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异客行 序章 太乾十六年秋,南蛮五族为了粮食和美酒三路兵发大明国,上路蛮军三万人攻云南郡尚水城,尚水城主率一万精兵守城,僵持不下。 中路蛮军由哧佐族长率兵五万直击云南郡城,大明云南王亲自领兵三万,打得蛮军节节败退。 两路蛮军被成功御之于国门之外,朝廷却丝毫没有轻松多少。南蛮第一勇士带着五千孩儿军直扑白山城而去,而白云城一万将士不知为何被调出云南郡,待至兵临城下,城中不过几百守卫。一时间,城中百姓人心惶惶,朝廷震怒,彻查军队离城之事,并派镇南将军率八千铁骑火速驰援。 赤道烽看着眼前几丈高的城墙,内心毫无波动。堂堂第一勇士,率最精锐的族人,借着上中两路大军之势,又趁城中无多少守军时偷袭,拿下一座小小的白云城,能有多难?即便守军抵死反抗又如何,即便满城百姓慷慨赴死又如何?拿下白云城,南蛮诸族以之为根基,进可攻,退可守,打回中原指日可待! 待人马整修了半个时辰,赤道烽举起右手,便要挥军冲城,却不曾想这手举起了,一时间却不敢放下。 只见城头一柄阔剑竖立其上,仿若一座大山落于上,剑气之凛然如泰山之重,剑罡之肃杀如华山之险,剑意之灵动如衡山之秀,剑道之偏锋如恒山之奇,剑招之妙仪如嵩山之绝。 一柄剑,便是一座山! 不甘,除了不甘,还是不甘!右手如同麻痹了一样,丝毫动弹不得,自己明明已是世间第一流高手,为何一柄剑会让自己如此恐惧!哪里来的恐惧!若这一手挥不得,若这五千孩儿军进不得白云城,我五族之议岂非徒劳!我五族之盟岂非徒劳!难道还要我西南族人再次陷入内乱纷争! 不! 即便一剑如山又如何!我五千铁甲孩儿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赤道烽双眼充血,一咬舌尖,忍着颤抖将手挥下,五千孩儿军拔出兵器,胯下战马嘶鸣,欲要冲一冲那山。 城池之下,有一人白衣长袍,自城中而来,所过之处,无风而动。 他来自明国边陲小城,他来自天下五岳三山,他来自遥远的长白山。 他,就是白山,姓白名山。 他自城中而来,只为了握住那柄剑,因为那本就是他的剑。 他登上城门,握住了阔剑,剑名白山,人名白山,仿佛蛮军与城池之间多了两座山,不是别的山,就是白山。 南蛮五千孩儿军顿时感到手中兵器微微颤抖,刀剑低头,长枪拱手,骑兵的冲击还没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束。 “人剑合一,万兵俯首,剑圣,你竟然是一个剑圣!” 赤道烽脸色煞白,他早已想到明国这座重要小城会藏着些许高人,却不曾想到,现在城头之人会那么高,高到孩儿军止步,高到他惊慌怒吼。 “剑圣当然了不得,却也不见得能扛得住骑兵冲击,而我有五千军马,个个都是以一敌五的精锐,武道宗师又如何,面对军队也没有办法抵抗!” 或许是给下属打气,或许是想要说服自己,赤道烽一声狞笑,对孩儿军吼道。随后身先士卒,冲向城门。 “冲!” 蛮军士气大增,举起兵器,拉起疆绳,朝着城门进军。 不愧是南蛮孩儿军,气势如虹,如果真让他们冲到城门之前,恐怕再也没有机会阻挡,守城小将看着眼前来犯的敌军如是想到。 他又看了看身前的白袍男子,他知道那是守城的唯一希望,也是城中百姓的唯一希望。 白山面无表情,横手握剑,于城头一挥,剑气如山,如一座大山,大山高耸入云,剑气便也高耸入云,瞬间全天下都看见了一座山,那山横空出世,落于边南,屹立不倒。 赤道烽捂住空空如也的右肩不甘而又迷茫的倒下,孩儿军也瞬间倒下大半,余下人马也惊慌失措,凶名盖世的蛮军瞬间成了残军,一剑威力如斯! “退,或者死!”声音冷漠而又淡然。 即便是剑圣,也不可能每剑威力都如此强大,或许现在继续攻城便可以成功,但赤道烽不敢赌,也赌不起。 活着的孩儿军眼中早已没了凶性,只有震惊和恐惧,以往气势如虹的孩儿军竟然真的被一剑斩成了孩儿! 赤道烽感受不到失去右手的痛苦,却能感受到阵阵的心酸,那一剑斩的不只是他的右手,也不只是大半的孩儿军,那一剑斩的是蛮军的军心,他知道只要那座山还在边南,只要那座山没有倒下,南蛮诸族便没有希望夺回中原! “退兵!”声音就像瞬间苍老了十年,充斥着无奈和坚决。 赤道烽被护卫扶上战马,终于明白了看到那柄剑的恐惧来自何方,那是来自生死之间的大恐惧。 原来,看到那柄剑的时候,一切便早已注定。 ……………… ……………… 来犯之敌已经退兵,那人也早已离开城墙,飘然而去。 守城的将士却依旧鸦雀无声,心中的喜悦被那一剑之威震动,那一剑代表着生死,死的虽然都是敌人。但,看到了生死间的大恐惧,谁还能欢呼出来呢 城中百姓不曾见到生死,即便怕死,也不懂得什么叫生死间大恐惧。于是,欢呼声漫然全城,举城欢庆。 ………………… ………………… 燕京,大明皇宫 皇帝正在御书房批改奏折,最近边境动荡,朝廷也多出不少事情要做。 皇帝本就不喜秋季,再加上边南出事,心中烦躁不堪。若非皇后在一旁服侍,恐怕早就打算翻桌子了。 “皇后,你说南方蛮子和北边老满过冬没粮食,想要来我大明打秋风,虽说是不自量力,但好歹有个原因,这车迟和飞律两个小国怎么也敢来挑衅朕!” “皇后,你说这白云城主为何要率兵马离开辖地?莫非是要造反?谁给他的胆子!还是说有人暗中指使?” “皇后,你说这篇奏折多气人!劝朕不要用兵亲征,谁写的奏折!龙图阁大学士?哼,一帮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皇后?” “嗯?陛下” “你要是再不回我话,我可真要掀桌子了……” “陛下,何苦这般烦躁,车迟和飞律两国国主不过是来信询问今年的朝贺何时举行,白云城主也已经被捕,现在恐怕正在押往京城的路上,六部三司也早已准备彻查此案,陛下又何必再着急,至于大学士…龙图阁十三个大学士有八个是三朝老臣,有三个给陛下上过课,还有几个现在还在给皇子上课,还有…” “够了,不用再说了,那些个老头一个个脾气比朕还大,朕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陛下,您又何必如此着急,既然镇南将军已经领兵而去,想必定能击退敌寇。” “皇后啊,朕担心的可不是这个,他林还远若连几千贼寇也无法击退,也不必在活着回来了,只是他从辖地出发,即便率领的是最精锐的骑兵,想要到达白云城,恐怕也要一天一夜,朕担心的是如果蛮军攻城心切,莫说一天一夜,恐怕连半个时辰都撑不住,即使日后夺回城池,我大明几万百姓……唉……” 皇帝喉咙嘶哑,双眼充血,沉默片刻,又忽然对皇后说:“如果白云城百姓被蛮军……朕便下罪己诏!” 皇后脸色大变,皇帝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劝阻,“我杨呈自登基以来,虽不敢说有多贤明,但也问心无愧,即便天灾降临,也不曾下罪己诏,因为天灾伤国,愧的不是我,而应该是天!唯独这一次,我却不得不下罪己诏,一城之主是我的臣子,是我用人不淑,我对不起百姓,不下罪己诏,我心难安呐” 杨呈是一个非常骄傲的皇帝,只有真正难以自控时,才会说“我” 皇后将皇帝拥入怀中,感受到皇帝的哀伤,心中也不是滋味,只是语气依旧温和,“陛下,朝廷已尽人事,现在我们便等着听天命吧” 咣! 御书房的门被撞开,一个太监冲进来正要说事情,便看见眼前一幕,顿时心头骤凉,冷汗直流。 “奴才该死,奴才有要事禀报,不知陛下与皇后娘娘正……” “闭嘴!你个憨货,有什么事快说!”皇帝眼中,羞恼一闪即逝。 “大供奉差我过来通禀,白云城之危已解” “什么!”皇帝瞬间惊起,“怎么回事,快说” “陛下恕罪,奴才不知,奴才只是听大供奉……” 太监还不曾说完,皇帝便匆匆向藏龙阁而去。 太监随即打算追上皇帝,却又听到:“这位公公如何称呼?” 连称不敢,太监对皇后说,“娘娘叫奴才小洪子就好,如今在藏龙阁做事,娘娘可有吩咐?” “吩咐到没有,只是想麻烦公公走一趟三司六部,帮本宫带个话” “”娘娘想让奴才带什么话” “陛下乃是明君,又极为看中明律,自然要以身作则,不会贸然去挑毛病,但本宫不同,本宫是个女人,有些时候自然可以发些脾气,就算做了错事,陛下也会护着我…” 皇后声音略微一顿,温和平静的语气突然变得杀意凛然 “不管他认不认罪,不管他是故意之失,还是无心之失,我要他在天牢里过得不舒服” “他让陛下不舒服,本宫自然不愿意让他舒服!” ……………… 藏龙阁顶 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头,一身华服,面容苍老却不失精神,看着西南那厚重无比的剑气顶天立地,重重的叹了一声气,转过身去,面对着大明皇帝 “陛下,你当年是真不该放走他,如果依着老夫的想法,将他绑回藏龙阁,我大内岂不是能再多出一名宗师” “哈哈,朕当时看那小子去意已决,便放他去江湖试一试,没成想居然试出一个剑圣出来,哈哈哈,爽快!” “如今既然白山在西南亮剑入圣,想必白云城之危必能解除,陛下自然可以高兴,但只希望下次我们再找到什么人才,陛下可别再做主给放了,藏龙卧虎如今可缺着年轻人呐” “大供奉不必担心,从今年起,朕每年办一次武举考,必定可以为阁亭补充人才”皇帝脸色喜悦,说完挥袖转身离去 “白山城里白山剑,白山剑里白山魂。白山魂中谁做主?白山城上有白山…哈哈哈哈” “陛下,明明是白云城…”随从侍卫忍不住提点 “那就改,他为朕守了一城,朕为他改个城算什么!”皇帝豪气大发,想起从前的往事,笑声越来越大 “西南亮剑?大手笔,该赏!” ……………… 武当山 冲旭子远眺西南,默然不语,随即转身,折了三寸桃花,之后便闭了死关,发誓不入宗师不出关。 少林寺 虚怀僧远观西南,感受如山的意志,仿若发痴,一动不动。三个时辰后,拜别师门,入世修行 天南国剑冢 当代守墓人怀剑调息,剑冢之人注重人剑合一之法,最讲究养剑,多位剑圣皆出于此地。 守墓人闭关养剑已经六年,只为冲击剑圣之位,突然双目怒睁,口吐鲜血,闭关六年,一朝醒来,便下了一道命令,声音嘶哑而虚弱 “命十二剑侍出关,巡游天下,寻找下一代守墓人候选!” “喏!”冢内响起一声回应,随即响起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冢内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天下只能有一个剑圣,如今已经连续三代剑圣不出于剑冢,难道天不兴我剑冢吗” 声音依旧嘶哑,依旧虚弱,又略带一丝遗憾 十万大山中,魔宗当代宗主对西南不屑一顾,他不在乎天,不在乎地,也不在乎皇权,又哪里会去在乎一把剑 “一朝入宗师,便打算压我一头?哼!将来定要与你战个痛快!” 太乾十六年,新晋剑圣于西南破境,一剑破甲三千六,天下震惊。 