见是白羽手指上戴着的那枚红宝石戒指。虽然很旧，但是拿到眼前仔细看，绝对是稀世珍宝。特别是正当中那颗巨大红色宝石，璀璨夺目。这种红，展翼以前从未见过，宝石里边的血红就仿佛是在流淌着，有生命的红色。
　　
　　“这是什么戒指？”
　　白羽耸了耸肩，“忘记了。”
　　
　　展翼皱起眉头，不耐烦地看着白羽。
　　“喂。”白羽很感兴趣地双手托着下巴看展翼，“你的面部表情很浪费你的脸，你有没有考虑变得开朗点？”
　　展翼将戒指扔还了给他，“相较于黑血族，白血族有什么厉害之处？”
　　白羽嘴角挑起，“看来，兰瑟家族的那群长老，把黑血族的秘密都带进了棺材里。”
　　
　　“什么意思？”
　　“你真觉得黑血可以跟白雪血相提并论？”白羽啧啧两声，找了个杯子，用勺子敲着杯，“给我来杯血。”
　　展翼打开水龙头倒了杯水，放在他眼前。
　　“喝这种会贫血！”白羽抗议。
　　展翼已经没耐性再耗下去了，盯着他看。
　　
　　“对了，你是从事什么工作的？”白羽微微眯起眼睛。
　　“黑血族有什么秘密？”展翼对这个问题更加执着。
　　“黑血族并不是除了白血族之外的最高层。”白羽见他想知道，就索性告诉他，“既然已经被人忘记了，再说也没用。”
　　“听不懂。”展翼回答得简简单单，“说清楚些。”
　　白羽架起腿靠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边指了指手边的一大堆书籍，“我大致了解了一下你们目前的生活环境，现在这样也挺好，有些事情就不要再提出来了，到时候是自找麻烦。”
　　展翼看着沙发边上满地的书，“你都看了？就刚才那么一会儿？”
　　
　　白羽笑眯眯，“我是不是很聪明？”
　　展翼也没再多说什么，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你换来换去都是黑衣服，还是同样的款式，为什么一直在换？”白羽有些不解。
　　展翼没理他，出门，白羽跟在他身后，“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展翼抬起头，看着和凯身高差不多，但比例更为好的白羽，近距离看，更是能感觉到白血族那种神秘莫测的完美。
　　
　　“吃晚饭要出去走走！”白羽习惯性地歪过头，看人的样子有些欠揍。
　　展翼抬手在他胸口推了一把……
　　白羽被推倒了门里，揉着胸口，“你还真暴力。”
　　
　　“我供你吃吃穿，你听我的。”展翼冷声道，“我让你别跟，你就老实待着。”
　　“要是有坏人来呢？”白羽扒着门框不让展翼关上，“人家害怕！”
　　展翼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索性不关门，转身走了。。
　　
　　“哇……”房间里，白羽摇着头感慨，“怎么性格这么差啊，难怪那么漂亮还是单身了。”
　　他晃荡到窗边，就看到展翼的车子飞离了大厦……同时，有另外两台车小心地跟着他，选择的角度，是尽量隐蔽不被人发现的。
　　白羽微微地笑了笑，双手插兜，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
　　
　　展翼回到BN办公室的时候，就见办公室里三人排排站，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
　　
　　“血检结果呢？”
　　“这里……”穆萨边递上资料，边上下检查展翼，特别留意脖子的位置。
　　展翼起先没注意，直到穆萨都快挂他身上了，才有些疑惑地看他，“你干什么？”
　　
　　穆萨眯起眼睛，说了句意义不明的话，“找草莓。”
　　展翼冰蓝色的眸子毫无温度地跟他对视，直对到穆萨捂着胸口扭脸，还嘟嘟囔囔，“讨厌，又乱放电。”
　　
　　“调查一下这两人的背景，他们用的是气爆炸弹，应该是买的。”展翼让方旭调查，边又想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凯，“你对兰瑟家族有了解么？”
　　凯微微一愣，摇头，“那个家族灭亡很多年了。”
　　展翼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刚才那个人是谁啊？”凯试探着问。
　　“什么人？”展翼正在看资料，随口问了一句。
　　“让你再煮一碗的那个。”凯话问出口，一旁方旭和穆萨都八卦地看过来。
　　
　　展翼合上资料，平静地回答，“宠物。”
　　“宠……”众人张大嘴。
　　“哎呀，我就说翼翼一定是S倾向的，好前卫！”穆萨捧着脸小声嘀咕，“我迫不及待看他拿鞭子的样子了！”
　　“宠物会说话？”凯有些不信。
　　展翼沉默半晌，“人形狗。”
　　“那是什么？”方旭惊得一蹦。
　　
　　“查到了没？”展翼见三人完全没一个放心思在工作上，脸色沉下来，问方旭。
　　“查到了！”方旭赶紧收了脸上的八卦，“这两个赤魉是个混混，住址不知道，不过生前一直都在C2区域的各种夜店出入，据说还挺受欢迎的。”
　　“他们是供血者？”凯讶异。
　　现在的娱乐场所基本分为两种，一种是正常的人类夜店，血族也会去。
　　另一种是纯粹血族的夜店。这种店非常疯狂，生活窘困但容貌OK的人类经常去那里打工，提供200cc—400cc的血液，和血族一起娱乐，能赚不少钱。然而血族和猫科动物相似，闻到血腥味容易失控。通常人造血能让他们吃饱却不能让他们兴奋，而活人血管中奔腾的新鲜血液却很容易让他们失控，偶尔会闹出人命。
　　因此这种供血游戏是不合法的。
　　
　　C2区是第七区内最热闹的夜城区之一，里头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每晚都能吸引大批年轻人，有不少血族的贵公子最喜欢就是带大批的人去那里疯狂享乐，所以比较混乱。
　　
　　展翼拿着地址就想去查，凯要跟去，可是两人还没出办公室，就听楼下的保安处有通讯信号上来，说是有人找展翼。
　　穆萨凑到监视器前面，“好新鲜哦，竟然有人找翼翼？”
　　“是什么人？”展翼也有些不解。
　　“他说是你家属。”
　　
　　说话间，镜头前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那人仰起脸，露出一个笑容来给众人看。边轻轻摆手跟展翼打招呼，“哈尼！”
　　白血族惊人的血统，让这个笑容说是倾倒众生也不为过。
　　
　　展翼忍不住就皱眉——白羽怎么跟来了？
　　“哇！”穆萨捂嘴，“好帅！翼翼，是你男朋友？“
　　展翼瞪了穆萨一眼。
　　穆萨赶紧躲到方旭身边，不死心地追问，“跟你一样是人类啊？喔！最近的人类怎么都条件那么好的？”
　　展翼快步出门。
　　
　　凯也跟去。
　　“我去C2，你去查卖炸弹的几个地方。”展翼要凯分头行动，说完人已经下楼了。
　　凯皱眉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展翼抓着白羽迅速离开。
　　
　　“好痴情的眼神啊……”
　　凯回头，就见蓝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你眼睛有问题。”凯也准备下楼。
　　“头发。”蓝洛晃着手里一根长长的白头发，“调查过了。”
　　“什么结果？”凯站住了。
　　“老头子看到的时候脸色是青的。”蓝洛坏笑，“把我打发走后，就和长老们到密室去开会了。“
　　
　　凯听完后，神色也紧张了几分，“刚才那个人你看到没？”
　　“什么人？”蓝洛不解
　　“和翼一起出去那个？”凯追问，“白头发的。”
　　“嚯，展翼这天煞孤星还会和别人出去？”蓝洛好事地问，“难怪你眼睛都快看出血了，嫉妒啊？”
　　凯没理会蓝洛胡说八道，准备去追，总觉得那人来路不明。
　　
　　“唉！”蓝洛拉住他，“你别往痴情男二号的方向发展好不好？展翼根本就讨厌黑血族……不是，他讨厌所有血族，你对他一往情深没用的！”
　　“你胡说什么？”凯皱眉挥开他的手。
　　
　　“我知道你俩从小就认识，你觉得他很惨想补偿么。”蓝洛跟在凯身后絮絮叨叨，“不过你要知道对不起他，害死他妈的是他爹不是我们，你自己什么身份你知不知道啊？那么多正经事情不做一天到晚跟着个人类，还窝在警局做个小警察，家里几个长老每天都在骂人，说我这个做哥哥的管不住你……喂！”
　　蓝洛话还没说完，凯已经上了摩托消失不见了，蓝洛只好摇头叹息。
　　……
　　
　　展翼到了C2附近的街道停车，无奈地看着悠哉哉晃悠过来的白羽。他始终没法想象白羽用脚是怎么跟上他的飞行摩托的？
　　
　　毕竟，白羽的形象有些奇怪，而且大冬天的，他穿一件白衬衫站在雪地里也会引起路人围观。
　　“你先回去。”展翼道，“别影响我做事……”
　　可白羽根本没听，而是站在一间衣服店门口往里张望，边笑容满面对展翼招手，“翼翼，我要买这件白色的风衣，给我买给我买！”
　　
　　展翼扶着额头，白羽已经跑去换衣服了。
　　总不能把他留在这里，展翼只好跟着他进了店里，“买完立刻走。”
　　“带着我有好处的。”白羽将风衣穿到身上，妥帖的面料和高大挺拔的身材完美合衬，看得几个店员都呈花痴状。
　　白羽站在三维镜子前面看了看，优雅地扣扣子，边提醒一旁不怎么耐烦的展翼，“你找不到那些变种的，不过我可以。”
　　展翼微微一愣，抬头看他，“你可以找到赤魉？”
　　白羽指了指鼻子，“那种变味的血，我隔着几条街都闻到了。”
　　展翼盯着他看。
　　白羽对一个店员勾了勾手指，“去找双衬得起大爷的靴子来。”
　　店员立刻跑去扒拉白靴子了。
　　
　　白羽回头对展翼眨眨眼，“付账，亲爱的。”
　　展翼将钱包给他，“你最好真的能找到。”
　　白羽潇潇洒洒将钱包扔给了店员，伸手一搭展翼的肩膀，对着镜子里头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问，“衬不衬？”
　　展翼没理他。
　　“对了！”白羽抓着展翼的肩膀转脸看他，“再帮个忙。”
　　展翼微微抬头，等他说。
　　白羽挑起嘴角，“笑一个来看看？”
