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阴针入眼 第一章 夜半烧钱   一觉醒来座位旁站了个男人,裤裆门没拉。   看到他里面的红裤衩时,我愣了下,赶紧不自然地别开了头。   不过车窗玻璃还是把他的前门映得清清楚楚,我不小心瞥了那里一眼,忍不住想像我老公杨乔的有没有这么大。   我上车的时候人还没满,现在却人挤人了。   不小心又瞥了一眼他的前门,赶紧抬头看了下,他戴着口罩,眼睛很好看。   我想提醒他拉拉链,可车子突然拐了个大弯,我下意识地伸手抓东西来稳住身子,结果一把勾在了他的裤腰前门上。   啊……我的脸瞬间滚烫,抬头一看,他的眼神突然变火辣了。   你千万别误会,我不约。   想收手的时候,突然觉得既然都这样了,干脆帮他拉上去。   可他突然就抓住了我的手,眼神比刚才更火热了。他衣服穿得少,手上很冰,被他碰到的地方有一股寒气直逼我心脏,激得我连打了两个寒噤。   我吓得赶紧抽手,哪知道又阴差阳错地把他前门拉链给带下来了。   糗大了,我哪里还坐得住,赶紧站起来往后门挤。可口罩男却跟着挤了过来,熙熙攘攘中我感觉他在我身后蹭了好几下。   而且他总在我后脖子上吹气,凉飕飕的,很痒,闹得我心里酥酥麻麻的感觉很奇怪。   再这样挤下去,陌生男女都要挤成夫妻了。   “师傅,下车!”这是城乡公交,都是快到地的时候提前跟司机或售票员说一声。   巧的是车子正好在我们村停下来了,我费了吃奶的劲才终于挤下车。   现在是夜里十点半,本来只要四五十分钟,可这趟车居然开了一个半小时才到。不过以前到我们村的最晚一班是晚上六点,今晚九点还有,也算我捡了狗屎运。   要不是老妈让我今天务必回来一趟,我也不用这么赶。   这是我婚后头一次回娘家,算算也有一个半月了。我老公杨乔从来没说过陪我回门,不过说来也可笑,我到现在还是个处。   杨乔对我做的,还没有刚才车上那个口罩男揩的油多。   也不是我特别想那个,但结了婚老公却不碰,换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吧。尤其婆婆最近话里话外都想抱孙子,我听了很不是滋味。   这一个多月我试过很多方法,学了点撩拨男人的法子,还买了情趣内衣,不仅没一样奏效,还被他嫌弃说太浪。   我很委屈,本来以为是他害羞紧张所以我才试着主动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我。   他结婚前的温柔体贴已经全部没了,最近还干脆不在家过夜了。我自问长相身材都不差,也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之前我主动的时候,他小兄弟是有反应的,我感觉他那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   所以我怀疑他外面有人,跟我结婚只是个幌子。   我在网上发过帖子,很多人说我可能被同妻了。可杨乔一点也不娘,也从没见他跟哪个男人亲昵过,难道他真的不爱女人?种种蛛丝马迹表明确实有这个可能。   女人一旦开始疑心,就很难消除。   我今晚本来准备跟踪他的,哪里知道老妈催我回来催得这么急。我已经忍了一个半月,要不是珍惜这段婚姻,我也不会一直控制着脾气。   老远就看到我妈举着手电筒在院门口等着,我扯着嗓子喊了她一声,声音在清寂的夜里直打转,我突然想哭。   这一个多月的委屈憋得我特别难受,可我不想让她担心,硬生生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囡囡回来啦。”她赶紧迎了上来,又是拍我手又是摸我脸,还伸长脖子眯眼往我身后看,“戴口罩的是女婿吗,怎么不过来?”   我心里一喜,赶紧回头看,可哪里有人。   浓浓的失落立马覆上心头,我又想哭了。平时在外面各种坚强,每次回到老妈身边我才觉得自己不过二十三。   还没进家门老妈就开始问钱的事情,她让我瞒着杨乔一家把自己账户里的所有存款都取出来带给她。电话里她也没解释,不过我还是照做了。   她的神色有点不对,脸盘子也比之前瘦了不少,我忍不住又问:“妈,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她摇了摇头,但明显心里有事。   我看她不肯说,也就没多追问,明天我生日,到时候跟她好好谈谈。   昨晚我一直在搜查杨乔的东西没睡好,所以我洗漱完就赶紧睡了。   我做了个怪梦,梦里我穿着古朴的喜服,头上还盖了块红盖头。我只看到一双大手把盖头掀了,还没来得及看他的脸,灯就灭了。   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他剥了个干净,我居然没反抗!   可我心里很怕,毕竟我跟杨乔都没这么亲昵过,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那双手就像有魔力似的,我很快就被他的热情淹没,就在我快要沦陷时,杨乔的冷笑突然在我脑子里闪过,以及他那句:“你真浪。”   心头那团小火苗瞬间熄灭,不管我跟杨乔现在怎么样,我都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情。我开始用力推身上那个人,可现在手臂绵软无力,压根推不动。   直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传上心头,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胸口被什么猛地冰了一下,然后眼角也有冰凉的东西在婆娑。我打了个哆嗦,猛地抽了一口气,醒了。   我暗自舒了一口气,幸好是个梦。   动了动腿,好在身体没异常。不过,我的衣服怎么被扒开了?   我戒备地扫了一圈,这时候窗户被风吹得轻轻地嘭了一声。我赶紧跑过去看了下,外面没有任何异常,不过我睡觉之前明明锁好窗户了,现在怎么又打开了?   想起刚才那个春梦我就觉得可耻,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我现在对杨乔压根没有期待,难道是因为车上被口罩男蹭了几下吗?   