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二十年来辩事非 第一章红娘引路   初春三月,柳绿桃红,寒冬已退,暖风阵阵。   夕阳落坠天边,引出满天晚霞。一弯若隐若现的圆月,藏在云层之后,跃跃欲升。   京城,晋阳长公主府的小花园中,萧兰陵立在鹅卵石的小径上,垂目,神色恍惚的望着自己的手。   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病死在韩国公府的小院中了吗?怎么突然?就又出现在这里了?   “县主,您快些跟奴婢来啊!时辰都到这般了,韩世子还等着您呢?”耳旁,熟悉的声音传来,声声唤她。   萧兰陵猛然瞳孔收缩——韩世子?韩亦辰!她的丈夫!!那个自幼扬名京城,被称为文武双全的温雅佳公子!!   世人都道他身份尊贵,英俊风趣,谁又知道他是何等的冷心冷情,风流无耻!!   “县主,您怎么了?可是害羞了?”耳边声音不停,带着一股子打趣儿的意味,“这有什么可羞的!韩世子跟您是天作之合,他是皇后娘娘的侄儿,您是公主殿下的女儿,最是门当户对。”   “奴婢说句大胆的话,您和韩世子的事儿,就算公主殿下知道了,也不会生气,说不得,反而还要高兴呢!”   “紫,紫苑?”萧兰陵侧转身,目光凝聚在说话之人的身上,脑中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的清明过来。   “可不是奴婢吗?县主难不成太紧张,竟还不认得奴婢了吗?”紫苑轻笑着应。   原来,她没听错,当真是紫苑——这个被萧兰心,她的庶姐收卖,立志要当红娘的丫鬟啊!   她是萧兰陵——秦国晋阳长公主独女,孝康帝御封兰陵县主,可谓天之娇女。二八年华之季,情窦初开,爱慕上当今皇后的侄子——韩国公世子韩亦辰,两相情悦,私下订情,却无意被人发觉,丢了好大的脸。   幸得晋阳长公主爱女心切,求得孝康帝赐婚,萧兰陵风光大嫁韩亦辰。   初婚时,亦是夫妻恩爱,如胶似漆。谁知韩亦辰天性风流,红颜知已,贴身侍婢不知几凡,萧兰陵渐渐心死,偏又碍着御赐婚姻不得和离。   那时,孝康帝和晋阳长公主早已双双逝去,萧兰陵跟生父萧国公关系冷淡,身后在无靠山,只得强自忍着,最后抑郁而亡。   原本,她以为,她这一生苦楚俱是自作自受,所托非人之故。万没想到,在她临死之前,她的庶姐——已贵为萧妃的萧兰心却探望她时,说出了这样的话——   她说:萧兰陵的人生本不该是这样,是她收卖紫苑,令紫苑行红娘之事,引诱萧兰陵爱慕上韩亦辰,也是她带人撞破韩亦辰和萧兰陵的私会,令他们的恋情大白天下,迫使他们成亲。   她说:是她将萧兰陵生活苦困的事告诉了晋阳长公主,又收拢了萧国公的宠妾,暗害晋阳长公主,让她精神恍惚,伤心欲绝,这才失足,落入水中而死。   她说:就算萧兰陵是主角又如何?她这个配角难道就要认命,一辈子翻不得身吗?   萧兰陵不懂何为‘主角配角’,但萧兰心所说,陷害她,谋害晋阳长公主……她却是能听得懂的。   只可惜,她那时早就已经重病缠身,在没痊愈的可能,哪怕在恨,亦毫无办法。   “紫苑啊!”萧兰陵怔怔盯着紫苑,突然勾起嘴角,欣喜的笑意如一朵玫瑰般绽放在双颊,曼妙眸光中盈满水意,她垂下排扇般的羽睫,“原来,我竟回到了这个时候!”   眼前的景色,萧兰陵熟悉万分,是她自出嫁后,就梦寐以求,却很少在有机会回来的——长公主府。   “你是,要带我去见韩亦辰吗?”她低声,清亮的眸中一片冷然。   “可不是要去见韩世子吗?昨儿您跟他都约好的了。”紫苑满面疑惑,县主爱慕韩公子至深,从前每每说起要去见韩公子,县主可都是满面娇羞,细心准备……根本不用她催促。   今儿,怎么突然拖延起来?   “母亲,快要过寿了吧?”萧兰陵斜眸瞧了紫苑一眼,看出她心中疑惑,却根本没有解释的想法。   前世,她和韩亦辰之事,虽有她识人不清的原故,但紫苑身为她的贴身丫鬟,收了萧兰心的好处,便刻意引诱她里通外男,红墙递书,这却是推都推不掉的叛主行为。   “明儿就是长主公殿下的四十寿辰啊!宾客们早就到了,今儿晌午您不是还见了太子殿下吗?您不记得了?”紫苑蹙眉,不解的问,“县主是在跟奴婢开玩笑吗?”   “原来,就是今天啊!”萧兰陵幽幽长叹,带着痛意和庆幸。   晋阳长公主的四十大寿,公主府宾客迎门,就连大秦太子都亲自登门贺寿……这本应是晋阳长公主最风光的日子,可却被萧兰陵毁于一旦。   晋阳长公主大寿的前一晚,她的独女——兰陵县主被人发现,在后花园中于韩国公世子韩亦辰私会,孤男寡女,被堵在园中,虽未搂搂抱抱,可依然丢尽了晋阳长公主的脸。   萧国公为此和晋阳长公主大吵一架,夫妻情份消融。晋阳长公主狼狈不堪,独入深宫,苦苦哀求兄长孝康帝,这才为女儿换来了御赐婚姻。   本以为,这场赐婚,能平息风波,令女儿幸福美满……谁知最后结果,却是母女俩双双丧命。   “上天怜我,让我得以重回此刻,改变一切!”萧兰陵眼眶微红。   前世,懵懂中被人刻意引诱,落得一生孤苦。萧半陵不知,她到底哪里碍了萧兰心的眼,让她如此处心机虑!什么‘主角配角’?她根本听不懂……她只知道,她重新回到了改变命运的时刻。   这一生,她要远离韩亦辰,承欢在晋阳长公主膝下,做个让她骄傲的女儿,亦防备着萧兰心,在不能让她轻易算计。   “县主,您说什么呢?奴婢根本听不懂!”紫苑看着萧兰陵,小心翼翼的提醒,“这天色已经不早了,韩世子怕早就等得急了,县主您……”还不快些过去吗?   “韩世子?呵呵,且让他等着吧!”萧兰陵斜睨了紫苑一下,冷笑着转身举步便走。   “哎啊,县主这是做甚?这方向不对啊!”紫苑连忙伸手拦她,“韩世子在还假山那边儿等着您呢,县主怎么往回走?”   “因为我不想去见他啊!”萧兰陵似笑非笑,“今天本县主心情不好,突然间就没了私会的兴趣,让韩亦辰自己等着去吧!”   做为晋阳长公主之女,堂堂县主,萧兰陵从来都不是温软佳人,她的性格——甚至可以说是略显娇纵的。   只是先前,她爱慕韩亦辰,从来没在他面前表现过罢了,“可是,县主,您,您突然不去了……韩世子会生气的啊!”果然,萧兰陵如此说法,紫苑半点没看出她什么不对,只当她是在耍性子,反到有些措手不及起来。   想起大小姐许下的,若她能让县主和韩世子百年好合,便给她的好处,紫苑咬了咬牙,好言劝道:“县主,韩世子乃是韩国公的嫡子,未来的国公爷,又是皇后娘娘的侄子,身份尊贵。您……实在不好这般戏耍他的!”   “更何况,您忘了你跟韩世子是如何两情相悦的吗?前儿您不还说,韩世子天纵英才,若能跟他结两世之好,就是您前世的福气……”   “我前世的福气?”萧兰陵嘴角勾起一抹讽然的笑,恍若罂粟绽放。侧目,她冷然看向紫苑,“他是韩国公世子又如何?我还是兰陵县主呢?这里是长公主府,他一个外男,偷偷进得后花园,引我这小姑娘相见,安的是什么心?”   “不是,县主?这……”紫苑瞠目结舌,完全不明白萧兰陵怎么会骤然改变态度。   “你想讨好韩世子,就自去吧!没必要在我这巴结儿。”萧兰陵微抬下颌,“说真的,紫苑,你还记得,你是我的贴身丫鬟吗?”   “这般劳心劳力的给韩亦辰说好话,百般作态引我跟他见面?你安的是什么心?你若真看上了韩亦圾,就直接告诉我好了,念在你我主仆一场的份儿,我会把你的卖身契直接送到他手里的!”   前世,紫苑陪她嫁到韩国公府,不到两个月的功夫,就爬上了韩亦辰的床,成了通房丫鬟,本以为从此平步青云。可韩亦辰何等风流之人,紫苑相貌不过中等,又无甚才学,不过短短几夕宠爱,就被他抛到脑后,最终消逝在韩亦辰百花齐放的后院里了。   “县主明鉴,奴婢万万不敢背叛县主,求县主不要将奴婢送人……”紫苑大惊失色,‘嗵’的一声跪倒在地。   韩亦辰身份尊贵,相貌俊雅,她是很喜爱没错。但,她是什么身份?区区一个丫鬟罢了,若韩亦辰和萧兰陵事成,她做个陪嫁丫鬟跟到韩国公府还罢了,总能慢慢图谋!若萧兰陵是将她直接送人……   怕是个人都能明白主子对她不满了!!   一个被主子抛弃的丫鬟,韩亦辰怎么会看在眼里,怕是根本不会接受的。   “既是不敢,那还不快快跟上!”萧兰陵轻哼,心底却松了口气。   她当然想处置紫苑这背主之人!可,如今她刚刚重生,紫苑又知晓太多她和韩亦辰之间的事,一时间根本动不得她,只能先她将吓住,在慢慢解决。   “是是是,奴婢遵命!”紫苑抹着额上冷汗,起身小跑跟上萧兰陵。   就在主仆二人离开之既,不远处,突然有男声传来,“兰陵,可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明明都快到了,怎么不来见我,反而转身就走?” 第一卷二十年来辩事非 第二章堵上门来   低沉悦耳的男声,隐含笑意,带着那么股子讨喜的风趣儿……萧兰陵眸光微暗,转身回望。   不远处,一株两人合抱的柳树下,身着滚边暗云纹长袍的英俊公子,玉树临风,满面笑意的向她走来。   “怎么?兰陵这是跟我闹脾气呢?竟没来见我就要离开?当真狠心的很!”韩亦辰眉目舒展的调笑着,态度有些轻浮,却又如此俊雅惑人。   轻摇手中扇子,他摇头叹道:“可怜我一番痴心,竟被兰陵你弃之如鄙。”   “你的痴心?”看着前世真心爱慕,最终却负她弃她的丈夫,萧兰陵眼神复杂。低垂下眼睑,她将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的泛红……好半天,才终于缓合过来,“我没看见,亦不敢相信。”   韩亦辰有真心?或许有吧!萧兰陵苦笑。前世,初成婚时,他们也曾琴瑟和鸣,恩爱非常。只可惜,韩亦辰的‘真心’实在太过短暂,他的‘痴情’亦太过广博。   或许是萧兰陵苛求过多,她实在受不了,她的丈夫院里百花齐放,外面红颜遍地。   “兰陵,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对你之心,日月可昭……”韩亦辰口中调笑,心底却暗自疑惑,上下打量了萧兰陵几眼,并未发现她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好好的,为何突然怀疑我,竟然还恼了?”   “我为何恼了,你不知道吗?”萧兰陵讽笑一声。   她对韩亦辰的所有感情,都已经在前世的冷淡里消磨殆尽。今生,得天幸重生一次,她在不能走前世旧路,定然要跟韩亦辰断的干干净净。   只是,昨儿还浓情蜜意,今儿便要断情。于萧兰陵而言,乃是不愿重蹈覆辙,可对韩亦辰来说,怕是满头雾水吧!!   到底,韩亦辰家世不凡,颇有才名。并不是能随意任萧兰陵摆布的,明明打的火热,如胶似漆,突然间没个理由冷淡下来……   她想脱身,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微颤,萧兰陵抿了抿唇,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找到了借口,“韩亦辰,好个花心风流公子,你说说,你跟我花前月下,定下终生的时候。那个什么,宁远候家的表姑娘,飘香楼里的小香玉!!又是怎么回事?跟你是什么关系??”她骤然抬头,目光如炬般的直视韩亦辰。   到把韩亦辰吓的倒退了一步。   他生性风流,惯爱做些偷香窃玉的事儿,萧兰陵县主之身,相貌亦不凡,在他看来,确实是最好的正妻人选。但,有了正妻,却不代表他要收心。   宁远候府的表姑娘,是他新近认识的,相貌楚楚,身世堪怜。