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清史悬案   1948年11月,沈阳解放。   当解放军冲入“东北剿匪总司令部”大楼时,在大楼地下档案室的绝密档案柜中尘封着一份蜡封的密档。   或许是解放沈阳的脚步加速,让慌乱中逃离的国民党特工们似乎将这封密档遗忘了。当接管“东北剿匪总司令部”的解放军特科人员发现这一密档时,不禁油然而生一种恍惚感。这种让人难以名状的感觉似乎有一种神秘的能量在所有接触这一密档的红色特工身上传播开来。当沈阳特别市军管会公安局刑侦处负责人韩枫打开这份密档后,里面竟然只是一张泛黄的字帖。上面用满文书写着几行文字,大约有百八十字。他放下这在他眼中如同天书一般的字帖,陷入深思。忽然,他猛然想起正奉命接管东北大学的解放军代表、老同学徐望,便驱车前往徐望的临时办公驻地——东北大学图书馆。   当韩枫将这张字帖递给徐望后,徐望接过字帖仔细审视。徐望在沈阳解放前就读东北大学中文系,对中国古文字学有一定造诣。但是在这如同天书般的满文面前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凭着一种执着的信念,他对韩枫说:“你如果相信我,就把这张字帖放我这两天。我请东北大学的专家们解读下,或许会有发现的。”韩枫点头表示同意。   徐望将这张宛如天书般的字帖放在茶几上,心里琢磨着解读字帖的人选。忽然,他眼前一亮,曾教过他汉语言文学专业的、编著《中国东北少数民族发展史》的东北大学中文系主任马浩东的名字浮现在他眼前。他当下拨通了马浩东的电话,提起了字帖一事。电话中,马浩东简单寒暄几句就撂下电话,5分钟后,马浩东就来到了徐望的办公室。   马浩东将这张字帖看了半晌,神情凝重地对徐望说:“这张字帖的大意是说,‘盛京晋昌,速将高丽国库清点完毕移送城北隆业山下,封闭藏宝处,不得有误。如有差迟,当灭九族。’”   徐望问道:“这张字帖像是手谕,但又无落款。我想必是出自一位不寻常的人的手中。”   马浩东说:“虽然仅从纸张上无法判断出这张字帖的具体年代,但提到盛京隆业山字样,说明是清代初期以后。从其语气上看,应属满清一位皇帝下发的密诏一类的东西。但事出机密,接受这一任务的必是其心腹之臣。如此说来,这北陵后山下有藏宝不成?”   徐望点头了点头,说:“如果这张字帖上提到的藏宝是真,那么国民党残部撤离沈阳时为什么不将这份密档带走或销毁呢?难道这份密档本身还有其他隐秘?”   马浩东说:“这份密档的内容是一桩悬案,其本身也有疑点。就在我接触到这份密档时,仿佛有一种恍惚如隔世之感。好像魂魄出壳似的。莫非这份手谕有问题?”   马浩东点燃一枝烟,陷入了沉思。   徐望见状,也抽起了烟。在烟雾缭绕中,忽然,就听马浩东大声说:“我记起来了,在《清史稿》中有一段语焉不详的记载。说是盛京将军晋昌以《石头记》手稿赢得这个从一品的职位。这晋昌本是清宗室成员,系清太宗皇太极后代,满洲正蓝旗人。嘉庆五年出任盛京将军,嘉庆八年因事革职,后来在道光年间又曾出任盛京将军。他的三起三落,却无蛛丝马迹可循,其中必有重大隐情,迄今在清史中无任何记载。”   徐望奇道:“难道这张字帖是嘉庆皇帝交给晋昌的。那么晋昌被革职是否因办事不力,但由于他是皇太极的后代而幸免祸及九族。您认为呢?” 正文 揭秘《红楼梦》   马浩东苦笑一声,说:“这晋昌是献《石头记》手稿受到嘉庆的宠幸,他和《石头记》,也就是后来的《红楼梦》扯上关系,是因为一个人——程伟元。程伟元本是江苏苏州人,出身于诗书之家,能文善画。乾隆五十五年前,暂居北京。他见当时北京无论是当朝官员,还是民间富家子弟争相传抄一部名为《石头记》的小说。但由于《石头记》抄本多为八十回本,其后半部分佚失许多,成为憾事。程伟元便灵机一动,认为找到了结交达官显贵们的敲门砖。他便广泛收集曹雪芹《石头记》原著前八十回抄本,并陆续购得后四十回续稿的残抄本,约请好友高鹗共同修补,“细加厘剔,截长补短,抄成全部”,成一百二十回本《红楼梦》。也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所谓一百二十回本的《红楼梦》全书。该书于乾隆五十六年由萃之书屋以活字版印行,后称“程甲本”。第二年,迫于《石头记》内隐含大量影射清廷由盛转衰的伏笔,程伟元在“程甲本”的基础上进行修订,对前八十回作了大量的修改,又出版了“程乙本”。据我推断,程伟元修改《石头记》或许是受到晋昌的授意,晋昌身为满清皇室中人,定是十分了解《石头记》中的‘草蛇灰线,伏延千里’的所指。据考证,《石头记》并非曹雪芹原著,曹雪芹在《石头记》中写到‘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说明《石头记》是被曹雪芹重新修订的作品,在原著上融入曹氏家族由盛转衰的脉络罢了,非为曹雪芹本人原创。其内部大量涉及所谓四大家族奢华生活的描写,应为暗指康熙朝的纳兰明珠、鳌拜等辅政大臣奢靡的生活,以曹雪芹少年时就家败人亡是描写不出来的。按乾隆皇帝的分析“盖明珠家事也”,我个人认为还是有其痕迹可循的。后四十回虽为高鹗所续写,但若没有原著残卷作为蓝本,也是无法完成的。我读过多种清末的《石头记》续书,均不及高鹗所续。虽然高鹗续书有诸多违背曹雪芹所修订的前八十回原意,但是究其原委是不得已而为之,其文学功力不可诋毁。而程伟元作为一位北漂的文人,他为跻身上层,攀附权贵,而广为结交在京的高级官员,与晋昌过从甚密也是情理之中。在嘉庆五年,晋昌奉命出任盛京将军,便邀请程伟元到盛京做了他的幕僚,其中原委可见一斑。程伟元到了盛京,在晋昌的支持下任教于沈阳书院。同时,他还在小南门里创办了‘程记书坊’,这是沈阳最早的书店。当然了,这个书店里,最畅销的书当属《红楼梦》了。除了支持程伟元,对于缪公恩等人发起和组织的“芝兰诗社”的活动,晋昌也非常支持。这一时期,算是沈阳的文化大发展时期。晋昌任职盛京将军三年而被免,其中或是另有隐情。官场的玄机即使在当代也是波谲云诡的,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你猜测是因藏宝一事,也在情理之中。或因其庇佑的程伟元出版的《红楼梦》影射清廷也未为可知。因为此事过于隐秘,即使办事不力,也不宜声张,免职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徐望表示赞同。他分析说:“程伟元的身世和整理出版《石头记》的初衷值得我们深思,其中或许隐藏着深层次的东西,或许将来我们会揭开谜底,那是历史学家的事儿啦。