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焚花

　　南国的华侨大学，高楼林立，背靠虎山，面临大海。蓝色的大海映照着雄伟耸立的校园，地面是高楼，水里高楼。环境优美的教学楼，本身就一个强有力的广告大牌。青山绿水捧高校，招引着世界各国的学生来就学，学校的师资力量强，学校越办越有特色。
　　松蕾，这位美国的富家千金小姐，和父母一样的有眼光，在中国战乱的当儿，选择了南国的华侨大学做进修。
　　松蕾这位迟到的女生，原先学汉语有一定的困难，在高山的帮助下，很快就迎头赶上。虽然起步晚，却不拉全班的分数。短短的时间内，在异国的留学生中脱颖而出。美女成绩突出，更引人注目。
　　她就是一朵盛开在校园里的玫瑰花，美国的国花移栽到了中国，格外有特色，所有的同学都被鲜艳的玫瑰花所折服了。采花，是成熟男性的本事。可是，带刺的玫瑰花，男生们都不易采，都怕那锋利的锋芒，违心地远远观赏，等待着时机攀花枝。
　　共同的上进，松蕾和高山有了许多的传奇故事。夕阳落山的海边，一对佳丽和校园一起映进了蓝蓝的水中，就是两朵并蒂的花儿，将校园和海景装点得更加壮观，将小龙女都惊动。
　　小龙女乘着龙船在晃动，蓝蓝的水波波光粼粼，动感的海洋上，高山和松蕾忘记了封闭式校园的危险，津津乐道在交流着学习经验。
　　高山教松蕾用中文朗诵着唐宋诗篇，松蕾用英语教高山朗诵美国的古典诗篇，各自在兴趣中学习彼国的国语，进步是突飞猛进。
　　碧波荡漾，水汽蒸蒸，犹如一面大镜子，与大自然相交辉映至亲至爱，抒发着各自的体态。小龙女有心，推波助澜柔情轻轻。海风有意微微吹拂，在慰问着一对男女学生学习的刻苦。
　　敌机无情，突然出现在了夜空中，猖狂地飞舞。在小龙女的头上，扔下了一颗炸弹，小龙女受伤，海镜炸成两半，整座大海的美景毁于一旦。小龙女再也不能动弹，一对并蒂花的心灵也被炸伤
　　刻苦学习的学生不能在优雅的环境中学习，是学生最大的悲哀。校园里响起的警笛，呼唤着各国的花朵赶快进地洞里，躲避敌机。
　　敌机在校园上空毁花，在各条战线上毁花。牡丹花在战栗，玫瑰花在战栗，樱花在战栗，茉莉花在战栗，各国的花朵都在战栗。
　　日机在飞舞，战争是那样的残酷。坚持在战争国就读的学生英虎，是对龙国最大的礼数。中华古国博大精深的文化值得各国学子冒着滚滚的硝烟，冒着生命危险，将方体字一字字刻苦地捡。人生能够装下中国的美学，死也豪杰。
　　中国文化博大深，吸引外国留学生。
　　热爱龙城想扎根，战乱无情硝烟横。
　　头顶飞机压天层，惊心胆颤魂魄扔。
　　朵朵鲜花被炸蔫，巍巍校园死沉沉。
　　二战时期，中国大地的天空，是日本遮天蔽日的天空。日间，红日被日机挡住了一角，夜里圆月被日机割去了半个耳朵。密密麻麻的敌机就是畜生螃蟹在空中横行霸天造祸，水在唱血歌，山在血水喝，学校、山城、闹市到处被轰炸得横七竖八开血河。
　　飞机就是焚花高手，所到之站，万物都不安。江南被炸得更残，上海万商的集中营被日寇霸占，高档的铜墙铁壁墙墙穿弹，偌大的城市沦陷破烂不堪。大幅的标语中日亲善，冠冕堂皇地侵占了邻邦，日以继夜地制造血案。文明的古国悲惨，玉殿落秋山。九业鸿基休一旦，遍野唯剩冤骨看。敌机下的花蕾，花骨朵，开放的花朵长夜无眠心惆怅。
　　敌机轰炸美江南，天昏地暗血潺潺。
　　空中红日被阻挡，地下万物同受伤。
　　国民悲泪寝难安，圆月欠圆绝世惨。
　　星光缺席一片暗，江河破碎山不山。
　　美丽的河山，饱经炸弹疯狂的洗礼，就像病入膏肓的老人，固执地用他坚强的残躯坚守着血色的阵地，观望着子孙的残骸。
　　江南，层林尽染的树木横躺。历代帝王将相喜爱的江南，血刃横挡，一座座景山层血尽染，再没有名家外人敢游山。
　　树倒墙塌，惨不忍睹的废墟，早就取代了昔日的红窗白墙。一架架能征能炸的轰炸机还在不遗余力，横七竖八地堆架半空，扔下毁灭性的弹丸。炸弹如雨点，洒洒扬扬，飘舞着它的凶狠，飘舞着它的侵略霸占，飘舞着它的斩尽杀绝。望着被炸毁烧焚的家园，看着残墙断壁满是疮疤，天地都森然。
　　“亲人那，你在何方？”凄凄烈烈的声音被烟弹熏得更凄惨。
　　人们在废墟中寻找亲人的骨骸，分不清断臂是男是女，看不清面目模糊的是亲人还是邻里。掩埋的手臂不一样长，腿脚不一样粗。山也血腥，地也血腥，树也血腥，水也血腥。
　　人命不如蝼蚁精，敌机随时随地都可侵，只有被遮挡的红日在同情，被遮挡的残月在同情，被遮挡的暗星在同情。
　　天空寸寸挖血坑，地面颗颗炸弹横。
　　螃蟹腿多心毒狠，两脚悲哀难逃生。
　　死亡二字跟脚跟，存活侥幸全靠神。
　　命悬血海随时沉，翻身还看无情鞭。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无休无止的轰炸声，嚣张地体现它凶狠，残酷，震耳欲聋的无耻永远是序幕难闭幕。头顶黑压压的敌机日益有增无减，就是乌鸦队出征，螃蟹吃人。天笔当记炸机勤，大海盛泪龙王心。中国无端遭日侵，军国帝国丧良心，弱国生命当点心。疯狂武士大兽禽，严月残更忙不停，阵弹大放谴愉情。
　　战火熊熊燃烧，巍巍华夏的牡丹花在烈火中焚烧的红艳艳，农家的牡丹花在在火焚中挣扎，工家的牡丹花在火焚中挣扎，兵家的牡丹花在火焚中挣扎。江河大地百花凋零，万马齐喑，触目惨景。
　　哪里有侵战，哪里就有反抗，睡狮睡醒了，不肯再受欺凌。全民抗侵，软弱书生也弃笔从戎。中华儿女不怕死亡，生存对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上时能够行动，下时说不定就遭飞机轰。忍是死，战是死，横竖都是一个死字。收拾金瓯仗雄心，雷区万道敢闯进。用命催发百花开，能战死沙场不悲哀，万马奔腾翘首待。
　　小辈窃居桌上宾，游客不敢景区行。
　　祖国宝地喂狼禽，血花漫漫怒难平。
　　泪人盼望天气晴，凤杵剑山斩恶鲸。
　　难民抗战震天厅，冤骨竖起长城屏。
　　欺弱霸土不文明，道德铁网问日侵。
　　不法罪恶有神听，诅咒军国有报应。
　　飞机轰炸可恶，都是指挥者的罪过。飞机白天直炸到日落，运载的炸弹是有限的，炸弹扔尽了，敌机的一整天狂轰炸也太劳累了。敌人也是人，他们也需要休整。手握话机，向地面要求赶快返航。
　　地下的指挥官偏要刁难，还是要让飞机在他国的天空多停留，多耍威风，就是不让空机下降，就是不让空机停息。
　　中华英雄的射击手，大炮的炮口对准着敌机，稳、准、狠地扫落了一架架敌机。不可一世的飞机在倾斜，掉进了大海洋。
　　血洗大地敌猖狂，炸弹飞花不放松。
　　万里甲胃护自尊，驱狼炮击讨泪还。
　　看那一班飞行员炸完城市炸林山，累极了，气极了。在屏山的上空盘旋着，盘旋着。机屁股拼命地放出大量的烟雾弹，与地下的硝烟混为一谈，搞得漫天狼籍，空气都弥漫着黑粒。地下的庄稼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硝烟，大树、小草都是以硝烟做营养料。
　　洁白的云朵穿上了黑衣，就是炭窑里的滚烫滚烫的黑炭，就像液化气的气体敏感，一点火星就能够让整个宇宙炸得飞花灿烂。
　　日寇侵华大犯罪，欺国霸天满空飞。
　　黑烟滚滚乾坤堆，红色江山无情毁。
　　民不聊生浸血水，神州倾斜元气亏。
　　颗颗炸弹把命催，云云生灵化冤鬼。
　　太阳神，是慈悲的神爷，眼看中原大地上的液化气一触即发，他老人不忍心背负着点火的骂名，剩下残缺的身躯，都不敢在空中逗留，悄悄地钻进了宝殿，再也不露脸，默默地祷告着快快熄战火，它好出工，沐浴万物作应份。风婆婆，在乌烟的冲刷下几近窒息，为了自救她拼命地呼呼着，阵阵强风向地球吹去，扎根似的挂在高山的杉木公司上空，对这位小生寄予极大的厚望。她历尽沧桑，有阅人能力，知道高山是下凡星辰，财大气粗，有爱国心，定能拯救国人和大自然于困境。
　　高山，这位高等学府刚走出门不久的家伙，天生带来就有一颗爱国爱民之心。听见了风婆婆的呼喊，看到了太阳星月的伤残，心里又是一阵悲伤。多情种为国而伤，为情而伤，伤心伤骨满怀伤。
　　国家有难，匹夫受伤。惜泪如金的高山，看着大地饮弹，泪水也会弹。他的心也被炸的稀巴烂，躺在床上，天目开敞：
　　北望侵略者的嚣张，遍野称戈五洲扔弹。他的心中愤然。人在后方心在战场，与将士们共舟一起奋战。
　　他看到了自己的星体，金光灿烂。天庭上的一个个镜盘在转展，转出了他的好伙伴。他和四位星友欢聚一堂，欢乐的场面很动感。
　　南极星是那样的调皮捣蛋，时常会用陨石刻画出一模无二的美女脸庞，他的雕刻感动了北星和昴星孪生星，两颗女星款款走出庭，亮了大家的眼睛。爱美之心，天人同情。他将昴星迎，南极星将北星迎。一进一出，两个美女的脸面又混淆不清。他就朝着北星接近，南极星就朝昴星接近。什么渊源说不清，他们都在情网中游行。彼此甘为对方献命，甘做对方的飞鹰，遨游天庭。
　　玉女姗姗赶来，向他表明心迹，他才知道自己辜负了玉女的一片痴心。立即对两个同一脸形的美女辞情，专心于玉女的爱情。
　　天地人间的姻缘全都是月老定，月老不容他三心两意，把玉女和昴星都许配给他，月老的旨意不能违，成功的男人多一个女人不多，他只能遵循先来后到的规律，与玉女先亲近。出双入对摘采蟠桃，对王母娘娘行孝敬。一千年不变心，一万年保深情。
　　忽见人间硝烟起，天上赫赫有名的文曲星国母杨开慧，身死枪下遭非刑。天子星国父毛泽东，丧亲之痛还在救万民。
　　他和玉女、南极星、北星、昴星，不能再沉默，坐视天庭不理，一起动了凡心。以舍己之大担当，大气魄，决定一起下凡，帮助天子星先救国灾，展示星辰的卓越风采，让地球人过得安泰。
　　星辰天目开，前身了然采。
　　珍惜二月梅，月老一手栽。
　　真情雷难开，假象风神排。
　　星辰都长才，更懂人间爱。
　　上天好生德，下凡为救灾。
　　仙籍轻易拆，英勇大义在。
　　高山的天目一开，往事滚滚来。天目一关，往事大都忘。迷迷糊糊之中，会感觉记忆里的是一场梦，反复做的梦，就不是梦，难道他是星辰下凡？无志者天才可归属于庸碌，有志者垄田亦可飞鸿。既然已经下凡，就得两肩挑重，就得儿女之情忘。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无情的炸弹在空投，高山的记忆都在日寇轰炸的日子中。无情的炸弹炸毁了他的异国恋，刻骨铭心的沉痛，终身难忘。他的婚姻被炸完，国共两军的将士遭受重大的伤亡，人亡国何存？
　　军国狼奔神州陷，中华大地哭破天。
　　海陆三空欺无边，血肉纷飞整八年。
　　炎黄儿女多可怜，爹死儿子女丧娘。
　　神州到处见骨片，阎王殿上忙万千。
　　中土难生，母亲怀孕都盼望生女儿，减少上前线的几率。生了男丁，没有自愿去投军，也会被国民党抓壮丁。有钱的人可以用钱买命，没钱的穷人都要上前线送命。日寇的武器，都是最现代化的装备，日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畜生，枪炮没有眼睛，战场上死人如倒草坪。可怜的母亲儿子一被抓，就要设灵。偶尔没有丧命，也是削皮扒筋，回家时母亲也认不出儿子的好脸型。
　　战争好残酷，人虎枪炮煮。
　　硝烟子弹呼，将士死无辜。
　　高山没有上战场，是有种种的原因，最主要的是他是单丁，单丁不出丁，满足了高岭母亲的愿望，给高岗寨存一点火星。
　　高山，他是个有志气的时代青年，他不是怕死鬼，国家有难，作为有血气的青年，他是应该上前线去冲锋陷阵。然而母亲讲的有道理，国民党和共产党，两个党派针锋对麦芒，明杀、暗杀好紧张。骨肉相残时无常，有正常思维的人都不会去趟那个浑水。
　　他考虑再三，投奔共产党，他就要拿起枪杆杀国民党，投奔国民党，他就要拿枪杆杀共产党。都是骨肉同胞，怎么能做那样伤天害理的勾当。一仁之差，他报考了林业学校，从小义上说，达到了尽孝，尽寨，继承家庭的事业。从大义上说，他不伤及国人。
　　从学生时代开始，他就是电脑通，在电脑中将山寨中的林木送往世界各国。手中有钱就开始支援抗战，默默地站在后方，大把大把的钱送往抗日的战线，在学生中也算是够体面。
　　对于单丁的家庭，能做到保命又能保国，那是再好的不过。不管是在前方作战，还是在后方助战，只要能为国流汗，就是中华好儿男。战乱，保身即保国。没有了生命如何去保家卫国？他有时为自己的选择感到不错，有时有觉得自己与前线的男儿比不过。
　　风雨飘摇江山动，防枪躲炮国力存。
　　扫除军霸星斗焕，前方后方同祖宗。
　　男儿都能震乾坤，国难难消斗士魂。
　　龙翔长空舞彩虹，东夫从此披霞光。
　　金童下凡风流种，重绘蓝图举措中。
　　国花灿烂迎长春，铁肩压重不怕肿。
　　林木化钱飞滚滚，支援抗战好儿孙。
　　驱赶日寇威国风，无枪帅将征鞭爽！