飘香楼的小香玉,是他结识数年的相好,风骚入骨,善解人意,很是得他的喜爱。   这两人都是他和萧兰陵定情后,依然还联系的,本是瞒着她,又为何……   “兰陵,你听我说!”心知萧兰陵身份尊贵,不比以往相识的女人,韩亦辰皱起眉头,想要解释。   “你不用说了!我眼里从来不容沙子,你竟然敢欺骗戏耍我……”萧兰陵冷笑,“那我们之间,所谓山盟海誓,亦不必存在!”   想要义绝,自然要找好理由,韩亦辰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既然招惹上了,没抓到他实际错处,想要毫发无伤的分开,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好在前世,晋阳长公主去逝,萧兰陵在没了靠山之后,韩亦辰院中那些个莺莺燕燕——包括宁远家的表姑娘,还曾到她面前显摆过,到让她知道了不少韩亦辰的‘旧事’。   “从今天开始,你我恩断义绝,先前种种,在不必提!”撂下这句话,萧兰陵没理会韩亦辰的反应,甩袖便要离开,“紫苑,还不跟我走,留在这里,是想要伺候韩世子吗?”经过呆站的紫苑时,她沉声斥道。   “县主,奴,奴婢!”紫苑怔怔,举步想要跟随,却又顿住,转头看了看韩亦辰,有些不知所措。   “兰陵,好陵儿,别这么绝情啊,你听我解释!”韩亦辰急步追上去,伸手拉萧兰陵的袖子。   “有什么可解释的?”萧兰陵紧紧蹙眉,余光扫向不远处月亮门。随着重生时间的加长,她的脑子也越发清楚。前世,就是在那个月亮门处,萧兰心带着直郡王妃,惠亲王妃等一干宗室之人,将她和韩亦辰堵了个正着,这才让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萧兰心具体是什么时候到的?当时情景太过慌乱,她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可看看天色,想来不会太晚,“韩亦辰,你亦堂堂国公之子,我已无意,你何必苦苦纠缠,没得失了你的风度!”萧兰陵厉声。   两人在小花园里纠缠起来。   就在这时,离着小花园没多远的地方,萧兰心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引着一众宗室命妇在小花园中行走,口中还柔声解说,“长公主殿下四十大寿,这是大喜的日子,前儿南方庄子特意献上了几株十八学士,开的极美极雅,说是给殿下赏玩。”   “正巧,我记得,直王婶也是喜爱花草的人,这才冒昧,请各位长辈来看个新鲜!”   “兰心你实在是太客套了,十八学士这样珍贵稀少的茶花,我还从未见过呢。”跟在萧兰心身后,直郡王妃笑着说。   “直王婶说的不错,这花啊草啊的,虽不值得什么的,却也可以看个稀罕。”萧兰心附合,眼底满是笑意。   可不是稀罕吗?堂堂晋阳长公主的独女,被宗室长辈们当众捉了‘奸’……萧兰陵便在是主角,光环在浓,名声也会尽毁,肯定不能像小说中描写的那样,当得起一国皇后了!   也不妄她费尽心力,百般筹谋。   今朝,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引着人,说说笑笑,一路往紫苑所言,萧兰陵和韩亦辰的私会方向而去,想起一会儿的‘热闹场面’,萧兰心眸底笑意更深!   只要这一朝,她将萧兰陵打下‘神坛’,抢了她的主角位置,她这个原本没活过几章的小配角,就可以翻身啦!   萧兰心带着人往小花园赶的时候,萧兰陵正怒目圆瞪的跟韩亦辰‘撕扯’着!!   “你赶紧放开我!!韩亦辰,你要不要脸?我都说了,咱们俩完了!!完了!!完了是什么意思你听不懂吗?”萧兰陵拽着自己的袖子,一步一步的想往后退,可是韩亦辰却死死的拉着她,半点不放松。   “陵儿,不过是两个女人罢了,算得什么?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韩亦辰面现无奈的表情,仿佛在纵容她似的,“你不喜欢,我直接断了跟她们的联系就是了!”   做为国公府的世子,就韩亦辰的身份而言,身边有几个‘红颜知已’,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也只当萧兰陵年纪小,受不得委屈,跟他闹脾气罢了。   “我发誓,我一定跟她们断了还不成吗?”韩亦辰讨好的笑着,“什么宁远候家的表姑娘,藏香楼的小香玉,她们俩儿加在一块儿,都比不得我陵儿的一根毫毛……”   “我跟她们,不过是闲着无聊,随意耍耍罢了,你既然不高兴,我在不这样就是了!”   “呸,什么东西?”听着韩亦辰的解释,萧兰陵非但没有半分开怀,反而觉得万分恶心。韩亦辰——明摆着见一个爱一个,没有丝毫真心。   今日,为了讨她的欢心,他能对宁远候家的表姑娘弃之如鄙。来日,为了旁人,他是不是也能同样对待她?   哦,不,他已经这般对待她了!要不然,前世她怎么会抑郁而终?   “韩亦辰,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想当我——兰陵县主的丈夫,必须终生无二色,不纳妾,不收通房,终此一生,跟我白头偕老,一双一世。”萧兰陵一字一顿的说。   “这……”韩亦辰微怔,完全被她苛刻的要求惊住了,“怎么可能?便是长公主殿下的驸马,萧国公身边都有两妾……”   萧国公——便是萧兰陵的父亲。   “母亲是母亲,我是我,母亲贤德大度,我却是苛刻小气,善妒成性!”萧兰陵厉声打断他的话,耳边,听见不远处似乎隐隐传来脚步声,她心中大急,“我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莫要在纠缠,赶紧放开我!”   说完,用尽全身力量向前一推。   韩亦辰文弱书生,又没得防备,直接被推了一个踉跄,显些跌倒。   “唉啊,世子爷小心!”紫苑惊呼,急步上前就要去扶他。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隐隐仿佛都有谈笑传过,萧兰陵急的热汗直冒,转过身,她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逃过前世的悲惨命运。但转念一想,她走了,韩亦辰和紫苑却留下了!!   到时候,这两个人会怎么说?她能控制的了吗?   眼中闪现厉色,萧兰陵心下一横,几步上前,扬起胳膊肘儿,对准了韩亦辰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啊!!”韩亦辰发出一声惨叫,眼皮上翻,瞬间倒地。   “县,县主,您,您这是做什么啊!!!”紫苑吓的眼泪都冒出来了!!   “你跟我走!!”萧兰陵顾不得解释,上前一把拽住她。   听到不远处,已经有人在惊呼:‘方才是谁在喊?发生什么事了?’。萧兰陵也是急了,瞪圆了眼睛,她怒道:“紫苑,你不跟我走的话,我就卖了你!!”随后,拉着紫苑,大步流星,一骑绝尘而去。   在她离开后,花园内,某个一直躲在角落看‘热闹’的人,这才出现。   低头瞧了瞧昏迷在地的韩亦辰,他看着萧兰陵远去的背景,抿了抿唇,摇头离开。   随后,没一会儿,萧兰心便带着一众女眷来了!! 第一卷二十年来辩事非 第三章老练严肃的太子哥   几乎是前脚跟后脚,萧兰陵刚刚转过回廊,消失在花园里,萧兰心就带着人来了!!   “哎啊,这不是韩国公世子吗?怎么躺在这儿了?”直郡王妃用帕子捂着唇,满面惊讶,“方才咱们听见的喊声……难不成就是他吗?”   韩国公在京城也算是顶极的勋贵,韩亦辰风流归风流,才华很是有一些,并不是简单的纨绔子弟。像直郡王妃这等贵妇,自然也是认得他的。   “好好的,在长公主殿下的府里,哪里来的歹人,竟然还敢害了韩世子?”女眷中,端王世子妃站出来,蹙着眉头吩咐身边丫鬟,“赶紧的,还不快寻人,把韩世子抬到客房去!”   萧兰陵不过女孩儿家,力气本就不算大,胳膊肘儿打脑袋……也是使了寸劲儿,才把韩亦辰个大男人打昏。   身上没血没伤,不过额角微微有些红肿,看起来并不严重,在场女眷们才没惊慌,到还颇为镇定的指挥起来。   “这……许是出了什么意外吧!还得先禀报长公主殿下一声才行。”萧兰心面上为难,心底却很是疑惑。方才进前的时候,她仿佛看见了回廊拐角的地方有一袭紫色衣角闪过,难不成是萧兰陵发现了她们靠近,一时焦急,把韩亦辰给打了?   可是,为什么啊?他们俩不是相处的挺好的吗?前儿听紫苑说,他们还商量着要告诉晋阳长主公,准备婚事呢?   萧兰心紧紧蹙着眉头,心中突然闪过不详的预感。穿越七年,费心改变配角命运,小心翼翼避过晋阳长公主的视线,去影响萧兰陵这个‘主角’的性格……好不容易,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怎么临门一脚的时候,就突然出现麻烦了?   难道萧兰陵还真有什么‘主角光环’,轻易算计不得?   萧兰心眸色深沉,看着端王世子妃招呼着下人,将韩亦辰抬进最近的客房。她犹豫了一下,提着裙角,跟了上去。   不管如何,好歹她要先了解这其中内情,才好慢慢处理。   临近前院的八转回廊里,萧兰陵拉着紫苑,毫不顾忌形象,急步奔跑着。   “哎啊我的天爷,县主啊,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实在是跑不动了!!”紫苑脸色赤红,满身的汗,气喘如牛般的颓然跪倒在地上。   “没用的东西!!”萧兰陵站定身形,向后望了望,发现早就离了小花园的范围,想来不会有人在追上来,这才松了口气,放开紫苑,敛身坐到回廊的木栏上,小口喘着气。   “县,县主,韩世子哪里做的不对了?你做什么要打昏他?”一路急奔,半点没停歇。好悬没把紫苑累死,好不容易得了个喘气的功夫,她跪坐在地上,哭丧着脸,“奴婢的县主啊,好端端,没来没由的,你把韩世子打成那样……万一出了事儿可怎么办啊?”   “他个大男人,会那么不经打?还出事儿,能出什么事儿?怕我直接打死了他吗?”萧兰陵不以为然,“我下手有分寸的,绝打不坏他!”   韩亦辰虽然文弱书生,可到底是国公府里养起来的,身子又不亏,还是不错的。她自小有武师傅教导,招式是没练起来,好歹强身健体,打人打不过,力度上却还是有把握的。   “不出事,您也不能打人家啊!”紫苑都快哭出来了,“韩世子醒过来,会找您麻烦的!”   万一闹起来,萧兰陵堂堂县主自然不会有事儿,可她这个丫鬟身份……不正好被推出来顶缸?   “找我的麻烦?呵呵,怎么找?当我会承认吗?”萧兰陵冷笑。她又不傻,韩亦辰说什么她认什么?她是兰陵县主,晋阳长公主的女儿,大秦孝康帝是她的亲舅舅,当朝钱太后是她的外祖母,这样的身份,哪怕纵横京城都是够的,只要不是被当场抓住,谁敢订她的罪?   韩亦辰个外男之身,偷偷溜进长公府的后花园,这是什么涨脸的事儿吗?被个女人打昏了,风流才子的名号还要不要?   “他在外头沾花惹草被发现,让我给打了这种事儿,他竟然还有脸说出去?”萧兰陵眯了眯眼,看着紫苑,做了个惊诧的表情。   “县主!”紫苑语塞。   “成了,回院去吧,还要收拾东西呢!”歇了一会儿,把气喘均了,萧兰陵起身,就往绣楼方向走去。她跟韩亦辰的事儿也有几个月了,院里他送的东西,很是不少。   既然要断了,便要干干净净,该烧的烧,该扔的扔,免得留下什么后患,让萧兰心抓着把柄。   “县,县主,奴婢还是不放心,韩世子就躺儿在花园里,这露天地的,万一出什么事儿,可怎么是好啊?”