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大鹏一日同风起 春风斜细雨,碧水青湖边,青湖村私塾! 雾雨朦胧,这是初春的清晨,丝丝的细雨像一根根情丝落在湖面,漾起点点的涟漪,也似乎是私塾之中朗朗的读书声拨弄起来的。 私塾中,青湖村的孩子们正随着李夫子摇头晃脑的朗读,在私塾最后面,其中一个身影有些鹤立鸡群,显眼非常。同私塾其他孩子相比,他岁数是最大,大体已经快满十五岁,面黄肌肉,棉衣上缝缝补补,但极为整洁和干净,而若是靠近可以清晰闻到他身上的药味。 他似乎为了让自己不太显得不寻常,也摇头晃脑的读着,只是心神完全不在其上:“这般生硬的死读照念,对于儒种觉醒没有任何的益处,也怪不得我到的现在还没有觉醒儒种。” “也不知道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她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是南宫笑觉醒前世记忆的第一天清晨,他从未想过死后会重生,而且重生在这样一个儒道的世界,更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一世竟然如此落魄,甚至凄惨,整日被人所耻笑、欺辱,终日不得安宁。 儒道的世界,是一个神奇的世界,读书学习便就是修行修炼,诗词近乎神通,甚至可以帮助提升境界。这个世界的读书人,虽然拥有着古代的一切地位,但与南宫笑印象当中的完全不同,不但能舞文弄墨,更能刀枪不入,甚至摘星拿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成圣化仙。 在这其中最重要的儒种,只有觉醒了儒种方才能有如此希望,也只有觉醒了儒种也方才能开始,算得上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读书人。 至于儒种,几乎每一个人都拥有儒种:貂蝉儒种,西施儒种,诸葛儒种,项羽儒种,神兵儒种、山河儒种,笔墨纸砚儒种等等……凡世间之物尽皆都有可能成为儒种,只是却不是人人都能觉醒儒种。 南宫笑也许就是。 或者是巧合,也许是上天的玩笑,南宫笑殚精竭力,用尽手段要觉醒儒种,但万万未想到的是没有觉醒儒种,反倒是前世的记忆复苏了——此就如同一个梦一般,转瞬之间时间,南宫笑重生在这个世界已经快整整十五年。 “夫子,昨天晚上第一声春雷果然就是儒种觉醒的最佳时候,我已经觉醒儒种了,是剑儒种!” 不知何时,私塾中的朗读已经结束了,一十岁左右的孩子迫不及待的站起来,亮出自己的剑儒种炫耀。 “好好好!”李夫子见得剑儒种从这名学子的眉心神庭飞出,不由高兴不已,脸上满是笑意。 “夫子,昨天晚上我的儒种也觉醒了,是笛子儒种!” 一十四岁左右的孩子也站了起来。 “夫子,我的儒种也觉醒了……” 一个孩子跟着一个孩子的站起来,让南宫笑忽然脸上就是一阵发烧,太丢人,比自己小上几岁都觉醒儒种了,而自己的儒种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难道是因为穿越造成的影响。 南宫笑不禁有些怀疑! “夫子,楚阳、楚龙他们都觉醒儒种了,我们私塾里现在就只剩下南宫笑还没有觉醒儒种!” “他难道以为他是杨十五——哈哈!” 提到南宫笑,顿时整私塾之中就是一阵爆笑,所谓的杨十五则是桃源县的天才,杨状元家的孙子,据说儒种极其强,必须到十五岁觉醒方才最稳妥。 原本笑靥如花的李夫子,在这一刻面容也是一下子就阴沉起来,凌厉无比的目光扫过去,寒声质问道:“南宫笑,昨天晚上儒种可曾觉醒了!” 南宫笑脸不由更是发烫,硬着头皮站了起来道:“夫子,还不曾!” 私塾当中又是一阵大笑,“南宫笑,就是一个废物,还妄想觉醒儒种不成。” “就是,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羞!” “我要是他,早就就一头撞死了,那里能像他这般厚脸皮来读书!” “哼,当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李夫子心情一下子就无比恶劣,若是他的私塾当中,儒种人人的都觉醒,传出去定然是他教导有方,被传为佳话。 另外,他万万没有想到,以往若是自己凌厉的目光扫过去,南宫笑定然为惊惧非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可今天南宫笑只是有些囧,便不知任何羞臊了无所谓了,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不由更怒。 “南宫笑,今日过后你就不用再来私塾了!” 南宫笑身躯微僵,旋即就彻底平静了下来:“夫子,学生并不曾犯什么错,不知夫子为何要将学生驱除出私塾!” 私塾虽然对于步青云没有多少作用,但离开了私塾,几乎等于宣布断绝了读书的道路,甚至不能参加科举。 “你是没有犯什么错!”李夫子眼中的厌恶更甚:“不过,我已经无法容忍你这个废物占着茅坑不拉屎了,终究是废物一个,再怎么教也没有用,凭白浪费时间而已。” 南宫笑血一下子就涌到了脸上来:“夫子,须知恶语伤人六月寒,暖语一句暖三冬……” “废物,我还需要你来教训!”李夫子一下子就咆哮了起来,不容分说怒吼道:“废物,滚!给我立即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这个废物。” 狗眼看人低! 破鼓乱人捶! 世道就是这样,泥人还有三分气,南宫笑不由也是一怒,冷声道:“夫子,你确定要这样?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 “滚——” 南宫笑当中竟然有威胁的语气,李夫子如何能忍得了他。 南宫笑当即不再多言,起身离去,那离去的背景似乎有些凄凉和孤独,但只是又引起了一阵爆笑和讥笑。 但南宫笑刚离开,在他的座位上,突然有一股文气隐隐要升腾而起。一旁的人见到不由一惊,,尖叫起来:“夫子,南宫笑那个废物,临走之前写了一首诗!” “诗!” 李夫子冷笑,南宫笑这样的废物,又是能写出什么好诗来,要是能写出就不至于到得现在,连儒种都没有觉醒。他不以为意:“给我扔出去,那废物所有东西全部统统给我扔出去,省得你们也沾染了晦气,” “夫子,说的是。” 只是话音刚落,轰的一声,狂风大作,一股红色文气冲天而起,旋即朗咏出声: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五品进士诗!!! 天啊,竟然是五品进士诗! 哐当一声,李夫子一把就摔倒在地,模样滑稽无比,如同一个小丑。他也仿佛快要被勒死一般,张大了嘴巴,伸出长长的舌头,似乎呼吸不上来,鼻翼蠕动着,双目突出,“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废物怎么能做出进士诗!” 李夫子嘴唇都在哆嗦,整个私塾内,在这一刻也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瞠目结舌的看着这难以自信的一幕,使得刚才的讥笑声显得无比的可笑…… 正文 第2章 拒南宫于门外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上李夫子》! 五品进士诗,这怎么可能! 李夫子在稍微缓过神之后,第一时间就扑过去将这一首诗细细看了起来,一见得“上李夫子”这几个字整个人就是一颤:“这是南宫笑特意写给他的。” 越往下看,他手就抖得厉害。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这四句,只是寥寥数笔,一个力簸沧海的大鹏形象,就在李夫子的脑海之中显现出来,与南宫笑刚才离去的背景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这岂不是刚才私塾之中的种种淋漓尽致的显现了出来。一般鼠目寸光的学生不懂事,没有眼力,你李夫子作为一个夫子竟然也是如此见识而已。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这一句李夫子如何又不懂,《论语·子罕》中说:“子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 意思就是说,孔圣人尚且觉得后生可畏,你李夫子道比圣人还要高明? 一时间,私塾所有学子那火辣辣的目光,全部落在自己身上,李夫子只觉得自己就像是烤炉中间的鸭子,滋滋冒油,脸色由白转红,由红变紫,都快熟透了。 