正文 断缘

　　高山作为高岗寨唯一的嫡传，富有四座青山。遭受失恋的痛苦，也变的一贫如洗。他是以精神为财富的人，失去了初恋，座座林山亿万的财富都化作了纸片飞舞，飞舞着他失恋的痛苦。
　　民生以情连一家，失恋金银都是假。
　　日寇侵华大欺压，巨龙失水变成虾。
　　硝烟滚滚人惊吓，炮声轰轰散骨架。
　　神州大地狼蹄下，国亦不国家不家。
　　一国不保，何谈家庭。仙人也有七情六欲，何况高山是下凡为人。成熟的男人就是再有定性，不想娶亲，也逃脱不了家庭的责任感。他与松蕾的大学同学恋，历历在眼前，四年的爱恋，就被日寇的飞机轰炸飞两边。初恋铭刻心间，什么天仙、海仙、山仙，再漂亮的姑娘，就再难入眼，急得高岭干瞪眼。
　　他至今难组合家庭，罪恶在日侵。往事一桩桩，一件件不堪回首痛心。日寇侵华战争的行径，害了国民，也害了外境。松蕾身在中国留学，她的父母日夜担心，日机的子弹不长眼，要了女儿的小命。一毕业，就十二道金牌催促她回国。松蕾千金小姐不娇气，一切听从父母的注意。忍痛舍情，不敢与中国的儿男成亲。不是怕死惜命，而是心存孝心，为了免却父母的日夜担心。
　　双亲惊风险，闺女神难坚。
　　孝字放在先，爱情不值钱。
　　机毁同学恋，罪恶大于天。
　　相思苦无边，残月倍凄凉。
　　初恋是一朵花，是那样的芬香扑鼻。初恋是一块玉，是那样的清晰可观。初恋是一座高山，永远矗立着它的内涵。然而这朵美丽的香花，被无情的敌机炸烂了，这块无暇的美玉，被万恶的敌机炸碎了，这座巍巍高山，被嚣张的敌机炸塌了。高山一想起失恋的痛伤，就想拿起枪杆，奔赴前方去抗战。他不是不想改行，后方这一摊，也是一挑重担，抗日壮士需要他不断送药送枪杆。
　　缘，为什么就那么的脆弱？那么经不起飞机的轰炸？亲情爱情，为什么两头不能平衡？孝女无可非议，只会让他更加的钦敬。
　　松蕾，这个刚强的名字，孝顺的名字在他的心里就是一棵长青的松柏。松蕾也给过他机会，让他去美国与她成亲，他不也是为母亲，为了受欺凌中的国家，不能去富有的国家和亲。他们的缘断有因，谁都怪不了谁。爱国之心人人皆有，爱家之心孝子都有。为了忠孝两全，一对热恋的青年宁愿婚碎，不做不忠不孝的享福人。能为和平出力，牺牲爱情又算得了什么？
　　分手虽然遗憾，却是那样的坦然。松蕾理解高山要留在祖国为抗战出一份力，留一滴汗，将日寇侵略者赶。
　　松蕾要回美国，间接去支援中国的抗战。她的父亲是财政部的权威，一言九鼎，或多或少能劝诫当权者不要支持非正义的战争。为了世界的和平，为了生灵的安宁，他毫不吝啬地将四年的学生恋一笔勾销。留下的只有不尽的怀念，留下的只有婚姻的拖延。什么人都无法代替初恋，只好让青春停留在校园间。
　　万善孝为先，却让婚姻冷。
　　忠情难两全，德高即为仙！
　　爱国的热血青年更有情感，戒酒容易戒情难，这就是有血有肉的高山。他想放下情袱，轻装上阵干好杉木的工作，大力支援抗战事业。松蕾的音容笑貌，却不依不饶地干扰疲惫不堪的大脑。他想娱乐放松心脑，拿起二胡音律全部跑。他想放开肚皮吃一顿，不让自己的精神发困，松蕾的玉照一张张直朝他质问：
　　“天神，你太糊涂，死守败国不给自己找出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你不能下此大赌，一到美国你就出苦。”
　　“高君，中国是好战的国家，历史到今不是自己年年战乱，就是被他人侵犯，国体中伤累累如破罐，你何苦给自己留下后患？让我们比翼飞空，美国是你的坚强后盾，你的事业会日益辉煌？”
　　“高君，你不怕在炮火中火焚，我还为你心酸。你的死脑筋为什么古板不化不变通？到美国安全的地段，雄鹰任飞空，巨龙大海闯，有钱照样可以为国立奇功。”
　　“天神，你为国奋不顾身，为家敢牺牲，是用我们的爱情做成本。我对你的认真，你对我的真诚，经不起侵略者的刀刃。一段美好的姻缘歌声，白白在炸雷中牺牲。梅开二度花再生，只待来生。”
　　昔日松蕾纷飞的质问，将高山的情绪搅乱。没有爱情，生命就没有青春，他满腔的血液沸滚，旧梦再难重温。
　　为了当代青年的名号，他是那样的无情，轻而易举就抛弃了四年不离不弃的爱情，让两个半球永隔西东。有时候无情的背后是千般的无奈，是海深的深情。只有让松蕾回国离开战乱的战场，她的生命才有安全感。人活在世上生命是第一位，让她好好地活着就是对她最大的爱。纵使爱情不灭，缘分已了就该化着水蒸气，飞升半空凝结成云，为天空添色，又何必苦苦思念。天翻地变，忠义难两全。他压迫自己不为初恋所念，偏要思念。婚姻有变，今生难再见，四年建筑的情难变。远隔天边，藕线仍然在相牵，对方都站在自己的心尖，想把初恋放在一边，难于上青天。
　　说高山是痴情种，一点也不过份。他捧着初恋的玉照回味无穷。身在杉木公司赚钱为国效劳，公司四周他亲手栽插的绿柳，都变成学校的柳林。漫步在公司的柳树下，脚步都会钻过时间的隧道，悄悄回到南国华侨大学的校园与境外生松蕾携手咏柳。
　　学校的柳林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人，一年一植树，四年汗珠灌溉的柳树已成林。浪漫的柳树下，棵棵都是浪漫的年华。绿柳仍悠久，心有绿犀梦中绿，常在梦境中与初恋幽会在柳荫下。
　　分离时间在迁移，梦中依然还有你。
　　春夏秋冬换一季，心中绿柳千万依。
　　情深意浓互爱惜，人生宿命无道理。
　　婚姻不幸抛天际，星辰两分孤凄凄。
　　他对柳树情有独钟，公司的门前门后都栽上了柳树，作为对初恋的纪念。穿林摘柳都会想起校园里那浪漫的时光，他们一起在柳林下面交流汉英语法，彼此将对方的国语提高到了顶端。松蕾成了中国通，他成了美国通。他们一起背诵唐诗宋词，松蕾学以致用，一首首五言、七律从她的嘴中飘出。都是踩着诗仙、诗圣的脚步豪迈地行走。美妙的诗歌涛声依旧，古色古香，架着七色的彩虹，飞舞在古国的高空。他仿佛迎接娘子的新郎官，也更着沾光。
　　爱情擦亮了满天的星光，他们的学习更发奋，学业成绩都是排列在前方。有了对方的尖端语言，他们经常同台用汉英进行相声，经常用汉英同台演小品，经常用汉英进行二重唱。
　　一对恋人成了学习上的标兵，成了学校戏台上的明星，没有他们的演出就不成戏。成了舞台上舞帝和舞后，没有他们的双人舞，这场舞蹈就显得平庸无味，就没有看头，观众会失望而走。
　　太阳滴血遭云箭，月灯无力照两天，
　　花前卿卿易变迁，网下我我难保险。
　　战乱黑棒斩姻缘，生离死别如油煎，
　　命里有时被拆迁，藕断丝连更长绵。
　　在轰炸机疯闹的黑暗中，他痛苦，他挣扎。自己小小年纪就饱经沧桑，历经刀刃，都受不了残酷的折磨。松蕾在和风细雨中成长的姑娘，一到世上吃的都是甜，如何面对失恋？现实会在她的心灵上烙下火烙的疤煎，罪国用一个日本岛都难补家破的罪过。
　　一段好姻缘被炸断，一颗心也就被炸断。仰天，天被劈成了两半。看地，地断裂分两旁。敌机下，山不完整，河不完整。他就是被夹在断桥中间，疼，万分的疼，难翻身。死亦不能活也不能。
　　情海炸飞横渡船，天生配对两国分。
　　山断水断万物空，痴情男儿欲断魂。
　　初识芳草最为重，除却巫山山无春。
　　专一只存首次温，火盆再难伤口缝。
　　侵略者占他的国防实力，丧心病狂，霸占了中华的大地，霸占了中国的天空。他们欺人欺天，只看眼前。不知道自己的罪恶逆天，天公地神都看不顺眼，将霸国的罪恶记量，一项一项记天间，百年之后将日本岛掀，将他们掠夺的财富埋在地间，将指挥官的后裔埋在地间。报应短短百年间，让强国变弱国，壮丁变地丁。
　　高山的心远飞，要留下松蕾，也是把她往血海里推。战争注定了他们异国恋最终惨败的结局，英雄儿女的奋勇抗战，樱花凋落腐烂。抗日战争即使胜利凯歌刚欢唱，同室操戈还会内战，国共两党定会打得不可开交，爱一个人就不能将她捆在身边吃硝烟。
　　他坐在林木公司高高的山木堆上，心又朝学校跑，嘴在向松蕾问好，鼻子吸着硝烟，心里无限的火脑。敌机的拉烟破坏了他的一堆堆杉木的空间。满天变成了一个大海洋，一只只罪恶的螃蟹，在江南的海洋上爬行着它们的犯罪。
　　国民党的飞机变成日本的飞机，日本的飞机变成了国民党的飞机，飞机换汤不换药，都是毁灭性的残杀。外盗撬开了中国的大门，横行耍狠。烧，烧得江河变黑炭。抢，抢得宝藏空荡荡。杀，杀得男女老少满地躺。毁，毁得一个个完美的家庭破碎不堪，一对对有情人难拜堂。内贼的飞机，继承了外寇的嚣张，在天空中盘旋着找共产党。延安被炸烂，多少的壮汉炸弹下躺。
　　他的眼睛盯着敌机擦屋而过，那一架是日机，那一架是国民党机。望着强盗的疯狂，望着国和家被火焚，家仇国恨填胸中。恨强盗的抢掠霸占，恨自己不学武，不能架起机关枪，将侵略机歼。他幻觉着自己屁股下的杉木都变成了弓箭，一根根杉箭射向横行霸天的螃蟹，一只只肮脏的螃蟹脚从空中掉落，落在强盗起火的地方燃烧。幻觉着自己四座青山的树木都变成了迫击炮，翘起大炮，横扫天空，将骄横跋扈的日机击毁于太平洋，将疯狂的强盗打得稀巴烂。将好战的国民党赶，让天空恢复平静，地面恢复清洁，祖国恢复太平，家庭重新安宁，空气再度清新，国界不再阻止婚姻，后人不要再走他失恋的路径。战争一结束，松蕾的父母就会放心地送女儿回到中国继续描写恋情，与他成亲，画上圆满的婚姻。
　　神木俯看罪恶披，心化箭炮去杀敌。
　　九九疯狂侵略机，千千杀戮弱国欺。
　　倭寇抢杀山水泣，军霸挥刀创新意。
　　冤尸高堆与天齐，山河绿衣换血衣。
　　他觉得自己像孩童一样的幼稚可笑，寄国泰民安于幻想。觉得自己不配姓高，有辱祖先的名号。抗战性命相搏，爱国者都冲锋在前，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只能为抗战献钱，没有硬力量。躲在后方一年年，当盆花公子哥，可悲、可怜，可怜的只剩下钱。
　　灵魂出窍的一个高山，从他的对面走来，轻轻地劝慰开：“日寇的侵华战争，带给了国难，带给了家难，带给了冤骨堆高山，条条河流血代潺，大江湖海血填满。战争需要勇男，爱国不分行。后方的工作需要你去扛，你就是有用的大男。没有后方的资源支援前方，战士们肚子空，有枪也不能放。大炮没有炮弹塞进肚子中，空壳也无胜算。没有你供应盘西林，伤员们就会丧命。你是在为前方保命，工作虽然不起眼，却发挥了大能量。你对抗战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大奉献，你的工作是千军万马，你的工作是机枪大炮。你肩不扛枪，胜万枪，你手不放炮胜万炮。你是高家的骄傲！你是祖国的骄傲！抗战的军功章闪闪，你就在军功章上站！”
　　是呀，他家有四座林山，有高档的林木，只要他经营有方，就有财源滚动，前方的枪支炮弹就不会缺空。物质是战争的基础，万丈高楼没有地基顶，也会倒塌。莫悲观，莫失望，保家卫国是男儿的应份，他要发放奠基石的毫光，要顶起万丈高楼的脊梁大桩，让国基站稳，家基永不受损，让长城有高姿态飞长龙。
　　侵犯抢杀已发疯，江南成为魔掌丸。
　　罪邦樱花大发放，弱乡牡丹头压弯。
　　家庭婚姻被架空，锦绣前程茫然黄。
　　猫仗狗势挖门洞，天神抱石能填空。
　　空中低飞的敌机分明还亮相着US的字样。美国的制机公司还在向日本和国民党供售飞机，不知松蕾回国促进和平的工作做的如何？时刻的挂念，一开眼，他的眼睛就会习惯性地遥望着遥远的美国。断藕丝难断，深情刻脑中。大学时代是人体成熟的时代，爱情之花会随着学业开。灿烂的情花，人分开情还在连载。躺在失去的爱情苦河，他还是想将君子来做。
　　他俩只要稍微偏向爱情，跟着松蕾到美国去发展，就会和他携手一生不留爱情的遗憾。国家民族大义面前，他选择了牺牲跨国婚姻。为国殉爱太无辜，无耻的侵略者罪恶罄竹难书！
　　战火纷飞冒硝烟，烧毁异国美姻缘。
　　花开两地情不减，玉碎玉魂更芳香。
　　默默牵挂在两边，为国献身有气量。
　　绝恋绝断绝无前，留下佳话供诗篇。
　　哪里有炊烟，哪里就有战争和仇恨。仇恨已经无法挽回失去的初恋，只能化悲痛为力量，拼命地经营杉木，拼命地支援前线。为扫敌做贡献，为和平出力量，让失去的爱情在异国飘香。
　　他的一棵棵杉木换成了一捆捆的钱，购进了一箱箱的盘西林，一箱箱的弹药，一杆杆的枪枝，在地窖中藏货，等待共产党接货。
　　今天游击队员要来购杉，他从地洞里搬出了药箱，枪弹。让它们和杉木一起出车，到前线去发挥它们的战歌。一次次搬运这玩意，心里就有无限的希冀，希望能够平安地运到目的地，救人救国做到钱有所值，汗有所值。狠狠打击侵略者，讨还血债，婚姻债。
　　希望他的经济实力能够超过宋子文，帮助真正为人民谋利益的共产党，逼迫国民党放下武器，国共和议，共同对敌，扬我中华的名气，让弹洞漫随的华夏崛起。