　　展翼伸手接了店员拿过来的钱包，挥开白羽的手，“换了鞋马上出来。”
　　说完，转身出门。
　　白羽对一旁傻眼的店员摊手，“我哈尼就是缺乏幽默感，不过胜在够性感。”
　　
　　 白色的獠牙 【血眸】 　　
　　白羽满意地换好了衣服, 走到门口, 就见展翼站在路灯下, 看着路上积起来的薄薄一层白雪, 不知道在想什么, 冰蓝色的眸子颜色很淡很淡, 就好像是透明的海水, 无温度、无情绪。
　　“这个是路灯哦？”白羽走到展翼身边，仰起脸看路边一排会发光的灯柱，“不过貌似没什么人在地面行走, 装这些有什么用？”
　　展翼没有回答，见他已经换好了衣服，就双手插兜, 往前方结构复杂的街道走进去。
　　白羽跟上, 脚下的靴子踩着半冰半雪的地面，弄出“咔嚓咔嚓”的碎冰声音, 似乎很过瘾。
　　
　　展翼问他, “他们在哪里？”
　　白羽却是摸了摸鼻子, 问, “什么那么香？”
　　展翼不解, 赤魉变种的血不是臭的么？怎么又香了？
　　
　　“那边！”白羽伸手一指不远处的小吃店铺, “去吃个饭吧？”
　　展翼一把拽住他，“你不是吃过了么？”
　　白羽挑起嘴角，“我都饿了一千年了。”
　　
　　展翼没空跟他玩笑, 可白羽已经走到了空无一人的大马路中间, 用脚踹飞地面完整的白雪，踩出一串脚印
　　展翼皱着眉头看他。
　　白羽站在路中间指他，“人类，过来陪大爷吃饭，不然大爷就吃了你……噗。”
　　话没说完，展翼一个雪球砸过去，咋了白羽一脸。
　　
　　不理会擦脸的白羽，展翼继续往前走。
　　白羽跟在后边边走边抓展翼的风衣腰带，“你情商好低啊，人类！书上说了，能放松就放松，做人一定要轻松！噗……”
　　第二个雪球砸了一脸。
　　白羽老实了，撇着嘴跟在后头，觉得展翼没情趣，闷葫芦。
　　两人就这样，一黑一白，一前一后，一沉默一欢脱地在人流稀少的大街上走着。
　　
　　白羽觉得闷，走上一点，弯腰转脸，想看一看展翼是不是依然面无表情。
　　只是，展翼的神情让他有一种错觉，他好像并不是什么都没在想，而更像是想某一件事情想得出了神，以至于都回不来了。
　　
　　“坑！”白羽突然伸手一指前边。
　　展翼脚步没停，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切。”白羽有些失望，学着展翼的样子双手插兜，“我还以为你想到什么伤心事了。”
　　展翼好看的眉梢轻轻地扬起了那么几分，白羽愣了愣，可惜那个表情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他没有捕捉到其中的情绪。
　　
　　“我闻到酒味了！”白羽兴奋地四外张望，发现沿途不少漂亮的酒吧店铺，“好久没喝酒了！”
　　
　　“白天不开门的，要等天黑。”展翼转身进了另一旁的一条小巷子。小巷十分狭窄，两边楼房也破烂，白羽站在路口犹豫，似乎不怎么情愿进去。
　　展翼回头看他，“你真想喝酒的话，我带你去。”
　　
　　白羽立刻眉开眼笑，跟了上去，觉得脚下的雪更厚了一些，边打量四周，边问展翼，“这里风格跟刚才那条街很不同啊。”
　　“嗯。”展翼点头，“人的寿命越来越长，血族又能活很久，大多数人比较怀旧，世界各个地区各时代的建筑群都能找到，不过你那个时代可能没有人存活下来。”
　　“无所谓。”白羽倒是并不失望，“我也快不记得那时候什么样子了。”
　　
　　展翼拐过一个弯，眼前出现了一间小卖铺，里头端坐着一个老太婆，皱巴巴的，手里抱着一只黑猫。
　　展翼递过去一些钱给她，说，“买瓶酒。”
　　
　　老太婆低下头，颤颤巍巍地从柜台里拿出了一个墨绿色的瓶子。
　　展翼没有接，“要红色那瓶。”
　　老太婆干吧的老脸抬起来，撩开眼皮瞧了瞧展翼，伸手，苍老的声音说，“两倍价钱。”
　　展翼掏钱给她。
　　
　　老太婆接了钱，递出来一个红色的酒瓶。
　　展翼扔给了白羽，继续往前走。
　　
　　白羽接了酒瓶有些不解，打开瓶盖，乐坏了……原来是血，还是带着酒味的，十分新鲜。他喝着“酒”跟在展翼身后，这小鬼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
　　这时，展翼停下了脚步，附近有一幢小楼，他拿出了方旭给的地址，抬头对二楼的一个门牌……一样。
　　
　　只是他刚想上楼，白羽却突然拉住他，同时就听到“轰”一声，蓝色的火焰窜了起来，房屋在火焰中消融，却是不见烟雾。
　　展翼皱眉，就看到前方不远处，有几个人匆匆从小楼的后巷走出来，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为首一人穿着西装，十分高大斯文，但戴着墨镜看不清楚长相。身后两个黑衣人，手里提着两个燃料罐。
　　
　　车子上了半空，“嗖”一声没了踪迹。再看那座小楼，整个消失了，地面上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没多久，那块被烧秃了的地面也被白雪覆盖，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白羽戳戳皱眉的展翼“刚才那个男人是个黑血。”
　　展翼皱眉，其实普通人是很难见到黑血的。
　　凯是因为要要摆脱家族事务选择做警察，蓝洛是为了把凯带回去才来做警察……除了这两人之外，想在高档区外的地方见到黑血那是太难的事情了。这个区域，是整个第七区下等人最聚集的一个地方，黑血为什么会带着人到这里来烧毁赤魉的住宅，莫非这次的事件有黑血参与其中？
　　
　　然而，现在所有线索都付之一炬，再想找是难上加难。酒吧有很多，要一间间查过去，也不太可能。
　　
　　“翼！”
　　这时，不远处，凯追了过来。
　　展翼有些不解，“你怎么来了？炸弹的来源找到了么？”
　　凯一耸肩，“有合法经营执照的一个店里卖出去的，但我赶到的时候，一场大火已经把店烧没了。”
　　
　　展翼沉默，又是火……毁尸灭迹么？
　　
　　凯看了看时间，问，“今晚的晚宴你去不去？奶奶生日哦！”
　　展翼抬起头看了凯良久，突然问，“你觉得，黑血会不会对赤魉感兴趣？”
　　凯吃惊，“赤魉对血族有什么价值么？”
　　展翼没再往下说，一句话带过，“随便问问。”
　　
　　“那今晚……”
　　“再说吧。”展翼说完，对靠墙站着的白羽招了招手，“走了。”
　　白羽跟上，“晚上吃什么？”
　　展翼皱眉，“你吃不饱的么？”
　　白羽坏笑，“那要看吃什么了。”
　　
　　凯看着两人走远，眉头皱了起来，还是没弄明白白羽的身份。而且他也有些在意，展翼为什么会问黑血族是否对赤魉有兴趣？
　　
　　……
　　“那个人暗恋你啊？”
　　往回走，白羽好事地问展翼。
　　展翼愣了愣，“你说凯？”
　　“嗯。”白羽点头。
　　展翼好笑，“我俩有血缘关系，他也一直都当我是弟弟。”
　　“哦……”白羽点头，“是黑血家族的人啊？原来黑血族里也有那么忠厚的类型啊？真是千年难得一见。”
　　“的确。”展翼淡淡地应和了一声。
　　
　　“你好像很讨厌黑血族。”白羽试探着问。
　　展翼停下脚步，抬起头看他，一字一句说，“我讨厌所有血族。”
　　白羽眨了眨眼。
　　展翼依然冷淡，“不过最讨厌黑血，所以一切能干掉黑血的人，我都觉得有优点。”
　　
　　白羽笑着伸手揽他肩膀，“不要那么严肃，其实我的优点有很多，要不然咱们交流交流。”
　　展翼拍开他手，上了自己的摩托边，正戴头盔，就感觉身后白羽也坐了上来，顺便抱住他腰，“刚才你那个亲戚说要去什么晚宴啊？晚宴上有美食没？我也想去。”
　　
　　展翼皱眉看他，“你上来干什么？你不是会飞么。”
　　“饿得飞不动了！”白羽搂住他腰耍赖，要不然你给我咬一口。
　　展翼无奈只好发动车子，身后，凯却追了上来，“翼！出事了！“
　　
　　展翼回头看他。
　　凯到了他眼前，“方旭刚才发生了谋杀案。”
　　展翼听后皱眉，“死了什么人？”
　　“一个舞蹈演员。”凯说，“叫芬妮娅的，好像挺有名。”
　　展翼点了点头，像是有些印象，“她怎么死的？”
　　“失血过度。”
　　
　　展翼愣了愣，“血族杀死她的？那就跟赤魉没关系了？”
　　“可问题是，芬妮娅本身就是红血族。”
　　展翼皱眉，“血族被吸血？”
　　“这里是视频。”
　　“还拍到了视频？”展翼惊讶。
　　
　　“说来巧，跟我们有些关系。芬妮娅今晚是我们晚宴的表演嘉宾之一，所以她住在雷蒙德家族的酒店里。她之前提起过有跟踪者在跟踪她，所以摄像器材。”
　　展翼看视频，白羽也凑过来看，就见芬妮娅洗澡的时候，有一个黑衣男人从窗户潜入了她的房间。等芬妮娅出来，男人从后面袭击她，扭断了她的脖颈。这是袭击吸血鬼比较好的策略之一，扭断脖颈可以让血族暂时休克。但是血族的骨骼坚硬反应也更灵敏，人类基本不可能做到这种手法，除非经过专业训练，或者是赤魉。
　　摄像机捕捉到了那个黑衣男人的脸……面孔下半部分戴着黑色口罩，眼睛有红色的光。
　　事实上，通过摄像头是最容易分辨吸血鬼和赤魉的。吸血鬼的眼睛是天生红色，在镜头下只显示两个光斑。而赤魉则是后天造成的红色，因此镜头拍摄下会是两个红点。这个袭击芬妮娅的男人，百分之百是个赤魉！
　　芬妮娅休克之后，那赤魉从背包里取出了一个采血器，将芬妮娅的血全部抽尽，导致了她的死亡。凶手收了装着她血液的大瓶子，从窗户爬出去，整个犯罪过程被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
　　之后，展翼带着白羽，和凯一起到达了现场，高耸入云的宾馆极尽奢华，在七十多层的VIP套房里，芬妮娅的尸体躺在地上，苍白毫无血色，但保存完整。
　　尸体旁边，蓝洛摇着头，“可惜呀，是个美人。”
　　
　　“这个现场跟你没什么关系吧。”展翼戴着手套走了进去，就看到蓝洛一身高档的深蓝色晚礼服。
　　“芬妮娅是雷蒙德家族的贵客，死在我们家族的酒店里，还是被一个低贱的人类……”说着，蓝洛看了看展翼，“不好意思，咳咳，还是被个人类杀死，我当然要亲自调查清楚！”
　　
　　“这么热闹？”