紫苑哭丧着脸,“明儿就是长公主殿下的寿宴了,这不是给好好的喜事上添堵吗?”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萧兰陵垂眸,似笑非笑。   “奴婢想着,回去看看韩世子!”紫苑诺诺,有些心虚的模样,却又强自辨驳,“奴婢不是心向韩世子,只是担心真出了什么事儿,给长公主殿下抹黑啊!”   听她这般说,萧兰陵一言不发的盯着,只把紫苑瞧的额上冷汗都冒出来了,双腿酸软,止不住想下跪……“成啊,那你就去吧!”萧兰陵轻笑一声,突然松口。   她心知,紫苑虽是墙头草,但一惯聪明,只要她还得势,是那个纵横京城的兰陵县主,紫苑就绝不会在明面儿上背叛她。   “你去瞧瞧也好,记得看仔细了……”回来好把‘过程’告诉我!   “是,奴婢遵命。”紫苑半点没瞧出来,起身福了个礼,转头便匆匆返回小花园。   看着她的背景,萧兰陵微微一笑,颇具讽刺之感,眸底亦隐隐露出冷淡和厌恶之情。   “兰陵,你这丫鬟心思不纯,看着就不老实,这样的人,你竟然还敢用她!”不远处,仿佛就在她身旁,有低沉如丝般的男声传来。   只把萧兰陵吓的猛然转身,定睛看去,“太,太子哥?”她惊呼。   八转回廊的尽头,朱红雕凤的梁柱旁,转出个身穿一袭绣暗竹影纹紫衣的男子。他身高近七尺,体态偏瘦,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长眉入鬓,微卷的睫毛下,是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眸,透着股淡淡的灰色。   黑亮垂直的发,被紫玉冠束起,高高的束在脑后,目光炯炯的看着萧兰陵,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太子哥!”对着这双熟悉又陌生的眸子,萧兰陵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心里暗叫不好,“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大秦太子——顾钰。孝康帝和韩皇后的嫡长子,初生即封太子,晋阳长公主的亲侄子,亦是萧兰陵的表哥。   孝康帝和晋阳长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感情深厚。萧兰陵打小儿,几乎可以说是在皇宫里长大的,跟太子顾钰自然也是旧相识。   勉强算得青梅竹马。   前世,顾钰少年老成,萧兰陵却颇为娇纵,少男少女并不懂得相让,彼此之间打打闹闹。尤其,萧兰陵慢慢长大,表哥表妹亦需避嫌,反到不如小时候亲近了。   后来,萧兰陵嫁了韩亦辰,进了韩国公府的后院。顾钰却娶了萧兰心做侧妃,孝康帝病逝后直接登基,就更没什么接触了。   “你,你,你都看见什么了?”看着顾钰一步步逼近,萧兰陵忍不住想要后退。打小儿,她最怕的不是亲娘晋阳长公主,亦不是皇帝舅舅孝康帝……她知道这两个人最是疼她,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只要撒娇耍赖,总能混过去。   可是顾钰——这个从七岁进学开始,就好像把‘表情’给‘进’没了似的太子表哥,萧兰陵真是从心里往外憷他。   她犯了错,他是真打啊!!小竹板儿一下一下的抽在手心上,疼的人真打哆嗦!!   这是萧兰陵为数不多的童年阴影!!   “我看见什么了?我什么都看见了!”顾钰阴沉着脸,略显削瘦却高昂的身影,将萧兰陵拢在阴影下,显得很是可怜,“兰陵,你跟亦辰,到底是在做什么?”   顾钰蹙着眉头,一张脸绷的紧紧的。萧兰陵和韩亦辰——一个是孝康帝的外甥女,一个是韩皇后的侄子,算起来,都是顾钰的亲戚,跟他亦算从小一块儿长大。   他出生便被封为太子,大秦的未来压在肩上,让顾钰小打儿就养的练达老成。用萧兰陵的话来说,‘就跟小老头儿’似的。   对韩亦辰和萧兰陵这一对弟弟妹妹,顾钰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很关心的。到长公主府,来给晋阳姑姑贺寿,无意瞧见一对小儿女亲亲我我,私下相会,顾钰还想着是不是要帮帮掩饰一番,准备贺礼,参加婚宴……   但没成想,不过转眼间,好端端的就打躺下一个!!!   现在的小儿女,私下幽会……都已经是这个风格吗?   “兰陵,你实话跟我说,你跟亦辰,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打昏他?”顾钰阴沉着脸,毫不留情的问。   听顾钰这一声,萧兰陵只觉得脑中‘嗡’的一下,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看着顾钰认真的表情,她这心里,就跟嚼了黄莲一样,苦到了底。   完了,完了,他竟然真的全看见了!! 第一卷二十年来辩事非 第四章他就是个色狼!!   八转回廊中,萧兰陵和顾钰对面而立,一个垂头丧气,一个凛若冷霜。   “太子哥,我,我……”萧兰陵哑口,面对太子,她仿佛本能一样的,就感觉到心虚。尤其,这位未来还是皇帝,还娶了萧兰心做妃子,更让她觉得别扭了。   “你跟亦辰,也是从小就相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起手来?”顾钰冷着脸,“你个女孩儿家,哪里有名门闺秀的样子?”   从小就相识,顾钰对萧兰陵就仿佛对自己妹妹一样,当真是半点不见外,口若悬河的就教训起来。   到把萧兰陵骨子里的娇纵劲儿激出来了,“女孩儿怎么了?我哪里不像名门闺秀?大秦国哪条律法上写着,名门闺秀不许动手打人?”   “韩亦辰办下的那些事儿,他就活该被打,你知道吗?”萧兰陵瞪着眼睛,“打死他都不多!”   “他到底做了什么,你们不是……”顾钰顿了顿,略带犹豫的道:“订情了吗?”哪怕面对着视做妹妹的萧兰陵,他问出这话的时候,也是有些为难的。   到底女孩儿家,还是表妹,如果不是实在担心,生怕这两人真结下什么仇,顾钰决不会出现的。   “是啊,是订情了又怎么样?”萧兰陵咬着牙,干脆直接承认了。她心知顾钰的个性,并不是多嘴的,也知今儿不说清楚了,顾钰不会轻易放过她,便满面怒色道:“韩亦辰这个无耻下作的东西,明明跟我海誓山盟,订了白守之约,结果呢,话音还在耳边,他转头就找了别人。”   “我一个女孩儿家,他每每上前来燎拔,买通我的丫鬟送花送玉送书信,引得我动了心,可他却勾三搭四。”   “跟我儿这海誓山盟的同时,一边勾着旁人家的姑娘,一边搭着青楼里的妓女!!”想起前世,韩亦辰院里乱糟糟的劲儿,萧兰陵眼眶都赤红了,咬牙切齿的道:“他若明明白白跟我说,他就是个风流种儿,此生无法守着一个人,我还不会怎样!!”   “可他是怎么做的?嘴里说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爱我至深绝无二色,可转过头就左拥右抱……我打他怎么了?我只恨怎么没直接打死了他!!”   这话,萧兰陵前世就想说了!她和韩亦辰的事儿,确实有她识人不清,年少轻狂的原因。可她少女怀春,面对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俊秀男子的示爱,怎么可能不动心?   韩亦辰相貌俊,出身好,皮厚嘴甜,萧兰陵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又有人刻意使坏,频频在她耳边说韩亦辰的好话,她陷进去,亦不未过啊!   明明他们年岁相当,门当户对的!!哪怕是被萧兰心算计了,可韩亦辰若是遵守昔日诺言。甚至,略微收敛一些,别让萧兰陵县主之身,跟青楼妓子,杨州瘦马姐妹相称,萧兰陵又怎么会抑郁而终?   宠爱她的母亲死了,疼爱她的舅舅没了,只剩下关系冷淡的父亲,几个月见不着人影儿的丈夫和一院子别有用心的莺莺燕燕……萧兰陵的死,根本就是不想活了!!   “亦辰他怎么会?”顾钰皱起眉头,他是知道韩亦辰生性有些风流,爱贪花惹草。只没想到,他都跟兰陵订情,却还不将以往的那些都断了,“你……”   他看着眼眶通红,却一脸倔强不肯哭出来的萧兰陵,暗叹口气,缓合下声音,“兰陵,这事确实是亦辰做的不错,你打他……的确应该。”   “太,太子哥!”萧兰陵微怔,一脸不敢相信。   要知道,她自幼性子就顽劣,又比顾钰小几岁。小时候,被他拎着衣裳领子从各种角落拉出来,或斥或罚的记忆……早就深刻在脑海里,忘不掉了!!   好像,这还是顾钰第一次说她打人打的对……   “你是我的表妹,此事本就是亦辰不好。他身为男人,惑你这小姑娘动情,已经是万分不该。偏偏又欺骗于你。连说出的承诺都守不得,这样的男子,打死他都不为过。”顾钰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萧兰陵的头发。   无论面上如何严厉,他是把萧兰陵当做妹妹看的,自家妹妹被骗了,哪怕骗她的那个也是表弟……但男女有别,情爱一事上,总是女子吃亏多些。更何况韩亦辰明显更加不对,顾钰自然偏向了萧兰陵。   “兰陵,此事你不必担心,我会交代亦辰,让你跟他之事,到此为止,不会传出去的。”顾钰低声,眼眸暗了暗,“只是你身边那个丫鬟,我看她眉眼浮动,心思有些不辩,你还是注意些的好。”   萧兰陵打昏韩亦辰,顾钰查检了他没有什么大伤后,便直接跟着萧兰陵离开了,根本没看萧兰心带人前来的场面。一路跟着萧兰陵,他把紫苑的表现全看在眼里……   顾钰是何等人物?一国太子,打小儿上书房老狐狸堆里混出来的,紫苑那点小心思,连萧兰陵都看得出来,更别说他了!   “太子哥,你放心,我知道,我会注意她的。”萧兰陵冷静下来,垂了垂眸,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低声道:“谢谢你,太子哥,韩亦辰那儿,就麻烦你……”   “别这么说,你是我妹妹,我自然要帮你的。”心里觉得萧兰陵这回受了委屈,顾钰也没像往常一样,板着冷脸,而是缓合下面容,颇为和气的道:“天底下的男子,并不是都像亦辰那般风流,此间跟他事了,你莫要往心里去,总会遇到更好的。”   “嗯。”萧兰陵低低的应声,垂下头。原本心底对顾钰的些许怨气,也慢慢散去。   前世,她死的时候,顾钰刚刚登基不久,政务颇多。她一个国公府内宅女眷,就算丈夫花心些,日子过也是衣食无忧,并没有被苛待。顾钰身为新帝,就是在有心,又能如何帮她?   难道还要他亲自命令韩亦辰,不让他沾花惹草吗?   没那个道理。   “好了,剩下的事交给我处理,你回去休息吧!”体贴萧兰陵‘伤情’,顾钰摸了摸她的头发,挥手打发了她。   “那太子哥,我走了!”萧兰陵仔细看了太子一眼,福身告辞,转身离开。   两人身开后,顾钰自去前院,寻韩亦辰的麻烦。而萧兰陵则独自回了‘听雨轩’。   听雨轩——萧兰陵的住所,取‘留得残荷听雨声’之意。依在长公主府中央的绣心湖旁。是公主府中,除了晋阳长公主所居的‘凤临阁’之外,最大的院落里。   进得听雨轩内,自有丫鬟婆子团团围上前,伺候萧兰陵换衣梳洗,“紫苑回来了吗?”洗漱坐定后,她开口问。   “回县主的话,还没有呢!”萧兰陵的另一个贴身丫鬟——紫苓恭声回。   “哦!”