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聚会
《圈入圈出》
树小树/著
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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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还在这个世界存在着,那么这个世界无论什么样,对我都是有意义的;但是如果你不在了,无论这个世界有多么好,它在我眼里也只是一片荒漠。而我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
——《呼啸山庄》
第一章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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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夜色如绛蓝的幕布一般抹去了落日的余晖,圆盘状的月亮从东面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静默间便洒下一片银亮。
和弦叹了口气,收回远眺目光的同时抬手揉了揉两侧略微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窗外晚风习习,树梢灯影盘互交错,点点星光在她的眸中明灭可见,看上去就像含了满眶的眼泪一样。
事实上,她也确实有些想哭。
几个小时前,她特地向剧组请了假,并且在遭受了导演的好一通白眼之后,才得到这么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一路紧赶慢赶,兴致勃勃,可谁能料到来这儿坐了还不足二十分钟就会萌发出想要逃离的冲动。
照理说,毕业两年,老友相会,应该是一个温馨和谐的场面。
凭心而论,刚开场那会儿也确实是这样,大家伙儿都客客气气的,或是谈着各自近况,或是聊着当年往事,虽然生疏但也绝对称得上是其乐融融。
因为没吃晚饭,外加一路赶过来没少耗费精气神儿,这会儿和弦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推门进来看到这么一桌美味佳肴,她哪里还能把持得住,自然也顾不上与昔日同窗叙旧寒暄,当即便拿过筷子大快朵颐了起来。
在见到她这副狼吞虎咽的模样之后,一些同学明显就不乐意了。他们当中不乏有时常会在电视节目上露脸的,所谓的形象管理也早已经练得炉火纯青,虽都装出一副什么也不在意的模样,但偶尔控制不住飘过来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们。
毕竟用眼神来表达心中的嫌弃也不算过分不是?
终于填了肚子感觉没那么饿了以后,和弦才发现身边的同学都已经三两成群地凑到一起,开始畅聊新的话题。
而一开始就选择了闷头吃东西的她就这样理所当然地被孤立了,动了好几次嘴想要搭话,可还未出声就被华丽丽地无视,反复几次之后,她也就失了再开口的欲望。
可这样一来,一些同学就又有意见了。
你说你吃东西忙不过来和我们说话,我们能理解。可你这东西吃够了还不吭声,不是摆架子是什么?
起初只有一两个心直口快的同学稍显含蓄地表达了一下不满,可见到有人开了头,那几个故作姿态的也坐不住了,一开口就硬生生地把数落她不合群性格的焦点给转移到了陈芝麻烂谷子的学生时代旧事上面。
为了避免这场同学聚会演变为一场声讨大会,和弦赶紧借水喝多了要上厕所为由从包厢里溜了出来。可出来还没一会儿,作为手机焦虑症晚期患者的她却更加恐慌了:由于自己逃得太快,手机反被落在了里面。
一边是“苛责猛于虎”的同学,一边又是必不可少的手机。两股势力在和弦的脑子里大肆交火,直到“两败俱伤”的那一刻,她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只见她认命地转身朝着包厢方向走去。
多方纠结下她还是决定折返回去面对凶巴巴的同学。
做出这个选择的和弦万万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彻底根治了她的手机焦虑症。
当她返回到包厢门口准备推开那扇没被关严的实木门时,意外从房间里的谈话声中捕获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们看到和弦刚才吃饭那样子了吗?就跟饿了几辈子似的。咱好好的一个同学聚会,倒被她弄得像是扶贫了……”
“人家最近手头紧,上你们这聚会来搜刮点油水,你又能咋地?”
“诶,说到手头紧,我就想知道,她最近有戏拍吗?”
“这必须得有啊。人家可是咱们班的招牌,接戏接到手软,跟你我这样的不是一个档次。”
“切,还招牌?招牌早砸咯!你们不知道吧,和弦她现在混得连个草根明星都不如,之前我听说她和高职班的那谁一块儿拍戏,人家演女二,她演女三,现在这事儿都成高职班那群人的励志鸡汤了,咱班这回丢脸可真是丢大发了。”
“还有这回事儿?那同学聚会你们叫她来干嘛?不嫌膈应啊……”
……
谈话还在继续,可和弦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再听下去了。她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大盆狗血当头泼下,躲闪不及差点就被震得泪洒现场。
她不动声色地带上门,自嘲地想,这不正应了那句话吗?
我敬往事一杯酒,往事回我一脸泪。
有时候,人生的轨迹就像选定了自动覆盖模式的幻灯片一样,一帧帧放映过后便被尘封在历史记录里。等到你心血来潮再去翻阅它的时候,面上覆盖着的厚厚灰尘也会肆意飞舞起来糊你一脸,呛得你连哭都不敢出声。
…
和弦揉了揉眼睛,强制自己压下就快涌出眼眶的泪意,再转身的时候已经尽数掩住了面上的哀凉之色。
这就是作为演员应该具备的最基本能力——
释放情绪与收敛情绪都比常人要快。
纵然心里已经一万个不愿意再回到那间房间,可现下的她还是不得不迈着沉重的步伐重新返回到包厢,因为外套背包什么的都还搁在里面没带出来。
和弦一面挪着步子,一面在心里合计着该选个什么样的托词全身而退。
在这样的聚会上提前离场当然不会是什么值得称赞的礼貌行为,换做以前,她也一定会深感抱歉与自责。可如今心态一变,感受当然也就跟着质变了,这一刻的她心里更多的是痛快与解放。
正当她专注于思考推脱之辞的时候,手臂突然被人从后面不轻不重地拽了一下。
“想什么呢?我跟着你好一会儿了都没发现。”一道清亮愉悦的声音从和弦的耳后袭来,手臂被人挽住的同时也闻到了熟悉的香气。
对方温热的手掌覆在自己手背上,暖流上浮,直至把她心口处附着着的阴霾冲了个干净。
她扭过脸来,弯弯笑眼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你怎么来了?”
对方黑超盖面,及腰的长发被柔顺地拢到一边,充满魅惑色彩的红唇微微翘着,一眼看上去就明星范儿十足。
吴清瞳。
和弦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
去年凭借一部古装玄幻剧火速走红,再加之其出色的外表以及不俗的演技,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收获到了数百万粉丝的拥护与支持。随后,由她主演的两部电视剧也都赢得了不赖的收视率,于是乎,她顺利从众多小花旦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圈中好评声不断的“收视女王”。
眼下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吴清瞳忙得不可开交,即便跟同公司的和弦也是好几个月打不到一次照面。本来以为这次的聚会她会缺席,却没想到她还是义气地放下工作赶了过来。
吴清瞳取下墨镜挂在领口上,走廊里昏黄暗沉的顶灯光线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如花的容貌,乍一眼看上去,她仿佛被露水点过的荷花一般,清爽自然;可仔细看过以后,又觉得她是在深夜绽放的玫瑰,妖娆艳丽。
但无论是哪一种样子,她周身散发出来的光芒都足以让身旁一切事物变得黯淡。
“你不好好在里面待着,怎么倒跑出来闲逛了?”吴清瞳偏头注视着和弦,微微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这里鱼龙混杂的,指不定会遇上什么无赖纠缠。要是被记者拍到再添油加醋地乱写一通,你就是有口也说不清。”
和弦忍俊不禁,顿时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考虑得太多了。我和你不一样,我又没什么名气,走哪儿也不会有记者跟着,没事的。”
“你千万别大意,现在的八卦记者才不会管你有没有名气,只要是个料他们就爆,无关真实度,只求关注度。”吴清瞳说着还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一脸深受其扰的忿忿然。
想到不久前吴清瞳刚被某八卦周刊胡诌出一个“豪门男友”的事来,和弦只好听话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
如愿听到了想要的回话,吴清瞳这才缓了神情,上前握了握和弦的手,“好了,我们赶快进去吧。好些同学从毕业以后就没见过了,我还挺想他们的,今晚咱们不醉不归,谁也别想跑。”
闻言和弦指尖微动,尽力压制住向上涌来的情绪,眼神却黯下去几分。
到底是相处了好些年的朋友,吴清瞳立即敏感地察觉到这细微变化,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关切地看着和弦:“怎么了?”
“我……”和弦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地把话憋了回去。
她并不准备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吴清瞳,一来是不愿意把这些负面情绪过渡给他人,二来潜意识也拒绝再次剜开伤口来博取同情心。
可现下她还没来得及想到一个既不委屈自己又不为难别人的合理说辞,只能双手交握,越发显得局促不安了起来。
“你怎么了你倒是说啊?”吴清瞳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由得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我……”和弦撇开与之对视的目光,转而投向映着自己影子的墙壁,声音里含着一丝微不可闻的抖动,“我一会儿还有点事儿,我可能要先走……”
吴清瞳看和弦一副不敢直视自己的模样,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刚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没事儿。”和弦赶忙出声否认,为了进一步肯定自己没有在说谎,她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抬起头冲吴清瞳眨了眨眼睛。
后者见状也没再过多追问,只是松开了她的手说道:“你有事先走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再聚。但是和弦,我认为我们之间不该有秘密。”
明白她话语中的意有所指,和弦垂下眼睑,半晌都不知该如何作答,而胸腔早已经被愧疚填满,这种负罪感压得她好一会儿都缓不过劲儿来。
“走吧,先进去和大家说一声。”
吴清瞳率先出声打破了宁静,她的处事原则里凡事只会点到为止,接下来的东西要靠对方自己感悟。
她微一阖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隐去了方才的凛色,重新抬手揽过和弦,手指带着点压迫性力度地扣进对方肩胛处,不容置喙间便将人带着向前走去。
正文 第二章 乌龙
第二章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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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清瞳的到来,显然是在大家伙儿意料之外的事。
和弦站在离人群大约几步远的地方,平静地看着纷纷起身过来寒暄的同学,她不知道这些个看似热络的人当中,有几个真情实意,又有几个虚情假意。
吴清瞳一面应承着热情的同学,一面扭头过来找寻和弦的身影。其他同学不明就里,也跟着转头顺着她的视线方向看过来。
无端变为焦点的和弦不自主皱起了眉头,眼珠子胡乱转动着,心想这一幕还真是有那么点以一敌百的意味。
“你不是要先走吗?”吴清瞳问道。
“啊?”和弦先是一愣,她没想到吴清瞳会突然把这事说出来,但还是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了适当的反应。
她轻抬唇角,冲周遭同学歉意的一笑,“真是对不住大家,我临时有事儿得先行一步,大家吃好玩好可千万别被我扫了兴。”
对面站着的众人皆不应声,只是互相交换着眼神,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多亏了吴清瞳站出来解围,她朝和弦挥了挥手,语气轻柔地嘱咐道:“快去吧,路上小心。”
此言一出,其他同学也都顺势“善解人意”了起来——
“是啊,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们的。”
“小弦,既然有事我们也就不留你了,工作要紧嘛。”
和弦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但面上还是保持原貌地淡笑着。
她想,今晚过后,那些一同奋斗过的日子、追逐打闹过的同学也都将彻底沦为终将泛黄甚至被遗忘的记忆。
这么想想,还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切,糊弄谁呢。这里谁不比她忙,别人都没事就她有事?说假话也不事先打个草稿啊?”和弦前脚刚离开包厢,后脚就有奚落的话语响了起来。
有明眼人推了推说话的人,眼神一挑指向站在她们前方的吴清瞳。
说话的人立即噤声,面色狼狈地看着吴清瞳的背影。
后者收回一直盯着房门的眼睛,嘴角微扬着转向屋里的一大帮同学,“都愣着做什么?快坐下来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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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饭店出来后,和弦心里空落落的,反倒觉得没什么事做了。既不想早早地回到家中闷头睡大觉,也不想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游乱逛下去,想来想去似乎也只剩下看电影这么一个解决方案。
虽然一个人进电影院这事略显心酸,但眼下也确实找不到更好的消遣办法。
循着手机导航上的指示找到了电影院,备好了观影三件套的和弦又再一次遇到了难题:不知道选哪一部电影。
她仰头看着悬挂在头顶的宣传海报,眉间隆起一座小山包,“要不……你给我推荐一部吧。”
影院的售票员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随后问道:“那您是想看哪种类型的电影呢?”
