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世界盗墓贼最喜欢光顾的地方(一)   直插云霄的沥绕峰常年青烟飘绕,犹如巨炉焚香,层雾中云海泛红,山风吹来了晨曦那新鲜的空气。   峰脚下龙目群山参天树种,香花遍野,风竹摇曳,四处彩蝶扑翅飞舞,蜜蜂在花草中穿梭,百鸟吱喳如曲,涧溪涓涓叮咚其声似乐,溪内鱼儿跳跃,群虾嬉戏,仙境般的幽雅。   在这世外桃园,人间仙境中有处幽谷,叫魔鬼谷。谷名有些骇人摄魄,但陷在秀山奇景之中。谷中奇石峰乳,鸟语花香之间蜂飞蝶舞,只不知先祖为何要将如此美景如画的幽谷取名魔鬼谷。   这里山清水秀人也怪,民风纯朴而粗犷,崇尚武术,相传已有四百年。   说这里人怪,是这里的祖祖辈辈都称自己是隆庆人,而与世隔绝,几百年来很少有人出山,也排斥山外人来此落户,可说是处封闭而又原始的居住地,那暂定她为第五十七个民族。   隆庆人的服饰相当简单,颜色也比较单调,款式就一种,那就是山外人习武穿的练功服。这练功服多为黑白两色,布料是棉纱粗布,让人看了很有气势。但也有桔黄,大红,乳白,浅棕,墨绿等颜色,布料也有细布,绸缎,贡缎,锦缎的。这些都是豪门大户,掌门人家穿的,普通百姓只能穿粗布,这就是贵贱之分。   说这里民风纯朴,是隆庆人没偷盗恶习,不好赌博,也很少有人逛窑子玩女人。你在某处掉了东西,那也不用焦急,有人拾了后自会等着你去拿,即便是金银财宝也没人会动贪念,占为己有。   除了寒风刺骨的冬天外,这里人基本夜不闭户,也很少用门锁,没丝毫防贼意识。每户院门外都放有竹椅或板凳,小方桌上有茶水,这些都是为路人备下的,谁累了渴了就坐下歇一会,喝上一杯茶。   而这里最大的特点就是出门带器械,不论男女老少都如此。遇上不痛快,也没人吵架斗嘴,器械一亮拉开架式,彼此手上见高低。见有人过招拚杀,路人忙围了上来,但没人会出面劝架,只会亮喉给双方呐喊助威,反正隆庆人早已练出了大嗓门。如儿女满身是伤地从外面与人过招回家,父母兄妹见了,开口问的第一句话不会是“你伤在了哪里”,而是“你胜了没有”。如此就能看出隆庆人的好斗,连骨子里都想争胜。   也不知是隆庆的景色太诱人,还是传说中魔鬼谷内的宝藏太诱惑,总之常有人摸进谷来。   这回先后有两伙人趁着倾盆大雨的黄昏,在东滨湾码头悄悄地上了岸,离道往东走,穿过一片树林,在伏虎山下的吉仁寺山门口歇了下脚,喘了口气,静了静心,便一头扎进了怪石林,这是去魔鬼谷的必经之路。   这怪石林大得出奇,占地足有七八平方公里,奇异怪状的石峰大小不一,大的有二三十丈高,小的也有丈余。什么钟乳石啊,石笋啊,石柱,象形石,可说是星罗棋布,就象是一座迷宫。   隆庆人去吉仁寺进香,均到城东码头坐船,从春水江出葫芦口到东滨湾码头上岸。宁可绕这么大一圈去吉仁寺拜佛,也不会走近道。一是近道要穿过阴森森的千坟庄,二是进了怪石林就休想活着出来。   由于天色灰暗,又是下着大雨,当急促之中发现自己绕着石柱石笋在走时,有位老妇急忙叫了声:“图扎尔,不能盲目乱闯,快让八爷过来。”图扎尔是亚州文物盗窃集团蓝星的大少,这叫唤的老妇是他母亲丽莎,以媒婆身份卧底在这座古城城北的蓝星人。还有个卧底就是以打猎作掩护潜伏在龙目山上的寒越,同伙均叫他八爷。“八爷。八爷。”图扎尔连叫了几声,除了回音,既没听见寒越的应答,这人也没过来。   蓝星的前身是海南三友会的一个偏支,开山鼻祖是蓝夫人,首席大爷是印尼的巴星,故取名蓝星。这蓝星有当家十四位,兄弟三百余,没一个是混饭吃的,个个都是盗宝能手,出货高手,或江湖上的好手。蓝星对魔鬼谷里的财宝感兴趣已久,曾四次入谷勘查,但均无功而返。为早日得到这些财宝,蓝星大少爷图扎尔带十三位当家,十二位寻宝高手与母亲和八爷会合,再次来探魔鬼谷,好歹也要将藏在谷内某处地下或溶洞里的三十七箱奇珍异宝,黄金九箱,白银四十一箱,古瓷三十一箱,名字画十三箱弄到手。谁想刚入怪石林就迷失了方向,向导八爷也不知去了哪,好在寒楚,炳南,老骆听见大少的叫声,寻了过来。   “大少。”炳南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了指四周说:“这是什么鬼地方,就象迷宫一般。”图扎尔也不痛快地说:“那八爷,也不知去了哪。没他带路,怕也走不出去。”然后问母亲。“妈,你看现在怎么办?”丽莎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和大雨,又往四周看了看,见不远处有块象形石,石下有凹处,就用手指指说:“先去那躲雨。”图扎尔应了声:“这也好。”就伸手推了下寒楚,炳南,和老骆,说:“先躲雨。”   到了象形石下才知,这里先他们一步已躲了三个人,幸好地方大也不挤。“三爷,点灯。”图扎尔说了声后取下身上的背包,这是防水布做的,蓝星人都用,外出盗宝都带着,体积大能装下不少东西。这时寒楚已点亮了马灯,将火往上调了调,罩上了玻璃灯罩,只怕被外面的风给吹灭了。“来,三位。”图扎尔取出一小盒压缩饼干和三条巧克力,给了三人中年纪最长的一个,说:“撞上就是缘分。想必,你们也是去魔鬼谷里探宝的吧?”然后自我介绍说:“我叫图扎尔,是蓝星的大少。这是家母。这三位都是蓝星的当家。同来的还有二十多人,也不知去了哪。”那人自我介绍一句:“我是日本九田会的酒井次太郎。这两位是中田君,川田晋一。”接着点头说:“我既是冲着魔鬼谷一百二十七箱财宝来的,也是朝宝灵观八百箱财宝去的。”   “宝灵观有八百箱财宝?”图扎尔听了一愣,看了眼寒楚他们问酒井次太郎。   “这宝灵观在哪?我不会让你白说的,用将军墓与你交换。”   “这么说,你知道马世贵将军墓的位置?”   “这当然。蓝星已在这块土地上盯了整整三十年。”   “好,大少,我信你。宝灵观在七屏山以北,宝灵山的山顶。”   “爽快。马世贵的将军墓,在驼岭下的那堆土丘下。”   酒井次太郎从口袋里摸出一叠东西,平摊在了地上才知是块不大的牛皮,伸手取来马灯一照,图扎尔才看清牛皮原来是张地图。“大少,这就是怪石林。”他看了眼图扎尔,手指点着地图说:“出了怪石林就是魔鬼谷,出魔鬼谷是虎涧险,上走翻过这黑风岭,绕过这七屏山,再由天险桥过这万壁崖。下去后穿过这片青竹林,出去就是斜谷,有六七里长,出了斜谷就是宝灵山了。”他收起地图叠好放入口袋,问了句:“谁有香烟?我们的香烟都被雨淋湿了。”炳南从包里取出一盒香烟扔给了他。他接住打开烟盒,取了支香烟叼在嘴上,中田君忙掏出打火机“啪嗒”一声打着了火,给老大点燃了香烟。   图扎尔五个也点上了香烟,还给了川田晋一,中田君。看来酒井次太郎是犯烟瘾了,接连吸了三支香烟后,点燃了第四支香烟,这才说:“大少,就象你说的,撞在一块是缘分。特别是这鬼地方撞上,那更是缘分了,你说呢?”图扎尔知道这次太郎有话要说,就点头笑了句:“这自然。”次太郎就笑笑说:“那我就不把你们当外人了。我有个朋友在这里搞了个黑龙门,我这地图和对这里的一切信息,全是他提供的。他说宝灵观内藏有的近八百箱财宝,是隆庆始祖朱天啸的后裔朱鹏撤出江洲时带来的。魔鬼谷里的一百二十七箱财宝,是当年玉龙天帝兵败时留下的。说真的,如你我单干,那九田会和蓝星都不可能盗取这些宝贝。”这话图扎尔自然听得懂,看了母亲一眼,见母亲点头笑笑,就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说:“合作愉快。”   这八个劫数难逃的人,不知凡首次闯入怪石林的人,基本找不到出去的路而受困在里面,如遇不上这里的猎户,饿死在这座迷宫里的不在少数,却在这里商谈合作,盗取隆庆人的财宝。   “老大。”中田君突然叫了声,指着雨夜说:“我看见两条人影一闪而过,象是渡边。”酒井次太郎听了便对图扎尔说:“我去看一下,可能是我的手下。”图扎尔就说:“那一同去吧,免得走散了。”说着起身,与大家一同出去,顶着倾盆大雨刚要走时,却有两人“哇哇哇”地惊叫着迎面跑来,川田晋一和炳南同时闪身出手刚要打时,却各自认出了一个。“铃木君。”“穆图。”穆图指着远处叫道:“鬼屋。鬼屋。”看来铃木君要比穆图清醒多了,先问了声:“有避雨的地方吗?”接着就看见了象形石下的灯光,忙一头扎了进去。 正文 2世界盗墓贼最喜欢光顾的地方(二)   大家回到象形石下,胡乱地坐定后,图扎尔从背包里取出一小盒压缩饼干,香烟,打火机,和一条巧克力给了铃木君,穆图自由寒楚照顾着。铃木君也不客气,先吃了巧克力,再吃了压缩饼干,点上了香烟猛吸了几口,这才说:“老大,出怪了,这石林中有座鬼宅。真的。我们几个在大雨中奔跑,见有座大宅院,院门上有盏灯笼,灯笼上有两个字,东方。我们见院门开着,就进院去躲雨,见堂内坐有二十多人,我问了才知也是躲雨的。可奇怪的是,这堂内亮着灯笼,却始终没见主人出现。我见桌上供着一块灵位,小香炉里插着三支刚点燃不久的香,事后才知是穆图点的。我点香拜了灵位,坐下与大家说话,忽然堂门口响起了个阴森的声音,先问我们是不是来盗宝的,然后让我和穆图起身到了门口。老大,我不胡说,这是个穿着白衣的无头鬼,走路就象闪电似地,就看见一条白影在飘,眨眼就将堂内的人全杀了,好是恐怖。”   “这么说,就对了。”丽莎听了嘀咕了一句,接着说:“在这怪石林中,还确实有座可怕的鬼宅。听说这鬼宅原是石林门掌门的住所。自玉龙天帝平定三州时血洗了石林门之后,这石宅就成了座鬼宅,听说入宅着无一生还。今夜,你俩能活着离开石家,那必是拜了那灵位的原故。”铃木君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我俩活着,为什么其他人都死了。”寒楚叹道:“杀人一阵风。唉,没想这世上真会有此等高手。”不想穆图听了叫道:“那是鬼。是无头鬼。是鬼自然厉害,你们可别去惹啊。”炳南象是不服,冷笑了一声对寒楚说:“怎么样,我俩明天去见见这无头鬼,看有多厉害。”不等寒楚接口,丽莎忙说:“炳南,不可胡来。听说这白衣无头鬼的功夫十分了得,十个掌门联手,都不是这无头鬼的对手。”不料寒楚笑笑说:“这世上哪来什么鬼呀。只要是人,功夫再了得,我寒楚也不怕。好,就明天去会会这无头鬼。”图扎尔知道寒楚俩的功夫,就说:“既然要去,也算上我一个。现在睡觉,养足了精神,大家明日一同去会会这无头鬼。   次日醒来已是中午,是个云开雾散,阳光明媚的天气。   十人整理了物件背上包从石下出来,望了眼头顶上的太阳伸了个懒腰。大家活动了一下身子,图扎尔取出食物各给了点,酒井次太郎吃着对铃木君说:“待会,就由你带路,去鬼屋会会那无头鬼。”铃木君点头“嗯”了声,压低着声音说:“老大,那无头鬼确实厉害,我们九田会还是别去惹得好。”酒井次太郎点头笑笑却没吭声,见大家都已吃完了食物,就对图扎尔说:“那我们走吧。”图扎尔点点头说:“我很期待这无头鬼。”   穆图全没了昨夜的恐惧,还在前面带路,凭着记忆在钟乳石,石笋,石柱,象形石间绕来绕去,还招呼大家说:“都别跟丢了啊。快了,就在前面不远处。”说是快了,但也绕了五六十回,走了近半小时,眼前果然出现了青砖围墙和黑瓦房顶。“大家小心了啊。”炳南招呼了一声到了墙前,左右看了下,见没院门,对身边的图扎尔说:“大少,我们沿着墙往右找。”图扎尔点头,心里想着要会会无头鬼,竟然走在了最前。   可出了怪的是,大家沿着墙体找了三回也没见着院门,铃木君有些傻了,嘀咕了一句:“怪了,分明有院门,怎么就会找不着呢?”中田君接口说:“这有什么怪的,原本就是鬼屋嘛。夜间有门,不等于白天也有门。”寒楚听了这话,抬手挠了挠头对炳南说:“难道,这世上真有鬼,有无头鬼,有鬼宅?不然不会找不到门的呀,你说是吧?”这时的炳南也在心里打起了鼓,就点头说:“看来,还真不能不信。”