正文 护照

　　爱心铸就了高山的公司一举多用，党中央的重要人物要转移，他的地窖就成了转运站。个别重要伤员要休养，他的公司就成了疗养所。游击队要传递情报，他的公司就成了联络点。他有那么一堆堆的名贵杉木做掩护，有那么财大气粗的名号做挂牌，还算安寨。
　　商人给人的错觉就是唯利是图，谁又能想到有钱的公子哥不会享受生活，会把大量的钱扔给共产党游击队做军饷。
　　说曹操，曹操到。游击队的战地记者，风尘仆仆出现在高山的面前。今天他没有给公司送伤员，却送给他一张张炸尸血肉模糊，四肢不全的照片。一张张日寇践踏领土的罪照惨不忍睹。日本帝国主义的螃蟹跋扈，强盗行径跃然照上。
　　骨肉同胞的伤痛就是他高山的伤痛，骨肉同胞的残肢断腿，就是他断了手脚。他的手举不起了，腿不能行走了，脊骨破损，肝肠折断，五脏六腑都被炸穿孔，体无完肤，身无完肉。眼前的照片不是他人的照片，就是他自己的残照，就是他家庭的残照。
　　他疼痛的神经在颤抖，疼痛的电流在传电，坐椅疼痛了，办公桌疼痛了，整座公司疼痛了，一条条的木材疼痛了。神州大地都在为中国难民的伤亡疼痛。滴血的长龙在呼唤，呼唤他高山向前冲。
　　中国的国土比日本大，中国的人数比日本人多。小国要吞并大国，少数要吃掉多数，吃没有吃像，将人炸成肉片，惨不曾见。
　　国民的死伤，包裹着高山，他的拳头向着墙壁猛开了一拳，血从手指骨上流到了墙壁的墙根。他在心里呐喊，我为什么不能化成一把铁伞，去将空弹和炸弹挡，我为什么要在公司里避难，不去替战士们受伤？此刻他的钱与宝贵的生命相比，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每当他冲动的时候，另一个高山就朝他走来：“国难时期钱不能小看，保国需要钱，保家需要钱。你不能上前线，能够生钱也很体面。慷慨解囊奉献，是男儿的一种气量。只要是打小日本的，不管是红军是白军，你的钱财都不吝啬。你的钱也是你的血汗，切不可小看。外寇早一天赶出中国，多灾多难的人民就早一天挺起腰杆，伤痕累累的祖国就早一天复康，你的精神就早一日平常。外战内战一停战，人民的生活就美满。”
　　家庭、婚姻、爱情是和国家的命脉紧紧相连，若他的经济能够救活中国，他愿意倾家荡产，连他山上的所有山林全部献出都心甘。
　　高山的工作陷入了百折难，遗憾兄弟不同航，中山陵树都痛伤。抗战时期，他不管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只要枪杆对准日本战，伸手向他要钱他都干。现在两党在对干，他要站在哪一旁，错位一站，不仅是害国害党，也是害己害家。此刻他庆幸松蕾的选择，回到自己的祖国，或许日本停战有她的一份大功劳。昭华八秩沧桑苦，中华大血迹涂。内战就是两虎相争民生苦。内战不知何是能结束，松蕾回国是正确的选择，否则啃的就是苦果。他拼命想着恋人回国的好处，心底就是难释放失去美好姻缘的痛苦。
　　他们的爱是那样的动魄惊心，招引了学长学妹的眼睛，到头却是一场梦境。抗战的夜星，是初恋的幻影。内战的黎明，是初恋的清醒。天上的南星、北星都是他初恋的恒星。他们的爱情刻骨铭心，可以写一部时代的诗经。明知分离的情景，偏还要那样的痴心。乱世应该认命，等待来世再定情。
　　失恋是深渊，爬起没能量。
　　三餐甜饭咸，床板都遭殃。
　　情植四年根，爱栽秋绵绵。
　　果实化炮响，到嘴难下咽。
　　天涯情相牵，相思鸟儿翩。
　　玉照充饭香，青春丧两年。
　　他看着松蕾的玉照，轻轻的一吻还有真人的味道。情到深处他脸上绽放幸福感，甜蜜的笑容绽着英俊的花朵。这一甜美的心理反应刚好被客户窥见，迎来了羡慕的目光。
　　“乐什么，高老板？”一个三大五粗的客户端详着高山的脸，给他一个措手不及，夺走了他手中的美女照片，分享一番，甜蜜一吻，那简直就是情香绕鼻，余味无穷。
　　美女躺在照片中都是活生生，客户都想调侃：“高老板，你身在曹营心在汉，如何能好好干？还把美人留在照片上，太窝囊。还不快快迎入帐，销魂儿女产，后继有人，我们不要往别家的公司趟。”
　　高山什么东西都是慷慨如毛发，对一张照片却是那样的小气。他如失珍宝奋勇抢回照片，一个鸡爪功打在了客户的肩膀上，一个出口不逊骂骂咧咧，手爪不恭：“你这个大胆狂徒，什么人都敢吻，看我不把你的舌头割断，作为照片精神损失费的赔偿。”
　　客户抓住高山的白爪：“凶，你小子也有凶的时候，小子还想打老子，不够意思。吻一下纸片有何妨？美女人人爱，干吗不让我崇拜？吻一口美女照，胜过睡我那丑老婆一千代。”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既然成夫妻，还将人的容貌贬低，你也太不是东西。”高山紧紧护着松蕾的照片，鄙视道。
　　国事家事心里操，失恋相片随枕倒。
　　顾客面前护玉照，爱到入心情份高。
　　一个客户老大做起了好事佬：“小高，不要太小气，顾客永远是上帝。主客之间何必为一张纸片闹凶戏。小高，你的福气高，女朋友是广寒宫找到，比月女美三分谁看了都想抱。”
　　苏老板说：“我看这女子不仅有嫦娥的能文能舞，还有穆桂英的大将风度，敢与朝廷比武，男儿的气概突出，能把风雨呼。她不是皇帝的女儿，就是亲王的嫡系，才会如此有气质。”
　　“文武双全的女子不多，小高你小子有福气，什么时候要办喜事，我也来捞一顿。我不慕纸张只慕真人，能一饱眼福尊夫人的全能也不枉为人。”时至午时，客户们络绎不绝来搬杉木，看到松蕾的照片个个都惊呼，人人讨酒喝，闹得不可开交。
　　一张照片引起了善意的风波，高山心中的情疤被揭得鲜血淋漓，他何尝不想大办酒席，若能和心仪的初恋结秦晋之好，他还想大办国宴，宴请全国的客户来热闹热闹，显摆显摆自己的美妻，炫耀自己的能妻，为自己的杉木业添人气。只可惜，天不随人愿。无情的战争，横立的国界将有情的人活活拆开，正常人都会气呆。
　　美照招人眸，秀女在欧洲。
　　植树果不收，大山眉头皱。
　　有志的青年为了和平而放爱，也是那样的无奈。面对热情的顾客如何交代？高山努力整理自己的心态，发扬他一向的幽默感：“广寒宫的仙女太清寒，我单薄的身体会受伤。穆桂英能征善战太勇敢，我手无缚鸡难恋战。我喜欢文雅的女郎，为博得众好友的欣赏，我准备去给玉帝的女儿当新郎。到那时，我定会用卫星承载着大家一起飞天堂，瑶池、蓬莱岛舞场游览。酒席大办，天马肉干，凤凰活尝，仙人果大盘。月宫里的桂花酒大坛，叫大家大醉三日不返航，请嫦娥排舞歌唱，满足你们的热心肠。”
　　“小高你这个野心家，不管你娶玉帝的女儿，还是娶皇帝的女儿，喜柬都要都不要将我们一伙给落下，我们都要来给你喊撒帐。”
　　高山杉木公司的地下室里，正召开共党会议。国共虽然合作抗战，战后国民党就虎视眈眈，不接受何谈，有并吞共产党之势，所以共产党的重要会议还是很隐蔽。为了保住高山这个党外人士的生命安全，共党想尽快离开这个国共混杂的秘密之地。
　　秦老板名义上是做杉木的生意，实是当地共党的领袖，他用执着的信仰救国，以共产主义思想领导着共产党员，抵抗外辱，愈战愈勇。他发言的声调很平稳，却很有分量：“我们勇于牺牲，抗战的红旗席卷着战戟，日军的血腥屠杀已经结束，国土回归人民的怀抱。兄弟不和，国民党又点火，同室操戈，恐怕又要生灵涂炭，为了全中国人民的解放，我们时刻都要做最坏的打算，包括生命和家庭。先国后家是我们共党的理念。”
　　苏老板声情并茂：“党外人士是一股活跃在后方的抗战生力军，没有他们的支持，我们就不可能节节胜利。高山老板是我们的后方英雄，国民党也会在争取人才。得高山，就得江南。我们即将从这个秘密据点撤离，人离要保持心和高山在一起。转移阵地，离开此地，要有专职人员留下来保护好高山的人生安全。还要确立他对我党我军的观点，不能让他被国民党所用。”
　　穆老板说：“把我的得力警卫员留下给高山打下手，保护他。”
　　“穆老板你不能没有警卫员。”党员们纷纷投反对票。
　　“我们的党，我们的军队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高山。我一无所有，只有两把枪。高山他可是我党我军的钱柜，没有了他伤员就要停药，战场就要停弹，日寇就不会滚蛋，国民党就会侵吞共产党，孰轻孰重你们大家称称看。”穆老板说。
　　有人说：“我们的拍板是不会有结果的，高山为自己躲在后方而耿耿于怀，岂肯浪费人力侍候他？”
　　会议结束，大家从密室里钻了出来，一听高山要弃照片中的美女，秦老板着急了：“小高，你是属于见异思迁的版本，攀龙附凤的后生，这么靓丽的女子说抛弃就随便扔，太不男人。”
　　秦老板将年轻人的婚姻提到党性原则上来讲，他想到为了安全起见，这个联络站马上就要销声匿迹，今后与高山的接触就少了，必须给爱国的党外人士几句忠言。关心党外人士的家庭生活，也是共产党人的职责所在。
　　高山哭笑不得：“我们之间不存在谁抛弃谁的问题，是日寇挥死棒，整天空中扔炸弹，她的父母惊了胆，呼喊女儿脱离火山，我不敢误人生命就好聚好散。是天公不作美，剥夺了你们的口福，不让你们吃到照片里面美女的酒。她住在美国和广寒宫差不多远，她下不了凡，我当不了后羿，结不了婚，只能天地人间泪汪汪，用照片进行情感沟通，祝福她找到平安婚。”
　　细细一听，秦老板抱歉不已：“我好坏，将你来错怪。婚姻是讲究缘分，无缘咫尺不相逢，何况你们天南海北在地球的两端。天下有的是女人红，我们的高山长得如此端庄有体裁，德才兼备，莫愁女人不爱，只要你表态，美女会绕着地球排。”
　　三大五粗的老板只懂得生意经，不懂得地理，他一派肝胆，脚踩椅板，手拍桌板：“现在是什么年代，父母无权干涉女儿的婚姻大事。我们一伙是干什么的？是扛大杉的，有的是一把力气。那美妞到底住多远？住在月球里，我们都去乘坐卫星，将她给你捆来。住在南极、北极我们也冒冷去替你把她抬来，按也要按她和你结婚，圆你的美梦，喝你的喜酒，与你同喜同富。”
　　苏老板文质彬彬：“小高，看你对这小女子有情，你告诉我们详细地址，这事包在我们一伙身上，你就等着抱美女上床快乐。”
　　老板们七口八舌，各抒己见，磨掌擦拳，肝胆相照，大有去抢新娘的架势。落难有人帮，他的人际圈算正常，高山好激动：“众老板的大恩大义小的谨记，你们即使有心帮忙，也是马后炮。美照里面的她是我南国华侨大学的同学。大学毕业两年多了，她是个十分优秀的女子，能等着你们去抬吗？早就被人抢走了。姻缘美梦不成，你们也不能为我去得罪人。”
　　“我还以为你有多能耐，一张照片都不让人碰，一个大活人却肯拱手相让。”三大五粗老板的司机给高山一个鄙视的熊样。
　　“小高，你只会经营条木，不会经营女人。这么美的秀女让给别人，你窝囊不窝囊？”顾客们纷纷惋惜不已。
　　特殊的失恋，伤感无限。在工作的时候还看着照片，在繁星满天的时候更加思念，松蕾的倩影老飘在眼前，放不下情倍伤是失败的表现。同情者的目光纵然不同，都有鄙视的成分。已经拥有了不珍惜，就该受人厌恶的鄙视。
　　有人唱对台戏：“高山，美女美不美看国籍，美国佬帮助日军，又国民党欺杀共产党，是美国女，再美也是丑女。不要去想她，娶个国产货实在。芳草满国栽，家鸡比外界的凤凰美。”
　　“一张玉女照，两地相思情。爱情剩下零，热枕寒冰冰。趁你还年轻，赶快找贴心。我等爱认亲，讨酒齐欢庆。”老张人老心年轻，风趣横生，诗情横溢，快板诗逗得大家乐无比。
　　在场的大都是过来人，一谈女人，就会去追回曾经的浪漫心境。
　　“金老板，今天还是拉红木？”高山不让过期的产品影响他的杉木产品，不让一张玉照将大家的情绪闹得都变形。潇洒一笑立即转入工作。他是情种，也是工作狂。感情的深创，没有将他的事业冲。浓缩的三寸照片，也算给他的工作带来力量。爱情就是一杯佳酿，煮热时情绵绵，冷却时还会想。
　　他挥汗量杉木，衣服一身身湿。只有投身汗海中，才会将过期的情感忘。只有投身于抗战中，他的心里才有阳光。
　　他送走了一般的顾客，最后将刚买到的枪支弹药装上穆老板的车夹板中。他的行动证明，还是站在共产党一旁，支援共产党，将列强赶，他愿意默默无闻地流汗，愿意站在后方当无名英雄。为了祖国的将来，他不惜自家的钱财。
　　别看高山嘴上还没有长毛，公司经营有道。四座林山的林木一家公司经营绰绰有余，钱财如水流进公司，又回流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国事装心坎，堂堂男子汉。日复一日，高山目送着自己的营业额变换的枪枝弹药，高贵的消炎药滚滚地运去战场，他的心犹如灌入了一罐蜜糖。仿佛看到受伤的战士挂上他的消炎针，伤口立即消炎愈合。从病床上站起，健健康康重返战场，勇猛抗战。仿佛看到勇士们握着他送去的枪杆，在规劝国民党迷途知返。万里关山硝烟散，五星红旗将国民党的青天白日旗换上。红艳艳的牡丹开满山，茫茫杉木都发光璀璨。父亲长城头高昂，母亲黄河流潺潺。
　　情场失意苦无边，工作顺利酸排遣。
　　为国抽血心向阳，救民济世乐开腔。
　　战士伤痛成思牵，江山社稷柔肠连。
　　忠臣赤子天感念，劲节寸寸刻林间。



正文 凶讯

　　人的世界观不同，生命的意义也就不同。高山把宝贵的生命投入到救国的抗战中，把省吃俭用的的钱财化作了护国的物质，其乐无穷。共产党三军的感谢信不断，人们把政党比做母亲，有知冷知热的母亲时刻关心着他生命的安危，保护着他正常的营业，他的经营如日中天，渐渐地他也脱去屈居第二线的自卑感。
　　君子为国做贡献，政党护民犹护天。
　　互敬互爱乐无边，互帮互助永无限。
　　国家命脉总相连，劲往一处才消烟。
　　树人撰写真情篇，林木根根化枪响。
　　寒去春来，热气悄悄地侵犯着大地，春末的季节如夏，高山的杉木公司一如既往地在为正义的战争付出所有。
　　共产党的预言实现，老蒋同志想当老大，不肯和共产党携手建设强大的国家，要独占为王。一山二虎难容，两只老虎起冲突战争不断，外战可伤内战更可痛，最苦的是又被煮红薯的劳苦大众。
　　茫茫天空，日寇的飞机换成了国民党从美国进口的飞机，对着解放区疯狂地扔炸弹，誓必将红区炸烂，霸占江山，统一国民党，将人民拖进火潭，永远受苦受难。
　　同根同室又操战，兄弟骨肉互相残。
　　中山有灵心胆寒，战争换药不换汤。
　　空中飞机日夜班，地下红区开血潭。
　　无辜生灵遭涂炭，有幸存活身心伤。
　　高山仰天长叹，为了和平，他是赔了夫人又折钱。将美国财政王的女儿放回国，虽然调和了国运的作用，阻止了日寇的侵占，却阻止不了国难。人的意志是不为战争为转移，美国造的飞机，横空在中国的上空更有力，给共产党致命的轰击，年复一年不停息。
　　他年轻的心都被炸老了，他观察着炮烟万象，过滤着一场场内战，情绪波动激昂。硝烟的味道太刺鼻，暴风雨在洗礼，黎明遥无期，人民的腰杆何日能抬起？
　　同为炎黄子孙，兄弟在打兄弟，是何天理？他有些窒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是共产党有正义，还是国民党有正义？
　　没有党派的人不等于没有政治观念，没有政派信仰。国民党也派人对他做政治攻势，但他一直对共产党有好感，在领会共产党的真理，共产党处处为人民的利益谋幸福，无私的党就是正义党。
　　有经济实力的人偏向哪个党派，哪个党派就能胜券在握。他要看准方向，方向对头，就会给人民带来幸福。方向有误，就会给国家带去灾难。抗战炼就了他的法眼，他的天枰在倾斜，不断地倾向了共产党。耐心地等待共产主义，给人类带来幸福的奇迹。他的经济收入从支援国共两党，到单项选择了共产党。正义党才能统领国家，他要倾囊资助扶植共产党走向阳光，走向新生。
　　忧国忧民时代人，身在经营心远程。
　　肝胆片片是血本，崛起华夏不惜身。
　　生命，就是那头顶上的一盏电灯，虽然年久电丝会折断，他要在断丝之前，尽情地发挥一腔的光亮，照亮整个房间。
　　生命，就是他山顶上的一棵树，它不能常青永远效力青山，到了一定年轮必须砍。他就是在锯下躺，也要去为祖国建设流一滴汗。
　　生命，是有限的，奉献永远无限。战争年代生命的长短线很难量，他要把短短的线段，投入到无限的奉献之中，充分发挥自己的能量，充分地贡献自己得汗水钱，做一真正的时代青年。
　　热血青年包销祖国的心是热的，天气也提前闹热。淡淡的暑气渗透着城市的边边角角，渗透着杉木公司的床床桌桌。幽幽燥热，仿佛是在预示着吉凶祸福，提前对金童星说。
　　身体健康的人是不会有梦境困扰的，然，今天午休的高山，梦开了连续剧。云深千重锁关山之后，就是杜鹃泣血吼西风。
　　惊梦连惊汗，头上的汗珠直往枕头上淌。梦正进入高峰，一声闷雷将他弹，一团血液堵胸膛，忽而又像被炸雷炸开，四处流淌。心血滚滚开了闸门无法阻挡。难以自拔的悲堪，常常品尝。不祥的字眼绕脑不散，伤，伤，伤，杉木写着伤，公司写着伤，眼前的一切凝聚成了一个大大的伤。血缘的感应心可看，母亲和亲人身可安？
　　前方明枪明炮反射忙，后方暗箭也在扰乱治安。乱世群雄割据，贼盗涌起，暗潮翻滚，黑暗势力猖狂，随时随地都会鲜血见红，让他防不胜防，但愿亲人别受损，但愿青山莫火红。他提心吊胆，十五个吊桶七下八上，但愿九仙这个梦是对他笑谈，但愿九仙能保佑高家，高岗寨一切平安，轨道正常。
　　万物皆有灵，鸟吸高空之灵气，更加有人性。公司里一堆堆的杉木时常成为鸟儿们的休闲地，它们一飞累就下来溜达溜达，欣赏着这家主人青山生财，木条堆山寨，歌唱着主人的勤劳一代代。甜甜的尖嘴叫开，是在与主人谈心说爱，是在为主人的忧愁摆。
　　近鸟者有鸟性，高山时常会与鸟儿们对叫，鸟儿们对他也就不陌生，有喜事就用欢快的声音叫对人类歌唱，有伤事就用悲哀的声音悲叫。日久，高山也就听懂了鸟语。
　　突然一只喜鹊紧紧张张地降落在杉堆上，烦燥不安跳来跳去，开大了尖嘴，声音悲伤，善意地提示给主人报残。
　　高山拉开窗帘，想透透闷气，无意和喜鹊对立。听鸟儿的悲戚，他的毛孔倒立。希望喜鹊能给他报个吉数，那是枉苦。
　　“喳，喳，喳。”一报，二喜，三凶。
　　恶梦连着鸟报凶，高山一听，大惊失色。喜鹊从来不对他打谎言，喜怒哀乐报准确，今天一定是有事故发生，它才会叫得那样的凄惨。希望不好的事故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哪怕是公司破产。千万不能发生在家人的身上，发生在国家的身上。
　　炸弹冰雹侵，世态不太平。
　　禽类有灵性，祸福都报清。
　　清水不经浪，一浪翻三丈。白云不经弹，一弹黑茫茫。干雷过后，狂风将白云狠刮成了黑云布满山。天上的电和地下的电，受妖风的挑拨离间，打得不可开交轰隆隆响。闪电将一条条杉木拍成了金条大发金光，将半个天片照红，大雨乘虚而入闹得天暗地昏。
　　喜鹊忠于高家爱国的主人，执着地站在暴雨中，凄惨地叫喊，呼唤着主人快去奔伤，直至脚被雨水打颤，仍然坚持着它的久站。
　　高山的心在翻浪，大自然的黑暗，比不上黑社会笼罩下的地盘一片黑暗。他闻到了青涩的良木变成了炭味；闻到了肝胆的鲜血变成了烧味；闻到了锅里的猪脚变成了浓浓的血腥味；闻到了血雨倾盆满山城，无妄之灾大地陈。
　　他感觉到了破坏势力的魔爪又向他的山脉伸去；感觉到喝血的杀刀又向亲人劈下；感觉到了滚滚的血浪朝他涌来。他看到了山峦的沦陷，他看到了亲人在血海里挣扎，他听到了飞禽走兽的哀鸣，听到了挚友在血海里呼救。这种感觉不陌生很清晰，每次山寨遇难，鸟儿都叫得如此凄凉，每次前锋战残，鸟儿都会哭喊，每次亲友受害时他的心血就是这样的汹涌澎湃感。
　　他眼前一片灰暗，铁蹄把公司红木装潢的地板踩的响当当。想踩出个开天辟地的好良方，想踩出个一劳永逸拯救家难国难的大道。但是，踩来踩去还是躲在暴雨下的小辈。
　　走投无路还走什么？小高呀，小高你也姓高，原来是个大草包，既没有擒凶缉恶的高招，又没有一点心理定力铺稿，一份忧心白操。
　　大公司，大排场，有时候是几家电话一起喊。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机又开闹剧了，同时跟着大自然的雷雨凑起了叫板，增添了紧张的气氛，增重了高山的心里压力感
　　高山右手拿起电话是：大客户明天要来订货。左手拿起电话是舅舅打来的，舅舅不断地喊着高山的名字，言语却吞吞吐吐说不出。
　　“舅舅，孩儿顶得住，您老有事就倾吐。”高山急得满头大汗。
　　“山山，你要撑住，告诉你一件不幸的事，你妈车祸腿骨折断，血染路红，脑袋险些开红白花，住进了A协和医院输了好多血。她不让我告诉你，怕我耽误山上的工作，想请个护工看护，我放心不下。请你把公司交代给下手，来侍候你妈一段时间，我山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不能照顾你妈。”高岗在电话里简单报伤。
　　舅舅的电话无非是颗原子弹，足够炸毁他的整个公司，炸得他耳鸣、手断、胸开、心蹦。凶手作恶，他心血来潮先感应。九仙有灵，托梦先行。鸟儿报信，先告凶音。人在凶险中没有信仰也迷信。他不得不赞美小小生灵的正义聪明，不得不敬仰九仙大义亲临。
　　话筒从他的手中脱落，公司在摇晃，房欲倾，地欲斜，人欲倒。杉木跟着他的柔肠在寸断。天哪，事故为什么儿子不能代扛，偏要发生在母亲的身上，她虚弱的身体怎能经得起断腿伤残？
　　哪个孝子会对母亲的伤痛无动于衷？慌忙中，椅子从他的脚下踢翻，杯杯灌灌成了小喷钟，简直就是对他敲响了精神的丧钟。
　　雨越下越大，那是老天爷为母亲受害而哭，为母亲受伤而暴哭，是用哭声在呼唤孝子行程，是用哭声在诅咒凶狠。
　　罪犯总是一箭双环，母亲的腿断，他的心也被切成了两段，他的眼睛也被雨水灌。雨泪迷糊了他的眼眶，看不清东南西北中，找不到门窗，头颅将墙壁撞。头起了一个肉包丸，一点都不觉得痛，因为为母亲而心痛压过了一切的疼痛。
　　母亲不仅给了他生命，还给了他一切。母亲没有好命，父亲为救山救人丧生火海，母亲而立之年寡居牵儿，既当母亲又当父亲，女人挑父担，不知有多艰辛？母亲为了他平安成长时刻胆颤心惊，吃不香睡无眠。母亲为了他不受侵，父死都不让认亲。母亲为了保住他的命根，学习孟母三迁，时常换房间。
　　母亲的一切痛苦都是为他而吃，母亲所受的一切罪，都是为他而受。母亲的所有受伤，都是为了护犊而受伤。她和舅舅不肯让他上山，涉险涉难，包揽了全部的血案。泣血哭母亲，更悟本源与正经。自己若在母亲的身边，母亲的一切灾难都会减轻。
　　母子自古心连心，出事之前先感应。
　　风吹草动大敌临，梦怀都为亲情惊。
　　在这铜臭的时代，是金钱挂帅？还是以孝为先？高山选择了后者。母亲只有一个，客户有千千万万个。如果母亲能够不受伤，他可以散尽所有的财产，如果母亲能平安，他就是变卖公司也心甘。
　　他急匆匆将私人司机招唤，丢魂落魄带着一个躯壳，终于找到了出口，冲向雷林炮雨爬进了宝马车。
　　高山办事雷厉风行，从来也没有今天的心情。司机忠恳又热情，能够理解孝子一颗心，开大了车速疯行。
　　“加速，加速，再加速！”高山心急如焚，一向和蔼可亲的口吻换成了命令的口吻，不断地催促司机开快车。
　　母亲无辜遭横祸，肇事者逃之夭夭。他不能将凶手擒拿归案恨难消，也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看望受害受苦的老娘亲，给予一剂心里的慰疗。以拳拳孝子做药引，让母亲的疼痛减轻。
　　母伤凶迅传，儿子得惊疯。
　　拜请九仙翁，捷足登病房。
　　一路催不断，不怕雨车翻。
　　连祸心不酸，急躁见孝顺！