我们假设是晋昌奉嘉庆之命将高丽国库藏宝解送盛京,并按圣意将其封存在北陵后山。但他却被革职查办,说明其间一定出现了问题。这个问题虽然严重,但不宜声张。这君臣二人是心知肚明,所以晋昌被革职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徐望说完注视着马浩东。   马浩东缓缓说道:“或许晋昌的被免另有文章,是出于暂时隐匿于市井,转移下清廷相关人等的视线。将高丽国库转移并封存于北陵后山,此等机密事宜不便外泄。晋昌在道光年间又重新起用,其中必有深意。如此一来,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关于北陵的史料,我知道一个人。他叫金毓璋,是满清皇室后裔,也是关外三陵的守陵人。这些事儿的前因后果,即使再隐秘,也会有知情人。而这个知情人非他莫属。”   徐望连忙追问金毓璋的信息。马浩东笑道:“别急嘛,他家就住在沈河区百家里1号。你去找他吧,就说是我推荐的。”   徐望不敢怠慢,立刻驱车前往金毓璋的住处。   位于沈阳市沈河区北站附近的百家里住宅区,是一处呈四象排布的老宅。内圆外方,边长64米,四面各有一门洞,门洞右手边有一自来水井。门洞内两侧是住宅,其纵横排布却按八卦格局。由于居民们私搭乱建,内部相连通的通道均已封死,早已看不出当初的原始走向。老宅外围也陆续建起了住宅,将百家里老宅围了起来。百家里老宅内约略居住近百户人家,分布在4个门洞的两边,中心地带为一处祠堂,祠堂外由一围高墙所护佑,而祠堂内西北和东南处分设一处炉灶和水井,作为阴阳眼。由于祠堂荒废已久,内里所供奉的神像斑驳不堪,无从查考。在百家里老宅的西侧原有一座庙宇,内里供着何方神圣已不可考。   徐望打听到这百家里1号就在百家里老宅北侧门洞左手边。当他来到这家院门外时,见一个20多岁的男青年在逗弄挂在树杈下的鸟笼内的鹪鹩。徐望问道:“请问这是金毓璋先生的家吗?”   这人听罢,说:“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徐望见这个年轻人竟然就是金毓璋,便惊喜地说:“金先生您好!我是来向您请教来啦。”   金毓璋见徐望一身戎装,便客气地将徐望让到屋内。他给徐望沏了一壶茶后,问道:“请问您有何事不明啊?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徐望从公文包中小心翼翼地将字帖拿了出来,递给金毓璋。   金毓璋看到这张泛黄的字帖后,说:“这张手谕不同于圣旨,应为当时涉及皇室利益的最高机密,执行这一密令的臣子阅后当立即销毁。但这张手谕却保存得如此完好,其中必有隐情。”   徐望问道:“您了解这一密令吗?或者相关的情况也可以的。”   金毓璋说:“作为新政府的官员登门造访,我应知无不言。但是这事关我族不传之秘,按其内容,我也只能作以下解读。这一要务实际上已完成,涉及的藏宝已安顿就绪。这道手谕存放至今,据推断应是执行圣命的官员出于自保心理而擅作主张的。”金毓璋说到这里便停下来,微笑着看着徐望。   徐望明白今天的走访已画上句号,不会再有什么新的收获。便起身告别。   离开百家里后,徐望又折返到东北大学向马浩东说明了走访金毓璋的经过,并向他再三致谢。由于这一手谕的唯一性令其价值不可估量,徐望还是决定将其交给省博物馆收藏。但不久后,悲剧一幕幕上演了。   徐望接管东北大学后,就在东北大学图书馆临时办公。当手谕一事过去一周后,他接到沈阳军管会的秘密文件——沈阳军管会特科负责人韩枫死于北陵后山,但死因不明。   徐望奉命参与这一事件的调查工作。   据徐望了解,韩枫被发现时,是在北陵后山正北方的一棵松树下。他衣着整齐,身旁2米处有一枝手枪。经法医现场勘查,初步判定韩枫是窒息而死。   沈阳军管处的特科负责人韩枫40多岁,是一位曾深入敌后潜伏多年的地工。沈阳解放初期,他从国民党保密局沈阳站情报处的一名少校副官被召回恢复身份,负责清除国民党潜伏沈阳的特工人员。据韩枫的助手李勇回忆,韩枫出现异常状况是接触国民党保密局沈阳站的绝密档案柜中的那份蜡封的密档后,他估计或许是韩枫亲手打开这一密档,让它重见天日遭到的天谴。当然,李勇的推断被徐望当场否决。   徐望感到些许迷茫。这份事关国家宝藏的字帖被国民党保密局列为绝密档案,他们为什么逃离沈阳时不带走呢?难道是故意遗留下来,还是?他不敢再猜想下去。   当徐望再一次看到法医的验尸报告,不禁为韩枫是窒息死亡的结论感到吃惊。他拨通了法医张峰的电话。   在电话里,法医张峰无可置疑的语气让徐望不得不面对现实。不过张峰告诉他,韩枫的颈部和胸部似乎遭到捆绑,肋骨断裂3根,内脏遭受挤压而破裂。这种捆绑几乎是不可想象的,是他从医以来头一次遇见。 正文 北陵后山   徐望满怀着疑问驱车来到北陵后山,在韩枫遇难处仔细搜查。他发现这个人工的小山包上满是松树,土质泛黄,偶有整齐的青石呈半圆形堆砌在山腰处,如同高句丽遗址随处可见的防御工事一般。整座山体人工堆积的痕迹明显,而山体却不乏千年古树的身影,姿态各异,透露出一种庄重又略显森严的意境。   徐望掀起警戒线走进韩枫遇难的一棵古松下,他环顾四周,发现身处在8棵古树的中央,在8棵古树外的草丛中隐隐露出层层叠叠的青石,由于风蚀和滑坡,几乎与地面一平,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徐望竟然发现,他无意中步入古树中央的正是青石围挡的缺口,或是入口。忽然,他听到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禁浑身发冷。这声音离他近在咫尺,他猛一低头,赫然发现脚下有一处洞穴,洞口不过一尺见方,被杂草遮掩着。他好奇地俯下身靠近洞穴,隐隐地传来一股阴寒夹杂腥臭之气让徐望有些许恶心。他皱了皱眉头,拾起身边一条枯藤向洞穴内探去。   当徐望将近2米长的藤条伸入洞穴后,忽然听到一阵窸窣作响,一股浓郁的腥气袭来。徐望本能地拔出手枪,注视着洞口。片刻后,洞口出现一个红色的巨大的蟒蛇头。确切地说这是一条巨蟒的头,但是极为罕见的布满花纹的红色巨蟒让徐望心头一凛,莫名的恐惧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这一蟒蛇头警觉地东张西望了下,又缓缓地缩了回去。   徐望怔了半晌,他猛然想起法医张峰提到韩枫的尸检报告,顿时恍然大悟。他返回东北大学图书馆,给法医张峰打了一通电话,将自己今天的发现讲述了一遍。   