　　这时，门口穆萨提着个箱子走了进来，他是来验尸的。一眼看到人很齐，笑容就上来了，“雷蒙德家族的酒店不是号称最安全的么？竟然被一个人类爬上来杀了客人还完全不知情……徒有虚名呀。”
　　蓝洛看着说风凉话的穆萨，知道他大概听到了刚才自己说的话，所以帮展翼出头。
　　
　　“啊，你也在！”穆萨一眼看见白羽正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地上芬妮娅的尸体，赶紧上前打招呼，“我叫穆萨，你叫什么？是翼翼什么人呐？”
　　白羽瞧了瞧他，“白羽，翼翼是我哈尼！”
　　“呀啊！”穆萨很给面子地尖叫了一声，展翼踹白羽，“别弄乱现场，不相干的人都去外边等！”
　　白羽对着展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示意他——有味道！
　　展翼微微一愣，莫非那个赤魉就是有变种B.N.病毒的？
　　
　　“这个女人吃了什么药了？”白羽捏住鼻子，“味道也怪里怪气的。”
　　穆萨拿出机器，给芬妮娅做肝脏测试，结果显示让他吃了一惊，“她可能吃了玫瑰方糖。”
　　
　　“那是什么？”白羽好奇，“听起来味道不错。”
　　穆萨惊讶地看白羽，“你不知道么？玫瑰方糖是通俗的叫法，学名叫CX201，是毒品的一种，禁止服用的。”
　　“而且呐！”穆萨很八卦地小声告诉白羽，“这个药经常都是吃来增加情趣的，看来这个芬妮娅，有特殊癖好或者特殊职业喔。”
　　“也许只是被害者呢。”蓝洛插嘴。
　　
　　“不会。”穆萨摇头，“浓度相当高啊，一看就是长期服用。”
　　展翼冷冰冰看蓝洛，“的确适合做雷蒙德家族的贵客。”
　　蓝洛嘴角抽了抽，整理了一下领结，“既然是赤魉干的，就交给你们了。”说完，准备出门。
　　
　　“等等。”
　　展翼在桌上找到了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还有一个点燃的烛台“雷蒙德家族唯利是图，应该不会花重金招待一个舞者，是送她来给谁助兴的吧？是谁？”
　　蓝洛嘴角动了动，一耸肩，“商业机密。”
　　
　　蓝洛显然不想再牵涉其中了，他往外走顺便拉凯，“走！换衣服去，今晚你要主持后辈的成人礼。”
　　“我要办案。”凯抽出手。
　　“你……”蓝洛被他气死，但凯已经自顾自去翻查芬妮娅的随身物品了。
　　蓝洛叹了口气，瞪了展翼一眼，转身出门。
　　
　　“翼，你看这个。”凯从芬妮娅放在床上的高档手袋里，翻出了一张电子钥匙卡，递过去。
　　展翼接过钥匙，就见上边的图案是一座建筑物，各种眼熟……
　　“我们刚才看到过。”白羽伸手将钥匙拿了过去，指着图案问展翼，“记不记得？那个巷子对面就有这座楼。”
　　展翼想了起来，的确应该是某个酒吧……和刚才毁尸灭迹的案子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这是C2有名的酒吧喔。”穆萨告诉展翼，“很多血族公子哥去娱乐的，不过通常客人都是拿的金卡银卡，这种电子卡是员工才有的，我看到过一个跳舞的有……芬妮估计是在那儿跳舞的吧。啧啧，好开放喔！”
　　
　　展翼单手放在嘴边，似乎是在想事情。白羽凑过去看，见他下意识在咬拇指，莫名觉得一个严肃的人做这个动作挺可爱。
　　正看得认真，展翼突然转眼，一双冰蓝的眼眸跟他对视，问，“你会不会跳舞？”
　　白羽眨眨眼，晃头。
　　“唱歌呢？”
　　白羽接着晃头。
　　展翼皱眉，“一点用都没有就知道吃饭。”
　　白羽大受打击，捂着胸口怨念地看展翼。
　　
　　展翼想了想，转身出门了。
　　凯和穆萨面面相觑，赶紧跟上。
　　白羽抱着胳膊也跟着，心说看你这个人类能折腾出些什么来……
　　
　　到了酒吧门口，众人随着人流进入，里头早已是热闹非凡。
　　白羽发现凯和穆萨此时的表情完全不同，凯皱着眉头，穆萨兴奋得双眼越发红了，忍不住问身边面无表情的展翼，“接下来要干嘛？”
　　展翼没做声，四外寻找，很快就发现了通往后台的过道，有两个高大的血族把守着。
　　
　　穆萨兴奋地找了个角度很好的位置坐下，要了两杯血端着准备看热闹。
　　白羽觉得四面非常吵，轰轰轰的。
　　
　　展翼拿出了钥匙卡，往过道走，他要去芬妮娅的工作区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只是他刚到门口，就被两个守卫挡住了。
　　
　　守卫们问他，“你是什么人？后台只有工作人员可以进。”
　　展翼拿出芬妮娅的钥匙卡。
　　两个保安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了？”
　　这时，一个人从楼上缓缓走了下来。
　　两个保镖赶紧低头，“老板，他拿了芬妮娅的钥匙卡。”
　　“哦？”那人转眼看展翼，“芬妮娅呢？她可是我的台柱。”
　　展翼和白羽都心中一动——这人一身灰色的西装马甲三件套，身后两个黑衣人，巧了，正是刚才放火烧小楼的那伙人。
　　
　　那人还是戴着眼镜，茶色的镜片也无法阻挡住他一双黑色的眼瞳上下打量展翼。
　　“她病了。”展翼面不改色，“我来替她的班。”
　　
　　“呵呵。”西装男笑了起来，“芬妮娅是个女的。”
　　展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脱掉外套扔给身后的白羽，走到西装男近前，一脸平静地问他，“我不行么？”
　　
　　穆萨搂着凯的胳膊捂着嘴忍住尖叫，“呀呀！翼翼好诱哦！”
　　凯无语问苍天，展翼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西装男一双眼睛已经完全无法从展翼的脸上挪开了，深吸一口气，露出赞叹的笑容来，“当然行了，比她行太多了……”说着，对两个保安一摆手。
　　两个保安帮他开门，展翼往里走，西装男微笑，“我期待你表演。”
　　展翼没理他，进到后台，找到了芬妮娅的化妆间，进屋，关门。
　　
　　穆萨兴奋之情稍微平复了一些，见白羽跟木头一样站在前边挡着视线，就上前问他，“唉，你要不要坐一会儿？翼翼查到线索估计就出来了。”
　　可白羽没动。
　　穆萨好奇，凑近一看，就见白羽定定地望着刚才展翼走入的那条通道，原本淡紫色的眼睛，正在变红……
　　
　　穆萨从刚才就在怀疑白羽是什么血统的，说是血族吧，血族没白色紫眼睛的，说是人类吧，人类怎么可能有这种类型？
　　可随着白羽双眼的颜色渐渐变红，穆萨睁大了眼睛……他自己也是红色眼眸，但从来没见过这种红色！白羽眼瞳里仿佛有新鲜的血液在流淌，深邃不见底，仿佛是红色的海洋一样。穆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眼睛，让他有些害怕，好像会被拽进去然后被淹死，消失不见……
　　
　　而就在他看得入神之时，白羽突然笑了。
　　嘴角翘起的同时，尖利的牙齿也露了出来，随后双眼转到了穆萨的身上，对视！
　　低沉的声音传来，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原本以为没什么意思，没想到会这么有趣……人类果然永远不会叫我失望。”
　　
　　凯正在喝酒，就见穆萨突然捂着眼睛一头扎过来，“呀啊！”
　　“你干嘛？”凯僵硬地看着他。
　　“好可怕好可怕！”穆萨抱着头直发抖。
　　
　　凯第一次见他这种样子，不像是以前那样装假的，而是真的害怕？什么能把穆萨吓成这样？他疑惑地抬头，就看到白羽一个带笑的侧面，而从他身边经过的其他血族，全都不自觉地瑟瑟发抖。
　　
　　酒吧杂乱闪耀的灯光下，白羽纯白的皮肤和雪白的头发，加上红色的双眸有一种妖异的气场。
　　凯忽然注意到他的手上，戴着一枚红色的宝石戒指，凯微微一愣，仔细看白羽……如果他的头发变长，换成一头过腰的白色长发的话？
　　
　　凯突然想到了小时候，曾祖父给他看过一本古书。书上有一个人的画像，纯白的长发和纯白的长袍，戴着一枚名叫“血之海洋”的红色宝石戒指，深邃无法直视的血红色双眸。
　　他还记得，苍老的曾祖父告诉过他，这是血族的神明，拥有最高血统的白色血族。是最残暴、最邪恶，最令人恐惧的存在！
　　
　　 白色的獠牙 【露齿】 　　展翼进入芬妮娅的化妆间, 不愧是台柱, 房间十分豪华, 有高档的音箱设备还有大床, 整排整排华丽的衣服, 在灯光下亮得闪眼。站在房间中四外看了看, 最终, 展翼的视线落到了化妆的桌子。
　　化妆台上有一个花瓶，瓶子里红色的玫瑰已经凋谢了。这有些不合理，难道芬妮娅很久没用过这个换衣间了？看门口守卫的样子, 似乎不知道她今天不会来，没人按时来换花么？再看墙角堆满的鲜花，显然不是没得换……而是芬妮娅不想换, 为什么留着一捧凋谢的玫瑰呢？
　　
　　展翼在隔间里翻找了一下, 最终找到了一个锁着的柜子，轻而易举地撬开了柜门, 里边的东西, 让他有些意外。
　　
　　柜子里一个袖珍的冷藏柜, 打开柜子, 里边有几个密封的瓶子, 红色的液体似乎是人造血液。芬妮娅是血族, 平日引用人造血并不为奇，奇怪的是几瓶子血而已，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为什么要用柜子锁起来？
　　
　　展翼伸手拿出了一瓶子来, 轻轻晃了晃——原本鲜红色的血液，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微微皱起了眉头，展翼知道芬妮娅肝脏里的毒品是怎么来的了，原来就在这些饮料里。
　　不过……这除了能证明芬妮娅服用毒品之外，并没什么解释她死因的线索。
　　
　　“笃笃笃”
　　这时，有敲门声传来，轻轻浅浅的，似乎战战兢兢。
　　展翼微微皱眉，只听到有个稚嫩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芬妮？芬妮你回来了么？”
　　
　　展翼分辨出敲门声是从另外一边传来，走到一拍衣服后边，发现原来还有个后门。他拉住门把，打开了门。
　　