口罩男的那双英气眼睛突然浮现在我脑海里,我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当初跟杨乔谈恋爱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看来真是饥渴了,回去后一定要跟杨乔好好谈谈,哎。   杨乔大我三届,我们不同校,去年大四开始跟他异地恋,相处的时候挺自在的。   异地恋这一年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从不越雷池一步,我一直觉得他很老实规矩,感觉下半辈子的依靠就是他了。所以毕业没多久他跟我求婚时,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既然跟他结婚了,自然是想好好经营一个温馨的家,可现在怎么完全变了味……   我越想这些就越睡不着,整理衣服的时候我才发现左边胸口上多了一颗类似痣的东西。   左胸口上本来就有一颗痣,半黑半红,多出来的这一颗是全红的,就像里面包着一滴血。我昨天洗澡的时候还只有一颗,突然多了一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轻轻掐了下,既不痛也不痒。   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有人在哭。那哭声是从我妈房间传来的,我走过去的时候,身后突然刮来一阵风,房门就这么被吹开了。   我刚想去摸灯开关,突然看到一个诡异的景象:老妈居然蹲在床头烧纸!   她当时正好面向房门,闪烁的火光映在她脸上特别骇人,乍一看特别像鬼!   我怕她是在梦游,没敢开灯,蹑手蹑脚地走近后,才看清楚火盆里正在熊熊燃烧的不是纸,分明是一张张百元大钞! 第一卷 阴针入眼 第二章 午夜惊魂   “妈!你干嘛呢!”我赶紧上去抢钱,只要烧得不严重就还能拿去银行换。   可老妈急了,把剩下的钱全都扔进了火里,还发了疯似的护着,连发烧被被火燎了。   我被她的举动吓得不轻,开了灯才看到钱已经都烧没了,这下我真哭了:“妈,您这是干什么啊,你是嫌钱多得用不完吗?”   心里本来就埋着很多委屈,现在连钱都没了,我突然感觉日子过得特别煎熬。   “囡囡,我这是为了你好啊。你房门口的两碗米一动没动,堂屋点的香也只是烧了一小半就灭了,我要是不烧这些钱,你就……”她说到这里突然就把嘴巴抿上了。   我等得急死了也没听到下文,刚要追问,房里突然刮起一阵怪风。   门窗都关了,按理不应该有这么大风的,可火盆里的纸灰却突然被怪风吹得漫天飞舞。   纸灰一个劲地在我们头顶张牙舞爪,特别诡异。电压也突然不稳了,灯一个劲地闪着,忽明忽暗的以至于房里越显阴森恐怖。   我拉着老妈想出去,可那股怪风却突然朝我们迎面吹来。我被风里的纸灰吹得睁不开眼,下眼睑莫名其妙地开始一阵阵地锥疼,老妈更是被吹得节节往后退。   风里好像有个红影在窜,一个玻璃杯被卷到地上,摔得粉碎。   我的头有些发晕,被纸灰呛得连连咳嗽。每年生日我都会头疼脑热,但以前从来没碰到过这么诡异的事情,我紧张得心里直敲小鼓。   等老妈站稳后,我突然感觉周围有几双眼睛在盯着我看,那种感觉特别强烈,我忍不住直打怵,头皮也一阵阵发紧。   紧接着,头顶的三合板上突然响起一阵哒哒声,就像有人在上面走路!   我们家是农村老房子,我结婚前,老妈为了把家里弄体面一点,特意把我房间简易装修了下。她房间也顺便架了一块劣质的三合板吊了下顶。不过这三合板是很薄的木板,根本不可能承受一个人的分量,再说深更半夜谁会跑这上面去走路?   我以为我听错了,可看到老妈发青的脸色我就知道确实有哒哒的脚步声。   我从没经历过这种事,一时间慌得压根不知道怎么对付。反倒是老妈,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二话不说就朝着火盆的方向猛磕头。   “妈!”她额头磕在水泥地上发出一阵闷响,我心疼地五脏直揪,赶紧去扯她起来。可她突然使了蛮劲,就是不肯起。   我也没办法,赶紧蹲下去把手垫在地上,居然被她磕得生疼!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杨乔,这种时候你在哪?你是我老公啊!   雪上加霜的是,窗户上突然也传来几声响,我隐约看到外面闪过一个黑影。头顶上的脚步声顿时紊乱。声音停了一小会后,上面又发出一阵咚咚声,好像有东西在砸三合板。   房里的风骤然小了下来,我使劲把老妈拉起来就往外跑,刚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一声重响。我回头一看,竟然有块砖掉火盆里了!   刚才我跟老妈就在那个地方,要不是跑了,还不被砸得头破血流?   一出房门就有东西从头顶飘了下来,我死死拉着老妈往院子外头冲。   离开院子我才回头看了一眼,有个红旗袍的东西在门口晃悠了几下就不见了,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脸上凡是有洞的地方,都在汩汩地往外涌血!   以前生日我头疼的时候,老妈都给我喊魂,我想她应该懂一点这方面的门道。心惊胆战地回头看她,这才发现她脸色苍白,身子还一直在抖。   我喊了她一声,她抬眼看我的时候眼泪突然就大滴大滴地砸了下来:“囡囡,都怪我以前没跟你说,你还记得周旻吗?你出生那天他就说你命薄,会克身边人,还活不过二十四。”   “妈,你糊涂了吧,瞎说什么呢。”她这话听得我手脚发凉,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似的特别难受。   村里一直有人说我是天煞孤星,我觉得他们电视看多了,爷爷奶奶怎么去世的我不清楚,可我爸明明是因为煤矿坍塌意外去的。我没那么自卑,不想把这些事情怪在自己身上,所以我从来都不信他们的闲言碎语。   现在老妈居然也说这样的话,我是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克他们?   不过我现在也没工夫生气,安慰了她两句去敲隔壁李婶家的门。