张峰听后略作思考,提出了和徐望较为一致的看法。韩枫死于被蟒蛇缠身引起的窒息。但是韩枫为什么去北陵后山呢?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但是他为什么只身前往,而没向组织上汇报呢?这一连串的疑问让徐望百思不得其解。   徐望决定走访居住在北陵后山的住户。他会同专案组的张扬来到北陵后山的住宅区查找线索。当地居委会的治保主任李义陪同他们挨家串户,时不时地唠点闲嗑,以打消居民的顾虑和紧张情绪。   当他们来到一户紧邻北陵后山的住户家中,这家居民是一位60左右岁的寡居老太太,李义称呼她为王婶。王婶在沈阳解放前是一位萨满巫师,当地人称之为——跳大神的。当然,王婶自沈阳解放后就不再从事跳大神的行当了。   王婶见治保主任李义带着两位解放军来到家里,顿时有些紧张,半晌说不出话来。李义见状忙笑着说:“王婶,您老别紧张,这两位解放军同志就是了解下这北陵后山的情况,前段时间不是在这后山上死了个人嘛。你就有啥说啥,没事儿的。”   王婶尴尬地笑了笑,说:“两位长官好!前些日子一位长官找到我,问了一些事情,后来我听说他死在这北陵后山了,我这心里有些不落底,还请两位长官多担待一二呀!”听到王婶这样一说,徐望和张扬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但谁也没说话。   王婶接着说:“我打小就在这附近住,这北陵后山本是人力堆起来的土山包,大清国起了名字叫隆业山。背山面水,是按风水局来排布的。但这后山原本有一棵古松,据说是唐代薛仁贵征东时,在金山重创高句丽大军,一举攻下南苏、木底、苍岩3城,并斩首5万余人,为平复杀戮所造成的怨孽亲手栽种的。这松树不是一般的树种,是高丽国特有的镇国神树。虽然外表为松树,实为金丝紫檀移植北国后的变种。这是东晋时期高句丽国为庆祝好大王60寿辰从南越移植108棵金丝紫檀,由于北方地属寒冷,只有10来棵树种存活下来,但其外表演变为松树形状。”   王婶停顿下继续说:“据祖辈传下来的说法,薛仁贵种下这棵神树的同时,将缴获的一尊高句丽的萨满国师金像埋于树下,以示虔诚。为免其被盗掘,便在树下以八卦阵形制修建一处工事,在工事内放置108条红头蠎蛇作为护卫,红头蟒蛇被困于八卦阵工事内而不得出。薛仁贵遂请袁天罡作法,将震天符布于阵内,并在其正北方开一洞口,但却是在死门方位。红头蟒蛇可经此离开去河边饮水,但一个时辰内必须返回,否则必遭天谴。这棵神树至今已千年有余,即使大清国在此堆土成山也未敢擅自移动它。前些天那位解放军的长官进入神树下的八卦阵内,这可是亵渎神灵的大事儿啊!据我猜想他定是袭扰了红头蟒蛇而死于红头蟒蛇之手,且因神树下有神灵庇佑,凡人进入神树下,必须举行祭天之礼方可无碍,此地杀戮深重,又是清帝陵寝,实属不祥之地。这是孤老婆子妄言,要是有所出入和不敬之处,还请长官海涵。” 正文 宝藏疑踪   王婶说完,看着徐望和张扬,眼中充满自信,但似乎是出于紧张,她又怯怯地低下头去。   徐望听罢,看了看张扬,反复琢磨着王婶的话。李义在一旁说:“王婶啊,您就别提神灵啊什么的,这都是封建迷信,咱如今不提倡这个啦。”   王婶的脸色微红,忙不迭地点头说:“是啊是啊!大侄子说的对。两位长官,我也是听上辈人传下来的,其实我也没见过什么红头蟒蛇。或许都是当初北陵守卫们胡乱编排的吧。”   张扬说:“王婶啊,您讲述的事决不是空穴来风,凡事一定会有其根源。我们会找到突破口的,谢谢您啦!”   王婶面带难色,说:“但有一事我得向长官报告,这棵神树下的八卦阵内阴气极重。解放前有一个排的国民党兵去过北陵后山神树那儿,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据说一下子爬出上百条红头蟒蛇,就当官的侥幸逃脱了,其余的国民党兵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被咬死了。最可怕的是30多具尸体一夜之间全不见了。从此,北陵后山就再没有人去过。”   徐望起身说:“谢谢王婶,感谢您为我们提供的参考,我们还有别的工作,就先走啦。如果您还有什么新情况,您就让李义通知我们,谢谢您啦。”   王婶忙不迭地将3人送出了门。望着3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自然自语地喃喃道:“恶灵出世,鬼哭血雨。唉!天作孽,尚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呀!”   徐望和张扬、李义离开了王婶家。李义一直送徐望和张扬上了车后,便回家了。   在回去的路上,张扬问:“徐组,您对王婶所讲的怎么看?”   徐望沉吟片刻,说:“王婶所讲细细品来,我是半信半疑。她并未参加法医尸检,却能够判断出韩处的死因,这是可信之处。但她提到的所谓神树下八卦阵护卫的萨满国师金像一事,依我对东北少数民族历史的了解,却从未听说过。至于国民党兵去北陵后山,或许和藏宝有关。如果王婶所说属实,那么就可以推断国民党当局至少是了解北陵后山藏宝一事的,他们撤离时之所以未带走这份手谕,我推断是有意为之,其原因是他们无法解开这份带有诅咒的手谕,也未完全搞清楚手谕背后的隐秘,或是迫于战局不利,能够解开诅咒的人一时也难以找到,而且这个人极有可能就隐藏在沈阳的某个角落。这就是我半信半疑的理由。”   张扬说:“难道韩处的死是意外?他是去查找线索,而误入八卦阵内,被红头蟒蛇袭击而死。您看我的推测是否可行?”   徐望看了看张扬,说:“行啊你小子,你的推测还算靠谱。我猜测一定是韩处发现了重要线索。或许是线索的不确定,他才独自来到北陵后山寻找相关的蛛丝马迹。我们不妨按这个思路展开下。”   两人来到军管会大楼,向市公安局局长厉男汇报了调查情况。厉男传达了上级的指示,由徐望正式接管专案组,张扬担任副组长,命令两人十日内必破此案。厉男局长告诉两人,近日又先后有3名特科工作人员莫名死亡,有卧轨的,有跳楼的,还有一个是迎面撞向驶来的军车,一系列的迹象让人费解。据知情人反映,这3名特科工作人员在出事前均出现神情恍惚的症状,由于状态不好而申请休假期间自杀的,但是却又没有自杀的动机,让办案人员无从下手。按上级要求,尸检报告上写着“意外身亡”而结案。《沈阳时报》以潜伏敌特伺机报复的角度将这一案情予以连续报道,在市民中产生了一定的恐慌和影响。必要时可加派人手,全力配合侦破行动。   徐望和张扬当即表态一定按期完成任务。