正文 车刃

　　司机也姓高，是高家的族亲，他有些年龄，开车稳重有德行。老司机理解孝子为母亲解伤排痛的一片心，越是在这种非常的时刻，越不能超速。雨打路滑一点马虎就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自己伤亡且放一边，他要为主子的生命安全负责。他装聋作哑，按既定方针行驶，不敢超速太多，小心无大过。他扭开了柔情的音乐，稍慢轻快的乐声响起，想冲淡主人的急躁情绪，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高山见一贯听话的司机竟敢违抗他的旨意，一股无名火燃起。人的五官都是由心情而定，心情好，雷声都会弹奏出优美的乐曲。此刻他的心情是世界上最糟糕的，柔美的轻音乐，变成了刺耳的噪音，刺的他耳膜欲裂。他不能让音乐毁了他的耳朵，伸手拆断了音响。音乐咔嚓而止，他的耳朵虽然随之清净，为母亲担心的心潮仍然难静。身在车间，心已经飞到了医院里与伤母相见。
　　雨下宝马奔跑行，他的心绪也纷乱地奔跑，心痛加深人变形。催促司机不加速，就要与司机争夺方向盘：“你不会开车，我自己来。”
　　高司机谅解主子心头伤，奋勇地与他抢地盘：“小心驶得万年车，小高请你冷静，你心情不好不能开车。你妈住院你至亲心急，我远亲也着急，我何尝不想开快车，立刻到达医院，但是雨天的柏油路容不的你开快车。你要是有半点闪失，叫我如何去向躺在医院里的老夫人交代？请少安毋躁。欲速而不达。”
　　高司机的苦口婆心让高山反省，自己只能做一个小人物，成大事者是泰山崩倒不眨眼，大地分裂不变脸，惊涛骇浪放两边。而他山未倒人先嚎，地未裂先妥协，今后怎能挑起大山的重任。
　　他慢慢压制沸腾的心血坐回到原座，情不自禁投给仁心仁术的司机一个敬佩的目光。忠仆难得，珍惜他忠心耿耿一片心，珍藏他晶莹透亮一份纯情，歉疚地说：“叔，我对不起你，我是急疯了。”
　　“你越疯，越体现你的孝心，叔怎么会怪你。要怪只能怪制造车祸的罪犯卑鄙，害了你母亲又害你。”有德的司机想得清。
　　然而，天不随人愿，高司机不开快车，自有人要开快车。对面一队乱党的车队全是螃蟹的德性，叫嚣着指挥官的嚣张无尚，呼啸着刽子手的杀人肆无忌惮，横行着权势的霸道高昂，风驰电掣左晃右摆横冲直撞着急着要去杀人寻开心的烂肝。罪恶的伎俩，在风雨里表现的风光超常，把整条公路全部占领。
　　公路被权凶联营的无赖践踏，痛彻身心，发出了阵阵吱吱呀呀抗衡的声音，警告无恶不作的人禽，路神有眼睛，不能欺人霸道没人性，不能将人尸碾在水里浸，不能吃弱太忘形。
　　乱党的车队一出动，比狼队下山更恐怖。公路两旁的行人，避之未恐不及，脚步慢的一个个都被碾成了肉酱，肉铺地面，冤血空溅，惨不忍见，半路死悠悠冤魂难归故乡。
　　脚步快的年轻行人，躲到了路树的后面，虽然没有直接被碾死，还是有人被鬼车的冲击波掀倒在地，久久爬不起。
　　路旁的大树根深蒂固，能够坚持的住。刚刚插班不久的小树，经不起疯车的杀戮，一棵棵被碾成三折弯倒地痛哭，再难将岗位护。
　　高司机看尽了疯车的恶毒，怕顽石之下无完卵，把车开到路边顶树旁的地段停车，小心翼翼地避飞车。无耻的飞车还是要肇祸，故意擦着宝马的车身而过，擦掉宝马车的一层皮也快活。
　　车队仗势好猖狂，大展手脚大紫红。
　　无赖凶手有权腕，寸土都要花心工。
　　杀戮毒术别样疯，玩人玩到用车轮。
　　命无刑克难逃反，多少冤魂倒路中。
　　倭寇外盗欺人是可恨，内凶杀人更难忍。天上的螃蟹压层层，地下的螃蟹车杀人。一块权布脸上蒙，路上杀人敢留声。喇叭喊爷示威跟，路人当做点心啃。弱势脚步不能伸，一伸死路眼前呈。
　　同是生命就是不相等，恶人凭权横车杀人不受惩，好人无辜被杀还要血里度残生。在没有法度的南国有权就是杀手锏，势就是吃人钳。权势杀人已发疯，一秒钟杀死一百人，只有五十双，杀死一千人只有五百双。血流路中，血流满庄，谁敢过问，全家完。弱势的生命不够重，就是权势车下的把玩，车轮想怎么滚就怎么滚，想让尸骨无存，车轮就回头滚。权帽头顶血染红，不杀人如何吃好饭？
　　小人得志靠杀人，杀人才能步高升。
　　高升之后更残忍，残忍吃弱立名声。
　　高山的心沉沉，高司机的心沉沉。面对无耻的畜生，手中无权不能救己，不能救人，男士多么悲哀的人生。世道肮脏出恶贼，遵纪守法遵守交通规则，反被违法乱纪害。凶残的车轮一死伤家人，碾碎了人家的美梦，全家从此没有笑声。
　　受害者命好苦，伤口流血难倒出。杀人者好幸福，福泽铺满沿路。有权不怕神灵耶稣寻凶报复，先杀先乐乎。
　　乱党车队狠，出路为杀人。
　　敢开绝户门，只只是畜生。
　　螃蟹最能征，横行霸道程。
　　地狱设层层，油锅不夜更。
　　杀生的车队终于开尽了，高司机心有余悸，惊慌万恐发动了马达，减慢了速度，缓缓地行走。都是车轮，为什么不同，狼车杀人杀得眼红，他却为冤魂心痛，可怜的家属都找不到亲人的骨粉。
　　亲眼目睹了残杀的车队车轮滚肉片，高山再不敢催着开快车。
　　后面的残渣余孽还在做杀人的扫尾工作，一辆乱党的大卡车掉队太长，车速更超常，在追赶也不忘造血案，故意恶狠狠地向宝马撞上。以强欺弱是当代的罪恶，以大车欺小车，是反动派高高在上的人格。大路就是一个大舞台，人马车辆都在舞台上扮演找自己的角。美角在舞台上，越是尽善尽美，越是被丑角残害。丑角宁愿自己的阴德有损，也要让无辜伤残难堪。他们是最狠最毒的刽子手，言听计从地当狗。穷凶极恶只有当狗，才有路可走，才会荣耀到头。
　　宝马车被大卡车撞翻，四个车轮朝着天转动。乱党杀车成功，看到了指挥官在召唤，车轮飞滚滚，去领赏庆祝一番。
　　随着宝马车的倒转，高山也和车辆一样的四脚朝天。他只觉得天旋车转，眼睛都产生了状况，只见高司机的身体喷肉，一块块的肌肉喷洒出车外，血肉纷飞。身临其境，目睹着车祸的一镜，他同时也看到了母亲被车杀的惨景。好人出路都受惊，好人出路都丧命。血色的江南，殷红的路段，是杀人者的地方，想避难也难过关。
　　制造车祸万分乐，路面压人写欢歌。
　　垃圾地盘冤履多，横冲直杀法许可。
　　条条大道开血河，边边小溪设干戈。
　　弱势无能泪水喝，强盗霸气堆天座。
　　面对高司机的牺牲，高山哭不成声。好司机的献身精神，一幕幕在眼前呈：那夜高司机开夜车，他透过了夜雾，看到了作恶的车祸。高司机停车将受伤者送往医院及时抢救。那一天，他透过窗户，看到了车祸者倒在血泊中，高司机停车，和他一起掩埋了死者。高司机做了多少的功德，却要死于车祸，权势也太缺德。
　　血案总是在他们出车，车祸的频繁率是百分九十多。他们走的短短路段上的死人就层出不穷，一天不知路面上要死多少人？人类的母亲就是当母猪，拼命地生育，也供应不应不了人魔的杀生。残酷的人间用车轮吃人，比狼还要狠。山狼下山吃人也有吃饱的时候，人狼的肚皮贪得无厌永远填不饱。
　　乾坤颠倒权霸狠，行车路面都杀生。
　　吃人呼啸发天声，骨不鲠喉有精神。
　　高山视司机为老父，就这么被狼车放肉卸骨。他好后悔刚才催促开快车的态度，只有用泪水做弥补。他一阵阵地放声痛哭，惊了天屋。就开了天目，他看见了九仙在飞舞，徐徐降落在他的车旁，巨手一挥，宝马车就翻正。仙丹一撒，高司机的血肉骨骼就归位。仙医下凡，呼魂贴肉，只在一瞬间。高司机坐回了驾驶座，竟然不知道自己死里回生，还问高山翻车疼不疼。
　　高山擦眼睛，掐掐胳膊，还有疼痛感，确定不是在做梦。看看司机活生生血迹已干，听听司机声音依然健朗。车祸没有制残，他脸上欣慰的笑容灿烂。他很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也和司机一样的伤残，是九仙再次给了他的生命。
　　人血甜津津，越喝越忘形。
　　冰块垒冰井，杀人沿路行。
　　车刃瘪三性，轮下没完命。
　　枉法不判刑，守纪被挖心。
　　宝马车受了重伤，高司机一番修理刚复原，又承载着高山上路程。今天该是白虎日，对面的车辆见了宝马车 定要吃人。
　　一辆黑色的轿车，该是去投胎不及，忘记了来左去右，直跑去吻宝马车的嘴。黑白两车相吻合，在天地间，雨帘下显得那样的不协调。惨剧是两败俱伤，宝马的嘴巴被撞歪嘴，对方的车眼被挖碎了一只。如果没有系安全带，双方车里的人都会成了飞天机。
　　运交华盖欲何求，高山的头上又加了一个球。高司机按了按着主子的头球，怒不可歇，一路撞鬼，刚才的大卡车难追，现在的小车他要发泄一回：“你家里火灾，违反交通顺序，还不长眼睛。”
　　对方的车辆崭崭新就被挖了眼睛，十分的痛心，也在怒骂不停。
　　双方的司机开门而斥，车辆对视而怒。高司机得理不饶人，指责对方违反规则，超速开车太欺人。对方理屈就耍横，还想逃逸赶路程。高司机军人出身手力能，紧紧抓住理屈人。对方是个狂傲自负的主，无法容忍被控诉。各自擂台都摆齐，只能事故上交去处理。
　　高山一身冷汗，在这危险的地段幸好是司机掌盘。要是让他开急车，飞车对飞车，又是一次当礼炮点成路歌，留下血河供暴雨喝。双双阎王殿上坐，如何去解病床上母亲的燃眉之渴。感谢母亲配给他一个好司机，一次次避免了大事故，与死神擦身打招呼。
　　万里行程步沉沉，一脚疏忽就丧生。
　　生命脆弱眨眼间，安全需要警惕人。
　　小心开得万年船，守身就是尽孝本。
　　注视车祸感慨深，难中余生更感恩。
　　祸不单行，欲速反不达。一路上节外生枝耽误了行程，高山气急难忍，顾不得黑车是故意伤害还是无意相碰，没有造成人员大伤亡就是万事大吉。高司机执意要为车辆讨回公道，将路警找。路警要是向坏人倒，就是浪费时间找烦恼。
　　今天的际遇太火恼，高山不想在路上耗，想早一刻见到母亲让沸腾的心血放潮。离医院已不远，少了车辆无大碍。他将交通事故全权交给司机去处理，再三交代，公理不公不要闹，路滑小心车开好。我们都是小草，生来就是让人踩，就是给人凌辱辱给人害。
　　自古孝义难两全，高山雨帘当衣，长腿代车滚滚开向医院。
　　暴雨见了孝子都收敛，雨滴从大到小，从小到无。雨神自责不已，当地干旱，他想滋润大地保丰收。出于好心却成了高家的伤人剑，让宝马车和人一次次同时受伤还是小事一桩，拖延了星辰母子的会晤是大罪过。神灵都有知错能改的品格，为了高山尽快到达医院去看望伤残的母亲，他立即召唤太阳神，扫清空气中的水粒子，晒干地上的积水，让孝子好奔驰。



