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1:夜色撩人,酒光闪烁 夜色撩人,酒光闪烁。 大床上的身子微微一动,鹿蔚白茫然地坐起,胸口有些闷闷地,像是被人微微遏住了呼吸。 有些难受。 酒精是样坏东西,能发掘人心底最深的悲恸,粉碎所有的理智,而她今晚酩酊大醉。 浴室里泠泠的水声响起,似清雨和风敲打,将鹿蔚白从混沌边缘唤回。 深棕色的瞳眸望向浴室,一刹那似捕捉到最璀璨的星光。 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勾勒着一抹颀长的身影,性感诱人,模糊的轮廓散发出来的气场倨傲而冷艳。线条明灭,身材极佳。 鹿蔚白深深呼出一口气,似用尽毕生的力气将门打开。烟视媚行间,她一把抱住门内欲宽衣淋浴的男人,杏眸中闪动着莹莹的水光。 “不要,不要去见她。”她上前小半步,将头埋进男人的胸膛,似是呜咽地轻呼出声,尾音颤颤,惹人怜惜。 “小白,你喝醉了。”男人的声音温沉而飘渺。 闻声,鹿蔚白有些不甘心地攥住他身前的衬衣,记忆的一帧帧画面似翻页匆匆而过。 她单恋了整整十年的男神宋涟玺,今天宣布订婚了,对象却不是她。 今夜是巨星盛式微个人演唱会的庆功宴,她作为演唱会特邀嘉宾,却是一杯烈酒不知度,硬生生把自己灌醉了。 在模糊的印象中,前一刻她还在灯光迷离的包间里喝着酒,后一刻却在这温热而旖旎的浴室里抱着“宋涟玺”。 再回神,身前的“宋涟玺”衬衣半开,男性荷尔蒙溢出空中,似乎四周的水雾都染上了一层诱惑的色彩。 鹿蔚白脑子一瞬间短路,抬手环住了他的颈,脚尖微微一踮,准确无误地在那菲薄诱人的唇上落下一吻。 只是单纯地触碰,青涩得没有任何其他动作。 淡淡的酒气混着她独有的清香传来,顾锦衍垂眸看着面前的小女人,幽深冰寒的眸渐渐化开。 他没有动,任由她为所欲为,似乎在猜测她能主动到什么程度。 “初,初吻都给你了,你能不能对我负责,别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吻离,她紧靠在他的胸口,软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央求,听着楚楚可怜。 顾锦衍深墨黑的瞳眸微沉,气息忽而重了些许。 他抬手将她抱到身侧的洗手台上,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初吻,嗯?” 男人深沉的墨瞳覆上一层欲望,玩味的语调,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是,是啊……” 鹿蔚白垂下头,双颊微红。 若她清醒三分,也能意识到身前的,根本不是她的男神宋涟玺。 “呵,那也叫吻?”一声轻笑落下,她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自己唇上传来异常的触感。 似乎是微凉的水珠落到她的唇间,感觉痒痒的,麻麻的。 却未来得及回应,一串细细密密的吻又落到她的脖颈。 鹿蔚白轻轻抽气,脑海一片空白,她只觉自己现在轻飘飘的,好像被一堆棉花糖裹住了身子,丝毫不知自己被占尽便宜。 那丝白的裙子一挑而开,男人温热的手掌轻抚她的身子最后没入腰间。 “唔……” 鹿蔚白的手抓起他胸前的衬衫,水汪汪的眼凝视着他。 “不要娶那个女人好不好?涟玺哥……”温软的声音断断续续,带上啜泣,沾湿了他的肩头。 顾锦衍微敛的眸稍怔,停下动作,冷笑地看向埋在自己肩头抽噎的女孩。 呵,她是把自己当成了今日宣布订婚的宋家大少才这样积极? 墨眸一烁,他倏而失了兴趣,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她的腰。 鹿蔚白不满地哼了一声表示反抗。 顾锦衍抬手将她横抱起,带着惩罚的意思将她扔进满水的浴缸,小小的身子一沉,温水溢出沾湿了他的裤脚。 “唔——” 鹿蔚白呛了一口水之后便扶着浴缸坐起,漆黑如瀑的发贴在她白皙的脸上。 她勉强睁开眼睛,透过指间的缝隙看着身前的顾锦衍。 涣散的眼眸有些迷离朦胧的美,看上去无辜可怜。 顾锦衍弯身抬手钳住她的下巴,将她淌着水珠的精致小脸移至自己面前。 “还敢挑逗我?”明明是质问,他却说得蛊惑。 水珠从鹿蔚白的脸颊滑落,她却丝毫无惧地望着他。像只妖精,醉态妆点下极致的媚眼如丝。 顾锦衍的心似乎一瞬被她浅浅的呼吸缠绕住,似一块小石子落入心湖,洞然回响。 他抬手一抱,将她从湿冷的浴缸抱到宽软的大床上。 “小白,乖。”温热的唇印上她的唇畔。 他低声的安抚响在鹿蔚白耳畔,她心头倏而酥麻一片。 “嗯……” 她浅浅地合眸,过度的疲惫和伤心蒙蔽五感,浅浅睡过去。 却不知,已陷入危险。 飘渺虚无的梦境中,鹿蔚白觉得自己浑身都是滚烫炽热的,痛感伴随着微妙的愉悦感从小腹蔓延向全身。 她禁不住低吟出声,却被陌生的唇截住了呼吸。 几番挣扎,她沉睡过去。 黑夜中,男人深色的眸中倒映着凉凉的月光,一方小小天地中净是她的模样。 他抱着她光滑的身子,在她的肩头落下一个吻。 “小白,你这么脆弱,没我可怎么办呢——” …… 第二天。 鹿蔚白醒来的时候,浑身像是被针细细密密的扎过,动一分都疼痛无比。 喉间火烧的疼,头沉沉的,是醉宿伴随的余痛。 她蹙眉,难不成自己喝醉了被人打了一顿? 可低头一看,洁白被褥下自己的身子竟然不着一缕,而且都是深深浅浅的痕迹! 她惊恐地握紧了拳,手心却传来一声纸质的脆响。 一张小纸片静静躺在掌心—— 正文 002:你脖子上的红块是什么? 鹿蔚白颤抖着手将那张小纸片拿起,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和一个陌生的号码—— “味道不错,电话留着,我会联系你的。” 巨大的怒意从胸口延伸到指尖,她骤然将纸片紧握在手中。 她在这个地方,被一个陌生人拿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难以启齿的耻辱感和崩溃。 突然,床边的电话响起,她忍住泪水回头。 电话是韩管家打来的,鹿蔚白这才发现在这个电话前,还有宋家二小姐宋涟鲤的十一个未接电话。 鹿蔚白拨开凌乱的长发,将电话放到耳边。 “韩管家。” “鹿小姐,顾先生今天回国,九点要到机场接机,你没忘吧?” 那头韩管家的声音含着微微的笑意,礼貌问道。 鹿蔚白双眸睁大,一下捋过自己的长发,有些慌张。 “没忘,没忘,我现在就去机场!” 随即,挂断电话。 顾不得身上的各种疼痛,她连忙把桌上叠放的衣服拿起,冲进浴室。 在她七岁那年,鹿家面临资金问题,一位顾姓先生巨资相助,从那天起,鹿蔚白便有了名义上的主人。 然而还没来得及见一面,那位先生就出国了而且归期未定。 那天起鹿蔚白离开了鹿家,住进了那位先生的家里,由韩管家照顾着饮食起居,虽然她想家的时候便能回去看看,但那个从未见面的主人从来都是她最大的束缚。 而今天,他回来了。 鹿蔚白穿上衣服,为了掩饰身上的所有痕迹,还特意出去买了一件外套,顶着炎炎夏日穿在身上。 可从酒店打车到机场,前前后后一共两个小时,鹿蔚白到达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三十分。 