川田晋一听了这些话还真有些怕了,脸色也有点变,恐慌地朝四周张望着,只怕无头鬼会突然出现杀了大家。好在酒井次太郎和图扎尔俩的心里也多少有些怯意,便相互打了个眼神,刚想招呼同伴离去,忽听得中田君叫了声:“快看,门。”众人闻声一看,身后的墙上还真出现了一扇双开的黑色院门,门上还粘着一张纸。寒楚胆大,慢步过去伸手一摘,将纸拿在了手上一看,只见纸上写道:“阳界的朋友,既已到了石府门口,不如到寒舍一坐,喝杯神茶再离去。”他朝众人点点头,指了指院门。众人会意,便朝院门而来,图扎尔伸手去推门。可门并非虚掩着的,象是门内让门闩给闩住了,几人推了门都没看。刚在奇怪时,这门忽然自己开了,众人愣住了,相互看着,但谁也不敢先入院内,只怕让无头怪给杀了,全堵在了门口往院内张望。   从院门往里看,中间是三座石拱桥连看的路,直通大堂,堂门有五扇,双开的,都紧闭着,两侧有没有窗户看不见。堂前的拱台高出了拱桥桥面不少,这屋象是筑在坡地上,连连接拱台的三级石阶都能看见,只是石阶很高,有通常石阶的三倍高。拱桥的左侧是座座落在湖泊上的假山石,假山占地较大,山上还有隐在竹林中的凉亭。拱桥的右侧是一片混杂着枫树,青竹,和松柏的林子,林中坟头重叠,看来有不少。   “阳界的朋友,既站在了院门口,为何不进去一坐呀,莫非是怕我无头鬼。”   忽然,从众人的脚下发出个阴森的声音,吓得众人脸都白了,中田君和穆图都惊得坐在了地上。接着地下又传出个声音:“请入堂一坐。”骇得中田君和穆图从地上跳了起来,其他人惊得转身就要跑时,这双脚顿时迈不开步了,只见前面七八米处的乱石堆下出现了一只溶洞,洞内并肩坐着两个白衣无头鬼,还同声送来了一句话。“阳界的朋友,快入院吧,神茶已奉在了桌上。”众人象是被摄了魂魄似地,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去一看,这院门已无声地打开了,也不用谁出声招呼一同入了院内。这时身后响起了关门声,大家连忙回头一看,院门刚好闭上,却不见关门人,这下从不信世上有鬼的寒楚也害怕了,大声叫着“鬼。有鬼。”转身就跑踏上了拱桥,飞快地跑进了堂内。其他人也紧随在后,入堂一看,满地都是已干的血迹,桌椅和墙上也都是,看来无头鬼在这堂内已杀了不少人,见了都让人心惊胆战,不寒而粟。   “请喝茶。”大家正在吃惊中,脚下突然响起了这句话,骇得心都快蹦出来了,也不管桌上这茶是否有毒,是苦是甜,争相过去,端了就喝,只求无头鬼别来为难他们。正怕着,又从脚下传来一句话。“想必你们在我这怪石林转悠饿了,后堂已备了一桌酒菜,快去吃吧。”到了此时,他们也只能听从无头鬼的话,见堂右侧有扇门,图扎尔伸手一推门开了,大家一涌而入,围桌随意坐下,碗筷正好,喝酒自斟。   这肚子早就饿了,自然谁也顾不上这酒菜是不是有毒,吃了再说,这佳肴的味还真是可以。就这么,大家狼吞虎咽了一阵。   图扎尔说:“现在,只能胡乱找找,看怎么离开这鬼地方。”酒井次太郎仰看了一眼太阳,指指左侧说:“码头应该在这方向。”图扎尔点头,与众人去象形石下整理了物件背上包,聚在一处在钟乳石,石笋,石柱,象形石间绕来绕去,寻找赶往东滨湾码头方向的出路。   可出怪的是,这鬼天气又突然变了脸,刚才还在头顶的太阳眨眼间被满天的乌云给遮住了,随即便是呼啸的山风吹入石林,那声音犹如哭泣的孤鬼野魂在四处回响,非常骇人,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这八人正在惊愕时,风声中传来了一个人的叫声:“酒井次太郎,我是佐佐木,你还活着吗?”这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石林中回响,酒井次太郎听了急忙应道:“佐佐木,我在这,你在哪?”回音马上来了。“次太郎,你呆在原地别动,我来找你。”酒井次太郎应了声:“知道了。”随后对图扎尔说:“这佐佐木就是黑龙门的掌门,够意思吧。”图扎尔点头笑笑说:“篮星在这也有个门派,叫骆驼门,在万户,有七八百兄弟。”   说话间,有位身着黑衣,腰佩长刀的日本武士到了,说了句:“快跟我走。”酒井次太郎,图扎尔他们忙跟着佐佐木,在这怪石林里绕了一阵后,总算是到了外面。“那我走了。”佐佐木说了句,拔腿就跑。 正文 3地球上最古怪的隆庆人   凡入魔鬼谷盗宝的人,胡乱折腾十来天,屁没捞着,都是留下了遗憾走的。   从东郊到城东只有一条道可走,就是穿过大片长在大坡地上的杂树林,进入了阴森森的千坟庄。   这千坟庄是滨州城祖祖辈辈葬死人的地方,除出殡送葬的人外,白天就没人敢独自入内。到了夜晚,即便是三五个练家子都不敢踏入这千坟庄半步。说是千坟庄,但这里的坟又何至万坟,十万坟,重重叠叠的坟莹一眼望不到头,至少是几十上百万座。让人一涉足这千坟庄,汗毛自己会竖起,颤栗恐惶。   忽然,远处传来吹吹打打的唢呐声,痛泣亲人的嚎哭声。川田晋一随声望去,见有队出殡送葬的队伍在吹吹打打中缓缓地在千坟庄里移动,就对图扎尔说:“照我看,就这片坟场内,用心找找,也会有些值钱的宝贝。”图扎尔点头笑笑,算是认了他这说法,然后眼睛扫视了一下靠迁泥道两侧的坟,回头对一汉子笑笑说:“寒楚,走过路过不错过。你和炳南去右侧后排那座大坟看看,应该有几件象样的好货。”寒楚吆喝了一声:“好嘞。”就和炳南去盗那座大坟。川田晋一见了,回头随手指了三个,也掘坟去了。   盗墓贼就是盗墓贼,在光天化日之下掘了十来座大坟,耗了三天时间,结果两伙人各得了五六件市场俏货,十二三件杂品,就当是这回在魔鬼谷扑空的补偿了,谁的脸上都有笑容,想想也划算。   离了千坟庄,由杂树林小道出了东郊,从碎石街入了城东。这一入城就让川田晋一,图扎尔这些外来人感觉到了新鲜感,就象是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一路上,几乎家家户户的院门上均粘着对联,门楣上挂着灯笼。院门内的器械架上搁满了弓弩枪刀剑矛,盾斧钺戟鞭简,挝殳叉钯绵绳套索等十八般器械。若途经大户人家,这器械架上除了十八般器械外,还有戈锤锥钩棒,铲钹槌刺锏之类。院中还有大小不一的石锁,石担,石盘,石钻,石球。   “这地方还真有些古怪。”炳南嘀咕了一句,图扎尔听了就笑道:“听我爹说,这里的男女老少都会几手拳脚,很是厉害。”他母亲丽莎指指擦肩而过的那些肩扛青龙刀,手持刀剑棍棒的行人接口说:“传说这里盛武,已有近四百年。这里最多的是器械店,练武的就是老大,当官的反而是小幺。”正说着,见一院门口有个七八岁的丫头在用小石锁掷背虎,做海底取宝等一些动作,大家便止足欣赏。寒越看了一会感叹地说:“还真不敢想。这些动作在山外的其它地方是很难看到的,就是成年人会玩的也没几个,不想在这里,七八岁的小丫头竟能玩得如此顺手。嘿,这真是个可怕的地方。”酒井次太郎点头笑笑,朝大家挥挥手,继续前走。   大街上的人没有空手的,不是手持刀剑棍棒,就是肩扛青龙大刀,男女老幼都这样。就是肩挑菜筐或走街穿巷的人都带着器械,想必是在闲时能练上几招,就怕手上的功夫一天不练会荒废。   见有家经营武术器械的商铺,寒楚走了进去,大家也紧随而入,看店里商品。掌柜见来了生意,先招呼一声:“不买无所谓,都随意看啊。”就闪出帐台来,介绍说:“小店经营最多的器械品种是刀枪棍三类。刀有大刀,朴刀,春秋大刀。枪有梅花枪,梨花枪,短枪。棍有白蜡棍,眉子棍,三节棍。但也有三国里关云长用的青龙偃月刀,黑张飞的丈八长矛,和吕布的方天画戟。不知各位想要何种器械?”炳南见没人接这口,就朝掌柜笑笑,胡扯说:“这位大爷,我们是从山外来的,想在江州落户。听说三州是个盛武的地方,故来这器械店转转,看看我们所用的器械有没有?或者说,家里该备多少才合适?”掌柜一听这些顾客都是山外来三州落户的,就笑笑说:“买不买我的器械没关系,我的话呢也仅供你参考。就说我们滨州城吧,谁的家里都能拿出二三十件器械来,大户人家上千件都有。象东方家的永乐宫,东野家的幸福园这些豪门,那家里少说也有三四千件器械。若是立门派呢,这就要看弟子多少了。”   酒井次太郎早就听说三州的门派多如牛毛,入魔鬼谷前也已有了计划,若盗不了财宝就在择沥州创个门派。因他的翻译官是沥州人,熟门熟路地好做事,往后再找机会入魔鬼谷或宝灵观去盗宝。门派的名字都想好了,叫青龙门,首批弟子都从他的九田会里挑选,这也算是种潜伏。此时听了掌柜这话心想:“若有这老人牵线,或让这老人来操办门派创立的事,应该要比我们容易多了。到时,器械全进他的,他必然乐意。况且,还能从这老头嘴里了解三州更多的风俗习惯,那往后办事就容易多了。”忙凑到了掌柜的身边,说:“老人家,我想立门派,放在沥州。但,我是山外人,怕这事不好做,不知老人家肯否相助,定然重谢。”掌柜笑了,爽快地说:“重谢就免了,不买我的器械也没关系,但你这事我一定帮忙。我就是沥州人。”   中午这餐,酒井次太郎请了,就在掌柜器械店对面的四海酒家。   这掌柜还真会说,你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还百问不厌,你只要说想知道什么。   “听我爷爷说,这三州来源于明万历二十八年初夏,隆庆沦陷,大半百姓与四十多万兵马随隆庆皇帝逃入了这龙目群山,筑起了沥州,江州,滨州这三座城池。还有三千户大镇二十二座,千户小镇十二座,四百七十多个村庄,五十四座营地和兵眷聚集地。”图扎尔问:“大爷,象听我爹说,隆庆始祖朱天啸是位江湖异人,是真的吗?”掌柜点头说:“传说这隆庆始祖人称锦衣公子,功夫深不可测。他的十八位娘娘均为倾世尤物,洛阳牡丹,也身怀绝技,江湖人称冷艳十三煞星。自太子翰林在擂台比武夺魁成了皇帝,公主翰瑰枪挑天雷剑杀天雨后,三州开始盛武,每年均要举行全囯性的擂台比武,夺武魁者可得赏白银千两。”酒井次太郎点头说了句:“难怪这里的小孩都这般厉害。”随后问:“老人家,那你会拳脚功夫吗?”   “自然会。你想在滨州城落户,目不识丁不要紧,但要会功夫,不然没人会瞧得起你。”   炳南听了一愣,问:“这么说,滨州的大半人都会功夫?”不想旁桌有位大娘插话过来说:“你能这么问,证明你是山外人。这么说吧,凡真正的滨州人,不论是小子还是丫头,从三岁起就扎马步练基本功。在十岁前,至少要会三套拳路,不然连亲爹亲娘都不认你。”她的同桌大爷说:“若你在滨州遇上不会功夫的,那这人必然不是我滨州人。凡滨州人,就没有不会功夫的。”言罢,和大娘起身走了。   掌柜说:“这两个是城东的舵手。男的叫铁棍李,女的叫莫大娘,是两个极为厉害的角色。你们一定在心里想,是什么引诱滨州人如此盛武。”川田晋一点头说:“是啊,凡事都有根源嘛。”图扎尔说:“这根源必然非常吸引人,有极大的诱惑力。”掌柜喝了一大口酒,拿了一只鸡腿啃着说:“这诱惑力呢,那就是最引人注目的小太保角逐选拔赛,二十年一回,今年恰巧是第二十个二十年。当时,谁在小太保的角逐中摘取了太子太保金匾,就由隆庆皇帝招为驸马,金榜太保为御林军统领,状元太保封为兵马大将军,榜眼太保为边关主将,其余太保均为营中副将。你们想,有了如此大的锦绣前程,三州百姓谁不追逐,练功习武也就成了新隆庆的风俗。当时,三州半数以上百姓均会拳脚棍棒功夫,还养成了争强好胜的习性,连骨子里都透着一股霸气。现在,你们总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炳南点了点头,老骆说:“如此看来,那三州谁还敢入侵啊。”   掌柜哈哈地笑了起来,喝了口酒,自豪地说:“你这话说在点子上了。这四百年来,还没外人能在三州的土地上占到便宜。想那清朝八旗弟子,忘了努尔哈赤的遗训,不知这里人的强悍,心齐,及斗杀起来往死里灌的习性,就连七八岁的孩子和七八十岁的老人都会参与战争。结果,他们灭了吴三桂后来打我三州,先猛攻我沥州关,可入关一百死了九十九,还剩一人自个跳崖了。