厉男局长再三叮嘱两人,“本案诡异离奇,一定要掌握确凿的证据和经得起推敲的结论再结案,侦查可以采取非常手段,但要注意安全和社会影响,沈阳刚刚解放,你们要排除一切困难,争取早日破案,有进展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当徐望回到东北大学图书馆后,看到马浩东主任在他的办公室等他。便热情地迎上去,寒暄过后,马浩东步入正题。   马浩东说:“老徐啊,最近我查阅了《二十四史》相关章节。据《新唐书》载,‘唐军进至平壤城下,围平壤月余,高句丽第27代国王宝藏王高藏派泉男产率首领98人出降。泉男建仍然闭门拒守,并多次遣兵出战,皆败。九月十二日,高句丽僧信诚打开城门,唐军冲进城中,俘男建,高句丽全部平定。’司马光《资治通鉴》载,‘高句丽贵族及大部分富户与数十万百姓被迁入中原各地,融入中国各民族中。另有部分留在辽东,成为渤海国的臣民,而其余小部分融入突厥及新罗。’自此,高句丽国家不再存在于世。而高句丽镇国之宝——萨满国师金像在此役中不知所终。但据长安寺住持慧净禅师口述,这一金像被唐将封藏于沈阳城北,意在将高句丽的国魂就此封藏,永不复见天日。”   徐望说:“马主任,我刚从案发现场调查回来,也走访了部分当地群众,得到的反馈和您的说法有所出入。但一致的是高句丽萨满国师金像就是在沈阳城北,但具体位置还有待调查。不过历来就有‘先有长安寺,后有沈阳城’一说,长安寺住持慧净禅师的话还是可信的。”   马浩东惊讶地看着徐望,说:“哦?这件事是极其隐秘的,怎么还有人知道详情吗?”   徐望说:“可以这么讲,但是我们还得调查。我们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不能捕风捉影不着边际地推断。事关重大,还得请您全力协助我们啊!”   马浩东说:“这是当然,新中国的解放来之不易,我会全力配合你的。” 正文 三陵衙门   徐望说:“近几天我的精力总是不集中,有些昏沉沉的。去医院查了下并无大碍。马主任,您看这和接触手谕有关系没有?”   马浩东说:“老徐,满清虽为炎黄子孙,是肃慎氏的后裔,但其发端于关外,横扫东北。据传萨满教的大巫师最后臣服努尔哈赤,并且传位于后金第二位大汗、清朝开国皇帝皇太极。如果是这样,萨满巫师的诅咒或许可以作法于手谕上,以惩罚那些执行完圣命不及时销毁的臣子。但并不是没有解除之法,皇太极的嫡系后裔必然有掌握此法之人。”   徐望说:“好的。我相信偌大的沈阳城会找到这个人的。不过我们真的受了萨满的诅咒了吗?这在科学上不是被定性为封建迷信了吗?唉!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马浩东说:“这科学知识是在发现的基础上不断钻研而发展起来的,它也在不断完善、不断更新的过程中。也就是说,科学知识在不同时期有其先进性,也有其局限性的。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他认为可以言说和记述的道理不是长久不变的道理。我们知识界就愿意做科学的发现者和实践者,而不是墨守陈规,固步自封。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嘛!”   徐望赞许地点头称是,一脸坏笑地说:“马主任不愧是高知啊!高见高见!”然后话锋一转,说:“解放沈阳时,我们在大东门外发现了盛京三陵衙门,据我的老师,咱们东北人民政府教育部的车部长说,守卫关外三陵的重任就由他们负责,其首脑为盛京将军兼任。当年乾隆东巡祭祖,均由三陵衙门负责迎驾,还是祭祖仪式的总导演呢。我打算去那走访下,看看是不是有所发现。”   马浩东说:“如果方便的话,我陪你一起去!”   徐望点了点头,说:“好啊!有马主任出马,再好不过啦!”   第二天,徐望、张扬会同马浩东一同驱车来到大东门外的盛京三陵衙门旧址。   这是一处位于大东区大东路三陵巷的一座清代建筑。建于乾隆十八年(1753年),乾隆四十八年(1783年)续建,负责管理清代关外三陵──永陵、昭陵和福陵。为两进四合院,有东西厢房和门房。主体为五目硬山式建筑,砖木结构。虽然建筑结构完整,但由于战乱频仍,如今已是满目疮痍,墙体下沉,有歪闪现象,屋面杂草丛生,檐口破损严重。   张扬走上前去,见庭院大门虚掩,院内晾晒着衣物,显得杂乱不堪。便敲响院门,但半晌没有人回应。张扬见院内无人,也不好贸然进入,就随同马浩东在三陵衙门旧址外转悠起来。   一行三人围绕三陵衙门旧址走了一圈,马浩东略微沉吟下,对徐望说:“老徐,这座三陵衙门在风水学上有些问题。左为青龙,右为白虎,历来均为左高右低。可是这座建筑的整个院落却是东高西低,全无生机之相。看来是人为改变的风水局,清代末年主权尽失,国土沦丧,以致民不聊生,当属人祸。”   徐望说:“马主任也是风水方面的专家啊!难道说一个风水布局就能改变一个国家的运势吗?”   马浩东说:“老徐,沈阳在清代被称为盛京,一直作为清朝的陪都,可谓‘一朝发祥地,两代帝王都’。而治理盛京及关外三陵的三陵衙门是清代关外第一府衙,其象征意义至高无上。它的风水势关大清国运的走向,当属大清国运的根基。其风水变动,会导致陪都盛京风水轮转,进而动摇关外大清龙脉的走向,表面看山川如斯,景物未改,其气场却晦暗不明,人畜不再兴旺,人去地失,近百年来中国大片国土沦丧,其内里原因复杂,但风水之说不容忽视。”   徐望笑笑说:“我可不懂什么风水,我只知道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一叶知秋’这些前人的说法。您这理论水平属于学贯中西,融会贯通。还是高我一筹啊。呵呵!”徐望竖起了拇指,调侃地看着马浩东。   马浩东说:“这三陵衙门旧址上空隐隐罩有黑气,似乎其下有怨魂。这府衙重地必生祸端,按风水学所讲地运20年为一运,据我估算20年内这三陵衙门将墻倒屋颓。”   徐望问:“您是说这三陵衙门下面有东西?而且是……?”   马浩东摇了摇头,说:“目前还不好说,但我的推断是有根据的。你看这府衙前的荒草长势高于周边,但草色发青,且无风自向西倾斜。而且其东面的柳树上不栖飞鸟,可见其戾气之重。凡此种种,其下必有怨气郁结。”   徐望说:“那为什么至今未发生变故而安然无恙呢?”   马浩东说:“西方属金,东方属木。或许是北面的东关教堂暂时压制住了戾气。但是我们炎黄后裔的根脉属土,而西方的基督教属金,所以啊!土生金,金来源于土,是土中砂砾罢了,却无法克制土,最多压制20年,20年后必生祸端。”   