她惴惴不安地走进机场,希望那位顾先生能在原地等她,却又不希望他等她。 鹿蔚白捏紧手里那个精心制作的接机牌,抱着“顾先生”三个字走到机场T2航站楼。 她举着牌子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等到一点钟,也没有半个人向她走来。 鹿蔚白泄气地拿出手机,却刚好接到韩管家的电话。 “鹿小姐,你到底去哪了,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 韩管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韩管家,顾先生他……我还没接到。” 鹿蔚白望向人群,星眸烁着迷茫。 “顾先生?顾先生他早就回来了,他九点十五分下的飞机,现在在家里。” “什么?” 鹿蔚白一双眼瞪得大大,“先生已经回家了?” 她没接到人? “我,我这就回去!” 她挂断电话,举着牌子转头。 糟了糟了,她第一次接人就迟到了。 顶着身体上的不适,鹿蔚白急急忙忙打车赶回顾家,刚下出租车,就见韩管家已经站在大门门口等她。 “哎呀鹿小姐,你没接到先生,怎么也不早点回来,先生现在正生气呢!” 韩管家连忙给鹿蔚白开门,一路走一路微微抱怨。 鹿蔚白自知自己有错,只好低声道歉。 “先生在二楼书房,鹿小姐还是早些上去道歉比较好。” 韩管家望了眼二楼,眼间有焦急和淡淡不安。 “抱歉韩管家,这次是我的错,我会上去向先生认错的,真的很抱歉。” 鹿蔚白垂头,扶着木制的楼梯扶手匆匆跑上二楼。 韩管家站在楼下,望着鹿蔚白上去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上到二楼,鹿蔚白放缓了步子,又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头发和外套,在书房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曲起手指敲了敲门。 “进来。” 厚实的红木门后,男人的声音似钢琴轻触后的余音,沉稳而儒雅,温润如丝覆上她的耳畔。 鹿蔚白握着冰凉的门把,推开了门。 “顾先生。”她礼道。 门内的男人坐在皮椅上,身后的落地窗明亮,他的脸半朝窗外的景色,光影阑珊,交织错落在他线条极好看的轮廓上。 鹿蔚白的心跳乱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自己的主人竟然这么好看。 那双深邃的眼望过来,带着鹿蔚白领悟不透的打量,似乎想隔着这段小小距离将她洞穿。 鹿蔚白心跳一下乱了,不敢抬头对视他的眼睛。 “今天早上,没来接机?”磁性的声音如木棒敲击鼓面,轻敲着她紧绷的神经。 “对不起,我迟到了,和顾先生错过了。”她垂下头,担心男人会因此动怒。 皮椅上的男人缓缓起身,徐徐脚步声靠近,他那纯双手工制作的名贵皮鞋出现在鹿蔚白低垂的视线里。 “告诉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能连主人也不接?”顾锦衍唇角微扬,质问的语气,字调间净是从容和傲慢,像是一条鞭子甩在她身侧。 鹿蔚白咬着下唇,脸色渐白。 “昨天,昨天我作为特邀嘉宾,参加了盛式微的个人演奏会,晚上的庆功宴……喝多了。” 看着鹿蔚白小心翼翼的模样,顾锦衍唇角倏而浮现一抹弧度极小的笑。 “然后?” 然后? 鹿蔚白内心有些欲哭无泪,他还想要什么然后? “然后我就起晚了,没能准点到达机场,后来去机场等了很久,也没看到顾先生。”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足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小时候鹿蔚白常闯祸,不论是对韩管家还是对鹿家的爷爷奶奶,她常道歉,自然也抓准了说什么能缓解对方的怒火。 比如现在,她就能有选择性地把自己在机场等了很久这一点,楚楚可怜地说出来。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顾先生就不生气了。 “哦,原来是这样。” 见他的步子轻轻后退,鹿蔚白长松一口气,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却不料顾先生语调一转,敛眸看着她衣间遮蔽的一点小小的红色痕迹。 “小白,你解释一下,你脖子上的红块是什么?” 正文 003没拿在手心的纸条吗? 话末,顾锦衍修长的指拨开她垂落的长发,将她的衣领稍稍挑起。 鹿蔚白一慌,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捂着自己的脖颈。 “那个,昨天演唱会上有蚊子,这是被蚊子咬的。” 她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来,如一朵小白花在风中自若盛开,清纯害羞。 顾锦衍望着她紧张而慌乱的样子,嘴角的线条上扬,牵出一个轻淡的笑。“去休息吧,找点药擦擦。” 鹿蔚白抽了口冷气,连忙点点头,逃似地回过身拉开门就往外跑。 木门缓缓关上,顾锦衍这才从木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小包,抽出里面唯一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是一双父女,父亲抱着小小的女孩,女孩则是比了个剪刀手朝镜头甜甜地笑。 门外,鹿蔚白冲进自己的房间,紧闭房门,捂着自己心跳剧烈的胸口,似脱力一般徐徐滑倒。 好可怕,好危险。 这时,手机响起。 鹿蔚白看着屏幕,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却在隐约间感觉有些眼熟。 “鹿小姐。” 男音传来,清冷低沉,却夹带似久别重逢的温柔缱绻。 “你是?” 她蹙眉,微微疑惑。 而耳边却传来一声低低的轻笑。 “没拿在手心的纸条吗?” 一个念头霹雳而过,鹿蔚白似如梦初醒。 “是你?” “是我,鹿小姐身体还好?记得昨天晚上我可是很温柔的。” 电话那头戏谑的轻笑声传来,鹿蔚白的脸如泼墨,瞬间暗了下来。 “你想怎么样?要钱?还是要威胁我?” “不想怎么样,我只是单纯对你有兴趣而已。” 如琴瑟和弦相融的音律,缠绵暧昧。 “神经病。”鹿蔚白一下挂断电话。 可始终,她是不安心的,这件事情对她来说非同小可,她得彻底摆脱干净。 随即,她回了一个电话给早上播了她号码十一次的宋涟鲤,她由小到大的闺蜜,宋涟玺的亲妹妹。 “小鹿,你到家了是不是?”电话里宋涟鲤的声音略显焦急和疲惫。 “嗯,到了。”鹿蔚白咬了咬唇,温声回答。 “听说你那个主人回来了?你没什么事吧?” 宋涟鲤今早也是因为这件事才给她打的电话,她担心小鹿在顾家的处境。 “他没什么事,可是昨天晚上我喝醉了,好像进错房间了,被一个不认识的人强了……” 鹿蔚白的手缓缓没入自己的发间,将早上的经历和宋涟鲤一字不漏地说了一遍。 “什么?”宋涟鲤明显被震惊到了。 “刚刚他还打电话过来,说是对我有兴趣,现在我有点害怕。”鹿蔚白的声音有些鼻音,只有面对亲近的人,她才敢把委屈和无助表现出来。 “真是人渣。没关系的小鹿,我这边会全力帮你查清楚,如果那个混蛋再打电话给你,你就告诉顾先生有人骚扰你。” 宋涟鲤知道鹿蔚白和她的主人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但始终鹿蔚白是他养着的人,受到这样的骚扰,顾先生不会不管。 “嗯,我试试。” 鹿蔚白断了电话,重新走到浴室里,将衣服换下。 晚饭时间,她准点走下客厅。 顾锦衍缓缓抬眸看着鹿蔚白有些怯生生的样子走来,她换了一身轻松舒适的裙子,头发简单地束起放在脑后。 “顾先生。”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轻轻拉开自己的椅子。 “嗯,吃饭吧。”他执起筷子,轻声道。 鹿蔚白点头,拿着筷子咬在齿间,几番欲言又止,却总是寻不到合适的开口时机。 最后把筷子放下,鹿蔚白抬眸看向顾锦衍。 “那个……顾先生。” 话没说完,顾锦衍已经徐徐起身。 “好好吃饭,不要心不在焉,我还有些事,有什么吃完饭再说。” 他的目光太过深邃,一眼就明了鹿蔚白有话要说,却没给她机会开口。 鹿蔚白红着脸乖巧地点点头,把头几乎埋到饭碗里。 晚饭过后,鹿蔚白在客厅转了几圈,直到把八点档的言情剧看完,才踟躇着走到二楼主卧的门口。 她曲指轻轻敲了敲木门,然后站在原地静等里面的回音。 “进来。” 慵懒的声音徐徐传来,鹿蔚白轻轻打开房门。 然后,顾锦衍单围着一条浴巾的模样进入她的视线。 他刚洗完澡,水珠从他刚劲有力的线条滑落,肌肉纹理优美而性感。 鹿蔚白的脸倏而绯红,轻道一句抱歉就想往外跑。 “什么事?刚刚在饭桌上也心不在焉。”顾锦衍出声止住了她的步伐。 鹿蔚白只好扭捏地回过头,“哦,我就是……就是……” 进门前组织好的语言,似乎瞬间大乱,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过来,坐下。”未等她说完,顾锦衍轻声开口。 鹿蔚白抬头,看到他手里拿着一盒小小的药膏。 她倏而抬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这才明白顾锦衍说的是什么。 不好反抗,只能轻轻地坐到他身侧的沙发上。 “我自己来就好……”鹿蔚白伸手,想接过他手里的药膏。 “这里没镜子,我帮你擦。”顾锦衍抬手将她的长发撩起,轻轻沾了一点在她脖子上打转。 男人身上凛冽的香味传来,让她感觉莫名的威压,难以松懈。 鹿蔚白的脸红的像苹果,连忙捂着自己的脖子站了起身。 “不了不了,我自己来。” “拿回去吧,记得认真擦擦。” 他将手里的药膏轻放在鹿蔚白手心,“没什么事就去休息吧。” “好。”鹿蔚白握紧手里的药膏,带着一张烧红滚烫的脸钻回自己的房间。 见她离开,顾锦衍嘴角浮现一抹淡笑,抬指将书桌上的手机打开。 鹿蔚白回到房间,对着自己梳妆台上的镜子把头发挽起,一点一点地把凉凉的药膏擦在颈上,手却忍不住颤抖。 突然,桌面上的白色手机一震,屏幕渐渐亮了起来。 鹿蔚白垂眸,脸色骤然一暗。 ——又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正文 004恶劣的骚扰事件 “你到底想怎么样?” 接起电话,鹿蔚白怒道。 “想你了。” 轻笑声如水珠滴落牵起涟漪,淡嘲她的咬牙切齿。 “你这样是骚扰,我可以报警的。” 她咬着下唇,抬手就想挂断。 “那天在酒店你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鹿蔚白指尖一顿,连忙打开自己平常习惯放小包的抽屉,那个淡粉色的小钱包果然不在。 “你拿着?那请你还给我。” 那个小钱包不放钱,只有一张对她来说相当重要的照片。 “可以啊,明天晚上七点,华盛大酒店A510房间,不见不散。” 话末的音调悠慢而带笑,未等鹿蔚白回话,电话已经挂断。 鹿蔚白捏紧自己的手,她是时候该处理这件性质恶劣的骚扰事件了。 第二天一早,鹿蔚白便规矩地起床下楼,端正地坐在餐桌前。 顾锦衍下楼时,她刚好将温热的牛奶倒满杯子。 “顾先生早。” 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朝顾锦衍眨眨眼睛,示好的意思极明显。 “早。” 顾锦衍垂眸看着她极标准的笑,嘴角微微提起,勾出一个淡淡的笑。 “昨天我没有按时去机场,很抱歉。” 鹿蔚白抿着唇,一双小白手抱着温热的牛奶,可怜兮兮的模样。 “嗯。”顾锦衍淡若无物地一声轻应。 小鹿轻轻吸进一口气,握着杯子的手又稍紧了些。 看着顾锦衍差不多用完早饭,她才鼓起勇气。 “那个那个,顾先生,我今天约了我朋友去看画展......” 她圆润的杏眸睁得大大,很期待很小心地询问着。 顾锦衍望着她精灵一般微尖的耳朵,耳廓已经渐渐发红,小女孩紧张着。 他低声道:“嗯,晚上八点前回来,我的洗尘宴在今晚。” 鹿蔚白很乖巧地点了点头,暗自掂量着自己能不能按时赶回来。 …… 夜间七点十五分,鹿蔚白踩着一双运动鞋,手里握了一根棒球棍进了酒店。 宋涟鲤在她来之前和她通了电话,说暂时查不到那个人的身份,要她小心。 但是她和爸爸唯一的照片落在那个人的手上,今日之约她不得不来。 紧急电话已经调好了,线索书也写好了,只要她一出现意外,线索就会被送到警察手上。 鹿蔚白握了握手里的棒球棍,从电梯里走出,走到A510房门前。 却不知,她此时的一举一动,都通过监视器送入另一人的眼中。 一切开门之后的后果她都想好了,可却唯一想不到的是,她抬脚去踹门的时候门是虚掩的。 差点没摔死她。 她握着棒球棍,警惕地一点一点走进房间。 “喂,有人吗——” 她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每一步都极小心。 可当她走过去,拿到自己的小粉红钱包时,还是没有一个人出现。 粉红色的钱包静置在玻璃桌面上,旁边还有一张小纸条:“突然有事先走了,钱包还给你。” 鹿蔚白松了一口气,拿起钱包检查里面的东西。 可钱包里却是空空如也。 “我钱包里的照片呢?” 她生气了,第一次回拨了那个陌生的号码,大吼道。 “你那么可爱,我想留做纪念。” “不行,那张照片对我很重要,你还给我!”鹿蔚白气得染上哭腔,要不是那张照片是她和已经过世的父亲唯一的照片,她绝不会冒险来见这个陌生人。 “哦,那只有下次了,不过放心,那张照片在我手里保管的很好。”男人轻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鹿蔚白还想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她刚要打回去,韩管家的电话就进来了。 “鹿小姐,先生的宴会快开始了,你现在在哪?”韩管家的声音有些焦急。 “啊,我,我在西圣路的十字路口,你来接我吧。” 她已经迟到过一次,自然不能违约第二次。 鹿蔚白握着球棒,跑出酒店,往西圣路跑去。 她刚到,墨色的宾利就如期而至。 鹿蔚白连忙坐进车门,看着手腕的表,七点半,半个小时大概到不了新世纪大酒店了。 “顾先生已经去了吗?”鹿蔚白着急地问道,头闷闷地开始疼。 “先生早就去了,小姐,你还没换礼服......”驾驶座上的司机是老徐,韩管家安排来接鹿蔚白的。 “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不要迟到。”鹿蔚白握紧手机,不迟到是不可能了,只希望不要迟到太久。 鹿蔚白赶到酒店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门口负责来宾的人将她挡在门外,不允许进入。 “抱歉小姐,请出示您的请柬。”服务员冷冷地扫了鹿蔚白一眼。 这个姑娘虽然长得好看,但是身上穿的不是礼服又没有请柬,很像那些想混进富贵人堆里的拜金女。 鹿蔚白急了,想打电话求助,可她却没有顾锦衍的号码。 她只好倚在墙角,看着里面的熙攘热闹,她却落寞至极。 ...... 顾锦衍站在冷清的泳池旁,指尖夹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鹿蔚白的笑的很甜,笑容仿佛融化在他指尖。 身后,薛城迈着慵懒散漫的步子走来,手里拿着一杯半满的香槟。 “顾三少,听说那天你把那只小醉鹿办了?”他半带调笑,半带慵懒。 “你哪里得到的小道消息?”顾锦衍轻睨了他一眼,似笑而非。 “你就说是不是就成了。”薛城挑眉轻笑,抬杯将酒一饮而尽。 顾三少从来是出了名的高冷权贵,这几年除了家里养着那个女人外,很少女人能接近他,他非常好奇他对那个小鹿的态度。 顾锦衍撩唇一笑,回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忽然,一个服务生匆匆跑来。 “顾先生,门口有一个自称是您朋友的鹿小姐,没有请柬也不肯离开,我们需要把她赶走吗?” 正文 005“是不是有人落水了?” 顾锦衍英挺的眉一蹙,抬手将香槟放到服务生手上,大步离开。 夜幕下的泳池泛着冷清的波光,薛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容徐徐在暗中浮现。 ...... 夜风更凉了,鹿蔚白有些无助地倚在墙壁上,垂头绞着指尖。 不少名门权贵的小姐望着她在窃窃私语。 她隐约能听到一些。 譬如—— “她是不是想进来蹭吃蹭喝?” “又不穿礼服,又没有请柬,怎么可能是顾三少的客人。” “快点赶她走吧......” 鹿蔚白对这些闲言碎语不感兴趣,只是头在隐隐作痛,内心也彷徨不安. 她又失约了,顾先生会不会生气? 从容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鹿蔚白闻声抬头,看到了驻在面前那双锃亮的黑色皮鞋。 随即,看到顾锦衍那张清贵冷傲的脸。 “迟到了没有请柬,不会找我?”顾锦衍似居高临下地望着半倚在墙角的女孩。 “我......我没有你的电话。”鹿蔚白垂头,指尖摩挲着手机的屏幕,脸色稍微有些窘迫。 “手机给我。”顾锦衍伸出自己修长的手递到她面前。 鹿蔚白将手机解锁放在他手上,冰冷的指尖触及他温热的掌心。 猝不及防,顾锦衍曲手连她的指尖和手机一并握起。 “怎么那么凉?”男人另一只手将手机抽出,将她一整只冰凉的右手握在手心慢慢温暖着。 身后厅内,那群看热闹的名门大小姐纷纷瞪大眼睛,没意料到一向高冷的顾三少会这样握着一个女孩的手! 鹿蔚白的脸一下子通红,欲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顾锦衍似全然不知她的害羞,将自己的号码存入她的通讯录,随即还拨通了自己的号码,将电话放到她已经半温的手心。 鹿蔚白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的“正在通话中”的五个字,心头微微一暖。 “以后打电话找我就好。”他似琴瑟和弦般的声音从手机和面前同时传来。 鹿蔚白莫名心安,她乖巧地点点头,朝顾锦衍牵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 “走吧,棒球少女。” 顾锦衍挂断电话,扫过她放在墙边的棒球棍,轻轻勾起唇角。 鹿蔚白听话地跟在他身后,穿过长廊,走到一个房间,望着里面挂着的一条浅玫红色的长裙微微发怔。 鹿蔚白在杂志上见过,这个款式出自米兰著名设计师之手,千金难求。 “换上,不要穿跑鞋去参加宴会。”顾锦衍转身离开。 鹿蔚白将裙子取下,慢条斯理地换上,没时间在镜子前自我欣赏,启门欲出,穿着白色高跟鞋的脚还没彻底迈出,就看到了门前的顾锦衍。 他好像在等她。 “看来很适合你。”顾锦衍垂眸,那双如墨夜的眸倒映着她的轮廓。 鹿蔚白的脸不受控制地泛红,抬手挽起他的手臂。 “走吧,顾先生。” 她这个动作只是因为小小的礼仪,加之她脑子有些发晕,只想找个支撑依靠的人。 但是落到顾先生眼底,却是另一翻光景。 走到宴厅门前,看着熙攘的人群,她忽然胆怯,今天如果这么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么她和顾先生的关系是不是就落到了实处,再也摆脱不了? “顾先生,我好像不太舒服,我到其他地方待会儿可以吗?”鹿蔚白蹙眉止步。 顾锦衍轻点头,“不要跑太远,我待会带你回家。” “好。”鹿蔚白高悬的心落下,松开挽着他左臂的手,转头离开。 顾锦衍目光悠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才徐徐走进宴会厅。 鹿蔚白走到冷清的泳池边,找了张椅子坐下。 忽然,手机一响,她垂眸,是一个没有被她存入的号码,却十分熟悉。 她接起电话,没有出声。 “小鹿,顾三少回国了是吗?你有没有受什么委屈?他对你好不好?”电话那头是优雅的女声,约模三四十岁。 一连串的问题,鹿蔚白却听着脑子发胀。 “我很好,顾先生也很好。”她简单回答。 “我不久也要回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家人吃个饭。”女声又响了起来,带着点点温和的笑意。 “谁和你是一家人?”鹿蔚白的声音稍显冷漠,被夜风吹得更加凌厉。 电话那头沉默了。 “慕太太,希望你明白我只姓鹿。”话了,她一手掐断电话。 她沿着泳池的边缘漫步,水似丝线牵动池面的波澜,夜风撩起她的裙摆,鹿蔚白抱着手臂瑟缩了一下,头晕得更厉害了,不行,要快点回去...... 鹿蔚白越着急脚步越乱,最后高跟鞋一崴,她狼狈落水。 宴会厅里,哗然的落水声不大,却被人听见。 “是不是有人落水了?”不知从何而起的声音似涟漪一圈一圈扩散到顾锦衍耳边。 眉间一凝,他随着众人往泳池走去。 泳池的水面似明镜碎开,倒映着明月皎洁的光,水里没有任何落水的东西。 顾锦衍微悬的心却没有松下。 “刚刚有个服务生落水,现在已经没事了,大家请回到正厅。”薛城自然是看穿了顾锦衍眉间的不悦,从容出声救场。 来宾低声窃谈,却也纷纷离开。 “她在池边的树后。”擦肩而过时,薛城在顾锦衍身侧低语。 宾客离尽,顾锦衍才迈开修长的腿往草丛里那棵足够蔽身的树后走去。 玫红色的长裙湿透了,色彩更深,丝质极好的布料贴合在鹿蔚白蜷缩的身子上,各处线条勾勒明显。 