私塾中寂静过后,炸开了。 “南宫笑,这废物竟然真的做出了五品进士诗!!!” “我的天,这竟然是真的。” “他这还算是废物吗?” …… 私塾里乱糟糟的,震惊过后,诸多学子面色不一,有的心中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和南宫笑近亲,有的则想要去给南宫笑道歉,有的觉得南宫笑儒种肯定已经觉醒了……种种这些,亡羊补牢,犹未晚也,就如一团团熊熊烈火,烤得李夫子心彻底焦了,软软瘫倒,张着口,瞪着眼,像是离了水的鲶鱼,绝望地喘息着。 儒种有九品,诗词九品,两者大体一样。 诗词能觉醒儒种,能帮助如突破境界,所以等级是按照诗词的作用来定义的,共有九品:九品蒙童诗,八品童生诗,七品秀才诗,六品举人诗,五品进士诗,四品翰林诗,三品大学士诗,二品大儒诗,一品半圣诗。 他李常青竟然将一个能做出进士诗的南宫笑驱除,如此的事情,加上这样的一首五品进士诗,他定然要被人耻笑,他甚至无法想象南宫笑是什么儒种。 就在这个时候,文气形成一只大鹏,发出一声高亢的鹏鸟,就飞冲了出去。见到这一幕,李夫子像是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文气汹涌,轰的一声就追了出去。 “这一首进士诗不一定是那废物做得,我寻着这文气一定能找到做出这首进士诗的人” 李夫子的速度极快,但依然不及文气所变化成的大鹏,就在他按着文气所遗留的气息,竭尽全力追踪而去的时候,文气变化成的大鹏,已经径直没入了南宫笑的眉心神庭当中。 五品进士诗所形成的文气涌入,南宫笑神庭竟然毫无反应,犹如一泥潭一深渊,让得南宫笑就是一惊:五品进士诗都没有一点反应? 难不成我的儒种真强得如此离谱! 儒种的觉醒,一般取决学问的程度,读书人学习儒道,到了一定程度就能觉醒儒种,一般来说都不是非常困难。比如能写得一手好字,做出一副好画,学会一首曲子,再或者突然理解某一段经义等等,就能觉醒儒种。 只是儒种觉醒说容易也容易,但说难也难,有些人在莫名其妙当中就觉醒了儒种,但有些人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觉醒。这其中,儒种的强弱有很大的关系,儒种越强,觉醒就越困难。 “算了,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再说吧。” 南宫笑静下心来,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觉醒儒种,而是母亲的病,如何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要治病,自然就需要钱! 南宫笑现在身无分文。 “大哥,肯定早就着急上火了,却依然没有办法?” 南宫笑瞬间就想到自己的大哥南宫欢,就想到了很多事情。他有一门亲事,是与父亲的至交好友柳万山定下来,柳家家境无比殷实,他不相信母亲病重,大哥还舍不得颜面去求过柳家。 至于自己的未婚妻柳依依与杨家天才杨十五传出了不少风闻,他又如何能不知道。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索性这些我便就一并解决了,若是一切正如自己所想的那般,也省得自己以后闹心” 柳家门前,南宫笑整理一番思绪,打定主意前往柳家的时候,李夫子终于跟了上来,他一路寻着文气大鹏所遗留下来的气息,一直追踪到了南宫笑这里。 “竟然真的是他!” 李夫子整个人彻底傻了,就这么痴痴呆呆的一直跟着南宫笑,直至南宫笑一身寒酸的出现在柳家的大门前,他整个人才猛的惊醒:“他这是要做什么?” “去柳家退婚!” 嗡,他脑子就是一阵嗡响,自己只是南宫笑的第一炮,柳家是其次,此子早就有算计。 与此同时,这个时候他耳中就听得了一个极其嫌恶的声音:“哪里来的乞丐,赶紧给我滚,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李夫子抬眼看过去的时候,正见到柳家的奴仆柳三,正在像驱赶蚊虫一般,驱赶南宫笑。看着南宫笑阴沉至极的表情,心中不由一阵畅快,“柳家的门都进不去,这下傻了吧?” 旋即,他心中就想道:“不行,我不能让此子得逞了,不然柳家估计也会沦为笑话!” 他心中有计较,若是暗中将私塾中的事情告诉柳家,柳家如何也得承他这份情,他们好好说道,南宫笑定然也还是能回到自己的私塾中。 想着,南宫笑作出的五品进士诗,再想得南宫笑的儒种绝对惊人,李夫子心中不由就是一阵火热滚荡。 南宫笑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冷不丁的就突然开口道:“你知道我是哪个废物?” “你这个废物,谁会不知道,你还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简直可笑……” 柳三忽然就顿住了,脸上表情无比精彩,知道自己说漏了什么。 “认得就好!”南宫笑冷笑不已:“我大哥南宫欢,想来你定然也是认得。” 好机敏的人,柳三心下一惊,但被南宫笑语气一击,立即横道:“那又如何?” “我大哥来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将他这么打发走的吗?” “那又如何?” “专人负责,拒南宫于门外!”南宫笑这回当真是怒极而笑了:“好好好,柳家当真是好手段好心计!” 南宫笑懒得与柳家一个狗腿子计较,“我有几句话,你最好送进去,不然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就你,哼!” 柳三冷笑不已,根本没当回事。南宫笑也仿佛没有看见他的神情一般,自顾开口道:“头尖身细白如银,论秤没有半毫分。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 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 嗡! 李夫子刚想找人去通知柳家,哪里想到就冒出这样一首极其尖锐,辛辣非常的讽刺诗!他脸就是一滚烫,心中既惊又喜,惊的是南宫笑好赖给了他点面子,没有这么恶毒,喜的是柳家这下得更感激自己了。 按照李夫子想来柳三一个奴才,应该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但哪里想到,这首诗一出,绿色的文气冲起,一见得是一首八品童生诗,柳三就面色大变,立即就恭敬了起来:“南宫公子,你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 “这下坏了,来不及!” 见着柳三亡命一般往柳府里冲,李夫子一个趔趄,差点就没有直接摔倒在地,原本以为柳三定然会刁难南宫笑诸多时间,甚至南宫笑都进不了柳府,但世事的变化竟就是让人猝不及防,不如人意。 “老天,这是在玩我吗?” 一时间,李夫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正文 第3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 南宫笑被以最快的速度带进了柳家。他的出现,柳家一阵震动,一路上柳家的人,都对着他指指点点,看着他的目光也不极其特别,这样的注目礼南宫笑感觉像是有人在戳他的脊梁骨。 “我不是来做姑爷的!” “我也不是来癞蛤蟆吃天鹅肉的!” 被人如此看低,当真是不好受,他本来以为自己也不会在意,但还是高看了自己,他现在终于明白这世上总有许多人不顾一切要出人头地。不过也就是如此,想到今天之后,他与柳家应该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当下就完全平静了下来。 刚进入柳家客厅,南宫笑还未来得及坐下来,就听到脚步声传来。随后他但见得一四五十岁,面目白皙中年人一脸笑靥的就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哎呀,多年不见,没想到贤侄已经如此一表人才了,为叔也甚是欣慰呀!只是一向忙于事务,少了照应,还望贤侄多多见谅,等下我这就去嫂嫂请罪!” 丹凤眼,肥胖,一身富态! 这就是柳万山! 南宫笑耳中听着他热络的语气,似乎他们两家时常来往一般,没有任何的疏离感,只是柳万山开口称南宫笑为“侄”,而不是不称“婿”,一切就昭然若揭了。 南宫笑看着柳万山的笑面,可谓洞若观火! 