徐望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便提议返回。   他们回到东北大学。各自回到办公室后,张扬说:“徐组,您看马主任的见解可信吗?接下来我们采取哪些行动呢?”   徐望沉思片刻,说:“你先休息下,养好精神。今天晚上,我们夜探三陵衙门。这次行动就你我二人知晓,做好保密工作。浩东主任的见解自有依据,既然三陵衙门怨气冲天,我们天黑之后去侦查下,或许会有新的发现,但是毕竟有唯心主义的成分在里面,我们还是低调些为好,以免让人冠以封建迷信的帽子,对今后案件的侦破不利。”张扬点头表示同意。 正文 暗度陈仓   当夜零点时分,徐望和张扬悄然驱车驶往大东门外。两人均携带军用手枪,以防意外发生。   当两人来到三陵衙门旧址时,已是零点30分。正是皓月当空,夜深人静之时。   徐望和张扬蹑手蹑脚地来到三陵衙门旧址门前,四周一片死寂。昏黄的街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细长,一轮惨白的月亮无力地挂在天心,让人不禁心生几分寒意。忽然,徐望发现一个黑影一闪身无声地进入了三陵衙门旧址院内。   他示意张扬跟进。   当两人一前一后从虚掩的大门潜行至院门后,张扬悄然向院内张望。当他的目光移到院内东侧时,却发现在一个人正站在水井旁。这个人将随身携带的绳索熟练地系在井旁的辘轳上,绳索另一端以承人法系在腰间,然后潜入井内,其身法娴熟,似乎受过某种训练。   徐望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个人,他心想,这不是马浩东吗?但是一个知识分子怎么会有如此身手,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他等马浩东全部下到井内后,和张扬持枪悄悄接近井旁。借着月光,他向井内探进头去。看到马浩东已下到3米左右深的井内,似乎手持一种工具在敲打井壁,一种“嗵嗵”的声响过后,又传来“啪啪”的声音。然后,马浩东停了下来,似乎在井壁上摸索着什么。约略一分钟后,就听得“咔嗒”的一声过后,马浩东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徐望和张扬商量说:“我下去,你在上面接应。要注意隐蔽,不要惊扰了居民。”张扬点了点头,向院落的一角隐去。   徐望双手握紧马浩东绑定的绳索,向井内潜入。当他下到3米深处,发现双脚离水面近在咫尺,就在井内东侧有一个1米多高的洞口。洞口似乎隐隐有灯光晃动。徐望低头钻进洞口,趴行约一米远便是5级青石砌就的台阶。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台阶,里面竟然是一个一人多高的通道,通道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恶臭的味道,徐望向灯光亮处悄然前行。   就在徐望行进到30米处,发现马浩东停住脚步,伫立不动。徐望担心马浩东遇到危险,他紧追几步来到马浩东的身后,只见马浩东的手电所照之处,通道两旁竟然排列着不知多少个宽2米、长5米的石槽。石槽内满是尸骨。最为骇人的是,通道石槽内的骷髅和骨架都是分开的。   马浩东听到身后的呼吸声,猛地回过头,见是徐望,不禁惊异地问:“老徐,你怎么也来了?”   徐望说:“我怎么就不能来呢?你大白天说的有板有眼的,我不来探个究竟就不是专案组长啦。”   马浩东苦笑着说:“我也是今天和你们来到这里才发现此地非同寻常,我之所以不告诉你们而私自前来,就是感知到这三陵衙门地下的凶险。萨满巫师的能量传承近万年,其与自然界的关系相辅相融,虽然我在研究萨满教的过程中也掌握一些萨满巫师作法的方式和方法,但其内里的隐秘和诀窍我却知之甚少。唉!以我们目前所掌握的科学依据还无法解释其中的奥秘,而且能够如此改变三陵衙门风水局的绝对不是一般人所为,其后必有惊天的阴谋和高超风水学修为的术士的参与,所以我今天来就是要探究原委,日后再向你说明的。”   徐望说:“马主任,你我相交多年,你的心意我了解。但是其中潜在的危险不可忽视啊!不过你的身手可不像一个书呆子,着实让我吃惊啊。”   马浩东说:“呵呵!让你见笑了。我以前是学考古的,曾经跟随纪蒲泰先生远赴青海,三十年代轰动一时的载有外星文明的巴颜喀拉山石盘的发现,我就是随行考古队的一员。纪先生选拔队员可是全方面的,专业知识自不必说,尤其是体能测试,那是一点也不含糊的。为了能够加入到纪先生的考古队当中,我和一位形意拳师苦练了整整一年。当然啦,在你面前我这是班门弄斧啦。”   徐望笑了笑说:“真有你的!不过你看这石槽中的尸骨难说不污染此处的环境,这井水是否能饮用还值得商榷啊!”   马浩东说:“这个院子如此静谧,说明人口不多。很难说不是和饮用这井水有直接关联。我们先查看下石槽的情况吧。”   徐望点头表示赞同。两人并肩沿着通道往前走,约略前行了50米远向北折去,两侧的石槽依然盛满尸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酸臭的味道,不知何处吹来的冷风透着些许刺骨的寒意。   马浩东说:“这些石槽让我想起一个传说。就是后金天命十年,也就是1625年,老罕王努尔哈赤将都城迁到沈阳,改为盛京。依照中原王朝的制度和汉族传统建筑模式,按都城规制进行建造。遂以沈阳故宫为中心,对旧城进行了大规模改建。这一工程完成后,正如当下的沈阳城,最为突出的变化是“八门八关”,即南为德盛门、天佑门;北为福胜门、地载盛魁门;东为抚近门、内治门;西为怀远门、外攘门。城门上各建有城楼一座。城的四角还各有角楼一座,这种建制在我国历史上也是一种创新,既具备了‘王者之都”的气象,也寓意后金睥睨天下,威达八方。从风水学上讲,这是一统天下的格局。但是八门之一的抚近门地势低洼,在建造时缺少土石,一时难以如期竣工。皇太极当即请命一个月内完成抚近门的建造,并向老罕王呈上一张图。据说这张图是五世达赖喇嘛受皇太极请求拟就的盛京祈福永安风水局。咱们沈阳城远古时为一片汪洋,由于地壳沉降,隆起为陆地。但其下为一整块方圆千里的玄武岩石,一旦发生地震则城毁人亡。唯有设下四象降魔阵,以沈阳故宫中心庙为中心,其四方设四塔以镇妖邪。但皇太极推崇汉族文化,将紫气东来的寓意补在图中,并注明文脉所在。按其方位,我认为就在抚近门东108米的地方,其后兴建的三陵衙门应是明里管理关外三陵,暗里却是后金文脉的所在,有掩饰之意。