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01章 玄青回来了 天空飘着细雨,淅淅沥沥,而太阳居然可以穿破云层露出笑脸,也许,它是感受到了胜利的喜悦和百姓的期盼,也在用温暖欢迎归来的勇士。 轻歌掀开一点车帘,伸出手去,俏皮的接着细细的雨丝,丫鬟俏儿忙将她的手拉了回去,轻声嗔怪道:“小姐,当心淋了雨生病了。” 轻歌笑着回头,不以为然的回道:“不过是湿湿手,还能淋病了?你这丫头,真是大惊小怪的。你瞧,这太阳雨多美,我可是头一回见,真想下去淋淋雨。” 俏儿摇摇头说:“那可不成,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能让你下车,你要是不听,我回去就告诉夫人。” 轻歌瞪了她一眼,轻笑:“你敢!” 轻歌又抬起一点车帘,叹息道:“来欢迎青哥哥的百姓可真多啊!” 俏儿点点头:“是啊!五王爷是大英雄,打了胜仗,击退燕国,百姓自然是爱戴他的。” 轻歌抿着唇笑了,清秀的脸上浮起一抹微红,眼神忍不住又透过缝隙看向了外面。 沈玄宸站在城门上,举目远眺,随从小江给他撑着伞,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小江忙提醒道:“王爷,五王爷回来了!” 玄宸漆黑的凤眸清波流转,一甩蓝色锦缎披风,转身大步要下城楼。 “王爷,伞!” 玄宸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他递来的油纸伞,略一沉吟,伸手接了过来,快步走下城楼。 马蹄声浩浩荡荡,越发近了,玄宸冷峻的面容浮现难得的淡淡笑意,迎面看向首当其冲的枣红骏马,扬声唤道:“五弟!” 一身银色铠甲、英气逼人的沈玄青翻身下马,快步奔了过来,扶住他的双臂,惊喜的低唤:“三哥!” 玄宸将油纸伞整个的撑到他的头顶,自个儿却整个淋在了雨里,他又拿衣袖擦去玄青脸上的雨水,沉声唤道:“五弟,你受苦了!” 玄青摇摇头,爽朗一笑,轻声说:“只要疆土稳固,什么都值得!” 玄宸坚毅的下巴微仰,转头看向跟随而来的大军,高声喊道:“将士们辛苦了!云国父老都来欢迎你们凯旋而归,速速进城,皇上在等你们,亲人们在等你们!” 欢呼声四起,铿锵有力的男儿们齐齐高喊了起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云国疆土稳固,国泰民安!” 正在垂头沉思的轻歌闻声,一个激灵,惊喜的低叫:“来了!青哥哥回来了!” 俏儿掀开一点车帘,笑着点点头:“是啊!可惜只能看到旌旗,却看不到人,都被夹道欢迎的百姓给挡住了。” 轻歌透过车帘看过去,却什么都看不到,失望在心底蔓延,她低低叹了一口气说:“真想下车和百姓们一起去欢呼啊!” 俏儿看了看天说:“瞧,王爷一回来,雨都停了,王爷果然是福将。” 轻歌弯下腰,拿起角落里小小的鸽笼,对着关在里面的白色信鸽轻轻低语:“小雨点,今儿就指望你了。” 俏儿会意,为她掀开车帘,轻歌抓出信鸽,捧在掌心里,举出车外。信鸽展开双翅,扑棱扑棱翅膀,用力飞向了高空,在天空数次盘旋之后,直直的往身穿铠甲的沈玄青而去。 清脆的鸽鸣声被淹没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可是小鸽子的身影还是吸引了和沈玄宸并肩而行的玄青。 “小鸽子!”玄青大喜,眸光紧紧盯着盘旋的鸽子脚上绑着的红布条,心都要跳出来了。 玄宸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冷冽的眼神微微闪动,鸽子脚上的红绳像一条线,将他的目光都绑紧了。 “小鸽子?”他喃喃的重复着,拳头微微收紧了。 第1卷 第02章 化作绕指柔 “她也回来了?”玄青低垂着眼眸,痴痴望着手中绣了一只指甲大小蝴蝶的红布条,低低的呢喃。 笑意不自觉的浮现,他这样的失态,自己都不知道。刚硬如他,勇猛如他,在看到那只鸽子的时候,多少英雄气,都化作了绕指柔。这世间,唯有藏在心里的那个女子,可以让他如此。 只有她! “谁是小鸽子?”玄宸冷冽的问声在耳边响起,惊醒了沉迷的玄青。 玄青笑着抬起手,洁白的鸽子便在指尖静立,他看了一眼玄宸,狡黠一笑,指指鸽子,轻声说:“便是它啊!” 