“暖心型的,最好纯真一点。”和弦状似认真地回道,毕竟先前的遭遇已经让她玻璃心碎一地了,再给她来部虐心的电影,她今晚这情绪就别想恢复了。
听着这不伦不类的回答,售票员还真的仔细考虑了起来。半分钟过后,她郑重其事地在操作屏上点了几下,随即从侧边打印出一张电影票来。
接过电影票,和弦差点没咳出一口老血——
《喜羊羊与灰太狼》。
确实纯真啊。
她拿着电影票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接受现实。
“谢啦。”捏起电影票冲售票员笑了笑,和弦大摇大摆地抱上爆米花桶朝指定的放映厅走了过去。
…
大晚上来看动画片的人确实不多,除开和弦以外,也就只有两点钟方向位置坐着一对父子。和弦坐下后,见电影还未开场便百无聊赖地观察起对方来。
这位父亲年轻得有些过分,但不难看出他是迫于压力才陪伴孩子过来的,不然也不至于进来这么一会儿了,连头上的帽子也不愿意摘掉。
感觉到对方的帽檐朝自己这个方向偏了偏,和弦赶忙收回视线低头假意喝起了可乐。
…
貌似有些高估了自己忍受动画片的能力,影片开场十分钟后,和弦便呈崩溃状地向它举了白旗。
余下时间里,继续研究那对父子又成为了她唯一的乐趣。
年轻的父亲显然没有顾忌到孩子的感受,鸭舌帽压得很低,纯黑的口罩又掩住了半张脸,从和弦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完美地遮挡住了自己的相貌。
他全程在座位上正襟危坐,若不是中途出去了一会儿,和弦甚至都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专程来电影院睡觉的了。
顶着西瓜太郎发型的孩子在对上和弦投递过去的目光后,抬手戳了戳身边的男人。赶在对方还没有转过头来之前,和弦再次撤回了自己探究的目光。
电影散场后,她火速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放映厅。毕竟偷窥被逮到这种事所带来的后劲儿极大,就算她脸皮再厚,也还是会禁不住羞耻心的责难。
从放映厅出来,和弦心情好转了很多。虽然电影没认真看上几眼,但这治愈效果还是有目共睹。
正当她左右思忖着要不要去感谢一下售票员的时候,余光瞅见放映厅里那位年轻的父亲双手插兜从旁边走了过去。
注意到他身后并没有跟着孩子,和弦一下子就急了。
没见过这么当爹的,孩子丢了都不知道。
心中充斥着正义感与使命感,和弦当即拔腿冲上去拦住了对方。
男人停下脚步,偏了头看过来,整张脸上唯一露着的眼睛漂亮得很不真实,就像一汪清泉微微泛着点涟漪,引诱着人奋不顾身地溺死进去。
和弦不敢看他的眼睛,稍稍撇开了脸问道:“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似在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呃……那什么,你儿子没跟上来。”感觉自己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和弦开始懊悔起她这多管闲事的性格来。
“什么儿子?”口罩下的声音有些沉闷,但不难听出语气还算温和。
和弦还没意识到自己弄错了人家的关系,耐着性子加以解释,“就是刚才坐你身边和你一起看电影的那个小孩。”
那双乌黑的瞳仁不着痕迹地在和弦脸上扫了一圈,随即带上了些许笑意,“他不是我儿子,也不是侄子或者弟弟,我不认识他。”
话说到这份上,换个人就立马刹车了。可奈何和弦脑回路清奇,想都没想就直接把话兜了出来:“所以你是人贩子?”
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眯起水亮的双眸应道:“那小孩下来了,你自己问他吧。”
闻言和弦赶忙转身,的确如男人所言,那孩子正扶着楼梯栏杆一步一个脚印儿地从上面下来。
经过反复确认,小孩肯定了男人与自己并不相识这个说法。
虽然和弦心里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可也没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男人转头看向和弦,虽被耽误了时间但还是语气平和,“可以放我走了吗?”
和弦松开一直揪着对方衣袖的手,厌世的情绪愈加浓烈地涌了上来,“……对不起,我应该是搞错了。”
似有轻笑的声音从口罩下面传出来,但当和弦刻意去寻觅的时候又仿佛所闻只是幻听。
“再见。”
和弦微愣,这句话在这个语境里显得有些奇怪,但考虑到是因为自己闹出乌龙才耽误到人家,她还是赶忙朝对方摇了摇手以示道别。
男人走后,和弦又待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小孩的妈妈,后者连声感谢,倒还把和弦惹了个大红脸。
送走母子俩,和弦终于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她活动着脖颈,这才慢慢悠悠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
另一边,保姆车内。
又一次输掉了游戏的经纪人长叹一声倒回座位上,他侧目看着身旁丰神俊朗的男人问道,“这都四十多分钟过去了,还不准备走吗?”
对方沉默着把脸转了过来,清澈的眸光里隐着点温煦的味道,薄唇轻抬吐出两个字:“走吧。”
盛勋稍稍有些迟钝,啊了一声后才又反应过来,“确定了?”
言歌抬了抬下巴回望过来。
盛勋见状赶紧蠕动着嘴唇爬回驾驶室,自家艺人最近真的是越来越难搞了,几分钟前还说什么都不肯走的人,这会儿态度怎么又一个急转直下同意出发了?
“你到底在看什么?”盛勋转动着方向盘并入车流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言歌伸直了腿,反手抱住脑袋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嘴角微微抬高摆出一个柔和的弧度,“你猜。”
盛勋郁闷地扶了扶下滑到鼻梁上的眼镜,故作凶狠地威胁道,“下次忘带钥匙,你就是睡大上街上也别指望我再给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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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花了接近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出租屋,和弦感觉身体都快累散架了。
进屋把脚上的鞋子踢开,也懒得换上拖鞋就想让自己沿一个完满的抛物线轨迹蹦进沙发。
正准备起跳的时候,她突然整个人地僵住,目光死死盯住沙发的另一角——
因为那里,
正一动不动地坐着个人。
正文 第三章 怀孕
第三章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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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背不断向上窜出一阵阵凉意,黑暗中只余下水滴撞击洗手池板面发出的细微声响,和弦整个人都变得紧张兮兮,连带着呼吸也被她刻意压得缓慢细长了下来。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走近,吴清瞳只好回过头去了解情况。当看到站在门边半弓着身子做出一副防备姿态的和弦时,她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这是在干嘛?”
听到房间里传出熟悉的声音,和弦才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压惊的同时有些不满地埋怨道,“你怎么不开灯啊?搁这儿故意吓我呢?”
“不想开。”
和弦停住正准备按下开关的手,回头看着隐在黑暗里的吴清瞳皱起了眉,“你怎么了?”
吴清瞳答非所问,“我在这儿住一晚行吗?”
就算平日里再怎么神经大条,面对朝夕相处了多年的好友,和弦还是很快察觉到了对方的异常。再联想到早前同学聚会上自己的遭遇,她顿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见她半晌不作声,吴清瞳语气难过地问道,“怎么?不行吗?”
“当然不是。”和弦急忙上前想要解释,谁料慌乱中好像踢翻了什么东西,叮叮哐哐一阵响动,她又被吓得定在了原地。
无奈之下只能伸手过去按亮客厅顶灯的开关,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房间里的两个人都很不适应地闭上了眼睛。
待再次睁开双眼,和弦发现被她踢倒的是一个啤酒瓶,除去这一个,旁边还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好几个。吴清瞳没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指间还夹着一支未抽完的卷烟,整个人看上去颓败而又沮丧。
和弦晃动着手腕试图拨开空气中弥漫着的烟酒混杂的呛鼻气味,最终无果后斜着眼睛瞪向气味的制造者,“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刚学会。”吴清瞳完全不当一回事地笑了笑,说着还倾身从茶几上把刚刚开封的烟盒拿起来冲和弦摇晃了两下,“你看,这还是新的。”
“你是不是有病?”和弦气急败坏地上前将烟盒一把夺下,胡乱捏扁后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篓里,“学什么不好学抽烟?”
“抽着玩玩。”吴清瞳甩了甩头发,复又想捡起地上的啤酒瓶,“这酒消不了愁,只能换烟来。”
和弦抢先拿到了酒瓶,再一推手也将其如烟盒一般扔进垃圾篓里。
…
吴清瞳目光跟着一言不发的和弦进进出出,最后终于憋不住地开了口:
“和弦,我怀孕了。”
正跪在地上用抹布一点点擦掉酒水印子的和弦明显被这个消息震到,半天都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只是捏着抹布的手指在慢慢收紧。
“你……打算怎么办?”她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涩,语句就像被卡在喉咙处,每一个字都需要用点力气才能顺利从嘴里吐出来。
“当然不可能生下来。”吴清瞳举起拇指和食指,朝自己肚子比了个开枪的动作,“我都已经联系好医院了,明天就能去毙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的语气过于轻松,和弦竟莫名地从心底升起一股恼意,她眯了眯眼,竭力保持着声线的平缓,“你和段昱飞说过了吗?”
段昱飞是吴清瞳的男友,两人在电影学院念书时便已恋爱,这些年下来感情也逐步走向了稳定。即便吴清瞳在银幕上不得不伪装成一副单身的样子,但私下的两人并不受外界干扰,始终恩爱如初。
听到和弦提及男友,吴清瞳显然有些不自在起来,她撇开脸转向另一边,半天才憋出两个字来,“没有。”
“这毕竟是条生命,要还是不要总不能一个人做决定。”和弦扶着腿站起身来,因为长时间的跪姿让她的腿脚有些发麻。
“那你要我怎么做?”吴清瞳的语气突然变得尖厉,“把他生下来,然后让所有人都来看我的笑话?我还有事业,我不可能为了他把我的一切都搭上!”