冲旭子斩桃花闭死关,虚怀僧发痴念游尘世,十二剑侍出剑冢巡游天下,天机老人封其为天下十大高手第四 唯有大明皇帝最是高兴,赏了白山一座城,封了白山一个侯,白山侯 自此,整座江湖便陷入了平静,直到十三年后,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从彼岸而来,搅得这江湖涟漪阵阵 第一卷 异客行 第一章 秋老虎 太乾二十八年的秋天与以前似乎有些不同,夏季的高温似乎还弥漫在空气中,秋季的凉爽却总是迟迟不来。 整个大明好像都还置身在火炉里一样。 在大明帝国中部有一个扬州,风景秀丽。 在扬州之东有一个小县,政通人和。 小县的名字叫泰兴,听老人讲,五六百年前,这里就叫泰兴了,可能还是当时的皇帝亲自取的,取“国泰民安,兴邦建国”之意,所以这里的老人们一有功夫,便喜欢向外来人介绍此地,顺带着总要夸一夸自己的小县。 但是唐谦不这么认为,他固执地认为这些老人是想听别人夸泰兴县。因为他自从来到此地,每天都要面对个把老头子不停的讲县城的来历。而每次都要等到唐谦乱夸一通,他们才会心满意足的离开,末了还要加上几句“后生可畏啊”,“孺子可教”之类的言语。 或许,这小小的一县之地就是他们最大的的骄傲了。 “后生可畏?孺子可教?这些死老头明明种了一辈子田,老了还要装有学识?可笑!真可笑!”唐谦坐在茶楼里的板凳上,一身朴衣,肩膀上还耷拉着长长的抹布,心中念念有词,“下次要是还来讲故事,看老子不抽……” “那小伙子!快来,快来,给老汉倒些茶,老汉继续给你讲讲我们泰兴县的历史,今天老汉给你讲讲咱们泰兴的麻将!” “王大爷,您坐好嘞,这就给您上茶,大爷讲的可好了,我可是从里面学了不少东西” “能学到东西就好,你这个娃子就是比那些七里八村的有见识,这些天太热,好在秋收还有段时间,不然老汉可就要受苦了,哪里还有功夫给你讲东西,你听我说这麻将啊…………” …… 日渐黄昏,酷热的温度随着阳光的渐弱,也终于出现了丝丝凉意,夕阳的余晖散布在小县的各处,那茶楼门上的裂痕镀上了金辉,那矮矮城墙上的爬山虎也披上了霓裳,小街上的人终于多了起来,行人的影子被拉的细长细长,仿佛一出跳起的皮影戏,那就小县的皮影戏。 街上充斥嘈杂的声音,有卖菜的叫卖声,有买菜的还价声,有孩子想吃包子的叫声,有父亲呵斥孩子的骂声,有孩子最终吃到父亲买的包子的笑声,众多声音聚集一起,被阵阵徐来的秋风混合,谱写成一曲其乐融融。 “真好啊!” 唐谦满脸堆笑的送走心满意足的王老汉后,静静地坐在茶楼门外,看着眼前的光景,如是想到。 或许对于一个充满迷茫不知所措的人来说,这便是最大的慰藉,或许对一个胸无大志的人来说,这便是最大的向往。 “谁又敢说平凡的生活不伟大呢?”唐谦呢喃道。 有人敢。 茶楼的老板娘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掐断了他对人生大道的感悟。 “你个臭小子,我家掌柜的收留你可不是白吃白喝的,什么都不会,还老是偷懒,还想不想吃饭了” “啊!疼!老板娘你看看店里早就没人了,哪里还有事做,”唐谦涨得满脸通红,身体顺着老板娘的手劲站了起来,“再说掌柜的就让我跑跑堂,也没让…” “好哇!你个臭小子还敢还嘴!竟然还想拿我家死鬼来压我一头!哼!我可没他那么傻,没事干?后院一堆柴给我去劈了,干不完不准吃饭!” “可是,我不会劈柴…” “不会劈柴,老娘就劈了你!” ………… 几个时辰后,天已经暗了 唐谦坐在后院里,看着眼前成堆的木头,非常无奈,因为他真的不会劈柴,或者说他真的什么都不会。 “书到用时方恨少?呸!明明是要干活的时候才知道以前有多懒,我这样混吃等死的人真的能活下去吗?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语气充满着自嘲和落寞 “那公子为什么不回家?” 身后传来温柔清朗的声音,唐谦知道那是掌柜的女儿,小名花儿。 花儿是田掌柜的女儿,今年十四岁,没有大名,大部分普通老百姓家里的女儿是没有大名的,等到了十七岁嫁了人,直接叫某某氏就行。 平日里除了掌柜,就是花儿对唐谦最好,这不,她带着饭菜找到了唐谦,怕他因为没劈完柴而饿肚子。 然而这个朴素又可爱的女孩有一个非常大的缺点,至少在唐谦看来是这样的,因为一个能把衣服奇怪看成特立独行,把什么都不会的自己当成不会干活的富家少爷的女孩,大脑必定与常人不同,用以前的话讲,是不是叫中二病?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什么公子,你哪里见过我这样落魄的公子?”唐谦又是自嘲又是解释,“至于回家,我的家太远,回不去了” “看来公子是过厌了富家生活,一个离家出走的,我在话本里看到很多这样的事情” 花儿固执的认为眼前的唐谦就是一个没吃过苦的富家子弟,太可怜,让一个富家公子干活还不给饭吃,真的太可怜了。 唐谦不再辩解,接过花儿手里的饭菜吃了起来,来到这里一个月,至少现在已经能够接受没多少油水的饭菜。 “呐,唐公子的家在哪里呀” “我家在北京,来江苏是为了上学” “虽然听不懂公子说的话,但花儿知道公子的家乡肯定特别繁华,与我们这里是不是有多不同?” “不同啊,”唐谦咽了一口饭菜,放下碗筷,抬头看着无垠的天 “除了这一片夜空,其他都不一样” ………………… 遥远的燕京城,也有人在看着这片夜空。 钦天监 由于近日气候异常,钦天监被太常寺要求夜夜观星,希望知道原因 监正张应侯,正带着一帮人研究星象,忽然之间,心有所感,抬头望向星空,只见天空中三个大星成犄角之势,隐隐有相克相杀之意,那三颗星赫然正是,破军,贪狼,七杀! 张应侯大骇,脸色煞白 “三凶齐聚,相克相杀!此乃大凶之局也!” 其余官员纷纷抬头,脸色同时突变,场面瞬间失控 “三煞齐聚乃乱世之局,这天下莫非要乱了不成!” “三凶齐聚,必有源头,找出这个源头,此局尚有法可解!” “胡说!三凶互相克制,说明有法控制,老夫猜测这是我大明统一天下之先兆!” 各个官员相互反对,一时间竟没了章程,好在监正沉得住气,怒吼道“都闭嘴!来人呐,速速报至皇宫!” “可是大人,我们这是报吉还是报凶?” “这个…”张应侯看着星空,沉吟片刻,说到“就说,三凶齐聚,无论吉凶,都与我大明之命运有关!” “是!” 京城另一处,翰林院花园的亭子内,有一老者看着漫漫的星空,看着那三颗大星,更看着那大星中间无人发现的微弱的星光。 那是一颗小星,它微弱的光芒被大星所掩盖,却又若隐若现,暗色的星光充斥着不详。 老者只叹了口气 “痴儿,痴儿” ………………… 唐谦看着那三颗诡异的,明亮的星星,久然不语,因为他悲哀的发现,原来就连星空都和家里的不一样,,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星星? “不和你说了,这天真热,我回去了”花儿看唐谦半天不支一声,感到十分气愤,跺跺脚便转身离开。 “嗯?啊!谢谢花儿送饭了” “哼!” 片刻之后,院子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唐谦又看了眼奇怪的星星,忽然感觉些许难受,这天似乎真的又变热了。 唐谦不疑有他,只嘟囔了句: “原来这里也有秋老虎” 第一卷 异客行 第二章 进击吧,店小二 什么是两世人? 活过两辈子的人? 不对 到过两个世界的人才叫两世人 唐谦就是个两世人,不仅如此,他还认为自己来到这里之前必定死过一次。因为不论是从河面看到自己倒影,还是脱下裤子仔细研究那活儿,他都感觉自己年轻了几岁,虽然不是变成了婴儿,但,是不是也能算半个重生? 倒不是非要纠这个结,只是在他看来,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到第二个世界才是穿越剧的常规套路。想想那些个穿越的前辈,不是带着神器称霸天下,就是用公式进行工业革命,所以唐谦之前一直认为自己也应该如此。这一个月来,他拼命的回忆曾经学的公式,最后却发现这些基本的公式根本没有什么用处,就算知道原理,也无法真的做出玻璃来,工业革命那是想也不用想的。至于神器,唐谦带过来的唯一的东西,就是那件破衬衫和中裤,现在已经被花儿当成了宝贝,给珍藏了起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神器在里面。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直都不曾恐惧过,不是因为神经大条,而是因为这一切太过玄幻,玄幻到他潜意识里认为眼前所见的都是虚幻的,或许这只是一场梦?或许当他醒来,根本不记得这一切的开始和结束?就像梦一样。 直到刚才看到了那三课明亮的过分的星星,他终于感到了隐隐的害怕。 是的,地上的与家乡不同,天上依旧不同,唐谦的内心不得不接受真正的现实。他不得不好好的思考现在,也不得不好好的规划未来。 “一个对世界完全不了解的人,怎样才能在这个世界生存呢”,唐谦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句著名的句子,你连世界都没有观过,又哪里来的世界观呢。随即苦笑一声,“两个句子还真是异曲同工” 唐谦当然是有自己的世界观的,只是他不知道那个世界的世界观,能不能拿到这个世界接着用。在那个世界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每天按着课程表上课下课,偶尔还逃个一两节。有时候出去打打球,参加一些活动,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宿舍里。什么都不用太过担心,就那么颓废的生活着。 但他知道在这里不行,在这个地方,混吃便是等死。唐谦很怕死,所以就不能坐以待毙。 “或许可以找掌柜的借些钱做些生意” “不行,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做生意也赚不了,更何况老板娘才不会同意掌柜的借我钱,什么都不会,难道我只能做一辈子的店小二吗”唐谦心情愈加沮丧,不停的自嘲,忽的愣住,“当店小二有吃有喝,倒也不错啊” 他看着地上一堆没砍的木柴,握了住一旁的斧子。 “毕竟穿越来的,总不能给前辈们丢脸不是” 京城皇宫御书房 “白痴!一群白痴!钦天监离皇宫不过几里地,因为这点小事,居然动用八百里加急!若是造成百姓恐慌,你们该当何罪!” 从钦天监得知凶星齐聚的消息后,太常寺卿拉着大理寺与鸿胪寺卿一同进宫面圣,彼时皇帝正在皇后宫中考究几个皇子的功课。由于皇帝勤于朝政,平日里难有时间教导孩子,所以每逢有机会都格外珍惜。