　　门口，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可爱小女孩儿站在那里。她穿着粉色的公主裙，一头金发打折卷，碧蓝碧蓝的大眼睛看着开门的展翼，显得很吃惊。
　　人偶一样精致的小女孩儿手里抱着个洋娃娃，是昂贵的手工人偶，一大一小，像是两姐妹。
　　
　　看到开门的是展翼，小女孩儿显出几分惊讶神情来，不过还是盯着看，因为她长那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
　　
　　展翼蹲下来，跟她对视。
　　小女孩儿立刻羞涩地将脸藏到了洋娃娃后边。
　　却听展翼问，“你几岁？”
　　小女孩眨眨眼。
　　“五十岁么？”展翼冷声问，“装什么。”
　　
　　小女孩儿脸上的羞涩褪去，眯着眼睛看展翼，边鼓着腮帮子嗔怪，“讨厌啦！”
　　
　　展翼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看出这孩子是个混血。
　　混血族和血族都有一段特殊的生理停滞期，大概能占据整个寿命的七成以上。
　　他们会有大把的时间停留在十几二十岁这个最美好的年纪，也就是人类常说的，青春不老。只是，停滞期不受本身意志所控制，80%正常的会停留在20-30这个区间内，还有15%左右停留在中年，4%停留在老年，另外1%左右，停留在幼年。
　　于是就会有五六十岁的心，却藏在一个五六岁的萝莉身体里的情况出现。这种人被成为侏儒血族。侏儒混血的存在率更低，因为混血族的生命并不如血族那么长。血族的话，迟早有一天会长大，但混血族通常还没等长大，就已经去世了。
　　
　　“我叫索菲，你是血族么？”索菲收起了小萝莉的可爱模样，提着裙子大方走进了芬妮娅的房间，左右看，“那个小贱人上哪儿去了？不是跑了吧。”
　　展翼回头看她，“跑？”
　　索菲抱着娃娃爬上一张椅子坐下，“你是谁呀？新来跳舞的？老板竟然能找到你这样的好货色？”
　　
　　展翼站起来，问，“芬妮娅最近有没有什么特殊遭遇？”
　　“遭遇？”索菲仰起脸想了想，“之前老板叫她去陪一个客人，回来的时候芬妮就好像发大财了一样，人也得意起来。之后她就总是神神秘秘的，也不怎么和我们这班姐妹交往了。这次可神气了，可以去参加雷蒙德家族的晚宴……估计回来后就不认识我们了！”
　　“那个客人是谁？”
　　
　　“我干嘛回答你啊。”索菲眯着眼睛看展翼，“你是谁？这么多问题？”
　　展翼拿出几张钱给她，“问你什么，你说什么。”
　　索菲欢喜地接过钱，点头，“没问题。那个客人我不认识，我和芬妮从小就认识了，她悄悄告诉我的，说是个大人物。她原本以为是去跳舞或者干点儿别的，不过那人好怪，只是要了芬妮一点血。。”
　　“血？”展翼想了想，继续问，“芬妮娅是不是服用毒品？”
　　索菲无所谓地一耸肩，“是吧，大家多多少少会吃点助助兴的。”
　　展翼最后问，“如果她突然死了，你觉得谁最可能杀她，理由呢？”
　　
　　索菲呆住了，片刻后明白过来，想了想，伸手，“这点钱不够。”
　　展翼给了她双倍。
　　索菲收起钱，站起来，小声地跟展翼说，“老板！”
　　展翼想起了门口那位西装男。
　　挑眉看索菲，那意思——why？
　　索菲眯着眼睛笑起来，“你看人的时候好帅哦。”
　　“少废话。”
　　“好了好了。”索菲无趣地接着说，“因为芬妮好像爱上那个客人了！”索菲啧啧两声摇头，“这可是大忌啊！”
　　展翼皱眉，线索还是不够。
　　
　　“我最后一次见芬妮娅是在前天，她看起来好像很憔悴，跟我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索菲又看了看左右，用极低的声音说，“她说，‘玫瑰花不得不活在瓶子里，凋谢后，希望可以连瓶子一起烧成灰，洒在玫瑰园里，起码能让他每天看我一眼’。”
　　
　　没等展翼明白其中的意思，索菲就说了句，“今天你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说完，逃也似的跑去隔壁了，顺便关门落锁。
　　
　　展翼想着刚才索菲的话，视线不自觉又回到了桌上那个装着凋谢玫瑰的花瓶上。将花拿了出来，瓶子里的水已经干枯，展翼轻轻晃了晃，听到细微的“咔哒咔哒”声从瓶子里传来。
　　
　　展翼决定将花瓶连同花一起带走，步出大门前，随手在门口拿了一件黑色大披风盖住手和花瓶，打开门……却看到门口站着个人。
　　
　　站在大门口盯着他看的，正是刚才那个西装男。
　　
　　见展翼出门，他伸手轻轻地推了推眼镜，笑问，“你好像没换衣服，没有合适的么？”
　　展翼并不慌乱，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完美无缺的面孔向来是最好的回应，百试百灵。
　　西装男依旧被吸引，缓缓靠近，看了看他挂在手上的黑色披风，挑起嘴角，压低声音问，“表演魔术？我这的客人，可不是来看魔术的。”
　　展翼抬起头，淡蓝如海水的双眸直视对方，不退反进，用更低沉的声音问他，“那他们是来看什么的？”
　　
　　西装男脸上的笑容更盛了，看着近在眼前的美人，抬手轻解开展翼黑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手指沿着衬衫的边缘缓缓下移，扯开第二颗，呼吸也急促了几分，“起码要这样。”
　　展翼没动，似乎并不在意脖颈和锁骨上炙热的目光，反问，“这样就够了？”
　　
　　“当然不够，如果再能……”西装男的手指滑下，指尖轻轻勾住第三颗扣子，正想往下轻轻扯开，却愣住了……
　　“再能怎样？”展翼踮起脚，在他耳边问，“不继续？”
　　
　　西装男僵硬在原地，因为他看到雪白有人的胸膛上，曼妙起伏的线条下……赫然有一个十字架形状的烫伤或者说是……血红色的胎记？
　　苍白的皮肤上烫伤的纹样，莫名带着火一般的灼烧感，这世上，只有一种人会拥有这种上天赐予的标记。来证明这种人的存在就好像十字架之于吸血鬼，是无法躲避的劫难！。
　　
　　西装男猛地一抬头，就看到黑色扑面而来。展翼将黑色的披风一把摔在了他的脸上，伸手隔着黑色丝绒抓住他的面孔，耳边已经能听到太阳眼镜碎裂的声音。但显然对于血族来说，这一点伤患只是开胃菜。
　　
　　“嘭”一声，展翼一把将西装男重重砸在了墙上，黑血族坚硬的骨骼和展翼巨大的推力将人毫不费力地按进了墙壁里。鲜红的血液顺着黑丝绒面料滑落到地面，还有那已经有些变形的躯壳，都被黑色所遮蔽。
　　展翼看了看手表，大概能让这只黑血晕五分钟左右。于是，他一把抽走了黑色披风，转身走向长长过道尽头的光亮。
　　无视身后血肉模糊的黑血族，正一点点地恢复着自己的皮囊。
　　
　　走出过道就是舞池。
　　舞池中群魔乱舞一般的人群正翘首以待，很多人刚才都得知今天会有特殊嘉宾的表演，特别是刚才一声巨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向了过道的出口。
　　在众人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瞬间，一个黑色的修长身影迅速地走了出来，三两步跃上了舞池的中央。
　　
　　短暂的静默后，人群看清了站在最高处黑衣人的样貌，尖叫声和欢呼声随着变换的灯光和适时响起的隐约一起迸发出来，显得极度疯狂。
　　展翼站在高处，低头看舞池下方扭动着的嗜血生灵，闪耀的眼眸在黑暗中无比的丑陋。他一脚踹飞了一个顺着圆柱形台子往上爬，试图接近他的血族。
　　
　　黑色的长腿没了风衣的阻挡，显出那一脚是无比的自然……飞起的血族和空气之中弥漫的血腥味，让池中的群魔彻底疯狂了，音乐越来越强烈，达到了人类心脏几乎无法承受的那种符合，血族们尖利的獠牙全部伸了出来。
　　台下，凯扶着额头……展翼最拿手就是这一招，看什么不顺眼就直接踹飞。
　　
　　展翼抬头往远处望了一眼，一片黑暗之中，白羽的那一抹白色特别的显眼。
　　他往门口微微一偏头，示意……去那里等。随着颈部轻轻的一个动作，黑色的碎发在追光的映衬下，划出金色的弧度来，引来抽吸声一片。
　　
　　除了站在原地不动，深邃双目一直直勾勾望着展翼的白羽，凯和穆萨也看到了展翼的提示。
　　穆萨还是很怕白羽，躲在凯身后往台上望，又忍不住尖叫，“呀！翼翼好帅！那些庸脂俗粉跟你比弱爆掉！”
　　凯无语，一把拽住穆萨往门口腿，“走了！”
　　“去哪里？”穆萨还状况外，一脸天真歪过头。
　　
　　就在这时，过道里，冲出了那个西装男。他的半张脸还有血，但看来意识已经恢复，指着舞台正中央的展翼，对手下喊，“抓住他！”
　　展翼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恢复得还挺快，冷笑了一声。
　　
　　展翼可不是成心来个回眸一笑的，但挑起的嘴角所带出的杀伤力，却大得惊人。血族已经失去了控制，不知道是出于本能还是这色相太过诱人，人群尖叫着就往前涌，挤得满满当当。
　　一片混乱下，西装男的手下也无法靠近。
　　
　　展翼看情况差不多了，抬手一把挥出那条黑色的披风，纵身跃在飞出、铺开的披风之上，一起落到了舞池内几个挤在一起血族的头上。然后顺势再一跃，轻轻松松到了人群外，拉起还呆呆站在那里的白羽，往外跑。
　　
　　穆萨和凯已经到了门口，发动摩托等着。
　　但此时，酒吧里响起了响亮的警报声，四周围的铁栅栏随即往下落。
　　有一群黑衣人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去路。
　　
　　展翼正想着要大打出手杀条血路冲出去的时候，就感觉刚才被自己拉着的白羽突然到了自己的前边。
　　他一脚踹飞了一个挡路的血族，巨大的撞击力，连同那血族一起撞飞了门口已经关上的金属大门。
　　凯和穆萨默契地一低头，避过了那呼啸而过的巨大铁门，任凭那大门摔在了无人的公路上，划出老远，铲起了漫天的白雪。
　　巨大的轰鸣声让门口那些打手都愣了一下，就在这样的一瞬间，白色的身影从身边擦过，带着一股怪异的风，寒冷彻骨。
　　