鹿蔚白抱着自己的腿坐在草丛里,诺诺地抬头望着他,一头柔软细长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侧。 “抱歉顾先生,这场洗尘宴好像被我破坏了气氛......”她毫无血色的唇在冷风中微颤。 正文 006:得到一个人的身体很容易,可是心呢? 鹿蔚白扶着身后的枯木,想从地上爬起来。 手肘和裙摆上全是泥土和落叶,一条名贵的裙子就这样被她糟蹋了。 还没站起来,一件留有余温的外套已经盖在她身上,继而是一番天旋地转。 顾锦衍将她抱起,深邃轮廓上的色彩比夜风还冷。 鹿蔚白不受控制地微颤,不知是害怕顾锦衍还是怕冷,迷糊瑟缩中渐渐阖上眼。 顾锦衍上车时,那一张本就不喜笑的脸似拢了一层暗影,阴沉到极点。 “这就是你饲养的小鹿?” 薛城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望着沉睡中的鹿蔚白。 顾三少是真的在乎这头小白鹿? 连自家司机都不肯等偏要他来当司机。 “嗯。” 冷清的语调没有感情。 “你把她一个人放在别墅里十多年,你觉得你现在能收服她?” 薛城调笑,这年龄都差了将近十岁,虽说顾锦衍对鹿蔚白的生活了如指掌,可她呢? 除了“主人”的标签,她对顾锦衍一无所知。 对于权势滔天的顾三少来说,得到一个人的身体很容易,可是心呢? “她不需要了解我。”顾锦衍沉墨的瞳越发森凉,垂眸看着怀里的鹿蔚白。 一袭红裙湿透,她身子却越来越烫。 薛城撩唇淡然一笑,车子停在了顾家别墅前。 “顾公子,要是有天你玩腻了,把她给我如何?”话中带着戏谑和捉摸不定的一丝认真。 顾锦衍抬眼一扫,菲薄的唇轻吐出几个字,倨傲到极点。 “我的东西别人写休想染指。” 随即抱着鹿蔚白下车。 薛城若无其事地点了根烟,笑容明灭不清。 要是被那头小鹿知道,他的主人有个不能背叛的女人,她会怎么样呢? 二楼的灯光亮起,薛城吐出一口缭绕的白烟,驱车离开。 鹿蔚白卧室的灯打开,顾锦衍将她抱进来,放在了床上。 男人细长的指拉开她红裙的拉链,微暖的指尖替她脱下一身红裙,灯光下她雪白的身子泛着莹亮的水光微微透着红润,诱人到极点。 顾锦衍放好水,将她抱进浴缸,一点一点清理她手肘上被枝叶划伤的细小伤口。 似乎碰痛了伤处,迷糊中鹿蔚白眉头一皱,缓缓醒来。 “疼……”她带着细软的哭腔。 “Sorry,我轻点。”顾锦衍手微僵,闪过一瞬的慌乱。 鹿蔚白缓缓从满是温水的浴缸坐起,一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好疼。她皱着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视野一片朦胧,她好像正在水中。 “顾,顾先生?” 她费力的辨认眼前的人。 或许是病了,她脑子烧得有些糊涂,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鹿蔚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这次生病不是一个人,真好。 “站起来。”顾锦衍看她在走神,命令道,转身取了挂在一旁的浴巾。 病中的鹿蔚白出奇地听话,她便一丝不挂地从水里站起,晶莹的水珠顺着她嫩滑雪白的皮肤坠落,在顾锦衍眼底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他转手,用纯白的浴巾将她裹住,俯身抱起。 小女孩额头到鼻尖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水珠,安静地窝在他怀里,顾锦衍用润湿的毛巾一点一点擦拭着她粉嫩透红的脸蛋。 她乖乖地卧在他的臂弯里,温热的气息洒落在他身前。 白色浴巾里白嫩的软绵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那精致的锁骨沾上点点水光,顾锦衍将她抱在怀里,一点一点擦拭着。 “难受,热。”鹿蔚白脑袋往他怀里拱,低低地撒娇着。 “待会医生就来,没事。” 顾锦衍像拎小猫一样将她从怀里拎到床上,覆手给她盖上一床被子。 “不许走。”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探出被褥,牵着他的衣角。 “不走,给你换衣服。” 顾锦衍重新将她的手收入被中,从衣帽间给她挑了一条裙子。 再入门,鹿蔚白已经从被褥间坐了起来,一只手横抱在胸前侧头盯着房间的角落。听到他的脚步声,她回过头,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透着迷茫。 似乎忘记自己是一丝不挂。 还真是病得不轻。 顾锦衍拿着她的衣服走过来,帮她套上裙子。 鹿蔚白任她摆弄,乖巧听话得像个孩子。 顾锦衍的眸纯黑如墨,映着她的所有样子,理智的弦骤然紧绷。 换好衣服,鹿蔚白微微闭着眼睛,但是手死死地揪着顾锦衍的衣角,生怕他离开的样子。 顾锦衍抬手摸了摸她发烫的额头,语调极温和,“医生很快就来。” “你不走哦?” 鹿蔚白握着他的手腕,蜷缩着身子倚在他肩上,低声嘟哝,“小时候我一直很想见你哦……” 顾锦衍默声静听。 “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好孤单,然后每天都在想,这个屋子的主人什么时候回来……”她不喜欢一个人,从来都不。 渐渐,鹿蔚白的声音越来越轻,睡过去了。 顾锦衍看着熟睡的人儿,眼底净是笑意,带着隐晦的光。 第二天鹿蔚白醒来的时候,发现手背贴着胶布,隐隐有些痛感。 昨天头疼的感觉已经消殆大半,只是还有些眩晕。 她从床上站起,白色柔软的睡裙盖住脚面,腿上的小伤口隐隐在发疼。 想不起来是怎么回来的,但她现在要去道歉。 昨天她好像在顾先生的洗尘宴上闹了笑话,给他添麻烦了。 鹿蔚白怯生生地下楼,偌大的客厅空无一人。 玻璃台上的一张红色请柬却是十分显眼——宋涟玺的婚宴请柬。 正文 007:要是宋涟玺对她是爱,又何必让她苦追十年 鹿蔚白呆呆地站着,似被一双手缚上心脏,蔓延开剧烈的痛。 她跑回房间,想躲起来。 眼泪没有应景地夺眶而出,但她心已经一片刺痛。 从房间书柜底端抽出一个小木盒,里面放满了大大小小的东西,还有一本相册和一封没拆的信。 相册里全是有关宋涟玺的照片,那封信……是她的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情书。 从前因为害羞送不出去,现在她已经没有送出去的机会。 她想撕碎,却又觉得这样是欲盖弥彰。 手机突然响起,鹿蔚白从撕与不撕的挣扎中回神。 “小鹿儿,我在雁宮,出来喝酒吗?” 宋涟鲤没有提宋涟玺,顾忌着鹿蔚白的感受。 “嗯。”鹿蔚白侧头,手里还拿着那封信。 单单一个字,宋涟鲤已经咀嚼出鹿蔚白的落寞。 “没事的小鹿,我哥和苏叶鸢是联姻,我哥不爱那个女人。” “他也不爱我。” 要是宋涟玺对她是爱,又何必让她苦追十年,却没有丝毫回应。 “……我也说不准我哥对你的感情。” 宋涟鲤咬了咬唇,她看不透宋涟玺是不是喜欢小鹿,但她知道他对鹿蔚白是不一样的。 “好了,我马上就过去,你等我吧。” 鹿蔚白放下电话,草草将盒子里的东西收拾好。 