和弦一向是知道吴清瞳把事业看得很重,因此也没有去深究这句话背后隐含的意思。她只心疼于好友的过分独立,当即便从兜里掏了手机出来,三下两下翻到段昱飞的电话就给拨了过去。
吴清瞳来不及阻止她的这一系列行为,只能在电话接通后一把抢了手机过来挂断。她就像攒了一晚上的愤怒终于找到了宣泄出口一样,抬手就将和弦的手机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没有料到对方会发这么大火的和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机被摔得四分五裂。
她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周遭又再次陷入宁静,吴清瞳扶额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葬身在她暴虐情绪下的手机,愧疚的情绪一点点从心底蔓延了上来。
“我只是不想让他知道,我……我不是针对你。”
“我知道。”和弦微微点了点头,蹲下身去从手机残骸中找到SIM卡,几乎没再多言,便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并非是在与吴清瞳怄气,而是莫名感到有些疲惫。或许是在遭遇了同学的嘲弄之后,又莫名被好友摔了手机的委屈难以承受,现下的她真的需要关上门好好捋捋心绪。
“明天能陪我去医院吗?”回房关门前突然被吴清瞳叫住,后者眼神里透露着期盼与请求,“我一个人过去有些害怕。”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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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和弦专程起了个大早,按着网上交待的注意事项把该提前准备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才敲门进去叫醒吴清瞳。后者因为一夜的宿醉,脸色有些苍白。
“要不要换个时间?你的脸色不太好。”
吴清瞳胡乱把头发扎成马尾,裹上围巾的同时摇了摇头,“我只和剧组请了两天假,明天就得赶回去。”
“你开什么玩笑?”和弦抬高了声音叫道,“这好歹也是个手术,你别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不然呢?”吴清瞳转眼看向和弦,语气变得强硬起来,“时间长了他们就会怀疑,剧组里人多嘴杂的,保不准谁转身就会把这事捅到记者那儿去……”
“可你身体怎么吃得消?”
“无所谓啦。”吴清瞳笑着耸耸肩,转身从衣帽架上取了大衣穿上。
…
吴清瞳选定手术的地方是一家私立医院,毕竟作为公众人物,不可能像平常人那样自由出入医院的妇产科。
开车从后门进去,即便已经全副武装,一路上还是免不了有些战战兢兢。直到进入了医生办公室以后,她这种小心翼翼的情绪才终于得以缓解过来。
吴清瞳进了手术室以后,和弦不敢走远,只能无所事事地在走廊里来回走动,本想拿出手机来看下新闻,可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手机昨晚已经被摔坏了。
期间有路过的小护士猛地停住脚步扭头过来看了她一眼,由于动作太大还不慎崴了脚,意识到到自己现在不能让人认出来,和弦赶忙从包里拿了口罩带上。
吴清瞳被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差点把和弦急哭。
如果说早上那会儿的吴清瞳脸色是苍白的,那么这会儿她的脸色就只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额头上还有汗珠在不断地往外冒出来,整张脸看上去毫无血色,嘴唇上因为疼痛而咬出的齿印也还清晰可见。
“我没事。”她有气无力地笑着。
和弦上前握住她冰凉的双手,这时候说再多安慰的话语也抵不上一个贴心的举动。
…
因为医院要求术后观察两小时,于是吴清瞳被送进了一旁的休息病房里。
“等你好些了,我俩得找个机会去暴揍段昱飞一顿。”和弦一面替吴清瞳掖好被子,一面愤愤不平地说道,“你要是心软,我一个人上也行。”
后者微微笑着却没作声。
正当和弦准备继续讲笑话逗她开心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来。
紧接着,这所私立医院的院长急急忙忙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到吴清瞳便神色不安地说道:“吴小姐,外面来了好多记者。”
闻言脸色大变,吴清瞳迅速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身来。
和弦赶忙上前扶住她,还未出声安抚就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腕,接着吴清瞳冷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不是你通知了记者?”
虽然知道对方是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但心下难免不悦。和弦挣开她的禁锢,转过身把人按回病床上,无奈地出声反问道:“你告诉我一个连手机都没有的人怎么通知记者?”
吴清瞳脸上很快就出现了难堪之色,嗫嚅着想要向她道歉。
和弦摆摆手止住了吴清瞳的话语,同时神色愈加变得凝重了,因为透过薄纱一样的窗帘,她清楚地看到已经有记者突破了医院工作人员的阻拦,正疾步朝她们所处的大楼走来。
正文 第四章 绯闻
第四章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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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清瞳也看见了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地伸手过来握住和弦的手腕,“你倒是快点想想办法啊。”
“你先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吴清瞳尖叫着,情绪似乎已经开始失控,“他们都已经到楼下了,你还让我别急?!”
院长见当事人已经自乱了阵脚,只能把目光转向一旁看起来相对冷静的和弦,“想必是有记者看见了吴小姐的车才会……”
听出对方话语里急于推卸责任的潜台词,和弦当即冷了脸。
正待发作的时候,吴清瞳已经从包里取了车钥匙扔过来,“你赶快去把车开走!”
“也许并不是车的问题……”
和弦想说的是,如果记者们并非是因为车的关系,那么问题就会变得更加棘手。
“肯定是因为车!我这辆车之前就被记者跟拍过,他们一定认得出来。”吴清瞳很是确定地嚷道,转眼看见和弦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就更加气急败坏了,“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你就是想看我出丑对不对?”
“我是觉得记者的目标这么明确,显然是医院内部有人走漏了消息出去。”和弦索性不再遮掩,当着院长的面就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如果真是这样,即便我把车开走也无济于事,记者照样会往这儿来,到时候你一个人要怎么面对他们?”
“你只管把车开走,剩下的事情轮不到你操心。”吴清瞳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和弦面色沉了下去,片刻之后从地上捡起车钥匙,再出声时语气里已明晃晃地带上了一丝叹息,“那你自己当心。”
“知道了,你快点走吧。”
…
路过一楼大厅的时候,和弦还是不放心地绕过去看了一眼,看见记者已经被闻讯赶到的保安拦了回去后才又骤然松了口气地往地下车库走去。
从拿驾照到现在,她摸方向盘的次数用一只手就能算出来。
而缺乏上路经验的后果就是当她开着车驶出车库并且正面遇上记者的时候,她没有很快地反应过来选择绕行,而是下意识直接踩停了汽车。
被拦在院门外的记者见状立即涌上前来,也就此截断了她的出路。
“请问你和言歌真的是情侣关系吗?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你今天上医院是因为身体不适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
不时有记者用力拍打着车窗和挡风玻璃,嘴巴里不断重复着同样的问题,人声与拍照声穿插着传入车内,和弦只觉得耳边嗡鸣大振,脑内白光一闪,整个人便完全陷入了懵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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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红偶像惊曝秘恋深夜看动画片为哄女友开心】
【言歌和弦恋情曝光女方经纪人表示有待确认】
……
此刻,和弦正坐在经纪人的办公室里滚动着鼠标一字不落地看完了今日的娱乐版头条。
这些新闻稿千篇一律,洋洋洒洒几千字全是对那段不负责任视频的转述,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对于这起恋情曝光的痛心之情。
说到那段坑死人不偿命的视频,和弦整个人都不好了。
经过剪辑,视频全长八分多钟,清晰地记录了言歌进出电影院的全过程。本来是一段无聊至极的偷拍,却因为她的乱入成为了今天的八卦头条。
这里和弦就不得不给人民群众那雪亮的眼睛点上一万个赞了,竟然能够仅凭身形就准确地辨认出视频所拍为何人,而眼拙的她即便是在与之面对面交流以后,也丝毫没有怀疑过对方的身份。
作为近年来上升最快的男演员,言歌这个名字不论出现在哪儿都自带光环。不同于圈子里默默打拼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男明星,他几乎是横空出世,仅凭借处女作就声名鹊起。
照理说,像他这样的明星多半会昙花一现,根本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可事实却是,几年下来,人家不仅热度不减,反而成为了年轻演员中的领军人物。
更难得的是,言歌出道这些年来鲜少有绯闻传出,正因为这样,这段偷拍视频才会受到如此之高的关注度。
和弦合上电脑,屈了脚缩进沙发里,想要借此平复一下心情。只可惜在这样的境况下,安静之于她显然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侈品。
经纪人陈璐结束了通话,捏着手机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她欣喜万分地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电脑,“都看完了?”
和弦抬了眼睛,似对陈璐表达出的欣喜感到不满,两秒钟后别开脸不带情绪地“嗯”了一声。
“你发达了。”陈璐情绪激动地上前拍了拍她的手臂,“从新闻曝出到现在,我已经接到不下十个试镜邀约了,而且王导也叫你回去加拍几个镜头,这个言歌绯闻女友的名号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用。”
不提这出还好,一提这出和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即刻从沙发上坐正,冷着脸朝向陈璐,“为什么要那么说?明明知道这就是一个误会还说什么有待确认。”
“我说错了吗?”陈璐双手一摊,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姿态来,“我确实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人家记者打电话过来,我回一句有待确认难道不对吗?照你这么说,你一大早上电话打不通,一声不响地跑去医院还搁那儿被记者逮个正着也是我的错了?要不是我及时让人赶过去,你没准儿现在还被拦那儿呢。”
“你心里才不是这么想的。”和弦撇开脸嘟囔道。
“那你说说看我是怎么想的?”陈璐左手绕进右手臂弯呈抱臂状,“你也不看看自己不温不火多少年了?难得有这么一个天大的馅饼砸头上,你应该偷着笑才是。”
见和弦依旧扭着头不应声,陈璐继续给她洗脑,“这年头没点话题度你怎么上位?今天曝出的这消息对你来说有利无弊,我那么说无非就是想让事件持续发酵一下,反正最后新闻也会被公关掉,趁着热度还在,咱们借机会蹭一蹭又有什么,更别说这还是关于你的新闻了……”
**
另一边。
言歌结束了工作,正解着衣领纽扣从摄影棚里走出来。
盛勋见状赶紧退了微博迎上去,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才字斟句酌地问道,“你心情怎么样?”
“嗯?”疲劳状态下声音略显低沉,压得盛勋冷不丁往后缩了一下。
纽扣好像被线绊住,言歌解了半天也没能解开,他索性撤回手,转头看向身后的经纪人,“你有事说事。”
盛勋咽了咽口水,习惯性抬手扶着镜框说道,“要不咱还是发个声?我看网上把人姑娘骂得够呛。”
因为太了解自家艺人的脾性,盛勋也知道自己这话很有可能被无视,于是说完就自暴自弃地抖了抖肩,“我就是建议一下,你不愿意的话当我没说。”
谁料对方突然停步,难掩疑惑地看了过来,“因为发了那条微博被骂?”
“不是啊。”盛勋解释道,“她后来又把那条微博删掉了,所以现在网上都在骂她欲盖弥彰,故意借你炒作呢。”
言歌莫名一阵心烦意乱,稍作沉吟后直接上手扯开了箍着脖子的衣领,接着转身面向盛勋交待道,“待会儿从正门出去。”
盛勋还没理解进去,闻言便呆呼呼地回了一句,“正门那儿还有好多记者……”
言歌轻哼一声,“没记者我怎么回应?”