柳万山似乎完全不知道打油诗《针》: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这个不愉快的事情。南宫笑似乎也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他拱手一礼道:“世叔。” “头尖身细白如银,论秤没有半毫分。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这该死的贱人,你看好杨家的杨十五,但怎么能背着我做的如此绝情绝义之事,南宫家的人竟然让他们门都进不来!” 柳万山心下暗怒,那双夹长的凤眼一直在细细打量南宫笑,心里暗自到,“这就是做出‘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如此辛辣一句的南宫笑。” 眼前的这少年虽衣服蔽旧,却是面容俊秀,神朗气清,端的是一表人才,若是换上一身合适的衣裳,想来几若潘安宋玉再生,俊美非常。 再想想他素日事母至孝,柳万山心下不由可惜。若非他是一个废物,如此不堪,眼前这穷酸少年也许还真是一个难得的佳婿。只是,一看他这一身满是补丁的衣服,可想而知家中有多么窘困到了什么程度。 柳万山心下打定了主意,他也有听言,南宫笑家中病母都无钱医治。此,他也曾想去救助一番,但生怕南宫笑赖上他,起了癞蛤蟆要吃天鹅肉的念头,便就生生打住了如此的念头。 就在短短一瞬间的照面,寒暄之间,柳万山心中不知道闪过多少念头。 柳万山表面上虽然热络,但却让南宫笑感觉柳万山的提防和戒备,当下他也就再没有任何顾念两家之情:“说起家母,小侄正是因为家母而来。家母卧病在床,无钱医治,小侄心焦如焚,不得不来向世叔求助。” 不卑不亢,言词得体。 南宫笑如此表现,让得柳万山心里不由一叹,但两次听到亲热“世叔”字眼落入耳中,不由得刺耳,脸上微微不由现出不喜来。 “贤侄,这说的是什么,你我两家乃是世交。不过说到这,贤侄家中既然如此困难,为何不早点来,莫不成贤侄看不起世叔我!” “世叔,小侄哪里敢如此放肆,这不是怕太寒酸了让世叔笑话了吗。” 柳万山只不过敷衍,南宫笑则是话中藏针。 当真是吃不到半点便宜! 柳万山皱眉:“其他事就不用说,只是我想问贤侄如今可曾觉醒了儒种。” “小侄的儒种却还不曾觉醒,劳世叔挂心了!” 南宫笑干脆利落,也懒得与这老货虚与委蛇,直接道:“世叔,可是要退婚?” 柳万山一惊,旋即暗下不由就是一喜:“果然还是年轻啊,忍不得气,既然你直接提出来,那也省得我拉下老脸开口,你我都不好看。”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就听得南宫笑再次道:“若是,那便退了吧。小侄自知配不上世妹,也省得世叔麻烦!” 如此干脆!!! 柳万山很是意外,但心中随即了然,“自己这一边已然做得如此过分,他自然就知道没有任何希望,所以不如退而求其次,拿些补偿,当真是好一个识得利弊的少年。” 当下,他不由就是一笑:“贤侄既然如此,那世叔也就不藏着掖着,本来按你我两家的交情,世叔断没有要悔婚的道理。只是无奈世事总是不如人意……哎,总之是世叔对不起贤侄了,放心世叔一定会有所补偿于你。” 柳万山做出了承诺。 “世叔说笑了,你们两家好聚好散!” 南宫笑笑着,就伸手自怀中取出婚契直接递给了柳万山。 明显这是早有准备! 看着那两张文黄纸,再看着南宫笑平静无波的面容,柳万山忽然心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来,而这个时候南宫笑已经咬破拇指,按下了去。 “世叔现在可以放心,今日小侄画的是血押,永无反悔!家中还有病母要照顾,小侄这就不多打扰世叔了——告辞!” 干净利落,南宫笑直接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背景。 柳万山低头看看手中文书上那血红的指印,错愕在当场,他又想叉了,只是这个时候已经在视线之中消失,他脑中回想着少年的不卑不亢,平静无波的淡笑,此时怎么看都像是一种最尖锐最尖酸的嘲讽。 “如此一个少年!”他蓦然心底有些发寒,他感觉越来越不对,也一个念头再也遏制不住,“也许我千不该万不该悔婚!” 正在这时,柳万山就听得外面一阵嘈杂,旋即就见得自己的老友唐忠胜火急火燎的着自己走来,还未到跟前,当头就一句劈落下来:“山岳兄,另贤婿可曾来过。” 柳万山微楞:“子鱼兄,怎么了?” “山岳兄,你就说另女婿可曾来过。” “他前脚刚走,你就来了!” “他可是来退婚,你可是答应了?” 柳万山心中骤然不由就是一跳,还未等得他开口,唐忠胜看他的表情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山岳兄,看你这样子想来你肯定是已经答应了!” “哎!”唐忠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听小儿说起私塾中事,我便意识到不妙,立即赶来了,但是还不及——果然如我所想,他在私塾之中显露锋芒之后,就立即来退婚了,当真是好深沉的心机啊!” “子鱼兄,你把都快说糊涂了!” 柳万山一点也不糊涂,只是心中越发不安。 “山岳兄,看来你这一次将另婿——而不,应该说是南宫贤侄得罪惨了!”唐忠胜直摇头苦笑不已:“南宫贤侄今日在私塾被李夫子开除,直接给了李夫子做了首五品进士诗讽刺他——” 五品进士诗!!! 嗡! 柳万山脑子就是一阵嗡响,耳中就听得唐忠胜的朗咏起来: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听完,他整个人身躯就是一颤,嘴中不停重复着:“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还未等他从如此的冲击之中缓过来,柳三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老爷老爷,外面已经传开了,那个南宫笑要卖诗!” 卖诗! 柳万山不由又是一傻:“他宁愿卖诗,也不愿受再受我柳万山半点恩惠,彻底隔断两家所有的关联!” 当真是彻底闹僵了,覆水难收。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如此的一句,一直在柳万山脑海中徘徊,他若是客气一些,顾念些旧情,何至于如此,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正文 第4章 人不咬狗,狗咬人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南宫笑切身体会到了,他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钱钱钱! 他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卖诗! 卖诗在这样一个儒道的世界,绝对是败家子的行为。 此刻,他正在挥毫拨墨,以他现在写的字,绝对对得起挥毫拨墨这四个字,以至于,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有可以舞文弄墨的资格。 “我这字,写的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完全没的说了,我定然是成为一个要流芳千古的书法家!” 看着自己的字,南宫笑念头不由一阵畅快,忍不住一阵自恋。他自己都无法想象,如此飘逸而又唯美非常的字眼,竟然自他的那一双手写出来的,震惊,还是震惊。 没有记忆起前世记忆之前,他确实足够刻苦和努力,这一手字的基础就是他努力的结果。其后,心性放开,更加肆意,也渐渐有自己的特色,或正或斜或躺,肆意纵横捭阖,笔势时而委婉含蓄,时而遒美健秀,似乎已可随心所以,任意为之,潇洒挥墨。 南宫笑不但震住了自己,也震住了不少人,而眼见得火候差不多,他就开始吆喝了起来。 “卖诗卖诗了,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这一吆喝,“卖诗”这两个字眼太有噱头了,顿时许多人就纷纷围涌过来,但骤然见得南宫笑一身寒酸,当下就有讥笑起来。 “这谁啊,穿的跟一个乞丐一样,又能做出什么好诗。” “兄台,你这话就不对了,若不是穷困,这年头谁会傻到出来卖诗。” “我看你是没有看全面吧,你也不想想诗词是什么,能提升修为,能突破境界,甚至可为神通!