萧兰陵挑眉,却没说什么,只是吩咐道:“你知道紫苑这些天收拾出一个箱笼吧,你去把它给我取过来!”   紫苑收拾出的箱笼,里面装的——自然全是韩亦辰送的小玩意儿。   什么香帕,珠串,红叶,书信……萧兰陵将箱笼打开,一一看过后才发现,怪不得当初她被韩亦辰给引诱了呢,人家也确实下了本钱!   “紫苓,去把火笼找出来,燃起送上来。”萧兰陵如此吩咐,完全不顾阳春三月要火笼,是何等奇怪的事。   好在,不比紫苑,紫苓确是个合格的丫鬟,根本没问什么,只说了声,“是。”随后告退,没一会儿,就把火笼翻找出来了。   摆在萧兰陵面前,在点上火,被一声,“你退下吧!”打发了,紫苓非常自觉的守住门口。   屋里,萧兰陵看着手中的‘东西’,面色平静的,一样一下的把它们扔进火笼,看着它们燃烧,飞起,殆尽。   就仿佛她的前世一般。   足足一柱香的功夫,眼看着箱笼里的东西,在火笼中慢慢化为灰烬。萧兰陵合上眼帘,将满心无法言语的复杂情绪尽数掩去……   无声的坐了好一会儿,缓缓吐出口气,她睁开眼睛,眸底平静无波。   “紫苓,你这是做什么呢?怎么站在门口了?”门外,有爽朗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白嬷嬷吗?”萧兰陵连忙开口。   “可不是老奴吗?”门‘啪’的一声被推开,穿着蜜色襟子的白嬷嬷走进来,一眼就看见‘蹲’在屋子正中的火笼和满屋子的烟气,“县主,您这是烧什么呢?仔细烧着手!”   “没什么,玩玩罢了!”萧兰陵随手把箱笼里内衬的一块锦缎投进火笼里,起身对紫苓说,“这东西我用完了,你收拾下去了!”   “是,县主。”紫苓遵命,手脚麻利的把火笼端出去了。   “县主,你看看你,什么不好玩儿,偏玩这样危险的东西,万一烫着了可怎么办?”白嬷嬷絮叨着,“就是您想看火焰,让丫鬟烧给您看不就成了!”   萧兰陵是堂堂县主之身,晋阳长公主爱她如眼珠,莫说是在屋里烧东西,就是直接烧房子,怕是都没人能阻止,只有拍手叫好的份儿。   “嬷嬷放心,以后在不会了!”萧兰陵低笑,又问,“您来寻我是有什么事儿吗?”白嬷嬷是晋阳长公主的奶姐,自幼陪在她身边长大,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   前世,萧兰陵听说,晋阳长公主不慎落水而逝后,白嬷嬷给她守了七天孝,便直接上吊殉主了。   最是忠心不过。   “哦,您看老奴这记性,差点把正事忘了!”白嬷嬷拍了拍手,叹息道:“县主,长公主请您去凤临阁一趟儿,咱们府里出事了,那位韩国公世子,在花园子里让人给打昏了,到现在还没醒呢!” 第一卷二十年来辩事非 第五章晋阳长公主   公主府——故名思义,是晋阳长公主的府第,主管事宜的,自然也应该是长公主。   韩亦辰是来参加长公主的寿宴,又被人打昏在后花园,肯定会有人禀报晋阳长公主。   做为长公主府另一个主子,晋阳长公主担心女儿,便派着温嬷嬷来看看她。   “哦!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吗?”萧兰陵面露惊讶之色,心里到是不慌。顾钰的保证,她是信的。既然他说会解决韩亦辰,不让他乱说话,她便也不用心慌,“堂堂公主府里,哪个敢这么大胆,还动起手来了!”   她装模做样的站起身,道:“不成,我得去看看母亲。”   “公主殿下也是让老奴来唤您呢!”白嬷嬷低声。两人略收拾了下,便离开了听雨轩,往凤临阁而去。   凤临阁——在长公府的正中央,萧兰陵一步迈进正门的时候,晋阳长公主正蹙眉坐在临窗的雕花罗汉椅上。   她身旁,长毛地毯上跪着个仆妇,“殿下,韩世子已经醒了,太子殿下正陪着他,御医说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不小心磕了脑袋而已,缓过来就好了!”   “哦,没事就好。”晋阳长公主表情淡淡的点头,复又问,“韩世子可说了,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竟然敢在公主府中撒野?”   “额……殿下!”仆妇犹豫,一脸为难的道:“韩世子说,他是不小心自己撞的!”   “啊?!自己撞昏的?”晋阳长公主微怔,表情都有点愣了,“这……额,呵呵,既然是自己撞的,那,让他好好休息吧!”   “噗!”外面,听见两人对话的萧兰陵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钰确实言出必行,说让韩亦辰闭嘴,在不谈此事,他还真就听话了!!   “陵儿!”晋阳长公主转头,本来淡然的表情瞬间化为慈祥,嘴角都翘起来了,“你来了?快过来,到母亲这儿来!”   “母亲!”萧兰陵几步上前,伸手抱住晋阳长公主的腰,抬头看着风华正茂,雍容威严的母亲,只觉得眼圈儿泛红,鼻子发酸。   前世,她最后一次见晋阳长公主的时候,母亲的头发都已经白了,脸上满是皱纹,苍老的厉害。全是因为她这个不懂事的女儿。   晋阳长公主和萧国公夫妻感情并不好,两人结缡多年,不过萧兰陵一个女儿。对晋阳长公主来说,女儿就是她的命,萧兰陵在韩国公府过的不好,晋阳长公主感同身受。   “陵儿,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母亲撒娇!怎么,可是有人欺负你了?”晋阳长公主伸手轻拍萧兰陵的肩,眼角微挑。   她如今年纪尚不到四十岁,又保养的好,瞧着如三十许人一般。容长脸,单丹眼,悬鼻樱口,肤白若雪,眼角微微有些皱纹,说不上多漂亮,却是龙姿凤怡,雍容华贵。   “别瞒着母亲,有什么,直接母亲说就是了。”她垂目,眼底带着笑意,意味深长的看着萧兰陵。   在她的府中,女儿和韩亦辰之间的事儿,晋阳长公主隐隐约约也是知道一些的,不过却并没有在意。闺中小儿女,有些个小心思很正常,她的女儿年岁不算小,和韩亦辰身份也相当,若真成了,也是一桩喜事。   所以,今儿得了韩亦辰被打昏在后花园的消息……晋阳长公主并没有在意,只以为是小儿女闹别扭,这才动起手来。   反正她们家陵儿没吃亏,韩亦辰被打了,还说自己撞的——晋阳长公主就觉得无所谓了。   “母亲,我,我哪有什么事瞒着您啊!”萧兰陵有些心虚的低下头。韩亦辰——对她来说,早就成了往事,但凡想起,便觉得自己有眼无珠……   萧兰陵根本就不想跟母亲提起,自己还曾瞎眼看上过他。   “好,你大了,是该有自己的主意了!”晋阳长公主轻笑,摇了摇头,到没非要追究个明白,只是问道:“反正,韩亦辰的事儿你是知道了,被打昏在咱们府花园里……陵儿,这事虽跟你没关系,但需不需要母亲过问一下啊!”她语带调侃,眉眼含笑的问道。   意思很明白——就是怕一对小儿女闹得厉害,当真恼了,韩亦辰说出什么不利于女儿的消息来。   终归,没有婚约,男女私下订情,并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儿,两人又闹得厉害,韩亦辰都被打昏过去了!男人嘛,面子总是重要的,万一他恼羞成怒,把事情张扬出来,对女儿的名声也不好。   “不,不用了,母亲!”萧兰陵脸色通红,口中也有些结巴,“已,已经解决了!”顾钰说好了,要帮她安抚韩亦辰,不用她担心的。   “好,既然你这般说了,那母亲就不多事了!”晋阳长公主轻笑,以为女儿和韩亦辰早有默契,便没在追问。只是蹙了蹙眉头,摇头道:“唉,本来这事儿,根本闹不了那么大,可谁知韩世子昏迷的时候,兰心正巧带着宗室女眷们过去赏花儿,到是碰了个正着,瞒都瞒不住。”   当初,晋阳长公主下嫁萧国公,是为了给兄长——那时还不是皇帝的孝康帝拉拢势力,夫妻间并无感情,萧国公亦早就有真心喜爱的女子,对长公主也颇为冷淡。   两人成亲三年,晋阳长公主并未怀孕,便抬举了身边的贴身宫女宋凝眉为通房,两月后,宋凝眉怀孕,生下萧兰心,萧国公府的庶长姑娘——这才提为了正式的妾室。   后来,紧随着萧兰心,晋阳长公主怀胎生下萧兰陵——她一直觉得,这个女儿是萧兰心‘路’带的好,给她引来的,对庶女态度就很是不错,宋姨娘又是她的心腹。因此,这对母女,名为萧国公的妾室庶女,实则却一直住在长公主府里。   “哦,那她来的到真是巧,差点毁了我的名声!”萧兰陵眸色一暗,装做若无其事的说。   她心知,母亲非常相信宋姨娘,对萧兰心这庶女亦是相当不错。其实,若不是前世,有萧兰心亲口承认,就是萧兰陵本人,也不会觉得她包藏祸心。   她装的太真了,比台上的红角儿戏子都要出色。   没有真凭实据,晋阳长公主根本不会怀疑到萧兰心头上,萧兰陵只能若有似无的提醒两句。   “也怪不得兰心,是直郡王妃想要看庄子献上的十八学士,兰心这才带她们过去的……”晋阳长公主半点没怀疑萧兰心,反道还为她解释,“其实,若不是兰心瞧见,韩世子还不知要在花园里躺多久,且,有兰心在旁看着,直郡王妃她们也要有些顾忌,不敢太过放肆。”   “是啊,到是多亏了大姐姐了。”萧兰陵咬着牙,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   晋阳长公主寻萧兰陵过来,便是想问问韩亦辰的事儿,可见女儿不想说,到也不强求,拉着女儿,陪她用了晚膳,又试了明日参加她寿辰时,需要穿的衣裳……天色便已经不早了。   “母亲,女儿先回去了!”萧兰陵屈膝告辞。   “嗯,去吧,早些睡,别想太多了!”晋阳长公主笑着挥了挥手。   离开凤临阁,萧兰陵回到了听雨轩。   而此时,离了她去看韩亦辰的紫苑,却早就回来了。   “韩世子如何了?可被我打出个好歹?”进得屋中,没理会紫苑满面笑脸的献殷勤,任由紫苓上下伺候,洗漱换衣,一切都妥当了之后,萧兰陵才似笑非笑的看向紫苑,问道:“你巴巴的撇下我这个主子,赶上去奉诚,韩世子可是感动万分,许下承诺收你进房了?”   “哎啊,县主,可不敢这么说!”紫苑大惊失色,虽然早就知道县主怕是对她有些不满,但根本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她狠狠瞪了紫苓一眼,半跪在脚塌上,急急道:“奴婢对县主一片衷心,之所以去看韩世子……”   “是,是怕县主您跟韩世子闹别扭,一时情急动了手,过后在后悔?”   “奴婢陪着韩世子,请医问药,时时伺候,就等于县主先服了个软,韩世子也有个台阶下,这才好跟您和好啊!”紫苑眼珠乱转,到还真找出了个理由。   “哦?!呵呵,这么说,你还真是个衷心的……就是为了我好了!”萧兰陵斜睨了她一眼,脸上笑盈盈的。在紫苑陪笑着点头,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时,她猛然冷起脸,寒声道:“紫苑,你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吗?”   “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收了韩亦辰和萧兰心多少好处?”   “县,县主,您这是说什么?奴婢听不明白啊!”紫苑心中咯噎一下,瞬间翻涌,面上却还保持着惊讶的表情。   “不明白?你少装傻了!”萧兰陵冷笑,扬声吩咐,“紫苓,你赶紧的,把你紫苑姐姐箱笼里的‘东西’翻出来,让她死个明白!”   “是,县主。”紫苓从外室走进来,恭敬的遵命。随后,返身就要去‘抄’紫苑的箱笼。   “不,不行,紫苓,你这个小蹄子,你快住手。”