正文 神父

　　暴雨刚停阳光普照，路上的行人车辆少，给了孝子大展腿脚的机会。他发挥了田径夺冠的本能，飞奔着，飞速与车辆差不了多少。
　　他的飞毛腿在跑，心在闹，自己也太冷血，司机刚刚受重伤，从阎王殿上走一趟，他就忍心将他扔下。要是再遇车祸，他就难逃罪过。
　　高岭躺在医院里，思念儿子，又怕自己的灾难给儿子添伤。她的凶险太多太多，不能让儿子一一跟着受罪。她不知道哥哥已经通知了高山，还以为哥哥是保密局出行，不会外泄她的伤。
　　她受伤了身体能静躺，头脑就像开火车一般忙，时而往东京赶，时而往南京赶，一刻都不挂档，亲人一个个出堂。
　　父亲高峰是高家的骄傲，是她的神父，神父专做慈善事业，为国家的抗侵事业捐过飞机、大炮，狠狠地打击了外寇的侵略。有钱众人花，除了救国就是支援各地建设，救灾、救难、救困、救贫。他为了高家的林业事业惨遭毒手，死于非命。死后受他优惠、受他接济的人们为了纪念高峰救国的伟大壮举，施行天下的活菩萨善行，为他建祠，香火永垂。为他树碑立传，供后人拜望。
　　高岗寨上天杉出，顶天立地大丈夫。
　　烈火焚烧筋不枯，世代为王山中虎。
　　慈善顶起国梁柱，指点江河风雨呼。
　　生时散财江山铺，死而后已家业护。
　　孝子每忆好慈严，心中就架冲天屋。
　　高峰人如其名粗，不愧女儿好神父！
　　生为人杰死为鬼雄，父亲享受人间香火还真时常会显灵了。他心系四座林山，遗憾的是做鬼了难见天日，只好夜间出来护林，保山护岗，继续为家族流汗。好多故旧都看到了高岗显灵，穿山越林。
　　“仁兄，弟弟巡山来了，陪您来了。”飘渺的声音似天籁。高峰见到昔日的护林工人，老骥伏枥，至今任在为高家效力，甚是感动，不顾阴规魂魄飘飘而至，飘到了护林场。
　　仁兄心有阴犀听见了高岗老主子的呼唤声，天眼启开看见了高峰，从空中飘然而落。养精蓄锐几十年的英魂栩栩如生，犹如关羽菩萨威武摄人。英魂在他的眼中不断放大，还是当年的英俊轮廓，还是当年的气度不凡，还是当年的热爱员工。
　　“高峰，你是神？是魂?”仁兄惊喜过度，年迈的神经支持不住了，但能看到好鬼，心里还是一片光辉。
　　鬼惊人不死人，他丝毫都不感到被阴气侵蚀的不适，反倒觉得有一股暖气在温暖着他的躯体。
　　他正想接近可亲可敬的主子，突然间一帮土匪大摇大摆地将林场团团围住，把昨日刚刚砍伐，未运完的的杉木一抢而空。
　　仁兄拿出手机要向高岗寨求救，手机被强盗抢去了。他放开喉咙用声音求救，土匪抓了一把树叶就塞住他的嘴。
　　匪众我寡，生命不堪一击。他拼命抠掉嘴里的树叶，想救场，却是白日做梦。抢劫犯凶狠恶煞地撕破他身上的衣服代替了树叶，用树藤将他的手脚捆，将他打个半死。
　　仁兄七孔流血地上倒，有嘴案难报。这就是黑暗的世道，人命是根草，杀人看强盗。抢杀手段高，冤尸林海抛。
　　仁兄挣扎着，不为自己的生命惋惜，而是为自己的守场失职而气恼。自己被打死年也老，眼睁睁看着主子的财产无力保，气得他用头擂地强当案情报，擂的土地爷爷往难区跑。
　　乱世强盗欺人太甚，高峰的冤魂岂肯忍，立即实施救难走一程。他张口轻轻一吹，把仁兄手脚上的藤条吹断。手指一弹，将仁兄嘴里的堵塞物清除干净。他的手影一摸，仁兄的伤痛一笔勾销，健体完好如初，又能大声疾呼。
　　“强盗抢杉木，抓强盗呀，抓强盗！”抓贼声阵阵震林海，林海颤动，天地惊恐，当代的匪寇，抢劫抢到家。法律瘫痪，无人管。
　　人间无道，冤魂火恼。高峰救下了仁兄，英灵开始惩恶，他裂开大嘴，嘴中源源不断喷出一股股寒流，阴森森的直逼梁上君子，一双能推倒黑暗乾坤的大手三下五去二就把匪帮治理的服服帖帖。
　　仁兄领略了英魂的威力，他眼前敢杀敢拼的勇士不再是亡魂，而是有血有肉，惩恶扬善的大将巨人。他没有死，仍然是当年的山寨王，仁慈的王。能为这样的主子去死，也是可喜可贺。
　　高峰灵光闪烁的眼睛变成了钟馗的眼睛，英豪的身躯化成了一只勇猛的老虎，咆哮起来。他把杉木炼成了一只只小老虎狠狠地踢打众匪，狠狠地撕咬众贼，把他们咬得血肉模糊，狼嚎鬼叫。
　　仁兄为英魂点木成虎，痛打贼人而喝彩:“打得好！杀得妙！”
　　一阵阵的喝彩声如助战的鼓点，擂起了一只只小老虎奋勇杀贼，杀的抢劫犯只有招架之力，没有反手之功。
　　多行不义必自毙，匪盗在高峰冤魂铁拳的沾血下一个个毙命，肮脏的身躯迅速恶化，迅速变形。仁兄一看，原来这些土匪不是人种，都是毒蛇、蝎子、老鼠出生的，死后都还回原形满地爬。他一腔怒气，抓起杉枝与爬行动物奋战不息。
　　他知道这扫尾工作是高峰的英魂特地让给他做的，他不能给主子丢脸，一鼓作气将这些歹毒的东西捣得稀巴烂，让它们永远不能投胎。他打一下毒物，骂一句牲畜：
　　“土匪，叫你们抢劫还要出告示，有恃无恐耍尽无耻。
　　强盗，叫你们欺人欺到家，专偷名贵杉木陷害高家。
　　树鼠，叫你们抢杀不过瘾，青山烧成火炭屏，斩草除根忘形。
　　劫贼，叫你们心窍鬼迷，拔你们的牲畜皮，让你们死在一起。”
　　仁兄老当益壮，打出了有力度，打出了雄风，将这群成精的畜生彻底扫出人间，扔进地狱再受鞭。
　　土地爷爷想插一杆，杀贼狼，都帮不上忙。他站在旁边为高峰的惩盗杀贼不断鼓掌，助威呐喊。
　　再见主子显神威，仁兄心中无限敬仰。战斗结束，他怀着对英魂无限爱戴的心情，向忽明忽暗的身影勇扑而来，紧握住高峰的手，那手冰冷无骨，软绵绵的似绵团，却让他感到一阵温暖战胜了惊恐。
　　高峰急忙缩手，不能让阴气侵蚀好人的身体，他微微一笑，慢慢虚淡，慢慢消失，依依不舍辞别忠仆和林场。
　　“高峰，天还没亮你别走。”仁兄高喊，睁着熊猫眼望着茫茫的天空。烈士的灵魂就在他的头顶，烈士永眠地下，像国宝被囚护在保密库里面，今夜难得能一见，不知何日再谋面？
　　强盗翻手万物搬，法律腐败喂豺狼。
　　人间无法冤魂上，举手之劳救大山。
　　高峰爱家不一般，虽死犹生护林场。
　　阴阳穿行夜夜忙，卫寨就是促国安。
　　仁兄的现身说法让人们大开眼界，从此人们不再把神灵之说斥为迷信蒙人的鬼话。为了敬慕英烈死而后己的精神，为了纪念高峰的宅心仁厚，济世救民的神父，山民们把高岗寨上，那块丈二高的石头雕凿成高峰的塑像，刻下了他悬壶济世的丰功伟绩。
　　烈士栩栩如生地站着护林，碑文字字句句闪烁着他生前扶危济困，爱国爱民的光辉品格。死后显灵救场，救人的感人事迹。
　　雕刻大师的成功之处在于能竭尽全力地神化活菩萨的形象，把他的神威留在人间。高一毫缺稳重，低一厘欠威武，恰如其分。威风凛凛的关羽形象，忠肝义胆的岳飞气概，镇匪、驱贼、杀寇的钟馗英勇，生死如一的浩然正气，给善良的人们留下不尽的思念，给强盗留下永恒的胆颤心惊，给当地人留下了威力无比的神灵。
　　想起老父亲，高岭祭泪一场。女欲孝父已亡，那是何等的揪肠？
　　高家代代遭毒害，人为刀俎无妄灾。
　　孝女思父苦哀哀，眼泪飘飘飞泉台。
　　生身世间最至爱，死神无情活活拆。
　　人间弱势太悲哀，欲效孟宗竹难采。
　　高岭的眼睛哭父亲，哭丈夫，哭亲人，哭烈士，已经到达瞎子的边缘，她拼命地忍住了眼泪，去想高兴得事拯救眼睛。
　　她想起了儿子，嘴角掀起了一丝欣慰。不知孩儿成家后会不会像人们所说的娶了媳妇忘娘亲？媳妇当婆婆这是现代的世情，她老相信自己年老有福气肯定会免受那种以下欺上的毒刑。
　　生个孝顺的儿子是人生之大幸，她年轻守寡，不幸中有幸能培养出个孝子。有孝儿就有孝媳。儿子能以家族利益为重事事听话，能按老娘的意愿读了林大专业，与老高家家族的事业挂上钩接上轨；能放弃公务员的体面；能放弃高薪的应聘，回家干事；能一心一意扑在山林事业上绘画明天林山的蓝图；能把林木批发公司搞得有声有色。就能将媳妇教得孝孝顺顺，婆媳和和睦睦。
　　木材公司有儿子坐镇何愁林木积压堆天高？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发了财不肯与时代同步，没有走进灯红酒绿的世界无度挥摧，没有见色眼开公子气势摆。可是不谈恋爱也让她悲哀，高家只剩一脉根，急盼他传宗接代，他就是迟迟不肯带女友回来。
　　儿子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发扬高家的优良美德，投身于救国救民的伟大事业中。他虽然没有站在抗日的第一线，却不断地为浴血奋战的将士们送衣、送粮、送药，公司几乎成了抗日救国的钱柜。没国就没家，救国就是就家。赚钱就是为了花费，钱能用在救国的正路上，就是条好汉。能以民族大义为重，无私奉献，重金支援抗日，儿子什么都是祖辈的遗传，是炎黄的好儿孙！
　　亲人都将她的肚子赞，能生这样的好儿郎，做工实在是精湛。一听到赞美声，她一生的苦水都变成了蜜汁。有儿如此何所求？想到美处，她绑石膏的腿都不觉得疼，脑中的糟糟渐渐化飞烟。
　　母是树杆儿是枝，枝叶繁茂杆不死。
　　死神手中有毒尺，尺板专对弱家吃。
　　吃客凶杀天地知，知道车祸不择时。
　　时刻血刃不停止，止伤唯靠天把持。
　　高山一路奔跑，能看到母亲躺在病床上的苦恼。风神跟着孝子奔跑，送给阵阵赞声，像吹风机一样，有步骤地为他烘干，一股一股地卷起他柔软的秀发，以干为止，将飘逸的秀发恢复原本的姿态。
　　太阳神领了雨神的命，对孝子一点都不慢待。一程铺路送他到了医院，用金色的热度晒干了他身上的衣服，充分展示他美好的仪容，好与有缘人相逢一叙。
　　高山风尘仆仆赶到了医院，自己都感到奇怪，剧烈的运动不冒一滴汗，不长不短的路程，疯跑一点都不觉得累。是神灵护航吗？谈不上，自己是什么级别的人物，有资格去惊动神行？
　　进了医院的大门，就是一个小市场。人人盼健康，无病也要医院上，做做健康检查心头才会安。
　　人生短短上百年，无病无灾是神仙。
　　万事康检放在先，莫让华佗叹连绵。
　　有病的无病的团聚医堂，高山被人流阻挡，脚步不能宽敞，成了人们的一道景山。他被太阳神拧干的衣服，与众不同，一股股地冒着烟，和着男儿英气的体香，吸引了多少鼻腔，招若了多少的眼睑。人类就是那么的大小眼，庞统那么的足智多谋，因为长得丑，国君都不与同谋，叫诸葛亮都为他愁。他心忧母伤，被阻挡，心里又回到车祸的现场。没有车祸干扰，就不会有这个时间点的苦恼。
　　都说遇见冒烟人会行好运，走进医院的人，没有多大的好运可言，千载难逢能遇到高山山者个冒烟的人，不摄取好运是傻瓜。
　　高山让人看得不自在，不知道自己的倒霉运，一路车祸唱毒歌，身上哪里会吸引人的地方。上下检查一番，也查不出自己的错乱。
　　未入病房先闻药味，浓浓的药气打伤了他的鼻孔。这座既能杀人又能救人生命轮回的场所，是给他的娘亲带来福音还是悲歌？
　　母亲的断腿若不能复康，终身做在轮椅上，以她辛劳的性格不憋死才怪。他不敢想象母亲遭此大劫的形象，不敢想象日夜不闲的母亲，如何能够静躺在病床上，如何能够囚禁日日月月？即使她能乐观，儿子的心也是包粽。年轻人久躺都受不了，她有骨无肉的身体如何压床到腿骨复原？炎炎暑天，皮肤固定在床板间，都会成了燃烧器。骨头老架在一个地方，都会成为助燃的木材。
　　心滴血的疼，幻想着位置倒换，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自欺欺人心更伤。悔自己不早点进山，为母亲分担。心为家族心伤，高家列祖列宗都是天杉，曾祖父人称九仙回世上，却遭暗箭伤，外公是母亲口中的神父，是山民们心中的神父，却遭毒屠。舅舅是山中虎，却要拐杖柱，父亲是泰山变成了烤番薯。母亲是女神，却要卧病铺。
　　他的情绪是那样的忧愁，表情是那样的悲伤。悲伤过度的人，精神都是恍恍惚惚。他人恍惚，眼迷糊，咸咸的湿润物干扰了眼珠。匆匆的脚步难止步。走到了拐弯处，与一个护士，撞了个满杯，险些把一位护士手中的针盘撞出局。
　　“护士大姐，对不起。”他点头哈腰彬彬有礼赔礼道歉。
　　护士是与病人打交道的，心里是有一本心理学知识。看人的神态，就能知人的三分心里。看着小生心急如焚的狼狈像，一定是与病人有密切的关联，怒拳不打笑脸打趣道：“我有那么老了，成了大姐。大姐从不计人之过，不必多礼。”
　　多么熟悉的声音，这不是松蕾的声音在播音吗？他捡回了丢失的魂魄，举头一看，顿时傻眼。天天想松蕾，夜夜想松蕾，感动了神灵月老，松蕾就站着眼前，与他搭腔。是梦想，松蕾怎么会在医院间？是不是自己担忧母亲太深，对松蕾的太多思念，精神产生了错乱变样，把自己的眼睛买给了幻想？是不是自己太爱初恋，相思病病变，女人都成了初恋，给人家乱戴冠冕。
　　他睁大了眼睛，没有错，眼前站得就是活生生的松蕾。四年的长恋，同餐共吃，同柳共读，题诗作赋，同台演出，割袍断情哭。能忘掉她的容骨，那四年的热恋就白付出。
　　可是他什么也想不明白，她那样有个性的人，会抛弃自己的专业去改行？疑点多多，松蕾爱他爱得那么深，回国会不给他打招呼？猜测她定是为情而归，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痴心女子感人至深。他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可笑，却又无法排除这种可笑。