这三陵衙门地下的土石如今就在这抚近门城墙内,否则当时未曾从城外转运大量土石,却在个把月内就出现了大量的土石,垒起了高大的抚近门。这不得不说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啊!”   马浩东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他在一个石槽中发现一个铜牌,上有“巡捕”字样。他拾起这枚铜牌,见铜牌背面有一个“中”字。他对徐望说:“这石槽中的尸骨应是乾隆时期的亲军。也就是乾隆四十六年,即公元1782年,乾隆亲军中的巡捕营扩编,形成南、北、左、右、中共五营,所以有了“巡捕五营”之称。最盛时,步军统领衙门所属部队辖有满、蒙、汉八旗步军及绿营兵丁2万多人。而“巡捕五营”马步军1万余人,其中骑兵4000多人。成为清朝在京师地区的主要警备力量,也是清朝维持首都治安的一支警察部队。他们是“巡捕五营”的中营,是乾隆最亲近的部队,相当于内卫部队。但却命丧于此,想必是将修筑这一密道的工匠们杀死后也被灭了口的。看来,最里面的石槽里应该是工匠们的尸骸,被这些乾隆皇帝的亲军们杀死后放置在石槽内,而靠近通道入口的石槽就是这些亲军自掘的坟墓。不过,又是谁或哪一支部队执行了如此绝密的任务呢?”   当两人的前方被一道石门挡住去路时,两侧的石槽也到了尽头。马浩东用手电向石门照去,发现石门上面竟然雕刻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上面是一个垂死般的男人。 正文 皇家书库   这个男人的手脚被绑缚在十字架上。但是马浩东竟然发现哪里不大对劲儿。   徐望也在仔细端详着这个绑缚在十字架上的男人。尽管两人或多或少了解基督教的典故,也知道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但是他们眼前的耶稣却是一副东方人的面孔,这是两人越看越惊奇,越看越觉得诡异的原因。因为即使耶稣是中东人,也和东方人的面部特征有着些许差异的。   这个被绑缚在十字架上的男人既形象又立体,如同真人一般。徐望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抚摸着这个男人。这一触碰,让徐望呆若木鸡。马浩东情知有异,也伸出手去触碰这个雕塑。   然而,马浩东也是一脸惊惧。这个呈立体的雕塑触碰起来竟然感到温润柔软,如同他就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刚刚被绑缚在十字架上一样。一时间,两人惊愕地对视一眼,又一同看向这道石门。   空气似乎凝固在这一时段上,两人觉得通道两旁的尸骨悄然起身,向他们缓缓涌将过来。   一种莫名的恐惧让两人感到一阵窒息。   徐望下意识地掏出手枪瞄向这个石门上的男人,然后又慌不迭地转身瞄向似乎已站立起来涌过来的尸骨们。正当他就要扣动扳机时,马浩东一下子握住了徐望持枪的手。   马浩东说:“不要开枪。这或许就是萨满教的下界。我分析是其致幻作用导致我们的感官产生了错觉。况且在这里开枪容易引起坍塌,从方位来看,我们的正上方就是东关教堂的所在地。”   徐望说:“那这萨满教怎么会和基督教扯在了一起呢?”   马浩东说:“天下宗教本为一体,均是上古人类对自然界的崇拜或恐惧而形成的人类原始文明的起源。在某些教义方面,世界各国的宗教在人心向善方面或多或少有相通的一面。比如伊斯兰教和基督教就是同源而分化的,他们又和佛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徐望说:“那我们怎么开启这道石门呢?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马浩东说:“这道石门确实透着些许诡异,我也没有把握在不损坏的前提下打开它。我们估且试试吧!”   马浩东说完,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某种语言,而徐望又听不真切。马浩东念毕,伸出手触摸石门。   徐望惊异地看到,马浩东竟然伸手捧起了绑缚在十字架上的男人的脸。这张脸是一副标准的东方人面孔。眼睛微睁,似笑非笑。   当马浩东捧起这张怪异的脸后,就见他双手用力一举,猛的转身硬生生地紧握住这个人的颈部向地上摔去。   徐望呆立当场。他看到马浩东竟然将这个绑缚在十字架上的男人摔倒在门前。顷刻间,其身后的十字架断裂开来,这道石门“吱嘎”一声,缓缓打开了。   就在石门开启后,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处下沉式厅堂。厅堂呈正方形,约400平米,其顶部竟然悬挂着8盏二龙戏珠样式的古式吊灯,而在每盏吊灯的两条金龙中间的熠熠发光的圆球竟然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其洒下的一片绿光将厅堂映衬得暗淡蒙眬,一种诡异的气氛笼罩在整个厅堂之上。   两人仔细观察着,发现厅堂内摆满清式书箱。两人上前仔细观看,这些书箱前门为花梨木制,后背板为楠木制,外面用铜皮包裹,顶上桶提手。规格约为50×80×70厘米。前门上刻有‘佩文’、‘韻府’等字样。马浩东就近打开一个书箱,见里面满是清代书籍。徐望也打开了几个清式书箱,均是书香四溢。这些清代书籍装帧大多为线装。有内府刻本、官刻本等等。有顺治刻本的《甲申集》《陆放翁集》,也有康熙以后的《板桥集》《绿窗遗稿》《稼轩诗》等。更有在乾隆皇帝的主持下,由纪昀等360多位高官、学者编撰,3800多人抄写,费时13年编成的《四库全书》。   马浩东说:“老徐你看,这是极其珍贵的《四库全书》,它分经、史、子、集四部,共有3500多种书,7.9万卷,3.6万册,约8亿字,基本上囊括了中国古代所有图书。当年,乾隆皇帝命人手抄了7部《四库全书》,下旨分别藏于全国各地。先抄好的四部藏于紫禁城文渊阁、辽宁沈阳文溯阁、圆明园文源阁、河北承德文津阁,这是"北四阁"。后抄好的三部藏于江苏扬州文汇阁、江苏镇江文宗阁和浙江杭州文澜阁珍藏,这是"南三阁"。可是藏在这里的《四库全书》却名不见经传。这些书籍纸张颜色暗黄,纸质柔软,确系清代书籍。这恐怕是一桩悬案啦。”   徐望说:“按你所说,我们这一发现在文化和考古界要轰动了吧。”   马浩东说:“可以这么说,确切地说是将轰动世界。这或许是清代在关外秘密设立的藏书库,意在不忘其先祖发端于东北,其族源和根基在东北的白山黑水之间。