可婶子家里明明亮了灯却没人过来开门,我怕家里的怪事会跟过来,敲门的力道忍不住加重了些:“婶子,是我啊,伊伊!”   我是阴历初一出生的,老爸他又正好姓初,为了省事就直接给我取名初伊。   身后又传来一阵冷风,我觉得不对劲,刚想拉着我妈去村长家,婶子终于开门了。她神色战战兢兢的,看清楚是我们之后才舒了口气:“伊伊回来啦。”   她说着还往我们身后看了几眼,好像在顾忌什么。   “婶子,我家里水管裂了,能在你家凑合一夜吗?”李婶跟我们是多年老邻居,平时两家关系不错,她犹豫着点了头,不过看我妈的眼神有些古怪。   我悄悄问李婶是不是我家出了什么事,她赶紧打马虎眼笑着摇摇头。   本来我还担心家里的怪事会跟过来,好在一夜平安。   不过我一闭眼就梦到自己进了一栋遍布蜘蛛网的楼里,墙壁斑驳,处处有剥落的墙皮。每走一步,脚下的地板都要发出咯吱咯吱的腐朽声,听得我头皮发麻,真怕随时都会把地板踩破掉下去。   我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其中一间房,再一眨眼,又穿着大红喜服坐在床头了。之前的梦居然又重复了一遍,我还是没看清趴在我身上那个人长什么样。   下一秒那个房间突然冷得像数九寒冬,车上碰到的口罩男幽幽地出现在床头,满眼忧郁:“伊伊,跟我走。”   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完好,跟着他没出两分钟就离开了那幢楼。   想回头看时,被口罩男挡住了视线,他抬手摸了摸我的下眼睑:“天命已开,我会护你。”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我妈请来一个风水先生,叫周旻。   他一看到我脸色就变了:“这阴鸷纹是什么时候出的?怎么是竖的?”   我妈一听这话就急了:“大兄弟,竖着不好吗?囡囡昨晚回来的时候还没这个纹……”她的身子突然猛颤了一下,瞪大双眼诧异地盯着我,声音都打颤了,“囡囡,你昨晚怎么回来的?”   “坐车回来的啊,公交好像加班次了。”   “什么加班次?城里到我们这最晚的一班车从来都是六点啊!”她的脸色瞬间惨白,神情很惊恐,嘴巴张了变天才出声,但声音都变了调。   我一下子就凌乱了,回想昨晚那趟车确实很古怪。平时城乡公交上有很多乘客会碰到认识的人,然后一路都会叽叽喳喳聊天,有时候连售票员也会参与进去。可昨晚那趟车从始至终都很安静,而且那个点车上的人也太多了,我以前从来没碰到过那么拥挤的情况。   再想想,当时打盹的我是被冻醒的,车里好像特别冷。   我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昨晚进门前老妈问我戴口罩的是不是她女婿,可我身后明明一个人也没有……   脊背一凉,手脚也微微发颤,我掏出小镜子照了一眼,两边下眼睑上果然生出两条竖纹!半厘米左右长,幽森森地像是两根小针要往我眼睛里钻! 第一卷 阴针入眼 第三章 不要再穿成这样   周叔看我愣住了,叹了一口气后看了我妈一眼:“眼下是阴德宫,行善积德的人一般会生横纹,可伊伊好端端地生竖纹,不妙啊不妙。”   “叔,这个不妙是指我真的只能活到二十四?”   对于这种糊弄人的话我本来是不信的,毕竟我们村就有一户人家里供着菩萨,每年菩萨生日那天都有很多人带着供果过来跪拜祈福。小时候我妈也带我去拜过,但我觉得这是迷信,从来没当回事。自从爸出事后,我妈也没再去拜了。   周叔瞥了我妈一眼,面有难色地叹了口气:“你出生那天我也在,你命格古怪,按理活不过两轮。”   “周叔,您能说说我的命格到底哪里古怪吗?”   他摇摇头,不肯再说下去。   脑子里突然窜过一句话——天命已开,我会护你。这是口罩男在梦里跟我说的,难道那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梦?如果昨晚我坐的那趟车不正常,那口罩男可能也不是人。想起梦里那场绮丽的情事,我忍不住想检查一下那层膜是不是真的还在。   “嘟嘟~”院外面响起两声车鸣,杨乔居然来了!   我妈高兴地脸上都开花了,赶紧出去迎女婿,看到杨乔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我这才感到安慰。说不定他只是早泄啥的,怕我笑话所以才一直忍着没跟我亲热。   老妈张罗着让我们留在这里吃完饭,可杨乔说开夜车容易出事,所以我妈也没继续挽留。   临走的时候周叔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夫妻俩:“你小子黑眼圈挺重,看着有些虚啊。虽然刚结婚,但也不用那么过火。”   他说着掏出个东西塞给杨乔,我打开一看,干干长长一块肉质的东西。我奇怪地睨了周叔一眼,他挤眉弄眼地嘿嘿两声:“鹿鞭。”   我的脸立马开始发烫,可周叔的调侃却跟当头棒喝似的又把我给敲醒了。   临走前周叔答应我会多住几天,我这才放下心来。杨乔一上车脸色就变了,好像刚才的热情礼貌都是装出来的。   我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一直笑着问他有没有发觉我哪里不一样。我连问了两遍他才淡淡地睨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还是那么漂亮,今天你生日,回去我送件礼物给你。”   我眼下生出那么明显的两条竖纹,他居然没看到!   他说的礼物是一条项链,黑绳中间坠了个弹珠大小的玻璃球,里面有流动的液体,摇晃一下立马生出宇宙般美妙的图案。   女人很容易哄,他一温柔我心里就喜滋滋的。晚上睡觉前我特意换上了睡衣,薄如蝉翼。   天时地利人和,今晚应该可以了。   他没开灯,我刚要摸开关就被他按得趴在了墙头。   我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但内心是惊喜的。   黑暗中杨乔把我打横抱到了床上,等他压下来的时候,我忍不住捧住他的脸主动亲了上去。心里觉得很空,我急切地想从他身上寻求充实感。   他今晚也给给力,我做好准备迎接他的时候,忍不住叫了两声老公。   