　　白羽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内外的温差还是血腥之味造成的，他觉得沉眠了太久的感觉忽然苏醒，血液里奔腾着的是邪恶的力量……只能用邪恶妖异来他此时形容的笑容，与他直视的几个血族捂住心口，瞬间有窒息的感觉，恐惧感铺天盖地无法阻挡。
　　白羽一把抓住了跟上来一个打手，提着他的脖颈将他扯到眼前。血红色的眼眸相较于里边的血族，狰狞百倍，嗜血的气息在喧闹的音乐和杂乱的喊叫声中，打乱了人群的舞步。
　　
　　残忍的气息在白羽张开嘴露出獠牙的那一刻满溢。血族们第一次因为一个气息，吓得抖若筛糠无法动弹，这是一种只能用本能才能形容的恐惧，就仿佛是非洲草原上的斑马看到狮群一般的惊慌失措……
　　
　　“喂！”
　　就在嗜血一刻倒来的时候，展翼突然一把抓住有些high过头的白羽。
　　白羽微微愣了愣，保持着咬人前的姿态回头看，不料展翼抬手狠狠在他脑袋上来了一掌，“啪”一声，“狗啊你，嘴张那大干嘛，闭上！”
　　白羽眨眨眼，气焰立马烟消云散，自己也有些纳闷，顺便伸手揉脑袋，三秒钟内从张牙露齿准备啃噬活物的恶狼变成了挨打的大狗。伸舌头舔了舔还没沾着血的尖牙，白羽郁闷了，“翼翼你好暴力！”
　　
　　展翼一把揪住他衣领子将人扔上了摩托车，随后踹飞了刚才那个已经吓掉半条命但还是碍手碍脚的血族。也上了摩托，展翼将花瓶和花交给还在搔头的白羽，让他抱牢。
　　
　　西装男此时才追了出来，脸上鲜血早已不见，只是丑陋的疤痕还没来得及褪去。他显然愤怒到了极点，龇牙咧嘴追到门口，看到的却是展翼伸出两指，在额前轻轻一挥，嘴唇微动，留下了一个“bye~”的口型。
　　“嗖”一声，消失在了黑暗的夜空中，无影无踪。
　　
　　 白色的獠牙 【尸古子】 　　顺利回到了安全中心, 展翼将花瓶里的花交给穆萨, 花瓶则是递给了方旭。
　　穆萨通过分析花的特性, 确定了玫瑰出产的花圃。第七区的花圃大多集中在南边的农场区, 每一个花圃的花都有自己的生物编码, 十分好查。
　　方旭将花瓶照了透视后, 发现在瓶底有一个夹层, 夹层里边空心，藏着一枚极小的磁片。取出来后，读取里边的数据。
　　众人原本以为, 可能是一份文件或者视频之类的，可拉出来的全息影像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这小心收藏的磁片里，收藏的竟是一个头骨模型, 三维的, 十分立体完整。看大小和基本结构，应该属于人类,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这颗头骨的牙齿十分奇怪。
　　
　　通常来说, 人类和血族的头骨区别就在牙齿的部位。血族的牙齿略尖, 虎牙尖且长, 但平日都是缩在牙床里边, 吸血的时候才会伸出来。人类和血族都只有一副牙齿, 然眼前这个头骨却有两副牙齿。一副是原本属于人类的牙，长在里边，外边一副则是尖利的獠牙, 数目和正常牙齿应该一样, 无法伸缩，感觉就像是鲨鱼的口腔。
　　
　　展翼皱眉看着那颗头骨，“这是什么东西？”
　　“会不会是游戏的角色设定？”方旭托着下巴仔细观察，“做得挺逼真啊。”
　　“游戏设定藏那么秘密做什么？”凯觉得不合理。
　　“花上还有没有线索？”展翼问穆萨。
　　穆萨摇头，“只查到了花圃的位置，是个专门种植玫瑰花的小花圃，在农场区的编号是115位。他们种的玫瑰不接受预定也不买卖。”
　　
　　凯觉得奇怪，“那他们种花往哪里销？”
　　“貌似是园主自己送人的。”说着，穆萨耸了耸肩，“因为没有经营买卖，这只是一片私人拥有的花园，我们也没法进去搜查。”
　　展翼看了看时间，“那就偷偷溜进去吧。”
　　
　　“太冒险了。”凯阻止他，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听白羽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要去就趁晚上，那东西只有晚上才敢出来。”
　　众人都回头，只见白羽打着哈欠坐在一张转椅上，双手扒着椅背，托着腮帮子看着那悬浮在半空中的头骨。
　　
　　展翼皱眉，“你知道这是什么？“
　　白羽听到他的问题反倒是有些意外，“你们没见过？”
　　众人都点头。
　　“这种东西叫尸古子。”白羽伸手戳了一下那头骨，发现全息影像可以穿透，于是又抽出手指瞧了瞧，显得很新鲜。
　　
　　“尸古子是什么东西？”凯忍不住问白羽。
　　“嗯……”白羽托着下巴“怎么解释给你们听呢……比如说人类，如果孕妇出了意外，那么胎儿基本会胎死腹中，是吧？”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但是血族不会的。”白羽说得心不在焉的，边四周张望，最终锁定了展翼桌上的一个杯子，伸手拿过来，对一旁还躲在凯身边尽量不要被白羽看到的穆萨说，“有喝的没？”
　　穆萨小心翼翼接了杯子，开冰箱给他倒了杯人造血，恭恭敬敬地送上去，白羽接了，他又“嗖”一声躲回凯的身后。
　　
　　白羽喝了一口，觉得勉强还能接受，于是接着慢条斯理说，“如果血族妈妈在怀孕后的第十三个月还没有生产，那么就是难产儿，难产儿的话，什么时候出来就不一定了。”
　　
　　“什么意思？”展翼不太明白。
　　“就是说，孕妇很有可能因为难产而死，可胎儿在体内却还是活的。家人不清楚，将尸体和胎儿都埋进地里。就这样子再过个小半年，胎儿就会破腹而出，这种小孩子不能见阳光，据说是血族的最初状态，凶猛无比十分嗜血。这两套并存的牙就是他们没长好的表现，可以称之为血族的野兽。”
　　“可为什么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没看到过？”凯不解，“这种概率很低？”
　　“因为有破腹产啊。”穆萨开口，“如今若是发现难产儿只要先拿出来，就不会导致孕妇死亡，更不会让胎儿变异了。”
　　众人都觉有理。
　　
　　“血族的胎儿是世界上生命力最强最恐怖的东西，这件事是血族都知道的。”展翼却是凉丝丝地发了话，“没人会白痴到把血族的胎儿和母体一起埋了。”
　　“这么说是有人刻意做的？”方旭皱眉，“这么残忍？”
　　“这种尸古子的杀伤力很强么？”展翼问白羽，“只得牺牲两个血族来实现？”
　　
　　“就是因为不值钱所以才奇怪。”白羽也笑，“你真当牙齿多就厉害么？如果说血族……咱们就说喝了血的红血族是狼，那么尸古子不过是发了疯的鸽子。对付个普通人类还过得去，更何况他们没有思维，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把他们都灭了。”
　　众人面面相觑。
　　“说起来，就是个发育不完全的变异血族啊。”方旭皱眉，“莫非是意外？为何又要藏着头骨的讯息？”
　　
　　“不过这颗头骨真的有些怪啊。”穆萨自言自语，“好像太接近人类了些，跟血族有些不同。”
　　众人都看他，“怎么不同？”
　　“血族的骨骼更加坚硬的，而且比例应该也没有那么不均衡，最重要的是这两副牙齿不像是与生俱来的，外面那一副貌似是刚刚站出来没多久的！”
　　
　　穆萨一句话，闹得众人都有些懵，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天生两排牙齿，那里面那一排未必会发育得完全，而且位置也可能会朝里。可这一排人牙却长得很好，看起来像是个二十多岁的男性，突然长出了外面一排牙齿来。”
　　
　　“不可能吧。”白羽摇头，“而且我没见过尸古子能活着长到二十多岁的。”
　　“为什么？”众人都不解，“先天不足会早夭？”
　　白羽有些无语地看众人，“都说了它们没有理智只有本能见人就咬么，从肚子里出来的才多大？早就被人乱棍打死了。”
　　
　　“还是去看看。”展翼听后，还是决定连夜去看个究竟。
　　凯似乎还想阻止，但没什么机会，他也知道展翼从来不听人劝。
　　白羽喝完了饮料，凑到展翼跟前，“我也去，让我开开你那辆车呗？”
　　展翼皱眉看他，“你有驾照么？”
　　白羽眨了眨眼，歪过头，给了展翼一个笑容，“驾照是什么？”
　　
　　“开飞行摩托需要经过很严格的训练的！”方旭帮着回答，“这种摩托的速度达到声速，又是空中行驶，万一撞到大楼或者行人会出事。”
　　白羽点了点头，似乎是明白了，随后又扒着展翼说，“我也想要一辆，翼翼给我买一辆白色的！”
　　展翼无语，甩手扔下了资料，白羽已经溜达出去骑摩托了。
　　凯也跟去，边问展翼，“翼，他是不是……”
　　
　　展翼看了他一眼，“黑血族的历史上有记载过么？”
　　凯沉默了片刻，点点头，“他真的是……”
　　
　　“你觉得是就是吧。”展翼看了看他，“觉得不是，也就不是了。”
　　说完，往停车场走去，前方，白羽已经坐在摩托上新鲜地这摸摸那摸摸。
　　
　　凯走上了几步，沉声问展翼，“你为什么要留他在身边？不像你的性格。”
　　展翼没回答，双手插兜往前走。
　　“因为他比黑血族更强大么？”凯低声问，“强大到可以灭掉所有血族？”
　　展翼脚下停住，站在哪里沉默了片刻，回头看他，“那又怎么样？”
　　“用他来报仇？”凯试探着问。
　　
　　展翼突然笑了一声，“他再厉害，还是血族。”
　　凯呆呆看着他，“是啊……”
　　“你应该知道的。”展翼回头继续往前走，“所有血族，我都讨厌。”
　　
　　凯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一起走。
　　
　　“展翼。”
　　这时，身后的走廊上，蓝洛突然出现了，追上了几步，“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展翼没理他，看着摩托车上的白羽，竟然已经将车子发动起来了，在半空中飘飘忽忽的，控制得还不错。
　　白羽拍了拍后座，示意展翼上来。
　　
　　“喂。”蓝洛见展翼不理会自己，皱眉追上，“我说……”
　　但是展翼已经戴上了安全帽，一拍白羽，“走了。”
　　白羽立刻兴奋地发动了车子，嗖一声，没了踪影。
　　蓝洛气急，一屁股坐在了凯的摩托上，“给我追！”
　　凯皱眉看他，“你去干吗？”