当然,这并非清代的首创。《尚书.多士》中‘惟由殷之先人,始有典册’的记载标志了有意识藏书的开端。《史记》中记载了老子李耳担任东周史官时‘周守之室,藏史之始’是藏书建筑最早可以追溯的源头。战国时期名相苏秦的藏书‘书盈数十箧,足五车有余’,更时说明了当时藏书风行。后来秦始皇的焚书坑儒虽是我国历史上一场巨大的文化浩劫,但也促动了私人藏书的出现。如秦朝博士伏生将《尚书》《礼记》藏在墙壁中以躲避焚书令的损害。至汉朝建立,汉高祖刘邦在修建未央宫时,于正殿北面兴建了麒麟阁、天禄阁、石渠阁用于藏书,皇家专用的藏书建筑至此诞生。” 正文 《红楼梦》真相   徐望说:“如果这是清朝前期设在关外的皇家书库,那么我们眼下必须及时上报。我们还不知道在这座地下书库里还有多少举世震惊的藏书。这些都是国之重宝啊!”   马浩东说:“这关外一去千里的白山黑水是清王朝的发祥地。三陵衙门号称关外第一府衙,清政府为防止文脉断绝,将《四库全书》另外备份藏于其下,也是未尝不可的。前人藏书均远离社会复杂环境,不似当今图书馆过于追求建筑美感,竟然有以图书馆建筑作为城市地标的,一旦遭遇天灾人祸,必将损毁无余。自古以来,中华文化屡经浩劫,或焚书坑儒,或大兴文字狱,许许多多的传世典藏人为的消失,为数众多的文学大家也是命途多舛。我十分赞同你的想法,我们个人的安危事小,但中华民族的血脉事大。我们得马上将这一情况上报中央,进行妥善保存为好。”   徐望点了下头,说:“那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暂时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就向上级汇报。”   徐望说完,他似乎闻到一阵清香,立时感到沁人心脾。他问道:“马主任,我好像闻到一股清香,你闻闻,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   马浩东仔细闻了下,他真切地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香气,似乎是一种香木散发出来的。当马浩东的目光落在一个稍显精致的书箱内时,他隐隐看到其内部还有一个木匣。他走上前去将木匣取出,见这个木匣竟然是沉香打造,精致又机巧。木匣上方刻着一行隶书小字: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筵终散场。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梦尽荒唐。谩言红袖啼痕重,更有情痴抱恨长。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   马浩东心内一惊,他轻轻地打开木匣,一部抄本映入他的眼帘,上面的文字让他不禁瞠目结舌。徐望见马浩东面色有异,便凑上前去观看,见木匣内的书卷上写着——脂砚斋初评石头记,其下方有“十全老人”字样的印章,其后是“嘉庆”字样的圆章。   马浩东激动地说:“老徐,这、这恐怕是……我今生最、最幸运的事儿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啊!《脂砚斋初评石头记》全本竟然是乾隆所藏,看来这《石头记》真的是因影射清朝皇室而被雪藏的。”   徐望问道:“如果说《石头记》被清廷雪藏,那怎么还会流传于世呢?”   马浩东笑笑说:“那是由于《石头记》在民间传抄过多,甚至流传到当时的沙俄。众所周知,清代康雍乾盛世最大的阴影就是‘文字狱’的兴起和残酷。当清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已经为时已晚,所以乾隆便采取亡羊补牢的措施,授意近臣晋昌改写《石头记》。此举为达到瞒天过海,混水摸鱼的效果。以我们今天来看这件事,乾隆此举是成功了的,因为我们看到的所谓《红楼梦》均是署名——曹雪芹和高鹗。殊不知曹雪芹和高鹗毫无交集,高鹗的续书是清末多个续书版本之一罢了,其之所以被我们所认可,当属乾隆时期在官方的支持下加以印行的结果,这种普及性推广影响至深啊!后来的嘉庆之所以重用晋昌,或许也是因晋昌是乾隆的心腹之臣,所以也将其视为近臣,交其办理机密之事也在情理之中。”   徐望又问:“那么这本《脂砚斋初评石头记》怎么会有两代帝王的收藏印章呢?是乾隆传给嘉庆的?”   马浩东说:“依我看,这本《脂砚斋初评石头记》应是晋昌发现其影射满清皇室家事,而献给乾隆的。后来乾隆欲瞒天过海,混水摸鱼,便将这本手抄本交给晋昌,令其将八十回后的内容重新改写。而晋昌也是不辱使命,在‘程甲本’出版后,他发现前八十回仍有多处伏笔,暗指最后结局。便命程伟元将前八十回也大动干戈,与高鹗后续相呼应。可以说是将《石头记》的真意改得面目全非,虽然该书的结局还是按原著脉络从兴盛走向衰落,但其在八十回时已暗指衰落时却有所转折,暂缓衰落走势,也是乾隆深感大清国势在自己晚年出现油尽灯枯现象而授意晋昌后四十回的总体布局,而晋昌也是不辱圣命,高鹗续写的《石头记》后四十回不可不说是独具匠心,既兼顾圣意又要基本符合原著脉络,让读者唏嘘不已的同时,对其前后矛盾之处又是非探佚无以还原作者本意。这些最终成就了后来的所谓‘红学家’们的学术地位和争论不已的无聊之举。实在是可笑、可悲、可叹!嘉庆即位后,删改《石头记》的目的已完成。晋昌为表示衷心,便将这本《脂砚斋初评石头记》献给嘉庆,被任命为盛京将军一职就是佐证。”说完,马浩东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这本《脂砚斋初评石头记》的手抄本。   徐望问道:“那么贾宝玉的原型是曹雪芹吗?”   马浩东看了看徐望,笑了笑说:“我是对牛弹琴否?贾宝玉虽有曹雪芹的影子,但绝非曹雪芹的原型。曹雪芹13岁便家道衰微,贫寒度日。贾宝玉的命运及家族悲剧不过是曹雪芹对清廷的失望,而将追随清廷的所有汉人家族的结局作以戏剧性的展示罢了。而《石头记》一书里面所涉及的部分医学、服饰、礼仪等等均是来自宫廷,其所蕴含的庞大的知识量岂是一个念了几年私塾的破败富家子弟就能掌控和写就的?即使曹雪芹和几个皇亲国戚相交好,他也掌握不了如此巨大的信息量的。你也是东北大学的高材生啦,你写一部类似的小说试试看看?”   徐望微笑地摇了摇头,赞许地目光看着马浩东。   徐望毕业于东北大学,他能理解马浩东的心情。但此时此地危机重重,这座地下藏书库有着太多的不可思议。