贫困家的人,若是有出人头地的希望,就算再穷再苦也不会舍得卖诗的,那可是他们的希望。” “说的是,若是他有文采有前途,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提前交好,何至于要落魄到需要卖诗,看来他定然也不怎么样!” 以貌取人,世界上从来不缺少这样的人。 南宫笑听得议论,只是摇头一笑,虽然卖诗很败家,而你们说的也都是事实,但你们哪里知道我是个文抄公。 他提笔就写:头尖身细白如银,论秤没有半毫分。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 旋即就挂了起来! “哎哟,这小穷酸还挺有脾气的吗?” “哈哈!” 人们大笑了起来:“何止有脾气啊,就你骂他穷酸的家伙,你现在眼睛已经长在了屁股上。” “可不是,这诗够尖锐,看来他是受够了白眼。” “也不知道谁荣幸被这首诗讽刺了,估计能气个半死?” …… 要的就是这样的气氛,南宫笑对于人们的反响满意非常。质疑没有关系,实力摆出来给你们看,至于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他南宫笑这酒现在还真怕巷子深。 “只是这诗怎么没有生成文气啊?” “切!”一鄙夷无比的声音就人群之中响了起来:“你还指望一个十五岁都没有觉醒儒种的废物,能写出什么好诗来。” “他跟他哥一样,也是一个冥顽不灵的废物,再过阵子就该清醒了。” 人群不自觉的让开一条道路,两个锦衣华服的少年正一脸嘲讽的朝着南宫笑走来。 “纪云龙!” “杨卫国!” 这两人是大哥的同窗,南宫笑循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心头不由就是一怒。以前,他就时常见得他们欺辱大哥南宫欢,如何认不得他们。 尤其是这个杨卫国,是桃源县唯一出过状元的杨家的子弟,与杨家的天才杨十五是堂兄弟。 当真是人不咬狗,狗咬人啊,南宫笑心下一怒之后,旋即一想顿时不由一喜:“也好,你们来的正好,我这正缺狗肉!” 当下,他再次提笔而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 一股白色文气就升腾而起三尺高,九品觉醒诗,让得两人的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大笑就戛然而止,像是见了鬼一般,眼睛不由就是一凸。 南宫笑只是瞥了他们两人一眼,冷笑不已。 纪云龙和杨卫国血一下子就涌到脸上来,脸当下就挂不住了,他们刚骂南宫笑是废物,可这南宫笑转眼就做出一首诗来,不由顿时恼怒不已。 “废物,得瑟什么,不过是一首九品觉醒诗而已。” “不过是被羞辱多了,刻骨铭心的感受,那么辛酸的事情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不觉得自己太丢人太可怜了吗。” 请君入瓮,他们这样没有脑子的货色,需要吗? 南宫笑冷笑,怒声道:“两位大少,你们想怎么样,难道要当场确认一下我到底是不是一个废物不成?” “你本来就是一个废物!” “哦,这样啊!这么说来我就如此不入你们法眼了!”根本不需要什么引导和准备,南宫笑直接挑衅道:“那么两位大少,敢不敢跟我这样一个废物赌一把呢。” “我若是做不出一首六品举人诗,我输,我当场跪下来给两位大少赔罪,任由两位大少处置;若是我这个废物侥幸做出了六品举人诗,我要的也不多:一千两银子,一个童生科举考核的名额,还有请个名医给我母亲看病——如何,两位大少,可敢跟我这样一个废物赌一把?” “六品举人诗,南宫笑就凭你吗。” “你不是在做青天白日梦吧——哈哈!” 两人就像听到莫大笑话一般,同他们身后的随从不由都放声大笑了起来。 南宫笑也是晒然一笑,淡淡的道:“这就不劳两位大少关心了,你们就说敢不敢吧——敢就赌;不敢,就请在一边观摩,谢谢!” 纪云龙和杨卫国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激,“好,我们跟你赌了!” 这两只狗果然又笨又蠢,你们的狗肉我收下了! 南宫笑笑眯眯的道:“两位大少,那就这么说定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哼!”两人冷笑不已:“废物,你难道怀疑我们两人会在乎区区一千两银子,请不到名医,搞不到一个童生科举名额不成。” 双方对赌,引得更多的人过来围观,柳万山和唐忠胜就藏在人群当中,看着南宫笑脸上的冷笑,却看不到任何一丝冷意,反而就像是一只小狐狸,狡猾而又奸诈无比的奸笑。 “蠢货蠢货,这两个蠢货简直就是没有脑子的东西!”柳万山气得几乎须目皆张,心中暗恨不已,南宫笑这个小狐狸得到科举名额之后,就更不会有求到他柳万山了。 只是,他虽然在心里狂骂纪云龙和杨卫国,但他之前岂不是也不是像他们两人一样又愚蠢又白痴吗。 这个时候,南宫笑已经开始作诗了…… 正文 第5章 春眠不觉晓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笔落字成,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潇洒非常,仅仅就这一手字让得人们眼前不由就是一亮,恍惚之间再寒酸的衣服也掩饰不住南宫笑的光芒。 纪云龙和杨卫国两人也是吓了一大跳:“难不成,这废物竟然真的能做出一手六品举人诗不成?” 仔细一看,他们心不由就是一安,字虽然漂亮,但诗并不怎么样:寻常普通无比,而且言语未免太简单明了些。一般人,即使不是读书人也能完全看懂。 柳万山和唐忠胜的眼力就完全不同了,一下子就发觉其中语言明白晓畅、音调琅琅上口之外,极其贴近生活,而且情景交融,意味隽永。 “山岳兄,这小狐狸果然非同寻常!” 唐忠胜忍不住在柳万山身边叹气道,让得柳万山心不由就是一揪。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南宫笑一停笔,诗成,瞬间文气汹涌,狂风大作,人们但见得一道红色的文气冲天而起,形成一道文气柱。 红色的文气,五品进士诗! 不是六品举人诗,而是五品进士诗! 这怎么可能! 桃源县的知县也不过是举人,轻易间也做不出一首五品进士诗来。 顿时,天地骤然暂时停止了一般,赫然就是一静,人们全部伸长了脖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完全没有了言词,唯独不少人喉头在不断狂咽口水,还有倒吸冷气的声音。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这废物怎么可能做出一首五品进士诗,这不可能!” 南宫笑仿佛如同一把刀,纸张做成的刀。 纸张做成的刀,如何能伤人?这是常识,所以纪云龙和杨卫国非常自信的羞辱南宫笑这把纸刀,但忽然发现这纸刀比什么都锋锐,一下子将他们切成无数断,神经完全被刺痛被蹂躏! 南宫笑并没有说话,这可是孟浩然的流传千古的名篇之一,上学的时候还学过,五品进士诗又有什么可稀奇。 “这诗看着也没有什么惊奇之处,怎么可能是五品进士诗。” “就是,我都能读懂!” “可那是红色的文气,定然是五品进士诗无疑。而且仅仅只是看他的书法,便就已经极其不凡,能做出五品进士诗也不奇怪。” 震惊过后,人们也纷纷议论了起来,或信或不信,而早已经有人研究起这首诗来了。 唐忠胜看着柳万山整个人几乎都石化了,不由直摇头:“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山岳兄你若不是做得太绝,又何至于如此。” 他心中也惊叹不已:“南宫笑这个小狐狸如此年纪,就有如此心计,当真吓人啊。一箭三雕,不单已经不需要卖诗了,而且还要当着众人的面觉醒儒种,一鸣惊人震惊世人,为自己正名,而后还要借此正式迈入文气的圈子!” 在唐忠胜看来,此次南宫笑的儒种定然要觉醒无疑,但是让他错愕的是,红色文气全部席卷涌向南宫笑眉心神庭,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让他的心又是一个咯噔,瞳孔不由就是一张:“两首进士诗都不足以觉醒儒种,难道他至少四品翰林儒种!!!” 这太惊人了! 南宫笑也是同唐忠胜一样震惊,他竟然还是没有能觉醒儒种,所不同的是唐忠胜更加惊骇罢了。 “记少,杨少,应该是我赢了,两位大少想来应该没有意见吧。” 南宫笑很快平复了心情,笑眯眯的道。 “狗屁,你这样的诗也能是五品进士诗!” “若是这是五品进士诗,我杨卫国也能做得出来。” 南宫笑眉头不由就是一皱:“两位大少,红色的文气难道还能欺骗你们不成?” “反正这首诗我不认同!” “我也不认同!” 这就是耍赖了。 