　　“现在人死在我们家酒店里！”蓝洛敲着凯的头盔提醒他，“你也是雷蒙德家族的，今天我就快被那些亲戚笑死了！展翼那家伙竟然还无视我。”
　　凯嘀咕了一句，“他无视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蓝洛捧着他头盔用力敲，“没大没小啊你，走不走？！”
　　凯无奈，只好发动车子，跟着展翼他们走了。
　　
　　不出展翼所料，白羽把车子开到了最高速度，横冲直撞，好在他天分很高，没一会儿就控制住了，飞得自如。
　　展翼也不去管他，随便他幢楼还是撞路人，似乎完全不在乎。
　　白羽起先也有些纳闷，但很快明白过来，发现住在超高层和使用飞行器的都是血族，展翼这人……还真有些意思。
　　
　　花圃很快就到了。
　　展翼下车，身后凯和蓝洛也到了。
　　蓝洛刚才还憋着口气，这回摘下安全帽就到展翼跟前，“你来花圃干嘛？案子呢案子！你别看死的是血族就敷衍了事啊……”
　　话没说完，展翼伸手直接将他的脸推开，无视他继续往花圃里走。
　　
　　而就在他要进花圃的瞬间，白羽突然一把将他拉到了一旁。
　　同时，就听到，“噗”一声，一团红色的东西扔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砸了蓝洛一身。蓝洛低头一看，眉头都拧到一起了——只见高档定制西服上挂着血淋淋的内脏和肠子……
　　
　　随即，就听到一声吼叫，一个人影冲了出来。
　　虽然动作很快，但蓝洛更快，他此时心情很糟糕，伸手一把抓住了冲出来的那个人影，掐住脖子举到半空一看……才发现是个人，满嘴的血，狰狞的牙齿长出口外。
　　蓝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皱眉，“什么东西，赤魉？”
　　
　　展翼突然推了他一把。
　　“喂……”蓝洛一个趔趄摔向一边，手也一松。那人以极快的速度一下子蹿了出去，似乎是要逃跑。
　　
　　正这时，就听展翼突然开口，用低沉的声音说，“芬妮娅……”
　　那人忽然停住了脚步，似乎有些迟疑，回头看展翼。
　　众人此时都看清楚了他的样子，从眼睛和外形来看，分明是个人类，只是为什么多了一排牙齿？
　　凯低声提醒展翼，“和那头骨一样的构造。”
　　
　　白羽靠在花圃门口的玻璃柱子上边，抱着胳膊看，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不是尸古子。”
　　“那他是什么？”凯问，一旁的蓝拿了手帕擦身上的血，“臭死了，是死人的血……”
　　
　　就在众人打量那怪物的同时，他也盯着众人，发出低低的吼声，双眼盯着展翼，似乎是在询问。
　　展翼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枚磁片，打开全息影像，给他看那颗头骨，“芬妮娅就是为了找这个吧？你会变成这样的秘密，还有治好你的法子，是不是？”
　　
　　凯和蓝洛听到这里都愣了愣，对视一眼，有些不明白展翼为什么会这样说。
　　
　　白羽的嘴角却是微微挑起了几分，摸着下巴，看着展翼的眼。淡蓝色的眼眸，看着人类的时候，明显比看着血族要有温度一些，哪怕那个人已经失去了人的形态……还是那句话，展翼真是个有趣的存在。
　　
　　 白色的獠牙 【日记】 　　展翼看了关于这个案件的报道后, 签了个名字, 将资料夹递给了一旁皱着眉头等得不耐烦的蓝洛。
　　蓝洛接了文件, “那我就抓人去了。”
　　……
　　
　　半个小时后, 大雪又下了起来, 展翼黑风衣的领子拉得很高, 缓步走在无人的大街上, 人造星空在这雪夜显得有些多余，落下的雪花被灯光照亮，和星光掺杂在一起, 造成一种漫天繁星正在坠落的错觉，效果难以形容。
　　
　　白羽迈着两条长腿，跟在展翼身后, 故意没有追上去, 选择在后面欣赏白色乱雪之中的完美背影，以及随风轻摆的黑色衣角, 配合着展翼走路时候特有的沉默……在白羽看来, 这是他到了这个繁杂都市后, 看到的最美夜色。
　　……
　　
　　时间再倒回一些, 回到花圃玫瑰园。
　　展翼将那个听到“芬妮娅”就迈不开脚步的怪物带回了警局, 经过一定的检查, 这人的病因被确诊，进入隔离病房接受进一步治疗。
　　穆萨和几个医学专家分析了他的病症，很简单, 他被人为注射了尸古子和赤魉的血液, 改变了血质，从而产生变异以至于长出了古怪的牙齿，袭击人类，情况十分危急，有可能会随时丧命。
　　
　　众人还在花圃里找到了一些实验用的设备，以及一个笼子。可怕的实验场所和美丽的玫瑰园产生了强烈的视觉对比。
　　实验室里，有详细的实验数据报告和一些研究公式。原来是有人在这里做改变人类血液的研究，目的是为了研究出让人拥有强大力量，却不会像赤魉一样暴走的方法。
　　只是调查到这里，展翼收到命令，将案子转给蓝洛，让他通过自己的人脉去追查真凶，理由是“涉及血族高层，比较敏感”，不能给人类办理。
　　于是，展翼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家。
　　
　　白羽跟了一段路，快步追上去，没话找话，“那个怪物之后会被怎么处理？”
　　“救得好就放走，密切监视，救不好就人道毁灭。”展翼不轻不缓地回答。
　　“那个人的身份不是查出来了么？”白羽好奇，“是花圃的园丁吧？他貌似每天都给芬妮娅送花去，你猜他俩会不会是有感情？然后园丁被人还得不像人样，所以芬妮娅想方设法救他？”
　　展翼没回答，继续往前走，也不知道听到了还是没听着。
　　“不过那个芬妮娅为什么要吃那种药？”白羽仰着脸，“还有啊，为什么要抽走她的血？”
　　展翼微微皱眉，“你真啰嗦。”
　　
　　“人偶尔要说一说话，可以锻炼脸部肌肉？”白羽凑过去一些，白色的风衣有意地挨着展翼的黑色风衣，回头看那被风吹起后纠缠在一起的衣摆，嘴角扬起几分，“偶尔也要有点幽默感和好奇心。”
　　展翼无所谓地回了一句，“反正已经死了。”
　　
　　白羽眯起眼睛，“啧啧，好无情喏。”
　　展翼冷笑了一声，“血族还说有情？。”
　　
　　白羽肩膀蹭了蹭他，“芬妮娅为什么吃药？”
　　“你问他为什么吃药。”展翼转脸看着白羽淡紫色的眼眸，“这个问题本身很可笑。”
　　白羽更不解了，“这有什么可笑的？”
　　“她是长期服药，舞女服药的情况非常普遍，理由更是五花八门，从男人到家境到债务到空虚无聊寂寞甚至宠物丢了或者了无生趣，问来有什么意义？”展翼上下嘴唇一碰，吐出好长一句话来，“你问瘾君子为什么服药难道不可笑？你管他为什么吃药。”
　　“那你觉得重点在哪里？”白羽一脸高深，“原来你嘴皮子还挺利索。”
　　
　　展翼显得有些不耐烦，看向一旁灯火璀璨的高楼，“可疑的不是她为什么服药，而是为什么一个瘾君子要把她的药物锁起来，一把对血族来说完全没有意义的人类的锁，可以做什么呢？”
　　
　　白羽愣了愣，搔头，“是哦，为什么呢？”
　　“玫瑰花不得不活在瓶子里，凋谢后，希望可以连瓶子一起烧成灰，洒在玫瑰园里，起码能让他每天看我一眼”展翼自言自语，“芬妮娅的遗言。”
　　“对呀。”白羽点头，“这句话摆明了芬妮娅喜欢那园丁，我没猜错啊。”
　　展翼嘴角微微挑起几分，像是稍微提起了一点点兴趣，问白羽，“要是有一天，你爱上了一个人类，会有什么感觉？是觉得那是人类的荣幸呢，还是人类的不幸？是自己纡尊降贵呢，还是高攀不上？”
　　
　　白羽一摊手，下巴上扬几分傲慢而优雅，“能得到我的爱，等于得到上天的恩赐？”
　　展翼一脸“果然如此”的淡笑，“在我看来，吸血鬼完全没资格爱人类。”
　　白羽微微皱眉，“为什么血族没资格爱人类？”
　　展翼停下脚步，走近白羽一步，蓝色的眸子里满满的嘲讽，“人类十八岁成年，就算活到一百十八岁，只有一百年，一百年里青春貌美的岁月就算是从十八岁到三十八岁，也只有二十年。”
　　
　　白羽点头，“所以说低等咯。”
　　展翼不屑，“你才低等。”
　　白羽睁大了眼，指着自己，“你说我低等？我是食物链顶层……”
　　“那又怎样？饭量大一点而已。”展翼无所谓地从口袋里拿出手套戴上，轻轻地戳了戳白羽的胸口，“人类的二十年是独一无二的，相比起来，血族的二十年一文不值，无限量的东西，从来不值得珍惜。”
　　
　　“呵。”白羽也笑了，歪过头看展翼，“无法永生不死的人才会觉得时间很珍贵。”
　　展翼也不再跟他耍嘴皮子，继续往前走。
　　
　　“唉。”白羽跟上，“你还没说，芬妮娅干嘛把药物锁起来？”
　　“自卑。”
　　“自卑？”白羽想不明白。
　　“她不想让园丁看到自己服药的样子，也不想让药物导致自己混乱，错过和园丁一起的时间。”展翼说得也没什么情绪，“戒毒是她珍惜的一种表现。”
　　
　　“哇，你的大脑构造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啊……”白羽一脸感慨地拍这首，“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一个血族为了个人类戒毒表示珍惜他的爱？吐槽么？”
　　展翼无所谓地一挑眉，“作为一个血族来说，芬妮娅的确是异类。”
　　
　　说话间，电话响了一下，是凯打来的。接通电话后，凯告诉了展翼案件的进展——凶手已经抓到了，这次案件的主谋是花圃的所有者，也就是那个袭击芬妮娅并且抽取血液的人类，BN携带者，名字叫安蒂克。安蒂克是个生物学家，想要改变自身血统，让自己变的强大，能拥有和灵活使用赤魉的能力，又不用最终失控或死去。他调查古籍并且做血液试验，先用动物，得到了一些成功，让自己的肌肉更加发达，行动敏捷，可以袭击和制服红血族。然而渐渐的，动物实验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需求，于是想用人类试一下……于是他选择了自己花圃里的那个年轻园丁。没想到的是，尸古子的实验发生了一些意外，园丁变异，他只好将他先关起来。不料芬妮娅竟然找了过来，并且在他不在的时候闯进实验室，偷走了他的实验资料……所以他才杀芬妮娅灭口。
　　