…
和弦这边也在为陈璐擅自删掉了她澄清的微博而争论着。
“没见过像你这么猴急的,圈子里这种无关紧要的假新闻每天海了去了,你见过有几个站出来回应的?说多错多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况且人家那边不也没动静吗?你冲锋陷阵个什么劲儿?”陈璐怒气滔天地指着和弦斥责道,“你又没什么人气,这种新闻对于你来说简直就是只赚不赔的买卖,不就是多了几个黑粉吗?黑红也是红,之后再洗白不就行了……”
“我是没什么人气,可我也不想消费别人的人气。”和弦也不肯退让,气鼓鼓地与之对抗。
“你别在这儿跟我说这些,白莲花的行为放到台面上去。这绯闻也不是我给你弄出来的,要不是你多管闲事也不会被记者拍到,说白了你也就是自作自受。我手上一堆事没处理,还得给你在这儿收拾烂摊子,你不说我一句好也就算了,怎么还有脸怪起我来了?”陈璐用笔敲打着办公桌,轻蔑的字词一个一个地从双唇之间蹦出来,“你扪心自问签进公司这些年,我亏待过你吗?像你这样不懂交际又不会来事的赔钱货,换别家早就被冷藏了,可你在我手上我也没少你资源吧?我不求你知恩图报,我就一句,改改你这脾气,你这种人说好听了叫不争不抢,说难听点就是一没有上进心的废物……”
和弦抑制住眼底上浮的雾气,不等听完便掐着眉心朝门边走去。
陈璐赶紧抬高声音叫住她,“你上哪儿去!”
“我不在这儿招你烦,我回家去。”
陈璐向上翻了个白眼,“你回什么家?搁这儿好好反省反省,晚些时候我会找人送你回去。还有,从现在起,你不可以再往任何社交账号上发布东西,直到这事热度过去。”
正文 第五章 无奈
第五章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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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新手机。”
和弦进门后,回头看见陈璐倚在门框边上,抬着手递了一个盒子过来。
她刚接过盒子,陈璐紧接着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本子,“下个月会有一场比较重要的试镜,关于这部剧的内容和人物角色,大致情况都写在这上面了,你抽时间认真看看。”
“好。”
“那我就先走了。”陈璐拉上挎包拉链,扬了扬下巴说道,“没事的话早点休息。”
“嗯。”和弦难得温顺地点了头。
陈璐走后,出租屋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宁静。
和弦顺手把试镜册放到茶几上面,复又跑进卧室把SIM卡拿了出来装进新手机里。
刚一开机,震动的嗡鸣声便随之启动,她手指在屏面上轻轻滑过,从中挑了几条短信回复过去后便仰头倒在了沙发靠背上。
事态正朝着一个她完全未知的方向发展,纵使外表装得再镇静,一旦到了现下这样独处的环境中,她也会立马原形毕露。
天色已渐黯淡,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窗铺进房间里,凭空给这间屋子增添了一分萧索。幽静的房间内,除去和弦轻缓的呼吸声便再无其他。
她蜷了腿放到沙发上,挣扎了半天还是将手伸向一旁的手机。
点开微博界面,才一刷新便看见了高居热门榜首上的新闻。
手比脑子反应快地按下了播放键,视频中的男人被拦在楼梯道上,即使一众摄影机手机就快将他淹没,也不见他的脸上出现半点恼怒之色。他不疾不徐地从楼梯上下来,不时还提醒记者注意脚下的路,姿态自然得恰到好处。
终于有记者出声提及到今日的传闻,几乎是与记者发声同步,男人的脸上很快就挂上了浅浅的微笑,仿佛一早便已准备好前来接招。
他声音清和,气质沉稳,脸上挂着最稀松平常的微笑,却也能轻易留住众人的目光。
“你既然都用到了传闻这个词,肯定就知道它不是真的。”言歌淡笑着回答,“因为我而受到牵连的其他人,我也倍感抱歉。”
语气真诚却也带了点不容置疑的强势,记者们闻言也都破天荒地噤了声,这段所谓的回应视频便到此结束。
和弦指尖轻滑,扛不住好奇心的作祟,还是点进了这条微博的热评区,这才发现各路人马早已经杀了过来——
XXX:能搬动我家哥哥发声澄清,我就想知道这女的什么来头?
XXX:讲真,以我哥的性格,交了女朋友不回家拉上窗帘做/爱做的事,反而跑到电影院看动画片,确定不是在逗我?excuse me???
XXX:首先表白我歌,其次检讨我家饭圈[微笑]明摆着一段断章取义东拼西凑的视频非要闹到哥哥出面澄清,脸真大啊各位[微笑]
XXX:热评里面那位丢链接装粉挑事的我家不收哦,完了以后跑人家微博去骂的也别说是我家粉丝!谢谢!!!
XXX:已经有粉丝扒出某女炒作的证据了,小孩什么的全是托儿,事后还和孩子妈妈有说有笑,我现在real心疼老言。[网页链接]
XXX:秒删女一生黑!!
……
相对于词条广场,和弦自己微博下面倒是清净了不少。早在陈璐删掉那条回应微博的时候,便顺带着把评论也关掉了,这就使得部分喷子无处发泄,不得已只能选择转发或是带话题上阵,这样一来战斗力也就被大大削弱了。
扫了眼热搜榜,虽然这段绯闻的话题还在榜上,但热度已经掉下去很多。想必是在听到了当事人的正面回应以后,观众也自动对这事失了兴趣,看样子不出几日,这段状似劲爆的绯闻也会随着热度的降低而慢慢成为历史。
随手将手机扔在洗漱台上,和弦弯下身去掬了一捧水扑到脸上,冰凉的触感渗入毛孔,刺激得她慢慢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平生最恨不能光明磊落,如今却不得不做一只缩头乌龟。
想要解释的话语全部堵在喉头,不是不敢说,而是不能说。这份憋闷重重地压着她,让她看不清前路,更不能掉头回去,只能负载着这沉重的心事走一步算一步。
水珠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洗手池里撞击出迸裂的水花,仿佛是在警示她,一直以来的平静生活也正在被一点点地打破。
旁边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短促的铃声,有短信进来——
“什么都不要看。”
短短六个字,犹如触发了和弦泪腺的开关,她抱着腿蹲到地上,虽不至于嚎啕大哭,但从看见这条短信开始,眼泪便一路滚滚而下,再没止住。
**
陈璐之前提到过的试镜被安排在了三月上旬。
和弦一早就被前来叫她起床的助理弄醒,半个小时后顶着略微有些浮肿的脸出了门。
试镜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这让和弦忍不住想起有一次经过人力资源市场时的情景,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众人大都经过化妆师的悉心打扮,更显得清丽脱俗。
远远望过去还看到了好几个已经小有名气的演员,他们与人群稍稍隔开一些距离,似在强调着自己的与众不同。
相比起来,一身素色闲适装扮的和弦混入其中就不太像明星,反而像是工作人员了。
果不其然,很快便有人在她奋力穿过人群进入到室内的时候,转头过来询问道,“请问还有多久才会开始试镜?”
“嗯?”和弦被问得定在原地,歉意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我也不太清楚。”
“是你?”询问者伸出削葱般的手指指向和弦,“你是那个……”
她身边立着的助理赶忙用手拐碰了碰她,示意不要因为嘴快而说出那个黑名,询问者马上反应过来,只好略显尴尬地冲和弦笑了笑。
前一秒还在窃喜有人认出了自己,后一秒又突然被打回原形。
和弦这才意识到有了之前的绯闻,她现在也算得上是个有点知名度的艺人了。
思及此,她无比郁闷地捂了捂脸,这样的知名度还不如不要。
…
沿着助理用肉身开辟出来的通道找到了陈璐,同时也讶异地发现其身边站着的吴清瞳。
从医院一别后,这半个月间两人也没再见过面,看到吴清瞳似乎又瘦了些,和弦莫名有些担心起来,想要问问她那场手术后有没有好好休息,却碍于有外人在场也只好作罢。
见吴清瞳抬眼看过来,和弦赶忙冲对方笑了笑。
可能是状态过于紧绷,吴清瞳并没有回以微笑,反是面无表情地撇开了脸。
“你怎么这个样子就来了?”陈璐一见到和弦这副打扮就气得直翻白眼。
“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和大小姐,你能让我省点心吗?我早上还专程交待了阿元……”提到这个名字,陈璐马上四周环顾着找人,“阿元人呢?”
“这、这儿。”和弦身后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阿元之前是吴清瞳的助理,绯闻事件闹出来以后就被陈璐指派过来接送和弦。许是跟久了吴清瞳,潜意识里对她有些惧怕,这不,把和弦如约带到这儿以后阿元便一声不响地躲了起来。
“我不是让你提醒她拾掇拾掇自己再过来吗?”陈璐凌厉地质问道。
阿元动了动嘴巴,两难的情况下她说什么都会得罪人,还不如打落牙齿和血吞。
和弦见状抢过话来回答道,“阿元早上跟我说了,是我没在意。我总想着自己试的是丫鬟,简单一点比较好。”
“你试的是丫鬟?”吴清瞳这时□□话来。
“嗯。”和弦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点点头承认了。
“加油。”吴清瞳突然绽放出笑颜,还伸过手来牵住了和弦,“毕业到现在,我们两个也总算有机会合作一部戏了。”
…
《终负卿卿》是一部古装叙事类的电视剧,由国内一线卫视华夏电视台斥资拍摄,讲述了秦淮八艳之一的卞玉京动人坎坷的一生。为了打造出这部年度精品,华夏电视台还专程请到了国内知名导演祁路明来为电视剧保驾护航。而将其作为自己职业生涯第一部电视剧作品的祁路明自然也对这部剧寄予了厚望,因此他拒绝了一切内定、推荐的形式,选角全部采用试镜,只为选出令他心仪的饰演者。
暂且不论有多少人是冲祁路明这个名字来的,单单这部电视剧的人物角色也足够引得不少演员趋之若鹜。
作为一个甚少被改编成为影视题材的历史人物,卞玉京这个角色本就引人注目,更不用说她出身名妓却才华斐然的人设冲突了。此外,《终负卿卿》实为一部女主剧,全剧围绕女性角色展开,而在如今男色当道的娱乐圈,这样的机会实在不多。因此试镜消息一出,电视圈的小花旦们就整装待发,大有做不了女主做女配也行的架势。
结束了试镜的演员们一个个从试镜室里走出来,面上的表情或欣喜或失落,这样一来就更惹得还没试镜的其他人越发地焦躁不安了。
和弦一反常态地蹲在角落,扯着外套上的拉链上下滑动,陈璐瞪了她好几眼她都没当回事,还是自己个儿玩得不亦乐乎。
陈璐正准备伸手过去拉她起来的时候,人群之外忽然一阵骚动。
和弦也就声看过去,虽然连个影子都没看到,但很快还是从四周议论纷纷的话语声中知道了来者何人——
“我天,是言歌啊!”