而就在想要一尽父亲责任的时候,三位少卿却有要事相商,皇帝不得不挥退皇子,带着怒气移驾御书房。听到太常寺卿的汇报后,皇帝勃然大怒 “钦天监放着好好的天文地理不研究,一天到晚研究劳什子星象?让他们好好研究研究为什么入秋多时天还这么热,等到秋收热坏了朕的百姓才是大事!” “陛下岂可如此说,钦天监自太祖时期便监测天象,卜凶测吉,而我太常寺便是掌管朝廷祭祀之事,此次三星聚首涉及大明命运,老臣就是怕皇上不够重视,这才拉着宣直和奉托一同而来!”太常寺卿吴修不卑不亢,与陛下据理力争,而宣直和奉托便是大理寺卿李通和鸿胪寺卿田晋的字。 “陛下,吴大人说的不错,星象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李通与吴修是至交好友,此次进宫一来是因为好友所求,而来确实是滋事体大,说完后又看向田晋,示意他也说些什么。田晋虽与吴李二人不熟,但他们二人相求。毕竟同朝为官,不好拂了脸面,所以即便不信鬼神之事也还是来了皇宫,现在李通看他,也不得不出言相劝。 “陛下,听钦天监报,三星聚首,乃杀破狼之局,有天下易主之意,两位大人如此重视也不为过的” “天下易主?哼!我大明四海升平,万国朝贺,即便南蛮北满东荒西狄四面的蛮族同时入侵,我大明亦可以御敌于国门之外,这天下谁能易朕的主?谁敢易朕的主!”皇帝豪气冲天,不屑一顾,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昔日,钦天监为皇后看命,说她有克夫之象,不许她入后宫,如今朕纳其为后十余载,什么事也没有,这不是证明看象之说当不得真吗,何况夫子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杀破狼之局干系重大,如若陛下不重视,老臣便撞死在御书房内!”吴修瞬间红了眼,欲要以死相谏。 “你们这帮老匹夫,只要一说不过朕,就动不动死谏,亏你们还通读圣人书,无耻之尤”皇帝气急,“莫非朕太惯着你们不沉!” 一时间,君臣气氛惨烈,还是田晋反应快,一把拉住吴修,又向皇帝拱首,劝道“陛下,无论此事是真是假,看看总是好些的,钦天监说,三星聚首,命犯苏扬,陛下只需派两名官员巡检苏扬即可,若不然吴大人明日在朝堂之上率百官死谏可就不好玩了!” 皇帝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既然如此,朕便下令两人巡检苏扬”,思索片刻,“一人为武,就由东南军的正六品昭武校尉去扬州,另一人为文,由大理寺正六品寺正去苏州,顺便也替朕好好看看当地的百姓民生” 离开皇宫后,吴李田三人,便各自打道回府。 李通坐上马车,对身旁一位三十出头的男人说道,“有劳浩文了,这么晚还陪老夫来皇宫。”那男人便是李通的左膀右臂,大理寺少卿杨一凡,字浩文。 “大人严重了,吴大人这么晚找您入宫,必有大事,本想随大人入宫学些东西,只可惜身份不够,只能在宫门前替大人看看马车了” “你可别这么心急,你这么年轻就能做到四品,将来大有可为啊”,李通哈哈一笑,随即便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杨一凡。 眼里闪过一道异茫,杨一凡附和道“如此甚巧,刘寺正家乡便是苏州,此去定能事半功倍。” “唐谦,你个废物,劈个柴都劈不好!” 唐谦站在一旁正挨着老板娘的骂,心里十分憋屈,他劈了一夜的柴,不曾受到表扬,还得被骂,一腔对店小二伟大事业的满腔热血瞬间凉了下来。 “连劈柴都不会,难不成你还真是什么大少爷不成”,老板娘正打算接着骂,忽然看到唐谦站在一边,像一个霜打的茄子,终究还是心软了下来,捡起地上的斧子,“过来吧,不会就学一学,劈柴能是多难的事” 唐谦站在老板娘身后,看着她劈柴,听着她刀子嘴里的话,感受着她豆腐心里的关心,一阵感动。 或许,这样挺好的,不是吗 生存从劈柴学起,就是这样简单,不是吗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将来还是要来,在陌生的世界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学劈柴好了。 唐谦认真的看着老板娘的动作,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 “进击吧,店小二!” 第一卷 异客行 第三章 赵唐相遇 转眼已过了半个月,气温还是异常的高,没有一点入了秋的感觉。泰兴也还是那个泰兴,即便一个多月都不曾下雨,县里的百姓也毫不担心,这个小小的县城地处长江中下游,水,从来都不是问题。 唯一让小县里的人们感到不适应的问题是,仿佛突然间从石头里跳出来一样,县大街的茶楼多出了一个活跃的店小二。县城太小,小到几乎每家每户都略微认识,不多时,全县都知道茶楼掌柜的收养了一个外地少年,现在成了茶楼的店小二。 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小二有些奇特,又或者说,这个小二真的很二。 你何曾见过哪个店小二不跑堂,只顾着站在门口拉客?你何曾见过哪个店小二给客人倒完茶,非要听人家讲故事?即便是啰嗦唠叨的王老汉,也禁不起这个阵仗 “呦!王大爷呀!您可老久没来了,进来喝杯茶呀” “不了,不了,老汉我家里有事,下次,下次吧”王老汉看到唐谦一如既往地站在门口拉客,吓得直哆嗦,一口回绝,急匆匆的转身离开。虽说他爱讲故事,爱聊天,可同样的往事一天说三五遍也就罢了,店小二却总是摆出一副学习的模样,一个劲儿的让他重复,重复的自己都受不了了,唐谦还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所以之后他一看着唐谦就躲,可怜的王老汉就喝茶聊天这么一个爱好,却被唐谦折磨的不敢再去茶馆了。 老板娘同样认为唐谦很二,泰兴是个小地方,没有多少文人雅士,即便是衙门里的县令据说也是军队出身。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喝茶的人本来就不多,若不是有几间房可以租给游客,若不是这不着调的茶楼有半个客栈的意思,恐怕会入不敷出。为了糊口,掌柜的不得不另外做些小生意,为此经常离开县城办事,这一次离开满打满算也有个把月了。 客人本来就不多,这倒好,唐谦还给吓走几个,把老板娘气的那叫一个直跳脚。 “你个倒霉谦!老娘让你招呼客人,不是让你站在街上招客!” 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怒吼袭过,唐谦转过身来,看到老板娘两眼发红,手里的鸡毛掸微微颤抖,暗道一声不好,连忙说到:“老板娘别生气,小的知错了,小的这就主动去后院劈柴” “滚!”老板娘浑身发抖,像一只炸了毛的狮子,看着一脸谄媚的唐谦,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无奈。 自从上次教了他劈柴,半个月来,一有事情就跑去后院劈柴,还非说是自己罚自己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劈上了瘾。要说愿意劈柴也还行,关键是他劈的柴还是那样奇形八怪,就好像把木头当成了玩具似的,让人实在无法接受。看着唐谦一溜烟跑去了后院,老板娘忍不住心中哀嚎,当家的哎,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唐谦熟轻熟路地跑到后院,看到早上送来的木材喜不自胜,拿起斧头就要干活,嘴里还在碎碎念。 “当了半个月的小二,最拿手的果然还是劈柴” ……………… 泰兴县城东城门外的官道上正有一队人马朝着县城而去。 领队一人身穿日月光明铠,胯下乃正宗汗血宝马,英气十足。只是脸上两道恐怖的疤痕,破坏了美感,来人正是东南军昭武校尉。他十七岁参加武举考试,勇夺武状元,随后被派往东南军服役。屡立军功,短短十年便升职六品校尉,在朝廷年轻一代官员中风头一时无两。 “老刘,前方几里外是哪座城池?” 校尉身后甲士策马跟上,回道:“乃是扬州泰兴县,是一座下县,想必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可以过而不停。” “这怎么可以,那可是皇上三年来对东南军的第一道指令,将军若知道我偷了懒,必定不会轻饶了我,更何况,我现在带着巡检的名头,乃是皇上派来的耳目,城中必定会扫榻而待,让兄弟们享受享受也是好的”校尉想到在前几座城里受到的礼遇,吃喝山珍海味,用度绫罗绸缎,还有美人儿侍寝,临走了还拿了大大的红包,脸上划过一丝满意的神情,“老刘!你快马前去通报,说皇上巡检来此地要进城巡视,让他们做好准备!” “末将领命!” “让本将日夜巡城就为了看几颗星星?我倒要看看那几颗星星到底有多亮!”校尉看着属下绝尘而去,想起将军的嘱咐,心里充满不屑,随即不知又想起什么,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扬州地界的女人可真不错啊” ……………… 日过晌午,唐谦看着眼前的成品非常满意,谁能把劈柴当成艺术?恐怕天下就我一人! 唐谦正洋洋得意着,忽然听到“砰砰”的敲门声,急忙跑去茶楼客厅内,竟然发现厅内一个人都没有,不论喝茶的客人,还是花儿和老板娘,此时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茶楼的大门也被关上,现在正被狠狠的敲着。 “现在打烊是不是太早了”唐谦嘟囔一句,随后连忙去开门。 打开门,便看见了一个少年,此人个头不高,留着小平头,显得很有精神。看着大概还不到十八岁,身子看上去有些瘦弱,可整体上又让人感到很健壮,最重要的还是他背后背着的一杆长枪,枪头比人头高出不少,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 “少侠,有何贵干!”唐谦自来到这里,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人,顿时想起了金庸的几本小说,不禁有些紧张。 “少侠?我不是什么少侠,我就是个想住店的”少年听到唐谦的话,愣了好一会儿,随即感到自己有些失礼,急忙解释,声音细弱,又有些青涩。 唐谦大感失望,这有点侠士的样子吗!侠士难道不应该是豪气干云,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吗!礼貌青涩是个什么鬼!再说了,不是侠客,没事背杆枪干什么,吓人啊! “小二?请问这里还有没有客房?”