可该来的痛迟迟没有到来,我一惊,赶紧又叫了一声:“老公?”   他叹了一声伏在我身上,嘴巴贴在我耳朵上厮磨,声音嘶哑:“伊伊,不要再穿成这样。”   我能感觉到他的动情,可伸手去抱他的时候,他居然一把推开我走了……走了……   我整个人都傻了,怎么关键时候他又掉链子?我默默地换了条裤衩,把头埋进被子偷偷流泪。   突然觉得自己犯贱,他摆明了不想碰我,我却一而再地瞎努力。   “伊伊?睡了?”迷迷糊糊中,杨乔又开始确认我有没有睡着。我一下子就清醒了,但还是闭着眼假睡。   他一出门我就赶紧爬起来穿衣服,拎着回家前就准备好的小包悄悄跟了出去。   杨乔的车一直往郊区开,司机跟到半路突然不肯继续往前开了,指着前面一片树林告诉我:“那后面有一块墓地,阴气重的很哩,大半夜我可不敢再开下去了,你……”   司机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定住了,一脸惊恐地瞪着我看了两秒,然后突然发着抖继续开车跟了过去。我问他怎么了,他却颤着声求我别找他麻烦。   我没心思深究,看到杨乔的车拐进树林我心里咯噔了下。那后面不是墓地吗?他大晚上跑这里来做什么?   “师傅您等等我,我尽快回来。”   司机点头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我奇怪地看了他两眼,纳闷地往两边看了好一会儿,车后座确实只有我一个人,司机在怕什么?看我的眼神怎么跟看鬼一样,真是奇了怪了。   我也没心思耗在这上面,赶紧蹑手蹑脚地追进了树林。换做平时我肯定不敢一个人进去,毕竟夜幕黑得吓人,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查清楚杨乔每天晚上在干啥。   杨乔的车就停在一个围墙外,围墙上有扇门,微微敞着。   奇怪的是,门后除了一幢颜色艳丽的小洋楼,根本没墓地!估计刚才那司机只是不想再跟下去了,胡乱编了个理由。   一走近洋楼我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羞人的急喘,我跟中了晴天霹雳一样当场就傻眼了。千求万求,结果他还是在外面有人!   我围着楼房转了一圈,窗户上都糊了一层纸,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我只好绕回前门,好在杨乔心急压根没关门,我握着相机悄悄走了进去。   里面一派富丽堂皇,不过颜色特别俗气,不是红红绿绿就是金光闪闪。而且楼里特别冷,灯光也很暗,阴森森地有点吓人,我总感觉有人在我后脖子上吹凉气。   有个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喘息声,还掺杂着各种不堪入耳的下流话。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从门缝里看到里面交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时,我差点冲动地跑进去骂人了。   来这之前他才跟我亲热过,可在最后关头偏又停下来了,没想到是为了留给这只骚狐狸!   我气得直抖,颤着手偷拍了几十张照片,期间他俩趴着站着各种姿势来回换,我看完之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婚。   我没有勇气跑进去面对他们,我怕自己会恶心吐。   浑浑噩噩地往外走时,不小心撞了桌椅,发出很奇怪的撕裂声。我赶紧加快步子往外跑,刚跑出大门就有东西从后面撞我。   身后什么也没有,可我脖子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掐住了!   有声音在我耳边咯咯笑,这声音很渗人,特别像掐着嗓子的女人想笑又笑不出来那种感觉。我很快就喘不过气来,脖子特别疼,就像被一根在冰水里泡过很久的绳子勒得死紧。   突然有一阵罡风吹过,脖子上的束缚瞬间没了。   我没心思多想,爬起来就往回跑,没两步就又听到杨乔的喘息声了,这一次比之前更兴奋。   跑出小树林才发现的士不见了,我脑子里一路上都在回放刚才的画面,半小时的车程我硬是走了四个多小时,到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腿酸得不像是我的。我不断梦到杨乔跟别的女人做那种事,他的喘息折磨得我忍不住掉眼泪。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在不断地给我擦泪水,耳边隐约还有声音在叹息:“伊伊,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一卷 阴针入眼 第四章 鬼迷心窍   杨乔,是你回来了吗?我下意识地把那只手拽到了心口,难受得五脏六腑都揪成了一团。   杨乔是大我三届的学长,去年大四开始跟他异地恋,相处的时候挺自在的。   异地恋这一年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从不越雷池一步,我一直觉得他很老实规矩,感觉下半辈子的依靠就是他了。   所以毕业没多久他跟我求婚时,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一直渴望有个健全的家。本来我对这段婚姻抱了很大期待,没想到婚后居然要守活寡。   我不知道别的女人结了婚后会不会有欲望,反正我是有的。   主要几个要好的姐妹总在群里说什么欲仙欲死、喜欢被滋润……各种没羞没躁的私密话,现在结了婚我当然想尝尝,最主要还是因为我想早点生个孩子。   早上婆婆喊我起来的时候,我眼睛居然一点都不肿。我记得凌晨杨乔好像拿冰帮我敷眼睛了,实在搞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指甲缝里抠了很多红红绿绿的纸屑,想翻照片给婆婆看的时候,我发现所有照片里居然只有杨乔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伊伊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眼睛下面怎么还生皱纹了?”   