南宫笑眼睛不由就是一咪,思量了一番,“既然已经得罪了,按照他两人的气量,这仇算是结下来了,没有什么需要顾忌的了。” 当下,他就打定了主意! “两位大少,你们最好适可而止,看不懂不要乱说,免得徒惹人笑话,这是我给你们的忠告。” “看不懂,简直可笑,就凭你这样不入流的诗吗?” 两人根本听不进去人话,要能听进去也不可能是这个德性! 南宫笑冷笑不已,提笔就写:“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夜来嗡嗡声,大疱起多少。” 诗成,白色的文气升腾而起,竟是九品觉醒诗。 这结果,不说其他人,就是让南宫笑也是不由微微一错愕:“两位大少,这你们总看得懂了吧?” 他提笔又写: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夜里一翻身,压死知多少。 “这若是还不懂,这首两位不知道多少次身临其境,总懂了吧。”南宫笑笔走不停,恶意的写了很符合纪云龙和杨卫国的一首:“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夜来啪啪声,不知死多少。” 纪云龙和杨卫国两人早已经傻在当场,如此的破诗,竟然连续三首都是九品觉醒诗,他们脑子不由一阵紊乱。 尤其是最后的那一首“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夜来啪啪声,不知死多少”,许多人一看懂了,想得其中的龌龊不由大笑,纷纷出声讥笑不已。 “这一首五品进士诗好在哪里,说真的我也看不懂,但只是凭借头一句,就能‘鬼斧神工’变化出三首九品觉醒诗,就足以见得这一首绝然不凡。” “可不是,这分明就是耍赖,就像那啪啪一样,做了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 “红色的文气就是五品进士诗,这到哪里都能说的通。” “简直是自取其辱!” …… 纪云龙和杨卫国两人脸红得都能滴血,更是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隙钻进去,太丢人了。好像在这一刻,他们的脸似乎要掉到地上一般,使用吃奶的力气双手死死拉住,脸都红的发紫了:“废物,你做出五品进士诗又如何,没有觉醒儒种,你终究还只是不过一个废物!” “儒种没有觉醒,管你是五品进士诗,还是四品翰林诗,甚至二品大儒诗又如何,也不过统统都是狗屁而已。” 儒种没有觉醒,是南宫笑的短处。 “这就不劳烦两位大少担心了。”南宫笑脸色不由就是一阵阴沉,寒声道:“我就想知道,两位大少认输还是不认输?若是不认输,请了,请两位不要打扰我继续卖诗!” 南宫笑一示意让他们滚蛋,纪云龙和杨卫国两人感觉更加羞辱,当即拿出一千两银票往南宫笑脸上就是一扔,咬着牙道:“不过是一千两银票而已,你以为我们当真会抵赖。” “好像不只是一千两银票那么简单。” “不过请一个名医,还有一个童生科举名额,废物需要你提醒我们吗。” 两人恼怒的脸都开始狰狞,有点奇幻电影之中,月圆之夜要变狼人的态势,恨恨的瞪了南宫笑一眼,但终究按捺住冲动,留下威胁而危险的眼神扬长离去。 这个仇结大了——看着两人的背景,南宫笑心中暗自道,但并没有多少在意,他们不找上门来,自己以后也要找上门去。 正文 第6章 轻薄佳人 呼——不管怎么样,事情总算是解决了。 南宫笑长出了一口气,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悦耳无比的声音道:“公子,这首诗看似简单易懂,通俗非常,但难就难在此!公子文字运用的老辣,绝然不亚于沉浸诗词多年德高望重的老者,可谓是返璞归真,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让人扼腕连连,小女子实在是有些无法相信,公子如此年纪,竟然就有如此的造诣。” 有人夸赞! 但这夸赞未免太迟了些,只是这听声音,南宫笑一听,心不由就是一怔:倘若是闻声识美人,这定然是一个绝世佳人! 他一眼看过去,瞬间不由是一呆。女人脸上带着薄薄的面纱,朦朦胧胧,竟多出了一种神秘感。虽然无法看清她的面目,但这面纱完全无法掩藏她的动人。 完美的黄金曲线,凹凸有致,小蛮腰,一双修长的玉腿。火爆性感却矛盾的谦有内敛知性,身材高挑却矛盾让人娇小玲珑,惹人怜爱。 这样的一个娇躯,让南宫笑忽然有一种错觉,似乎她集合所有女人身上的优点,是造物的标准。 他敢用第三条腿打赌:这女人脸不是极美,就是极丑。 “文字虽平易自然,然而就在这平易又自然,只寥寥几句再简单不过的字眼,就将一副春的景象取来,在面前展开,既是诗更是画。不知、知、知、不知,前‘不知’开篇,后‘不知’留白,让人浮想联翩,想象无穷!” 女子的声音也轻柔得像是风,黄昏时吹动远山上池水的春风。 “诗中句句有春,春困、春鸟、春雨、春风、春花,但最难得的还是文字浅显,朴实无华,最是天然,最易流传,公子的文名这一下无忧了。” 很高的评价! 她嫣然一笑,只是在面纱的遮掩下,神秘得仿佛静夜里从远方传来的笛声,飘飘渺渺,令人永远无法捉摸,得她如此夸赞,南宫笑一下子之间只觉心满意足,似乎就是死了也是值得了一般。 人们也议论开了。 “这不说还不知道,说出来还真是这样。” “这诗确实言语明白晓畅,而且音调琅琅上口,极其贴近生活,更是情景交融,意味隽永。” “简单而明白,这就容易流传了,多少人梦寐以求,想得到却做不到。” …… “只是公子,既然有如此的文采,又何须通过如此不正规的途径获得科举的名额!”女人又再次开口了:“想来,公子应该知道,不论是社学或者私塾,学子之间的竞争都极其激烈、残酷,公子这样做难道不觉得对他们有些不公平吗。” 公平? 你跟我说公平,我跟谁说公平去! 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啊,这哪里是夸赞,分明是捧杀,用心险恶! 南宫笑彻底清醒过来,女人区区只这样一句几乎要陷南宫笑于不义,气氛隐隐也是就要一变,他脸色不由就是一冷,锐利的眼睛一下子就盯住了女人,开口问道:“不知道姑娘贵姓?” “贱妾复姓东方。” “东方姑娘!”南宫笑一抱拳道:“你若是能答出这个问题,那么我就回答你——为什么总是女人生孩子,而不是男人生孩子呢?” 顿时全场就是一静,这是什么狗屁问题?女人生孩子,不是天经地义,这还需要问?而这难道能说,男人和女人的裤裆不一样? “流氓!”女人身边的婢女,红着脸就骂了起来,而女人也是眉头不由就是一皱。 人们也一下子爆发了。 “这能是一样问题吗,简直就是斯文败类?” “登徒子,如何能问女孩子家如此的问题?” “明白着是答不上来,故意如此。虽然有些急智,但未免下作!” …… 美女果然是保护动物啊,诸人的反应,南宫笑丝毫不在意,套用前世的话说,看不起我的人多了,你们算老几。而既然认定对方有敌意,那就是敌人! 对于敌人,南宫笑绝不手软。 同时,他还有另一个方面的考虑。 李太白的《上李邕》,讽刺打油诗《针》,以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这些终究是捂不住的,一旦爆发出来,柳家那边就太难堪了。 南宫笑之前没有顾忌,但现在稍微平静之后,不得不思量一番,毕竟他这种来是经常被女人拒绝的世界,对于被柳家所看不起,根本算不得什么。 亡羊补牢,这算是他借机自误,以证明柳家的退婚是英明神武的,有理有据,充分有必要,至少让柳家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还有,南宫笑自在这样的一个世界,自己估计应该是一个异端,终究要做出骇人听闻之事,不如索性一次齐全。 南宫笑打定主意,放的更开了:“登徒子?” 他自己上下瞧了瞧自己,轻浮道:“我怎么看不出我是一个登徒子呢?” 无耻! 无耻之尤! “你——”婢女气极,柳眉倒竖。 “打是疼骂是爱,不打不骂不自在!小美女,难道说,你和你家小姐这么快就爱上我了!” 南宫笑发现自己贱起来,当真是完全没有节操了。 他也更加不要脸了,自恋的一摸自己的脸:“看来,我果然是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枝梨花压海棠,我现在都觉得自己帅,美女你看上我,说明你很有眼光哟。” 这么自污,南宫笑心里道:“柳家,老子这也算是对得起你们了。” 蒙面女子似乎也被气着,她的婢女更是破口大骂:“你简直混蛋,你就是忘恩负义的东西!亏的我家小姐,还去你家给你娘看病!” 给我娘看病!!! 南宫笑突然就是一怔:“不会吧,老天你别开这样玩笑,我这么一闹就是大乌龙了!” 他有点不信:“你认识我?” 