正文 新缘

　　“松蕾，松蕾……”高山亲切地声声呼喊着。看着松蕾穿起白大褂是那样的漂亮得体，端着针盘是那样的得心应手，干起护士工作应该很在行。走进医院，就盼望自己有一个医护的媳妇。要是自己爱恋的人改医行，那是他求之不得的，从现在开始，第一个受益的就是母亲，那该有多好？母亲有贴心人照顾，复康会更迅速。对松蕾的无限眷恋，他经常会产生放荡不羁的幻觉，那只是停留在照片。与美女面对面，滋长的不可思量，还是第一天。
　　他就是不肯把自己打进精神病的行列，眼前的松蕾除了职业和服饰外，她的俏脸走像从头到尾都是松蕾的原样。连她身上散发的发香、体香是松蕾的味道。这不是幻觉，世上哪里会长得那么相似的人，何况是两个国度的人。美国种和中国种异然不同，怎么会有不差分毫的脸孔？眼前的护士就是自己日夜思念的松蕾，他反复地进行判断，反复确认。即使有容貌相同的也不会有气息相同。
　　欣喜的细胞活跃了他五脏，初恋就是一篇文章，不在于华丽超常，而在于真情实感。他们的初恋跳过了坎，今天能够对面站，就能够重筑情山，他仿佛看到了醉人湖畔，两棵千年恩爱的天杉，头高昂，迎风唱，欢唱着他们的情感，欢唱着永不分离的肝胆。
　　分别断肠两年前，再见欢欣身换样。
　　桃代李将人不辨，佳话留在医院间。
　　有缘月老万里牵，峰回路转姻缘编。
　　满目疑惑不是梦，半天骄阳展笑脸。
　　一缕惊讶立即突破了高山的喉咙：“松蕾，松雷你给我演得是哪出戏？到医院买苦力？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你学而不用弃林行，改端药盘，你真勇敢，是不是都是为了我把苦尝？你来到江南，为什么对我半句都不谈，是为了给我惊喜看？”
　　高山放鞭炮似的发问，让护士招架不住了。她莞尔一笑，两个酒窝跳动着对陌生人的排斥，嘴巴张开处一排整齐的牙齿闪闪发光：“你老眼昏花？搞笑也不找个地方。我不是什么松蕾，你认错人了。”
　　“你还否认，你是人吗?为了世界的和平，咱们割断爱情，也不能视而不见没良心。”高山急了，不容对方否认。
　　此人是不是失心疯，见了女子如此不恭。显然，护士对一个互不认识的男子的眼睛出故障很烦。
　　高山直率摆布着他的俊脸，“你说过，只要有耐心坚持，爱情一定会花开自如。你难道是用这种形式来达成心愿？”
　　“你在讲天书，我听不懂。我真的不认识你老古董，这种把戏去找别人玩，我是干护士的没有空。”护士越发不耐烦，照样走她的路段，想把陌生人扔在后方。
　　高山不惧被“抛弃”，紧追不舍。从护士的态度可见，她不是松蕾。松蕾对他曾经一往情深，要是扮寒碜，也不会不认人。重重的失落感打在了他的脸上，白欢喜一场，白做了一场梦。
　　他深深地感叹：“世上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美女，真是太不可思议，戏台上都难找到如此的立意。”
　　他的死心不改，迷惑地专注着护士手中的玩意与松蕾读的专业格格不入，摇摇头不好意思笑笑。相思苦，不知道来日还会闹出哪一出？不知道今后还有多少女子遭此无辜？
　　看把护士弄得如此尴尬，高山很是过意不去。见面就是缘不能给人精神损失费，也要表示表示：“多有冒犯对不起，白衣天使你长得太像我的一位校友，从声音到神态什么都是一个样。恕我打破沙锅问一问，你有没有一位姐妹在美国？或者美国有你的血缘至亲？”
　　“没有。”柏蕾敷衍道。
　　“按遗传学的角度说，不是同类项，没有血缘关系，不会结出没横竖无差的瓜果。你和我的同学就是一颗树上的两个香蕉，头发一样的弯度，身上一样香味。”高山坚持己见。
　　新缘旧恋脸，木雕都思念。
　　割情真可怜，尴尬随时编。
　　痴男眼睛僵，混淆真红颜。
　　爱碎筋在连，桃代可李将。
　　护士从厌烦到厌恶，如此罗嗦的男子她还是首次见。听女友们讲过找美女套近乎的男人都是不择手段，果真如此。她左手拿着针盘，腾出了右手，指尖朝上，挺有佛家的姿态：“罪过罪过，正常男人怎么会围着一个互不认识的女子吆喝？”
　　虽然眼前的女子不是松雷，他已经对她产生了异样的亲切感，就像当年对松雷无话不谈：“你细腻透明的皮肤，含情脉脉的杏眼，深奥莫测的小酒窝，莺歌燕语的声音，浓云密布的自然卷发，柔柔细腰，亭亭身段，断魂仪表都是松蕾的印记，就连你明镜如水的微笑同样盛开着玉兰花香，如果世上有克隆人，我还真怀疑你是我那位松蕾的克隆人。克隆人还有差异点，你们却没有差异点。如果能把你认作松蕾的干妹妹，那世界该有多完美？”
　　“打住，谁与你认亲，你才是克隆人。”她鄙视一眼陌生人似爱怜，似挑衅的目光，微微生气的气流在美丽的脸上滚动。
　　高山的目光不能转动了，那袅娜的转身，玉树临风的仙姿，丰满动人的臀部都激起他无限的熟眼。多么招人的吸引场，举眸投足都是松蕾的风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护士的气息，松雷就在他的身边同呼吸，同吸绿柳的氧气，同读对方的国语。为了增进爱情，他们把对方的语言当做自己的国语来攻。把对方的气息当作暖气来保暖。今天，这种气息重归他的鼻孔，这不能不说是老天爷对他的怜悯，不能不说是老天爷给他一副疗治情伤的直观药方。让他一饱眼福见旧容，一解情苦把旧缘忘。
　　缘起缘落太神奇，莫非这里有天意。
　　邂逅容颜是初恋，苍天不负痴情丕。
　　世间最惨是情饥，重温旧梦心欢喜。
　　多谈多看不心悸，少遇奇迹倍珍惜。
　　他还想与护士多攀谈，多欣赏旧恋的容颜，异想天开，故意有话无话东扯西拉：“异国他乡能创造出两个如此相似的人，真是妙不可言。横看，竖看你都与我的老同学如出一辙。白衣天使，你若不怪我的唐突，请看看我怀中的照片，便知我无虚言。如能让我拍一张你的玉照做比较那该多有趣。”
　　“我见过神经不正常的，还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有骗技的小男人。”护士轻骂道，她美丽的脸蛋微微震怒。变态、怪胎男人，见到女人就缠着不放，就想拍照唱赞歌。从来没有人对她如此浅薄无礼过，她有些受不了了，有报警的冲动。回头一想，因为小小的事情就毁了一个人，那也太缺德。护士是救人的工具，而不是毁人的机器。毁了一个无辜，自己一时得意，终身都难坐立。
　　“你骂人的神态更像松蕾！”高山不因被骂而退却，还在继续旧恋的作业。他的眼睛彻底糊涂，喋喋不休，“松蕾打情骂俏的时候酒窝也是一边深跳，一边浅跳。”
　　护士从来不正视陌生的男人，此刻她忍不住了，圆睁的杏眼里放出小李飞刀，正和高山的目光碰个正着。
　　这一看，她的审人观全部改变了，流里流气的汉子变成了多愁善感的小姑娘。那口无遮拦的嘴巴掩盖不住眉宇间的淡淡忧伤，那是牵挂病人的爱心在开展。
　　那忧郁入骨的眼神，没有损害他英雄气十足的神态，反而更衬托男儿的气概，那种巨大的魅力散发出强大的杀伤力。
　　那威武的身材如果换上戎装就是将军，说他是军人又是满脸的奶油小生。确切地说，他是刚柔并合的混合剂，尽管眼睛糊涂认错人，不近人情的滑头。可他到医院探望病人的爱心毫不保留地刻在眉宇间，足以掩饰他刚才的鲁莽。他英俊魁梧、气宇轩昂的男子汉气质可以一俊遮九丑。
　　啊！这不是宝哥哥走出了《红楼梦》来找她攀亲带故吗?似曾相见，这不是常人描绘的恋人偶像吗？只有有缘人，才会有一见如故的感觉。难道是有缘人降临，是良缘，是逆缘她说不清。
　　自己若没有女子的傲气，刚才就正眼看他一眼，也不会与他产生不愉快的冲突。几分惋惜已经来不及，看他是一个大气的主，只沉迷与一个外貌相似的外表，并没有生她的气。
　　一个有身份的护士居然对一个陌生的男人如此赞美，如此欣赏，呸，真不要脸，少女回春也不能路旁捡破烂。她瞧不起自己，唾骂自己。可是现在就是垒不起设防的堤岸，一次次想把那张脸从心里头拉下，就是拉不掉。那相知相识的脸谱，是那样的刻骨铭心，特别是那双睿智的眼睛深刻地贴在熟人的脸谱中。
　　他是谁？剧中的明星？明星见多了，都没有他的气概。
　　面熟，好生面熟，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是在梦中相识？是前世相濡，今生续缘？她苦苦在翻阅记忆的网页，左翻右阅终于在老皇历的档案库里找到了一份珍贵的资料：
　　两年前，这个帅哥背着一位被杉木压伤的部下来疗伤，医疗费用他全报，连护工的工作都做了。
　　当今的上司哪个不官僚，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能礼贤下士，在大医院内成为美谈，于是他在她青春的角落里打下了小小的烙印。
　　今天的巧遇是缘，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缘震撼了她脆弱的心灵，敲响了她成熟的骨髓。不错的小伙子，我却把他想成了小混混，真是荒唐。刚才要是一时的冲动害了好人，一生救死扶伤的功德也难抵挡自己的罪过。佛家弟子慈悲为怀，她做的对。
　　对方要求认与松蕾相貌相同的做姐妹，能与这样热爱属下的好男子交朋友，也是一种莫大的福气。仿佛间，他就是自己梦中的情种，是天上对应的星辰，那一年的中秋佳节，她透过窗户，发现了他闪光的星体，正照亮了她的闺房。其实，爱情就是光亮的相碰，就是星月下的许愿。她对那颗星辰许了愿，星辰就在自己的眼前出现。眼前的星辰太有力度感，她被星辰的光芒，反射的心潮流淌，意乱情茫。如此反常的一章，叫她如何握笔杆？
　　高山认真地观察，护士连喜怒无常都和松蕾没两样。毕竟自己旧情难忘，热情有些过度，他迎着护士时而讥讽时而友善不断变换的表情胆怯了，嘴角掀起紧张的波动，内心充满了歉意的心悸。似乎害怕她燎起异性战火燎原医院。
　　听说护士手中的针是灵活的，对哪个病人看得不舒服，就会杀戮。她的手中掌握着生死大权，要是给骨科护士吹吹风，他的老妈就会性命送。要是给受伤的母亲雪山加霜，我就得不偿失。
　　在陌生人炯炯有神的目光照射下，护士顿感有股怪异的激流穿梭全身，豁然感悟到了女人的真谛。她的神情放松了，杏眼里不由地泛起了笑意。好人人人敬，这个笑脸是对他两年前在医院写下的爱心表示尊重，是对今天能对她容颜的赞赏回送好意。
　　高山再聪明，也看不透一个陌生女人的心境，完全无法摸清一个女人在这么短时间内翻云覆雨。他不敢再放肆，赶紧封上自己的臭嘴，准备为自己的张冠李戴挨训。为了驱赶心中负罪因子，语言改为动作，反复把手中的包袱扔向半空形成一个个拜礼。包袱成了他母亲虔诚拜佛的清香，一拜赔礼，二拜赔礼，赔礼不息。
　　看着他将挎包抛上抛下礼拜彬彬，道是无情却有情。平头一晃物体不偏不倚地落在头顶上，滑向肩膀顺着胳膊返回手中，动作纯熟的可以与耍杂的混为一谈。这位杂技团演员，无偿地为她表演一番，让她的心胸顿时开阔。
　　她被逗乐了，甜美的酒窝跳动着美丽的笑花，噗哧一笑，把刚才的不愉快付之笑声，把刚才的冷脸换成了热脸。随之而来的是愉悦的问声：“你是杂技演员，还是拍照艺人，还是林木巨亨？”
　　“你也太抬举我了，杂技团肯收我这样的下三滥的人才吗？我是向你赔礼抛拜礼。强拍人家的照片是恶棍是犯罪行为，我是有修养的人士，不敢奢望乱拍你的玉照，损害人的形象，会遭天谴！不过是说说图情感的快活。”高山献给笑容灿烂，当作言好的礼物。他认真想想，对方问他是林木巨亨，难道她了解他的身份？
　　“你心事重重，我猜你应该是亲朋好友病重。好心人，别再耍嘴皮练手工，赶快去探望病人。”护士关心地说。
　　护士的声音，是那样的柔美可亲，与刚才判做两个世界的人。都说女人多变，果真不假。高山的思维应接不暇。
　　他暗暗吃惊，总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不管风云变幻，天塌地陷都能以喜乐，微笑的面具做掩盖膜，把悲剧紧裹，不让人洞察内心的坎坷。可是这位小护士眼力不错，能穿透人家的福祸。心理学读得不错，当护士合格。他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天星碰天星，互敬是伏情。
　　缘分早注定，对面认不清。
　　下凡都真英，伟业做证明。
　　光芒互相领，耳目皆全新。
　　护士的灵性让他感动，护士的关怀将他触动。他一脸是感激，不解地问：“小姐，你变脸的技术真不差。一会儿叫我混混，一会儿称我好人，这是为何愿闻其祥。”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我脑海的网络一开，你就有幸跳灾，你老不就是前年那位俯首甘为属下牛的小伙子吗？你看护伤员的同时，还帮帮我们医院做了不少的好事，才让我记住你的肖像，多行善果必有报。”护士的酒窝都跳动着好感。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有啥道行，知道我干杉行。”身份被揭破，高三摸摸平头，“请问骨科病房朝哪走？”
　　高山彬彬有礼，波光流转出吸引人的光彩，将护士的心收买。这小子还有两副面孔两面派，上时还是一个嘴巴没盖的风流才，现在就变成了一个温文雅士可敬可爱。
　　高山脑子的灵光一现，突然间眼前有许多的镜面，在闪亮，那是在天堂里面，他和昴星无话不讲。月老牵线，让他们相爱万万年。他又多看了她几眼，觉得自己是胡思乱想，会产生负面影响，有失男人的庄严，他把脑子捶得咚咚响。