婆婆伸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我脑子一抽,脱口道:“妈,我怀疑小乔中邪了。”   本来以为她会大惊小怪的,没想到她居然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目光,好像有点心虚:“呵呵,你没睡好吧,瞎、瞎说什么呢,快起来吃饭。”   她的反应太奇怪了,可能早就知道了这事。 我心里突然就升起了希望的小火苗,昨晚我只抠过那幢洋楼的墙头,可上面又没贴墙纸,我指甲缝里不应该有纸屑的。可以肯定昨晚撞了邪,杨乔的虚都是因为女鬼!   我偷偷联系了下周叔,撒谎说朋友家闹鬼,想请他过来驱个邪。   我所有的钱都被老妈烧了,要不是事先偷留了五千,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想周叔跟我妈认识,收钱的时候或许能打个折。   不过周叔没来,他徒弟周怀瑾来了。   说实话我很着急,所以跟周怀瑾稍微寒暄了两句就带着他往昨晚的小树林去了,因为他说驱邪必须在闹鬼的地方驱。   不过到了地方我就傻眼了,昨晚围墙上的那扇门不见了,墙后也压根没楼房,只有一排排的墓碑!   “这你闹鬼挺正常的,你是想让我给这你驱邪吗?”周怀瑾说话分不清n和l的音。   我赶紧把昨晚跟过来看到的楼房和女鬼跟他说了一遍:“早上起来我指甲缝里还有纸屑,拍下来的照片也只看得到我老公。”   周怀瑾挺腼腆的,总不好意思看我:“哦,妹夫应该是撞鬼呢。等天黑房子出现呢我再进去看看吧,这你阴气重,我不一定能驱得鸟那只鬼。”   “谢谢你,能把我老公弄清醒就行。”我考虑过了,中邪不是杨乔的错,他能清醒我就愿意原谅他。   我打电话告诉婆婆闺蜜来了,不回去吃晚饭,她也没怀疑。   楼房到了九点左右才出现,带着周怀瑾从那扇门进去的时候,我心里酸酸涨涨的,也不知道那狐狸精朝杨乔敞腿多少回了,一想到这个我就想动手。   周怀瑾让我不要出声,进了楼房后还要尽量减少呼吸。   他拿着一个类似指南针的东西在里面四处转悠,我这才发现这楼特别奇怪,所有的东西好像都是纸做的……等看到桌上摆着一排金元宝,我突然感觉这楼很像烧给死人的纸房子!   我特别紧张,不明白这楼为什么会出现在墓地,总感觉到处都透着阴森森的感觉,多待一秒都心慌。   周怀瑾转了一圈径直朝昨晚杨乔跟女鬼偷欢的房间去了,他在门两边点了两根蜡烛才进去。   里面什么也没有,不过我俩刚进去房门就嘭地一声重重地摔上了,周怀瑾不管这些,急忙跑到纸窗子跟前贴了一张黄符,然后让我帮忙在房间各个角落点一根蜡烛。   这期间,房门不停地甩开再重重摔上!诡异的是,门外两根蜡烛火晃晃悠悠始终没有灭。   做完这些后,周怀瑾才捏着一张黄符开始念叨,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念着念着黄符就烧起来了。他捏着黄符在空中画了个图案,黄符烧尽的时候喊了一声破!   房门摔得越来越厉害了,本来就是纸糊的,门框都已经撞得翘边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开始晃荡,就像在地震,震得我心慌意乱。   气氛顿时压抑起来,我感觉周围的空气被冻住了一样,呼吸开始不畅通。   我后怕地摸了下脖子,昨晚差点被勒死的感觉还记忆犹新。   周怀瑾掏出桃木剑朝前面的空气刺去,一个白影现出形来,急急地朝窗户纸上撞,但很快就惊叫着弹了回来。   眼前出现一个曼妙的身姿,前凸后翘,居然只批了一层白纱!臭不要脸!居然不穿衣服!是等着杨乔过来方便脱是吧?   周怀瑾急忙掏出一个法海收妖用的那种钵,钵上面刻满了奇怪的图形,对着女鬼就砸了过去。   女鬼尖叫了一声,身体开始不停地抽搐,嘴角还不住地溢血。   “晓晴!”   我没想到杨乔会在这个时候赶过来,他看到女鬼躺在地上吐血的时候,整个人都跟疯了似的直接把女鬼给护在了身后。   再朝我看过来时,他的眼里全是愤恨,好像我才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魔鬼。他发了狂地朝我们嘶吼,五官都因为愤怒而扭曲了:“滚!都给我滚!”   “她是鬼!老公,你被女鬼迷了心智,快醒……”   我话还没喊完,杨乔突然冲到我跟前抬手甩了我一巴掌。   我整个人都蒙了,脸上火辣辣的发疼,还没反应过来,他居然又抬手打了过来。   我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可他第一个巴掌打下来之后我整颗心都凉成了冰棍。   他,居然为了一个女鬼打我!   但他第二个巴掌迟迟没能落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突然被一股力量猛地甩了出去,重重地撞破纸墙砸在了外面。   我本能地想去扶他,可身后有人把我给拉住了。当时以为是周怀瑾,可后来才知道不是。   也许是因为从小跟我妈两个相依为命,我从小就要强,之所以这么早跟杨乔结婚也是认定了他是个好男人。我咬紧了牙齿不准自己哭,可眼泪还是不听话地掉了几滴。   我使劲擦了把泪,看到杨乔爬回来给女鬼擦血就觉得心口绞痛。   他被迷得不轻,这个女鬼可能是他前女友。可既然人都死了,他也选择跟我结了婚,为什么不能好好过日子?   我索性心一横,请周怀瑾继续驱鬼。   杨乔立马跟炸了毛的野兽一样,爬起来把女鬼护在了身后:“初伊,你要是敢动晓晴一根汗毛,我就跟你拼命!”   本来还抱着的那点希望被他这一声吼给彻底浇灭了,我在感情方面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我也不想允许一个人一而再地伤害我。   可我之前对这段婚姻憧憬太多,实在不想这么轻易放弃,所以我忍了半天,还是指着女鬼问杨乔:“老公,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选她,还是我?”   