婢女气咻咻的道:“你不就是南宫笑吗,你大哥可是南宫欢?” 真认识! 南宫笑傻了,几乎一下子就僵在当场,嘴都张圆了。这事闹得,他竟然轻薄自家的恩人! 他娘的,这叫怎么回事啊! 这误会大了,南宫笑头疼不已,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只听那蒙着面纱的女子道:“蓝蓝别说了,我们走!” 看着女人婀娜离去的妖娆背景,南宫笑有点凌乱,你这不是坑我吗?说好的敌人,说好的敌对分子呢,还是自己太腹黑了。 正文 第7章 佳人的预感 “小姐,那登徒子还没有觉醒儒种,只不会做出了一首破诗,要是我出手一定能将他打得跪地求饶,给小姐赔罪!” 离开之后,婢女蓝蓝还愤愤不平,捏着小拳头想要打人。 “算了!”这自称复姓东方的女子,撩起了面纱,见得自己的婢女生气的可爱模样,不由就是嫣然一笑,瞬间就天地失色。 丰神冶丽,貌若天仙。灿如春华,皎如秋月。长发披肩,身高腿长,腰肢纤细,曲线玲珑,倾国倾城。 绝世佳人,东方玲珑,在桃源县有几人能不知道! 东方玲珑开口道:“毕竟,我也有错,不应该在那样的场合说那样的事情。” “即使是这样,那登徒子也太过分了,亏得小姐还好心给母亲给病,真是瞎了眼。” “不过是忠人之事罢了。”女人道:“蓝蓝,你就少说几句吧。” “哼!”婢女蓝蓝还是气不过,“这南宫笑就是一个登徒子,我看南宫欢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不知道胡小姐就怎么看上南宫欢那样的傻子,竟然还托小姐去看病。”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东方玲珑越品味越觉有味道,脚步就是一顿,美眸之中流露出异彩,悠悠的道:“蓝蓝,你难道以为能做出如此一诗的人,真是一个登徒子?” “小姐,那有什么稀奇,上次我们遇到的那个李公子不也是诗才满腹吗,但怎么样还不是一衣冠禽兽。” 东方玲珑也不急于反驳:“你可记得,我路过柳家的时候,听到的他被柳家退婚了?” “退了,就对了!”婢女蓝蓝非常赞成:“柳家的小姐可是与小姐其名,若是不退婚,那可就倒霉了。” “柳家的小姐有没有倒霉了我不知道,但你家小姐就倒霉,无缘无故的就凭白撞在他的枪口之上。”东方玲珑苦笑不已。 “撞到枪口之上?”婢女蓝蓝完全听不懂:“小姐,哪里有什么枪口啊?” “你啊,当真是不打破沙锅问到底就不罢休。”东方玲珑芊芊玉轻点在小丫头的秀鼻上道:“他那样,可能是在自污!” “自污?”婢女蓝蓝越听越不明白了。 “头尖身细白如银,论秤没有半毫分。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 她耐心解释道:“还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这写在当场的两首诗,蓝蓝你说,今天过后柳家是不是要被人所不齿所耻笑,他们以后该如何自处?” “那又跟那登徒子又有什么关系?” “是跟他没有关系?”东方玲珑不由就是一叹气:“这也是我最佩服他的地方,为了尽可能维护柳家的声誉,宁愿自污,这心胸当真也是宽阔了些。” 说完,她水汪汪的眼睛,不由如同星空深邃了起来,望着阴沉有丝丝春雨落下的天下,心里情不自禁在问道:“他到底是什么样一个男子?” 一般而言,男人被退婚,定然羞辱悲愤非常,如何还会敢你如何洪水滔滔,可是这个南宫笑的男人却完全不同。而且她还听闻谣言,柳家的柳依依和杨状元家的杨十五有点什么。 是以,这一刻的,她脑海之中忍不住浮现南宫笑的那坏坏的笑靥来。 “小姐,可能吗?”蓝蓝非常怀疑。 “他今晚要觉醒儒种,那你觉得可能吗?” 东方玲珑不答反问,蓝蓝一愣之后,她突然就惊叫起来:“小姐,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登徒子要像杨状元家的杨十五一样,一要今晚觉醒儒种!” 杨十五到今天晚上,正好十五岁,他觉醒儒种的日子,谁不知道。而南宫笑早不早晚不晚的,为什么要在这一天突然露出惊天之才呢? “没可能吗?” 东方玲珑心中暗自自问,自己的未婚妻与其他男子传出风闻,而自己又如此被看低,估计但凡是男子心中都郁气,尤其南宫笑这样骄傲的,就算心胸宽广,不至于同其他人一般与杨十五置气,但心中也难免要比较一番。 …… 买买买! 南宫笑抱着以后在向佳人道歉的心思,就疯狂的采买了起来。 家中什么物事都缺,买买买! 家中有的也太陈旧,换换换! 南宫笑在县城之中大买特买,柴米油盐酱醋茶,猪肉、牛肉各种肉,桌椅、衣服等种种,大有将家徒四壁的家填满,要使之焕然一新的架势,到得最后,甚至不得不雇佣了三辆车,才往家赶。 家门刚在视线之中,南宫笑赫然就见得一贫苦,面色还有些苍白的妇人,就拿着一条竹棍候在那里。旁边是一个卧蚕眉,狭长凤眼的青年,脸上线条很硬朗,仿佛刀斧削出一半,身材修长,微有些壮实,乍看之下,绝对是个美男子,只是穿得太寒酸了些。 那是南宫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两个亲人:老娘南宫氏和南宫笑的大哥南宫欢。 南宫笑一见,当即脸皮不由就是一抽,旋即就笑笑的走过去道:“娘,是那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惹您老生气,告诉你宝贝儿子,我一定打得他娘都认不得。” “你是不是去卖诗了?” 南宫笑还没有答,南宫氏那满是茧子苍老之手,就扬起了手中的竹棍,对着南宫笑劈头盖脸,带着呼啸之声就轮砸下去,下手那可真是半点也不容情。 “老娘,您消息当真是灵通。” “想卖着,但最后没有卖成!” 纪云龙和杨卫国见义勇为毛鸟用没有,南宫笑双臂抱住了头,还不敢躲闪,拼命解释。 “这么说来。”南宫氏脸上的怒气更盛:“你当街轻薄东方姑娘也是真的了。” 我去,这都知道! 只是这一瞬间,南宫笑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棍,手臂火辣辣的疼,不得不慌忙躲闪,大叫道:“娘,那是误会,误会!” 有嘴也说不清。 “你个逆子!” 南宫氏大怒,手中的竹棍更加是狂风暴雨:“今日我要是不打死你,你就不长记性。” “娘,已经长记性了,您别打!” 南宫笑痛得他大叫不已,嘴却不闲着:“娘啊,您轻点,做做样子就行了。” 却是换来更加凶残的狂风暴雨,南宫笑上蹿下跳,帮他拉货回来的人,不由都大笑不已。 “娘,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娘,这外人在一边看着呢,您好赖给您儿子一点面子。” “娘,您法力无边,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还敢有下一次。” 南宫笑连连躲闪之间,实在有些扛不住了,眼见着竹棍又呼啸而来,慌乱间就从想车上就想什么来挡住,哪里想到拿了一窜牛肉。 他赶紧一丢,哪想大哥南宫欢蓦然变成了绝世高手,一个飞扑就将牛肉稳稳抱在怀里,像抱着自家媳妇,衣服脏了也毫不在意,脸上流露出憨憨的傻笑,看得南宫笑心不由就是一塞。而他所有的神情,尽数落入到了南宫氏的眼中,手中的竹棍蓦然不由就停滞住了,老泪几乎就要掉落下来。 老实说,她的这两个儿子都是好孩子,而今日她这个小儿子与往日有些不同,好像开朗了许多,不像从前那般阴郁。 “知道错了吗?” “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南宫笑赶紧到:“您宝贝儿子我知道错了,娘您法力无边,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南宫氏冷着一张脸道:“知道错了,那还不赶紧拿些东西去分给村里人,平日他们照顾我们家也颇多。” “是是,您儿子我立即就去,赶紧去!” “还有,等下叫阿虎过来一块吃饭。” “得嘞,我保准叫到。” 这样的欢笑,是短暂转眼即逝的,还是长久的,南宫笑心里非常清楚,取决于他能不能觉醒儒种…… 正文 第8章 惊人异象 青湖村,南宫家欢声笑语。 桃源县城,杨家也是热闹不已,因为杨家的杨十五,今晚要觉醒儒种。如此的事情,已经有诸多人不请自来。 夜,终于降临! 黑色的夜空之中,有文气的光芒冲天而起的时候,南宫笑就偷偷从家中潜出。早春的深夜,漆黑一片,不时有丝丝细雨落下落在脸上,湖面一片漆黑,隐隐只能看到湖水的荡漾,泛出一丝波光。 “小姐,你猜的真准,这混蛋果然不服气。” 东方玲珑和婢女蓝蓝就偷偷跟在南宫笑身后。在东方玲珑看来,柳家选择了杨十五,南宫笑心胸就算是开阔,心里没有芥蒂才奇怪。 “儒种的觉醒,大体取决于学问的多少,儒种的强弱,精神力的强弱,我的精神力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南宫笑自五岁开始识字读书,如今十个年头了,其他且不说,单单他写得那一手好字,他就肯定自己的努力;他二世为人,两世的灵魂融合,他的精神力远远超出他人才是。 “排除前两个问题,剩下儒种的,要么是儒种太强,要么是自己的儒种刁钻,需要特定手段。” 若说他的儒种太强,也强得有些离谱,《上李夫子》和《春眠不觉晓》两首五品进士诗,也就说他的儒种至少是进士级别的儒种。 这相当惊人,九州世界进士级别儒种是属于少数,绝大部分而言是童生或者秀才儒种,不然满世界都是进士,都是翰林、大学士。 当然儒种越强,修炼越快。儒种较弱,自然修炼进度较慢,但儒种的等级对于儒者的境界没有任何限制。打个比方,儒种像是一个人的出身,出身的好坏,对于命运影响很大,但最后终究一切还要取决个人的努力,而出身的好坏也各有利弊,见仁见智。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有耳莫洗颍川水,有口莫食首阳蕨……” 南宫笑这回下猛药了,李太白的《蜀道难》之后,不间断的就是后面的《行路难》三首诗,其后春夏秋冬,梅兰竹菊等等一首接着一首,但南宫笑除发觉神庭滚荡,其中文气滚滚沸腾外,他依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如此一番骇人的景象,南宫笑吟咏出如此多的诗词,东方玲珑和婢女蓝蓝几乎就已经直接傻掉了,“这怎么可能?” 再看着升腾而出如此汹涌和海量的文气,她们都感觉害渗人! 她们也看得都心惊肉跳,眼皮直抖个不停,如此多的文气,可能会把人撑死,让她们感觉随时可能炸开,似乎下一刻就会砰的一声,南宫笑眉心文庭就直接炸开,死的不能再死。 她们也真想冲出来大喊道:“南宫笑,你个白痴,你能不能先停下来缓一缓,你还没有死,我们就要被你吓死了。” 只是让她们错乱的是,如此海量的文气汹涌入南宫笑眉心神庭,南宫笑的儒种竟然还没有觉醒儒种,竟不得去仔细感应文庭当中的状况。 “我终于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感应。” 什么叫似乎有一种奇异的感应? 如此多的文气,没有感觉就怪了! 南宫笑欣喜,让东方玲珑极其的无语。他激动无比,这让东方玲珑更是无法接受,而在下一刻,她的眼睛彻底直了。南宫笑彻底发狠了,诗词像是根本无需经过大脑一般,如同割喉鲜血涌出一般喷出,吟咏出的诗词之间几乎没有任何间隙。 这可能吗,这都行! 诗词都不需要过脑,都不需要钱,事先准备也不可能准备这么多才是! 东方玲珑整个人近乎已经石化了,南宫笑才停了下来,借助文气仔细探索眉心神庭,感知儒种的存在 。 天地再次安静了下来,黑夜丝丝的细雨当中,南宫笑如一尊石像一般静静的盘坐在那里,暗处的东方玲珑主仆两人,两双美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南宫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笑眉心中突然文气沸腾,光芒大盛,整个头骨都透明了起来,爆发出阵阵海啸般的声音,自其中冲出无尽神辉,金灿灿一片,仿佛如一轮金色的神轮升起了。 旋即,眉心神庭骤然就是一暗,彻底漆黑下来,但很快就有海啸之声,一轮明月自升腾而出。 旭日东升! 海上生明月! 东方玲珑瞠目结舌,惊的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只见南宫笑的眉心神庭那里,时暗时明,时而日时而月,或神光万道,绚烂如虹,或无尽星空,漆黑一片,繁星点点,浪涛的汹涌,阵阵电闪雷鸣,始终不绝于耳,仿佛在其中,有一尊神圣在海上渡劫,猛烈的海啸,浪涛冲天,雷劫无穷无尽! 南宫笑眉心内发生这种神异的景象,简直闻所未闻,东方玲珑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她感觉眼前这一切是如此的不可思议,自语道:“难道我看到的一切是真的……” 震耳欲聋的海啸声,轰隆隆的雷声,像是有千军万马在奔腾,东方玲珑用力狠狠掐了一下自己修长而又有弹性的大腿,确信自己没有在做梦。 “海啸连天,声如雷震,惊涛万重,而且……”她更加口干舌燥,此刻,她不单是正在面对一片浩瀚起伏的汪洋,而那汪洋仿佛是一星辰的海洋,其中的一滴滴水珠就是一颗星辰。 沿着南宫笑诸多诗词所形成的文气,铺设出一条笔直的通天之路,她恍若直上九天九霄,置身入茫茫的星空之中,要迷失在无尽的宇宙海当中。 在星空最璀璨地方,她但见其中南宫笑如同周天星辰之主,闭目盘坐,神华绽放,星光无尽,绚烂夺目。 “这就是他的儒种?” “他的儒种竟然就是他自己!!!” 东方玲珑惊疑不定,美眸怔怔的看着南宫笑,其眉心文庭越加灿灿生辉,神华烁烁,海浪阵阵,不断翻涌,而一不小心,似乎要跌入那金色的汪洋之中,陷入无尽的宇宙和时空,彻底迷失。 这实在让人瞠目结舌,眉心文庭是圣道起始之点,被称为觉醒之轮,但也没有这般骇人的,真如现实中的汪洋一般涛声不绝,这且不说,这汪洋本身还很可能就是一宇宙海。 东方玲珑和婢女蓝蓝,即使在暗处,隔着很远也感知的极其真切,翻涌的金色汪洋上空,不时爆发出阵阵雷电,与滔天的海啸交织在一起,令天地间一片炽烈,海天相连,到处都是璀璨金光,异常夺目,而那金色的浪涛像是随时会冲出来一般,给她们极其强大的压迫感——何人的文庭能这般!!! 正文 第9章 本我儒种 “我的儒种竟然是自己的神魂!” 东方玲珑都能感受他的儒种,南宫笑如何可能感受不到自己的儒种。他骤然发觉到自己的儒种,不由就几乎就是愣住了。 本我儒种! 儒种既是神魂,神魂也是儒种! 如此的儒种,不但是最罕见,而且极其的特殊,难觉醒也就不奇怪,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明白:儒种一旦觉醒,这就相当于可以灵魂出窍。 “要觉醒儒种,就必须要灵魂出窍!” 南宫笑也总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他脑海之中第一时间冒出的是灵魂出窍之法:宝塔观想法! 宝塔观想法,观想自己一步步登上宝塔,然后纵身一跃而下…… 至于观想,儒道的修炼当中就有很多观想,而且观想在修炼当中,也起着莫大的作用。 比如儒者观想狮虎豹,文气不但能淬炼皮肉筋骨,使得肉身强健,而且观想的时候,恍若变成狮虎豹一样,拥有如同狮虎豹一样的敏捷、力量和速度,有莫大的加成;观想刀枪剑戟则锋锐非常,则有一种锐锐不可当之气,攻击力增加,而盾、鼎、钟之类则是防御力增加,至于山岳、海洋、星辰之类,气势就无比雄浑和骇人。 南宫笑需要做准备,他迅速离开原地,诸多诗词所形成的文气,直冲天际,引起莫大的动静,再不离开,可能就要被人注意到。 东方玲珑看着南宫笑离开的背景,并不知道南宫笑要如何个打算,但知道的是南宫笑和杨十五的无形的争斗已经拉开了大幕,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也可能自此会再无波澜,但更可能惊天动地,引起莫大的波澜…… 桃源县,杨家! 灯火通明,前院极为的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杨家现任家主杨文龙从今天早上,刚起床就很高兴,一直很高兴,似乎没有哪一天没有比这一天更加高兴的,就是洞房花烛夜那天,他似乎也没有今天这么高兴。 至于高兴的原因,他自己知道,杨家的每一个人也都知道:今天是他小儿子,觉醒儒种的日子。 这一生,老天待他可谓不薄:子凭父贵,前半身他有一个状元的爹;现在,父凭子贵,他将会拥有一个很了不起的儿子。 提前来祝贺的人很多,杨文龙在前院接待来客、寒暄,满面红光,满脸笑容,在刚才还是,但当夜空出现变动,有骇人的文气冲天而起,他的脸色突然就完全阴沉下来。 “今天晚上,桃源县谁不知道杨家,我杨文龙的儿子要觉醒儒种,是谁特意在如此的晚上要和杨家抢风头?” “是想和我杨家较量一番,还是与十五较量一番?” 不论是哪一种,杨文龙都不能接受,今天晚上只能有一个主人,那就是他们杨家,他们杨家的麒麟儿。 跑过来的杨家心腹在杨文龙耳语几句,杨文龙脸色越加的阴沉。 “杨兄,今天大喜的日子,何故阴沉着脸色?” “就是,杨兄刚才令儿可当真是惊人,也不知道他作的是文章还是诗词,竟然形成如此汹涌的文气,冲天而起,直上九霄!” “可不是,这当真可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杨兄之子定然非寻常人,以后还得请杨兄多多照顾才是?” “一鸣惊人说的好,儒种觉醒不是没有见过,就是一些天才,刚才那般景象,也是远远不如啊。” “杨兄也是谨慎得很,生怕我等吵闹,竟然提前在外面准备好觉醒的场所,让十五贤侄在外面觉醒儒种。” …… 热闹非凡,都是一个劲的往杨文龙脸上抹光,甚至有的替杨文龙解释了,文气有些偏离杨家的原因,而杨文龙没有否认,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笑着不停的谦虚,不停回礼,心里却如何也舒服不起来,疙瘩、刺痛,那一道惊人的文气,并不是自家的。 杨文龙默认,让人们更加激动,更加沸腾了。 “听说了吗,刚才那一道冲天的文气,就是杨十五觉醒儒种的时候产生,简直太惊人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儒种,才需要如此多的文气,想想都让人震惊。” “不然怎么叫杨十五,一定要得到十五岁才能觉醒儒种,其中定然有他们的道理。” 对于这样的消息,柳家得到消息最快:柳万山的原配柳氏。 原先她安排人,特意刁难南宫家,这事暴露后,她就很忐忑,生怕彻底触怒了柳万山,一直躲着不见。 尤其是南宫笑竟然如此不凡,不但在私塾之中做出了一首五品进士诗,甚至作了一首诗讽刺她,难听非常。什么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简直太恶毒了。 还有,后面南宫笑卖诗的时候,竟然又做出了一首五品进士诗,那时柳氏几乎吓晕过去了,好在一切苦难来的快,去的更快,白天她还提心吊胆,头发长见识短,鼠目寸光,但到了晚上,她立即的就变得有识人之明就有非凡原件,似乎不但能知道那个草包那个不草包,甚至能知道天下兴衰。 “老爷,老爷!”柳氏人还在门外,声音就中气十足的传了进来,似乎是为了弥补之前的心虚和示弱一般,她声音极大,柳万山和唐忠胜两人一时间只感觉耳边有狮吼一般。 柳万山皱眉,柳氏人已经到了近前:“老爷,刚才你看见了,那一道惊人的文气,那便是杨家杨十五的。” “那又怎么样?”柳万山意动,刚才那一道文气太惊人了,可谓前所未见,南宫笑就是再惊人,也定然远远不如。 作为夫妻,柳氏哪里看不出柳万山的心思,当即加了一把火。 “老爷,杨家不时来我们家走动,我们两家的关系,老爷如何也应该去祝贺一番,就妾身知道,已经有许多大户人家去了。” “是吗?” 柳万山忽然间就有些犹豫起来,真正说来柳家与杨家只是泛泛之交,如此上门未免有些唐突,也显得极其势利,是以柳万山不经意间向唐忠胜看了一眼,目光当中有询问的意思。 唐忠胜意味,开口道:“山岳兄,刚才那道惊人的文气,似乎方位离杨家偏差未免大了些吧?” 柳万山就是一激灵,他刚被人薄情寡义,再做个谄媚小人,名声真就彻底臭了,心下顿时就是大怒,横眉竖眼怒斥柳氏道:“妇道人家懂些什么,少出来丢人现眼,还赶快给我滚回去。” 正文 第10章 儒种觉醒 至静以宁其神。 精思以彻其感。 斋戒以应其真。 慈惠以成其功。 卑柔以存其诚。 …… 静坐之法,不需一毫安排,只平平常常,静静默坐便可。 南宫笑自然做不到如同那些大学问家一般,一坐下来就能心静如水。往常,他也是通过磨墨,写字一系列的动作,听着磨墨,沙沙的写字声,慢慢的安定下来。 此刻,没有笔墨,但却有静谧的夜色,丝丝细雨的声音,丝丝的凉意侵入身体之中,南宫笑忽心中不由就是一静,所有浮躁尽去,仿佛如同一浑浊的水慢慢的沉淀了下来,神态越加安详,思绪越加愉悦…… 安定下来之后,南宫笑闭上眼睛,开始观想。 他先观想自己。 观想观想,第一要观,第二要想。观想自己,先观自己的身、骨、肉、皮、肤,各种细节,甚至自己的具体的构造:筋、脉、流、血、肝、肺、肠、胃;其后再想平日自己平日动静,喜乐怒哀。 这极其耗费心神,南宫笑观想出自己,又将三十三层的宝塔观想出来,登上最顶层的时候,突然奋力一跃—— 轰隆隆! 眉心文庭如同发生大地震一般,天摇地晃,剧烈震动;惊涛拍岸,啸声连连,金色的汪洋掀起万重浪涛,隆隆的雷声也是响彻不已,更是道道金光绽放而出,文气汹涌非常。 “这是肉身对神魂的束缚!” 南宫笑难受非常,眩晕、甚至几乎要震得直接晕死过去,刚才的举动仿佛挪走定海神针,将天柱全部撬走。若是成功,神魂冲出,南宫笑感觉自己可能会立即死掉。 “传言害人!” “不是神魂出窍,而是儒种,成为儒种的那一部分灵魂出窍。” “有点麻烦了,虽然灵魂分离,成为儒种,但依然受到肉身的束缚。” 南宫笑瞬间对于自身目前的状况,有了清晰的认识。至于灵魂分离成儒种,是天道的手段,他如何能有这本事。 沉睡的本我儒种出现,如同海神镇海,救世主拯救末日,文庭内的震荡很快就平息了下来。南宫笑并没有因为失败而气馁,他静下心来,陷入了沉思。 “作为神魂出窍无比困难,那只能以儒种的方式来尝试了。” 这是本我儒种的特性,最是特别,如此的存在,其中的玄妙无法描述。 “作为儒种,觉醒那就只能依靠是文气,就是诗词、文章等等。” “或许,这可以试上一试。” 感知着沉睡的本我儒种,南宫笑忽然就想到了一首关于梦的诗:梦游天姥吟留别。 这是直接作用在本我儒种之上,南宫笑无需进入睡梦当中。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文气生成,涌入本我儒种当中,顿时的文庭之内本我儒种,竟然发出呼噜声。 可行! 南宫笑眼睛忽然就是一亮,黑夜之中仿佛两盏明灯,暗处尾随而来的东方玲珑她们两人就是一惊。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 “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 本我儒种仿佛梦游一般,忽然睁开了眼睛来,但却无意识的,睡眼朦胧的在文庭之中游荡。 这个时候文庭之中,也显现出诗词之中描写的景象来,熊咆龙吟,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景象一直由内而外铺张开、引诱,在快出文庭之时,霎时间列缺霹雳,丘峦崩摧,一个神仙世界訇然中开。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本我儒种如同羽化飞升,进入仙界,与群仙畅谈一般,从眉心神庭冲出—— 轰隆! 如同黑夜之中,雷电如同一巨斧劈落而下一般,天摇地晃,南宫笑整个人身躯蓦然就是剧烈一震,只感觉天旋地转,时空不停变换,眩晕,旋即陷入了一片无限的黑暗之中。 当光明再次出现的时候,世界仿佛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世界,天地也再非原来的天地,自己也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虽然夜依然静谧,丝丝的春雨始终不曾断绝,周遭的景物,还是周遭的景物,依然被黑暗笼罩。 但南宫笑却竟然自己看到了自己! 准确的说,是两个自己,一个自己看着自己另一个自己! 当中一个自己,他整个人轻飘飘,没有一点重量的悬浮在虚空当中,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绽放着莹莹的宝光,如同一满月。 没有影子,但伸出手却能触摸到丝丝的细雨,黑夜里的凉风,只是这两者也对其产生不了任何影响,似乎无形无质,但却似乎能摸得到触得着,神奇非常。 “这就是本我儒种的神妙之处,既是儒种,又是神魂!” 本我儒种出窍离体,肉身当中还有神魂的存在,南宫笑并没有睡着了,或者晕死过去,感知所有一切,惊叹不已。 这种感觉,非常玄妙,令人不敢相信。 咻! 文庭之中,文气汹涌,一声破空之声传出,旋即一团光辉就冲出,绕着本我儒种飞舞,待得光辉暗淡了些,一看:笔儒种! “难怪自己字写的不赖,当中有努力有天赋在其中,这笔儒种也是莫大的因素!” 南宫笑心中一喜,脸上不由露出笑意来。 咻的一声,又是一儒种冲出,但骤然见得这儒种,南宫笑不由就是一怔——枪儒种! 枪儒种,不是冷兵器所谓的银枪,没有枪头也能捅死人的枪,而是热武器枪,一枪毙命的枪! “我的儒种竟然有前世之物,而且竟然是枪这一种能很有代表的物事!” 南宫笑心中惊骇莫名,有些无法想象这儒种所代表的含义。 而就在这时,自本我儒种的眉心文庭,也是一本书冲出,其上没有任何一个字眼的无字之书! “这书是什么,也算是儒种,还是什么?” 轰隆隆! 春夜的漆黑的星空,忽然雷鸣之声隆隆大作,显现出惊人的异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