玄宸眼底的光芒瞬间退去,恢复了一贯的冷沉,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又回头一笑说:“快走吧!父皇还等着呢!” 玄青点点头,鸽子便一直在他的手中,安静的跟随着,再也未曾离开。 一路走过去,一路皆是震耳的欢呼声,百姓们夹道欢迎,将道路两侧堵得严严实实的,他的眸光看遍了路旁的人群,也没有找寻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苦笑一下,释然了。她的身份,她的家教,定然不允许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可她一定在某一个他没能看到的角落聆听着他的脚步,欢迎着他的归来。 轻歌,一别经年,你还好吗?如今的你,定然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吧?而我的心里,记得最深的,仍是你十四岁那年春风里一回眸的温柔笑颜。 轻歌,边关三载,冷风孤月,是你的玉笛伴随着我度过一个又一个的难眠夜。如今,我回来了,可我要何时,才能与你真正重逢? 玄宸微微转眸,看了一眼不再言语的明显陷入了心事里的玄青,伸出手接过他的鸽子,轻声说:“进去吧!父皇等着你呢!先跟他单独见见面,再宣朝臣,父皇想你了,想和你说说话。” 玄青点点头,伸出手摸了摸鸽子光滑的白羽,认真嘱咐道:“三哥,看好了,千万莫让它飞了。” 玄宸点点头,玄青便在太监的引领下,走进了御书房,殿门即刻又紧紧关闭了。 玄宸举起双手,仔细打量着那只信鸽,眉头微微皱起。红布条已经不见了,想必是玄青收起来了,这只鸽子的主人到底是谁?他为何见到后那般失态和激动? “小鸽子?”玄宸将鸽子微微举起,手指压住它的小爪子,不让它飞走。 雨后的阳光真好!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起来。光线照在鸽子身上,白色的羽毛发出如玉的光泽,美极了。 “小鸽子,给我一根羽毛吧!” “为什么?拔下它的羽毛,它会哭的,不要!” “只要一根!” “为什么?它会哭。” “鸽子又不是人,怎么会哭?给我一根就好,成不成?” “不要不要不要!它真的会哭的。” “小鸽子,我要走了,给我一根做个纪念吧!” “你要走了,去哪儿?” “不知道,我娘说要走,那便走,她不让我问。” “好吧,那你要答应我,永远保留着这根羽毛,就像看到了小鸽子一样,等你长大了,带着它来找我。” “好!一言为定!” “三王爷!”太监总管余德胜恭恭敬敬的的在身后见礼,将失神的玄宸唤了回来。 “哦,余总管。” “皇上宣您觐见。” “好,本王即刻便去。” 玄宸将手中的鸽子交给身边的侍卫,抬脚要走,想了想又回头嘱咐道:“看好了,千万不要让它飞走了。” “是,王爷!” 山风阵阵吹来,吹的轻歌帽子上的轻纱随风飘扬,似乎随时都要掉落下去,那样,她美丽的容颜,便再也遮挡不住了。 “小姐,别等了,五王爷不会这么早就来的。” “再等等,就一会儿。”轻歌举目望向皇宫的方向,轻声答道。 三年都等了,何惧这一时? 第1卷 第03章 错过与相遇 春风柔柔的吹着,树下的女子还在执着的等候,风儿吹起轻纱,不经意的露出她尖巧的下巴和小而圆润的唇,单看这一点点,便知道是她定是极其美丽的,更让人想要撩开面纱,看一看纱巾下的人儿,究竟是如何倾国倾城。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午时已过,太阳变得毒辣了起来,春末的天气本就有些热,如今便更热了。 轻歌拿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俏儿轻声提醒道:“走吧,若是再不走,夫人定然急了,下次再想出来,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轻歌又遥望向皇宫的方向,叹了口气,失望的走下了山坡。 俏儿撩起车帘,轻歌弯腰进去,取下纱帽,娇美的容颜上是淡淡的忧伤。 “小姐别着急,王爷会去看您的。”俏儿轻声劝慰道。 轻歌抬起头,笑了笑,轻轻点头:“也是。” 马车慢慢向南驶去,渐渐远离了城北的这座万蝶山。 “五哥,九弟敬你,五哥保家卫国杀退顽敌,是众位弟弟们的榜样。”九王爷沈玄凌端起酒杯,笑着迎向喝了一圈回来的玄青。 玄青呵呵笑着:“多谢九弟,可五哥委实不能再喝了,就此一杯。” 说着,一饮而尽,玄凌也端起杯子喝干了自己的酒。 庆功宴结束时,玄青的脚步已经有些虚浮起来,玄宸扶着他,两人并肩出了庆禧殿,玄青揉了揉酸痛的脑袋,笑着说:“三哥,臣弟还有事,先行一步,改天到三哥府上再痛痛快快喝几杯。” 玄宸笑着点点头,说:“你喝多了,三哥送你回去。” 玄青摇摇头:“没事,有那么多侍卫呢!三哥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大家都喝了不少。” 说着,他对相送相陪的众人抱拳而去,一出宫门便立刻像是换了一个人,虽然有些酒气,可眼神却是清醒的。 “快!去万蝶山。”他飞身上马,对他的侍卫统领杨林吩咐道。 杨林应着,他已经策马而去,众人赶紧在后面紧紧追随。 玄宸目送玄青出了宫门,眉头微微一皱,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随从小江:“那只信鸽呢?” 小江回道:“着人找了一个鸽笼,喂着呢!” 玄宸想了想,低声吩咐说:“若是五王爷问起,便说飞跑了。” 小江会意,忙点点头。 主子向来心机极深,说不定这只鸽子又牵扯了什么大计,他可得看紧喽。 马车沿着城中的道路慢慢前行,玄宸也喝了不少的酒,这一颠簸,竟有些昏昏欲睡,忽然,马儿一声嘶鸣,马车左右剧烈摇晃,外面传来车夫喝止马儿的声音。玄宸东倒西歪差点摔出去,忙脚尖点地,稳住身体,伸手抓住身边的鸽笼,大声质问:“何事?” 车夫忙回道:“回主子,街口拐角处冲出一辆马车,险些撞在一起。” 玄宸撩起车帘向外看去,果然看到一辆马车歪歪斜斜的停在前方,一个小丫鬟正弯腰扶起一位跌倒的女子。 玄宸正要抬头细看,另一个小丫头忽然递过一顶纱帽,女子的容颜便被遮挡住了。 “你们怎么赶车的?把我们小姐摔成这样。”俏儿气恼的高声呵斥玄宸的车夫。 “是你们凭空跑了出来,能怪我们吗?” “摔了我们小姐,你倒还有理了?”俏儿哪里肯饶,高声斥道。 第1卷 第04章 记忆里的城 “俏儿!”轻歌揉了揉火辣辣痛的手臂,轻声喝止道:“大家都将车赶得快了些,都有错,别计较了,回家吧!” 说着,便转身又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玄宸已经放下车帘,闻言又掀开看了一眼,高声唤道:“家奴失礼,多有得罪,请见谅。” 轻歌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隔着纱巾看不清玄宸的脸,她便又转了回来,轻声回道:“无妨!” 说着,再也不多说一句,便钻进了车中。 轻歌的马车先行离去,车夫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咦”了一声,玄宸追问:“怎么了?” “主子,那似乎是宰相府的马车。” 玄宸愣了一下,车夫又说:“难道是颜宰相家的小姐?” 玄宸撩开车帘又看了一眼,转头问:“几小姐?” 车夫摇摇头:“没见过,听说颜家的大小姐从定州回来了,二小姐性子泼辣,这位小姐温柔知理,自然不会是她,那就是大小姐喽!” 玄宸眼神微微闪动,又转头看向轻歌离去的方向,而那里,早已没有了她们的踪影。 玄宸放下车帘,微微闭了美眸,陷入沉思,片刻,朗声吩咐:“转头,买些好礼,去宰相府致歉。” 颜夫人迎了出来,恭恭敬敬的下拜:“臣妇恭迎三王爷。” 玄宸冷冽的眸子微微弯起,扯开一抹笑意,虚扶了一下,温声应道:“夫人切莫多礼,夫人是长辈,这样客气折杀小王了。” 说着,唤人将带来的礼物呈上,轻声说:“方才家奴驱赶马车,不慎冲撞了大小姐,小王心底歉疚,特地来当面致歉。” 颜夫人释然,笑着说:“原来是王爷,那就更无妨了,小女没事。” 玄宸客气的请求道:“小王想见一见小姐,当面表达本王的歉意,还请夫人成全。” 颜夫人顿了一下,还是对身后的丫鬟嘱咐道:“去请大小姐出来,说三王爷来了。” 丫鬟转身离去,颜夫人笑着说:“老爷不在,臣妇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会待客,王爷千万见谅。” “夫人客气了。