这种情况下我没办法理智起来,尤其杨乔的样子压根不像中邪。   他毫不犹豫地把女鬼搂在怀里,看她的时候一脸柔情,可转眼看我却是咬牙切齿:“我只爱晓晴。” 第一卷 阴针入眼 第五章 血字   “好,杨乔,我们离婚。”   不是我不给他机会,也不是我心狠。婆婆的言辞闪烁,说明他跟女鬼纠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久都不见婆婆找人收女鬼,这背后的原因我也不愿再花时间去追究,好聚好散吧。   可杨乔却突然恶狠狠地从牙齿缝里吐出几个字:“我不会跟你离婚。”   真是有病!还病得不轻,呵呵。   我凭什么要当你的幌子?眼睁睁地看你跟女鬼巫山云雨,我自己却守活寡,这像话吗?我不是傻子,不会这么作践自己!   “我明天就找律师起草离婚协议,这婚我离定了。”我什么也不想再管,丢下这句话就走了。我妈最大的心愿就是我能跟她女婿幸福美满,她要是知道杨乔为了女鬼动手打我,肯定要心痛死。   我当时一直以为他是拿我当幌子安慰公婆,但后来才知道他丧心病狂到压根不顾我的性命。这些是后话,反正我这人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一回去就收拾东西并告诉公婆我要离婚。   婆婆拉着我哭了两个多小时,人都有恻隐之心,我忍不住想答应她再给杨乔一个机会,不过头还没点下去我突然留了个心眼:“妈,晓晴是谁?”   她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半天才肯说实话。   王晓晴是杨乔的前女友,俩人感情很好,公婆也一早就认定了这个儿媳。可哪里知道就在他们谈婚论嫁的时候,王晓晴突然出车祸去了。   没多久杨乔就开始追我了,结婚前对我好得不像话,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那种。也许是因为我的眼睛跟王晓晴很像,因为他以前总夸我眼睛好看。   至于杨乔什么时候开始跟王晓晴的鬼魂勾搭上的,婆婆始终没说。我答应她先不离开这个家,澡也没心思洗,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一股冷风往我脖子里灌,可一睁眼冷风就没了。   我听到杨乔和婆婆在争执,不过声音压得很低。   我光脚走到门口偷听,杨乔好像在说什么等不及了,要尽快。可婆婆却一直劝他再考虑考虑,还说我是无辜的……   虽然听不懂他们在争什么,可我总感觉他们在谋划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   转身要往床边走的时候,突然在脚边踢到了拖鞋。拖鞋本来在床边的,我刚才没穿,怎么会在这?我疑惑了下,也没工夫多想,赶紧爬回了床。   杨乔很快就进来了,他好像很生气,一直在喘粗气。   我很紧张地假睡着,可身上突然压了个重物,紧接着一双大手突然探进了我衣服!   我吓得赶紧去推他,张嘴就喊婆婆。但他蛮横地伸手捂住了我嘴巴,然后就在我脖子和胸口上乱亲乱咬,睡衣都被撕破了!   男女力量悬殊,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没用。我死死咬住他手掌心的肉,恨得咬牙切齿。   我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劲,反正他手心被我咬出血了,他松手的那一瞬,我张口就朝他吐了口唾沫:“滚!”   我嫌恶心,被女鬼玩弄过的身子,我碰都不想碰!   可他却阴狠地扯起嘴角笑了,伸手就去剥我裤子:“你不就是寂寞了吗?想要是吧,我给你!我告诉你,这婚你别想离!”   这下我真怕了,他现在的眼神很兽性,低头就咬。   我憧憬的婚姻不是这样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拼了命地去抓床头灯,还没等砸下去,趴在我身上的疯子突然就闷哼一声倒在了旁边。   我赶紧爬起来穿衣服,这个家我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拎着早就收拾好的箱子准备离开时,婆婆追了出来,这次我没再心软,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在附近随便开了一间房,想睡又睡不着,只好抱着腿蜷在床上发抖。我不敢想像杨乔会对我做刚才那种事,印象里的他一直都很温柔,就算婚后变了,他也没有对我动过粗。   半梦半醒间,衣服好像被人褪去,我听到耳边有人在数数,有个声音在不住地叹息:“伊伊,你不幸福。”   一听到这话我眼睛立马酸了,忍了那么久的委屈源源不断地往外涌。我感觉有个冰凉的嘴巴一直在亲我眼泪,最后撬开我嘴巴把舌头伸了进去。   呵呵,这种时候居然又做梦。我心累,决定索性在梦里放肆一回,于是我青涩地回应起来。   可梦里的男人跟杨乔一样,到最后关头又叹着气要掉链子,我特难受,为什么都不肯要我?我胡乱的摸着。   男人立马僵得像块木头,我赶紧抬起另一条胳膊勾住他脖子凑上去亲,可怀里的人突然跟一阵风似的没了影。   醒的时候天还没亮,手机大响。我一看是婆婆打过来的立马就挂断了,原来凌晨两点多她就开始打了,四个多小时竟然陆续打了四五十个。   周怀瑾也打过我电话,还发了条短信。   他说他在纸房子里看到一张我的黑白照,前面摆着碗,里面盛着类似血的东西,照片背面还写了我的生辰八字。   周怀瑾让我小心,他觉得女鬼别有所图。   这时候婆婆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我一不小心按了接听,我刚想说这婚离定了,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抽泣:“伊伊……小乔他……血,都是血……”   电话里的声音断断续续,一直有呲呲的杂音,时不时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磨牙声。   原来杨乔进医院了!我准备好身份证户口本等证件,径直找去了病房。我不管他现在是死是活还是半死不活,必须先把这婚给离了。   