之后,他们迂回到了这里,企图从滨州进入三州。当时滨州的守将叫马世贵,是皇帝的外孙。面对五万清军和红衣大炮,他死不降清,还以卵击石地领七千军民死守滨州,英勇抗击数倍于自己的清军长达七日之久,可说是浴血奋战。最后,马将军死于红衣大炮,头颅都没了。龙目山上的英雄塔,就是为了纪念他而建的。”炳南焦急地问:“大爷,那清军攻入了滨州没有?”掌柜呵呵了几声,说:“想在三州土地上讨得便宜,门都没有。就在马世贵死的当日,皇帝调来了五万雄师,用葡萄牙火炮和清军对攻。嘿,若非清军跑得快,那就是一个字,死。就说这回吧,小鬼子飞机大炮都用上了,可费家军也不是吃素的。打了五年,结果还是进不来,只能在山外呆着。前几日我听说,这小鬼子快不行了,象是被美国人扔了什么蛋,快玩完了。嘿,想和我们三州人玩,他小鬼子还嫩着呢。”   作为日本人,酒井次太郎被说得都吭不得声了,但在心里恨道:“八格亚鲁。你这老不死的,等我弄好了青龙门,就拿你来试刀。”却听丽莎问:“老哥,这里又是隆庆又是三州的,到底该叫什么呢?”掌柜笑笑说:“入山之前叫隆庆,京城就在大理。隆庆沦陷后,原隆庆人随皇帝入山后,就改叫新隆庆了,京城在江州。新隆庆有十二座城池,山外九座,山内三座。虽有十二座城池,但山内的三座与山外的九座基本不怎么往来,也没听说谁家闺女嫁到山外去,山外闺女嫁到山里来。这大山里就沥州,江州,滨州三城。而当时的滨州住户,基本都是锦衣公子在江湖上的朋友,就连吉仁寺的和尚,宝灵观的道士,秋月庵的尼姑都是山外的江湖人。经十几二十代人的通婚与繁衍,及民国取代了满清,三州也就基本替代了新隆庆的叫法。还逐渐形成了滨州人盛武,江州人喜文,沥州人经商的格局。最主要的,还是三州人有了自己特定的传统风俗,与山外截然不同婚俗和一些盛大节日。而最受尊重的依然是源远流长的中华武术,因为它是三州人的魂魄,追求是此生永远不变的真谛。所以,三州的门派才会这么多,才会有这么多的习武人。” 正文 4三州人四奇四怪的风俗   饭后离了酒家,掌柜带酒井次太郎他们去沥州,图扎尔这伙出城雇车去万户。   万户万户,自然有一万几千户,有人口十二三万,是滨州七县里的一县,首户是驼岭门的现任掌门邓土文,蓝星人放在三州的一个眼线。这邓土文虽是万户的首富,但名声不好听,从他爷爷的爷爷开始,这邓氏就在老家南阳干上了盗坟掘墓的勾当。这大墓盗不了,小墓没油水的无本买卖一直忽悠到了他爷爷这一辈人,直到投靠了蓝星后才有所起色。邓土文自加入了蓝星,那等于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可说是如鱼得水。在半个多世纪里,就帮蓝星在南阳与开封连续盗了三座大墓,虽仅分得百分之一的脏钱,但也够邓家吃上三四代了。十年前,邓土文遵照蓝星大少爷图扎尔的意思,离开老家来到三州的万户落了脚,置豪宅,购良田,开了家万宝斋,还创立了有千余弟子的驼岭门,招来不少江湖人物入门。   同时在滨州落户的还有两人,一是龙目山猎户寒越,另一位是城北的媒婆婆丽莎。   到了万户,正赶上邓土文的孙子山豹拜师学艺,院内院外和饭馆酒楼摆了上百桌酒席。师父是城北金刀门的掌门,三州地界上的第七位高手金立人,故城北百十位门派掌门均来捧场,可谓是盛况。   图扎尔是自己人,邓土文就将他们全安排在了邓家院子里坐,主桌也在这,也方便照应。只是他们被拆分到了十来张桌子上,与城北或万户的门派掌门坐在一块,也算是荣幸,毕竟这种机会很难觅。   “搞得这么隆重,还以为是娶亲呢?”炳南喝酒前朝对坐的寒楚嘀咕了一句,八卦门掌门郑可凡听了就说:“两位必是土文山外的朋友,特意赶来喝山豹的拜师酒,那我就对你俩说说三州的风俗。这风俗归纳起来共有四奇与四怪。”寒楚忙问:“大叔,是哪四奇与四怪呀?”郑可凡也不急,先满口喝了一杯酒,往嘴里塞了几片牛肉,这才说:“首奇是拜师求艺学功夫,场面比婚嫁丧事都隆重,穷人摆上七八桌水酒,富家设上百桌以上的也有。不论贫富,三州人均不会让自己的儿女轻易拜师,宁可荒废光阴闲在家里扎马步,举石琐,苦练基本功,也要觅得有武德有绝技的好师父。那再苦上十几二十年,学来功夫出人投地,回家扬威来光宗耀祖。”炳南点头问:“那二奇呢?”郑可凡自斟了一杯酒,又是一口闷,往嘴里塞了几筷鱼香肉丝后说:“二奇是三州出美女,美女配英雄,绝世佳人不急嫁,就等三年一届的擂台比武,谁是魁首就嫁谁。管你是上无片瓦,下无寸地。如能赶上二十年一轮的十三太保选拔赛,那三州美女个个是抬着嫁妆来看比武角逐,也无需媒婆来保媒,只要新科小太保随手一挥,就有十个八个美女跟你走,从此夫妻恩爱共患难,与你百头皆老。”炳南笑了,心想这三州风俗还真怪,还没等开口问三奇是什么,只听郑可凡说:“三奇是门派多如牛毛。玩太极的叫太极门,打螳螂拳的叫螳螂门,耍青龙刀的叫青龙门,我的拿手绝技是形意八卦,故叫八卦门。也有用地名人名的。门中弟子少则几十人,多则上千人。持刀持棍的青壮汉子把住武馆院门,进门便能看到器械架上的刀剑棍捧。满街巷都是持枪扛刀的人,这器械铺比饭庄茶馆还要多。这第四奇呢,是以习武为尊者,习文居二,官成老三,商屈末位。即便你是穷秀才,那也不愁没老婆,反而是那些做官的让人瞧不起,经商的都成了苦差使。练武人的一句话,能顶上当官的十句话。”炳南笑道:“那这三州,还真是个怪地方了。怪得出奇。”同桌的孙二娘听了,就指指郑可凡说:“那就拿他来说事吧。他家原是北县的山里人,他父母带着他们兄弟姐妹八个来角逐擂台比武。那一年,他父母兄嫂全死在了擂台上,就剩下他们兄弟姐妹六个沦为乞丐。可滨州的乞丐不好做,抢地盘时就械斗,就这么最后剩下了他们兄弟仨。金枪街的崔掌柜见他们可怜,就收他们在器械铺里做了小伙计。郑家祖传形意八卦,他们兄弟仨闲时就练,很是刻苦。崔掌柜眼锐,象是知道这兄弟仨必有出息,就将自己的三个爱女嫁给了他们兄弟仨。果然,在十三太保选拔的角逐中,这兄弟仨都杀上了第七轮。第八轮死了个哥,第九轮死了个弟,好在他撑了下来,过五关斩六将地得了金榜太保,总算为郑家争了光。这下可不得了了,当他带伤下擂台时,十二个美女抬着嫁妆跟他走,扬老头还送了他一座大宅院,大户人家的孩子要争着做他徒弟,这就有了八卦门。这八卦门是三州第一大门派,有弟子二千七百多,好手就有百余。他虽是个掌门,但在城北说句话就是爷,没人不听。城北那些做官的,也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就连市长要在滨州干些什么大事,还得找他来商量,不然这事就办不成。”   寒楚禁不住笑了,叹道:“说来这四奇,还真是奇,与山外风俗截然不同。那四怪又是什么?”高氏门掌门高云轩接口说:“首怪是擂台比武,小太保选拔赛,和正月十五元宵对诗会,这是三洲地界最最隆重的节日,比过大年,端午,中秋还要热闹千万倍。谁能在擂台上夺得武魁金匾,谁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杀到了小太保,谁用佳句对得诗友哑口无言,这就象山外人去京城赶考中了状元一般,成了这里人此生的追求目标和理想。两位,这首怪,怪与不怪?”寒楚与炳南一同点头说了句:“是挺怪的。”高云轩笑了,接着说:“这二怪是到了小太保选拨比赛期间,船不捕鱼,地没人种,猎户封枪,屠夫藏刀,工厂歇业,学堂放假,地方机构不办公,除管吃管住的商铺外,其它门店一律闭市不营业。”寒楚笑道:“这还真是闻所未闻。”炳南点头说:“是啊,真是奇得出奇,怪得出怪。”郑可凡说:“三怪是,只要你成为新科小太保,那美女与金钱什么都有了。山外的豪门大户,土豪劣绅,抬高奉绿争着来抢你。嘿,此生的前程不用你操心,全家老小也不愁吃喝,但这仅仅是小太保前景的开始,能光宗耀祖的还在后面。镖局当家,驻军长官,京城阔少,江南富商的兜里装着大把大把的银票,就等在擂台下准备抢人。只要谁夺得了太子太保,金榜太保,状元太保,榜眼太保这四块金匾中的任何一块,那你就是三州地界上的真爷们。有人赠你宅院,有人送你钱财,大户家的儿女争着要拜你为师。娶十妻纳八妾,也不用你自己掏腰包,那都是美女挤破脑袋贴钱进你家来,有二三十妻妾的也不稀罕。若你想自立门户,那也由别人来筹备,你只要做现成掌门就可以了。”   “原来有这么大的诱惑力呀。”听得寒楚禁不住感叹了一声,炳南也感叹了一句:“难怪滨州人都要习武呀,原来如此也。”就替郑可凡,高云轩这些同桌人斟酒,碰杯,说笑了开来。   喝着说着,炳南一想不对,四奇全说了,可四怪还漏了一怪,忙问:“那第四怪又是什么呢?”高云轩听了拍了下脑袋笑笑说:“不好意思,忘说了。这末怪呢,就是三州尊武第一位。若你走在大街上,要看出谁的功夫好,那你一要看他有多少尤物级的妻妾,二要看他有多少徒弟或弟子,三要看他的器械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炳南忍不住好奇心,就笑问了一句:“那两位前辈,不知你俩有多少尤物级妻妾,多少徒弟或弟子?”高云轩笑笑说:“郑兄的八卦门,是三州地界的第一大门派,有弟子二千八百多。这妻妾嘛,有二十七八个。我嘛,不多。有弟子二三百,妻妾十五六,千余枪杆子。”寒楚听了,知这高云轩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刚要与他碰杯喝酒,联络联络感情,往后来滨州也多了个落脚处,不想炳南却问:“前辈,听说擂台上用的全是锋利无比的真刀真枪,不是谣传吧?”高云轩听了哈哈大笑,他的长子高金龙说:“只要你知道,不论是武魁还是榜上太保,你拚死争到了,那三州人都敬你为爷们,说句话比谁都管用,谁都想仰仗你的威望在这三州地界上过过好日子,就连当官的都乐意听你差遣。那么,谁还乐意刀不刃,枪无锋地在擂台上卖弄自己的拳脚。”郑可凡接口说:“有这四奇四怪的风俗诱惑,三州人就没有圣者,习武都成了此生的头等大事,谁还会在擂台比武中玩花拳绣腿,比武使的全是真刀真枪,断几根肋骨算不了什么,少胳膊断腿的也不稀罕,就是死在擂台上的都大有人在。”   “这才够刺激嘛。”旁桌有人送来了一句,却是与图扎尔同桌,下巴留着山羊须,戴了副眼镜,很是斯文的白面书生,却是邓土文的三子,山豹的父亲,驼岭门的少掌门邓三公。图扎尔原本只顾在喝酒,此时听了他这话有些莫名,就问:“三公,是什么够刺激?”他“噢”地一声说:“是郑掌门和高掌门在说擂台比武什么的,我就插了一句。大少,小太保选拔要开始了,但放在几月还不知。”图扎尔问:“小太保选拔都不定时的吗?”同桌有人答了句:“定。当然定。只是三州都在传说,说山外的小鬼子快要完蛋了。故三州武协就说等等看,等到那一天,和全国老百姓一同庆贺这场胜利。”另一人说:“后生,若你山外没事,不如在这等等,这毕竟是件举国大事。”图扎尔心想:“回去也是闲着,留在这还能去魔鬼谷寻宝,或入千坟庄去掘坟碰运气,或在民间收上几件玩中珍品。”就点头说:“既是举国大事,那我留下便是。只是,届时不知有什么新鲜事?你就先说几件,让我图图新鲜。”这孙二娘就点头笑笑说:“论新鲜,在你们山外人的眼里都会觉得新鲜。不说别的,就说擂台上的角逐。拚杀就要伤人死人,三州的郎中都把铺子搬到了擂台后面,生意旺得来不及数钱。那寿材铺,都得日夜赶活。吹吹打打的生意红火,连香烛店的掌柜也早早地备足了货物等人来买。每回遇上小太保角逐,这强力选手的家里人都做好了红白喜事的双重准备,就算是儿女在最后的小太保排名角逐中死在擂台之上,那也是习武人最难得的荣耀。家人与师父和师兄弟,照样为他们点燃鞭炮,大办酒席,宴请亲朋好友,只是滨州东郊的千坟庄里多了几座坟墓而已。三州人早已习惯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没人会为了亲朋死在擂台上而痛不欲生。