从前来的时候,从未见过大小姐,难道大小姐不在京城?” “是,她一直在家乡定州,偶尔才回京城,这几年身子不太好,便没有回来。” “身子不太好?不如让太医来给瞧瞧?” “多谢王爷费心,已无大碍。” “哦,这么说,小姐是在永州长大的了?”玄宸端起茶盏,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 “不是永州,是定州,轻歌打小在定州在长大的,在京城的日子还不如在定州的多。”颜夫人笑着回道。 三王爷想必是听岔了,居然把定州说成了永州,难不成他幼时在永州住过一段日子,便对永州比其他地方印象都深刻? “轻歌?”玄宸喃喃自语:“小姐芳名轻歌?” “是,颜轻歌。” 玄宸的心微微有些失落,片刻又笑着问:“我方才进府的时候,看府中忽然多了许多鸽子,夫人喜欢养鸽?” 颜夫人叹口气说:“臣妇年岁大了,哪儿有那样的闲情?是轻歌喜欢,养了这许多,弄得到处都是脏东西,王爷千万莫见笑。” “怎么会,说实话,本王也喜欢养鸽。” “哦?那好啊!轻歌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倒可以向王爷讨教了。” “不敢,可以切磋罢了。” “哇哇哇,好痛好痛,轻些!”轻歌挡住了俏儿上药的手,呻吟道。 俏儿看着轻歌破了皮的手臂,眼眶都红了:“小姐都伤成这样了,还这么好说话,什么都不说便放那人走了。”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何必将小事闹大?”轻歌低垂着眼眸,淡淡一笑。 “小姐,夫人有请,说是三王爷来了,要当面向小姐致歉。”颜夫人的婢女在门外高声禀道。 “致歉?三王爷?”轻歌愣了一下。 第1卷 第05章 山顶的思念 玄青在山脚下喝停马儿,翻身下马,举目四望,却没有看到梦里的身影。心沉了下去,眼底的光芒也慢慢退去。 她,竟没有来吗? 侍卫和随从们在不远处停下,不敢再往前跟随,玄青呆呆站立了良久,忽然眼中有光芒在闪耀。 他蹲下身,仔细看了一阵子地上,那是马车碾过的痕迹,他又笑了,迈开脚步向山坡上奔去,青色的披风在背后化作腾飞的翅膀,迎着山风招展扑簌。 熟悉的青柏,熟悉的巨石,举目望去,远处是熟悉的山村和田野,可是,却依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一次,眸光落在青柏上,他的心“砰砰”狂跳着,快步奔了过去,手缓缓抓住那系在树枝上迎风飞舞的粉色丝带,紧紧握在掌心里。 轻歌,你来了,没有等到我,便又走了吗?你等了多久?你失望了吗?你等累了吗?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来的不及时,你可知,无论是觐见父皇,还是宫中盛宴,我都心急如焚,因为,我在念着你。 小鸽子送来的红丝带上彩蝶飞舞,我便知,你会在这万蝶山等我,如我当年,曾在这里无数次的期盼过你。 轻歌,今日不得相见,我很失落,可是我知,我深知,用不了太久,我们必然还能重逢,再重逢,我定要你亲口告诉你…… 我喜欢你!若你愿意,我定要向父皇开口求娶你为王妃。 玄青将丝带解下,小心翼翼的叠好,塞入衣襟,丝带便和他年轻的心一起在跳动。 有一些困难阻挡了他去寻找她的脚步,可是,他会去解决的,过去的他力量太弱,如今的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轻歌,等我!无论如何要等我! 轻歌缓步走入前厅,低垂着眼眸,弯腰拜道:“母亲。”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让玄宸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他抬头望去,波光潋滟的凤眸微微眯起,心似停跳了一拍。 “小鸽子!”他在心底轻轻的唤,而俊美的容颜上,却依然未起丝毫波澜。 “轻歌,快来拜见三王爷,今日你的马车冲撞了王爷,倒是王爷来跟你致歉了,这哪里受得?”颜夫人眼底含笑,望向心爱的女儿。 “民女拜见三王爷。”轻歌轻轻福身,低垂着眼眸。 