病房里传来一阵哭声,杨乔的两个姨在病房外一直抹眼泪,她们看到我就二话不说就冲了上来:“这下你高兴了吧?啊?”   “到底怎么了?杨乔他……”难道他死了?   可我话还没问完,大姨居然伸手就要打我脸。我恼了,从头到尾我才是受害者,她们杨家也太欺负人了!   我刚挡住那只手,大姨就跟弹簧似的往她背后那面墙上撞去。我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明白我到底怎么了,之前也是挡了杨乔一巴掌结果他就弹了出去。   这时,二姨突然神经兮兮的指着我惊叫起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墙头上居然出现了血字!就像有一个我们看不到的人,正幽幽地蘸着血在一笔一划地写着:负伊伊者死!   鲜血顺着墙壁往下直流,好像这五个字正在默默地掉眼泪。   大姨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又想打我,等看到墙上的血字后立马跟二姨一样呆住了。旁边的人全都惊恐地看看血字再看看我,脸上都写着活见鬼仨字。   我自己也被吓得不轻,对不起我的人确实可恶,但我从来没想过要他们的命。   看到两个姨脸上的泪痕,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撒腿就往杨乔的病房跑。他身上绑满了绷带,人没事。   婆婆看到我手里捏着的东西后愣怔了下,继续抹眼泪:“小乔他……夜里突然梦游,还拿刀扎自己……足足扎了二十七下……”   二十七?这个数字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我当场石化!昨晚梦里依稀听到有人在我耳边数数,我记得好像数到二十七就停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笼上心头,这一切不可能都是巧合,难道我身边也有鬼纠缠?   我下意识地摸住下眼睑,五个血字梦魇般在我脑子里不断盘旋。 第一卷 阴针入眼 第六章 腰间仗剑斩凡夫   杨乔失血过多,一直处于昏迷中。   公公站在床头不说话,盯着我手里的证件看了两眼:“好好儿的闹什么闹,他哪里对不住你了?你妈缺钱他主动给钱,你回家他还大老远去接你,你好日子不过到底想捣什么幺蛾子……”   这是公公对我说话最多的一次,不过这话不对劲,我听得直皱眉头。无意间瞥到婆婆怯怯地闪烁着眼神,我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我干笑了一声,冷冷地看了杨乔一眼:“我妈什么时候跟他要过钱了?这一点我不清楚,不过爸,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结婚这么久杨乔都没碰过我。他要是那方面有问题,我们可以一起想法子,可他天天三更半夜偷偷出去跟……”   婆婆突然打断我的话,投过来的眼神里满是哀求:“伊伊啊,你先走吧,就算要离也要等他出院了再说,也不急在这几天。”   我知道自己在这里不讨人喜欢,只好点头离开。   病房外聚了很多人,一个个都神色怪异地偷偷打量我,经过楼梯过道时,我听到两个姨在那里偷偷交谈,忍不住停下了步子。   “……一个乡下丫头有什么好怕的,你不干就算了,我找别人帮忙。”是大姨的声音。   “别别别,大姐,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乡下丫头好像很邪门,我怕……”   “怕什么怕,下午我们去天宁寺拜拜……”   因为聚了太多人,有护士疑惑地跑过来看情况。她们看到墙上的血字就问是谁弄的,后面的人都对我指指点点,我也没再继续听下去,赶紧强装镇定地离开了医院。   正好周怀瑾打电话过来,他在出现纸房子的墓地,让我赶紧过去一趟。   到了墓地我才发现大姨也来了,鬼鬼祟祟地跟在我身后十米远处,不知道想干什么。她们刚才的话带给我的惊吓不小,杨乔和婆婆有事瞒着我就算了,怎么两个姨也在背后密谋什么?   周怀瑾正站在一个墓碑前沉思,他指着附近的墓碑做了个画圈的动作:“伊伊,真不好意思,没能帮你收走女鬼。我把这块墓地看呢一遍,这片柏树长得不大好。”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墓地北面,北面属阴,但墓碑之间的柏树却良莠不齐,有的郁郁葱葱,有的却干枯发黄。我仔细看了一遍,枯萎的柏树旁对应的墓碑都是男人的。   我把这个发现跟周怀瑾一说,他立马拧着眉头沉重地点下头去:“对,柏能辟邪,这些柏树的存在本耐就是为呢协调墓地你的阴阳。阴盛则阳衰,这你阴气不正常,可能和昨晚的女鬼有关系。”   “小周哥,你说我老公到底中邪没?”   周怀瑾憨憨地挠了下后脑勺,犹豫着摇了摇头:“中邪会有症状,邪气缠身久呢会精神萎靡不振,妹夫的样子看着不大像中邪,我也不太肯定,可能女鬼太腻害。”   我顿时心烦意乱起来,不经意看到大姨躲在不远处的墓碑前假装祭拜,我突然就来了气。但理智告诉我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我要趁着杨乔出院前把他们的阴谋查清楚,也许我眼睛下的阴鸷纹以及阳寿将尽都跟这事有关。   周怀瑾决定在这里蹲夜,看看女鬼到底在做什么。   这人挺固执,我给钱他一毛不肯要,还说不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就辜负了周叔对他的信任。我拗不过他,只好陪着一起等天黑。   我抽空打了个电话回家,我妈说一切都好,我犹豫了下,还是没把要离婚的事情说出口。周怀瑾那边我早就说好了,暂时帮我先瞒着。   周怀瑾这人腼腆归腼腆,做事还真靠谱。我挂断电话才发现他已经跟守墓人聊了起来,据说北边的柏树是最近两个月才陆续枯萎的,具体原因没一个人清楚。   我们没敢告诉他昨晚发生的事情,吃过晚饭就偷偷找了个地方猫着。   北边暗得比较早,等太阳收回最后一缕阳光后,周边立马像被冰罩住似的,温度一下子降了好几度。就像冥冥之中有一股阴寒在伺机而动,光明一走就赶紧出来横行霸道。   