紫苑大惊失色,顾不得萧兰陵还在眼前,起身便冲到紫苓身边,跟她撕扯起来。 第一卷二十年来辩事非 第六章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紫苓和紫苑都是萧兰陵的贴身丫鬟,内务府出身,从小陪儿她一块长大,最信任不过的人。   贴身,贴心,几乎形影不离。   就连她们俩的住处,都在萧兰陵正房旁的西耳房里,平时亦很少离开萧兰陵身边,自然一抄一个准儿。   “紫苓,你磨蹭什么,还不快些!!”萧兰陵不耐烦的催促。   “……县主。”紫苓怔了一下。同样跟在县主身边伺候,但她性格比较内向,不如紫苑嘴甜会讨好,在萧兰陵面前,一惯不如紫苑得势。今次,不知紫苑哪里得罪了县主,让县主发了大怒,要抄紫苑的‘家’。   县主让她动手……紫苓自然不敢推辞,可紫苑的性子惯会记仇,若真得罪狠了她,恐怕日后要被她报复……   不过,县主的命令,总不能不听。紫苓心下一横,咬紧了牙关,用尽全身力量,一把将紫苑推倒在地,返身快步的跑出正房。   “你站住!!”紫苑急声,匆匆追赶。   “我看该是你站住才是!”萧兰陵冷喝一声,眸光带着丝丝寒意,“紫苑,你好大的胆子,你是主子,还是我的主子,在我面前,你也敢如此放肆,是真逼着我卖了你不成?”   “县,县主!”紫苑眼泪都下来了,喃喃不成声,她这回是真的相信,萧兰陵确实发火了,“奴,奴婢该死,求县主饶了奴婢吧!”   ‘卟嗵’一声,跪倒在地,她叩头如击鼓般,神色哀哀。   她房间箱笼里面,韩亦辰给的荷包玉配,萧兰心送的首饰银两……都整整齐齐的摆在那儿。实证面前,她怎么狡辩都是无用,还不如赶紧磕头求饶,装装可怜,说不定县主还会碍着往日的情份,饶她一次。   真不知道是哪个小贱蹄子在县主面前嚼耳根子!韩世子那些个……什么表姑娘,小香玉。若不是有人长舌头,向县主告密!县主闺阁千金,连门不大出的,又哪里会知道这些??   别让她知道这人是谁!!紫苑‘嗵嗵’有声的磕着头,眼底恨色晕染。   “既然知道错了,那……说说吧!”萧兰陵斜靠在贵妃塌上,垂眸瞧着眼前不住叩首的紫苑,半点不怜惜的道:“把你是怎么和韩亦辰勾结,还有萧兰心收卖你的事儿,都告诉我!”   萧兰陵和韩亦辰,勉强也能算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以往接触的频繁时,都没喜爱上他过,但就是这几个月……似乎不知为什么,身边一直有人在不停的说韩亦辰的好话,如何才俊,怎样潇洒,体贴温柔,善解人意……   甚至,在这几个月之是,萧兰陵出入长公主时,总能频频‘偶遇’韩亦辰——这都是巧合?呵呵,萧兰陵怎么这么不信呢!!   “县主,韩世子是爱慕您,这才托了奴婢,了解您的行踪,方便随时能见到您罢了。”紫苑怯怯的解释,“至于大小姐,她也没做什么,她只是令奴婢将您和韩世子的情况告知她……”   “大小姐说,她是怕出事儿,也怕您被骗,所以才要提前知晓,免得到时候麻烦。”   “哦,是吗?那我还要谢谢她了!”萧兰陵嗤笑,正想在问。门外,紫苓捧着箱笼进来了。   “县主,奴婢把东西拿来了。”她跪地,将箱笼放下,慢慢打开。   只见里面,纯白的绸缎辅底,放置了两套换洗衣服和两双绣鞋……除此之外,几个包掌大的荷包和一个紫檀木雕花的匣子,最是显眼。   “来,打开我瞧瞧。”萧兰陵吩咐。   “诺。”紫苓抬手,先将匣子取出,打开盒盖,上下三层。两只翠玉的镯子,一套十八件镶红宝石的头面,还有琉璃的耳环,东珠的串琏……解开荷包,每个里面,零零碎碎装着银子,金子,银票……加在一块儿,竟足足有五百多两。   “紫苑,你,你这是做了什么啊?”紫苓忍不住惊讶出声,这么多银子,还有珍贵的首饰,就是买紫苑全家的性命都够了!!   难道她真的出卖了县主?   “啧啧啧,瞧瞧,我们紫苑姑娘有多了不起。”萧兰陵弯腰将首饰和银票拿在手里,一样一样看过去,口中啧啧称叹,“我堂堂县主出身,还是有封地的,每年的俸禄不过八百两而已,咱们紫苑姑娘不过帮着牵了个红线,随便卖些消息,就能得着这些……”   她仔细打量了下眼前的首饰,“起码有两千两啊……嗯,我猜猜啊!这些首饰,想必是萧兰心给你的,而银子呢,就是韩亦辰打赏的。”   “这么看来,韩世子还没有萧兰心出手大方,怪不得你投靠了她!”   萧兰陵眸色暗了暗。萧兰心不过庶女出身,生母姨娘还在晋阳长公主身边伺候,她哪里来的那么多银两?收卖个小丫鬟,出手都这般大方?   “县主饶命,奴婢知道知错了,可是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坏心啊!”紫苑脸上涕泪横流,“韩世子跟县主天作之合,奴婢只是传个消息,得了些赏银罢了。大,大小姐亦是关心县主您,这才时时惦记着……”   “连长主公殿下都说大小姐待您,就像待亲妹妹一样。往日您跟大小姐的关系也是亲密的很,奴婢听大小姐的话……这,这根本就不是背主,求县主明鉴啊!”   “不是背主?呵呵!紫苑,你真敢说啊!”萧兰陵眸现冷光,将首饰和银票执到她脸上,不顾紫苑哀叫一声,忙不迭的伸手去拾,她道:“这些东西,足值两,三千两,你收都收了,却说不是背主?”   “你的身价银子才十八两啊!”她俯视着紫苑,伸手掐住她的下巴,“这些,足够买上百八十个你,连带你全家的了!”   紫苑是内务府出身,全家都在长公主府为奴。紫苑爹给晋阳长公主理着庄子,娘则管着大厨房,就连她嫂子,手下都是十来个洗衣仆妇,可以算得上是世仆家族了。   “你说说,我该怎么处置你!是把你们全家退回内务府去,还是禀告母亲,把你发卖了!又或者,干脆按照叛主的罪名,直接惯碗哑药,一了百了,免了后患呢!”   “县主,求救县主饶了奴婢吧,奴婢服侍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县主,奴,奴婢的爹娘亦伺候了长公主殿下一辈子,求县主看在奴婢一家子衷心耿耿的份儿,饶了奴婢这回吧!奴婢在也不敢了!!”   听得县主要上报晋阳长公主,紫苑是真的怕了。不比萧兰陵,她从小伺候的,知道这位不过嘴上说的厉害,实际心并不算狠。就算被抓住了错处,她亦并不觉得心慌。可晋阳长公主确是不同的。   跟萧国公成亲这么多年,膝下只有萧兰陵一个女儿,晋阳长公主简直把萧兰陵疼爱到了骨子里,宠得‘活凤凰’也似,当真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   若是让她知道,紫苑敢四处出卖萧兰陵的消息,去换好处……她怕是会直接打死紫苑全家给女儿出气。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了?”萧兰陵甩手,打歪紫苑的脸,从怀中掏出手帕,仿佛擦什么脏东西似的,一点儿一点儿的擦过十指,这才垂头瞧了她一眼,道:“看在你爹娘伺候了我母亲一辈子的份儿上,我暂时不罚你,只是,你也要明白,我并不是这般轻易就饶了你。”   只不过,韩亦辰之事尚未解结,直接动紫苑太过显眼,且……暂时留下紫苑,说不定还有些别的用处。   萧兰陵沉吟,眸光闪烁。   “是,是,是,谢县主饶命,县主大恩大行,奴婢感激不尽。以后在,在也不敢了!”紫苑大喜过望,连连叩首。   听雨轩中,萧兰陵夜审丫鬟,把紫苑训的生死不能。但,离听雨轩不远的桃夭阁中,萧兰心却坐在临窗的凉塌上,心神难得不安。   萧兰心是庶女出身,便是得晋阳长公主的喜爱,亦比不得亲生女儿。桃夭阁——院子不大不小,摆设不新不旧,比之一般人家的庶女,自然是好上不少,可比之萧兰陵,却是天镶之别。   “听雨轩那儿边,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吗?”萧兰心坐在窗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听雨轩的方向,口中轻声问着,“紫苑她……就没说派人送个信儿过来?”   “回大姑娘的话,没有。”她的贴身丫鬟清秋摇头。   “怎么回事儿?萧兰陵今天的反应好奇怪!”若不是瞧着她神色没有异样,长公主那儿也没什么太大反应,萧兰心都以为萧兰陵也被穿越了呢,“怎么好端端的,突然间跟韩世子闹了这么大的别扭?竟然还打起来了!”   而且,最奇怪的是,打都打完了,萧兰陵亦没来看韩亦辰一眼。   不是爱得什么似的,难解难分吗?   “许是吵起来了吧!县主天之娇女,脾气本就大,半点委屈都受不得。韩世子也是大家出身,公子哥儿性子,两人针锋相对,谁都不肯退让,吵将起来也不奇怪!”清秋低声劝解。   “是这样吗?”萧兰心犹豫着,“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她紧紧咬咬着唇,沉吟半晌,最后起身,“不行我得去萧国公府一趟,你看好了这里,莫让我姨娘发现我不在!”   “是,大姑娘您放心,奴婢晓得了。”清秋点头。   “那就好。”萧兰心微微叹息,换了衣裳,离开桃夭阁,借着夜色偷偷出了公主府,直奔萧国公府而去。 第一卷二十年来辩事非 第七章你们——是来贺喜的?   萧兰心离开公主府的事情,并没有人察觉,萧兰陵刚刚重生,身边没有人手,自然亦无从得知。   敲打了紫苑,见她老实听话了。萧兰陵折腾了一天,身子也很疲惫。用了晚膳,换上寝衣,她很快躺到床上,歇息去了。   本以为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可谁知,刚沾上枕头,她便进入了梦乡。   窗外,银月高悬,星光璀璨。一夜无梦,转眼,便是天亮。   晋阳长公主四十大寿的正日到了。   除了早早便来到公主府贺寿的,如太子、韩亦辰、直郡王妃等近亲,今日公主府中,亦有不少赶在当天前来拜寿的。   香车宝马,宾客盈门。   初春时节,天气渐暖,管家便把宴客场所安排在了公主府的花园之内。轻歌曼舞,丝竹声声,端是一副奢侈热闹的场面。   做为晋阳长公主的独女,萧兰陵自然需要帮忙接待女客,“萧兰心呢,怎么不见人影儿?”将一位尚书夫人迎进中厅,送入花园后,她抽空寻问紫苓。   “这,奴婢不知道。只是听人说,仿佛今儿这一早就没见着大小姐了!”紫苓摇头。   “哦?一早就不见了……”萧兰陵蹙眉,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她到有意去寻萧兰心。只可惜,前来拜寿的宾客太多,着实抽不出身来,忙忙碌碌的,宴会竟然就已经开始了。   晋阳长公主高坐上首,满面威仪,目含笑意,正打算开口说话……外面,突然有小厮小步跑进来,上前叩首,口中禀告道:“长公主殿下,萧国公偕家眷来前贺寿。”   萧国公——晋阳长公主的丈夫,萧兰陵的父亲。   夫妻俩成婚二十余年,感情淡薄,就连住处,都不在一块儿,晋阳长公主带着女儿居住公主府。而萧国公,则带着老母妾室,稳居萧国公府。   “哦?国公爷来了?”晋阳长公主微蹙眉头,心下有些反感,却又无可奈何,“有请吧!”   “诺。”小厮遵命,退身下去。   没一会儿,萧国公便领着身边,扬扬赫赫一群人,进了长公主府的花园之中。   “父亲。”萧兰陵起身上前,福身行礼。她自幼居住在公主府,长在母亲身边儿,对父亲印象并不深刻,彼此感情亦不算好。   前世,萧国公仗着萧兰心,在朝中混的很是不错。只是,对萧兰陵这个感情淡薄,又过的艰难的女儿,他却从未来看过。   萧兰陵亦不指望他。