正文 第六章 试镜
第六章试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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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和弦缩回了脖子,继续没精打采地蹲在地上玩拉链,整个一副天塌下来都跟她没关系的架势。
与她不同,大厅里站着的一些人已经按捺不住,愈加激动地讨论了起来——
“言歌怎么也会来?他不是只拍电影的吗?”
“难道他也要参演这部电视剧?如果真是这样,让我演个通房丫头也行啊。”
“你演通房丫头?你明明适合演奶妈……”
“去你的!”
……
相比起别人的好心情,和弦可就没那么高兴了。她不死心地又一次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按亮屏幕,上面依然平静如旧。
明明昨晚就已经发短信告诉他今天自己要试镜,这么久了也没道理不看手机,为什么连句鼓励她的话都不愿意说呢?
她越想越难过,划拉外套的动作也越发用力了起来。
陈璐转头见她还是这么个状态,白眼翻得眼皮都要抽搐了,“你还玩儿!”走上前拽着手把人从地上拉起来,侧了侧脸附在她耳边说道,“快点过去跟人家打个招呼。”
和弦懵了,她自然知道陈璐口中的人家指得是谁,可让她过去打招呼这个主意……
确定不是来搞笑的?
“我不去。”她义正言辞地拒绝。
“我就让你去打个招呼又没让你干嘛!”陈璐已经气得快吐血了,但还是不敢大声训斥。
“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干嘛没事找事?要是再让那些无良记者拍到,我得被他们写成什么样?”和弦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能接受陈璐的想法了,“更重要的是我跟人家根本也不熟,就这么冲上去打招呼,我成什么了?”
正说着言歌便从她们前方走了过去,一如既往的清爽装扮,衬衫领扣被解开,露出纤长的脖颈和秀气的锁骨。但是他面上表情很淡,教人猜不透他面容下的情绪是喜是怒。
陈璐本打算怂恿着和弦上去打了招呼多少能赚回些关注度,倘若事情再顺利点,她便可以出些钱让营销号正面引导,只要让两人的绯闻扑朔迷离,和弦上位就有希望,同理离她坐在办公室里只管数钱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可哪知和弦根本不领她的情,死板得不知变通,眼见着这么个绝佳的机会从指缝间溜走,陈璐气得怒不可遏,当即一扬手便甩在了和弦背上。
陈璐的这一掌用了狠力,呼在和弦背上好一声闷响,再加之她没有防备顺口就给哼了出来。
说到底自己也没哼出多大声,可怎么就引发回头率了?
和弦反手按着后背,垂着眼睛不敢看带领着大家回头的人。感觉到对方脚步慢慢走开了以后,她才又龇牙咧嘴地叫起痛来。
不过,陈璐这下倒是满意了。
听着四下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她嘴角的弧度就差没拉到眉骨那儿去了。整个人幸福的就像花儿一样,飘飘然之间连带着吴清瞳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去搭理。
…
跟和弦同样郁闷的,还有言歌的经纪人盛勋。
他一脸菜色地跟在言歌身后,一方面要尽力帮他挡开那些试图凑上前来的女明星,一方面还得控制好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至于贴到他身上的同时也不会和他拉开太大的距离。
盛勋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明明还有一大堆的工作安排,怎么好意思装成这副很闲的模样过来看一场试镜会?
但很快他的疑惑便得到了解释。
跟随着言歌停下步子的时候,盛勋还在尽职尽责帮他扶住了某个正准备装作崴脚从而扑进他怀里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涨红了脸,羞答答地用眼睛瞟向言歌的时候,还不忘用余光捅了盛勋无数刀。
盛勋有苦难言,只好怨念着推着身前人示意他快走,推了一下不见人有动静,这才想着抬起眼皮。
沿着他直勾勾的眼神射线,盛勋顺利找到了他的定睛聚焦点。
我去,这大姐笑得也太灿烂吧?
盛勋不适地皱了皱鼻子,什么情况?熟人?
作为一个有眼力的经纪人,盛勋决定即便自己不是很待见这位大姐,但看在她与自家艺人是旧识的前提下,还是和她打个招呼比较好。
正当他准备抬手的时候,目光又被大姐身侧的人拽了过去。
这个姿势又是怎么个情况?
挠痒痒?
盛勋觉得脑子有点乱,索性想就直接问吧,可刚一转头回去,就被言歌的眼神吓到了。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竟然会如此明显地表示出他的不爽,那眼神沉得就跟马上要手撕了对方一样。
盛勋觉得自己有些慌,赶忙以一个劝架的姿势抱住了言歌,嘴巴里嘀咕着“冷静,冷静。”
自认为这份舍身取义的情意感化了对方那颗暴戾的心,盛勋欣慰地看到言歌甩开他以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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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镜室内。
祁路明正抬手阻止了一个只出声不落泪的女演员想要继续展示她那浮夸演技的想法,转头看见言歌走了进来,立即换了笑脸准备起身。
言歌见状赶忙上前叫了一声,“老师。”
众所周知,言歌当年正是凭借祁路明导演的《长天》一举成名,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那时的祁路明为了寻找到这个符合剧本人物设定的男主角费了多少心力。好不容易在遇见了心仪的人选之后,又因为对方毫无表演经验而屡屡受挫。
一次次地给他讲戏,一点点教会他演戏,那段时光有多难捱,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如今看着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得到了外界的认可,祁路明也甚是自豪。
他与言歌的关系,说是师徒,更像父子。
“怎么有时间过来我这儿啊?”祁路明笑着问道。
“正好在附近有点事,就顺带过来看看。”
盛勋背过身去冷笑了一声,附近?你见过得绕半个区,消耗近一小时,全长四十多公里的附近吗?
祁路明倒是不疑有他,连说了几声好,“既然不忙,也帮着我们选选演员怎么样?”
“好啊。”祁路明的话正中下怀,言歌顺势拉开一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
如果说之前试镜的女演员还有情绪的波动,那么现在的就只能用奇怪来形容了。
和弦目送又一个通红着脸走出试镜室的女演员离开后,呆头呆脑地问道,“里面很热吗?”
“房间不热,人热。”阿元的回答言简意赅。
和弦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正准备出声调侃两句的时候,陈璐倏地从座椅上跳了起来,接着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吴清瞳倒是比那些姑娘要沉得住气,从试镜室里出来,她的脸上不见绯红,呼吸也比较平稳,整个人看上去淡定又从容。
“怎么样?”陈璐迫不及待地问道。
“应该没什么问题。”吴清瞳语气淡淡地回道。
吴清瞳试的是女二号,以她的实力来看,拿下这个角色简直如同囊中取物。
之前和弦也问过她为什么不试女一号。
当时吴清瞳饶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才语气平缓地回应道:“我的档期早已经排满了,女一戏份太多,轧戏的话我会吃不消。想要拿下这个角色也不过是希望借此认识到祁路明,有他这个资源在,将来进军电影圈也就有了保障。”
那一瞬间和弦真是挺崇拜吴清瞳的,她总是那么自信,那么周全,很多别人想都想不到的东西她却早已经将其归入了自己的蓝图中。
这样的老练与远见,和弦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学会。
“没问题就好。”陈璐闻言神色又飞扬了几分。
“要走了吗?我有些累了。”吴清瞳倒是半点没在意她的情绪,垂着眼睛都懒得看她。
“走走走,这就走。”
站在她们身后的阿元惊讶不已,刚想出声却被和弦轻轻扣住了手腕。
直到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阿元这才愤愤不平地嘟囔了起来,“什么嘛,和弦姐你都还没试镜呢……”
“没事啊。”和弦故作洒脱地挥了挥手,“试镜的是我,又不是她们。”
话虽轻松,可心里却不是个滋味。陈璐这么差别对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即便理性上已经习惯,感性上还是难以接受。
阿元似也感受到和弦的情绪低落,马上变身小太阳给她加油鼓劲儿,“和弦姐,加油!我一定支持你!和弦姐,你是最棒的!你是明日之星!”
和弦被她闹得忍俊不禁,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说道,“一会儿试完镜,我带你去吃火锅。”
“和弦姐万岁!”阿元马上暴露吃货本性,抬高了音量就叫出声来。
和弦吓得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小声点。”
就在这时,试镜室的门又一次被打开来,助理小姐站在门边探出了半个身子,“和弦是哪位?到你试镜了。”
“诶,来了。”
正文 第七章 莫羡
第七章莫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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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试镜室的门被缓缓推开,周遭气氛也变得很不一样了。
长桌后面坐着的都是这部剧的中坚力量,经过了一上午的面试,每个人都难掩倦容。
众目睽睽之下,和弦咽了咽口水,抬脚往房间中央走去。
站定。
深呼吸。
刚准备开口自我介绍,目光顺势一抬便直直打在正对她而坐的那人身上。无端有些心虚,准备好的说辞也被忘得一干二净,这一秒的她整一个木在了原地。
“新人演员?”坐在最左边的方脸大叔撸了撸袖子,语气不善地斜睨着台上之人发问。
坐这儿一上午,演技烂的见了不少,可像对方这样,从一进来就不知该做什么的倒还是头一个。
试镜演员本来就是一件苦差事,时间长了情绪自然容易焦躁,再碰上这么个连自我介绍都不会做的,任谁也不会有想继续面试下去的耐心。故意这样问也不过是想让对方尽早地知难而退,与其在这样一个连规矩都不懂的人身上下工夫,还不如省下时间转而寻找更合适的演员。
和弦也意识到是因为自己的行为惹怒了对方,正想张嘴解释时,却被另一道清朗的声音抢了先,“不是。”
方脸大叔一怔,这言歌不可能没听出来自己这句话里的嘲讽之意,他这摆明了是要和自己对着干啊?
可奈何对方是当红明星,又还是祁导的得意门生,他就是心中再恼也绝对是不敢多说他一二的。
方脸大叔没想明白的东西,祁路明到是看明白了,他手握虚拳挡在嘴前,身子往言歌方向倾了倾,语气里满是“儿大不中留”的无奈,“你怎么知道的?”
言歌倒是丝毫不见慌乱,抬了抬下巴,语气里也听不出具体的情绪,“简历上写着。”
祁路明这才反应过来看向手中的简历。
和弦站在试镜台上,手心源源不断地向外冒着冷汗。
自知第一印象已经全毁,她只希望接下来不要再有任何纰漏。至于能不能挽救一些形象回来,这恐怕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了。
祁路明不断翻动着手中的简历,眉头紧蹙的样子越发让空气流淌得缓慢下来。
“你出演过《入阵曲》?”他不大相信地从纸页上抬头。
说到《入阵曲》,这绝对是华语电影史上一部不可不说的佳作,无论是从拍摄手法还是从演员表现上来看,这部片子都称得上是业内一流。
祁路明甚至都还记得,当年这部电影的火爆程度,即便是用万人空巷来形容也不为过。影片上映后不仅受到全民追捧,甚至还在同年的电影金鹊奖上狂揽了多个奖项。
而当时与之同台竞技的就有祁路明耗时两年才得以打造出来的电影——《长天》。
在与最佳影片、最佳导演等奖项失之交臂以后,他心有不甘,当即便放下手中的工作从出品公司那里要来了录影带,想要亲自领教一下这部电影的与众不同。
影片全长一百零七分钟,也就是在这一百零七分钟里,祁路明才第一次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影片巧妙地结合了江湖恩怨与宫廷争斗,将亲情、爱情、友情一一注入,故事饱满,节奏紧凑,剧情高/潮迭起的同时也将细腻的感情线缓缓带出。再加上导演用他独特的构想能力与组织能力将这部场面恢弘、制作精良的电影如史诗画卷般呈现在观众面前,教人看过以后欲罢不能。
观影结束后,祁路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作为对手的他透过这部电影,看见了自己的浅薄,也看清了两部电影之间的差距。
再之后,倘若还有人提到《入阵曲》,他的评价便只剩下拍案叫绝了。
不久前,《入阵曲》上映五周年的纪念晚会上曾有影迷总结道:“拍过《入阵曲》的演员,即便是个路人也都火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句话的出现,祁路明才会对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产生了质疑。
既然连路人都火了,为什么又会有这样一个小姑娘成了漏网之鱼呢?