正文 孝敬

　　护士被高山自责、礼貌的气场感染：“你就不必再敲咚鼓咚了，是孝子探母，难怪满目的愁苦。你的母亲是高岭吧，我正要去骨科注射，请跟我走，减少你打问的时间。”
　　高山惊讶的眼睛有些突：“护士你对《周易》很精通吧？什么事都能能掐会算，怎知我是探母，怎知我母亲的名字？”
　　一个灵光，高山对护士更尊重。初恋的面貌重逢，千载难逢，万人难得。一阵拉呱彼此都套近乎，脚步也渐渐走近，肩膀并肩膀，不再像刚才那样不自然，一个重温情场，一个虎视眈眈。
　　柏蕾得意地扬起柳眉，眉间画出了美丽的微笑，酒窝儿调皮的跳动，卖弄了一阵关子才说：“解惑并不难，因为我是骨科护士。这几天，骨伤患者只有高岭女士一个人。作为护士一般都会读懂病伤员的脸庞，母车祸儿痛伤，都刻在你的脸上，不用读就了如指掌。”
　　“我这个孝子让你见笑了，孝子变成了纨绔，磨蹭在半路。不该碰撞你，损坏了孝子的形象。耽误了我探母的时间，我对自己都不原谅。”高山感到很难堪，车祸自己不和司机同站，跑进医院把时间抛给不相干。可见离别两年，松蕾对他仍然有如此之大的影响。
　　“你对松蕾赞美之极，她应该是你的女朋友？……”
　　护士下面的话高山没有听进耳朵里，他的心已经飞进母亲的病房里，感同身受母亲的断腿。他举起提包狠狠地捶着自己的头，让外疼压制心痛。自己真混，沿路耍嘴唇，护士手中的针筒，早一刻进入母亲的肌肉中，就早一刻减轻伤痛。他忘记了自己是病人家属的身份，无常地催道：“快走，快走。”
　　“是的！”护士一点都不怪罪，像接受上级的命令响亮地回答。她善良的心能理解一个儿子三不带，淋着雨来看望伤母的焦急心情，
　　脚下生起风火轮，与病人家属跑起夺冠，飞奔滚滚。
　　“妈妈，妈妈……”高山人未到声先到，亲切的呼喊将一路上的心痛扩散。他跪在母亲的床沿，万般的自责放在膝盖上，无限的内疚无法用言语谈。作为人子，不能保护母亲的生命安全，让母亲受伤，情以何堪？作为人子，不能挑起家庭的重担，让青山时时成火山，列祖列宗躺在地下都会感痛伤，他愧当高家儿男。
　　跪母亲，就看到了路上刻意制造的车祸，活人滚肉松，车辆笑头弯。好人的车祸全都是人为作案，无情杀伤。母亲小车祸大车祸一趟，能够性命无伤，已经是老天给予最大的帮忙。感谢神灵，能让他再看到母亲。感谢父亲在天有灵，能保住母亲的生命。
　　跪母亲，望四座山林，他看到了父亲，为救山林，为救人命，活活被狼族放火烧成黑炭，看到了无数的护林员和爱心群众被火葬。熊熊的烈火烧人炭，罪恶的烈火烧燃着他的胸膛。灾难永远伴随着高岗寨的青山，永远伴随着高岗寨的巾帼儿郎。豺狼卑鄙，难灭迹，灾难就无法停息。国法被欺，对强盗都乏力，可悲可泣。
　　跪母亲，心里哭泣。他作为高家的唯一嫡系，却如此的无力。何时自己的小手，能成为巨手，将不合理的世道扭转？
　　座座林山横遭抢，棵棵杉木被火点。
　　位位烈士地下眠，家家地裂挨毒枪。
　　我为鱼肉任熬煎，人为刀俎杀不闲。
　　家父被烧成黑脸，母亲车祸险升天。
　　江南血刃永无边，辉煌时运都改年。
　　国仇民难苦瓜连，花草树木都遭殃。
　　钟馗肝胆难保疆，血肉之躯劲被歼。
　　长跪痛哭泪喷浆，孝子病床做祭奠。
　　伤，伤透了心，在家庭，母亲奋战在山顶，自己年纪轻轻，却在第二线隐姓埋名。在国家，年轻人都在在前方冲锋陷阵，自己却在后方，不闻硝烟，平安度日。他忠孝两废，是犯罪。
　　他不能做合格的公民，再也不能做不合格的儿子，母亲老了，是到换岗的时候。他应该配合医生，多给母亲服心药，让她赶快复康，赶快和她换班。他在公司里培养的手下，个个能征善战，可以放手让他们去干了，他应该山上去和舅舅并肩作战。
　　家人能平安，山林能无伤，林木能丰产，就能更好地支援共产党，乾回坤转保护国民安康，就是称职的儿男。
　　母亲头枕的是病枕，这都是儿子酿成。如果能够早些做决断，让母亲下山，离开危险行，就会免去这次车祸的劫难。
　　母亲的腿被石膏绑，他的心被石膏绑。自己睡的是母亲亲手绣的绣花枕。一切美好的母亲都留给她，一切甜的母亲都给他吃。一切的罪母亲一个人受，一切的坎坷母亲一个人走。母亲一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病床上还不想让儿子减轻负担。
　　母亲的爱子刻心坎，母亲的教诲响耳畔。轻轻的摇篮曲还在欢唱，小巧玲珑的摇篮还在家中躺，爱子的产物永不烂。
　　他写下了不少的诗篇，感恩的诗篇回念，母爱就在眼前。母亲爱子永不变，儿子孝母有限量。这不是叫做古语的应验：母亲疼儿天地长，儿子报恩只一站，黄土一盖两茫茫，只剩下念经拜忏。
　　娘亲抱儿胸怀间，儿歌催眠犹响亮。
　　绣花枕头软绵绵，暮伴朝随促苗鲜。
　　爱子一路挡硝烟，刀山火海老命献。
　　含辛护犊永不厌，水往低处流天天。
　　儿的一声呼唤，是天籁的仙音，能驱病魔能让天晴。高岭断腿的疼痛突然减轻，老花的眼睛突然放明，沉重的心飘飘飞行。
　　高岭见儿子冒雨赶来看望她，她枯井不波的脸上露出了无限的欣慰。骨肉亲情，天伦之乐都丧失在险境。为了能保存儿子的小命，他们是聚少散多，就像地下工作者，一伸头，头就会被剁。
　　多少的苦乐，都被恶世阻隔，相见一面实属难得。母子一相聚，她的心里就多了一道坎坷，儿子的身份暴露，会不会被填血河？高家只剩下唯一的血脉，一旦断根，她如何到阴间去向列祖列宗交代，四座青山就会贱卖。在这鱼龙混杂的医院里，说不定就隐埋着定时炸弹，她的心里咯噔一跳。过去她在热闹的地方，总是让儿子叫阿姨。现在儿子已经长大了再也不肯叫别称，危险紧紧相跟，见到儿子高兴的同时，眼前总有一股暗流在涌动。
　　她附耳悄声：“儿子，不能叫妈，叫姨妈，你是我远房的亲戚。”
　　一股泉水在高山的泉眼里奔泻，世道混蛋，亲妈称姨妈。什么时后才能在母亲的面前叫一声妈妈。父亲下葬，爸爸不让喊，作文课爸爸不能写文章。人间的绝世惨，他高山每一份都分摊。人在血潭，断肝肠。黑夜漫漫，黑道长长，健步不到站。
　　天伦之乐重泰山，母子相会却心颤。
　　亲情称呼不能喊，茫茫地陷裂开山。
　　隐姓埋名蒙黑帮，血海游荡任遇狼。
　　时局动荡天反常，难求福寿不保安。
　　“山山。”儿子长得多高多大，在母亲的怀抱中永远都是襁褓中的婴儿。高岭捧着儿子的脸端详了良久，无限慈爱地为儿子擦着腮边的泪水，“男儿有泪莫流淌，眼泪是意志的心脏。强盗还在抢烧青山，你哭哭啼啼就是输给狼。孩子要勇敢，莫为亲人伤。”
　　窗外的阵雨又下，噼里啪啦地掷在病窗上，那豆大的雨点就是孝子的心泪。阳光不再属于难民，笑容不再属于受害者。一颗忧国忧民忧家的心和着孝子的情怀交织在一起，陪伴着窗外的雨粒熬度漫漫的黑夜。雨幕牵引着他进山，去拜祭灵堂，去看望林山。英灵、家山能否迎接他回山，效力大山，守护祠堂？
　　高岭注视着儿子的脸庞，心有一股暖流在流淌。儿子长得和父亲同一张脸，看到儿子就看到了丈夫。无情的烈火夺走了丈夫年轻的生命，她没有让丈夫与她携手白头，遗憾终生，希望儿子不多靠近她再作无谓的牺牲，给高家留后根。
　　电话里报喜不报忧，这是她对儿子的惯例。护犊是动物的天性，她爱儿子，总以儿子的工作为重，生命为上，希望儿的生命和天杉一样的蓬勃顽强不惜。所以让哥哥对她的伤情进行保密。哥哥泄了密，她能谅解哥哥爱妹子的心意。
　　即使她不知道儿子路上连续车祸，飞蛾扑火有危险，但他的到来就是一剂灵丹妙药，一下子平息了她的躁火，安慰她孤单的心情，亲情真是一剂无可替代的止痛膏，她幸福的眼角湿润了，爱子的泪水擦都擦不止。受害的人几时欢乐，几时愁。每一个今天都是昨天不幸的继续，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地轮回着一剧剧悲剧。
　　世上至亲是老娘，两颗心脏住一间。
　　身躯分开血标签，天地人间永相连。
　　孝子写在病床前，慈母骨断亦是仙。
　　暖言字字留耳边，胜似仙丹益寿年。
　　高山扑进母亲的怀里，似乎要将骨血重新融进娘的肚子里，千千万万个电话的嘘寒问暖都抵不上在病床上的一次次拥抱。
　　母亲的心伤体伤，累累伤痕，降低了她的免疫力功能，动不动就把病生。凶恶的敌人，夺去了父亲年轻的生命手段狠。可恶的黑暗势力还非要母亲的老命不成，一次次制造车祸太残忍。
　　母亲的泪水永不停，母亲的生命永惊心，母亲的担子永不轻。母亲用左肩挑起父亲的重担，用右肩挑起母亲的重担，挑出了两鬓斑白，挑出了满脸沟壑，挑出了万般憔悴，挑出了百病缠身。母亲不让他上山涉险，一切危险自己担，担出了车祸住院还隐瞒，伟大的母爱无话谈。黄土掩埋半截，车轮都敢开。夕阳西落都掩埋，如日中天能不遭害？母亲宁愿自己薄冰踩，也不让儿子毫毛被敌裁，这就是母爱，为了儿子勇于将命买。母亲脸上剩下的一丝笑容被伤痛病痛洗刷干净了，笑是健康的名字，老母的笑容不再了，虚脱的手有些颤抖，根根手指头陷进了他的胸口。
　　早已过了偎依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年龄，多少年来不曾藏在母亲的怀抱细细品温，都忘记了母爱的体暖。在医院里重拾爱的温存，细细端详着老母的伤容，看着着她变硬的头发散乱，高山的心犹如被杉木贯穿，将他撬到半空。听外婆说，父亲当年最欣赏母亲的秀发，吟诵了好多的发诗。父亲的牺牲，让母亲的头发硬了一成。她含辛茹苦育儿，头发又硬了一层。为了四座山林奔波劳累，头发又硬了一层。母亲柔软的秀发不再亮光，干燥的没有水分，一根根粗糙的白发充满了着灾难和辛酸。满头冰霜是凶手的独创，是凶手的奇功！
　　要是有一种洗发水能让母亲的头发重新柔软，他会不惜代价再造母亲的春光，让父亲在第下看得喜欢。
　　摸摸母亲灌石膏的腿，一次次摸摸母亲双手布满的针痕，摸摸母亲眉间不开的锁头，摸摸母亲苦瓜的脸蛋，他的眼睛又湿润了。他宁愿山林被砍被抢，宁愿破财消灾，宁愿用四座大山来替代。可是这不是做买卖，狼匪既要砍木材，也要将人残害。强盗一举两得自古无赖，政权已腐败，从暗杀到公开，嚣张气焰日益潮涨奏凯。
　　孝就是母伤即己伤，孝就是母痛即己痛。母亲的一皱眉，他的眼睛就被插箭，心就被打针，锥心疼痛布满生。
　　母亲受害儿感伤，一揉一捏断肝肠。
　　拉开黑天难上难，今日更比昨日暗。
　　国法被吞遍地狼，老天俯瞰见磷山。
　　人间血泪对半掺，冤魂飘舞挤天堂。
　　面对伤母，他丝毫都不敢表现痛苦。他要给母亲一副快活的脸谱，让母亲感到幸福。他要给母亲买最好吃的，让她吃得开胃。他要给母亲讲好多的话，让她缓解伤痛，他需要做好多好多。
　　母亲老了，他要代替父亲，陪伴她一起看夕阳，代替父亲给他揉揉肩。母亲伤了，他要伴随在母亲的床前，减轻母亲心灵的痛苦，保护着母亲再不出事故。展眼都是白色恐怖，他的心跳突突。
　　夏初的天气，却是那样的有热度，一股热气在病房里滚动着，带着一阵阵的阴影，摇曳着。高山打了一个寒颤，孝顺的手顿时僵死。病房的阴影笼罩着他的心里，他心底的阴影笼罩着病房，阴影叠阴影。他紧张的呼吸缠绕着母亲呼吸的律动声荡起了一片片的血浪满屋播放，血腥味浓浓，让人惊恐。
　　探母病房中，孝子心忡忡。
　　不断遭祸端，杯弓蛇影晃。
　　代伤无能，孝子只能用补药给母亲多补身。香喷喷的燕窝端在病床前，高岭闻一闻，就觉得有精神。非是补药的作用，儿子的世实就是人间最滋补的补药。人家说女儿是娘贴心的小棉袄，她的儿子胜过小姑娘，会为母亲多角度着想，衣食住行样样想的周全。
　　她爱吃甜，他就会为母亲做各种各样的甜点。甜糯米饭里白糖加红枣，红白相衬，多有引诱欲，她一顿就会吃一大碗。面包里面加甜瓜条，舌头都会被牵引。她为父亲守孝，为丈夫守节，全部穿素装，他上京进市首先会为母亲买最喜欢的素装。
　　骨肉欣相逢，病房都闪光。
　　孝子世无双，一想心一暖。
　　快活精神壮，忽略脚伤痛。
　　家门有幸红，寿镜照长空。
　　高山把燕窝舀进母亲的嘴中，无限的孝顺和着补品对母亲流血过多的嘴唇进行慰问，希望母亲一下子就能吃健壮。
　　子孝母慈，不忍心把一大碗的燕窝吃完：“山山，你吃一半，不要把老母撑死，我背靠棺木，身依黄土，吃的再补，也是补土。”
　　“老妈，我们母子难得一聚，您要无条件地进行大补。燕窝适合老年人吃，老年的胃肠虚弱，血气双亏，吃了能补中、益气，养胃、健脾、润肺。孩儿希望您老补出健康的身体，希望您老长命百岁，好抱孙子，省得孩儿请保姆。”
　　“我儿，你不必担心，你老爸的年龄都让我吃，我活着就是为了抱孙。你至少要给我生一个班的孙子，让我抱个够。现在要快马加鞭，婚龄不能再拖延，赶快找个好姑娘，慰藉我的病床前。”
　　母亲的迫切要求，就是给他压重。孝顺是怎么，孝顺不仅仅是装饰，大补，更是精神上的营养品。到了婚龄期，不能给母亲找回好儿媳，就是一个大亏欠，然而他的心还是不能抽出初恋。



正文 病友

　　医院就是病菌的场所，就是展示血色的世界，一刻都不休闲。一间病房不挤满病人就不能显得病君得威力，一个挂臂带的伤号被安排进房，将母子两人的世界打乱。
　　病人爱热闹，高岭见到有病友作伴，一脸的高兴，问长问短说不停。都是伤员，同病相怜有共同的心情。
　　高山热心肠，先人后己放下安慰母亲，忙前忙后做帮忙，用男子的爱心温暖着临床的手伤。徐姨看到了高山，很有亲切感。年轻人可赞，每一个脚步都是圆满。
　　柏蕾工作责任心强，打针的时间只有提前。她看了看温度计，把吊瓶的针头插进高岭手臂的血管里，用医用胶布固定后，调整了一下快慢滴，不断地用关爱病人的语言与高岭攀谈。
　　“高阿姨，您有孝子在身边守护，病毒就容易消除。温度节节下降人也清醒头脑清楚，好让我羡慕。”
　　高岭一见到护士心里就开花，她自豪地向儿子介绍：“柏蕾护士是个心灵手巧的好护士，技术第一流，插针不痛不肿不冲破。是个关心病人的好姑娘，谁能娶她做媳妇，是上辈子修来的福。”
　　柏蕾被说的不好意思：“高阿姨，你又把我卖。”
　　高岭一赞美起护士就嘴开长河：“每当我无聊时想起美丽的护士，寂寞就不翼而飞，我要是有这么个闺女该有多好。”
　　“真的有那么神奇？那么有亲和力？”高山说。
　　护士有一张和他前任女友一样的脸，高山已经对她爱慕三分。护士还和母亲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这让高山对她跟敬重。
　　他的油嘴立即磨开：“年轻的护士敬业的不多，关心老人的更少。技术过硬的都得待到年老，难得护士有美貌，心眼又好。我老母的福泽高，针瓶能被好心的护士包。”
　　柏蕾对他们母子的赞美报以礼貌的微笑：“我喜欢低调，不要给我唱高调，只要病人需要，我们付出再大也叫渺小。关爱就是一剂良药，我的私心是在提高有效的医疗。”
　　柏蕾的名字刺激了高山的神经，松蕾柏蕾像一对姐妹鸟在空中飞翔，在他的心中产生了疑念。世上有人长得相似的，还有名字相似的。一种巧合情有可原，名字的巧合说明了这是一对同胞姐妹的姓名。她们会不会是一对相同的精卵体孵化的胞胎女？会不会是惨遭怎么遭遇，让俩姐妹难相聚，连她们自己都被蒙在鼓里。
　　高岭的点滴滴完了，松蕾再为她肌肉注射。完成工作，她站直了身子，一幅动人的画面印入眼帘：高山举重若轻地揉擦着母亲的前额，透过他纤长的手指看到了他孝顺的内心世界。一个能把部下当着亲人照顾的男士能不孝敬自己的母亲吗？
　　好男人多的是，里里外外都做得得体的不多见。柏蕾前年就对他有好印象，今年有幸邂逅，一次次看到他孝顺的一面，爱慕的钟鼓敲的更响，奔腾交错的血流都扬鞭。爱不需要条件，感觉第一项。她不敢往下想，紧紧地把春水关在心房间。孝子有能量，想多看一眼，留下一个个美好的画面，又不想影响他们母慈子孝的质量，她轻轻地退出了病房，心还留在里间。
　　一天的高烧，母亲的肌肉又割去了几斤。每当儿子高谈阔论的时候，高岭都会让他畅所欲言。她要给儿子渲泄的机会，不让他将表达孝敬的话说尽，他一定会憋坏的。君子也是血肉之躯，食物积到一定的程度，就要从下面排泄。心情积淀到无法关住的时候，必须从上面输出，不然内脏必然泛滥成灾。
　　一阵翻身干扰了母子的骨肉亲情。听到邻床徐姨有动静，高岭的心刚随着儿子的美言飞往高空又掉下了草坪。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病友又为家事折腾病床，她用同情的目光慰藉了病友。
　　“徐姨，你手疼吗？要不要喊医生？”高山问。
　　“这孩子真乖巧，善于做老人的心疗。天天为我端茶送饭跑腿烫脚脚疗，用什么语言都感激不了。”徐姨说。
　　“你别客气，孩子有的是力气，有事尽管让他出力。”高岭说。
　　徐姨羡慕地把高山望：“正人君子不仅关心自家亲人的病痛安危，也会把他人的疾苦当作自己的疾苦。我一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对年轻人佩服，高山比女孩子更加世故。”
　　两个病友有说不完的话，她们一谈天，高山就让边。
　　“看到你们母子温馨的场面好高兴，高嫂你的肚子能生出好儿子。我上辈子没有烧好香，这辈子做母鸡不下蛋，到孤儿院收养了一个螟蛉子，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狗，对我三不理，入院还要我自己走来。病床上冷冷清清没至亲，就如腊月浸寒冰。现在手伤算是轻，今后死日火葬场如何进？怕也要自己去排队进遗宾。”徐姨讲起自己的不幸，心里塞了一块冰。
　　“没有欠债不成母子，说明你上辈子修行好，免得你今生十月怀胎临盆闹。子孙自有子孙忙，养儿不是为了将儿来包场。养子送终，定义不是写得很明显，咱们养他一场，他们会把咱送进火葬场，你别顾虑太多自找心伤。”高岭聊聊而谈。
　　高岭的豁达感染了徐姨，她脸上披上了少有的笑容：“时代不同，儿子是公家的财产，而不是私有产物。天侯善变，娶了媳妇婆当娘，含在嘴里怕化了，抱在怀里怕冷了。左疼不够，右亲不饱，媳妇过门就是家里多添了一女儿，能不把媳妇含在嘴里当宝宝？”
　　高岭深有同感：“我怎时候也能多个女儿，添双筷子，承欢膝下？我的儿子就是不争气，迟迟无动于衷，叫做娘的牵肠挂肚盼小孙。我当时要是没有一条杉木显灵救驾，今天我躺的就不是病床而是天堂。至死都没有媳妇喊声娘，黄泉路上一定还是睁着眼。”
　　母亲的话一语双关，是想把儿子的心窍打通。面对病床上的老母亲盼孙心切，高山心里一阵阵酸酸。何日能让娘亲抱抱小孙，他心中无数空空，只能把将妻子儿子的天伦一起包拢，将十倍的孝心聚集在手中，为母亲拿捏不断。
　　高徐一对苦命的悲剧老人住在一个病房，结下了姐妹情份，心里有话从来不满对方。高岭才会告诉儿子的真实身份。她们向对方倾诉，就是对至亲倾诉。向亲人诉苦，心里会感到泄苦。
　　徐姨恶梦惊醒，又是一翻唠叨不停：“高嫂，家丑不言谈，我的养子还在忙，我却梦见自己上天堂，看来没有几天在世上。我的祖母两轮脚踏车载我走，姨奶奶，舅爷爷，妈咪，姑姑夹道欢迎我，牛头马嘴八抬大轿等门口。那些亲人们活着将我当作金珠宝贝疼爱，梦里也不把我冷落。我想，只要到了那个世界就不寂寞，重新捡回骨肉亲情沐爱河，共享天伦之乐，那样的生活才叫不错。”
　　看着徐姨不胜悲伤，对阳间大失所望，高岭好生不忍，她努力开导不断安慰：“小灾小病的不要那么消极厌世，你升天的亲人也希望你多呆人间些日子。梦往往是相反的，你的恶梦不会如愿以偿。我还想与你做朋友，做姐妹。你一定要坚强地活着，为了你谢世的亲人，为了你身边的好人，你一定要豁达开心愉快，不负我的一片苦口婆心，用健康的身体，良好的心态去迎接明天的太阳，争取益寿延年，与盘古争高龄，不负我们有缘住一寝。”
　　徐姨冰冷的心被高岭捂得暖乎乎，颓废的情绪被废除。诚心一片值千金，爱心磅称载万斤。暖言一句三九春，胜似良药百粒吞。病房难得有知己，好人身边来冲喜。病友将她霉气弃，徐姨必须领心意。她决心用实际行动酬知己，搬动了懒懒的懒腿就下地，开始漫步锻炼好身体。麻木的腿筋慢慢通血气，一次踏步走走一半里。个个脚步高山流水记，近朱者病房生活有好戏。
　　徐姨的精神状况变化之大，高岭很高兴。时而也会讲些让徐姨高兴听的话：“养子不孝，不如养狗。我小时家里养了一条黄毛狗很有母性，上中学时，要经过一片甘蔗林，黄毛狗天天都送我出蔗林才摇头摆尾向我告别回家。它活了十一岁牺牲了，我为它落泪，还常常将它带进梦境。一条狗能在主人的心中留下永久的纪念，一个儿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成人，在你受伤的时不闻不问实在不合情理，你的养子要是来到这里，我一定说他几句。”
　　徐姨哀叹：“医学发展到今天，验胎就知道发育正常与否，男女性别，若能验出不孝儿就处理掉，会给多少老人带来幸福的晚年。”
　　高岭感慨万千：“家庭是社会的一个细胞，这个细胞要得到良好发育，就得看周围的环境，太平盛世，家庭就顺风顺水。国家动荡，安居乐业难。国家就像大海，战争就是海礁，家人就是航行的船只，这样比喻应该是恰当的。海上风浪一起，铜墙铁壁也难避，帆断船倾是小意，触礁人亡常做七。逆龙兴风作浪嚣，良人欲想避风躲暗礁，神力也渺小。长长历史，大海永无宁日史，人倒鱼儿吃，家常便饭看风使，弱船想不触礁灰吹烟灭是梦痴。”
　　“好人实在苦，所以一出生就要放声哭。炼狱欲想出魔窟，重见天日太阳西边出。坏人出生也会哭，因为他们害人更辛苦。终年绞尽脑汁好人除，绝杀绝辱绝刑酷，伸脚给人铺血路，伤口不让人家捂。恶人就是为荼毒，活着比死更痛苦。受害虽然无辜，比起凶手活舒服，不怕天谴鬼叫呼，自由自在敢仰俯！”徐姨也有沧桑的同感。
　　两位老人絮絮叨叨谈天说地，高山永远都当忠实的听众，她们的言谈都富有哲理，都是他取之不尽的营养。了解老人的苦衷，才能了解社会，才能实施孝顺。她们谈得口干舌燥，他就茶水及时送到。高山穿梭在两位老人之中，换吊瓶，找医生忙得不亦乐乎。付出是他最大的幸福，愿进入医院的人身体都能恢复。
　　病友难得能投缘，阴房也能见亮点。
　　窃窃私语谈沧年，人生就是故事编。
　　低屋总被洪水淹，高楼好命不怕险。
　　冤魂病房都可见，江南处处放冷枪。
　　老人最需要的是晚辈的关心，高山的一颦一笑，一个亲切的安慰都让徐姨感到满足。她脱口而出，一声一个干儿子呼。
　　高山端来了一杯暖水，走向徐姨，徐姨握住茶杯的同时握住高山的手：“养儿为了防老，儿子小时鼻孔有鼻涕都是用嘴巴去吸出来。现在我躺下来，连影子也难得一见。谢谢你好孩子，你不是我的儿子胜过我的儿子，男人说秀色可餐，老人说孝子可餐。有你这个孝顺的孩子守在病床旁，我老身意足心满。这个活生生的题材，我要让戏剧院去编排，让天下的母亲都有孝子厚待。”
　　“徐姨，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该谢的人是你。我年少不经沧桑，谢谢您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家庭教育课，这会给我今后的家庭生活带来丰餐美味，会让我少走多少弯路。”
　　高岭说：“你是化妆师，又是编剧本的业余爱好者，发扬光大历史美德，义不容辞。当朝，国家破碎不堪，年轻人工作紧张，不能够常回家看看，让老人苦盼。是应该编书上戏坛，供年轻人读读看看。以孝顺为上，家庭才会平安。家庭是社会的一座小山，小山伤残，大山也不好看，江山要牢固处处靠儿男。”
　　“我就征求你们母子的意见，你儿是孝顺的典型，是爱心的丰碑，是美德的好素材。我想将孝子形象搬入戏，将孝敬注进年轻人的心里，打打防疫，防止不变质。让孝顺的传统，千秋万代红。”徐姨仿佛编剧成功，戏台开工。炎黄子孙，看了戏心里开通，人人孝顺，老人晚年幸福不再泪汪汪。
　　“徐姨，擦肩是缘。我们有缘住在同一个病房，姐妹情深，你之所需就是我之所需。弘扬文化美德，提倡孝子贤孙也是功德一件。能教化愚昧尊老敬贤，我没意见。”高岭说。
　　“看不尽有钱的年轻人，心中只有自己没有他人。高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的人生非同寻常。从细微处见精神，小事做得来的人才能干大事。这样手脚麻利的男子，哪个女孩子要是嫁给他，那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徐姨养了一个螟蛉子将她抛在医院里，病床前白捡了一个孝子，心里是一片温暖的阳光，睡梦中都笑开了，睡梦中都能触摸到温馨，那孝顺的芳香喷射着不是亲情胜似亲情；那孝顺的美德让她枯干的心灵得到湿润；那孝顺的真情让她折断的手臂得到迅速的合缝；那孝顺的滋润让他施针都不觉得疼痛。
　　高山就是与众不同，他就是一把泄洪器，能把人的愁结解开，能把人的淤血疏通，能把人的胸怀开阔。
　　徐姨满身的绣锁被他解开了，豁然开朗轻松无比。即使她出院了，也难以忘怀有这么一位后生，让她的精神重生，好孩子的爱心奉献也会在广袤的天地间留下永恒。
　　高山进医院也受益非浅，孝敬老母，又得一个异性母，对他是真心的爱护，以她化妆师的才能，将他优秀的灵魂林山添秀柱。
　　孝子探母再捡母，英年卖力肯付出。
　　助人为乐力气输，老天有眼都呵护！
　　徐姨手伤能够走动，母亲腿伤不能下床，吸收排泄都在床上，真是苦了高山。端屎端尿他不怕，就怕母亲的背骨躺疼。母亲仰躺难翻身，他扶伤待痛无能，是痛不欲生。凶手设计的病床，就是一张砧板，受害者躺在砧板上纯属是一条活鱼，被开膛破肚，取出了内脏。锋利的刀把，一片一片鱼鳞利刀削，削尽了鱼鳞，在削鳞的身上再洒盐，洒得肌肉颤动，洒得咸鱼身难翻。
　　世道不平坦，人命草芥长。
　　子怕母横躺，母忧儿受伤。
　　憧憬得平安，头顶有天堂。
　　灰灰烟飞上，片片冤骨参。
　　常听人说，医院就是一座最时髦的屠宰场，削夺一个人的生命易如反掌。受害人的岁月，一天都有常人的一年长。漫长的时刻生活中，慢慢地炖去了肝和胆，剩下的只有惊心动魄的灵魂。尽管这一天拼命地适应残酷，努力学会忘却过去所有的凶案，过去的血流淌，过去的毒黑炭，烧黑炭，然而返魂却是那样的慢。
　　药晃人影相交错，凄风阵阵唱悲歌。
　　幼笋出土斩头吃，百年苍松遭车祸。
　　老孙跟斗难翻过，刀山火海架横车。
　　杀人有术可登科，阉猪阉狗学海剁！