玄宸有些意外,方才见时,她带着纱巾,低垂的帽子遮挡了全部的容颜,现在在自己家里,竟也围着一条白色纱巾遮挡了大半的容颜,只露出一双美丽的眸子。 玄宸初见那双眼眸时,脑中立刻跳出了另外一张容颜,但瞬间,这种欣喜便退去了,他竟有些失望。 记忆里那张容颜也是这样微挑的柳眉,眉色黑浓眉形却纤细好看,一颗小小的黑痣隐藏其间,而眼前的女子,眉间干干净净,再仔细看,也看不出有任何痣印。 玄宸心底轻轻叹息,知道,这不是他想要寻找的人,虽然有几分相似,可终究也只是巧合罢了。 玄青去边关之前和颜府大小姐有过交集他是听说过的,只是当时并未在意,并且坊间的流言也随着玄青的离去而慢慢淡化。今日一看到玄青的表情,他便忽然想起,看到鸽子更是心底一震,而现在,虽然那双眼眸和记忆里的人极其相似,他却知,不是他要找的人! 罢了,再美的女子,也是属于玄青的,而不是他想要的。 “颜小姐,方才家奴失礼,多有得罪了,小王心底过意不去,特来问候一下,不知小姐可有伤到?” “民女无妨。”轻歌轻拢衣袖,没有提起自己被伤到的手臂。 “啊!血!”颜夫人惊呼一声,眼尖的看到她手臂上渗出了薄薄纱衣的血迹。 轻歌忙后退一步,微微转身,轻声提醒道:“母亲,那是轻歌方才画画沾染的颜料。” 她的隐忍和宽容让玄宸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起身转过去看了一眼她的手臂,一脸沉痛:“果然是血迹,都是小王的错。请颜小姐跟小王进宫让太医看一看吧!” “不,我不进宫!”轻歌脱口而出,后退了一个大步,眼底闪过一丝恐慌。 她的失态让玄宸和颜夫人也愣住了,双双将眸光集中在她惊慌的眼眸上,玄宸眼尖的发现,她光洁白皙的额头竟渗出了点点汗珠来。 第1卷 第06章 玄宸的失神 轻歌一直低垂着头,没有看到玄宸的表情,可她也极快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冷静下来,弯腰禀道:“轻歌一直久居乡间,对宫里的礼节不甚了解,若是这样贸然进宫,必然会有失礼之处。且轻歌的伤,真的是小伤,若是闹的人尽皆知,不知道的人会认为轻歌自恃父亲的高位而骄妄,所以,轻歌万万不敢擅入宫闱。多谢王爷!” 颜夫人松了一口气,对女儿的知理愈发的欣慰。 她极快的反应和一番得体知理的话,让玄宸对她愈发多了几分兴致,遂也不再勉强,笑着说:“颜小姐知书达理,真是让本王钦佩。可是,小姐因本王而受伤,若是不让本王弥补,那本王当真是过意不去。不如这样,我三王府便有大夫,让他给小姐瞧瞧如何?” 轻歌还欲推辞,玄宸已经转身对门外候着的小江大声嘱咐:“速速去请岳先生。” 小江应了一声,便飞奔而去。轻歌无奈,若是继续推辞便是拂了他的面子,反而生出不快,只好垂眸等待。 “颜小姐喜欢养鸽?”玄宸低头喝茶,淡淡问道。 “是。” “小姐从何时开始喜欢养鸽子的?都养了些什么?” 轻歌轻声回道:“养了四五年,也不分什么品种,只要看着喜欢便会养着。” “轻歌,王爷也爱养鸽,且养了近十年了,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到可以向王爷请教。”颜夫人笑着提醒。 这话让轻歌有些意外,忍不住就抬头看了他一眼。 眼前男子的俊朗让她微微惊了一下。她以为青哥哥便是这世间最英俊的男子,传说中冷酷无情的宸王竟不输给他半分。浓黑又有型的剑眉微微挑入云鬓,星眸晶莹闪亮,眼波如无底的碧潭,让人看不懂他的情绪,却能看的到隐隐的精光。他的鼻梁很高,更添了几分英气,薄薄的唇紧紧抿着,似乎不轻易开口说话,但若是开口,必然挟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和冷凝之气。 见轻歌在打量他,他转过眼眸淡淡一笑。轻歌惊了一下,慌乱的垂下了眸子,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给人的感觉太过精明,仿佛一眼便能穿透人心,看到你心底不想展示的东西。轻歌觉得,自己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这样妖孽一般的男子,她招惹不起。 轻歌那惊慌失措的一瞬间,如拨开浮云的阳光,刺痛了玄宸的眼。他愣了一下,有些久远的记忆挟着岁月的风,席卷而来。 “你是谁?为什么闯到我家里来?” “我…..