不过,到底这是她的生父,既然来了,她还是要来见礼的,这是她做人女儿的本份。   “兰陵,你……哼!!”萧国公虎着脸,瞪眼怒视萧兰陵,口中低声斥着,“丢脸的东西!!”   “萧元朗,你这是做甚?好端端的,跑到我的府里来骂我的女儿?”晋阳长公主蹙眉,沉下脸,“你带着这些人,是来给我拜寿的,还是来找我麻烦的?”   她横着扫了萧国公身后的一干人等。   “殿下,您别生气,父亲也是担心兰陵!”萧兰心从萧国公身后站出来,低声相劝晋阳长公主,复又转身,对萧国公道:“父亲,您冷静点儿,今天是殿下的四十大寿,满目的宾客,您就是在生气,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儿发火啊!”   “是啊,元朗,大小姐说的不错,县主就算有个行差踏错,好歹是闺中姑娘家,清誉要紧。”低低柔柔,却隐含不屑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萧国公身后,步出一个满头珠翠,淡眉樱口的娇俏妇人,她淡淡的扫了萧兰陵一眼,讽笑道:“再说了,这是什么场景,丢人不能丢到外人面前。你这冲动的牛脾气,当真该改改了!!”   大秦国开国不过五十余年,当今孝康帝正是开国太祖之子。萧元郎乃农人出身,父亲老萧国公随着太祖起势,一路打下的爵位,算是新起之家。   萧国公武艺不凡,领兵打仗的本事是有的。可若论读书方面,斗大的字儿不认一箩筐,最是粗鲁不文。而他身旁,说话的这个妇人,却是萧国公之母——萧钱氏的侄女钱惠,早年守了望门寡,后改嫁到萧国公府为妾。   众人唤她做‘惠姨娘’。   亦是萧国公本人的‘真爱’!!   当初,晋阳长公主之所以提了身边贴身宫人为通房,成亲数年未孕是一个理由,可眼前这个惠姨娘,却也是她这么做的原因之一。   “钱惠,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嚼本宫女儿的舌根子?”晋阳长公主竖起眉毛。萧兰陵是她的命根子,钱惠区区一个卑贱室妾,哪里来得胆子指责她的女儿!   “母亲!”萧兰陵蹙起眉头,看着满面怒气的萧国公和站在他身边,低声相劝的萧兰心,心中便有了数。   看来,她和韩亦辰的事儿,没那么容易了结。有那别有深意的人,心心念念想掀出些风浪来。   “晋阳,惠儿明明是好意,你不领情就算了,凭什么指责她?”萧国公瞪起眼睛。   “父亲,您有话好好说,莫要生气,殿下不是有意的,她身份尊贵……”萧兰心看似安抚,实则挑火。   花园中,她们这群人本就是宴会的主人,很是惹眼,又慌慌闹闹站做一团。周围的人,无论什么身份,都忍不住偷偷瞧过来。   见状,萧兰心不由暗喜,她是恐怕天下不乱,最好直接吵起来,彻底毁了萧兰陵的名声才好呢!   “兰心,你闪开,莫要为他辩解,本宫的女儿,堂堂县主之身,一个妾室也敢指责?呵呵……”晋阳长公主寸步不让。   “母亲,您冷静点儿,莫……!”要吵了!   萧兰陵心知,这些年母亲受了惠姨娘不少的闲气,长公主之身败在姨娘手上,心中憋闷的很……她上前拉住晋阳长公主的手臂,想要阻止她,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晋阳姑姑,兰陵,你们这是怎么了?”越吵越火起,在一群人眼看就要闹起来的时候,顾钰突然从旁走过来,挑眉看向萧元郎,“萧国公,你这是……来拜寿的?”   “孤瞧着,怎么不像啊!”他上下打量了萧国公一行人几眼,还特意瞧了瞧萧兰心,低笑道:“到似来找麻烦的?”   “你是对皇家,对孤的皇姑姑,有什么不满吗?”他扬眉,沉声问道:“萧驸马?”   萧元朗——国公爵位,掌军权的武将,朝中一等一的人物儿。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即尚了晋阳长公主,那便是皇家的女婿,公主的驸马!   “太子殿下,臣——不敢!”萧国公一怔,面对太子顾钰,他终归不敢像对晋阳长公主般的放肆,虽然依旧愤愤不平,他还是退下了。   “兰陵办下的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萧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只是,依然不甘心,他乃自嘟囔着。   “兰陵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在本宫过寿之时找上门来,这般不依不饶的!”晋阳长公主蹙起眉头,对萧国公如此贬低女儿,心中很不悦。只是,环顾四周,见客人都好奇的向这边儿瞧,她只得强压着心头怒火。   “晋阳姑姑,无论有什么事,先将客人送走在说。”顾钰轻笑站在晋阳长公主身侧,低声劝她。   “你放心,我知道了!”晋阳长公主点头。   将萧国公等人迎进客堂,晋阳长公主稳定情绪,恢复雍容,开始周旋在宾客之中。贵客如云,重礼轮翻……一场寿宴,办的极是热闹。   “我父亲今儿这般态度,气势汹汹的,怕是因为发现了我和韩亦辰的事儿吧!”寻了个空档,萧兰陵来到顾钰身侧,低声说道。   “应该是吧!”顾钰皱眉,安慰她道:“别担心,我已经跟亦辰谈过了!”   “嗯,我知道了!”萧兰陵点点头,两人分开,各不言语。   心中有事,晋阳长公主便也顾不得招待宾客,很快结束宴会,将客人妥当送走之后,一行人来到公主府正厅之中。   “萧元朗,你今儿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声声责骂本宫的女儿!”晋阳长公主将萧兰陵揽进怀里,粉面含煞,厉声道:“你若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可别怪本宫不给你留面子!”   “你的女儿?你当她是什么好东西不成?丢尽了我们萧家的脸!!”萧国公满面怒气,指着萧兰陵,大声骂道:“好好的女孩家,半点脸面都不要,没有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就跟人私订终身。”   “私订终身?”晋阳长公主一怔,转头看了看女儿,心中犹豫,但面上却断然否认,“哪有的事儿?你莫要污蔑陵儿!”   “什么污蔑?我有证据。”萧国公大喝,“韩家小子,你还不赶紧进来!!”   他这一声‘韩家小子’,萧兰陵眼角微微一跳,侧目看过去。果然,大门外,额上绑着一块白色绸缎的韩亦辰迈步走了进来。   “小侄见过萧伯父,长公主殿下!”他缓步上前,举止温雅的恭手行礼,待萧国公和晋阳长公主虚扶后,才起身,转向顾钰,“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韩亦辰是韩皇后的侄子,亦是顾钰的表弟。   “亦辰不必多礼了!”顾钰蹙了蹙眉头。   在屋里转了一圈儿,一一打过招呼,就连萧兰心都被他用温柔的视线扫过。韩亦辰这才转过身来,目光直视萧兰陵,温声寻问道:“兰陵,打了打了,骂也骂了,你的气……可曾消了?” 第一卷二十年来辩事非 第八章什么,要订亲?   韩亦辰是文弱书生,萧兰陵那一下又是含恨而出,就算没把他打坏了。但头晕目眩,额头红肿,亦是免不了的。   从来自许风流佳公主,阅遍百花。在女子中无往无利的韩亦辰,还真是头一次吃这样的亏。   萧兰陵的身份不同他往日相好的那些女子……韩亦辰是真心把她当未来妻子对待的。   哪怕被发现了风流‘往事’,他亦未想过要跟萧兰陵断绝关系,男子风流,三妻四妾本是常态,萧兰陵无非是耍耍小脾气……   在被一拐子打倒之前,韩亦辰是这般想的。   不过,如今——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依然疼痛不止的额角,韩亦辰觉得脸有点疼!   “韩世子,请慎言,什么打骂的,我根本听不懂!”   “我跟你并不相熟,也无所谓生不生气!!”萧兰陵蹙起眉头,退了两步,眼角余光撇向顾钰,满是寻问。   不是说……已经把韩亦辰给解决了吗?不会为此事来找她的麻烦?现在这个……又是什么情况?   还好她早早就处理了韩亦辰送的东西,又仔细敲打紫苑。否则,这边儿找上门来,在她房中搜寻一遍,在跟紫苑对质——她绝对跑不了啊!   “亦辰!”顾钰沉声,目光如炬般的直视韩亦辰,低低唤他,语气带着警告。   “好好好,萧县主,都是我的错,是我妄言了!”韩亦辰耸耸肩,颇为无奈的退身两步。今日,他被萧国公派人寻来,本是想逼逼萧兰陵,将他们二人的婚事直接订下,可谁知,顾钰竟然为她出了头……   总不好不给太子面子……韩亦辰颇为遗憾的摇摇头。   昨日太子就亲自来找过他,告诫他不可多言,坏了萧兰陵的名声。所以,花园之事,他便闭了嘴,只说自己不小心撞昏。   但,晚间时分,萧国公却派下人来寻他,问他跟萧兰陵订情之事。韩亦辰是正经想娶萧兰陵的,自然不会瞒她的父亲,便实言相告,直接求亲,但结果却是……   萧国公带人直接到晋阳长公主的寿宴上找麻烦了!!   不得不说,韩亦辰也是很惊讶的!!   “晋阳,你看看你的女儿做了什么事儿?”萧国公怒火高胀,“跟韩家小子私下订情不说,不过三言两语不顺她心,便直接把人家韩家小子打昏在后花园里头!!”   “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刁蛮任性,丢尽我萧家的脸!!当真,当真是气死我了!!”   萧国公黑脸长须,虎背熊腰,根子上又是农人出身,因缘娶了晋阳长公主这样如花似玉的媳妇儿,没说疼爱的如珠如宝,反而自卑自傲的很。   生怕晋阳长公主看不上他,百般作态,疼小妾,宠庶子,跟晋阳长公主闹得仇人也似。甚至,因为晋阳长公主,他连萧兰陵都看不上。   萧兰陵是晋阳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自幼长在公主府,几乎不怎么回萧国公那边儿。所以,在萧国公眼里,这个女儿便仿佛是晋阳长公主的化身似的,贬低训斥她,就像在贬低训斥晋阳长公主一样。   能给他带来异样的痛快感觉。   “昨天,韩小子不是在你府中花园里昏倒了吗?”萧国公厉声说:“就是兰陵这丫头打的人家。不止打了人家,还威胁人家隐瞒事实,说是自己摔的……堂堂大家闺秀,也当真办得出这样的事儿?”   “你,你信口开河!!根本是胡说八道!!”晋阳长公主心知女儿和韩亦辰怕是真有点问题,但面对如今的局势,就算是真的,亦不可能直接承认,“你有什么证据,便口口声声说陵儿不好?”   “难不成,随便一个什么人冒出来,说跟陵儿订情,就要人相信吗?哪有这个道理?……还说陵儿打人!!开什么玩笑,陵儿小小女子,哪有本事打得昏个大男人!!”   “陵儿是本宫养起来了,本宫了解她,最是懂事规矩不过。根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便是做出来了,只要没当场被抓住,她这个当娘的,就绝对不会承认。   “假的,本宫不信!!”晋阳长公主斩针截铁的下了结论!!   “你不信!!你问问韩家小子!!”萧国公转头,虎目怒视韩亦辰,一把将他拉过来,大声道:“韩家小子,把你和兰陵的事,从头到尾的跟晋国长公主说说,让她看看,她到底养出了什么样的女儿?”   “本宫养出的女儿如何?还轮不着你管!!”晋阳长公主也是怒急,凤目冷然,若寒冰般凝视着韩亦辰,咬牙道:“韩世子,既然萧元朗让你说,那就原原本本的说给本宫听!!