正文 同脸

　　高山能遇到柏蕾，感到很幸运，要找好医生有柏蕾去通融。各科的医生母亲的病状说的准，对症下药就好的快。母亲傲骨不肯治病，趁着断腿一并疗病，争取腿好身体的全部零件也修补好。
　　打针的时间到了，柏蕾大踏步而来，英姿飒爽，就是舞台上的巾帼英雄，头上要是插上两根凤凰的羽毛，那就是穆桂英挂帅。
　　木兰出征。英雄何须文武区别，她手中的小小针筒也是在救国救民的战斗武器。多少的病人在她的针下死而复生，多少的伤员在她的针下重返战场，将外侵内犯驱赶。
　　她的热心肠，能和病人打成一片，无一断腿在她的手下不能站。母亲每每称赞，她有三颗心脏，一颗热心，一颗耐心，一颗爱心，铸就了一个好护士对所有的病人的关心。病人打针痛苦同骂，她不回嘴。断腿学走路摔倒了她更随，直到伤员会走路为止。
　　英雄莫论武器短，小小针筒能回春。
　　治病救伤敬天公，不负星辰苦下凡。
　　三颗恒心转法伦，悬壶济世门不关。
　　蜡烛成灰泪流光，青竹傲立腹永空！
　　柏蕾不经意展露的笑容，如月光一般的耀眼夺目。轻柔宁静却又带着淡淡的，水一般的清洁。给高山一个礼貌的点头，深浅不一的小酒窝跳动着与众不同的美感，表示对孝子的尊重。不由地心中一荡，暮然回忆起那天的邂逅，心的纸片在飞扬。松蕾与她近义名的名字记在了她的心中，张冠李戴的他让她心悸。意识到了自己想到不该想的东西，不由的暗暗嘲笑自己，随即把心跳微微地关起。
　　高山给护士一个问好回礼，就像在对他的初恋说话幽默风趣并齐。口无遮拦的他才是真实的他，透过自己的豪放，他的内心与成熟的男人一样，丰富、敏感、有情趣。他能看出这位与他初恋长得一模一样的医坛女将，不仅对他的母亲格外的关心，对他也多了一份格外的热情，如此佳丽他也许是动心？不！他又否认，那是对松蕾的旧情。如此糟蹋人，他觉得对可爱的护士太不公平。
　　高谈阔论一番，高山就站在一旁静观着柏蕾行医，欣赏她的一举一动，都是恋旧的成份，都是对医护人员尊敬的成分，都是关心母亲的积分。好男儿的一举一动，都是极可赞可观。
　　千年缘分天注定，一见必然会动心。
　　爱字当头举止亲，言行刻写正人品！
　　一次次进高岭的病房，柏蕾都有不同的心情。因为和高岭谈得来，柏蕾越发对老病人敬爱，情感已经不是停留在病人和医护之间，渐渐在向母女形发展，她连医生的职责都包揽。
　　高岭身体太虚，有经常发高烧的症状，昨天高岭发了高烧，吊瓶之后，她还格外为老人煮了木耳莲子羹。早上医生已经验过体温，她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施针前又量了一次体温。
　　她从高岭的嘴中拔出温度计，转动着温度计，认真一看，脸上露出了可心的笑容，眉飞色舞着对病人的庆祝。仿佛病人是她的亲生母亲，母亲烧退就是喜事一桩。
　　“阿姨，您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她一边和高岭攀谈，一边割药瓶，抽药水，配药，注射，动作是那样的熟练麻利。
　　一般护士掉完吊瓶，就算任务完成，就可以走人。柏蕾与两位老人有亲和力，总要逗留片刻，施放些药外药，双管齐下，让二老早日接骨。看看二老颜容皮肤也有了光泽，她高兴地说：“看来你们的儿子有两下子，一个月来就把二老的气色调整的红润润，割去了额上的多少条皱纹，快要返老还童。”
　　高岭在药物的麻醉下，有些不爱动嘴。徐姨笑开：“我们不仅有个好儿子，还有这么好的螟蛉女当看护，有这么优雅的环境住，不想年轻就糊涂。高嫂一天要赞你好几出，你小小年纪爱心天下无。”
　　有幸能得好医护，瘟疫绝症都能除。
　　药物治标爱治本，春雨湿润草不枯。
　　高山为自己辩护：“护士小姐，功臣一般都是居功自熬，你怎么会把功劳往外抛？两位老人能恢复的如此之迅速，这该算是你针药的功劳，你爱心的奉献。你的一句句金石玉言，胜过我的补药洋参。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蒙受厚待深恩须当报。”
　　“关爱病人是我的职责，病房温暖是护士的大作，有良心的护士作业都不会出差错，你们不要小题大做。别小姐、小姐的叫不停，阴阳怪气不好听，叫我的名字显得更亲。”柏蕾不掩饰自己的直率。
　　护士的爱心和事业心，在药瓶之下，饱蘸着七彩缤纷的阳光，照耀着病房，涂抹着一幅色彩浓烈的画图，叫人可赞可读。抒写着一首首医坛最美最动人的诗篇，高山想不赞颂都不行。
　　医坛站着穆桂英，杀菌灭毒手不停。
　　病君全部房外请，奇迹酬劳神女心。
　　离开病房时，柏蕾的眼角总会挂着一丝失落感，就像丢失了一项自己珍爱的贵重物品，再也不能失而复得似的，痛肝痛肺。她送给高山一个平淡的目光，转身飘然而去，脚步与心情是那样的不统一。是让自己飘零的心不再对那个人惦记，是让自己不要入戏。
　　高山自己也说不清，是不是中了邪？柏蕾进病房的时候，他就心跳加速，情绪激昂，有一种触电的感觉。柏蕾离开，他的血流都慢速，身上的电流也断路。这种心情在初恋中常常发生，现在为什么会发生在一个护士的身上？难道她长得和初恋一模一样，我就移情别恋？要是再恋上和初恋的同一张脸，那也是一种最好的结局，能有结局吗？情感的事是多么复杂，热恋四年，用铁石奠基的爱情基础都会毁于一旦。刚分开两年，就忘记前贤，未免太厚颜。
　　他心中的一块阴云随着护士的身风飘荡出门，护士身上、头上流泻出来的香气却留放在病房里。空气中阵阵飘散着她的发香、体香。清香宜人，让高山回味无穷。护士的体香都和初恋一样，怎能叫人不想。为什么松蕾、柏蕾身上的香气都相同？太不可思议，什么巧事都让这两个女子碰在一块。高山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用相思发疯来解释。这双巧到底是哪个国籍？松蕾是中国人还是柏蕾是美国人？她俩一定有渊源。但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现在将柏蕾当成了松蕾。守在母亲的病床前，天天看着松蕾的替身，疗补断恋的创伤，精神上是一种莫大的快慰，莫大的享受。
　　初恋同张脸，陪伴在身边。
　　气息一样香，鼻腔都思念。
　　福气虽不浅，接木必有偏。
　　新缘想放边，定力很有限。
　　高岭的药性过后，人清醒多了，精神也很不错，又把话题放在进进出出的柏蕾身上：“这位可爱的护士，实在有人缘，不同年龄组的人都一见如故。老人见她如己出，男人见她就呵护，女人见她姐妹呼。她的人脉广阔铺，冰山都能化肥土。没有她的精心呵护，我的身心就不会恢复的这么快。”
　　一提起柏蕾，三人的房间，都赞美不停，徐姨也亮了眼睛。
　　高山的言辞就像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绘声绘色地向二老讲起进医院时闹真假柏蕾的笑话，逗得二老放声大笑。
　　背后有墙壁阻挡着，高岭笑得不能后仰：“你这个痴情的傻小子，遇到柏蕾这样老实的好姑娘，不然你的麻烦就大了。还不报告院长，把你抓去吃鸡腿。”
　　“两个国度真的有长得姐妹脸的，我才不相信，你不会拿我们二老寻开心，让我们的伤痛减轻。”徐姨说。
　　看着老人高兴，看着徐姨不相信，高山就从口袋里掏出松蕾的玉照，把埋藏在心中初恋的资料抖开，让两位老人将一双佳丽的异同点找一找，考考他们的眼力好不好。
　　高岭戴上老花镜睁大了眼睛：“这闺女长得真是太像柏蕾，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要是脱下洋装还真难辨真假。美国的女子怎么会长出东方威尼斯的神韵？会不会她们的祖先有血缘相连？会不会是她们的父辈把风流的种子撒到美国？”
　　“同父异母的嫁接产品，也会变形，不会有如此相同的脸型，之应该是直接产品。”徐姨持否定。
　　“这种假设未必不可能。”高山赞同，“嫁接的果树还有异同点，没有直接血缘关系，根本不会长得百分百相似的产品。”
　　高岭知道自己失口，马上纠正：“你们看看我这信口雌雄什么，在背后议论人家的私生活是不道德的，我什么会如此龌龊不堪。世界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多的是，不然电视里就不会有明星脸的节目，让人叹为观止。你们别跟猪拉稀，损坏美女的形象，罪过无限。”
　　徐姨是位化妆师，有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看人过目不忘，看物不差分寸。此刻她的眼睛也犯糊涂了，她是翻腾着美女照，左看右看，近看远看，百看分不清照片和柏蕾的异同点。她深深地赞叹：“英雄所见略同，谁见了这两个大美人都会认为是她们是亲姐妹，会不会是双凰胎？就连她们的名字都有姐妹缘。松柏不就是一棵树吧，松蕾、柏蕾是同一棵树结的蕾，象征着是一奶双胞，可见这两个女子一定有一段不平凡的身世，让我大家费猜。”
　　高岭赞道：“徐姨你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思路满经典，推断满独特。松柏树耐寒，我栽树人都喜欢松柏。看了名字都有亲切感，命名的家长，应该也是爱树爱山，才会将希冀寄托在名字上。”
　　“高嫂，树人树木两关情，你是对柏蕾动了真情。照片里的松蕾要是跳下地，你肯定会抱紧做儿媳。”徐姨说。
　　“山山，你珍藏着初恋的照片，毕业两年了都找不到合适的对象，是难忘初恋？痴情乃是真汉子，这么漂亮的女子女人见了都动情。”高岭的目光在照片和儿子的脸上穿梭，流光中满是惋惜。
　　“是情深难忘，我英语能过八级都是松蕾的功劳。我英语口语更过关，同系的同学都叫我美国通。她为了练好我的口语，是因地制宜，见了筷子讲筷子，见了石头讲石头，见了花草讲花草。我现在要是打进美国市场，可以以假弄真成了美国人。”
　　高岭为儿子的成就感，感到无比的欣慰，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同时也为儿子失去这么漂亮的姑娘感到无限的遗憾。
　　感慨佳丽不同籍，评头论足难解意。
　　异国容颜留奥秘，良缘深埋戏中戏。
　　解读一段一迷棋，举卒掉河情依依。
　　爱已失落还自欺，珍藏照片依恋你。
　　人走楼空，还好有一张照片在手中，可以慰藉灵魂。高山这两年里的情感世界里，可以说都是寄托在松蕾的照片之上。爱至今没有变，恋情最爱的是初恋。他离不开松蕾的照片，都不想与靓女相见。他对着照片，对着初恋呼唤千万遍。这个年代痴情男子不多见，他却偏丢了初恋，一时的草率酿成了终身的遗念。
　　两个老人恍然大悟，看了松蕾的玉照，她们才知道，高山为什么对柏蕾那么好。异地遇同脸，痴情的男子太可怜。此景，此情，此脸，就是圣人神仙，也逃脱不出情感的熬煎。
　　同脸对眼光，旁观心都酸。
　　天地太不公，国际玩笑重。
　　想对月老问，名花有采工。
　　仙人情路弯，相见恨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