那封信,她没想好怎么处理,于是放在书桌上,用一本书压好。 或许有些事不提,就能当作没发生。 …… 鹿蔚白到桥月路的时候,宋涟鲤已经站在黄昏里等着她。明暗浅淡的光影融在她的轮廓上,和宋涟玺五分相似。 她揉了揉眼睛似乎重新振作起来,扬着一张笑脸朝她走去。 “等很久了?” 宋涟鲤只是凝望着她,末了才徐徐低叹,“小鹿,你不想笑就别笑了,我又没拿刀子逼着你笑。” 鹿蔚白总爱笑,却只是习惯,与心里真正的喜怒无关。 或许其他人看不出端倪,宋涟鲤却能一眼看穿。 鹿蔚白依旧含着强撑的笑,挽着她的手走进雁宮。 雁宮是燕家名下的产业,宋燕两家历来较好,来这里喝酒最好不过。 傍晚未及午夜,喧嚣的夜场还没开始。 吧台后一个浓妆艳抹的的女人唇间抿着一根香烟,见鹿蔚白来了转手按灭在烟灰缸。 “小鹿儿,好久不见。”艳红的嘴唇一翘,彤姐朝她笑笑,端来一杯酒。 宋涟鲤抬手欲制止,鹿蔚白已经笑着接过酒杯。 “小鹿,你不能……”宋涟鲤蹙眉,还没打断,她已经将酒喝了三分一。 “没事,我不会喝醉的。”鹿蔚白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笑容甜得不似喝了酒,像吃了糖。 宋涟鲤无奈舒了舒眉,只好仍由她喝。 “顾三少回去有一段时间了,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没有,我和他不可能。”面对面吃饭都能感受到他的高不可攀。 “噢,我帮你查了那个骚扰你的号码,但是国内查不到,我已经让人试着在国外查一下。”宋涟鲤握着酒杯,眉间微蹙。 那个号码真是莫名的诡异,查不到归属地,使用人,也打不通。 “谢谢你。”鹿蔚白捧起杯子抿了一小口酒,眼神微微放空。 角落处一个男人的目光紧紧随着鹿蔚白,抬手招了一个酒保。 “陈少,什么事?”酒保俯身,礼貌问道。 被称为陈少的男人指着鹿蔚白,嘴角的笑意不加掩饰。 “那就是鹿蔚白是吧?果然是卫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帮我递杯酒过去,就说我请她。” 一颗小小的白色药片在酒保没注意的时候被投入酒杯中,极快地融化在酒水里。 鹿蔚白和宋涟鲤聊得正高兴,一杯泛着粼粼光点的鸡尾酒被端到她面前。 “小姐,那位先生说想请你喝酒。” “抱歉,我不喝酒。” 她眼尾缀着礼貌的笑,轻声拒绝。 酒保点了点头,便转身退了下去。 “小鹿,那杯酒是陈少给你的,千万不要喝。” 彤姐蹙眉望着那个杯子,脸色微沉,“他的手段,请你喝杯酒,喝着喝着就到床上去了。” “噢,那个大贪陈烁的儿子?” 宋涟鲤眉头骤然一蹙,面露鄙夷。 鹿蔚白漫不经心地笑。 “他走过来了,那双狗眼好下流。”宋涟鲤用手肘推了推鹿蔚白。 “鹿小姐,你好。”陈瑜含着猥笑,徐步走到鹿蔚白身边。 虽说这位陈少长得不算歪瓜裂枣,年龄也不比鹿蔚白大多少,但一看就是那种饱受女色浸泡的公子哥。 “这位先生有事吗?”鹿蔚白礼貌回应。 “刚刚送了杯酒来,鹿小姐为何要拒呢?” 她抬指轻撩起自己的长发,半托着腮,模样纯真而略带抚媚,“怕喝了,连累陈老被双规。” 陈瑜闻言脸色顷刻变黑。 “小鲤鱼,我想上洗手间,闻不惯这里的烟味儿。” 淡淡的嘲讽。 “好,我也不习惯。” 两人从身侧擦肩而过,陈瑜的手骤然攥紧成拳,重重敲在台面。 …… 顾锦衍打开鹿蔚白的房门时,那只小病鹿没有安分地躺在床上。 白色的药瓶被放到书桌上,随之被抽出的是那个淡蓝色的小小信封。 男人细长的指一揭,里面那封小情书便被抽出。 鹿蔚白当年是市立第一高中的学霸,语文更是榜首,情书写的自然也不一般。 一封信将她作为小女生的爱恋表达得一清二楚。 顾锦衍不动声色将信放回信封,放回原处,那纯黑的眼里泛起星点讽笑。 他是不是对这个纯白如小兔子的女孩太放心了? 倏然,韩管家急急忙忙地从客厅里向顾锦衍跑来。 “先生,鹿小姐有危险!刚刚有人打电话来说她在雁宮里被其他人灌醉了!” 正文 008:你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灯光昏暗的房间里,鹿蔚白微微喘息。 记忆停留在雁宮,她被两个男人捂住嘴巴,塞进了两颗药片。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她已经全身无力手脚发软,不用脑子想都能知道他们给她吃的是什么药。 “喝不喝酒你的下场都是这样,偏偏给脸不要脸!” 一把陌生的男音带着嘲讽,徐徐朝鹿蔚白逼近。 “滚。” 鹿蔚白艰难咬着牙,往后退着。 陈瑜一手扯下领带,按着她的手腕死死钉在床上。 “我叫你滚。” 鹿蔚白咬牙切齿,怒瞪着他。 “呵,好大的脾气!” 陈瑜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鹿蔚白的脸偏向一边,嘴里隐隐有血腥味,疼出了眼泪,脑袋嗡嗡一片。 陈瑜的手往她的衬衣里摸去,像一条毒蛇让鹿蔚白阵阵颤栗,却骤然被一阵砸门声制止。 砰砰—— 刺耳至极。 “操,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坏我的兴致?” 啐了一口,他放开鹿蔚白,走下床。 鹿蔚白失了控制,但浑身已经一片瘫软,眼框里泪水不停打转儿。 客厅倏然传来各种打砸声,隐约能听到陈瑜的呼救,可鹿蔚白的眼却渐渐涣散,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撕扯着理智。 良久,声音渐渐远去,余光里映出一双男人的脚。 她还没反映过来,一条领带已经盖上她的眼。 “被人下药了?” 沉低的男音响起,鹿蔚白认得。 那个陌生号码。 “救我。”她艰难地从嗓子里吐出两个字,楚楚可怜。 “你知不知道我占有欲挺强的,只允许我的女人被我一个人睡,嗯?”一只大掌盖住她眼睛,另一只手一挑一转将覆在她眼睛上的领带打了个结。 随后,鹿蔚白便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你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鹿蔚白勾唇冷笑。 来救她也不让她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不是过分神秘了? “嗯,在暗处看你慌张挺好玩的。” 鹿蔚白听到门启又关的声音,可是没过多久,又感觉自己被放到另一张床上。 “喂……你不是救,救我的吗?” 她刚刚喝了酒有点上头又被强硬喂了那些药,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 “嗯,从陈瑜手里救你了,现在该从生理上救你了。” 随之,鹿蔚白便感觉有一双手从她领口开始摩挲,逐个把纽扣解开。 “我不需要,你快滚。” 她咬着唇,瘫软的身体蠕动着躲闪。 “我跟你至少有过一次,我欺负你总好过让其他人欺负,不是么?”凉的笑随着他的呼吸盘旋而落,洒落在她精致的锁骨上。 “你这样……让顾锦衍知道不会放过你的。” “顾锦衍?谁啊?” 男人发出一声蔑笑,解她纽扣的手慢慢停下。 “我是他的人,你要是敢碰我,他不会放过你的。”