就在唐谦心里吐槽的时候,少年又开口相问。 “有,当然有!客官想要什么样的客房?” “那…有什么样的客房?” “上房一日两钱,中房一日九十文,下房四十文,茅房不要钱” “……”少年一阵无语,思索片刻,说道:“那给我来一间下房即可” “好嘞!客官和我来” 唐谦带少年来到客房,帮他擦了擦家具,对他说道,“客官,小的叫唐谦,有事就吩咐,没别的,给点小费就行” “小费是什么东西”,少年一阵纳闷,他总感觉面前的小二怪怪的,口中总是说一些奇怪的东西,随即又想到唐谦刚才介绍了自己,连忙起身,拱手道:“在下姓赵名凯,路过此地,麻烦小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是第一次接待住店的客人,涨涨经验总是好的”唐谦嘿嘿笑道,“客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还真有事,”赵凯虽然不知道经验是什么意思,但也稍稍习惯了面前小二奇怪的说话风格,“我一路奔波,有些饿了,可有饭菜吃吗?” “这就不好意思了,客官,本店是茶楼,只提供喝茶和点心,吃饭可到对面饭馆,三餐尽有,且价格便宜” “那算了,来些茶水点心就好” “好嘞,客官稍等,小的去去就来!”唐谦说完,转身便要走,却忘了抹布还丢在桌上。 赵凯连忙提醒他,喊到:“哎,你的抹布!” 唐谦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下意识展颜一笑,不假思索道: “是你的抹布” ………… 茶楼对面的饭馆里,坐着一个男人,黑衣黑袍,看着赵凯被唐谦带进了茶楼,目光如炬,吃了口饭菜。 “终于找到了你” 第一卷 异客行 第四章 教头与校尉 唐谦忙活了一阵,端着茶水点心到了赵凯客房,正看见他坐在椅子上,盯着窗外的天空发呆,神情有些复杂。 这或许真是个有故事的人,唐谦心里如是想到,随即将东西放在桌上,说:“客官,茶水点心来了” 赵凯猛然惊醒,这才看到了唐谦,又是拱手之礼,说了句“多谢兄台了”,之后便吃起点心来。 按道理来讲,客官在客房用餐,小二应当主动离开才对。但唐谦偏偏不然,他就站在一旁看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东西。赵凯也不理会,只顾着对付眼前的点心,丝毫不觉得店小二有不妥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点心就快要吃完。 唉,这个世界果然是没有小费这种东西的,唐谦内心叹了口气,又觉得这样太过无趣,便打算找些话题聊聊天。 “呐,小的看客官不像扬州人氏,不知客官来自什么地方啊,来这里又有什么事情呢” 没有对唐谦的自来熟感到差异,赵凯很自然地回答道:“在下是豫章人士,来自豫章郡建阳州,去年我爷爷去世了,嘱咐我来扬州…” 说到这里,赵凯顿了顿,摸了摸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接着又道:“来扬州府参加武举考试,我爷爷说……应该可以通过”,纠结了一阵,赵凯终究还是没有将爷爷所说的武举头名说出来。 “哦?武举考试?就是考武功的吧,你果然身负武艺啊”,唐谦来这里个把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方面的事情,听到赵凯要参加武举,感到非常激动,激动之余又大感好奇,问道:“武举是不是在擂台上考?就是两个人单挑,谁下擂台谁输那种?” “兄台说的应该是京试,而我参加的是府试,府试主要考究武艺,还要考察武略” “怎么武举考试还有两种吗” “不是两种,而是应该先参加府试,再参加京试,府试是由一郡选出一个州府来测试一郡考生的能力,先刷去一些人,通过府试的人第二年春暮之时在京城参加京试” “听客官讲,武举还有文试?” “不错,州府考试就分有文试武试,唯有两试皆过的才能获得京试资格。当然,如果文试不行,也可以直接前往京城参加考试,只是朝廷对不参加文试或者文试不过的人要求非常严格,最后只有三十人有资格参加,且每个人都必须守擂三日,竞争太激烈了” “原来如此,真是长见识了”唐谦恍然大悟,随后又想到科举,要知道在原来的世界里,武举只是科举的附属,那这个世界的科举是什么样子呢? “那科举也是这样吗?”唐谦忍不住问道。 “科举自然不同”,赵凯摇了摇头,道,“武举是从十年多以前开始一年一考,科举则要复杂的多,科举有乡试,府试,会试,和最后的殿试,就算是大明科举频率最高的时候,也要三年才会有一次正式的科举” “竞争这么激烈啊,那一朝登榜岂不是直接就有官做了”唐谦看着赵凯的眼光完全不同了,这可是一支潜力股啊! “兄台莫要想当然,只有最终前十才有直接分配官职的机会,其余的人即便登榜也只会被派往各地当一当不入流的捕头师爷,只有等功劳累计才可升迁。” “啊?那岂不是白考了?” “怎会白考,除了有能力直接领官职的少数考生,其余表现出色的考生则会被两府一院挑选,即便不曾登榜,只要入了两府一院的眼,就可以被挑走” “两府一院又是什么东西?”唐谦愈加感到糊涂,不禁追问道,又看到赵凯怪异的目光,嘿嘿笑道,“我是小地方的人,不知道也是情有可缘的,嘿嘿嘿” 虽然无奈与店小二的无知,但赵凯还是耐心解释,“两府一院分别是天策府,开封府,翰林院,天策府相当于军队智囊团,里面的管事都是退下来的将军,平时也会训练京城的驻军,主要培养中低级军官。开封府,则主要处理一些无法被大理寺和三司六部受理的中低级刑事案件,主要培养那些学生成为捕头和府伊。至于翰林院,那是天下士子仰慕的地方,即便科举前十领了官职的考生也会在院里挂名学习,曾经就有个久负盛名的科举状元叫杨一凡,拒绝了朝廷的官职,毅然进了翰林院,而朝廷大部分官员都曾在院里学习过。” 说完这些,赵凯顿了一下,眼里光芒凝聚,“我这次参加武举,就是想进入天策府!” 一段介绍讲的天花乱坠,唐谦却听得心惊肉跳,乖乖,什么两府一院?分明就是中央军校,警校,和党校啊!这个世界的统治阶级居然这么早就有这种想法了! 唐谦突然一愣,武举科举就像前世的高考,地方的人越多经济越发达,考试难度就应该越难才对,对赵凯说道:“按道理讲,扬州府的府试,应该比豫章郡的难得多,为何客官要来扬州考试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爷爷生前嘱咐要来扬州考试而已”赵凯声音郁闷,貌似自己也不知道爷爷为何这样安排,随后有对唐谦道,“兄台莫要再客官客官的喊了,你我聊了这么久,也算交个朋友,以后喊在下赵兄便可” 赵兄?胸罩?唐谦在心里吐槽,表面上连连点头,“是极是极,既然这样,在下就不客气了” “如此甚好” “赵兄?” “嗯?” “赵兄?” “嗯?” “赵兄?” “唐兄到底有什么事?当说无妨!” “嘿嘿,没事没事,我就喊喊” 赵凯一阵无语。 ……………… 东城门外,泰兴县令刘全有带着师爷衙役等候着巡检到来,身后还站着一个白袍男子,模样儒雅谦逊,腰间挂着一把长剑。而巡检派来通报的贴身甲士刘三,则站在刘全有前面,趾气高扬。 城门内街道两旁站满了百姓,是县令安排来欢迎巡检的。老板娘和花儿站在人群之中,正在说话。 “娘,我们把谦哥儿一个人留在茶楼是不是不太好啊” “有什么不好,他不是喜欢劈柴吗!让他劈就好!倒是这个天杀的巡检还没来,让老娘等了不知道几个时辰了,老娘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娘,别这么说,那可是皇上派来的巡检。” “巡检?巡检又怎样!没听说皇帝微服在京城菜市场被骂的典故吗!当今皇上广开言路,连皇帝都不追究,他区区一个巡检难不成比皇帝还厉害?”老板娘心里非常气愤,早上因为唐谦,少做了王老汉的生意,下午又因为劳什子的巡检关了茶楼,一天下来少挣了多少钱啊! “娘,快别说了,这次巡检真的到了” ……… 城门外,校尉策马而来,只听一声“吁”,战马长嘶,威风凛凛。 校尉停下马,望着城门前的县令,又看到城门内的百姓,心里十分满意,心想既然县令给足了我面子,我自然也要有所回报。 随即抱拳而对,先一步向县令说道:“在下东南军昭武校尉韩沈,此次奉旨巡检扬州,叨扰县令了” 县令刘全有连忙欠身,应道:“韩巡检严重了,下官泰兴县令刘全有,在此等候多时了,城外不是说话的地方,让下官为巡检牵马入城” 说完,刘全有晃着大肚子,跑到韩沈马前握住了缰绳,韩沈也不推辞,笑眯眯地回了一句,“有劳了”。 一队人马跟着刘全有,晃晃悠悠进了城,城内百姓见巡检终于到来,纷纷欢呼。韩沈以为百姓在欢迎自己,脸上笑意越来越深。 不多时,人马来到了县衙,刘全有对韩沈说道:“泰兴县是个小地方,没个像样的旅馆,就请巡检大人在衙内将就两天” 韩沈笑眯眯地回应:“好说好说。”随即下马,被刘全有领往正厅。 到了正厅,刘全有固执地要将上座让给韩沈,韩沈做样推辞一番就安然接受,他本以为刘全有会坐在次席,却不曾想这个会做人的县令又将次席让给了之前站在其身后的白袍男人。白袍男人再三推辞不过,只好接受了,之后刘全有又让仆人上茶水,打理好一切才坐在第三席上。 韩沈眼睛一眯,打量着次席的白袍男人,白袍男人则自顾喝茶,对韩沈的目光毫不在意。 “不知先生是?”最终还是韩沈沉不住气,向白袍男人发话,语气高傲又有些不喜。 “怪我怪我,忘了给巡检介绍”,刘全有连忙抱歉,又介绍道,“这位大人来自京都,也是奉命来办事的” “哦?不知这位大人奉谁的命来办何事?”韩沈盯着白袍男人,目光如剑。 “在下天策府禁军教头方云,奉我天策府府伊之命来此办事,至于办的什么事,想来不必向巡检大人汇报”方云毫不示弱,目光直面韩沈。一时间,气愤骤然紧张,刘全有想转移话题,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场面陷入冷局,过了一会儿,韩沈哂然一笑,“既然是天策府来人办事,当然无需汇报,方教头多虑了,待公事办完,我想和方教头好生喝一杯,不知教头赏不赏脸?” “既然巡检相邀,方某莫不敢辞” “哈哈哈,好!刘县令可有客房,本巡检一路骑马而来,略有疲惫,打算休息一番” “有,有!巡检大人随我来。” 盏茶之后,县衙客房内 甲士刘三对韩沈说道:“大人,那方云简直可误!大人乃是天子巡检,他怎可如此无礼!大人可不应该就这么放了他” “莫要冲动,他是天策府来人,我虽然顶着巡检的帽子,但终究是军队中人,不可被他抓住马脚,否则定会受制于他”,韩沈制止了刘三,冷笑一声,“哼!好一个天策府禁军教头,我倒要看看校尉和教头,哪一个技高一筹!” 第一卷 异客行 第五章 聚首 教头当然是比不得校尉的。 在天策府中大部分教头都只是挂一个虚职,说的直接点,这些人根本不能算是朝廷官员。