　　展翼挂掉了电话，“看来那个安蒂克是个替罪羊。”
　　“为什么这么说？”白羽不解。
　　“如果只是那老头的问题，为什么芬妮娅不直接报案？而是偷走了信息记录，藏进花瓶里……而且，芬妮娅的血再也没有找到。”
　　
　　“管她那么多呢。”白羽笑嘻嘻戳展翼的肩膀，“我们去找找乐子怎么样？”
　　展翼没理他，打电话问方旭，找到了芬妮娅住家的地址，赶了过去。
　　……
　　
　　打开芬妮娅的公寓大门，房间里非常整洁，不像是个瘾君子的家。
　　展翼进屋翻找，白羽双手插兜闷闷地跟进屋，撇着嘴靠在沙发上等待。
　　
　　展翼认真地各个犄角旮旯找线索，白羽无聊地东张西望，最后，茶几上一本厚厚的手写本吸引了他。拿起来，发现是芬妮娅的日记本。
　　
　　白羽突然觉得好笑，竟然有血族白痴到写日记，那不是要写好几箱子？不过一想也是——红血毕竟低等一点。
　　翻开日记本，果然乏善可陈，每天周而复始就是跳舞和吸血，无惊无喜，难怪要服药了，虽然是血族不过这个芬妮娅好像也有些抑郁症。直到最后的几张，白羽微微皱起眉……怎么说呢，总觉得连字迹都雀跃了起来。
　　
　　芬妮娅开始大篇幅地描写一个纯纯的小园丁给自己送花，细致入微，特别是每次递花的时候都很紧张，跟他说笑几句，他耳朵就会红。
　　……
　　
　　白羽仔细看，到最后，有一段文字让他很诧异，芬妮娅是这样写的：
　　相比起血族那毫无价值的爱慕，他的感情更干净也更珍贵。我不想让他看到我任何丑陋的样子，他给我的没一点每一滴，也都好好好珍藏。我再不吃药了，要保持清醒，珍惜这每一天的快乐，等他死去之后，可以边看日记，边慢慢想念。
　　
　　再往后翻，后边的日记都被撕去了，白羽抬起头，就见展翼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身边，伸手拿起日记。不过他并不在乎日记的内容，只是看了看缺失页面前一篇的日期。随后，将日记本递到白羽眼前，“闻一下，记住这个人类的味道，下次遇到告诉我。”
　　白羽扬眉，“你怎么知道撕日记的是个人类。”
　　展翼看着他，觉得他好奇得很烦人，什么都要问，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回答，“血族会直接烧掉这本日记，不会留下前面那么多。”
　　白羽张了张嘴，也没再说什么，还是凑过去闻了闻，随后摸下巴，“咦？这个味道我好像闻到过。”
　　“在哪里？”
　　“不记得了，像是酒吧里之类……唉，你去哪儿啊？”白羽见展翼转身出门，以为他要回酒吧，“我也去，我正饿着呢。”
　　
　　“回家睡觉。”展翼却是不轻不重抛下了一句，将日记本收到风衣里，回家，真的就闷头睡觉了。
　　
　　客厅里，抱着枕头被分配睡沙发的白羽一头雾水，托着下巴上电子书城购物，买了一大堆关于人类情感的书籍……说来也奇怪，竟然真的有很多关于情爱的小说，而且购买者大多是血族。
　　白羽撇着嘴看一本言情小说，“血族和人类的发展走向真是越来越诡异……”
　　
　　之后的一个礼拜，白羽开始沉迷小说之中，每天除了抱着血罐子偶尔跟展翼要些吃的之外，都在看小说。
　　展翼继续上他的班做他的事，芬妮娅死亡的案件已经告一段落，蓝洛没有往幕后黑手的方向调查，将安蒂克定位凶手后结案。展翼对他完全没有丝毫的信任可言，不过也没多说什么，血族的秘密勾当何其多，也不差这一件。
　　
　　这天下午，展翼喝着咖啡正在翻阅新送过来的一份案卷资料，穆萨突然溜达了进来，“翼翼，有人找你。”
　　展翼抬头，就见门口站着一个二十来岁，面容清秀的男子，除了有些苍白清瘦外，没什么不妥。展翼看了他一会儿，认出来，是那个园丁。
　　
　　经过穆萨等人的联手治疗，他已经痊愈，不过需要戴监视器接受监视，有三年的观察期。
　　他是来跟展翼道谢的，并按照芬妮娅的遗愿，领取她的遗物。
　　
　　……
　　再说白羽，好容易看完了所有的小说，有史以来头一次产生了一种浪费时间的感觉，果然人类的屁话都不可以参考。他换了一身漂亮的新衣服，准备去安全中心骚扰展翼。
　　
　　穿过一个巨大的森林公园，白羽的心情也随着树叶之间投到地面的斑驳光点，变得很不错。
　　还好人类搞环保搞上了瘾，市区里百分之五十以上都被森林覆盖，大的森林公园就有N多个，空气清新，负离子充沛。
　　
　　白羽经过河边时，看到一棵硕大的血榕树下，坐着一个年轻人，似乎正在认真看书。
　　不自觉地就停下了脚步，吸引他的，并不是那棵血榕树，更不是那个年轻人，而是年轻人手里的“书”，这本书他认识，是芬妮娅的日记本。
　　
　　仔细打量那个年轻人，白羽甚至忽略了他的五官，只看到他眼中的那一份专注，以及翻每一页时，小心翼翼的样子。他的眼神让白羽莫名想到了新生儿的手，逐个抚摸着字迹，那样的急切，又那样的恋恋不舍。
　　
　　白羽看了一小会儿，继续往前走，莫名觉得那些言情小说都弱暴了，他看了一个礼拜，也没看到哪段深情互望，及得上这眼神里半分的爱意浓烈。
　　
　　在安全中心门口的冷饮车上买了一个大号冰激凌，白羽抱着往前走，刚舀了一勺到嘴里，就听到上空“咻”一声。
　　他仰起脸，湛蓝的天空中划过一道白色的尾巴，展翼的摩托驶离了大楼，往西南面的工厂区驶去。
　　隐约，可以听到安全中心内部的警报声音——看来又有赤魉被发现了。
　　
　　白羽抱着冰激凌，靠在一根路灯柱上发呆，身边摩托车响。他回过头，就见凯背着一个黑色的大兜子到了他身边。
　　白羽跟他对视。
　　凯抬手，扔了个东西给他。
　　白羽伸手接了，是一把电子钥匙。
　　有些不解。
　　凯伸手指了指后边，“翼给你的。”说完，发动车子追展翼去了。
　　白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笑了——就见在花坛旁，停着一辆漂亮的白色飞行摩托，那个帅哦……
　　
　　跨上摩托，白羽凑到后视镜前整理了一下雪白的短发，挑起嘴角轻轻吻上纯净又冰冷的镜片，“惊喜这东西，多久没出现过了呢？”
　　 人偶之殇 【灰色教堂】 　　白羽在第七区住的这段日子, 正好是冬天, 漫天嫖雪他看得多了, 但是今天, 他第一次看到灰色的雪花。
　　
　　开着展翼送他的新摩托, 白羽跟着凯他们行驶了很远, 来到一个类似于荒废小镇的地方。
　　展翼放慢速度, 拿出导航器查路，凯也停下车，打了一声口哨。
　　没多久, 就听到“哼哧哼哧”的声音传来。
　　白羽将车停到展翼身边，盯着展翼手上黑色的皮手套看了起来，摸下巴……开摩托果然要配一双帅帅的手套才够气势。
　　
　　再抬头, 就见有两只硕大的黑色巨犬, 不知从哪儿跑来的，蹲在凯的摩托车前边甩尾吧。
　　白羽惊讶, 像是看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 赶忙戳展翼。
　　展翼正专心找路, 皱个眉头也没理他, 边连线问方旭, “在哪个方位？”
　　“灰教堂附近。”方旭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应该在废区的东边。”
　　
　　“翼翼，翼翼。”
　　白羽接着戳不停。
　　展翼不耐烦地抬头看他，那意思——你又怎么了？！
　　白羽举起手示意要提问, 边指着前边两只大狗, “那个是什么品种的狗？为什么那么大？”
　　展翼微微愣了愣，回答，“机器犬。”
　　“机器……”白羽摸下巴，“不是活的啊？”
　　
　　展翼继续找路，“凯比较熟悉，你问他。”
　　白羽撇撇嘴，就开着摩托到凯身边，摆了个帅帅的姿势靠在摩托把手上，给那几只大狗行注目礼。观察了半晌，问凯，“你养的？”
　　
　　凯已经知道了白羽的来历，理解他对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就比较耐心地给他解释，“是工作犬，性格和外形都模拟了真狗，但是没有血肉，是钢筋骨骼和人造皮，用电池的。这两只是警用犬，另外还会有伴侣犬、导盲犬和各种工种的工作犬，很方便。”
　　
　　“哦……”白羽摸了摸鼻子，“原来如此，难怪没有狗味儿了。”
　　凯回头问展翼，“往哪里？”
　　展翼一手收起导航设备，也不说话，另一只手往左边一指。
　　凯会意转弯，两只狗就跟在他身后。
　　
　　白羽等展翼上来，跟他并排走，顺便问，“那两只狗是刚刚追过来的？”
　　“嗯。”展翼点头，“刚充满电。”
　　“充电的？”白羽惊讶，“可以用多久？”
　　展翼皱眉瞪了他一眼，“烦，自己回去看书。”
　　
　　白羽一边眉头挑起来一点点，郁闷——一点都不可爱！
　　不过一无所知加上好奇宝宝的性格，白羽在安静了不到三十秒后又开口，问展翼，“废区是什么地方？这边为什么会下灰色的雪？”
　　展翼见白羽问个不停，只好笼统地跟他讲了一下，“污染太过严重没法修复的地方，只能用隔离罩隔离起来，基本人类都不会在这里居住，所有的生产、生活设施全部废弃，因此叫废区。”
　　
　　“这个不是雪啊……”白羽却似乎没听展翼耐着性子的解释，而是伸手接了一片落下来的灰色“雪花”搓了搓，看展翼，“像是灰。”
　　“的确是灰尘。”展翼点头，“工业污染的结果，太多灰尘无法处理，一起风就会这样下灰雪。人类不能擅自进来，很容易得尘肺病。”
　　白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那你嘞？”
　　
　　展翼戴上太阳镜，没回答这个问题，继续开车走。
　　白羽摸了摸下巴，通常来说，子女遗传父母都是一半一半的，如果说黑劫有可能像人类多一点，当然也可能像血族多一点。历史上对于黑劫的记载，所有关于黑劫的资料都可以说是不完整的，因为黑劫的数量实在太少！如果历史上出过十个黑劫，那么前边九个像人类一方，也不代表第十个不会接近吸血鬼一方，莫不是展翼比较特别，拥有血族的抵抗能力？
　　
　　正想着，就听到两只大狗吠了起来。
　　白羽抬起头，就见狗正对着前方一座古老的大桥在吠叫，
　　这种桥白羽只在书上看到过，是中世纪欧洲的石头桥，桥上有一尖顶拱门，四周围都是高耸的铁栏杆和锁链，看起来十分古朴。桥上堆积了厚厚的灰尘，整个桥身在灰色的背景下，也是灰蒙蒙一片，甚至带有一些莫名的蓝色……看起来倒是说不出的古朴。