这就是为武而生为武而死,视武为灵魂比为国宝的三州人。”   “那三州人还真是又奇又怪。”图扎尔笑了句,不料旁桌就有人接口说:“凡山外来的人,就没有人说三州人不奇怪的,但同时也说三州人最豪爽。当年,蔡鳄将军说要护国讨袁,让三州人为民出力。没得说,你要人三州出人,你要钱三州出钱,你要枪三州出枪。连蔡鳄将军都说,三州人奇得豪爽,怪得豪爽。” 正文 5比武盛况堪称一绝   城东小广场又是滨州的政治和商业中心,也是三州盛武倡诗经商之地,这传统已延续了近四百年。   占地二十七公倾的小广场有南北擂台各一座,南擂台专供擂台比武,北擂台用于赛诗,全年365天天天是挤满了人。这一群群一堆堆的,有踢腿劈掌,舞枪弄棒,挥棍耍刀,也有说书诵诗的,不少围观的人手持器械,瞧到或听到精彩处少不了大声喝彩,也算助兴。   经四百年的互补与通婚,使得滨州人除了必须学会的几手套路外,也开始学着文人吟上几句佳诗,赚些买卖上的利润来贴补家用。只是涉文不如江州人,论商难比沥州人而已,但手上功夫是最棒的。   凡到过这里的客商都说,这是块聚阴阳,合天地,占灵杰,越出三界,藏龙卧虎的风水宝地,也是争强好胜,非常排外的风腥血雨之地。这几百年来除江湖人物与商人外,几乎就没有外人能在这里安家落户,对外侵的愤怒也不仅仅只在骨子里,而是硬碰硬的对决,没人会对外侵者服手称臣。   为庆祝日本战败,中国抗战胜利,小广场也快被挤破了,至少有三四十万军民。小广场四面的街上停满了大卡车,牛车,马车,驴车,骡车。车上站满了人,吃了早饭赶来的人也只能在外面欢呼声了。   南擂台上彩狮跳跃,北擂台上彩龙飞舞。擂台两侧各十六只四人大鼓擂得“咚咚”直响,在高升鞭炮的热闹声中,五颜六色的焰火在半空中闪耀,既喜庆又热闹。唯一不同的是,南擂台鼓手均身着吉祥的桔黄色绸缎练功服,而北擂台鼓手全是喜庆的大红色绸缎衫。   等图扎尔他们赶来凑热闹,别说是听欢呼声了,就连小广场的边都没摸着,在后一条大街上就已止足挤不进去了,人人都觉得扫兴。“没事。”炳南笑了句,说:“等晚上散场后,我们就买些吃喝,在小广场上过夜,明天不就能看比武啦。”大家都说有道理,不想旁人肩上有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嘻嘻”了几声说:“山外人,难道我们滨州人会比你们笨吗?告诉你们吧,小广场上的人都带着吃喝呢,没三天不会出来,你们就耐心地等着吧。”寒楚听了一愣,无奈地朝炳南笑了笑,对图扎尔说:“大少,还是回去得了。”不想这小女孩又“嘻嘻”了几声说:“山外人,凡三州比武,船不跑,车不开,沥州关只进不出,你们怎么走啊?是飞出大山呢,还是游泳过海?告诉你,你们这时候离开,就是对三州人的大不敬。”蓝星人没想这小女孩还这么会说,一时听得都哭笑不得,图扎尔便说:“如此,那只有去魔鬼谷了。”大家想想也是,可刚要离开,那小女孩又“嘻嘻”了几声说:“山外人,这时候千万别去魔鬼谷。告诉你们,三州比武这段日子,人都出来比武或看比武了,怕家里的狼狗猎犬饿死,全放在山里捕食。我想,魔鬼谷里少说也有四五百条狼狗猎犬,你们去了那,正好让他们逮了吃。嘻嘻,去吧。去吧。”这下蓝星人没了方向,也只能留了下来。   因前任三州武术协会主席岳贞在抗战时期没出什么大力,大半门派掌门大声嚷嚷着要罢免岳贞,在小太保选拔赛前重新选举武协主席,广场上的军民也四处呼应。见犯了众怒,岳贞这老太的脸色也很是难堪,只得手持龙头拐杖“嗖”地一声窜上了南擂台,朝四组正在演出的彩狮一摆手,彩狮便闪在了一边。岳贞转身举起了龙头拐杖,场上的人见了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三十二只四人大鼓也罢擂息了。岳贞放下龙头拐杖清了清喉咙,笑着说:“各位三州的父老乡亲,老太我已是九十高龄了,做什么事都力不从心,是该退了。不过,谁说我老太抗战时期没出力,那龟田大佐不就死在我的龙头拐杖下吗?但谁做下任主席,老太我说了不作数,就由三州九百六十三个门派掌门在费通天,东方蒙,东野郎这三人中进行投票。谁得票多,谁就是下任三州武协主席,想必三州的父老乡亲不会有异议吧?”台下万众当即举臂叫好。三十二只四人大鼓又“咚咚咚”地擂响了起来,台上彩狮跳跃依旧,彩龙飞舞,凡小广场的费家军均举枪朝天鸣枪,极为热闹。   三位下任三州武协主席的人选,均是三州地界上举足轻重的人物。费家军司令费通天,为守土保三州百姓安宁,亲领十五万费家军扼守二十三处峡口,五年多死了四万多官兵,三个儿子相继阵亡;抗战初期,永乐宫当家人东方蒙带族人一千四百出山抗日,大小战役打了百余,因在腾冲会战中失去了一条左胳膊,被人誉为独臂勇将;幸福园当家东野郎,带族中好手九十九位出山除汉奸,自任除奸队队长,手刃充当鬼子翻译官的长子光亡和任皇协军司令的八子光尧,除掉大小汉奸近百余,就连鬼子听说“风雷手”都心惊。   最终计票结果,东方蒙为三州武协主席,东野郎,费通天,郑可凡,铁棍李为副主席。   选举结束已是中午,但谁也没离开的迹象,东方蒙“嗖”地窜上了南擂台,转身举起了独臂,场上的人倾刻安静了下来。他放下独臂亮喉说:“出山打鬼子时我就说过,小小的日本蛮夷,何足惧哉,若不将他们赶下海去,我东方蒙誓不回山。现在,小日本被中国军民打跑了,我回来了。承蒙大家错爱,成了三州的武协主席,那我必然尽心尽力。年长的都知道,我是上届十三太保选拔赛角逐中的太子太保得主。为了扬我三州武魂,让这届的选手拚出三州人的习武精神,我愿献出太子太保金匾。若哪位选手在这届最后的角逐中连胜七场,那他就能捧得两块太子太保金匾,这种荣耀有多大,我就不说了。现在,小太保选拔开始。”擂台两侧的千余选手听了都山呼海啸般地欢呼了起来,这也太刺激太能激励人了。   如此一来,也就注定第二十届小太保选拔赛角逐中的血腥,为拚得太子太保,金榜太保,状元太保,榜眼太保这四块金匾,为自己在新一届十三小太保的排名上往前挪一名,可说是拚尽了全力。当天的二十六场对决就死了十三人,残了五人,胜者是东方飞豹,东方飞龙,东野秋月,高金龙,东野光明,郁千宏,金七英,东方宏运,谁都感觉到了这届小太保角逐的残酷与难度。果然经二十一天惊心动魄的角逐,重伤者一百六十二个,终身致残七十四人,千坟庄里又增加了八十九座坟墓。最终,永乐宫的少当家东方飞豹成了新科太子太保,其弟飞龙荣获金榜太保,东野秋月摘取状元太保,高金龙成了榜眼太保。新科十三太保的最终排名,是东方飞豹,东方飞龙,东野秋月,高金龙,东野光明,刘国权,季布,游山,郁千宏,陆博飞,金七英,东方宏运,扬天下。只可惜东方飞豹连胜了七场,争得了太子太保这块份量极重的金匾,原本可以下场不打,但想突破三州四百年的连胜记录,为东方家族增光耀祖。谁料第八场遇上了仇家之女东野秋月,在重伤之下和她大战了七八十个回合,最终死在了东野家族的软鞭绝技“白蛇吞月”下,就那么静静地躺在了千坟庄里,留下了妻妾儿女二十四个,东方与东野两大家族的仇恨又增添了一笔。   东方飞龙是东方蒙的次子,生得浓眉大眼,长得高大威猛,手持一柄四十九斤重的九环摄魂刀,三十六式摄魂刀法变化莫测,威力无比。他在三州地界上的名声也不小,人称小霸王,最好抱不平,在滨州的人气仅次于东野郎和父亲东方蒙。兄长飞豹死在了擂台上,他既成了少当家,又是新科金榜太保,一时引得三州美女争相挤破永乐宫,想成为他的妻妾,这让东方蒙脸上有光彩,忙请来恩婆岳贞商量次子的婚姻大事。   不论是小百姓还是豪门大户,只要是三州人都不会将婚姻当儿戏,谁都想通过联姻由小户变大户,由大户变家族,再由家族变豪门。虽彼此都是亲家,但三州人的争强好胜早已渗透到了骨子里,如此一来也就谁也不服谁。这就引发了数不清的门派械斗,家族械斗,豪门械斗,区域械斗,乃至是亲家间的械斗,死伤一般均在几百上千,上万的也有。所以滨州东郊的千坟庄到了今日又何至万坟,少说也有三四十万坟。   但到底娶几妻几妾,哪些人为妻,哪些人为妾,谁又该做正房,谁为偏房,这对东方家族的将来和在三州的地位都有着深远的意义,忽略不得。在东方氏的上两辈,通婚联姻,仅玉龙天帝和东方蒙父子俩就娶了三十四妻,纳了二十九妾;小辈东方飞豹娶了八妻五妾,几乎成了三州所有大门派和大户人家的亲家公。现在轮到少当家要娶妻纳妾了,那自然也要好好地谋划谋划,免得画虎不成反类犬,糊里糊涂地得罪人。   “阿蒙。”老谋深算的岳贞酌量了许久后,突然又想到了早年脱离永乐宫的金立人。“你看,就娶金芬做正房。金刀门现有一千五六百弟子,想法让它再为我东方家族所用。”可东方蒙一听到金家就来气,当即反对说:“不成。恩婆,这金立人功夫虽好,却如同三姓家奴吕布,是个反复无常的卑鄙小人,我正想着怎么灭了这金刀门,又怎能让金芬进门来做我永乐宫的少主妇呢。”岳贞点头笑笑,想了想后又提了一个正房人选。“阿蒙,那就娶万家的三女万湘芝吧。”东方蒙听了拍着手乐呵呵地说:“对对,恩婆。万湘芝人好,心善,会持家,功夫也棒。就是她了。就是她了。”   现在要给东方飞龙取妻纳妾,自然要将东方家族的七姓仇家排除在外。而江州刘氏与沥州时家恰巧没有适龄女子可嫁入永乐宫,而万家与刘氏,时家既是世交又是亲家,那让万家的三女万湘芝成为东方家族少当家的正房太太,可说是最佳人选了,所以东方蒙才会如此地兴奋。   就这么,永乐宫欢天喜地地热闹了整整二十八个多月,总算为少当家娶了九妻四妾。为了显示东方飞龙的少当家身份,正式让他入住了太子宫,开始接替老大飞豹在家族中的位置,为父亲打理家族诸事,这让岳贞这位老祖宗看了很是满意。而原本住在太子宫的飞豹妻妾儿女二十四个,也只能委曲地挤在了只有四间厢房的小院里。每月的月花也削去了大半,这丫环下人自然是没钱使唤了,一下跑了十四个。剩下三个死活不肯走,也不要工钱,心甘情愿服伺主子,与主子一块吃苦受罪。 正文 6七姓仇家和魔鬼谷财宝的来历   那东方家族的七姓仇家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事还得要追溯到明嘉靖三年。鲁中五雄东方朕,扬厚达,东野舒爽,温楚辞,盖世雄这师兄弟到中原挑战天下武林,杀了中原不少成名人物,从此扬名,入了疯颠老道的天魔会。   温楚辞择武夷山弄了个七龙帮。东方朕,扬厚达,东野舒爽,盖世雄入龙虎群山,择了万家同乐城安家落户。东方朕与扬厚达在城南四里处筑了座聚雄山庄,东野舒爽与盖世雄在城东七里处造了座聚英山庄,从此两庄英雄就把持着整座龙虎群山,江湖人物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随着四位老庄主的相继过逝,这一山难容二虎也就逐渐地体现了出来,从此两庄貌合神离。当东方朕的次子东方烈成了北部七府盟主时,东野舒爽的长子东野追风也已经在龙虎群山成了老大,两庄由此不再往来。聚英山庄的人就在这龙虎群山里逍遥,也不出山闯荡,故东野门在江湖上也没多大的名声。而东方烈自成了北部七府盟主后,与七大门派关系甚好,还常在各帮会中走动,故江湖上谁都知道龙虎群山里有个聚雄山庄。   到了隆庆四年,东方烈会集天下武林在光明顶上围杀食人魔钟磊,而引出李家庄的灭门惨案,这就给聚雄山庄埋下了隐患(详见《追魂屠龙》和《剑走偏锋》)。二十年后,李家庄的后人朱天啸,也就是隆庆始祖,江湖人称一招杀人的锦衣公子带他的孤雁府从青州城出发,一路剿杀江湖人物七十三家,大小帮会十八家,每家均不留活口,约死三万余人,几乎将东方家族的外围势力剿尽。接着就挺进龙虎群山,凡遇上沿道两侧村镇里的江湖人物便杀,途经大户吃银两,可说是凶神恶煞之时不分青红皂白,只想泄愤。午后到了万家同乐城,这朱天啸一声“杀”字,东方家族在城里的七十三处产业,和与聚雄山庄有亲带故的一百十六户如数成了死尸,随即便屠杀起聚雄山庄,将全庄上下七八千人如数杀死,还一把火烧了山庄。   