而就算是那些最高级的教头也不过是从七品,不过是个不怎么入流的芝麻小官。 校尉则不同,即便是最低级的从九品上的陪戎校尉也是有带兵实权的。而昭武校尉不仅是最高级别的校尉,更是正六品上的实权军官,距离将军只有一步之遥,比所谓的禁军教头不知高了多少分。 但即便级别低,教头们也有着明显的优势。这个优势不是别的,正是天策府,两府一院的名头太大。而正如唐谦心中所想的一样,天策府是朝廷主要提供军官的地方,这些禁军教头或许级别低,但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曾经训出将军甚至元帅来。 除此之外,任何一个天策府承认的高级教头,都可以随时成为真正的领军大将,这是太祖当年为了防止战争中军官伤亡导致军队不稳的策略,若是哪个军官不幸牺牲,这些天策府的教头便可随时补替。 所以即便韩沈心中恼怒不喜,也绝不会毫无理由的对付方云,不过他也绝不会因为教头的身份而退让。 不因为别的。 就因为他是韩沈! 他未到三十岁便是最高级的校尉,离将军只有一步之遥,他武艺高超,却也用兵有谋,他自认为年轻一代里除了那个三斗才情的杨一凡之外毫无敌手,不,而即便是那个杨一凡也绝对拦不住他前进的步伐! 甚至他早就想见识一下那个当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的文状元,即便那个文状元当年是那样的震动京都又如何,他不在乎! 因为他同样是那一年的武状元! 看着窗外的一片云霞满天,夕阳西下,想起了那三颗星星,于是唤来刘三,说道。 “陪本将去城里转转” ………… 方云坐在茶楼对面的饭馆里,什么菜都未点,只是目光游离,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他性格刚直,自然不会在乎韩沈言语里的威胁。 他也确实是府里派来办事的,只是与巡检不同,他不是来看看的,而是来找找的。 钦天监对三大凶星的批命十分有趣。他们说七杀是扰乱世界之贼,破军是纵横天下之将,而贪狼则是狡猾奸诈之士。天策府大部分都是军人,所以不会相信所谓的杀破狼之局,即便真有了,他们也只是会想办法用武力破解,但这并不代表钦天监的批命没有效果。因为天策府看中了其中一颗星,准确的说,他们看中了那颗破军! 所以天策府才会派方云南下,所以方云此刻才会坐在这里找人。 实际上方云比巡检的人马早来了几天,他原本先到的是扬州府城,在那里无意间看到了一个黑衣黑袍的男人。那个男人面貌普通,神色冷峻,彼时孤独一人坐在酒楼里,霸道冷漠的气质溢然周身。那种气质太过冷漠,却又无比的霸道,仿佛睥睨天下一般。霸道得方云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认定自己找到了目标。随后他寻着黑衣人飘忽的踪迹,一路来到了这里,在这个小城里找了很多天却依旧没有消息,但他有种感觉,感觉就好像已经抓住那个男人的衣角一样。 ………… 茶楼中 老板娘开心的不行,或许是因为巡检到来,百姓们多了个谈资,黄昏是平日里最冷清的时候,今天生意却异常火爆,就连那个笨小二居然也招待了一个住店的客人。 嗯,唐谦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嘛,老板娘心里想到。 唐谦也高兴的不行,虽然不知道之前老板娘和花儿去了哪里,回来的时候竟带了一群人来喝茶。到处端茶送水,忙的不亦乐乎,腿都跑酸了,却一点也不觉着累。因为客人多,聊天的自然就多,聊到天南地北,极大的满足了唐谦的好奇心。什么上个月钦天监出了大事,什么明年春要举行朝贺,什么北方满人又有异动,唐谦听的是井井有味。 唯一让他感到奇怪的就是角落里的那桌客人,说是那桌,实际上只有一人。那人只顾着喝茶,似乎与茶楼里热闹的客人们身处不同的两个世界,可唐谦又总觉得那个与众不同的客人会时不时的看向他。 或许那是一个哑巴,又或者是想上茶不好意思喊我,唐谦暗暗吐槽,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上去问一问,谁让我是一个专业的店小二呢。 “客官可有什么需要的?”提着茶壶,唐谦来到角落的客桌边,对那客人问道,又看到桌上茶壶里早已没了茶水,不禁心中暗暗得意,“果然是不好意思喊我倒茶,得亏我是专业的…” “你怎么知道我有需要?” 冷,唐谦听到这个声音唯一的感觉就是冷,心中的得意尚未褪去,就感觉一阵冷意袭上心头。 “小的看客官有段时间不曾喝茶,”唐谦咽了咽口水,他自己都不知道心里的紧张从何而来,小心地回答道,“所以以为客官需要加些茶水” 说完连忙将空茶壶倒满,“客官可还有其他吩咐,若没有小的还要去干活”,唐谦很希望听到没有吩咐,因为他实在是受不了这里的气氛,就好像明明三步以外是春天,而三步以内却是寒冬一样。 只是,事与愿违。 那客人沉默片刻,声音依旧冷漠,对唐谦说:“确实有件事情要你做” “客观吩咐便是” “坐在这里,陪我聊会儿天” “啊?聊天?” “怎么,不行吗,我看别桌都是两三人一起喝茶聊天,我这桌什么都不缺,就缺个人” “不是小的不愿意,只是还有别的客人要招待”,唐谦心里微微发苦,一个劲的埋怨自己要来多这件闲事,眼前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呀! 那客人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拿出一锭银子,“这下可以了么” 唐谦看着这一锭银子楞了一下,忍不住想要拿起来好好看看。天可怜见,自他来到这个世界,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一锭银子,平日里别的客官给钱大多都是铜板,最好的也不过是些碎银子。心中权衡一番,一狠心坐了下来,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兴奋,心想之前向赵凯讨要小费没成功,现在总算是补回来了。 心想既然收了小费,那就要办好事情,唐谦舔了舔嘴唇,恭敬地问道:“不知客官想聊些什么?” “我不曾聊过天,也不会聊天,既然我付了钱,你来聊便是” 唐谦又是一愣,心中一阵无奈,这是个什么道理?花了钱,就让我来聊?哼!看在这锭银子的份上…我来聊就我来聊! “额……不知客官如何称呼?” 那客人双眉一挑,不喜道,“聊天便聊天,问名字做甚!” “客官你想啊,人和人交流是不是第一部就是互道姓名?在小的看来,问名字是聊天中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唐谦心中又是一阵吐槽,不过他似乎已经适应客人的语气,“小的先自我介绍,小的姓唐名谦。” “有理”,说完客人又是一阵沉默,“贾虎!” “额…不知客官来自何地”实在不是唐谦想查户口,而是他想不出别的话来讲了。 “京城!”贾虎言简意赅,惜字如金,说完看向唐谦,“听你声音不像本地人,你又来自何方” “小的老家也在京城,”唐谦心想北京大概能算作京城吧,“小的一个月前来到此地,额,找些事,赚些小钱” “哦?一个月前刚来?”贾虎眼中一道异茫闪过,还待说些什么,却听到有人正在喊唐谦。 唐谦也看到刚下楼的赵凯正向他招手,向贾虎打了声招呼,便离开客桌迎了上去。 “赵兄,可有什么吩咐?” “唐兄,我那客房中缺些灯烛,天色渐晚,难以视物,希望唐兄帮我找一些” “好说好说”应承一声,唐谦心里忍不住嘀咕,瞧瞧这个赵兄,礼貌的过头,看看那个贾爷,没礼貌的过分,这两个人互补一下该多好。 这时大门外传来一阵豪爽的笑声,刘三正向韩沈介绍眼前的茶楼,说是泰兴县城里最好茶楼,韩沈虽是武将但却有文人的雅好,尤其喜欢茶道,听到是县城最好的茶楼,不禁大感满意。 两人进了茶楼,正打算找寻店小二,抬头就和赵唐二人瞧个满眼。 韩沈一眼便看见唐谦身旁的赵凯,脸色大变,骇然道:“升兴侯赵平!” 此时,对面饭馆里的方云也被之前的大笑声引来,直接就看见了角落里的贾虎,暗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一卷 异客行 第六章 乱战 韩沈脸色苍白,连退数步,若不是刘老三眼疾手快伸手相扶,恐怕会跌倒在地也说不定。 实在是因为太过震撼,是的,即便是战场上骁勇善战的韩沈也依旧感到十分震憾。 不可能!绝不可能!韩沈心中波涛难平,要知道那个男人早就该死了才对! 待到定睛仔细一看才发现,眼前的“赵平”虽然样貌极像,但气质却截然不同,最重要的是,那张脸太过青涩,青涩得分明是个十几岁的年轻人。 “刘三!抓住他!”缓过气来,韩沈当机立断决定抓住赵凯,不管如何,眼前的少年都必定和赵平有莫大的联系! 刘老三不知道赵平是谁,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性,他瞬间拔出腰间的战刀,冲向赵凯。 唐谦待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原本正纳闷着谁是赵平的问题,却不料,对方一言不合,拔出刀就冲过来,一瞬间汗毛紧立,想闪身躲开,可整个身体都像麻痹了一样,恐惧让他不知所措,只能看着那把战刀越来越近,就好像下一刻就会斩过他的身体。 最伟大的店小二还没来得及伟大就要死去了,唐谦心中憋屈地想到。 就在这时,赵凯伸手抓住唐谦的衣领,一用力就将唐谦甩了出去,随即又合指为掌,一掌拍在刘三挥过来的刀上。刘三面对两个少年人本就有些轻敌,加上赵凯反应很快,手中的战刀被轻易拍开,霎时间胸门大开。赵凯另一只手又化掌为拳,一拳就轰在了刘三胸口。 韩沈一只手抵住被一拳打退的刘三,留下一声“废物”,就迎身而去。 赵凯如临大敌,不敢大意,双膝微曲,双拳一前一后握于胸前。韩沈三步来于赵凯身前,大开大合,一掌拍出!赵凯双拳交叉顶在他手腕处,右脚向前一步,打算顺势反击。但韩沈不是刘三,刘三身为校尉亲卫,处事能力多过武力,虽然也算得上是军队中的精锐,但按其个人武功算来,只能算的上入流,拼死也不过是勉强达到三流上的水准。但韩沈不同,他十七岁时入军营不过是个普通小卒,十年时间就做到正六品,半只脚已经跨进了将军的门槛,靠的绝不只是会带兵,一身武艺也已经达到一流下,与刘三不可同日而语。 只见他单手搭在赵凯双拳之上,呼出一口气,骤然发力,一力降十会,一掌便将赵凯推出三步之外。 赵凯连退三步,气血翻涌,嘴角流血,好不容易站稳脚步,暗道,差距太大难于防守,随即决定主动出击,以攻对攻。韩沈依旧单手回应,却不落下风,不一会儿,赵凯流的血越来越多,情势岌岌可危。 而被甩到一边摔得满眼金星的唐谦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所措。