鹿蔚白咬牙,胡编乱造。 “嗯,帮我告诉他你已经被我欺负一次了,再欺负一次也无所谓吧。” 身前男人的轮廓浸没在暗中,一只手摩挲着她脸上的巴掌印,“况且,你知道你在那个顾什么的眼里是什么地位?” 似乎被一下说穿,鹿蔚白脸色略显窘迫,她在顾先生眼里貌似什么也不是。 她没再说话,任由他的手游走在她的身上,为她舒缓攀升的欲望。 当他真正占有她的时候,鹿蔚白已经处于半昏迷中。 “听着,以后不许再去外面喝酒了。” 混沌间,她感觉耳垂被轻咬了一下,伴随着他微微的喘息声,一刹那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声音的主人似乎早就在她的记忆中扎了根,可她混沌的脑子想不到是谁。 她糯软的唇微启,想说些什么,却被男人滚烫的唇瓣封缄。 最后,鹿蔚白沉睡过去,脸上的领带被轻轻揭开,男人冰冷的指沾着药膏抹上她红肿的脸蛋。 “为同一个男人喝醉失身两次,还真是头小笨鹿!” 男人深邃的眼带着清冷的光。 鹿蔚白窝在他的怀中,乖巧安静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电话突然响起,顾锦衍披上外套离开卧室。 “顾总,陈瑜愿意赔偿,而且答应以后再也不踏进雁宮半步。” 助手徐枫刚从警察局出来,向顾锦衍报告,陈瑜对企图强奸鹿蔚白这件事供认不讳。 “他踏不踏进雁宮和我没关系,我要的是他以后再也踏不进这座城市。陈局也享了不少年的福了,以后好好去陪儿子吧。” 香烟点燃,白色飘渺的雾萦绕在男人的指尖。 “好,我这就去办。”徐枫点头,那边已经挂断电话。 柔软的床上,沉睡的鹿蔚白微蹙着眉头,沉溺在梦境中。 半个小时后,鹿蔚白是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看着一丝不挂的自己,连忙穿上衣服。 桌面上的茶杯压着一张纸和照片,她轻轻拿起—— 没有人知道我救了你,你是怎么逃的,自圆其说。 小小的纸条骤然被攥紧在手心,鹿蔚白咬着嘴唇,可惜这一次那么好的机会,她却没看到那个人的一星半点。 “鹿小姐,鹿小姐!” 门口,韩管家的声音略显焦急。 鹿蔚白手忙脚乱地去开门。 “哎呀鹿小姐,你真是急死我了,先生找了你好久都找不到!”韩管家看她安然无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咳咳。”鹿蔚白突然咳嗽了两声,她这才想起自己昨天才生病来着。 “快跟我回去,顾先生在等你!”韩管家急急忙忙地把手上的外套批到鹿蔚白肩头,头也不回地往电梯走。 鹿蔚白拢着韩管家给她带来的外套,心里惴惴不安。 她好像,还没和顾先生道歉就又闯祸了…… 回到顾宅,鹿蔚白刚踏进大门,淡漠疏离的男音就响了起来。 “如果韩管家不找你,你是不是打算彻夜不归?”凉薄得如夜风,一瞬间的熟悉。 鹿蔚白愕然抬头,看到的却是男人清冷的脸。 正文 009:上一次自作多情和宋大少表白,还嫌不够丢人? 鹿蔚白这次是真的惹顾锦衍生气了,惩罚是禁足一周。 可宋涟玺的订婚宴在周三,她一定要去。 不单是因为她答应过宋涟玺,更因为那是她十年青春的落幕。 顾先生把她批评过后便出国办事了,行程表上写明他会在周三回来。但是,鹿蔚白明白,即使顾先生回来也未必允许她去订婚宴。 “韩管家,顾先生回国了吗?”鹿蔚白从房间走到客厅,温声地问。 韩管家推了推金丝眼镜,点了点头,“今天早上八点下的飞机,先生现在在公司。” “哦,好的。”鹿蔚白点了点头,乖乖地回了房间。 韩管家看着她有些失落的表情,摇头叹了一口气。 鹿小姐这几天把先生气得够呛,又是生病又是被人下药,他实在是担心鹿蔚白再闹出什么事来惹先生不高兴。 晚上七点,韩管家看着桌上准备好的晚餐,抬步上二楼敲了敲门。 两分钟都没人回答。 尝试着扭开门锁,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鹿小姐,鹿小姐。” 他蹙着眉,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鹿蔚白的房间空无一人,唯独窗子大开。 窗户前,一张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抱歉韩管家,我会在晚上先生回来之前赶回来的。 …… 鹿蔚白有过从二楼逃跑的前科,作案工具是一条绳子,平常就藏在她的床下。 她给宋涟鲤打了个电话,让她出来接应。 鹿蔚白没有请柬没有礼服不能从正门进去,她不想像上次一样被尴尬地拒在门外。 宋家门前,宋涟鲤早就在门口等着她。 看到从出租车里下来的鹿蔚白之后,宋涟鲤跑了过去。 “跟我去二楼换衣服,我给你准备了礼服,换好后给我打电话,不要乱跑。” 今晚的订婚宴设在宋家别墅,邀请了商界名流和众多媒体,宋涟鲤帮忙接待宾客。 “我消失很久了,你自己穿好礼服等我,我先下去了。” 宋涟鲤将鹿蔚白带到自己的房间前,吩咐了几句匆忙往楼下赶。 鹿蔚白点了点头,白裙挂在窗前,精致华丽的风格,一看就是宋二小姐的品位。 她和宋涟鲤身型相仿,不过她稍微高一点,但是也勉强能穿。 只是鹿蔚白刚将那条白色裙子取下的时候,身后倏然扬起一把微尖的女声。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涟鲤的房间?小偷吗?” 站在门前的是苏溪月,苏叶鸢的妹妹。鹿蔚白知道她,著名的一线女演员。 “我是小鲤鱼的朋友,来参加订婚宴的。”从白裙子上抽回手,她含着礼貌的笑看着对方。 苏溪月倚在门上,看着鹿蔚白身上简单的衣着打扮,眼底闪过鄙夷,“请柬呢?” 鹿蔚白摇摇头,“我没带。” “一副穷酸相,没请柬又来这里偷涟鲤的礼服,我看你是想混进我姐订婚宴的小偷!” 话毕,苏溪月便进去想将她从房间里拽出来。 鹿蔚白好看的眉头微微拧起,声音少了两分客气,“苏小姐,我真的是小鲤鱼的朋友,你不信可以问她,请不要无理取闹。” 两人的声音很快吸引了路过的人,大家围成一团看好戏。 苏溪月扯着她的手腕,“你个小偷你还有理了?” 鹿蔚白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抵也明白这苏溪月不是不认识她,而是专门想让她难堪 “今天是苏小姐的姐姐订婚的日子,苏小姐莫非想闹出点笑话让订婚宴更有话题?” 一字一句如冰刺,从她淡色的唇间缓缓而出,鹿蔚白也没有挣开她的手,轻巧地笑着。 这样下来,在闹腾的倒像是苏溪月一个人。 “什么事?” 一抹笔直的身影踏进鹿蔚白的视野。 宋涟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有磁性,带着他独有的微哑和低沉。 苏溪月松开鹿蔚白的手腕,“姐夫,这里有个没有请柬还想偷涟鲤裙子的小偷。” 门口看热闹的人见宋涟玺出现,全都等着看他的反应。这里有不少人是认识鹿蔚白的,此时都好奇宋涟玺会庇护谁。 鹿蔚白脸上漾开淡淡的笑,“我弄丢了请柬,好像让苏小姐误会了。” 宋涟玺眼底的光烁了烁,微微暗淡,“小鹿,怎么不跟我说,我让人重新给你送一张。” 鹿蔚白静默不语。 “哦,原来这位就是鹿小姐啊,那我是误会了,但是鹿小姐怎么连一条能参加宴会的礼裙都没有呢……”苏溪月扬眉,装作无辜实则在刻意嘲讽。 