想到这里他面色一凛,用质问的眼神盯住试镜台上立着的人,再次重复了自己先前的问题,“你是不是真的参演了《入阵曲》?”
“……是。”和弦局促不安地捏着衣角,她没想到陈璐会把这条资历放到简历上。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件值得万分骄傲,甚至需要赶紧炫耀的事,而在她这里却变成了不堪回首甚至奋力想要遮掩住,不让任何人知道的黑历史。
祁路明眼光沉下去了许多,他不悦地认为眼前这人正在撒谎。
“你饰演的是哪个角色?”
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凉意,和弦咬住下唇更不敢吭声了。
这下,祁路明更是万分肯定她撒谎了。带了点火气地把简历扔在桌上,横担在桌边的中性笔也因此被震得飞了出去,他伸手指着房间门下达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不同于年轻一代的做派,祁路明骨子里还是有着自己的坚持,他绝对不允许这样一个不真诚的人出现在自己的剧组里。
连简历都能作假,她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言歌显然也没料到祁路明会发这么大的火,刚想要出声劝慰时却被他扬手止住。清楚知道眼下的自己若还是执意要帮和弦说话,势必只会让祁路明更加讨厌她。
这么想着,他便也因此噤了声。有些担心地把目光投向台上,那里站着的人已经把嘴唇咬得发白,末了好像是要动脚离开。
言歌见状连忙直起身来,想要起身却又碍于一些不可言说的理由,他怏怏地发现自己竟然第一次出现了六神无主的状态。
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和弦揉了揉眼睛,想着临走前多少要道一声别才又抬起头来。
两道目光在半空中交汇,读出对方眼中的鼓励与支持,她竟然听话地收回了已经迈出去的脚。
言歌微微朝她点了点头,那双好似被泉水洗过的清透眼眸仿佛在释放着无穷的力量,牵引着她勇敢地去面对那些不愿忆起的过去。
“莫羡。”和弦动了动嘴唇,“我在《入阵曲》里饰演的是莫羡。”
祁路明闻言马上转了脑袋过来,一改之前的愤怨,双目微微睁大,带着点意外的情绪看向和弦:“你说你饰演的角色是谁?”
好像从说出这个名字开始,那份曾经的恐惧就消弭了不少,和弦终于敢大方地回视过去了,“莫羡。‘莫羡他人自有缘’的莫羡。”
好一个“莫羡他人自有缘”。
祁路明兴奋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万万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当年让他花了不少功夫也没有找到的那个莫羡的扮演者。
莫羡。
《入阵曲》中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
身为玉安公主的影卫,她武功高强,机敏过人,却偏偏祸起萧墙,最终被阴骘的皇帝杖毙而亡。而她在临死前获悉的宫廷秘事以及公主的身世之谜却成为了最后引发江湖纷争与宫廷内乱的导/火/索。
表面上看这就是一个悲情人物,在影片开场十分钟不到的时候就惨死在棍棒之下。但这个人物却全程贯穿始终,成为了故事中不可或缺的关键点。
身为导演,对于演员优劣的敏锐度自然比一般人要强。在看过了这部电影之后,祁路明便对这个女扮男装的角色产生了极度的好感,可在他翻阅了所有影片资料之后才发现,这个莫羡的扮演者信息却无从所获,就连片尾的演员列表上也被出品公司兀自删去了角色扮演的条目。
“竟然是你。”此刻的祁路明眼中完全带上了欣赏,“《入阵曲》之后是不是就没有再拍过电影?”
“嗯。”和弦点头应道,“拍完之后就回学校继续上课了,直到毕业以后才又回来重新接戏。”
“接拍的都是电视剧?”
“是。”
祁路明又再次皱起了眉头,即便是电视剧也没道理对这个人一无所知啊。
和弦明白对方的疑惑点在哪里,于是又赶紧添了一句,“但拍的电视剧也不多,完了以后也没上过星,我自己都还没看过呢。”
祁路明这下才终于被人解开了谜团,但一贯惜才爱才的他却不免有些痛心。
如今演艺圈的发展是有些畸形的,一众毫无演技可言的明星们频频出境,而真正饱含技艺的演员却不得不辗转在行业金字塔的底层。
每思及此,祁路明就忍不住会摇头叹息。
“拍完《入阵曲》之后你就应该继续接戏,空了这么一大段时间真是可惜了。”祁路明不禁扼腕感叹,据他所知,电影学院多的是边拍戏边上课的学生,而和弦却在有了这么好的演艺开端之后黯然隐退,等于白白荒废了最好的时光,这让他十分的不理解。
“因为……”和弦垂下眼睑,声音越发地轻了下去,“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才没有……”
联系到角色信息被删,祁路明突然就像想明白了什么,刚要再次追问的时候却被一旁的言歌出声打断——
“老师。”
他目光直视祁路明,表情似笑非笑,“再不开始试镜,今天怕是要忙到连晚饭都吃不上了。”
祁路明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顺着言歌的话说了下去,“说的是。我真是老糊涂了,正事都能说忘就忘。”
另一边,和弦也朝言歌投去感激的目光。
如果没领会错,他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替她解围了。
反观言歌倒是浑不在意,神色自然地转脸过去与身边人交谈,仿佛和弦认知里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主观臆断,与真正的事实没有半点联系。
正文 第八章 搭档
第八章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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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目光,和弦朝着台下清浅一笑,“各位老师好,我叫和弦,我今天试镜的角色是柔柔。”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众人皆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这下,连方脸大叔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且不说有了之前的小插曲,祁路明已经对她另眼相待,就是什么都没发生,她现在跑来说自己要试个丫鬟也足够让这间屋子里的人大跌眼镜。
祁路明返回到椅子上坐下,微笑着用食指扣了扣桌面问道,“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今天试的主要角色吗?”
和弦又一次在台上懵圈了,陈璐只告诉她今天过来试镜,却提都没提到过人家剧组试的是主要角色。
“对不起,我不知道。”
“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其他角色?”祁路明重新拿过和弦的简历,没注意到她懊恼的表情,反倒是认真看起她的履历来。
“我怕自己选不上。”和弦倒也不遮掩,直接就给说了出来。
祁路明闻言大笑出声,这样坦诚的演员在如今的圈子里也算是稀有物种了。
没再征求意见,他当即就给和弦指派了新的试镜角色,“不用试什么柔柔了,来试一下女二号。”
和弦稍作沉吟,脑子里飞快地回想起之前做过的功课。
剧中的女二号指的是卞玉京的妹妹卞敏。与卞赛的率直洒脱不同,卞敏是安静、温和,甚至有些内向的。
幼年遭遇家中变故后,年纪尚轻的她只好跟着姐姐卞赛去到秦淮河上卖艺。在那样的地方谋生存,注定是教人看不起的。纵然她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可也终究难逃被人鄙夷辱骂的命运。
也正是因为这样,卞敏的性格里还藏着些敏感与自卑。
想清楚这些之后,和弦大大方方地接受了祁路明的提议。
见她丝毫不怯场,祁路明心中对她的好感又增添了一分。余光扫到一侧的言歌,他忽然灵机一动,小孩子心性地问道,“需要搭档吗?”
“什么?”和弦正低着头积攒情绪,听到这话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祁路明也懒得解释,直接转了头唤道:“言歌。”
被叫到名字的人也是一脸懵,祁路明见状笑得更欢了,“你也坐这儿半天了,上去给我的演员配个戏吧。”
话都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再加之自己今天到这儿本来就是别有居心,言歌赶紧压制住情绪上的慌乱,扶着腿从椅子上起身。
这次和弦倒是比他淡定多了,上台前,他还闷闷地想,这大抵就是心中有鬼和心中没鬼的区别了。
试镜册上的要求是节选了故事当中的一个片段——
因着心上人调任成都,卞敏到河边相送,两人依依惜别的情景。
和弦深吸一口气,往后退到台子边缘处。她朝言歌比了个“OK”的手势,看见他也顺势点了头后,才垂了眼开始进入角色。
“你来了?”
和弦略微有些吃惊,言歌的语速很慢,咬字又轻又软,短短三个字的台词都能带上明明期待却又竭力压制的复杂情绪。
“嗯。”也不知道是自己进入了角色,还是被对方带入了戏,和弦觉得此刻的自己仿佛就站在河边,远远看着爱慕的人,却又碍于矜持不敢上前。
言歌停顿了片刻,欣喜的情绪还未达到眼底又被失落所取代,他的目光一刻也不曾偏离,只紧紧锁住不远处的人,“我要走了。”
又是一个“嗯”。
和弦稍稍向前挪动了步子,但马上又如遭雷击一般快速往后退了一步。
还未进半步,却又退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似又更远了。
仿佛旁边有人和她说了什么,和弦身子微微一滞,双拳紧握着迫使身子也随之打起颤来。
似有船公催促要开船了,言歌定在那里,头慢慢垂了下去,好像在打算着什么,又好像在抑制着什么。
“小……”他抬起头刚刚想要出声唤她,这边和弦已经鼓足了勇气跑过来,不顾一切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时间点掐得如此之准,两人的配合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从扑入他怀里的那一刻起,和弦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他眼神里的眷恋与暖意,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她多想随他一起走。
“带我走好吗?”哭声轻柔,似缱绻,更似哀求。
言歌将手虚搭在她的背上,视线空茫地看向远方,他不能让她跟自己走,此行的凶险他不能让她知道,更不会让她去冒险。
“你不愿意?”感受到他的抗拒,和弦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哀恸,愤怨……
她擦干了面上的泪水,负气地转身背过去,一甩手仿佛真的穿了一件广袖的衣衫,“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卞敏的怨,卞敏的恨,全部隐在这句轻飘飘的话语当中。她的骄傲,她的勇气,也随着这句气话而变得荡然无存。
初春的江南,春雨淅淅沥沥,这朵初恋之花还未绽放,就已经凋落。
结束了表演,和弦把表情一收转向身后朝言歌说了句谢谢。
后者出戏比她还快,这会儿已经和刚才是彻头彻尾的两个人了,他微一颔首,转而向台下走去。
“好。”祁路明带动着大家鼓了掌,这个和弦的演技真的比他以为的要好,她不仅将卞敏自持又勇敢的矛盾情绪融合得很好,还加以自己的理解为人物添上一分傲气,整个角色看下来不仅不显突兀,甚至更加的鲜活。
他原本就有想要选定她来饰演卞敏的意愿,但那也只是在对莫羡这个人物念念不忘的基础上引发的私心,可现在在看过了她的表现之后,祁路明更加深信不疑这就是他想要的卞敏。
“就你了,卞敏。”他当即拍板决定。
和弦没想到自己能这么顺利地拿下这个角色,什么从容、什么淡定这会儿早都被她丢到脑后去了,她毫不遮掩自己的惊喜,大幅度地朝台下弯腰,“谢谢导演,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
从试镜室里推门出来,差点用力过猛直接把躲在门后的阿元拍到墙上去。
后者倒是丝毫不见恼怒,笑眯眯地迎上来问道,“和弦姐,试镜试得怎么样?你进去的时间好久啊……”
“阿元!”和弦开心地抓着对方的手,“我选上了!”