这事原本与东野家族的聚英山庄毫无关系,可不巧的是,东野追风偏偏在这时候将孙女玫瑰嫁给了锦衣公子,这不得不让江湖人物对东野门产生了怀疑,传言是聚英山庄为了独霸龙虎群山与孤雁府里应外合灭了聚雄山庄,这误会也就有了,从此成了莫名的冤家。无敌魔君为灭锦衣公子与大明神宗皇帝联手,隆庆所占的三十三府,四州,五司大半沦陷,有三百十三万六千余百姓和四十余万七兵马随皇帝入千峰群山。而东野追风也在此时举庄而来,成了当时三州百姓中的第一家族,东方烈由此确定聚英山庄就是孤雁府血洗聚雄山庄的帮凶,仇恨从此埋下,就等报仇雪恨的机会。   清乾隆年间,三州地界上的门派已多至上千家,整天杀过来砍过去地进行械斗,死伤无数,最大的一股就是东方家族。当时的隆庆皇帝叫朱鹏,年仅十六岁,却颇有见解,也知道始祖朱天啸与东方家族的恩怨情仇是多么的说不清又道不明。当他得知东方勋的势力正在逐渐坐大,身边聚有百十来个大小门派,还从山外请来了百来十个武林高手,扬言要挑战朱氏家族在三州的统治权,还要血洗东野门为自己的先祖报仇。朱鹏并不惧东方勋的这种挑衅,朱氏是隆庆的第一大姓,族人中就有三百余个好手,而训练有素的三千御林军又多半是王氏族人,外面还有二十五万精锐隆庆守军,要灭掉你东方家族可说是易如反掌。但朱鹏并不想违背祖训,在隆庆掀杀臣民,以防山外清军有机可趁。他遣朱氏三百好手杀了准备起事的主谋东方勋,三十六个东方氏族人,和从山外调来的百十个武林高手后,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弃了朱氏在隆庆的统治权,带朱王两氏族人约七千余人忽然消逝得无影无踪,从此成了传奇和隐姓埋名的家族。   东方家族虽然大伤元气,但实力犹在,就这么与东野氏在三州地界上开始了权力争夺的拉锯战,弄得全隆庆乌烟瘴气。二十五万精锐隆庆守军保持中立,谁都不帮,坐守峡口防清军入侵。到了清咸丰二年,三州地界已相继被分割成了大小四十多处各自为政的地方势力,弄得三州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朱鹏后人朱由锦见不得百姓受苦,就让堂兄王建都与师姐岳贞出山,用绝技硬是将东方不凡七兄弟,东野翰九兄弟,万谡五兄弟,费通天三兄弟聚在一处,带着他们开始对三州地界上的大小势力进行征战,终在七年后又将隆庆的疆域一统在手,由此开始了东方氏主宰隆庆的新时代。   东方不凡自称玉龙天帝,敬岳贞为恩婆,王建都为恩公,督造永乐宫,由赵豹管内务,王虎管外务,由此成为三州地界上的第一豪门,也过了把统治者的瘾,东方氏的族人与亲家更是无法无天。智勇双全的王建都人称神机军师,担忧三州百姓在玉龙天帝的统治下再次遭难,为了削弱永乐宫在三州地界上的权势,就暗中资助费家兄弟拉起了十五万多人的队伍占居江州,虎视滨州,内维持三州治安,外阻山外部队进入三州地界。再支助万家兄弟将万历门的弟子扩充至八千余人入驻沥州,镇守沥山关隘以防外侵。   可自称为功勋王的东野翰心想,三州的大半势力均是自己剿灭的,又凭什么让你东方不凡称老大,这心里自然万分的不服气,怎么也不甘心屈居老二,总想着要与玉龙天帝决一雌雄。经数年精心策划,他终于联络了劈厉门掌门盖大寿,八卦门掌门郑可凡等大小门派九十八个约三万之众,还列了永乐宫的十大罪状来说服握有重兵的费通天,三州第一门派掌门万谡,和金刀门掌门金立人,高氏门掌门高云轩等七十四个与东方氏有亲带故的门派保持中立。准备好了一切后,便以三万之众围住了永乐宫,这真是:   原本隆庆同根生,七情六欲为哪般,十世修得共船渡,百年觅来共婵眠。   悠久长河牵姻连,同饮春水永相依,阴阳入冥到三界,岂能手足再相残。   王建都虽看不惯东方族人的耀武扬威,但也不希望三州地界再次发生内战,就出宫去让东野翰罢兵,以免生灵涂炭。可东野翰非要东方不凡取消玉龙天帝称号才肯罢兵,王建都无奈,只能回宫去劝东方不凡。谁料东方不凡也不听自己劝,王建都只能让师姐岳贞领宫内主仆三千多人舍命抵抗,自己与王氏族人带奇珍异宝三十七箱,黄金九箱,白银四十一箱,古瓷三十一箱,名字画十三箱,和八十箱银圆,护东方不凡从暗道逃出永乐宫,到伏虎山上的龙眼洞里暂避一时。心想,只等王虎和赵豹杀出重围,搬来永乐宫的援兵与亲家后,再与王氏族人杀下山去,平息东野翰的这场叛乱内争。   东方不凡觉得这些财宝放在龙眼洞里也不安全,就让王建都带王氏族人把财宝藏于魔鬼谷,以备日后之用,也怕落在叛军手中。谁料双枪门掌门舒大义见永乐宫大势已去,趁不凡沉睡之时将他杀死,提着他的头颅反叛到了东野翰那里,再带人赶往魔鬼谷去抢夺那一百三十一箱财宝和八十箱银圆,却发现王建都面目全非地卧挂在了谷底的古树上,想必是发现玉龙天帝已死,这位神机军师才跳谷自尽。   四天后,时大愣,刘鎏等三十一个门派的万余弟子赶到滨州,东方家族的一些亲家也领弟子加入了这场大械斗。终经三个多月的漫长流血械斗,东方氏最终打败了东野氏,而因这次大械斗毁了三十七个门派。其中东野族人就留下一个在日本留学的东野郎,盖家族人仅剩盖天雷兄弟俩,舒氏三族也仅剩舒霍昆一个。永乐宫除东方不凡与王建都外,还死了不凡的三十二个妻妾,十八个儿女,近二千族人。其它参与这场械斗的门派弟子也死了上万,致残者不下千人,伤者更不计其数,可说是血流成河,尸骨堆成了山,滨州东郊的千坟庄也在瞬息间增添了二万余座坟墓,看这仇恨大的都能捅破天了。   从此,东方家族将保持中立的费氏,及东野门,劈厉门,八卦门,软鞭门,金刀门,江南门,双枪门视为仇家,既不来往,也不通婚,即便是在三州地区的倒袁战场上和抗战时期也各自为战。   魔鬼谷里藏有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三十七箱,黄金九箱,白银四十一箱,古瓷三十一箱,名字画十三箱,和银圆八十箱。而藏宝人王建都跳谷自尽,那这批财宝藏在了哪,从此也就成了个迷。   这魔鬼谷并不大,面积也就二三千亩地,只是谷中乱石重叠,溶洞交错,三面是千余丈的峭壁,北面是龙目支山。就这么大的一块地方,藏了这么多的财宝,诱得国内外盗宝高手和团伙一拔接着一拔来,什么先进设备都用上了,可谁也没找到宝贝,好是扫兴不说,不少人还被困死在了怪石林里。   但盗宝掘墓的人都是高智商,如此大的一笔财富在魔鬼谷里躺着,谁的心里都掂记,只怕这财宝让别人盗取了。就这么,是盗宝团伙的就留下几个会功夫的人在这里置产业弄门派,收上百十个三州人做弟子,没事就往魔鬼谷里跑。时间一久,世界各地的功夫就在三州地界蔓延了开来,练的人也开始多人了起来。只要是功夫,三州人都不会排斥,管你是泰拳门,还是西洋门,只要不是花拳绣腿,没人贬视你,就这么三州多出了这样的门派四五十个。会功夫的盗宝单干户就在魔鬼谷的四周做上了猎户,弄些猎枪弩弓来,再养上几条狼犬或猎犬,从此也就耗上了这批财宝,都把眼睛盯在了魔鬼谷里。   与三州人混熟了,有不少人还娶了当地女子,或小辈与当地人联姻,这些盗宝掘墓人也逐渐入乡随俗有点象三州人了,出门也不忘带上器械,遇上不痛快的事也不斗嘴了,出手就和别人在功夫上见高低,但心里都想着魔鬼谷的那批财宝。也许盗宝掘墓人的嗅觉就是比别人好,很快就知道除了魔鬼谷的财宝外,还有座将军墓,还有座宝灵观,而最大的一批财宝就藏在千坟庄这几十万座坟墓的一座里。 正文 7仇家后人的一段情爱孽缘   回来再说永乐宫的少当家东方飞龙,原来是在做表面文章,哄父母和恩婆高兴。   其实,这少当家在外早已有了意中人,还生下一对活泼可爱的儿女。儿子璋雄三岁,为舒大义侄女舒素所生;女儿鱼儿二岁,为东野翰的孙女东野秋月所生。舒素是金枪门掌门舒霍昆的长女,滨州第二美女,又为三州女才子,人称女诸葛;秋月是东野郎的小女,三州第一美女,人称古城仙侠。按理说,新科金榜太保娶新科状元太保和三州女才子,说来也该是门当户对绝配婚姻。但家族间的刻骨仇恨摆在这里,你们三个再情投意合也是一段孽缘,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就是这么一段孽缘,也已在偷偷摸摸中维持了近五年。飞龙有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只想等到父亲百年之后,自己由少当家变成了大当家,再将舒素与秋月接入宫内相伴一生。这想法好是好,要等到猴年马月也不说它,但舒素与秋月又会怎么想。割不断的情丝终让舒素和秋月有了儿女,如飞龙不娶妻纳妾,那她俩也不会有太多的想法,为了彼此的情感宁可等到他做大当家的那一天,再正大光明地入住永乐宫做夫妻。可谁想飞龙一娶就是九妻,还纳了四妾,舒素俩的心里自然就不踏实了,只怕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要想保住这段孽缘,让儿女摆脱私生子的骂名,他们三个不被装进猪笼沉入春水江做王八,那只有私奔一条路,离开三州去香港,马来亚都可以,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事业可以打拼,一切也可以从头再来。   自有了私奔的打算后,飞龙在利弊得失上想了很多很多,还反反复复地衡量,可说是度日如年。过去他常抱怨自己是个家族嫡孙里的老二,出国留学没份,少当家的地位也轮不到他,就是在家族里说上百句话也扺不上大哥飞豹的一句话。自大哥死在了擂台上,他也就成了嫡孙里的老大,说话也开始有声了,甚至吐口痰都能在地上砸出个洞来。成了新科金榜太保,这好事可说是接踵而至,先成了永乐宫的少当家,后娶了如花似月的九妻四妾,接着十三户亲家都说要助他成为三州门派中的龙头至尊。如为了舒素与秋月而从此离开永乐宫这座象征权势的豪宅,那自己千辛万苦到手的这一切将由此成了泡影,最后还要落个不忠不孝的千古骂名。但要和舒素与秋月断情实在是舍不得,况且还有一对活泼可爱的儿女,这还真是两难的选择。   经大半年的衡量与考虑,飞龙决定为爱情作出一点牺牲,先将自己的一半积蓄移到宫外,再让得力下人王七到江州去购置一座大宅院,选了三四处店铺为往后一家生计所用。精心准备好了一切后,他离了永乐宫坐上人力车,准时按约前往老地方,城东码头的黄山茶楼与舒素和秋月会面。   永乐宫在三州地界有不少产业,家族生意全有沥州人邵时两家打理,经营的多半是绸布和南北货,滨州有十七八家,江州和沥州也有三十多个分号,香港,印尼,越南也都有店铺。往外租的店面有百十来家,八成集中在滨州,二成在江州和沥州。二十七八条大小船只全租给了滨州渔民,闲置在外的四十多座大小宅院卖掉舍不得,出租也没几个小钱,就干脆空闲在那里也不需要人去打理。   这天午饭后,老管家王虎到城东码头去收取外租店铺的租金,无意中发现有位富家小姐尾随在少当家身后进了黄山茶楼,当时也没多想,只怕少当家遭仇家暗算就跟了进去。见那富家小姐进了茶楼急走几步与少当家并肩而行,有说有笑地上了楼梯,模样十分的亲热,进了楼上雅室还关上了门。他顿觉奇怪,就上楼到了那间雅室门口想听听少当家在里边说些什么。这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原来这屋里还有一个女人,可屋里说话的声音很轻,静听了一会也没听到些什么话,就到了楼下招手唤来个跑堂。   “刚才与我家少当家上去的那位小姐是谁啊?”   这跑堂是个玲珑之人,有意想巴结永乐宫的王管家,往后也可谋个好差事,就神秘兮兮地将他请到茶楼外面,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着声音说:“王管家,那个是幸福园老当家的小女秋月,每隔十天半月的就会来这里,与贵府少当家幽会,说来也有四个多年头了。”   