忽然想到,赵凯之前来时背后背着一杆长枪,现在必定丢在了客房内。连忙上了楼梯,跑向客房。 刘三本打算提刀阻拦,却被突如其来的贾虎挡住,而另一边本与贾虎陷入僵持的方云也几步赶来,三人互成掎角之势,没有人再出手,场面又陷入了僵局。 刘三暗暗叫苦,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另外两人的强大,甚至有可能比自家大人还要厉害一些。天哪!什么时候一流高手变得这么常见了! 另一边赵凯已快被逼到墙角,忽然听到一声,“胸罩!接枪!”,用尽全力,将韩沈击退几步,转过身去,只见一杆长枪直冲自己的面门! 天可怜见!唐谦真不是故意的!当他吃力搬着那杆长枪出来的时候,只看见赵凯被逼到墙角,已经退无可退!情急之下,大喊一声,便使出吃奶得劲将枪扔了出去,哪知道枪头不偏不倚直冲着赵凯的脑袋呢。 就在唐谦以为他最终会惨死自己手下的时候,赵凯将头偏开,待得时机,用手抓住枪尾,以肩为支点,转身将长枪扫了出去,使了一出背扫落叶! 韩沈猝不及防,即便提前后退了,还是被枪尖扫中了些许。 脸上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韩沈不怒反笑,贪婪地看着赵凯手中的枪,问道:“名枪断胤!升兴侯赵平到底是你什么人?” 赵凯手握长枪,沉默片刻,黯然道:“家父!” “哦?你是赵平的儿子?那你可是朝廷的钦犯!昔日升兴侯联合另外三个侯爷私调朝廷兵马,险些导致我明国失去边南一座城池,本巡检分明记得那四个侯爷被皇上降罪,已被灭门了才对,不曾想竟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胡说!我父亲才没有做那件事!灭我家满门的也不是朝廷的人马!我这次参加考试便是要请求皇上翻案重查!”赵凯愤怒的咆哮道,“待为家门洗清罪嫌,我还要查出当年杀人的凶手,我要为我赵家三百余族人报仇!” 当今皇帝圣贤开明,并不是不能够翻案。只是至少要个合适的身份,所以赵凯打算参加武举考试,只要府试能过,便算的上半个天子门生,就有借口和理由向朝廷提出重申此案,而如果真的能够考进天策府,恐怕连皇上都会重视,翻个案更会简单少许。 韩沈当然能够明白这一点,实际上他也并不清楚当年震惊天下的调兵案是什么情况。能够认出赵凯,还是因为东南军大将军是赵平的好友,身边有赵平的画像。但他知道一点,那就是四个侯爷莫名被灭了门,皇上知道后虽然十分生气,但却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因为当时调兵案牵涉甚大,西南百姓要求有个说法,西南的官员也要求有个说法,即便是西南那柄剑也要求有个说法,加上调兵的密令上确实有着四个侯爷的章印。迫于无奈,朝廷只好将罪名推到四个人身上,也只好背下了灭门的黑锅。 不过韩沈不在乎这些,他现在眼里只有赵凯,只有赵凯手中的那杆名枪!他说那些话只是为了扰乱赵凯的情绪,待赵凯激动难以的时候便要出手,想要毕其功于一击! 可惜有人比他更快! 贾虎突然发难,暗暗警惕的方云立刻回应,挥拳而出,于是两人便对了一拳。 一旁的刘三本以为此二人会势均力敌,却不曾想,方云被一拳轰退,直接撞在对面的门框上,吐了一大口血。刘三大惊,就看见那人转身又是一掌拍向自己。 刘三直飞出去几米,没了意识。 贾虎又几步赶到韩沈身前,抓住他的腰带,韩沈大骇,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举手扔了出去! 两息之间,连败三人,一身武艺之高强可见一般! 方云和韩沈正站起身来,准备联手,贾虎却掏出两颗小球,向地上用力一掷,霎时间,茶楼里,黑烟密布! 待黑烟散尽,贾虎连带着唐谦赵凯已经消失不见,客人们早已跑散,老板娘和花儿躲在后院不敢进去,茶楼里除了倒地的刘三,便只剩下韩沈方云两人。 韩沈看着方云,沉默一会儿,道:“我现在已经是一流下,单论武力,你应该比我略强一些,我想你恐怕是一流正的水平” “不错” “那个人又是什么水平?一流上?” “超一流” “超一流吗…”,韩沈嘴角微微抽搐,又叹了口气,“那可是超一流啊,距离那个境界恐怕只有一步之遥吧!” “宗师不是那么好入的!” “可是那个男人恐怕比我们大不了多少,这等潜力…” 方云默然以对,不再回答。 “赵平的儿子估计不过十四岁,已有二流下的水平,天赋也是不俗”,韩沈顿了顿,眼中光芒愈加深邃,又说:“赵家孩儿,那个店小二,加上黑衣男人,恐怕就是所谓的三颗大星!” “那个男人留给我!” “哦?”韩沈双眼眯起,“天策府想要破军?” 方云沉默片刻。 “不错!” ……………… 一个时辰后,老板娘看着破碎的桌子,狼藉的场面,欲哭无泪。 正打算指天骂地,发泄一番,门外又赶来一个人,正是陪掌柜的出去办事的账房周先生。 “老板娘!不好了!掌柜的病倒在扬州城里了!” 听到这里,老板娘仿佛中了邪一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竟是晕了过去! 第一卷 异客行 第七章 不讲道理的道理 唐谦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只看见一道黑影闪过,就感觉颈部一抽,两眼一黑,便不省人事。 赵凯则是知道有个男人帮了他,并且示意他一道离开,在看到他一只手提着唐谦离开之后,赵凯没有迟疑,提着长枪就追了上去。不管黑衣男人有什么意图,至少他帮了自己,更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唐谦被一道带走了。 就这样,赵凯跟随着贾虎的步伐,在县城内快速穿梭着。他自幼练武,学的是枪法,学的是正面作战的打法,继承的是昔日名扬四海的赵家枪,学的是大将军才有的那种武艺。但不管怎样,轻功绝不是他所擅长的,他只是用体力拼命的在跑。前方的贾虎为了他能跟上,总会时不时放慢速度等他一会儿,只是让赵凯奇怪的是,看贾虎的脚步也并不是擅长轻功的样子,但他却能尽量减少自己所过之处留下的痕迹。 就这样,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县城的大街小巷里穿梭。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了山,月亮也已经若隐若现的挂在夜空上。百姓并不知道茶楼里发生的事情,照常的关门休息。虽然小县城没有宵禁,但到了晚上根本没有人在做生意。除了露宿街头的可怜乞丐和时不时嚎叫几声的野猫,大街上什么都没有了。 县衙议事厅内依旧灯火闪烁,厅内依旧是巡检,教头,县令,除了那个甲士刘三昏迷未醒,其他的似乎就和白天的场景一样。 刘县令坐在椅子上默然不语。他原本正在县衙里安排宴席,准备好好款待两位贵客。突然听到下人通报说是两人在茶楼出了事,吓得他连忙召集人马,直奔茶楼。到了茶楼一看,发现除了韩沈和方云,茶楼里一个人也没有。上前询问才发现两人受了伤,连忙请两人回县衙疗伤。韩沈二人也不反对,让衙役带着刘三回了县衙,只是他们却没有回客房休息,而是又回到了议事厅,似乎有事相商,刘县令不敢怠慢,只好陪着。 韩沈只是被贾虎扔了出去,实际上没有受多少伤,至少比方云好的多。他沉思片刻,看着方云说道:“那个男人无意与我们为敌,否则我们的伤至少要咋个重三倍,我的意思放过他,只抓两个少年就好。” “不行!”方云脸色苍白,但正如韩沈所说,贾虎与他对掌时刻意留手,所以他并无大碍,语气还是那样强硬,“我此行南下扬州就是为了他而来!” “哼!我乃是皇上钦点的巡检,为的就是那三个人,如果可以,难道我不想一起抓了?”韩沈冷哼一声,随即又恼怒道,“莫非你以为就凭我的几个亲兵和中看不中用的衙役就能抓住他?那可是超一流的高手!恐怕你天策府里也没有几个这样的人物吧,你想抓简单,不简单的是要怎么抓!” 方云听到韩沈的嘲讽,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那两个少年和他一起消失,你想夺走断胤,是绕不开他的。” “那又如何!我找到他不代表要和他交手,既然三星聚首是凶局,那我们抓走另外两颗让他们不能聚首就好,何必一定去对付他!”无视方云的直接,韩沈冷笑道,“就算是你天策府想要的人又怎样?朝廷里很多人都很关注杀破狼之局,我能顶着巡检的帽子游遍扬州便是因为这个!听说当时太常寺大理寺鸿胪寺三位寺卿联合入宫面见了皇上!” “天策府不畏惧五寺,更不畏惧三品大官” “狂妄!”韩沈站起身来,看着方云声嘶力竭,“天策府不怕三品官,怕不怕六部的二品大员!怕不怕一品的左相右相!怕不怕一品上的三公!天策府不在乎五寺,在不在乎宗人府!在不在乎督察院!在不在乎各个王侯!杀破狼之事牵扯甚大,就算皇上不在乎,满朝的文武大臣难道不在乎?那些依靠明国享福的王侯难道不在乎?天下易主的事情天策府敢不在乎吗!还是说天策府想和整个朝廷为敌吗!” 方云刷的站起身来,据理力争,毫不示弱,道:“你莫要颠倒黑白!我天策府当然在乎天下之事,但既然要破局为何非要抓那两个少年?那店小二本是无辜之人,就算应了三星之局,也无伤大雅!至于升兴侯之子,多年前那件事瞒得了普通人却瞒不了天策府!皇上本就对那件案子不满,赵平等四个俱是军功封侯,若能被洗清罪责,于大明军方有益无害!还是说,巡检大人为了那杆枪想要再做冤孽不成!” “你放肆!”韩沈怒拍桌子,向前一步。 “怎么?巡检大人想趁着方某受伤挑教一番不成?”方云冷笑,“大人尽管出手,方某接的住!” 一旁的县令冷汗直流,却又不敢阻拦。 韩沈当然不会真和他动手,只是指着他,大声吼道:“你为了天策府的命令就非要和作对不成!好!我不管你的事,我看你怎么对付一个超一流的武士!” “命令自然要执行,但即便没有命令,我也不会向两个少年出手,军人习得一身武艺是来保家卫国,可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欺凌弱小!方某性格太直,做不得这种事!”方云丝毫不退让,回应道,“至于他超一流的武力,哼,就算他踏过那一步,成了宗师又如何!莫说是一人的武力,就算是百万敌军,方某人也敢以力破之!” 一时间,方云豪情万丈! 韩沈看着他,不再多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 跑了许久,赵凯终于追着贾虎到了目的地。 说是目的地,实际上不过是城里一个破旧的屋子,不知道为什么被主人所遗弃。 赵凯看着贾虎将唐谦放在破旧的床上,随后向他拱手道:“多谢壮士相助了!” 贾虎沉默片刻,回应道:“我听这小二说,聊天应该先互报姓名,我听着有理。” 