“选上啥了?”
和弦凑过去悄悄附在阿元的耳边说道,“女二号。”
“真的?”阿元大叫了一声,可很快就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可是……这不是清瞳姐想要演的角色吗?”
和弦面色一沉,她太过高兴俨然都忘了这原本是吴清瞳势在必得的角色。
清瞳知道了会祝贺她吗?
阿元看出了和弦的顾虑,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别想那么多了,你和清瞳姐关系这么好,她肯定也会为你高兴的。”
两个人正说着,试镜室的门又再一次被打开来,随后闪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和弦闻声看过去,再一次与对方四目相对。
言歌若有似无地抬了唇角,“恭喜。”
声音清泠但不见冷漠,反而有些悦耳且舒适。
和弦感激地朝他笑了笑,“谢谢。”
言歌没再多说什么,下颌微微一点,双手插入裤兜后便转身离开了。
和弦正纳闷他怎么不等试镜结束了再走,这边右手却突然被人握了起来。
一转头看见跟前站着个戴黑框眼镜的圆脸男人,他笑嘻嘻地露出一口平整的牙齿自我介绍道,“我是盛勋,别觉得我是个怪人,我们今后应该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嗯?”和弦听得云里雾里。
“盛勋——”先行走开的人已经停下了脚步,虽未回头但语气已有不善。
盛勋身子一颤,叫他名字还拖长音这特么是发火的前兆啊。
“有空再聊!”盛勋朝和弦做了个拉钩的手势后,忙不迭跑回言歌身边,嬉皮笑脸地向他解释道,“交个朋友嘛。”
…
当车驶上平坦的大路后,盛勋才终于可以分神过来询问道:“你今天是不是准备来走后门?结果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
“嗬。”言歌仰头靠在椅背上,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我现在很怀疑,之前的绯闻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盛勋天马行空地幻想着,“用这样的方式去吸引一个人的注意,你也太土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阿勋。”言歌突然坐正了身子,倾着身子挨近前座,“马上清明节了,你要过节吗?”
盛勋闻言赶忙封住了嘴巴,果然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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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弦推门进入的时候,陈璐正在讲电话。
“……她也就是因为最近话题度比较高才会被选上,你要为这个气坏身子可就不值了……”
眼见和弦走进来,她赶忙挂断了电话,接着黑了脸地斥道:“不会敲门啊?”
“我敲了好几下,你没听见我才直接推门的。”
“喏,这是剧本。”陈璐说着从桌上推了一摞装订好的本子过来,“然后下星期有个剧本研读会,完了以后还要拍定妆照。”
“好。”和弦把剧本垒好一囫囵抱进了怀里,“那我先走了。”
“嗯。”陈璐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从陈璐的办公室出来,和弦自嘲地笑了笑。自打她被选上饰演卞敏开始,陈璐就没再给过她好脸色,或许在陈璐的心里,最合适的人选应该是吴清瞳而不是她。
顺手从荷包里掏出手机,点进微博忍不住又是一声哀叹。
早前陈璐不顾她的阻拦,借由营销号把她要出演《终负卿卿》的消息给放了出去,现在这个营销号的微博下面可真是热闹得很——
XXX:娱圈未解之谜——秒删女如何上位。
XXX:心疼同剧男演员三十秒,准备好被炒作吧!
XXX:不是说是公开选角吗?祁导您什么眼光?
XXX:要真是她演,这剧就狗带吧。
……
退了微博,和弦把脸直接贴到车窗玻璃上,她的心情就像这贴了膜的窗户玻璃一样,就算一开始再明亮,最终也会被强行蒙上一层灰雾。
正文 第九章 生日
第九章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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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剧本后,和弦便天天窝在家里足不出户地做功课。
古装剧不比现代剧,特别还是牵扯到相关历史人物的古装剧,每个不留心的错误都会变成播出时网友吐槽的主要阵地。
尽管查阅到的一些历史资料在工作中并不会直接体现出来,但实际表演时却会对演员起到很大的帮助。越是对角色深入的认识,才会有更加细腻地刻画。了解角色当下的内心活动,洞悉人物所处的时代环境,才能更加贴近角色的真实想法。
另外,古装剧难于现代剧的还有台词,量大不说,剧本中还会出现文言文、生僻字,所以在预先工作中,认准某些字词的正确读音也是一项极为重要的步骤。
这天,和弦正被剧本里的台词绕得晕头转向之时,被她冷落了好些天的手机终于不堪寂寞地刷起了存在感。
探了脑袋过去,屏幕上闪烁着某个刚存进电话簿里的名字——
夏黎。
《终负卿卿》里女主角卞玉京的扮演者。
别看这夏黎年纪不大,却早早已经是视后的获得者,纵然如此,她为人也不见半分傲慢。
几天前和弦与她在拍摄定妆照时相遇,两人几乎是一见如故,当即便交换了联系方式。
电话刚一接通,那端就响起夏黎愉悦轻快的声音,“和小弦,晚上没事的话把时间给我吧。”
“有活动?”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活动。”夏黎的笑声一直未断,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就是一个朋友搞了个聚会,我带你去玩儿呗。”
对于这种私人聚会,和弦多少是存有戒备心的。所以当听到夏黎这样的提议时,她的抵触情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你放心,我保证一定是正正经经的聚会。”那端似乎感觉到她的犹豫,连忙出声担保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和弦很想告诉夏黎,她们两个人从认识到现在连十天都没有,要说信不过也是情有可原。
“……那好吧。”和弦一咬牙同意了,她也说不上来具体的原因,或许就是想单纯地信任一次。
“那晚一点我来接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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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吱呀”一声停在了市郊的一幢别墅门前。
夏黎整了整衣裙,转头笑眯眯地看过来,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扑闪着释放出耀目的光彩,“知道这儿是哪吗?”
没等和弦回答,她又自顾自地给出了回答,“祁导家。”
“祁导?”
夏黎狡黠地眨眨眼,不再回答地开了车门走下去,和弦见状也赶忙跟紧了从车上下来。
因为摸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性质的聚会,和弦心下一阵紧张,她拉了拉夏黎的手,有些胆怯地请求道,“一会儿我都跟着你行吗?”
“不用怕。”夏黎站上楼梯,回过头来冲和弦招了招手,“里面总会有你认识的人。”
来不及细细揣摩这句话,那边夏黎已经径自推开了大门。
门外平和安静,门内却人声鼎沸。
和弦不敢太过招摇地环顾,只绷紧身子转动着眼珠一点点地观察。入眼很多人她都能叫出对方的名字,他们脸上均挂着得体的微笑,或是在交谈,或是在敬酒……这俨然是一个圈内人的聚会,满场的星光熠熠。
直到看见贴附在墙上的气球拼出了“生日快乐”的字样,和弦这才弄明白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有服务生端着托盘走上前来,和弦朝他微微一笑,顺手拿过一只酒杯捏在手上。
那边夏黎正张望着什么,忽然目光一定,伸手牵了和弦往前带去,“走,带你去见寿星。”
跟在她身后穿过人群,不时还要应付转头过来同她们打招呼的其他人,终于站定的时候,和弦还在四处转着头和别人点头问好。
“祁嘉木,你什么情况?一个生日会搞这么张扬?还真是本性难改专注骚包啊。”夏黎很快就开启了吐槽模式,全然忘记了要给完全不认识的两人作介绍。
祁嘉木倒也不出声反驳,轻笑着把目光移向一旁的和弦,一袭浅白色曳地长裙,因为斜肩的关系露出单边圆润的肩头。相比起场地里很多女星的大浓妆,她略施粉黛反而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清透美感。
唔,有点眼熟。
“祁嘉木。”祁嘉木说着朝她伸出了右手。
这都已经自报家门了,和弦不可能还不明白眼前这个人和祁路明的关系。她落落大方地一伸手,搭在对方指尖上轻轻一握,“你好,我是和弦。”
祁嘉木挑眉一笑,自来熟地调侃起来,“没准备生日礼物?”
此言一出,和弦就有些尴尬了,因为之前夏黎并没有告诉她这是一场生日宴会,她自然也就什么都没准备地空着手跟了过来。
就在和弦万分难堪之时,夏黎没好气地站出来指责道,“要不要脸啊?哪有管人要礼物的?更何况和弦是跟着我来的,我已经送了礼物给你,做人可不要太贪心。”
夏黎边说还边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你这点可真不像你爸。”
和弦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夏黎见状更加开心地朝她耸着肩膀,“我说得对吧?”
三个人笑得正欢的时候,和弦稍一侧目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朝他们走来。
看到来人,祁嘉木眼睛一亮,抬手过去与对方默契地一击掌,“哥们你终于来了。”
言歌轻笑着,“生日快乐。”
“我不快乐,我老了!”
这略带撒娇的语气在和弦看来就完全变了味,她低下头生怕被别人看见她的腐笑。
可这笑终究还是落入了某人眼中,他忍俊不禁,抬了唇角的同时眼神也柔和下去了许多。
“大忙人,好久不见。”夏黎捶了他肩膀一下。
和弦前一秒还纳闷他俩怎么会认识,后一秒立即从脑海深处浮起两人同台的画面。
当年《长天》的男女主角正是他们俩,也正是因为这部电影的广泛传播,“黎歌”CP才会拥有了如此之多的拥护者。只不过两人自《长天》之后就没有再合作过,这让不少粉丝都扼腕叹息。
和弦正想着如果CP粉看到她眼前的这一幕该会高兴成什么样,这边言歌已经转了目光面朝向她。
对方的眼神太具穿透力,和弦害怕自己心里这点小九九被他一眼看穿,只好抬了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和他打了招呼,“嗨。”
言歌没说话,只垂眼微笑地看着对方,硬逼得和弦不好意思地先行别开了脸。
带着纯粹观赏的姿态,言歌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心下有能被感知到的情愫正在慢慢发芽。
…
言歌到场后,聚会才正式开了场。
眼见着祁嘉木已经拉上女伴跳起了开场舞,作为舞痴的和弦赶紧从围观人群中退了出去。
还未走两步,便迎面撞上和她同一个状态的言歌。
后者朝她眨了眨眼睛,“找个地方躲躲?”