听说是东野家的千金,又已幽会了四年多,王虎还真吃惊不小,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银圆塞在跑堂手里,也算是打赏。“那屋里还有个女人是谁呀?还有,你有没有听到过他们呆在一起时,都说了些什么话?”他担心少当家与东野秋月在这四年多里,是不是有过什么越轨行为,或商量了一些什么大事。跑堂忙说:“屋里那姑娘,是金枪门掌门舒霍昆的长女舒素。近几月,他们每回见面总会问贵府少当家准备好了没有,象是要私奔什么的。”听了跑堂这话,他又倒吸了一口凉气,焦急地问:“那我家少当家又是怎么说的?”跑堂想后摇摇头说:“怎么说没听见。王管家,那我就去忙了。”   跑堂走后,王虎越想越觉得这事情太严重了,这帐自然也没心情收了,忙揣着满腹的心事离了码头,拐进了小吃街。他一路在想,这秋月和舒素均是仇家的千金,这少当家放着家里的九妻四妾不用,却在外面造这等孽,这还了得呀。心里焦急,这脚下也生风,不一会的功夫便右拐上了石板街,街上的店掌柜和他打招呼也不答理,眨眼便踏上了永乐宫府门前的花岗岩石阶。“老当家没出门吧?”他问了句,把大门的宝恒华点头说:“老当家没出门,在府里。”   这座静卧在龙目山下的永乐宫豪气万丈,共占地四十六公倾,是座标准的晚清风格建筑,由王建都亲自设计、选料、督造,共费时四年七个月。东方不凡成了三州地界上的玉龙天帝后,曾有过入住江州皇宫的想法,但怕激起众怒而兵变,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又经恩公与国太劝说,才筑了这座气势宏伟不亚于江州皇宫的永乐宫,希望自己的子孙万代能永享快乐。   这座豪宅红墙绿瓦,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气派犹如北京城内的王爷府。在选材用料上,王建都特别的挑剔,砖非徽洲歙县砖雕不用,所有门窗均有浅雕木刻,使宫内到处可见浅雕在砖上和门窗上的飞禽走兽,人物山水,神话传说等丰富多采的图案。宫内华丽的建筑有老当家的玉龙宫,少当家的太子宫,和恩婆的寿星堂外,还有供奉家族先祖灵位的英烈院,和供着关老爷的结义楼,及赏花阁,松鹤斋,静心房,丹青馆,私塾堂等,就各种凉亭就有二十四座。族人居住的大小院落就有三十多座,还有些下人的住房。另有丽人园、百花园、白龙洞、仙人桥、再生泉、日月潭、碧玉池、九曲十八湾、百柳坡、夕阳台、观海岩等七十二处景观。假山怪石,奇花异草,松树竹林点缀于宫内各处。青石板主街,黑砖巷路,鹅卵石小道,使永乐宫成了一座地地道道的民间大观园。   王虎快步穿过结义楼,绕过丹青馆,来到英烈院后面的练武场上。凡三州的豪门大户均有自己的练武场地,只是规模大小有别而已。永乐宫的练武场占地十亩,有高二米五米见方的点将台,平时用来督导小辈习武考核武艺,危急时作点将所用。四五个长辈站在点将台上,督导百十来个小辈舞棍出招。王虎边走边左右张望,最后终于看见老当家坐在牡丹亭里在与国太和老郎中说话,两个丫环站在一旁伺候,忙赶了过去。   在永乐宫里,王虎,赵豹与岳贞和已故的王建都辈分相同,东方蒙见了先敬了声“王叔”后,指指对面的石凳请他坐下,亲自斟了杯茶送到他的手上说:“这几天是收帐的日子,让你老辛苦了。”听了老当家这话,王虎忙自勉了一句:“这有啥辛苦的,就当是逛悠散心呗。”喝了口茶后,接着说:“老当家,有件事我不能不对你说。但你听了不能太焦急,自有国太与你一同分担。”东方蒙听了当即愣了愣,望了恩婆一眼,朝王虎“哟”地一声笑笑说:“听你这么一说,这事看来还蛮大的嘛,快说来听听。”这话说得很是轻巧,可当王虎将少当家在黄山茶楼与舒素,东野秋月俩已有四年多的幽会史一说,惊得东方蒙“呼”地一下站起了身,这脸色也早已涨得通红,青筋也暴了出来,愤怒之时还将手上心爱的宜兴紫砂壶狠狠的往地上一摔。岳贞不等老当家咆哮,就说:“阿蒙,瞧你这火爆脾气,又沉不住气了吧。你快坐下,有什么事能难倒我们永乐宫的。你先静静心,有什么话待会再说。”东方蒙是国太岳贞一手拉扯大的,对这位恩婆的敬畏大大超出自己的父亲。“可这小子。”他听话地坐了下来,但心中的怒气不泄难受,可刚出口就让国太的眼神给顶了回去。   “阿蒙啊,他们仨的这段孽缘,我心里有数,你千万别焦急。今晚,让老郎中陪你找飞龙谈谈话,点明厉害得失,相信他会有所悔悟的,不再与这两个丫头往来。我现在就去幸福园,找那东野郎说叨说叨,好歹也要将这孽缘给掐了,免得夜长梦多弄出个孽种来,那就不好办了。”   听了这“孽种”两个字,东方蒙还真怕二儿子来个先斩后奏,弄大舒素和东野秋月的肚子再说,却不知她俩早已有了东方家族的骨肉,况且璋雄还是他的长孙,都已有四岁了。   “恩婆,你快去幸福园吧。我呢,这就去黄山茶楼,将这逆子抓回来。”   显然东方蒙很是焦急,说着就要走人,免得夜长梦多,却被岳贞的龙头拐杖拦住了,还笑笑说:“你千万别焦急,这事我心里有数,不会让这段孽缘延续的,今晚我就掐了它。”这老太似乎很胸有成竹,劝东方蒙坐下后,接着说:“飞龙不比飞豹。飞豹认准的事,不论对与错,听不得旁人劝言,会一条路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飞龙就不同了,虽少了自己的主张,但却会考虑利害得失,凡事患得患失。阿蒙啊,飞豹没了,这飞龙好不容易成了永乐宫的少当家,他肯轻易放弃吗?让他自己闯条路出来,他没这本事。” 正文 8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舒素,东野秋月,东方飞龙在黄山茶楼一直密谈到了黄昏,这才有了计划,决定在今天半夜从城东码头坐船离开。为了不引起外人的注意,决定每人各带两个最信得过的下人离开滨州,暂时先到江州落脚安户一段时日,待联络好了马来亚方面后,再悄悄地潜回滨州,由东滨湾坐船出境。   东方飞龙走了后,舒素和东野秋月很是欣悦,想想多年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忙离了黄山茶楼,各自坐上人力车,到了在外租用的宅院里,让老妈子抱孩子,丫环提着细软,自己拿着装有银圆与金银珠宝的箱子要了六辆人力车,来到了城东码头上的悦来酒楼。舒素点菜,东野秋月到隔壁旅馆去租间房,饭后也有个休息地方。这主仆八个胃口超好,可说是爽心又畅怀,说笑之中秋风扫落叶,结果酒坛空,杯未滴,碗盘都朝天。饭后到了旅馆,想到马上就要与父亲团聚,就连璋雄与鱼儿都不想睡了。   主仆就这么在喝茶说聊中,等到了半夜十二点。“走吧。”舒素欢笑一句,与东野秋月带上仆人,提着行李,抱儿女出了旅馆,顶着寒风来到对面的码头上,心焦地等待东方飞龙的到来。   这半夜的海面与江上也没有什么过往的船只,很是冷清,只有浪涛拍打在岸石上的声响。不久,有艘渔船悄悄地靠上江码头,从船舱里走出来一个手提马灯的小伙子,纵身一跃离船上岸。“二位少奶奶,船到了。”舒素见是王七,就让船主搭上跳板,大家上船入舱,由两个老妈子哄孩子睡觉,余人说着话等东方飞龙的到来,那一家人团聚后,便可连夜离开滨州赶往江州城,从此恩爱,白头偕老。   可出怪的是,大家左等右盼,过了长夜,直到了天明时,也不见东方飞龙的影子。舒素感觉坏事了,禁不住摇头仰天长叹了一声,挂着泪珠伤感地对东野秋月说:“我们走吧,妹妹,他不会再来了,也不会再见我俩与孩子了。”她是个聪颖过人女才子,善于分析,清楚惊变已经发生,飞龙必然已被长辈们教育了过去,不然没有理由不来。可秋月却心有不甘,还抱有幻想。   “姐姐,我们再等等吧。也许他被什么事绊住了脚,也许他此刻正在赶来的路上。”   舒素摇头轻叹了一声,从老妈子手上抱过沉睡中的儿子,说了句:“妹妹,听姐姐的话,没希望了,真的是没希望了,还是回去吧。”便与秋月带着下人离船上岸,叫来人力车,回城北舒素的家去了。   老妈子带孩子入房睡觉,舒素和东野秋月面对面地坐着,各自流泪想着心事。直等到了中午,也没东方飞龙的消息,痴情的东野秋月这才彻底崩溃。“姐姐,到了今日这地步,那我俩往后怎么办呀?”秋月这一问,听得舒素叹息了一声伤感地说:“妹妹,我知道你此心多有不甘,还抱有幻想,毕竟是五年的情感,又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呢。可我恨他昨天还信誓旦旦,可眨眼就言而无信,让我痛心。妹妹,你给我半天时间谋划谋划,我定能想出个惩罚这负心郎的办法来。妹妹,我知你心里烦,也不会想得通,这破碎的心里还想着那个该死的负心郎,那你就去外面找家酒楼,独自喝酒解闷去吧。但,别喝醉了啊,早些回来。”   东野秋月是心不甘,怎么想也想不通会有今日这结果,心里恼得都想头撞墙了。听了姐姐的话,她点头出门,也不叫人力车,晃晃悠悠地过了一条巷,独自上了城北最大的梁山酒楼。她心烦中胡乱地点了几盘下酒菜,要了瓮五斤装的女儿红,想着哭着,喝酒消愁。这酒直喝到黄昏,五斤女儿红也喝没了。秋月才头重脚轻地出了酒楼,这似醉非醉之时,竟忘了回到舒素那里去,招手叫了辆人力车,往自家的幸福园去了。   这幸福园的红砖高墙内有四十几座大小院落,住着五十来户族人,说也热闹。   当年东野翰败北,全族遭殃,东野家族就留下东野郎这根独苗苗,家族在三州的产业全被岳贞没收后赏给了前来打援的各门派和永乐宫的亲家。正当东野郎从日本留学回来,在一无所有的孤独无援之时,忽然有个叫朱由锦的人,给他送来了三大箱财宝,笑说是东野氏四百年前的亲戚,还让他在逆境中振翅高飞。一听是四百年前的亲戚,他就知道这朱由锦必是隆庆始祖朱天啸的后人。因在东野氏的先祖中,有位叫玫瑰的绝世佳人是新隆庆的贵妃娘娘,更清楚自己在三州地界不再是个孤立者。就这么,他变卖了这三大箱财宝,择滨州城西荒无人烟的西郊落户,先造了座四合大院,再在城里开铺经商,先后娶了八妻,纳了三妾。奋发图强了三十多年,他共生了二十八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之后还认了于丰,路建国,仝太宗为养子,陈烈刚,王卫国,游山为义子。并在城西开办了滨州首家棉纺厂,又在西滨湾搞码头筑仓库,把复兴东野家族的希望全寄托在小辈身上,期望五十年后再来与永乐宫争主宰三州地界的最高地位和权势。   在东野郎的苦心经营下,幸福园终于成了三州境内的第二大豪门,小女东野秋月摘取了状元太保,儿子光明成了新科十三小太保,为东野家族带来了无尚的荣耀,这真是可喜可贺。   东野秋月下了人力车,从小包里摸出一块银圆扔给了车夫,这脚刚踏进幸福园的大门,迷糊的醉眼就发现全族人都聚在院门口。她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时,父亲的巴掌已重重地扇在了自己的脸上,这酒顿时被打醒了。她摇晃了几下娇躯后,刚要问父亲为何要打自己,父亲已象一头发怒的猛狮朝她咆吼了起来。   “你这不争气的丫头,老子宠你惯你,什么事都由着你的性子来,即便你推三阻四不肯嫁人,老子也始终顺着你的心愿不逼你。可你怎么就如此不给老子争口气呀,谁不能去爱,偏偏爱上了永乐宫的少当家,这可是灭了我们全族上下的仇人后代呀。都是你这丫头,引人找上门来羞辱老子。哼,还说纳猪纳狗也不纳你为妾。唉,老子的这张脸全被你丢尽了。东野家族也从此颜面无存,你真是造孽啊。”   东野秋月的心里原本就有怨气,现在让父亲这么一打一骂,这火气顿时窜了上来。“好。是我给你丢了脸,抹了黑,那我走就是了。”她朝父亲娇嗔了一句,一头扎进自己的闺房,毫不犹豫地取过桌上的软鞭束在腰间,在族人古怪的目光中离开了生活了二十一年的幸福园。   东野秋月回到了舒素那,见了就说:“姐姐,永乐宫的人已去过我家,那必然也到过你家了。