鹿蔚白听出来了,却没有回答。 她暗恋了宋涟玺十年,但对于宋涟玺来说根本不屑一顾,再闹出些什么弄得自己掉价就不好了。 “这位小姐……是不是姐夫生日宴上那位?”苏溪月佯装蹙眉,似乎在回想,眉眼间拢下一闪而过的狡黠,“对,我想起来了,那天这位小姐突然跑过来给你庆生,还对你表白了,好笑死了!” 鹿蔚白眸色瞬变。 那天她的确收到宋涟玺的信息,邀请她去参加他的生日宴会。 结果她终于在那天鼓足勇气表白,接下来却是引起了哄堂大笑,宋涟玺挽着言笑晏晏的苏叶鸢,宣布他要订婚了。 那是一场恶俗的恶作剧。 …… 楼下,顾锦衍品着香槟,淡望着无趣的订婚宴现场。 不远处两个名媛细望着他,又觉得干望着男神不过瘾,便开始聊八卦。 “刚刚我听说那个死皮赖脸追了宋大少十年的小姑娘又来了,估计还想扒着人家不放。” “呵,她还真是不知检点,上一次自作多情和宋大少表白,还嫌不够丢人?” 正文 010:他没有对她笑,一瞬都没有。 顾锦衍脸色渐渐浸暗。 拨通了顾家的电话,那端韩管家的声音结巴带着心虚。 “顾,顾先生……” “小鹿呢?”慵懒低沉的声音微冷。 “鹿,鹿小姐她……”韩管家有些心虚,却还是明白瞒不下去,“鹿小姐她翻窗跑出去了,现在大概在宋家。” 翻窗? 还真是只小野鹿。 “先生,先生你不要怪她,鹿小姐暗恋了宋大少十年有余,想去也是自然……” “嗯。” 从喉咙溢出的低音染上淡漠的笑意,随即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 二楼,鹿蔚白不知自己是以什么心情跟在宋涟玺身后的,只是隐约觉得今天的他很不同。 他没有对她笑,一瞬都没有。 苏溪月被简单地打发了,只剩他们两人。 “上次你作为特邀嘉宾的演奏会我缺席了,这是歉礼。”主卧里,宋涟玺将一个蓝色的礼盒放到鹿蔚白面前。 鹿蔚白怔了怔,接过礼盒。 “噢,谢谢。” “小鹿,以后不要轻易出入宋家,不要见我。” 冷漠决绝的话语响在耳边,似冰冷的铁链缠上鹿蔚白心脏。 她蓦然抬头望着宋涟玺,那张仰望十年的轮廓骤然陌生。 “什么意思?”她问。 “叶鸢不喜欢我和其他女人靠太近,你也知道,我从不欠你什么。” 宋涟玺垂眸望着他,眼底如一潭深水。 没错,这十年的暗恋从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他从不欠她的。 “噢,原来你真的以为,我是来搞砸订婚宴的?” 她拿着盒子的指尖用上了力度,微微泛白。 “不是,但是十年太长了。” 言下之意,是怕鹿蔚白再次情难自禁,让他难堪。 “我从来都觉得那十年挺值得的,现在看来,好像也有那么点浪费。” 她打开盒子,里是一条淡色绸面的纱裙,缀着白色的小花,可爱中略带性感。 “挺好看的,宋先生是想用这条裙子断了我对你的十年感情吗?” 鹿蔚白指尖触上纱裙的白边,笑意阑珊,心口却忍不住泛起淡淡冷意,“你放心,我是喜欢过你,但是还不会下贱到对一个根本不喜欢我的人死缠烂打。” 宋涟玺是很好,成熟稳重,忠诚温和,唯一有一点不好,就是不喜欢她。 “小鹿,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不想你受到什么伤害,你听话一点。” 宋涟玺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间,似乎很疲倦,“今天你不该来的。”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默诉着他的不耐烦,鹿蔚白看出来了。 以往就算拒绝什么事情,宋涟玺也做得相当体面,今天第一次这么冷漠决绝。 好像所有心思都浮出脸上:我不爱你,不要再自作多情。 “嗯,我明白了,宋先生去忙吧,我这就走,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请你放心。” 指尖扣着礼盒,她挺直自己的腰脊,逼迫自己说得那样从容。 宋涟玺望着她,眉宇间泄露了一丝裂痕,却很快消失不见。 “好,我先走了。”他启步,同鹿蔚白擦肩而过。 “宋先生。” 只是刚走两步,女人轻软微颤的声音就止住了他的步伐,凉薄疏离的称呼像细针,穿心而过。 宋涟玺眉间拧起,驻步静候。 “新婚快乐。” “谢谢。” 没有再回首,抬步离去。 鹿蔚白明白,自己的十年只能走到这里,剩下的所有都是渐行渐远。 目光空洞了良久,她衣兜里的手机一震。 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倚在墙边拿出电话。 还好,不是顾锦衍。 不过,是那个陌生号码。 “小野鹿,怎么跑去宴会了?” 电话里的声音清贵淡然,贵公子的慵懒几欲浸染她的耳蜗。 “你想告诉我你在跟踪我,还是你也在这里?”鹿蔚白重新将礼盒盖上,眉眼似覆霜。 “前几天你和我说的那位顾先生,我查过了,你是他收养的?” 那端依旧是似笑而非的声音,似喝了酒,微微沙哑。 “和你无关。” “是吗?我还想着到时候带着聘礼去顾家求婚呢。” “你活在梦里?”鹿蔚白淡淡冷笑,嘲讽着。 “怎么,你不想要自由,还是真想当他的情妇?” 男人声调微转,或许是因为在人群中,戏谑的低笑断断续续,“还是你就喜欢被人这么养着?” 自由? 鹿蔚白怔了怔,这个词是她肖想了十年却从不敢付诸实践的两个字。 “怎么,可怜我?”她反问。 “你想离开,我可以帮你。” “不了,谢谢。我时间有限,不浪费了。”鹿蔚白抬指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收入口袋。 抱着礼盒准备离开,却突然看到从走廊处徐步走来的男人——顾锦衍。 看着他,鹿蔚白脸上的所有表情褪尽,错愕过后闪过心虚,却又极快地消失在眼尾。 顾锦衍性感的唇上扬起笑意,鹿蔚白却看得发慌。 “宋大少真是万人男神,都要娶苏小姐了,我家小白还对他念念不忘。” 含笑的眼掠过鹿蔚白,对上她那双圆润清澈如琉璃的眼。 隐晦的深意埋在笑后,淡若流水的调笑隐含着质问。 她抿着唇,谁不知道顾锦衍自回国以来国民男神四字独占头条热搜,男神这个名头冠在宋涟玺头上,倒像在提点她。 “顾……顾先生。” 鹿蔚白颤巍巍地开口,一双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 男人慵懒地低头扫了她一眼,眼底满满的似笑而非。 “对不起……”她瞄了他一眼,声音细小而微微颤抖。 “为了翻墙认错,还是为了来宋大少的订婚宴认错?”他闲适地立在一旁,静等她接下来的反应。 这只小鹿,在他面前她总是那副顺从乖巧的样子,背后却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唔,都有,顾先生我真的知道错了。”鹿蔚白抿着唇,一双眼睛稍稍上抬带着满满的歉意。 “知道错了?你要错多少次才不会再犯?”顾锦衍倾身向前,屈指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那张白嫩的小脸。 鹿蔚白还没看反应过来,嘴唇上忽然附上一层微凉,呼吸渐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