和弦随即点头。
想必是来过很多次,对这里甚是熟悉,言歌几乎是轻车熟路地领着和弦来到了一处阳台上。
晚风总是很柔,轻抚额间,就像一双细软的小手。
言歌以一个极度放松的姿势靠在栏杆上,一头蓬松的碎发感觉很是柔软的样子,和弦突然很想上手摸一摸。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言歌就像感应到一样转目看过来。
和弦赶忙灵机一动地找了话题,“你不喜欢跳舞?”
她才不会缺心眼地认为眼前这人和自己一样不会跳舞,像他这种在圈中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的人,应付这些聚会必备的活动肯定不在话下。
既然不可能不会跳,那么肯定就是不愿意跳了。
“不喜欢和不喜欢的人跳舞。”
好似说了一句绕口令,可对方的表情却又是那样平淡,让人压根儿就无法深度揣测他所出口的话语是真是假。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就像是已经熟识多年的老友。
和弦甚至无端感觉到自己好像和他在一起就会变得话很多,即便他只是听着,自己的话匣子里也有无穷无尽的话题叫嚣着要蹦出来。
“我是不是话太多了?”终还是问出了口。
“还好。”言歌的嗓音本就清越,说话一旦降了音调下来,就显得有些虚浮,“我喜欢听你说。”
后面这句话几乎是飘进和弦耳朵里的——
我喜欢听你说……
我喜欢……
你说……
和弦微一愣神,慌乱间直直撞进对方明亮的眸间,那双眼眸就好似被人揉了一把星光进去,在黑夜里愈加透亮,这下更把她羞得跟个熟透了的龙虾一样。
“和弦。”那人轻声唤她,“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正文 第十章 学长
第十章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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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黑的夜空,星光越亮。
和弦站在徐徐晚风之中,看着对面平静注视着自己的男人,他眼睛里的辉芒明亮地胜过天上的繁星。
他说:“和弦,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一句话,成功让她止住了话匣子。
为什么说她不知道他是谁?
和弦皱起眉,也不愿仔细去深究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么说?”
他稍稍向前走了一步,靠近她,“我是说,除开演员这个身份,你对我有没有其他的印象?”
原来他是想知道自己对他什么印象。
和弦笑:“你人很好,不像电视上那么高冷……”
言歌突然一哂,眼中的光亮黯下去几分,复又摇着头重新靠回栏杆。
感觉到自己破坏了气氛,却感觉不到具体的原因。和弦捏紧了手中的酒杯,无意识地用手指上下摩挲着杯壁。
颤颤巍巍地伸手,眼睛却连看都不敢看他,“要喝酒吗?”
闻言转头,言歌真是被她搅得一点脾气都没有。抬手接过酒杯,仰头一口灌下杯中的香槟,面色却沉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斑。
“好冷啊。”气氛越来越僵,和弦寻思着只能扯个慌赶紧逃离。
为表现真实,她还自作聪明地缩着肩膀抖了两下。
言歌专注地把玩着手上的酒杯,半晌后才回道:“回去吧。”
没敢再多说什么,和弦赶忙挪着小碎步往内厅走去。边走还边想,这言歌也有够阴晴不定的,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就立马变脸了。
“算是逮到你们两个了。”刚进入内厅就被人拦住,祁嘉木笑得一脸无害,“两个都没准备礼物的,怎么说也要表示表示吧?”
这话说得言之有理,教人根本找不出理由拒绝。
于是和弦只能询问言歌的意思,后者刚把酒杯搁到一旁,转目过来与她对上,顺带将决定权也一并退还了回来,“你决定。”
和弦舔了舔嘴皮,不确定地提议,“唱歌?”
毕竟刚刚才知道对方不喜欢和不喜欢的人跳舞,她不会这么没眼力地再撞枪口上。
“好。”显然言歌并不想在这些事上浪费自己太多的脑细胞,云淡风轻就接受了她的提议。
一旁的祁嘉木手抬起来好几次也没能□□话去,有没有搞错,他只是让他俩表演,又没说让他们合作。这么自然地黏在一起,有没有考虑过他这个寿星的感受?
…
慢慢吞吞地移动到目的地,刚想和某人讨论一下演唱曲目,就见他已经躬下身子捯饬起了话筒架。
将话筒置于钢琴侧面,言歌只在坐下前顺便抬眼看了和弦一下。
手足无措到尴尬的和弦见场内已经有人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无奈之下也只好不情不愿地走到了另一个话筒架跟前。
她有些忐忑不安了起来,毕竟两个人连合唱曲目都没有商量好就开场,闹笑话的可能性一定会大于等于百分之九十。
转念一想人家当红的都不担心丢人,她一十八线的又有什么好惧怕。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的紧张也就放了下来,见对方轻点下颌表示已经准备好,她也随之点了点头。
前奏刚起,和弦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首歌她太熟悉了。
这是她为某部电视剧献唱的片尾曲,也是唯一一首演唱者属名为她的歌。因为电视剧没有上星,知道这首歌的人微乎其微。而当言歌弹出这首歌曲的前奏时,她几乎觉得自己已经进入了梦境。
太久没有唱过这首歌,再加上又发了一会儿愣,旋律早已经走完了前奏。
正当和弦急躁地寻找切入点的时候,钢琴声又毫无痕迹地转回到前奏。这首歌的受众并不多,这样的失误也不容易被人发现,全场下来,也许就只有台上的两个人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重新开始,为了避免自己再错拍,和弦扶着话筒的手也帮忙打起了拍子。
“每天看着你,想要隐藏笑意也成了难以做到的事……”
因为缺少伴奏,仅凭钢琴声也还是像极了清唱。和弦的音色自然是不能够与歌手相提并论,但好就好在她不跑调,尾音轻扬,也勉强算的上娓娓而来。
言歌基本没怎么发声,只是在最后副歌部分哼唱着与她和声,每个句点都掐得恰到好处,两人默契得连自己都惊讶。
“……如果每天都能与你相爱,一点一滴,如此悸动。”
歌曲结尾的轻哼,婉转低吟,最后化进悠扬的琴声里,曲调缓缓而终,余音回旋着绕过上空,如薄纱一般飘浮着不曾落下。
一曲结束,场内掌声随即响动。
和弦倾身向台下鞠了一躬,提着裙摆便朝言歌走去。
夏黎皱着鼻子看向身侧的祁嘉木,“这节目提前彩排过?”
后者凭空翻了好几个白眼,“你带来的人你问我?”
…
“你怎么知道这首歌的?”和弦趴在钢琴上问道。
“听过。”低头收着话筒架,言歌轻描淡写道。
心想着一定要让对方忘了之前的不愉快,和弦眼珠一转笑眯眯地问道,“你是我歌迷吗?”
闻言轻笑,言歌伸了手过来,“给签个名吧。”
“好啊。”作势就要伸手过去。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愈渐融洽之时,一个不甚确定的声音从一旁插了进来,“和弦?”
两个人的手都还停在半空中,听到声响一起转了头看过去。
和弦几乎是在看清来人是谁的同时,赶忙收回了手立正站好。
孟孜文看清对方长相后立即绽出露齿微笑,“真的是你啊。”
和弦扁了嘴低下头去,声音轻得就像羽毛飘落在地上,“学、学长。”
听到这个称呼,言歌神色一凛,默默收回了一直伸着的手,低头继续捣鼓话筒架。
“好久不见了,得抱一个。”孟孜文笑着就要上前。
言歌见状顺势把话筒架一横,差点就把孟孜文直接绊倒在地上。
“言歌!”好像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人一样,孟孜文转而朝向言歌伸出了手,“你也好久不见了,也得抱一个。”
直接用话筒架抵住对方胸口,言歌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如果说青年演员里,言歌是电影圈的领军人物,这孟孜文就应该是电视圈的佼佼者。纵然如此也鲜少会有媒体将二人放在一起来做比较,这是因为在观众眼里,前者是凭借实力站稳脚跟,后者则是通过花边新闻走红出名。
言歌从来就不待见孟孜文,再加上看到和弦在遇见他以后秒变兔子的乖顺模样,他更是情绪不佳地皱起了眉头。
遥想起不久前才看到的新闻,孟孜文眼珠子在两人身上交替逡巡,“你们……”
“不是不是!”和弦急吼吼地摇手否认。
言歌脸拉得更长了。
“我还以为你们真是一对儿。”孟孜文说着吐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
“你喜欢他?”这边孟孜文还未走远,旁边某个不爽到了极致的人便已凉凉开口。
“嘘。”和弦伸出食指挡在嘴前,“你声音小一点。”
危急情况下,她也顾不上问对方是怎么看出来的,只能努力制止他不要再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来。
“他就是你学长?”音量丝毫不减,继续追问道。
“他也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嘛。”和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解释那么多。
“你有几个学长?”
和弦轻轻皱起眉,这人今晚吃错药了?问的问题都这么奇怪?
“很多啊。叫高年级的男同学不都是用学长称呼的吗?”
言歌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了鄙夷的微笑,他冷哼一声,蔑笑着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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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歌这气怄到临走前也不见消,夏黎拖他照相时,他也板着个脸,一点面子都不给。
坐上车后,他依旧阴沉着脸,盛勋实在看不下去了,索性自顾自地拿了手机出来刷微博。
实时热门上的第一条正是夏黎刚刚发布上去的——
【@夏黎:你的生日,我们的狂欢日。@祁嘉木 @言歌 @和弦】
配图是四个人的合照。
下面粉丝已经闹开了——
XXX:我哥为什么不笑,难道是小鱼干没给够?
@百度黎歌吧:#黎歌#与友人合照,1P。
@木歌牌好丽友:#木歌#与友人合照,1P。
@黎木isRio:#黎木#与友人合照,1P。
XXX:这简直是CP乱炖啊23333
……
盛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随手就把手机扔给言歌,“你看,你看。”
后者接过手机,稍作沉吟后手指翻飞不知发了什么出去。
盛勋抢过来一看,新增评论一条:#弦歌#与友人合照,1P。
“我觉得你这么公然站CP,不太好。”盛勋斟酌着提醒道。
“反正用的又不是我的账号。”抖腿。
“因为是我的账号!”盛勋叫嚣着。
“不是小号吗?”继续抖腿。
“得亏是小号,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来。”盛勋没好气地指责着,低头想要删掉之前的评论。
目光才一落到屏幕上,又立即笑开了,而且这次笑得更甚,前俯后仰了好半天都不见缓过劲儿来。
言歌拿过手机一看,脸都青了。
在他刚才发表的评论后面又跟上了几条新的——
XXX:艾玛,前一条什么情况?
XXX:站弦歌CP那个,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脸。
XXX:我的天呐,我好像掉坑了。为毛我觉得嘉木和弦配一脸?
XXX:楼上大兄弟,你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