我就是看到鸽子可爱,想看看。” “你叫什么?” “我叫小玄子,你呢?” “呵呵,还小玄子?那我叫小鸽子。” “怪不得你养这么多鸽子呢!原来你就是一只小鸽子。” 手中的茶溅到了腿上,玄宸蓦然回神,忙冷静下来。 太像了!那一双眼睛,怎么那么像呢?人长大会变,可是眼睛不会啊!那眉间的痣,怎么就没有了呢? 第1卷 第07章 命定太子妃 玄宸心底百折千回,而轻歌却如坐针毡,恨不能马上逃回自己的房里去。 轻歌垂眸不说话,玄宸也并不逼问,而是和颜夫人客客气气的说着家常,一直到岳先生过来。 玄宸说了意思,岳先生便 依着他的意思给轻歌诊治了一番,留了一些不留疤痕的创伤药,一行人才离去。 轻歌随着母亲一起将玄宸送到门口,玄宸有礼的和颜夫人告别,走到马车前又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正目送他离去的轻歌。轻歌心里微微惊了一下,赶紧又垂下了眼眸。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总有一种不能迎视的紧迫感,他一直很客气啊!并不曾让她觉得难以相处。但是,她见到他,就是莫名的会心慌。这种感觉,她无法解释。 玄宸离去后,轻歌抬头看向母亲,却发现母亲的视线还落在玄宸离去的方向,似乎在想着什么。 “母亲,您在看什么?他们走了。”轻歌轻声唤道。 “哦,没什么。”颜夫人回头,温柔一笑,牵着她的手说:“走,回去吧!” 玄宸低垂着眼眸陷入了沉思,岳先生看了他一眼,眉头微皱,试探着问:“王爷什么时候认识的颜小姐?” 玄宸回神,摇摇头说:“以前不认识,就方才马车冲撞在一起,车夫认出是颜家的马车。” 岳先生点点头说:“好,这倒是一个好的契机。” 玄宸一愣,忙问:“先生此话何解?” 岳先生低声说:“方才那位颜小姐性情温和,眼神纯净,倒是合适的王妃人选。” “不!”玄宸一口拒绝:“本王不想封妃,此事以后再议吧!” 岳先生沉声说:“王爷,若是放在往时,您不封妃便不封妃了,可如今颜小姐从外地回来了,多少双眼睛便盯上了颜家,您若是不占到先机,可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你需仔细想一想,娶了颜家的嫡女,会有什么样的作用。” 玄宸不语,岳先生轻轻理了理长长的胡须,低声说:“皇上宠爱皇后娘娘,而皇后娘娘自年轻时被陷害痛失腹中皇子后便无所出,皇上可是曾经答应过皇后和颜家的,颜家的嫡女,必然会嫁入宫门,也许会是未来的太子妃。更何况,颜宰相只手可撑起云国半边天,他的亲家又是兵部尚书,儿子是户部侍郎,他背后的权力,是每一个皇子都想要争取的。他想要捧谁做太子,不说有十成的把握,但确实可以添七分力气。” 玄宸转头看向车外,沉声说:“颜小姐和五弟大概是有所交集,本王岂可夺亲弟弟所爱?” “王爷,自古为了那把椅子,不要说夺兄弟之所爱,夺兄弟之性命的,都大有人在,王爷若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王爷心里也清楚,有些人若是坐了那把椅子,是不会容下其他兄弟的。要么狠心出手让自己生,要么心软不动等别人杀,王爷,孰轻孰重,您再想想吧!” 玄宸轻轻叹息说:“本王现在最想做的事,是看看那张面纱之下的脸,是不是本王一直要找的人。” “王爷,往事不能回首,有些人有些事,如梦一般,只能当成回忆,而不能误了现实。”岳先生冷静的提醒道。 玄宸低叹一声说:“容本王再想想吧!” 第1卷 第08章 被缘分阻隔 “王爷,您可以去颜府求见颜小姐啊!”杨林看玄青闷闷不乐的骑马慢行,便提醒道。 玄青叹了口气说:“急不得!本王只怕还没踏进颜府,外祖的人便会追来阻止了。更何况,颜家让不让本王进门,还是一说呢!” 杨林皱眉说:“上一代的恩怨都过去那么久了,不会影响到您和颜小姐的身上吧?” 玄青抬头,仰望悠悠白云,轻声回道:“若是不会影响,本王何以等到今日?在去边关之前,本王就先把她给定下来了。也不知道现在的她,可否也在念着本王?” 轻歌,好想见见你,可是,缘分把我们分开了,我要等多久,才能牵到你的手? 玄青一鞭抽在马身上,马儿扬开四蹄,径直往城东疾驰而去。 远远在宰相府前停下马,玄青的目光紧紧盯着气势辉煌的大门,默然不语。 “王爷,您可以从墙头翻进去!”杨林追上他,笑着提醒道。 玄青眼底有光芒在闪耀,转头看了他一眼,杨林点点头,低声说:“夜里来吧!” 玄青笑着拍拍他的肩头:“好小子,鬼心眼这么多,说,你翻过谁家的墙头?” 杨林笑着说:“属下哪儿敢呢?” 轻歌向颜夫人告退,转身要走,颜夫人在背后轻声问:“轻歌,今儿你可是去迎接五王爷了?” 轻歌眼神微闪,顿住了脚步,转回头却是一脸迷茫:“什么迎接五王爷?王爷回来了?” 她带出去的人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且都给了相当丰厚的好处,他们是不会出卖她的,不然,她有的是办法治他们。 颜夫人叹了口气,摆摆手:“你去吧!” 轻歌弯腰退下了,出了门轻轻拍拍自己砰砰乱跳的胸口,长长松了一口气。 要是让父亲和母亲知道她偷偷去会玄青,只怕她以后都不能随便出门去了。要想再见到他,她还要再另外想办法,这还是小事,若是她和他还都守着过去的承诺,要携手共度一生,才是最难最难的。两家人几十年的恩怨,是他们之间最难跨越的阻碍。 但青哥哥,只要你有信心,轻歌愿意誓死追随! 玄宸下了马车,恭恭敬敬的将岳先生扶了下来,两人并肩走入三王府。 岳先生说是王府的大夫,其实是玄宸最倚重的军师,这几年,玄宸能够在皇上面前得到越来越多的器重,除了自己努力,便就依靠岳先生的运筹帷幄了。玄宸对他,如对自己的长辈,敬重又孝敬。 “王爷,这几日可见过皇后娘娘?” “见过,今儿出发迎接玄青之前,还特地去觐见了皇后。” “关于五王爷,娘娘可说什么了?” “皇后娘娘心机过人,说的都是夸赞的话。” “她若是愚笨,如何在深宫立足二十多年?可夸是表面,骨子里必然是恼恨。颜家和五王爷外祖家的恩怨,是他们之间永远打不开的结,如何利用这个结,王爷定然要多思量!” “是,先生说的极是,玄宸一直小心应对着。” “小心应对还不行,要善加利用。” “先生请明示,该如何利用才好?” 第1卷 第09章 悲催采.花贼 岳先生沉吟了片刻,低声说:“投其所好,想其所想,追其所追,恐其所恐,谋其所谋,得其所得。” 玄宸忍不住笑了,打趣道:“先生讲话像说书一样,不过本王懂了。从今日起,皇后娘娘和颜家的动向,即便不是本王表面所追寻的,但却是本王心底要追寻的,等到本王有足够的权力,才可以为自己而活,先生是这个意思吗?” 岳先生点点头轻叹道:“老夫愿意追随王爷,便是喜欢王爷的隐忍和雄心,为求更广阔的天空,以实现自己的壮志,男人用一点心机和智谋,甚至偶尔使些不能放在明面的手段,受一些委屈又何妨?” 玄宸点点头:“多谢先生教诲,本王明白。” 用了晚膳,轻歌便辞别爹娘回房去歇着,二更过后,颜府各房的烛火渐渐熄灭,大家都已入睡,整个颜府一片静寂。 后院,两个瘦小的身影一前一后贴着墙根、沿着廊下慢慢溜向墙角,两人在墙角前站定,抬头望了望比一般院府要高出许多的墙头。 “你行吗?要不要我带你上去?”眼神更清冷一些的低声问道。 “大概可以吧?”年纪小一些的低声回道,有些不确定。 “算了,还是我拉你一把吧?出了这道府墙,外面还有一道,真不晓得,皇城根天子脚下,筑这一道一道的高墙有什么用?”年纪稍大些的嘀咕道。 “宫主,别说了,当心引来人了。” 被称作宫主的人伸出手揽住了年纪小些的,运起真气,轻松便跃上了高墙,左右环视一番,又放开她,低声说:“咱们不下去了,沿着墙头和屋脊直接到后门再跳下去。” “啊?” “别怕!又不是没练过。” “好吧!” 两人微微猫腰,利落的沿着高墙径直往后奔去,顺利溜到后门处,又从高墙跃下,轻飘飘的落在后门的暗影中。 “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正要离开角落,忽然宫主一把拉住年纪小的,紧紧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看过去。 年纪小的惊了一下,点点头,意思是自己明白了。 不远处,同样是两个黑衣人,正站在高墙外,抬头打量着高高的府墙,似乎在商量从哪儿翻进去能够到达后院。 “后院住的皆是女眷,他们必然是采.花贼!”年轻些的低声耳语。 “该死的!”宫主咬牙低低骂道,却仍示意年轻些的别出声。 精瘦的黑衣人一跃而起,观察了一番,对高个子的点点头挥挥手,示意他快上来,高个子会意,腾空跃上高墙。 