他们这话说得非常难听,还说纳猪纳狗也不纳我们为妾。”舒素苦苦地笑了,摇摇头说:“这我早就料到了。妹妹,我知道你想去永乐宫找那负心郎问个明白。你的心里一定在想,都到了这时候,你飞龙不管怎么说,总该给个说法,给个名份吧,好歹也有了女儿,就是纳妾也不能让你们母女俩无家可归,流落街头啊。”   “对,姐姐,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就是心有不甘。我就是非要听到他亲口所言才会死心。”   舒素又是一声长叹,无奈地摆摆手说:“那你就先去撞了南墙,等回来后,再告诉你该怎么做吧。”东野秋月点点头,从老妈子手中抱过女儿就出门,招手唤来一辆人力车,从城北一路到了城东石板街。   这已是掌灯的时候,东野秋月抱着女儿刚下车,这脚还没来得及踏上永乐宫的府门石阶,把门的宝氏三兄弟眼尖,怒喝声中三根长棍一横,已拦住了她的去路。   “站住,这是你们东野家族可以随便来的地方吗。”   “哎,这女儿都有了呀,你是几时嫁的人呀?”   “嫁什么嫁,这肯定是个野种。”   “小丫头,你有几个爸呀?”   这兄弟仨冷嘲热讽地用话来羞辱东野秋月,吓得鱼儿“哇哇”地大哭。秋月忍着怒气也不与宝氏兄弟争吵,这心里始终还抱着东方飞龙回心意转的一丝希望。想着自己如真成了东方家的儿媳后,大家还要在一座府里过日子。所以她也不想还没进门就得罪太多的人,只等着飞龙出来认女儿,那什么话都好说了。   宝氏兄弟的大声嚷嚷,顿时将永乐宫里的族人先后引了出来,站在府门内外瞧着东野秋月母女。   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地聚了不少,都挤在一块瞧热闹,还朝东野秋月母女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   到了这时候,东野秋月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见了岳贞就说:“恩婆,求求你快让飞龙出来吧,他女儿想见父亲。”岳贞听了也不吭声,只是朝她冷冷地揺头笑了笑。一旁的王虎说:“你还是回去吧,丫头。你也是个聪明人,我们少当家从此不会再见你了。”秋月实在是心有不甘,就自欺欺人地说:“飞龙是爱我的。今日见不到飞龙,我死也不会走的,求你们快让他出来。”听了这话,岳贞清楚这秋月今晚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禁不住摇头叹息了一声,在时帝耳边轻言了几句。时帝点了几下头后,看了秋月一眼,叹息声中走了。   也就不一会的功夫,只见东方飞龙搂着万湘芝,身后跟着一群妻妾从里面走了出来。东野秋月见了脸上顿时一喜,刚想把女儿递给飞龙,谁想飞龙照面就冷冷地扔来了一句话,气得她险些当场晕厥。   “喂,你想想你自己是谁呀。你是我们东方家族的仇人孙女,我又怎么会和你当真呢,你就别再异想天开八千里了,哪来回哪儿去吧,我俩就当没见过。再说了,我劝你别随便找个女孩来要挟我。走走走,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别在这里做泼妇,丢了你父亲的脸,让他往后没法在三州混。”   东方飞龙说完话,还冷冷地笑了一声,朝东野秋月摆摆手,都不愿多看她们母女一眼,带着妻妾转身便走。东野秋月还真没想到往日甜言蜜语,信誓旦旦的意中人,既不相认女儿,还这般嘲谑自己,这下彻底傻住了。她心想,这飞龙的心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难道男人的话就这么不可信吗。 正文 9没了恩爱便是仇   原来,东方飞龙昨天黄昏回到永乐宫,见父母,妻妾,弟妹,恩婆,王豹,赵虎,时帝,皇甫炽都聚在太子宫的正殿里,心里大惊,知道必是与舒素俩的事已东窗事发,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阵势呢。   果然,父亲一反常态地让次子在万湘芝身边坐下,不但没有训斥他,还亲手给他斟了一杯茶,随后才严肃地说:“飞龙,你和仇家千金幽会长达四年之多,我也不说你这事做得有多大的过错和大逆不道,也不说你不忠不孝,更不会罚你去英烈院反省。你已长大了,如你真想搬出永乐宫去自立,那爹决不会阻拦你,人各有志嘛。但,爹给你句明白话,如你今天选择了离开,那我就让老三宏运做少当家,你往后与永乐宫再没任何关系,一切只能靠你自食其立了。”这话太有威胁性了,只要飞龙一点头,那老三也就取代他了。   接着,岳贞也说:“飞龙啊,这事你可要想好了,别一时冲动做糊涂事,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十个母亲苦口婆心相继劝说,弟妹二十几个也给了厉句,王豹,赵虎,时帝,皇甫炽也给了良言。   最终在利益面前,飞龙动摇了,望着十三个闭月羞花的妻妾,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与舒素和秋月长达五年的感情,从此丢弃一对儿女,以保住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势,还写了份悔过书放在了英烈院里。   听说东野秋月抱着女儿突然找上门来,飞龙自然是不会再相认,不然什么都没了。所以,他说出的话也就异常地冷漠与刻薄,全然不顾往日的情感。   见东野秋月听傻了,倾刻引来永乐宫老少的一阵讥笑,围观的行人也是嘘声一片,嘲笑四起。   “好你个东方飞龙,请你别忘了今晚的话,我东野秋月会让永乐宫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哼,你瞧着等着就是了,会让你知道我是谁。哼哼,只要你到时别后悔就行了。”   东野秋月在四周人的嘘笑声中彻底醒悟了过来,气愤中扔下了这句发自內心的狠话后,就咬牙切齿地对女儿说:“鱼儿,好好看你眼前的这些人,给我记住这扇门,记住这些脸,长大了别忘记今天的耻辱。”没想到这鱼儿还真听懂了母亲的话,握紧胖墩墩的双手朝永乐宫的人晃了晃,还瞪大着眼睛从小嘴里发出一阵“哇哇”的叫声,瞧得东野秋月狂声大笑,拍拍女儿胖嘟嘟的小脸说:“好样的,鱼儿。”她朝岳贞冷笑了几句后,坐上了拉自己到这里来的那辆人力车,回城北舒素那里去了。   见妹妹含泪回来,舒素就斟了一杯酒给了东野秋月,冷冷地说:“妹妹,没有情,便是仇,谁让这畜牲毁了我们姐妹俩的一生幸福。”秋月抹了把眼泪愤恨地点头说:“姐姐,怎么做,你就说吧,妹妹全听你的。”舒素喝了口酒,吃了几筷菜,这才端出了自己想了大半天的计划。   “妹妹,要么不报仇,要报就报个彻彻底底,就象当年的隆庆皇帝锦衣公子那样,打得江湖人物魂飞魄散,连七大门派都服手称臣。我俩呢,也要让东方家族在三州地界再也没法立足。因为,我文你武,我俩有这能耐。我都已想好了,一是要创立我俩自己的门派,名子就叫双娇门,就是我俩。妹妹,你的功夫比我好多了,这双娇门的掌门由你来做,姐姐来辅助你。我俩的钱也足够置座大宅院了,明天就找院子去,实在没合适的就请人造。这二,再把金芬,费晓姬,郑雪,牛不花,盖美丽,高金娟,和杨晚霞也拖进来,每人招上五十来个徒弟,先把双娇门的门面撑起来再说。三,我想过了,我们几个做掌门的用心教出四五个好徒弟来,只要在擂台比武大会上拿个武魁回来,那往后的弟子就会自己送上门来。我琢磨着,用不了十年,双娇门至少也有二千弟子。我们到时就去挑战永乐宫,那我们这些做掌门的家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你说东方家族还撑得住吗?但这还不能泄我的心头之恨。四十年前的东方不凡,将一百三十一箱财宝和八十箱银圆全埋在了魔鬼谷里,我们想法子将这批财宝给取了,让东方家族的人哭鼻子去。”   东野秋月没想到姐姐会有如此心机,想事也周全,就点点头说:“姐姐,你这想法好是好,可我们不会盗宝呀。”舒素狡黠地笑了笑,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用筷子敲了一下秋月的脑袋说:“你呀,做什么事都是一根筋。我们不会盗宝,但三州会盗宝的门派不下五十家,我们随便找上一家与他们合作,所盜宝物各得一半,这不就得啦。”舒素提到了盗宝门派,这让秋月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来,那就是自己的亲二舅邓三公。“姐姐,找别人还不如找我二舅呢。邓氏可是盗宝世家呀,况且,还有出手财宝的途径。”让秋月这么一说,舒素也乐了,又斟了一杯酒,喝了两口后嘻嘻地说:“对对,自己人能盗宝,这事就更好做了。有了财宝,那就能坐大双娇门的实力。嘿,有钱就能招弟子,请高手,就不怕灭不了不可一世的东方家族。”   舒素,东野秋月,金芬,费晓姬,郑雪,牛不花,盖美丽,高金娟,杨晚霞经三个月的忙碌与筹划,双娇门终于在城南眉棍街的一座大宅院里创立了。由于双娇门不同于其它门派,九位掌门均是女流之辈,何况二掌门秋月是新科状元太保,而九位掌门的父亲又都是三州地界上极有名望的人物,故不少门派掌门都来捧场,就连很少凑热闹的沥州面具门,黑龙门,青龙门,北腿门,和厉鬼门也来讨杯喜酒喝。   炮竹声声,舞长龙,腾狮跃,热闹的场面连续了整整七天。   女儿自创门派有出息,作为父亲,东野郎,盖大寿,郑可凡,舒霍昆,费通天,金立人,高云轩,杨七郎自然是非常的欣慰,还每人还给了双娇门两位高手和五十个弟子,以此来表示对女儿自立门户的支持。唯有牛阿大因是永乐宫的人,既没来贺喜,对女儿也没任何表示,这让牛不花在姐妹们中很是尴尬。好在舒素八个也能理解她父亲的难处,均劝她别想得太多。   舒素这九位掌门,共招了五百四十个弟子,经比武后选出八个重点传授功夫,随即就离了滨州,去万户找邓三公商谈盗取魔鬼谷内那批财宝的事。   邓氏家族在滨州城里没一丁点的势力,但在万户镇可是出了名的旺族,也算是一方富贾。财大气粗的邓三公瘦长个子,戴着眼镜,尖下巴下弄着一撮山羊胡须,穿了件绸缎长褂,这模样让人觉得很是斯文,可骨子十分阴险狡诈。他表面上是个读书人,教书匠,自称邓夫子,闲时以诗会友,雅兴极致。但背底里却与老家的盗墓家族接触频繁,时而收些脏物倒手卖给国外文物商,时而也会做些不仁不义的黑吃黑勾当,反正驼岭门里养了帮江湖高手,也不怕别人来寻仇。可时间久了,与他合作的盗墓家族却越来越少,只怕是赔了文物又丢命,宁可低价卖给图扎尔。如此一来,邓家上下一千五六百号人的吃喝也就没了着落,眼看到了坐吃山空山穷水尽的穷途末路。焦虑之时,他也曾在外甥女秋月的面前提到过魔鬼谷里的那些财宝,有盗取的意思。万没想到老天爷还会这般厚爱自己,在短短的三天内,给自己带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大贵人。   原来近来蓝星在闹内讧,从蓝星反出来的三当家寒楚和七当家炳南,带着二十多个盗宝高手离开老巢三亚来到滨州万户与邓三公谈合作。寒楚开门见山,明说就是冲着当年王建都埋在魔鬼谷里的那批奇珍异宝来的。不用说,地头蛇和过江龙无需多言,就一拍即合,还给这个盗宝团伙取名为蓝宝石。   这蓝宝石由寒楚做老大,邓三公为老二,寒越排第三,炳南成了老四,三公的长子邓山豹做了五爷,手下有二十多个盗宝高手,驼岭门内六十来个好手,和千余个弟子,说来势力也不算弱。组合完后,邓三公在家中摆了酒席,喝了蓝宝石开山立柜的庆贺酒。   当夜,五个当家就迫不及待地由万户的三牛山直入南岭,去魔鬼谷寻找潜伏在那里的寒越,商议盗宝的事。