他说:“马主任啊,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好,将这座宝库完好无损地交给国家、交给人民吧。”马浩东略显不舍地点头表示赞同。 正文 南柯一梦   这时,徐望看到盛装《脂砚斋初评石头记》的木匣盖上有一张地图模样的纸片,他拾起这张纸片,赫然发现这张纸片上的图案似曾相识。他在脑海中搜索着,片刻后,徐望自言自语地说:“就是它。这就是北陵后山的地形图。”   他将这张图递给马浩东。马浩东看罢说:“这上面有一个八卦阵的破解方法,好像是进入山体内部的方法和路线。但是奇怪的是,描画图纸的人虽然技法尚可,却是一个不懂八卦阵原理的人。如同一个初学美术的孩子在认真临摹书画大家的画作一般,但是这个人却是极为了解这座八卦阵的破解之法,所描画的路线正是此阵生门所必经的循环往生之法。不过其中一些标注竟是朝鲜文字,真是让人费解啊!”   徐望说:“算了吧,还是先物归原主吧。”马浩东将图纸交给徐望。徐望又仔细看了看这张图纸,心道,“难道王婶提供的情况是真实的,她是唯一的知情人吗?既然北陵后山藏宝已不是秘密,怎么会如此平静呢?如果韩枫是死于红头巨蟒之手,那么红头巨蟒的背后是谁呢?”   徐望将图纸放回到木匣盖上,轻轻地将木匣合上,放回书箱内。便和马浩东返回井上,会同张扬离开了三陵衙门旧址。   此时,就在他们的身后,三陵衙门旧址的一个房间内,有一双眼睛透过窗子观察着院内发生的一切。   第二天一早,当徐望将在三陵衙门旧址地下发现清代关外地下藏书库一事向上级领导汇报后,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凌晨4时,三陵衙门旧址失火了。据附近居民讲述,当时正是天刚放亮,晨光熹微,忽然传来一阵闷雷般的巨响,后来便是三陵衙门方向烈焰升腾,浓烟滚滚,一时间火势极大,瞬间就吞没了整个老宅。待人们发现火情后,虽经大家共同努力,除一趟五间正房外,其余房所均毁于大火。   徐望立刻带上专案组全体成员赶赴三陵衙门旧址,并通知马浩东也前来协助调查。   当他们到达现场后,看到三陵衙门旧址现场一片狼籍,周围聚满了救火和围观的人们,而院内那口水井也毁于大火。不知何故,其井水四溢,形成了一处月牙状水潭。马浩东长叹一声:“唉!全毁啦!全毁啦!这水,这这这……但愿这都不是真实的。”   徐望在一旁也是目瞪口呆,他内心一阵惶恐,“难道这也是萨满的诅咒吗?”   马浩东长叹一声,说:“老徐,你先别急。我们在地下所看到的藏书库或许是萨满巫术所致的虚数空间。以我们目前所掌握的科技是无法自如地穿越到这一空间内的。在这一空间,和我们所在的三维空间不同的是,一切均是反物质的。也就是我们所看到的金属或岩石,以人力即可轻易摧毁,而不必借助任何机械,但其密度和性能不变。以我对萨满巫师作法时的判断,他们穿越灵界时属于瞬间高温气化状态,有形而无实,如同我们所描述的鬼影一般,但是萨满巫师的思维和意念不变。你或许理解不了我所感悟到的,但这却是客观存在的,就是所谓区别于平行世界的灵界。” 正文 一号悬案   徐望说:“你所说的我听不大懂,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所看到的或许是真实存在的。这大火和水不一定能毁掉我们看到的地下藏书库,他们或许不在一个空间。也就是这座地下藏书库也可能不在三陵衙门旧址的下面,是这样吗?”   马浩东说:“老徐啊!还别说,你理解的沾点边,不愧是东北大学的高材生啊!”   徐望说:“你就别揶揄我啦。看来我们肩上的担子又加重了,以我目前的能力是无法真正破解这个谜团的。我打算将此案上报,列为沈阳一号悬案。如果将来科学取得飞跃式进步的话,还烦请马主任及早解开这个谜团为好。拜托啦老兄!”   马浩东说:“我认为这座地下藏书库一定是客观存在的,或许它是一个规模宏大的国家书库的一部分,了解并掌握这个秘密的也会另有其人。这条线索不能断,我们不能放弃它。或许会有一天,它会如同敦煌藏书一样终将呈现在国人面前,是国家之幸,人民之幸,我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这时,张扬向两人走来,说:“徐组,我们还去北陵后山侦察下吗?”   徐望沉吟片刻,说:“北陵后山?不用了,我们还不具备解开这一事件背后谜团的能力,向上级汇报后再说吧。”   张扬说:“徐组,我听老辈人讲《心经》时提到,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嘛。这些事物如果真实存在,就会有蛛丝马迹可循的。”   马浩东说:“对,张扬说的对,就是这一句,‘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看来这一谜团或许将在张扬手上解开,这一天不会太远。”   徐望看了看马浩东,又看了看张扬,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良久,徐望听到马浩东喃喃地说:“或许这场大火在掩盖一段秘史的同时,也化解开了凡是接触到这一被萨满巫师布咒的手谕的同志们所面临的厄运啦!”   徐望微笑着说:“还别说,我今天早晨身体忽然有一种清凉自在的感觉,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儿。但愿如你所言,这个阴魂不散的诅咒被破解了。”   马浩东说:“唉!一切蛊惑或诅咒均有它的时效,过期即解。但愿这地下藏书库不要遭受我国学术伤心地——敦煌藏书那样的厄运,不要毁在如同王圆箓那样的所谓道士,却守护一片佛窟。真是无知者无谓,他发现了敦煌文化,其功可载入史册。却又为了生计将中华瑰宝贱卖给外国文化掠夺者,成为千古罪人。如果是那样,还不如沉睡地下,永不见天日为好。”   徐望看着马浩东,若有所思。他向四周看了看,忽然一张诡异的笑脸在人群中一闪而过,是揶揄,或是讽刺。他在人群中寻找着这张让他感到困惑的脸,却再也没有出现。直到人群逐渐散去,张扬在一旁说:“徐组,咱们回去吧。厉局等我们汇报工作呢。”   徐望定了定神,拍了拍马浩东的肩膀心情凝重地说:“好啦,我们走吧。”   马浩东点了点头说:“老徐啊,戾气消散了,这三陵衙门的劫数已尽,或许是天意吧。”   数日后,此案被定为沈阳市公安局第一号悬案。并报备国家公安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