宫主暗暗咬牙,眼底有怒火在燃烧,她弯腰摸索了一下,捏了一枚石子用力弹射了过去。 在高个子跃上高墙的一瞬间,精瘦的黑衣人腿上一痛,哎呦一声,从墙上跌落了下来。 一声闷响,墙上的黑衣人打了一个哆嗦,抖了几抖,噗的笑出了声,院内立刻传来狗吠声,黑衣人大惊,纵身跳下了高墙,一把拉起痛苦的眉眼扭曲的瘦子:“快走!” 本是相当俊秀的身影,功夫也不错,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添了几分狼狈。 黑衣人走远了,两人偷偷笑了起来。 “宫主,你猜那是谁?” “采.花贼啊!” “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采到宰相府来?” “管他呢!快走!” 两人从暗处闪出身来,并肩往前狂奔,刚刚走了没几步路,赫然发现另一段墙头处,又猫了两个黑衣人。 “贼心不死,居然换个位置又来?”两人暗暗咬牙,正要再次闪躲,这一次黑衣人却极其敏锐,蓦然回头,正对上墙下观望的两人。 四人八目相对,有战火一触即燃,火焰在彼此眼中跳动起来。 第1卷 第10章 击中他腿间 年轻些的拿胳膊捅捅宫主:“主子,怎么像心有灵犀一样?” 宫主手执长剑严阵以待,诧异的嗯了一声,年轻些的小声说:“咱们带着面巾他们也带着面巾,咱们怕不保险还带了面具眼罩,他们也带了。猿粪啊猿粪!” 宫主汗了一下,踢了她一脚:“少胡说八道!” 她的眼力极好,月色下也清楚的看到对面主子模样的男子似乎微微笑了一下,待她凝视再仔细看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如冰潭一样的冷光。 难道方才那一抹笑意,是她的错觉? “淫贼.!”宫主不再言语,提剑便刺了过来,冷眸男子纵身一跃,跳下高墙,衣衫轻轻拂动,他稳稳的站在了地上,轻轻转身,浑身散发莫名的傲气。 宫主又提剑刺了过来,他再次躲闪,一跃而起,闪到她的背后,在她肩头轻拍了一下,这个动作有些轻浮的挑.逗,宫主隐藏在面巾下的脸马上红了,手肘直接向后袭去,却被他轻轻松松握住了纤细的腕,用力一带,她便向后跌去,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他趁机点了她的穴道,长剑哐当落地。 滚烫的体温和男子的气息灼红了她的脸颊,她恼了,大骂:“淫贼,放开!” 背后传来一声冷笑,她忙向自己的随从求援,却惊见随从已经被男子的跟班用一柄长剑紧紧抵在了脖颈上。 她的冷汗冒出来了。她自问功夫一向不错,却不成想淫贼的功力更是深不可测,几个回合便将她们轻松拿下了。 “为何叫我们淫贼?”背后传来你男子清冷的质问,可恨她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更无从判断他是谁。 “深更半夜爬人家墙头,不是淫贼是什么?”她懊恼的冷冷质问。 “那你们呢?女儿家深更半夜不好好在家呆着,偷偷摸摸出来,是会情人还是图谋不轨?” “呸!你才会情人呢!” 男子的随从低笑了起来,小声说:“主子,她这么说,不是说您是她的情人了?啧啧,这么上赶着黏您呢!” 背后传来男子隐隐的低笑声,宫主的脸唰的红了,想要狠狠教训他们,却被男子抓住了一只手臂又揽住了腰,分毫动弹不得。 “你到底是谁?”男子再次逼问。 “我是你姑奶奶!” 男子眼底泛起冷光,握着她纤腕的手加了一分力气,她痛得低叫起来:“断了断了!” 男子松开搂在她腰间的手,抓住她的手腕一带,她便转身面向了他。 男子迅速出手去扯她的面具,她惊叫一声用得了自由的那只手去阻挡,却哪里能追的上他的疾速?面具被轻松扯下,露出了她如小鹿一样惊慌失措的水眸。 男子愣了一下,手中的面具滑落在地上,他忽然急切的又去拉扯她的面巾,她头一偏躲过了他的手,曲膝抬腿,狠狠对着他的双腿之间袭去。 男子痛呼一声,收回了双手,弯腰捂住了自己的隐私之处,随从惊呼一声,扔下宫主的随从跑了过来扶住了他,宫主对随从吹了一声口哨,两人飞快跃上高墙,又跳入院中,转眼便消失了踪影。 “主子您没事吧?” “该死的丫头!” “主子,追吧?” “不用了,本王已经猜出她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