五人过了林丘坡天色放亮,吃了些东西后穿越长长的八驼峰,在西山打尖过了夜。次日天明整装再走过了牛头山,到白马坡已是毒日当空的正午,便随意地吃了些干粮,喝了几口酒,正准备快速闯过人见人怕的宝灵山,争取在傍晚前赶到魔鬼谷时。突然从暗处闪出两个人来,身边还聚有十多条猎犬朝着他们狂吠。   邓山豹见遇上了猎户,一时也没上心,僵持了一会后,便打着哈哈问了句:“我说这位小叔,你俩这是干啥呀?”谁料那老头冷冷地笑道:“少噜嗦,你们从哪来,就给我回哪儿去。如再敢往前走十步,那就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们。”这手持六股钢叉的老头叫老根叔,拿双筒猎枪的是他长子大根,都是宝灵山脚的下王庄的王氏族人。也不知是为了啥,这父子俩见了邓三公他们这四张生面孔就有一脸的不乐意,说话就象是吃了火药,既干脆,也没商量余地,就象这座大山是他家似地,不准别人擅自闯入。那十几条猎犬也狗仗人势,听完主人的话后将这四个不速之客围了起来,还摆出了随时准备撕咬的架式。   邓三公是来找人踩点的,现在让老根叔这么一拦,顿时想到了上王庄与下王庄保护魔鬼谷奇珍异宝的传说,不禁心想:“传说这宝灵山里住着朱王两氏族人,那都是锦衣公子朱天啸一脉分二支的后裔。这两族人的功夫均相当了得,还是别惹他们的好,免得惹出是非来。况且,到魔鬼谷的路径有的是,又何必要在这棵树上吊死呢。何况我们是来求财的,如硬闯死拚,必然会打草惊蛇,暴露行踪。”便朝老根叔笑笑,胡掐了一句说:“我们是矿产勘查队的。既然这条路不能走,那我们回去便是,你老千万别动怒。”就朝寒楚四个打了个眼神,这五人转身便走。“这老头谁啊?”路上寒楚问了句,炳南说:“杀了不就得了,何必要回走。”邓三公说:“别瞧这老头拿着猎枪,手上的功夫不会比你我差。我想,这老头必是朱王两氏的族人。” 正文 10三州潜在的危险蓝宝石   回到家,邓三公就听说外甥女来了,忙对炳南说:“这真是天不绝我蓝宝石也,我们的救星到了。”说着就见东野秋月九人从南厢房里出来,忙带着寒楚他们迎了上去。谁料秋月照面就说:“二舅,我让你发财来了。”邓三公听了就乐,忙点着头说:“发财好。发财好。”牵住外甥女的手到了正厅,叫来管家吩咐道:“快去聚香楼,告诉王掌柜,今晚那里我包了。”管家一哈腰走了,他又把外甥女硬推在了上座上,正色地问:“秋月,你说句掏心话,二舅待你怎么样?”秋月也不知这二舅为何见面就问出这么一句话,吃愣了一下后,就实话实说:“你和舅妈对我都很好。要不,我为什么要让你来发财。二舅,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不称心的事了啊?”邓三公听了哈哈大笑,拍着手说:“知我者,秋月也。秋月也。”然后让儿子关上大门,把寒楚和炳南介绍了后,就说到了正题上。   “秋月,邓家除了掘坟盗宝这一行,也就无路可走了。二舅也知道,自魔鬼谷埋了那批宝藏后,就连那里的猎户都成了不怕死的祖宗。听说你和永乐宫的少当家很是熟悉,不如去套套话,看那批奇珍异宝到底埋在魔鬼谷的哪一处,那我们下手也容易些,到时算上你一份怎么样?”   邓三公找上外甥女合伙,一是她功夫了得,二是她聪明绝顶,三是她在三州人缘较广,最后就是她和东方飞龙那层微妙的关系。东野秋月也不含糊,当即就说明了来意,还将舒素八人作了介绍后,把她和舒素从飞龙那零零碎碎听到有关魔鬼谷那批财宝的事说了下。最后还提到王建都在跳下深谷前,曾绘制了一张藏宝图后,由族人出谷转交到了东方蒙的手里。   “二舅,我探个消息给你,你听了保管今夜一醉方休。”东野秋月这话,立即把邓三公的胃口给吊了起来,寒楚等人也都屏住了呼息,就等着她后面说什么话了。“二舅,钱财是身外之物,双娇门不要。双娇门只要永乐宫当家人的命,怎么样?”大家万没料到等来的却会是这样一句话,都惊呆了。谁料东野秋月接着又说:“二舅,这不是条件,你们蓝宝石做不到,我们双娇门自己去办,没事。听东方飞龙说过,那张藏宝图一分为四,分别在东方蒙,岳贞,王虎,和时帝手上。如你拿到了这张藏宝图,那魔鬼谷的奇珍异宝,也就成了你的囊中之物。还有,永乐宫里有座地窖,抗日初期,为了不使名贵瓷器和字画入落日本人的手里,东方蒙将价值几百万银圆的宝物藏入了地窖,就再也没取出过。另外,永乐宫内有三条通往外面的暗道,我和姐姐知道其中一条。到时,我们就从这条暗道悄悄地进入永乐宫,可说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窖里的财宝还不成了囊中之物。”有了进入永乐宫的暗道,那寻找藏宝图和盗取地窖里的宝物,甚至杀人都容易多了,乐得郑三公嘴也快笑歪了,指指外甥女对寒楚说:“没想到吧,我还有这么个宝贝外甥女。这回就是不想发财,也由不得我们了。”不料寒楚却朝他摆摆手,指指东野秋月说:“老二,你外甥女刚才说了,双娇门不要财物,那蓝宝石就得帮双娇门去杀了永乐宫的当家,这是做我们这一行的规矩。”   然后,寒楚问双娇门,想要永乐宫哪几个人的命。东野秋月咬着牙说:“岳贞那老太,东方蒙夫妇,东方飞龙夫妇,那可恶的老郎中皇甫炽,还有个叫时帝的。”寒楚点头一笑,当即就应了下来。“那好,我答应你们,蓝宝石先杀了永乐宫的当家,再入永乐宫和魔鬼谷取宝。”舒素看出寒楚是个可交之人,那自然也不能太含糊,抱拳笑笑说:“寒大当家,那我们九姐妹就入了你们蓝宝石了,共同去取魔鬼谷的财宝,杀永乐宫的当家。”双娇门的九位掌门这么一入伙,对蓝宝石来说还真是如虎添翼,那盗取魔鬼谷的宝藏也就易入反掌。寒楚哈哈笑道:“看来,我们反出蓝星是反对了,一到这滨州城,就尝试到了三州人的豪爽。好,我今日扔句话在这里,我们蓝宝石不但要做大,要杀了双娇门姐妹的所有仇人,还要将我在山外的那些高手朋友全请来,将魔鬼谷,将军墓,宝灵观,和千坟庄的财宝全取了。哼哼,我要让我们的蓝宝石成为世界第一盗宝集团,成为三州地界最大的门派。让我们的孩子从此不愁吃穿,还能昂着头做人。”   “大当家。”听了寒楚这话,舒素就说:“我们九姐妹在三州的人脉,那不是一般的大。既然大当家要让我们蓝宝石成为三州地界最大的门派,那我们九姐妹就将别派的少掌门吸入蓝宝石,那蓝宝石的实力自然也就大了许多。”寒楚听了高兴,乐道:“有你这句话,蓝宝石不想做大都难。走走,喝酒去,我请了。”   当晚,蓝宝石就在万户的聚香楼里饮酒,重新组合,寒楚依然是老大,后面是邓三公,舒素,寒越,炳南,东野秋月,金芬,山豹,费晓姬,郑雪,牛不花,盖美丽,高金娟,杨晚霞这十四位当家。   当晚,邓三公在万户聚香楼大摆酒宴,也算是对重组的庆贺。席上,寒楚说:“老三,老大我决不会让你太失望。我会出钱另请高手,尽快杀了永乐宫的人,以解你俩心头之恨。”舒素谢了老大,寒楚接着说:“老五,你和华氏兄弟熟悉,那就有劳你去跑一趟湖北,问问杀这些高手大概需什么价格,让我们手下兄弟的心里都有个数。到时取了宝物,也好说话。”寒楚的为人让双娇门的九位掌门很是满意,心里对这位老大也就多了一份感激,从此正儿八经地成了蓝宝石盗宝团伙的当家。   她们九人在三州地界有不少能掏心说话的人,仅用了半年时间就先后发展了二十几个门派的少掌门加入了蓝宝石。其中就有游刃门少掌门游山,东县刘氏门掌门刘有权,江南门少掌门高金龙,面具门少掌门秦剑峰,秋月的二十五哥东野光明,西县门掌门季布,杨晚霞的二弟扬天下等。   “辛苦你们了,老三。”团伙里一下子多出了二十多个有实力的当家,个个都是好办事的当地人,寒楚的心里自然高兴,对舒素的信任也增加了许多,凡事都与她商量,听取她的意见。俩人相处久了,也就你情我愿地走到了一块,在万户大办酒宴请了众兄弟,就这么成了夫妻,璋雄从此也就有了爹。婚后,寒楚听取爱妻的联姻建议,将七妹寒华介绍给了东野光明,八妹寒蕾给了刘有权做了三房,小妹寒艳给扬天下做了正房,并着手联络堂兄寒越,开始了盗取魔鬼谷财宝前期的一系列准备工作。   永乐宫在外有不少眼线,很快就有人送来消息给了老当家,一是璋雄和鱼儿确实是少当家的骨肉,二是双娇门投奔了蓝宝石,三是蓝宝石在外请高手要打永乐宫,四是正在着手准备盗取魔鬼谷的财宝。东方蒙听了这四则消息,自然也不敢怠慢,忙将岳贞,赵豹,王虎,时帝,皇甫炽请到了百花园的牡丹亭里喝茶谈事。大家既感到意外,也觉得很是吃惊,但仗着永乐宫的势力谁也没往深处去想。正说着,又有眼线送来了消息,说蓝宝石已用重金往湖北雇用高手,准备来滨州杀岳贞,老当家夫妇,少当家夫妇,和老郎中皇甫炽,还要盗取魔鬼谷和永乐宫的所有财宝,为他们的三当家和六当家雪耻。   东方家族虽不惧幸福园的势力,但总是暗箭难防,也不知蓝宝石从湖北请来的都是些什么高手。想到双娇门初创时,东野郎他们已送了十六位好手给女儿,如到时为了相助蓝宝石暗中作梗,再借十几二十的高手给女儿,再加上蓝宝石寒楚他们这三十几人,那永乐宫还真危险了。“恩婆,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东方蒙征求岳贞的意见。可岳贞似乎对这件事不屑一顾,摇头笑笑说:“哼,就这丫头还能掀起什么大风浪来。再说了,永乐宫高手如云,是外人能随便乱闯的地方吗?”东方蒙想想也是,但为了以防万一遭偷袭,还是将全府上下一千三百多人叫到了习武场上,把探到的消息如实地说了下。然后,将府内七十来个高手分为四组,由赵豹,王虎,时帝,项雄各带一组,每组巡视六小时,来加强宫内的防范。如遇上情况,以鸣锣为号,到时全府上下不论老幼,都要持器械拒敌抗击外侵,以保永乐宫平安。府内主仆齐声叫“好”,回家各自准备,将顺手的器械分放到了屋里屋外,以方便遇事随手可取,就等蓝宝石的人来送死。   回到太子宫,东方飞龙将妻妾和兄弟姐妹,妹夫弟媳五十来人召入正堂,让丫环送上茶水点心,随后说:“父亲刚才所说的事,都是由我而起,却要牵连全府人担惊受怕,我想想也不该。我想着,趁蓝宝石还没从湖北请来高手,你们随我一同去万户偷袭蓝宝石,能杀几个是几个,顺便把璋雄和鱼儿带回来,你们看呢?”   这真是错走一步结深怨,为拒强敌总动员,不知外侵何时来,提心吊胆终难安。   三少爷东方宏运点头说:“二哥,要么不去,要去就得准备充足。以我看,除了在场的这些人外,我们这二十四家里的下人中也有三十来个好手,到时一并带上。”四小姐东方明月说:“做这事不能让爹知道,否则肯定去不了万户。”少主妇万湘芝点点头说:“明月这话说在了点子上。以我看,要不这样,七天后便去万户,重创蓝宝石,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我呢,回次娘家,让爹借给我十来个高手,那把握就够大了。”东方飞龙点头说“好”,宏运说:“二哥,要不由我们夫妇先去万户踩个点,到时也好下手。”飞龙又是点头说“好”,东方丽说:“照我说呢,要么不去,要去就要将那东野秋月杀了,免得往后麻烦。”飞龙笑笑说:“要说麻烦,那应该是女才子舒素。她这人满脑子都是坏点子,这眼皮一翻,就能生出个歹念来,让你防都防不住。”剑秋笑了,对万湘芝说:“姐姐,说眼力,谁也不及我们当家好。想那舒素,想那东野秋月,都是三洲出了名的才艺双绝大美女,但都让我们当家给耗上了。嘿,好在当家回头快,不然准死在这两个狐狸精手上。”   这话显然让东方飞龙听了有些动怒。可剑秋虽是个妾,但她的父亲秦泰是面具门的掌门,有三十多个好手,八百余弟子。所以他虽有气也不敢真动怒,就挥挥手说:“这事已过去了,谁也别再提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万户摸驼骆门的底,随后再商议怎么打。剑秋,你也回娘家去借几个好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