　　
　　而最诡异的是，此时在桥上还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穿白衣服的少女，打着伞，站在桥的正中央，白色的连衣裙被风吹得微微起伏。她的面容清秀，妆面俏丽，像个洋娃娃。手中一把黑色的老式阳伞，黑色的蕾丝花边上沾了灰尘。黑色的长发一直长到膝盖的位置，随风轻轻飘起，又落下……
　　
　　白羽闻不到任何人类的气息，大概是因为这一带的空气中混合着一种怪异铁锈味的原因，应该是污染造成的吧。
　　
　　白羽摸了摸鼻子想继续问展翼这个人是谁，转过头，却见展翼抽出枪，对着那个人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呯”一声枪响后，就见那个小姑娘就跟被打散了的玻璃一样，碎了。
　　
　　是真的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喔，这个又是什么状况？”白羽伸长了脖子看。
　　“玩具。”展翼将车子停到了桥下，下车准备步行上桥。
　　
　　“玩具？”白羽觉得新鲜，见展翼已经上桥，就问停好车子的凯，“拿来怎么玩？”
　　“那种人偶是可以塑形的。”凯道，“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重塑成各种形状的人或者动物，逼真程度高达百分之百。不过后来被用作犯罪用途，乱过一阵子，所以现在所有仿真玩具都已经禁止生产，这款应该是很久以前被遗弃在这里的。”
　　
　　“可是看起来很新。”白羽觉得碎了挺可惜的。
　　“这种娃娃和智能狗差不多，拥有一定的思想，充电后使用期限也长。如果当时被遗弃的时候是设定成闲逛程序，那么很有可能已经在这一片区域闲逛几十年了。”凯也拿出了枪，“这一片废区在大概二十年前废弃的。”
　　“废弃的原因呢？”白羽追问了一声。
　　“大爆炸。”
　　
　　“为什么会爆炸？”
　　凯也有些没耐性了，本来他的脾气也就比展翼好了那么一点而已，但是白羽像一张白纸一样什么都不懂，要一件件解释太麻烦了。
　　
　　就在这时，就听到两只大狗狂吠了起来，往前追击。
　　展翼已经追过桥去了，凯赶紧追上。
　　
　　白羽却是不着急，他轻轻松松上了桥边的铁栏杆，踩着尖尖的铁柱子顶端，手指头划着铁链哗啦哗啦地响着，边往前走。他看到展翼追着几个仓皇而逃的人到了一座巨大教堂的后边。随后是枪声响起……在铁锈味道弥漫的空气中，又有一股甜腻的血腥味传来，刺激着白羽的嗅觉。这种血腥味和人类的不同，应该是赤魉的。
　　
　　白羽仰起脸，跳下了大桥，在灰色的“雪”中走了两步，模仿着前几天在电视里学来的探戈舞步。他仰起脸看灰色的天空，忽然开始怀念大雨。他来这里之后，大雪和大晴天都碰到过了，唯独没有碰到过倾盆大雨……一种他最爱的天气。
　　
　　正在怀念一千年前的某场淋漓尽致的大雨，白羽忽然站住了，仰起脸，看教堂的上方。
　　
　　那座教堂离他还很远，彩玻璃已经看不出原先的颜色，只有或厚或薄的灰尘。
　　在三楼众多雕像簇拥的一扇窗户后边，白羽看到了一个人。
　　
　　白羽微微歪过头看，那人也微微歪过头看他。
　　两下对视，白羽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桥另一端散落的玻璃渣。再回头，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白羽摸了摸下巴，那是一个和刚才刚玻璃人偶一样的女人，黑发，白衣服，没有打伞……也是个人偶么？
　　
　　胡思乱想着走到了教堂附近，白羽闻到浓烈的怪血味，捏住鼻子，晃悠到后边。
　　
　　就见地上躺着三具尸体，凯正在检查尸体，展翼靠在一个灰色的石雕喷泉前边，做着记录。
　　凯和方旭核实了死亡赤魉的身份之后，将三具已经有些变形的赤魉尸体放在了大狗的背上，让它们回收尸体。
　　
　　“翼翼。”凯又去戳了戳展翼。
　　展翼做好记录收起磁卡，抬头看他，等他说话。
　　白羽指了指楼上，“那边好像还有个人偶。”
　　展翼微微一愣，“什么？”
　　
　　“你刚才打碎的那种人偶啊。”白羽指着教堂的三楼，“她在三楼。”
　　凯也走了过来，“还有？”
　　“嗯。”白羽跟展翼打商量，“这个别打死，让我带回去玩怎么样？”
　　
　　“所有仿真人偶都要销毁的。”凯摇头示意不行，“我去销毁……”
　　就在凯要上楼销毁那娃娃时，突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鸣钟声。
　　展翼皱眉仰起脸，就见教堂顶部硕大的钟竟然晃动了起来，敲钟的声音响得厉害，血族拥有超出常人的听力，于是嗡嗡的耳鸣震得凯和展翼都有些头晕。
　　
　　白羽倒是没事，仰着脸，继续瞧着天空。
　　
　　展翼觉得吵，反正赤魉也回收了，管他人偶不人偶，走了。
　　但他和凯走出两步，发现白羽没跟来，而是仰着脸继续在那里看天，淡紫色的眼眸里带着那么几分好奇，又似乎有些兴奋。
　　
　　展翼回手拽了他一把，“还不走。”
　　白羽却是伸出手，接住掉下来的“灰尘”，开口说，“翼翼，看呀，雪花是红色的。”
　　
　　展翼和凯顺着他的视线望向他的手，只见白羽的手心里，接了一把“雪”也就是灰尘。正如他所说的，这些灰尘竟是血红色的……
　　再低头，就见满地的灰土上边已经覆盖了薄薄一层红色的灰末，显得异常的刺眼。
　　
　　“是人血。”凯接住还在往下掉的血灰闻了闻，告诉展翼，“不过已经干涸很久了。”
　　展翼仰起脸，看着还在晃动的大钟，看来，是房顶上的灰尘很久之前被人血染红了，然后钟一晃动，就纷纷落了下来。
　　
　　无论是怎么形成的，都诡异了些，而且流那么多血，人绝对死了——命案现场么？
　　
　　随着钟声缓缓停下，展翼他们也走到了教堂的正门前。
　　“门开着哦。”白羽提醒，指了指前方虚掩着一条门缝的教堂大门。
　　“刚才是关着的。”展翼低声道，说得很肯定。
　　“看来有人想我们进去。”凯抽出枪，快步上了台阶，展翼也走了上去，抬手和凯一人一边，缓缓地推开了教堂高耸的木门……立刻，里边一股霉变的怪味扑面而来。
　　
　　白羽就看到硕大的空间，最远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出现在锥形的彩色碎片玻璃窗前边，如果没有这灰蒙蒙的天、阳光投射进来，可以想象会是多么的壮美。
　　
　　三人走进了教堂，四周张望，废弃的教堂，地上还有当时人们仓皇而逃落下的一些物件。
　　“嘭”一声。
　　众人回头，只见教堂的大门忽然关上了，仿真蜡烛自动地在黑暗中亮起。
　　
　　展翼下意识地仰起脸，看到头顶的壁画以及挂在半当中的巨大烛台吊灯。只是在这原本完美的穹顶上，有一些比较刺目的东西——两具人类的尸体！
　　尸体已经干瘪，倒挂着……微微地左右旋转，似乎是因为刚才大门关闭导致的震动传递了过来。尸体显然死了很多很多年，干枯萎缩，但那一身纯白的衣服还是能让人认出来。
　　
　　“是主教和神父的服装。”凯看了一眼，告诉展翼，“看尸体结构应该是人类没错。”
　　
　　展翼点着头，目光却是移向了另外一边，那里是阴暗的楼梯，黑洞洞的，通往二楼，他沉默了良久，低声跟凯说，“脚步声。”
　　凯皱眉，却注意到一直站在身后的白羽忽然慢悠悠地走到了那巨大的十字架前，仰起脸，伸展开双手。
　　
　　白羽的举动，让凯有些莫名，就盯着他看了起来。
　　白羽忽然张开嘴，发出了一些声音……可以称之为凯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凯看过的古籍里，的确有记载——白血族拥有天使的嗓音，可以唱出直接通往天空的虚幻歌声，迷惑人心的奇妙乐曲。之前他听白羽说话低沉，他也没太在意。只是此时，白羽足以匹敌掉世上最强高音的空灵声音回响在教堂密闭的空间里，震慑人心的神圣之感顿时升起。
　　
　　大概是因为血统或者因为本能，凯产生了强烈的被压迫感，还有隐隐的恐惧和尊崇感。他下意识地看展翼，展翼淡蓝色的双眸看着白羽雪白的背影，这曲子他不是第一次听到……
　　之前白羽在家看电视，正好播出唱诗班的小朋友在教堂里唱歌。当时白羽就开始跟着唱，随后整座楼的玻璃都碎了……展翼为此赔了好多钱，不过第一次听到那嗓音的震撼，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
　　
　　展翼以前一直不喜欢艺术，特别是音乐，他总觉得很嘈杂，但白羽的歌声让人有一种洗净一切的纯净之感，那飘渺的声音能让人忘掉所有的烦恼。展翼之前就问过白羽，这种歌声是白血族特有的么？
　　白羽的回答，“是的。”
　　“天分么？”展翼只是随口问了一句，白羽的回答却出人意料。他说，“这种歌声叫送葬音，无论哪个种族，死去的时候都会听到这歌声，让他临死前能忘记所有痛苦，安详地离去。这是世上最美妙的音乐，也是给世间不平等众生，最后的一样平等。”
　　
　　伴随着神秘的歌声，教堂的管风琴突然响了起来，像是在伴奏一样。然而管风琴的声音打乱了这声音原本就拥有的纯净与完美，显得有些多余。
　　白羽闭上嘴，四外看。
　　此时，展翼正在看二楼。漆黑的楼梯口，传来了一个笑声，清脆、银铃一样，少女的笑声，带着几分顽皮。
　　“谁在那里？”凯问了一声。
　　
　　笑声停了下来，一个好听的女声传过来，“一起玩吧？”
　　展翼双眉微皱，猛地拽着凯避开一步，“呯”一声，枪声传来……凯身后的木头桌椅被打了个粉碎。
　　凯皱眉——这是什么种族？一点声音和气味都没有，无从防备。
　　
　　“哈哈哈……”笑声又想起，变得癫狂了一些，“来呀，来一起玩！”
　　展翼和凯站在楼梯下边的隐蔽处，顺便将还发呆的白羽拽了过来。
　　
　　“是什么东西？”展翼问白羽。
　　白羽摸了摸鼻子，笑眯眯回答说，“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