一个字都不许漏!!”   话是这么说,可晋阳长公主的眼神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韩亦辰能明显的从里面感觉到威胁之意。   仿佛,只要说上一句让她不高兴的话,晋阳长公主就能当场翻脸似的。   “这个,长公主殿下,萧国公,我,小侄……”看着这一对夫妻双双逼问他的模样,韩亦辰都快哭出来了。   眼角瞄向顾钰,想起昨日他说的那些明显给萧兰陵撑腰的话,韩亦辰便想随了晋阳长公主的意,干脆否认和萧兰陵的关系。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颇为不甘心。   追求讨好了萧兰陵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打动了她,也并未存着玩弄的心思,而是真心想要跟她结缡……结果,不过区区小事,她便一朝翻脸,还打了他!!   这辈子,韩亦辰没这么丢人过。   “父亲,您快别跟长公主吵了!!”一旁,见韩亦辰神色变幻,萧兰心连忙上前,扯住萧国公的衣袖,她仿佛好言相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又有您和长公主在……私订终身,又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事儿,且关系着妹妹的清白,您让韩世子怎么说啊!”   句句在理,感觉像是好心,可仔细一琢磨,却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是啊!人家长公主殿下是什么身份?在她面前,有哪个人敢说萧县主的不好!!不怕得罪了长公主殿下,日后有个什么三灾两难的吗?”惠姨娘突然嗤笑一声,讽刺的道。   身为萧老太太的侄女,又有萧国公宠爱,这么多年了,惠姨娘在晋阳长公主面前,从来没表现出过畏惧的模样。   当今孝康帝性子温吞,当初登基时,亦是得了萧老国公的相助,才能顺利。而萧元朗本人,粗鲁归粗鲁,却手握军权,为孝康帝心腹大将,晋阳长公主之所以嫁给他,就是为了拉拢他的势力为孝康帝所用。   政治联姻,无所谓幸福不幸福,只要不想真的跟萧国公撕破脸,让他改投他人门下。那么,无论怎么吵,对他的‘真爱’惠姨娘,晋阳长公主都不能轻易出手。   堂堂长公主之身,动不得一个姨娘——想想也是憋屈。   怒视惠姨娘,晋阳长公主脸色胀的通红。   “不错,惠儿说的对,你这长公主殿下横眉立目,韩家小子哪敢说实话?”萧国公哼笑转头看向韩亦辰,他拍胸脯保证道:“韩家小子莫要害怕,无论你和兰陵有什么,只管实话实说就是,自有萧伯父给你做主。”   横着撇了晋阳长公主一眼,他亦有所指,“旁人,再不敢把你怎么样。”   “萧元朗,你什么意思?兰陵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就不能盼着她点好?”晋阳长公主捂着胸口,着实气的不轻。   其实,之所以如此生气,也是因为她心里发虚,知道女儿和韩亦辰之间一一确实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本以为,只是小儿女之间耍耍脾气,打打闹闹,并不碍着什么。可谁知,韩亦辰竟然是这般小气的性格。   不过被兰陵打了一下而已,竟然还告状,还带着人上门来!!!   当真岂有此理!!   “晋阳,你少信口开河,兰陵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盼着她好?她办下这样丢人的事儿一一”   “我若是当真不想管她,何苦匆匆找上门来?”萧国公皱起眉头,粗声道:“事已至此,我上门来也不是为了跟你吵的,韩家小子被打昏在后花园的事儿……我听兰心说,已经有不少宗室妇人知道了!”   “趁着事情还没传出去,我的意思是,赶紧把兰陵和韩家小子的婚事办一办,哪怕先订个婚,也可堵悠悠之口!”   “兰陵到底是闺阁女儿家,这事儿万一传出,吃亏的还是她。”   萧国公语重心长,就算再看不惯晋阳长公主,萧兰陵终归是他的嫡亲女儿,从小养到大,怎么忍心无视她,看着她吃亏?   “这……”一见萧国公态度软下来,晋阳长公主也有些犹豫。   韩亦辰家世不凡,本身条件不差,对她女儿来说,亦算是个良配,既然有心上门求亲……应承下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萧国公说话难听归难听,可万一真的闹起来,坏的也是兰陵的名声。   晋阳长公主紧紧蹙着眉,罕见的,感觉进退维谷,拿不定主意。   “父亲,母亲!”见晋阳长公主和萧国公似乎有不经过她同意,就要直接给她订下婚事的意思,萧兰陵在无法沉默了,轻咳一声,她站了出来,“订亲,我不同意!我和韩世子之间……根本没什么,方才你们所言,全是污蔑!!”   在众人的眼光中,她半点都不亏心的如是说! 第一卷二十年来辩事非 第九章当面对质   做为女子,哪怕是县主之身,面对如今这种几乎算得上‘奸夫’上门的情景,萧兰陵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她能旁听,而不是被直接禁闭,就已经是晋阳长公主疼爱她了。   所以,从方才开始,除了反驳韩亦辰一句之外,她一直都静静的听着,根本没有插嘴。可如今,眼见在不开口,萧国公就要把她和韩亦辰的婚事订下来了?   这怎么行?   重生一回还嫁韩亦辰?那她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还活回来做什么??   “逆女,都是因为你惹的祸,才有如今种种,你还有脸插的什么嘴!!”萧国公吹胡子瞪眼,斗大的拳手挥舞着,模样很是骇人。   只可惜,前世早就见惯了他如此模样的萧兰陵,根本就不害怕,“父亲,事关我的婚事,我凭什么不能插嘴?难不成随便一个人上门说跟我有私情,我就要嫁给他吗?”   “今日是韩世子来,明天若是什么李公子,白公子,宋公子……都上门琮,您难道还要把我劈成四块儿,分着瓣儿的许出去?”萧兰陵半点不相让。   嗓门儿比萧国公都高,直把他气的跳脚,“好,好个不要脸的丫头,你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兰陵,快禁声。”晋阳长公主连忙拉过女儿,小声道:“你父亲说的对,这事儿不是你个闺阁女儿该插手的。”   “别担心,有母亲在,不会让你吃亏!你既然不想嫁韩亦辰,母亲便把他们打发了就是!”   萧兰陵都亲自站出来了,晋阳长公主自然能看得出,女儿当真是跟韩亦辰彻底翻了脸,不想嫁了!!她是最疼女儿的人,女儿不愿意,她当然也不会强求。   “母亲,我不嫁归我不嫁,但却不能让他们这般随口污蔑我!”萧兰陵冷着脸,眉目肃然,语气带着严厉,仿佛真事儿似的,“我堂堂兰陵县主,被人带着生父堵上门来质问,还是事关女子最重要的清白二字!!若这般随意,三含五混的过去了,日后谁还把我看在眼里?”   她义正言辞的说着,目光锐利的直视韩亦辰等人,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就好像真的被人污蔑了似的。   到让一旁观‘战’的顾钰有些疑惑起来了!!   难道他当真误会了兰陵……她和亦辰其实没什么事儿?额,不对啊,昨天她都亲口承认了!!他还为此去找过亦辰,告诫过他呢?   看着义愤填膺的萧兰陵,顾钰当真哭笑不得,现在的小姑娘都已经是这个风格了?瞎说的半点不心虚,装得真事儿似的。   “兰陵,你和韩世子……”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晋阳长公主也疑惑了,她从两个月前就知晓这两个小儿女的‘交情’了,肯定确有其事,但兰陵为何……   “陵儿,我知道,我今日和伯父一同上门之事,有些唐突了你,可是你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韩亦辰傻了眼,脱口而出,“你我相识这么长时间,彼此相知,那些……”甜蜜往事你难道都忘了吗?   “韩亦辰,你住嘴!!”萧兰陵竖起眉眼,“你我的关系不过普普通通的亲戚罢了,谁跟你相识相知?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你哪里来的胆子敢信口开河!!”   “我堂堂县主之身,并不是那无依无靠,可凭你欺负之辈?今日之事,若不说个明白,我就带着你,到我皇帝舅舅那里,状个御状?”她不依不饶。   韩亦辰彻底无言了!但,他却听懂了萧兰陵的意思。   他追求萧兰陵不过两月功夫,订情没几天就翻了脸。手边并没有什么‘订情物’可做为证据,如今所言所为,不过仗着确有其事和女子面矮,总要顾忌清誉,又有萧国公亲自带着,他才会前来!   萧兰陵直接否认此事,态度如此强硬,还拿太子来威胁他……韩亦辰余光扫向顾钰,发现他虽然面带惊讶之色,却未有怒意,便可知晓,他的态度还是偏向萧兰陵的。   太子告诫过他,和兰陵的事就此做罢,在不能提。今朝他随着萧国公过来质问,就已经有些驳了太子的面子。只是,好在有萧国公在前头挡着,到不怎么显出他来。   但现今,要跟萧兰陵当面对质了,韩亦辰不免想到太子!!   更何况,不止太子,还有孝康帝!!萧兰陵态度这么坚决,为了不跟他扯上关系,都要直接告御状了……他没什么证据在手,孝康帝又是她亲舅舅,有晋阳长公主的面子在,他似乎没什么胜算啊!!   韩亦辰仔细惦量了惦量,心中不免盟生退意。   “这个……韩世子和妹妹朝夕相处,咱们不得知,她身边的丫鬟总是晓得的吧!”眼见事情要不好,萧兰心咬牙,心中一横,冒险的开口提醒。   她知道,她这句话说的不对,很容易引人怀疑。但事已至此,她定然要把萧兰陵钉死在韩亦辰身上!!太子这个男主都出现了,又仿佛很关心萧兰陵的模样……   若真让萧兰陵走上书中女主的路,她这个没活过五章的炮灰女配,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不如,将妹妹身边的丫鬟叫过来问问?”她怯怯的提醒萧国公。   她这话一出口,几乎是同时,晋阳长公主和顾钰皱起了眉头。   萧兰陵到是毫不惊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萧兰心对她的恶意,前世她就已经很清楚了。   “哦!?对,心儿说的对,兰陵,将你身边的丫鬟都叫过来!”萧国公被提醒,忙道:“贴身伺候你的,有几个算几个……”   韩亦辰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却还是闭了嘴。   兰陵身边的丫鬟,他都认识的,尤其是那个叫紫苑的,心思最是灵活。且,他看得出来,那丫鬟对他应该有意,每每他和兰陵见面时,都含情脉脉……   若把她唤出来,或许还能有些做为!   “好,唤就唤!”萧兰陵丝毫不惧。   几人坐在大厅静候,自有下人去到听雨轩,唤萧兰陵的贴身丫鬟——紫苑紫苓。   “奴婢紫苑,紫苓叩见太子殿下,长公主殿下,国公爷……”进得门来,二人率先磕地叩首。   “平身吧!”晋阳长公主瞧了顾钰一眼,见他未有说话的意思,便沉声开口。   “谢殿下!”紫苑紫苓起身谢恩,连头都不敢抬,只恭敬的站到一旁。   “你二人……紫苑紫苓是吧!”萧国公迫不及待的开口,指着韩亦辰,“这位公子,你们可识得他?”   “额,回国公爷的话,奴婢们认得,乃是韩国公世子!”紫苑紫苓同时回答。   “既然识得,那便好了!”萧国公又道:“那,我来问你们,这韩世子和你们县主,是什么关系?可曾私下见面?可曾订下盟约?”   “回国公爷,不曾。”紫苓微怔,随后毫不心虚的回答。   其实,哪怕不怎么得萧兰陵的宠爱,可她跟韩亦辰的事儿……做为贴身丫鬟,紫苓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她虽沉默寡言,看似不如紫苑讨喜,但却是个聪明人。   她的主子是萧兰陵,萧兰陵好,她才能好,萧兰陵落魄,她哪怕告了密,又会有什么好下场不成?   瞧瞧眼见这些人——萧国公是她生父,晋阳长公主是她生母,太子是她表哥……算算全是她的亲戚,私情这事儿闹出来,萧兰陵或许会被罚,但亦不会有什么大事儿……而告密的她,区区一个‘通买卖’的下人,难不成还指望这些人给她赏赐不成?   她又不是傻子,“国公爷,长公主殿下,奴婢从未见过,县主和韩世子有什么私下接触,奴婢敢发誓。”紫苓斩钉截铁的说!!   “哦?是真的吗?”萧国公犹豫,又转向看向紫苑,“你呢,你说说看?”   “国公爷,奴,奴婢……”紫苑气短,心虚的低头,转珠乱转。   不比紫苓,咬定青山——认准了萧兰陵。紫苑一惯自认聪明,很是有些小心思。勾着韩亦辰,通着萧兰心,八爪游触,八面玲珑。   她并不甘心,被绑死在萧兰陵身边,一辈子当个丫鬟下人。   如果今朝,她将萧兰陵和韩世子私订终身的事儿说出来……萧兰陵嫁了韩亦辰,她是不是能做陪嫁?或者,韩世子会不会觉得她有功,赏她个姨娘当当?   只是,她现在有把柄握在萧兰陵手上,那些银票和首饰……万一出卖县主,她一生气,直接将她卖了怎么了?   紫苑犹豫不决,陷入两难的境地。   “你这丫鬟,看着就不老实!!吞吞吐吐的,想要做什么?”萧国公不耐烦,“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一句话而已,让你这么为难吗?”   “父亲,你别着急嘛!”萧兰心开口,侧头看向紫苑,笑着道:“我听说,这个丫鬟一惯是妹妹身边最得用的,很是得妹妹的信任,凡事半点不瞒。许是,她知道些什么,一时却不敢开口,所以才……”她并未将话说完,可其中意思,却表达的清清楚楚。   “兰陵得用的丫鬟?”萧国公眯起眼睛,大手一挥,指向紫苑,“那你就说说看,你们家县主和韩世子……到底有没有关系?”   “这,县主她……”紫苑紧紧咬着唇,脸色涨的通红,左右为难。 第一卷二十年来辩事非 第十章临时反水   紫苑自觉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左右皆不是,抬头瞧瞧虎目圆瞪的萧国公,又侧目瞅瞅一脸平静,可眸中却带着森然冷笑的萧兰陵……   回想起昨日萧兰陵敲打她的那些话,晋阳长公主眼中不揉沙子的决绝性格,在加上,一家子的卖身契都握在晋阳长公主手里!!   紫苑不由把心一横。   暗道一声,大小姐,奴婢对不起你了!人不为已,天诛地命,她横不能为了些许银两,把一家子的命都搭上!!   “国公爷,奴,奴婢敢对天起誓,我们家县主跟韩世子,绝对没有丝毫关系!!”紫苑咬着牙,诅咒发誓着,“若奴婢有半句瞎话,让奴婢天打五雷轰。”   别看紫苑这般,看似重利小人,毫无忠心可言,可这样的人,却最是狠厉,不敢是对旁人,还是对自己,都下得去狠手。   像这样的毒誓,一般人,哪个敢起誓?也就紫苑这般,只重利益,不问鬼神之人才能百无禁忌了!   萧兰陵之所以不敢处置她,而是小心敲打,容着她在听雨轩中,怕也是她被逼到绝路,干脆玉石俱焚,萧兰陵县主之身,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哪里舍得用自己的名声去磕紫苑个丫鬟?   哪怕磕赢了,把紫苑性命磕掉了,亦是不值得啊!   “你说什么?”紫苑的临时反水,当真让萧兰心大吃一惊,紧紧蹙起眉头,她目光炯然瞧向萧兰陵!!   不对,这事情不对,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发生了?要不然,按紫苑那等贪婪的性格,绝对不会放弃她所许下的好处?萧兰心心中百转焦急,面上却得表面的风清云淡。   一声惊呼,见满屋子的人全瞧了过来,萧兰心知道她表现的有些过了,连忙回转,“妹妹跟韩世子没有关系吗?这真是太好了!”一脸庆幸的模样,仿佛真的为萧兰陵高兴似的。   “哦!?真的没事儿吗?”萧国公亦有些脸色讪讪,赶着晋阳长公主的生辰来闹事儿,最终却成了这个模样,他这做人生父的,在是性子粗鲁,脸面上也有些过不去了,瞧着晋阳长公主冷笑,满面嘲讽的样子,他不由怒从胸中起。   不敢在对萧兰陵和晋阳长公主发散,他干脆调转头看向韩亦辰,“好你这个韩家小子,竟然敢如此戏耍老子,上门来毁我女儿清誉,你安的什么心?”   “你若解释不清楚,我定要亲自上门找韩老头,讨个公道!!”   “这,这……萧伯父。”韩亦辰也有些傻眼,他完全没想到紫苑竟然这么容易就反了水,还以为将她迷的忘却一切了呢。侧目看了一眼萧兰陵,发现她似胸有成竹,韩亦辰心口一沉,知道她怕是早有准备了。   并不是玩笑,亦不是发娇小姐脾气,这位——恐怕早便有跟他彻底了断的心思了!!   纠缠了这么久,自认风流公子的韩亦辰,终于不得不承认,他以为已经上勾的萧兰陵,真的从他织的情网中逃了出来。   不过,哪怕如此,他还是有些不甘心……而且,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他若真的解释不清楚,哪怕为了脸面,萧国公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小侄不知这紫苑为何当面说瞎话,小侄跟兰陵,确实两心相知,她如今这样不过闹闹脾气……”   韩亦辰这般说着,抛下了对顾钰的顾忌,在不管不了他的警告,只想着赶紧脱身,“小侄和兰陵相知时,这紫苑亦是瞧见的,不瞒萧伯父,小侄为讨兰陵欢心,还曾送过不少小物件过去,这紫苑,小侄亦时常打点……”   “啊!竟然还送了东西啊?这不是私订终身了吗?”一旁,萧兰心满面惊诧,自以为‘小声’的嘟囔着,可实则,满屋子的人俱都听见了。   “萧兰心,你若不会说话,便闭上嘴吧!”萧兰陵终于忍不住,狠狠一眼撇过去。   她心知萧兰心不安好心,可却苦于无法揭穿她,眼前这局面,她能把韩亦辰的事撕掳干净就已经不错了,在扯上萧兰心……   那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惯会演戏,又处心机虑,哪怕曾贿赂紫苑,探听她的消息,怕也会留下无数后路。就算她当朝翻出来,亦讨不得好。   前世,曾真切见过萧兰心的手段,萧兰陵对她很是忌晦。   “萧大姑娘说的本就是事实,兰陵你莫要害羞……”韩亦辰连忙出声,“你我本就已然订情,相约婚事……我知你恼我跟那些女子之事,我向你保证,以后在不那般了就是!”   “兰陵,你莫要太执拗了,你瞧瞧紫苑,多么可怜,你逼着她说慌,又发下重誓……你是她的主子,她没有办法,可是,兰陵,我知道你平素最是善良的性子,若她真的应誓,你又如何忍心呢?”   “亦辰!”顾钰侧目,瞧着萧兰陵气的满色涨脸,满目恨恨,连忙沉声喝着了一声,“莫要多言。”   早先萧兰陵和韩亦辰虽已定情,可因韩亦辰风流之故,萧兰陵已经不愿意了!!骂也骂过,打也打过,早便了结,他还亲自告诫过,韩亦辰又何必苦苦纠缠?   身为男子,既做错了,本就该承受后果,哪怕让萧国公告了状,又能如何?这是韩亦辰该担的!!自幼受着大儒教导,性格沉稳而端方的顾钰,根本无法理解韩亦辰为逃避责任,而顾无忌惮的作法。   他可是堂堂太子之身,他的警告……韩亦辰竟然都不顾了??当真……呵呵!   “太,太子哥!”被顾钰呵护一声,韩亦辰猛的苦下脸,一双眼望向顾钰,眼底俱是无奈和哀求。韩亦辰本性精明,又多机智,早就看透了顾钰外硬内软的性子,就算警告过,可他们血脉之亲,嫡亲表兄弟……太子哪怕一时怒了,只要他老实认错,早晚能回转过来。   太子好哄,可萧国公却难对付,这位性子太鲁,从来不管不顾,真惹恼了他,他可不管萧兰陵是不是他女儿?闺誉会不会受影响?直接把事情捅到韩国公——他父亲面前!   想起韩国公那张冷硬严肃的脸,韩亦辰只觉得腿肚子直打颤儿,越发咬紧牙关,“小侄和兰陵确实有旧,请萧伯父明查。”   “你,你们,你们太放肆了,这是本宫的府第!!你们在本宫的地方,肆意羞辱本宫的女儿……你们,你们当真觉得本宫是泥捏的吗?”晋阳长公主终于忍无可忍,发作起来。   其实,真论起来,晋阳长公主的脾气并不算好,毕竟是嫡出公主,从小被娇纵着长大,就算最终被牺牲联姻,也没受过什么天大的委屈。   萧国公在是不喜她,宠爱惠姨娘,但以晋阳长公主的身份,她只是不屑相争罢了,若当真每日招见,萧国公便想拒绝,亦拒绝不了的。   他是驸马,晋阳长公主嫁他是下降,他是尚主,这谁都否认不了!!   “你们滚,都给本宫滚!!”晋阳长公主大怒,伸手十指纤纤,带着纯金护甲的手,将桌案拍的‘啪啪’直响,“萧元朗,本宫不管你要找哪个算计?寻谁个理论?带着你的人,给本宫滚出去!!”   “兰陵,你莫要在跟她们争辩,没得脏了你的嘴!”她怒吼,雷霆大发,“兰心,你过来,别在跟她们这伙子人纠缠在一起……”   发怒之余,她还没忘了叫回庶女。实在是,这么多年,萧兰心养在她身侧,她早便习惯了,哪怕方才萧兰心说的那些话,实在有些‘太巧’,细想根本不利于萧兰陵,句句带着引导,可晋阳长公主早便习惯,下意识的就忽略过去。   “殿下……”萧兰心佯做为难,她是庶出,生母宋姨娘又是晋阳长公主的陪嫁宫人,对长公主最是忠诚,哪怕晋阳长公主允许萧兰心唤她‘母亲’,可宋姨娘却谨守着主仆礼仪,从来不允许女儿放肆,所以,就算萧兰心在长公主府很是得脸,她依然得称晋阳长公主一声‘殿下’。   这也是她嫉妒萧兰陵的原因之一。   不管她如何温柔,怎样体贴,她在长公主府,永远都只是个‘客人’,下人恭恭敬敬叫她‘大小姐’,可却叫萧兰陵做‘姑娘’……   她永远是萧国公府的大小姐,是旁府的人。而萧兰陵,却是长公府的‘姑娘’!!   “若真这般赶了父亲他们……妹妹的事儿就永远都说不明白了。不清不楚的,这算怎么回事儿啊……殿下!!”她佯做焦急关切的说着。   随后,又悄悄看了站在她身侧的惠姨娘一眼,用极低,旁人根本听不清楚的声音道:“到不如,搜一搜兰陵的房间,说不得能找出些证据来呢!”   “哪怕她房间里没有,还有紫苑呢,那丫头素来贪心的很。”她低声,瞧着惠姨娘。   “这……”惠姨娘眼神一亮,复又有些犹豫的瞧着萧兰心,做为萧国公的姨娘,她自然是想打压嫡正一脉,哪怕那是晋阳长公主,是兰陵县主……可仗着是萧老夫人的侄女儿,以及萧国公的宠爱,惠姨娘亦从来没惧怕过这对母亲。   但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出头,和被萧兰心当枪使利用……这可完全两种不同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