赵凯连忙自我介绍,“在下姓赵名凯,不知壮士?” “贾虎。” “在下多谢贾壮士了。” “无需多礼了。”贾虎说完,又是一阵沉默,随即想起店小二聊天时所说的话,问道,“你来自什么地方?” 赵凯一愣,随即连忙回答,“在下豫章人氏,一个月前从建阳州而来,打算去扬州府参加武举考试。” 贾虎眼睛一亮,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唐谦,小声道“你也是一个月?” “嗯?怎么了?” “无妨” “额,在下有一事想问…” “说” “我看此地离茶楼其实不远,为何我们要在城内绕那么久?” “我轻功不好,容易留下踪迹,所以多走几圈。” “在下看壮士脚步灵动,所过之处并无多少痕迹,倒是在下对轻功实在一窍不通。” “那个脚法是我弟弟教我的,只是我学不好,才不得不多跑几圈”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贾虎嘴角微微的上扬,随后又看向赵凯,问道:“你真是赵平的儿子?” 赵凯眼光暗淡,回道:“正是,我赵家三百余人就我一人还活着” “赵平与我主人关系不错”贾虎权衡一番,道:“我可以陪你去扬州府城参加府试,考完之后若你愿意,不如随我回京,做我主人贴身甲士。” 按道理讲,故人之子做护卫是很没道理的事情,但贾虎的语气十分淡然,给人感觉好像很有道理一样。 讲什么都有道理,就好像他本身就是道理,也许这便是他最不讲道理的地方,赵凯羡慕地想到。 他没有回绝,只是问道:“为你家主人做事,能为我父翻案?能为我赵家找出凶手,让我报仇雪恨吗!” “跟了主人,这些大事自然都会变成小事” “好,我现在就可以答应!” “不急,再看看…” 再看看什么?嘴上虽说再看看,贾虎心里却再思考自己想要再看些什么。 或许是久久未见的扬州风景?或许是那个有意思的店小二?更或者是看看赵凯,看看他是否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样,看看他有没有资格做主人的亲卫,更想看看他是否就是主人所说的那颗星! 第一卷 异客行 第八章 名器 唐谦睁开眼睛,只觉得一阵头疼,看到四周破旧的环境,大吃一惊,喊道:“什么情况!我又穿越了吗!” “嗯?唐兄你终于醒了,身体感觉怎样?” 耳畔传来赵凯关心的声音,唐谦这才平静下来,环视了四周,只见自己身在一个极其破旧的房子里,除了赵凯,没有看到其他人。 “胸罩啊,这是咋回事?我们怎么到这里了?” 赵凯听不懂唐谦说的词语,却早已习惯了他不着调的语气,不与他纠结赵兄和胸罩的区别,只慢慢讲述了事情的发展。讲完以后,又向唐谦致歉道:“这次唐兄是因在下才遭此祸,在下实在是抱歉!” 唐谦却是更在意另一件事,他看向赵凯,低声问道,“那个贾虎真那么厉害?” “厉害至极!” “咳咳,额,他现在在这里吗?” 赵凯摇了摇头,正待继续说明,却被唐谦阻拦。只听他声调提高,底气十足,“哼!这个混蛋老贾!打我那一下可真是没留情!要不是那一锭银子,我一定要…” “一定要怎样?”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冷漠,冷漠得让唐谦感到无比熟悉,让唐谦冷汗直流。 “一定要好好谢谢贾爷啊,要不是那一下救了我,我恐怕凶多极少啊”唐谦顿了一下,连忙补救,转过身去正看见贾虎倚在门框上,一身黑衣黑袍仿佛和黑夜融为一体,却又在月光下泛出淡淡的银辉。 “咦?这不是贾爷嘛?哈哈!我这正提到您呐,您就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唐谦谄媚笑道,随即又看向赵凯,怪责道:“赵兄欺我,贾爷明明就在此地,你告诉我,我好感谢贾爷啊!” 赵凯吃惊于唐谦的厚脸皮,感到十分的无奈,回道:“贾大哥确实不在这里,他一直在屋外看察,以防有人追来。” 唐谦不在纠缠,他本就打算打个哈哈,希望转移了贾虎的注意力,却不曾想歪打正着,引起了他的好奇。 “曹操是谁?” “额…”唐谦一阵无语,只好胡说八道,“他是我老家那里的绝代高手。” “如何高?” “轻功高”唐谦硬着头皮继续扯淡,“您想啊,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了,这轻功还不高嘛!” 贾虎想到自己轻功盖世的弟弟也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略微点点头,赞同道:“如此说来,确实够高!” 唐谦见成功搪塞了贾虎,连忙翻过此页,望向赵凯,说道:“既然过了府试就能申请翻案,那不如赵兄早些去扬州城,有考生的身份在那里想必不会再受到刁难。” 赵凯心中也是这个想法,何况他已决定投靠那个不知名的大人物,早些去扬州也是不错的。 但贾虎不这么认为,他看着倚在墙角的赵凯的那杆枪,对他们说道:“只要断胤还在你们手里,那不论是去扬州的路上,还是到了扬州府城,那个巡检都必定不会罢手!” “为何!巡检何至于这样针对赵兄?”唐谦皱着眉头,不解道。一旁的赵凯,默然沉思,不发一声。 “就因为那杆枪叫断胤!”贾虎指着墙角的长枪,淡淡的回答道。 “叫断胤怎么了!”唐谦纳闷道,一杆枪而已,又不是倚天屠龙,至于么! “十大名枪之四,断胤!”出声的是赵凯,声音低沉,仿佛已经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不错!”贾虎看了眼赵凯,“那个巡检是军队中人,是个军人都对名枪名弓名矛名戟崇拜莫名!而我之前在扬州其他县城多少听说了这个巡检的事情,他到了一处,就会得到极大的礼遇,但他并不满足,每次都要求美人作陪,美食为餐,美酒为饮,临走了还会收着红包,各地的百姓官员都十分不喜,此人生性贪婪狡诈,他既然盯上了你的断胤,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赵凯沉默不语,脸色青白,倒是唐谦还是不解,“这名枪名弓是怎么回事?” 贾虎不曾理会唐谦的提问,但赵凯知道这个县城的小二连两府一院都没听说过,不知道名器榜自然不算什么,于是自觉的担负起为唐谦普及知识的职责。 “江湖上流传着各种榜单,有关于才子佳人的榜,有关于谋士幕僚的榜,有关于历代高手的榜,也有关于将军元帅的榜,所以自然有关于天下十八般兵器的榜,这个榜单被天下人称为名器榜,名器又分为各个支系,但不论是哪一支,不论是哪个榜,唯有列入前十之列的才算得上天下扬名,算得上世人皆知,算得上……天下无敌!” “这么…厉害!”唐谦听得目瞪口呆,又感到十分熟悉,忍不住问道,“这个天下第一名器是不是盘古斧?” 看着唐谦好奇宝宝一样的神情,赵凯无奈地叹口气,回答道:“唐兄的想法果然奇特,因为很少有人用斧子做兵刃,所以名器榜中没有斧子这一支,况且每种武器各有特点,不好相互比较,所以每种兵器的排名只能与同一支内的其他兵刃相比,所以根本不会有天下第一名器。” “哦?是这样啊。”唐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好奇地问道,“那天下第一名剑是不是轩辕剑?又或者是龙泉剑?” “恕在下孤陋寡闻,这些剑名我闻所未闻,根本不在名剑榜上。” “那十大名剑是哪些?” “这…”赵凯略感为难,他虽然知道名剑榜,但个人不善用剑,所以对排名不是很了解,好在旁边一直不做声的贾虎替他解了围。 “十大名剑各自有主,其中五把在天南剑冢,一把在大理皇宫,均不在我明国之内,不提也罢,其余四把…十大名剑之二尚方剑是历代明国皇帝佩剑,虽说剑本身也是非常不错,但象征大于实际。之五黄粱剑是上代武当掌门的佩剑,现在应当还在武当山上。之六是野江,据说是曾经某个极有名气的侠客的佩剑,至于最后一把……” “十大名剑之十,白山剑!”赵凯接过话语,语气里充满着崇拜。 “不错,正是白山!”不同于赵凯,贾虎心里莫名的兴奋,语气略有颤抖,平复心情后,继续说道,“无论哪个支系,十大名器轻易不易主,一旦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必定会引起别人的抢夺,而你的断胤是名枪,对军人最有诱惑,而那个巡检有贪婪奸诈,自然不会罢手!” “啊?那我们怎么办!一直这么藏着也不是个事啊!”唐谦这才明白情况多么严重,感到不知所措。 贾虎思忖一番,对他们说道:“县城不宜久留,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城前往扬州城,到了扬州城里,他没有人马可用,就算想要做些什么也只能暗着来!” “可,我们去扬州的路上怎么办,他知道我要去扬州,定会埋伏人手,打算伏击我们!”赵凯想到这点,迟疑道。 “他现在不是军中的将军,而是皇帝的巡检!能用的只有身边的百十个亲兵,若是他想在途中下手,我定不会让他如意!” ………… 县衙内 韩沈与方云闹翻,在客房内招来手下,问道:“刘老三如何了?” “已经醒了,并无大碍。” “好!明日一早我们由县西门出发,直奔扬州府城!” “这…”属下有些疑惑,“大人巡检此地才一天,况且那三个人还没抓到,属下听说他们也要去扬州府,不如我们在路上…” “蠢货!”韩沈怒斥道,“我们只不过百人不到!你以为是一队军马吗!那可是超一流!我们的目标是赵平之子,不要搞错了敌人!他的目的是参加武举考试,我们便早些去扬州府,早些做准备,到了府城有府城城主相助,对付两个黄口小儿还不容易!” “是…是!”属下被骂的连连低头。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准备!” 韩沈看着属下离开的背影,仿佛看到了赵凯的影子,看到了那杆枪的影子,嘴角狞笑。 “该是我的,终归会是我的!” ………… 绍兴刘家 老太爷看着儿子,脸色平静,嘱咐道:“明早你就带着征儿去扬州参加今年冬初的武举!” “父亲,现在去是不是太早了?” “你们到了扬州有很多事做!特别是代我见见城主,加强两家的友谊,顺便让城主多关注关注狼山的动静!” “狼山?怎么那些匪人又有什么打算不成!昔日被府军打得躲在山上不敢下来,难道好了伤疤忘了疼吗!”刘家当代家主眉头皱起,不屑道。 “扬州府内的几座山最近都有异动,我们不可不防!去吧,去给城主提个醒!” “是!” 儿子离开准备,房内又恢复了平静,老太爷看着遥远的夜空,仿佛看到了那夜幕之后的山,仿佛看到了将起的争端,叹了口气。 “早了吗…不早了啊” 第一卷 异客行 第九章 去看西湖有多瘦 “我真的也要一起去扬州吗”唐谦迟疑道。 “唐兄最好和我们一起走,否则你和我们一起离开,必定会成为他们的目标的”赵凯看着唐谦,劝他一起离去。 “可是我来这里已经一个月,白吃白喝了那么久,就这么离开,不太好吧!”唐谦依旧迟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些不太想离开。 “那就先回茶楼,你和茶楼里的人商议一番!” 贾虎一句话就定了章程,于是三人趁着晨曦,在大街小巷里不断游走,打算回去茶楼里。 天已经有些蒙蒙亮,太阳已经露出些许光芒,照在县城的大街上,照在县衙的牌匾上,照在破旧的城墙上。街上已经断断续续有人推着车,准备出摊做生意,不一会儿,各式各样的早点铺子就在街上悄然林立,热腾腾的早点透着雾气,仿佛迷香一样,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就好像是被这些美味吸引过来的一样。 县城还是那个县城,并没有因为昨天晚上发生了打架斗殴就变得不正常,更不会因为毁了一座茶楼就停下自己生活的脚步,对他们来讲,生活就是生存,就是活着,这是最基础的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阻挡的。 唐谦气喘吁吁地跟着赵凯的脚步,看着眼前普通而又朴实的生活,不禁觉得有些羡慕,至少他们不用追着两个高手在城里拼命的绕圈是不是?赵凯还好,时不时会停下来等他一会儿,至于那个惹不起的老贾,现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过了许久,至少在唐谦看来是很久很久,他们终于结束了看起来毫无意义的绕圈,来到了茶楼,发现那个可恨的老贾早已到了门口。 “贾爷,到了怎么不进去?”唐谦顺了两口气,对贾虎谄笑道,旋即发现茶楼竟然没有看门,“奇怪,都这个点了,怎么还不开门,不做生意了?” 带着疑问,唐谦上前敲门,边敲边喊:“老板娘!花儿!我唐谦回来啦!开个门!” 过了一会儿,门内一阵动静,随即门被打开,门后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看到示意唐谦他们赶紧进门,随后又将大门关上。 唐谦看着周账房,惊讶道:“周管事?你不是陪掌柜的去办事了?都办好了?掌柜的呢?” “一言难尽啊” “怎么了?周管事,你们出了什么事?” “先不多说,老板娘病倒了,你们先随我去房中看看她。” 怎么回事?老板娘怎么莫名其妙病了?唐谦心里有些打鼓,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没办法只好一行人又随着管事到了掌柜的房内。 一进房内,唐谦就看见花儿正在喂老板娘喝药,两人眼睛通红,分明是哭过一番。 不敢大意,唐谦急忙问道:“老板娘,这到底怎么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老板娘又是一阵抽泣,大呼老天爷不开眼云云。一旁的花儿也跟着抽泣,没法回答唐谦的疑问。 心中着急,唐谦一把抓住管事:“周管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唉!”周管事重重地叹口气,“我与掌柜的去扬州府城办事,却不曾想掌柜的半路就生了顽疾,我们一路坚持到了扬州城,本以为毕竟是一郡之府,找些大夫就可以医治。不曾想,我前后找了七八位名医,办事用的银子用的七七八八,也没有医好掌柜的。掌柜的认为自己命不久矣,便让我带着遗书回来,老板娘知道这件事情,直接就晕了过去,早上才醒过来。” “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掌柜的还在扬州城吗!” “在的,掌柜的病情越来越重,他怕老板娘一人搭理茶楼忙不过来,就让我带着遗书回来了,现在小六子还在那边照顾掌柜的,但只怕也撑不了太久了!” 唐谦心中五味杂陈,他不曾经历过生离死别,即便是来到这个世界,也是莫名其妙来的,根本不曾遇到什么车祸意外。即便是昨晚遇到那么凶险的状况最后还是逢凶化吉,却不料,今日就得到了掌柜的病危的消息,他想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也没办法去做。 老板娘和花儿依旧在哭,周管事在一旁唉声叹气,唐谦像是丢了魂似的站在那里发呆,即便是随后赶来的赵凯也忍不住唏嘘,在这个世界,生命就是这样脆弱! “不见得没救!”打破平静的依旧是贾虎。 唐谦眼睛亮了起来,看向他,高兴道:“贾爷你那么高,一定能救掌柜的!” “我不擅医术,更不会救人” “那你说什么,拿人寻开心啊!”唐谦忍不住恼怒道。 “我不会”,贾虎对唐谦的恼怒毫不在意,继续说道,“不代表别人不会!” “唉”周管事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扬州府七八个名医都治不好,还有谁能治?” “我听说那个名传天下的回春手就在扬州!” “什么!”赵凯惊讶道,“天下十大高手第九!回春手将不烦!他竟然跑去了扬州!” “什么不烦?他会治病?”唐谦连忙抓住赵凯的衣袖,急切地问道。 “回春手的名头天下皆知,若是他出手必定能药到病除!只是……” “赵兄快说,只是什么?” “只是请他出手,很难很难。” 一旁的老板娘听到这句,立刻停止哭泣,带着哭腔喊到:“我们愿意花钱,我们卖了这茶楼,只要能治好我家男人,怎样都行!” “那个将不烦是个怪人,只要能让他满意,即便不花钱也可以救人!”贾虎插嘴说道。 花儿立马接口道,“我去求他,做牛做马做奴婢,只要他愿意救我爹!” “没那么简单,听说他最是重男轻女,你们娘俩谁去见都见不到他,最适合去找他的…”贾虎说到这里,看向唐谦,“这里最适合的人就是你!” ………………… 扬州南边有几座大山,说是大山,实际上不过是矮子里找高个儿。这里地处平原,山地不多,因此这几座山就成了扬州百姓嘴里的大山。 山上有着不少强盗土匪,因此又被百姓称作狼山,狐山,豺山。可以说这里聚集着几乎整个扬州府的贼人,朝廷曾多次派兵围剿,但效果都不大。直到几年前,现任府城城主上任时,这些贼人打算瞧准时机干票大的,却不料城主是东南军军人出身,颇识用兵之道,带领府军打退了贼人。此后多年里,那些贼人都躲在山上,轻易不出山,整个扬州府内的强盗土匪都不再嚣张,新任城主也因此获得了百姓的支持。 而此刻,狼山上正悄无声息的进行秘密的会议。 扬州府内各个有名的贼人都来参加了,而为首的赫然正是三山头领。 狼山首领齐老大非常兴奋,他憋的太辛苦了,自从几年前那一次元气大伤之后,就一直约束着弟兄,从不轻易出手。 他对其他人说道:“各方准备的怎么样啦?” “扬州府东路道已经在我狐山弟兄的监视下,多少人来多少人去,一清二楚!” “南路道我豺山人早已准备好了!” “好!我狼山包了西路道!不知其余各位老大在北路道的准备怎样了?” “齐老大放心,我们虽然不如三山气粗,但合作包下一道还是可以的!” “哈哈,好!”齐老大豪放大笑,“现在就剩下等待了,最迟明年春,我们时机必来!” 下面有人迟疑,“那几千府军怎么解决?” “哼!府军算什么东西!当年要不是宋天威带着东南军铁骑过来接任,府军怎么可能打得我几千弟兄溃败逃散,没有了那些铁骑,我到要看看那宋天威怎么对付我们!”齐老大不屑的回答,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狰狞,笑声可怖。 “终于可以干票大的了!” ………………… 唐谦坐在大门外的台阶上,脑子里回忆着花儿和老板娘潸然泪下的请求,又静静地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对身旁的赵凯说道:“其实这样挺好的!” 赵凯知道唐谦心里在想些什么,想劝一劝又觉得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默然以对。 “要说出远门,我也不是没有出过”唐谦不理会他的沉默,自顾自的说道,“想当年我从北京到江苏那么远的路,我不还是一个人去的吗!” 赵凯依旧沉默着。 “可问题啊,那是坐火车去的,现在可是让我走过去不得了个半死!” “唐兄,虽然我不知道火车,但我们不是走过去的,我们可以跟随商队,骑马或者坐马车” “胸罩!这个时候随便插话是很破坏意境的!”唐谦十分恼怒,随即又变得更加颓废,“我坐过马车,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就是掌柜的在路边发现的我,我坐着他的马车一路来到了这里。” “其实我那时候就想和他讲,他的马车真的很不舒服!”唐谦自嘲地笑笑,“我是真的很不舒服,更别提骑马了,我这样一个坐马车都不舒服的人真的能离开这座县城,去往外面吗?” “你在怕些什么?”不知何时,贾虎出现在他们两个身后,声音还是那样淡然。 “怕?”唐谦大叫道,“我怕什么!我……只是有些舍不得,对!住了这么久了,我只是舍不得而已!” 贾虎不再说话,就默默地看着唐谦,看着他外强中干的模样。 唐谦受不住他的目光,颓然的低下头,倔强地反驳。 “我就是怕,不行吗?我没有你们那样厉害的武功,也没有足够的见识,我只是一个店小二!我…也只是想当一个店小二。” “我当然也想过成为什么武林高手,只是想想都觉得不可能,我也曾经有过志向,后来又发现不切实际,现在我只是想活着,既然我这辈子可能再也回不去了,那么活着就是我也唯一的想法。掌柜的当然对我很好,可我为什么要为了别人去断送自己的未来呢!” 贾虎和赵凯都没再开口,唐谦也似乎说够了,三人再次陷入了沉寂。过了许久,唐谦缓缓抬头,看着贾虎,低声问道:“那人,真的很高?” “不错” “比你还高?” “高我十倍有余!”贾虎沉默片刻,回答道。 “那果然是个高人了啊!唉!”唐谦叹口气,站起身来,“走吧,就当去扬州旅个游,看看这里的西湖有多瘦!” 赵凯听到后,赶忙去准备行程。 唐谦去房内和花儿及老板娘道了个别,之后便站在门外看着住了一个多月的茶楼,心里感到莫名的烦躁,对自己默默说道:“看什么看,办完这件就回来,到时候,咱还是快乐的店小二!” 准备好行囊的赵凯走了过来,对唐谦说道:“听街上百姓说,今天一大早巡检的队伍就从西门离开了,我们避开他们,从南门走,周管事已经和城里去扬州的商队打过招呼,我们去城外就可以出发了。” “那个老贾呢?” “他说在城门口等我们,你…要不要再看看?” 唐谦又看了眼茶楼,似乎要把它永远记在心里,随即转身离开。 “不看了啦!会回来的!” …………… 南城门外 贾虎如约在这里等唐谦他们,却看见官道上站着一个男人,白衣白袍,手上提着一把长枪,锐气冲天! 那个男人静静地看着贾虎,拱手道: “天策府方云,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