没一会儿我俩就冻得开始瑟瑟发抖,不远处突然有人打了一声喷嚏,大姨居然还跟着!   我翻了个白眼,没心思管她。   八点左右天黑得十分彻底,附近的路灯好像被蒙了黑布,灯光特别微弱。周怀瑾突然激动地抓住我胳膊,指着离我们三米远的的那块墓碑轻声道:“女鬼来吶。”   只见一个白影突然在墓碑前弯下腰,然后便有一阵叩门声响起,她居然地慢吞吞在敲墓碑!那声音几乎是隔一秒响一下,节奏慢得让我抓狂,我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我身上爬,把我难受得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与此同时,我后脖子上倏地灌进一阵冷风,我吓得倒抽了一口气,心里的烦躁荡然无存。周怀瑾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也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   一个冰凉的东西紧紧贴住我的后背,而后我的腰肢也被拥住。我的舌头突然就打起结来,一只大手从身后绕过来,轻轻捂住了我的嘴巴,冰冰凉,瞬间激起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使劲朝旁边的周怀瑾使眼色,可他却全神贯注地盯着女鬼,压根没注意到我这边的异常。   类似昨晚的纸房子再度出现,一个男鬼从墓碑下飘出,他一把抱住女鬼,急促地把头埋进女鬼胸前梦吸了两口气,发出两声猥琐的狼笑,卷在风里像足了鬼哭狼嚎。等男鬼拉着女鬼走进纸房子后,周怀瑾突然跟兔子似的跳了出去。   我动弹不得,只有干着急的份。   一个幽凉的声音像电流似的窜进我耳朵,激得我心头狂颤。声音很好听,跟低音炮似的浑厚、低沉、磁性,只是,这声音有些耳熟:“伊伊,我不会再放手了。”   我的嘴巴动了半晌,舌头终于捋直了,直接隔着他手掌心问道:“你是谁?”   我等了十几秒才听到那个声音再度响起,沧桑中透着一丝紧张:“江慕尧。”   江慕尧,我默念了一遍,眼下的竖纹又针扎似的疼了起来。   他把脑袋埋进我肩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阴阳怪气地提出来一个要求:“刚才你跟周怀瑾靠得太近了。伊伊,我要娶你。”   这不是偶像剧,我听了这话吓得头皮发麻。这只鬼不知道是敌是友,杨乔住院是不是他害的?好端端说什么娶我,他疯了吧。我是人他是鬼,缠着我做什么?   就在周怀瑾悄悄退回来时,江慕尧突然在我耳边吟了一首诗:“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待那股压抑终于消失,我赶紧深吸了一口气。回头一看,除了围墙屁也没有,可我已经吓出一头冷汗来。   “他们在里面……做那种事呢。”周怀瑾不好意思地跟我说了这么一句,我赶紧把江慕尧吟诵的那首诗背了一遍。   周怀瑾“咦?”了一声后,陷入了沉思。   我大致明白这首诗字面上的意思,不过我总感觉江慕尧有更深层次的提醒。要不是周怀瑾返回,他应该还会说别的话吧?   我抬眼朝纸房子看去,它旁边的几个墓碑上方突然窜起幽幽的鬼火,明灭闪烁间像是恶灵在起舞。   周怀瑾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公墓里埋的都是骨灰,并没有骸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鬼火? 第一卷 阴针入眼 第七章 鬼魅婚约   以前上课学过,鬼火是人骨中的磷通过化学作用生成可燃气体自燃而成。现在是十一月下旬,墓地里冷得堪比腊冬,根本没有自燃的条件。   还有一种可能,或许阴气浓郁到一定程度真的可以产生这种诡异的鬼火。我连鬼都见过了,实在不想继续较真下去。   纸房子很快晃动起来,诡异的喘息在墓地上空飘荡,就连冰冷的空气都裹上了一丝火热的淫靡气味。   我听得尴尬,悄悄看了周怀瑾一眼,哪里知道他的脸早就红成了熟苹果。我哑然失笑,他也憨憨地挠着头傻乎乎地咧开嘴来。   女鬼从纸房子里出来时,正好面朝我们,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她正是王晓晴!我暗暗在心里唾弃杨乔的品味,他为了一只鬼放着好好的媳妇不要,如今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可王晓晴居然浪荡成这个样子!   男鬼是扶着纸墙头出来的,发虚的样子就跟生了一场大病似的。尽管如此,他看到王晓晴的背影后还是抹了一把口水。等王晓晴飘远,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像一阵风似的钻进了墓碑下面,纸房子也随之消失。   王晓晴则扭着腰肢幽幽地飘到下一个墓碑前,继续像之前那样开始轻轻叩墓碑。   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要是我猜得没错,她肯定是在通过交合的法子吸精气!   王晓晴做鬼的时间撑到底也就一年半,为了不被阳气灼伤,她肯定需要通过特殊法子才能好好留在阳间。   我们趁着王晓晴跟第三个男鬼亲热时,悄悄离开了公墓。我之前就在我住的旅馆给周怀瑾订好房了,我把房卡给他时,他反倒不好意思要给钱我。   “小周哥,你再客气我明天都没脸见你了,哪有帮我忙还样样自费的。”   我佯装生气,他才讪讪地把钱收了回去。   他说江慕尧告诉我的那首诗讲的是欲望,王晓晴现如今做的事情跟这首诗相吻合。无论是墓地里的男鬼还是杨乔,被王晓晴吸干精气后只会精尽人亡。   “我要把这些事情整你整你然后跟师傅讨教一下,等我有呢结果再跟你说吧,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哎,小周哥等等!”我下意识地环顾了下四周,也不知道叫江慕尧的鬼在不在周边,所以我只好凑到周怀瑾耳边问他能不能给我点驱邪的东西。   他疑惑地睨了我两眼,脸颊又因为我靠太近而红了个彻底:“我、我给你两张符,你贴在床头床尾就好了。”   他把符往我手里一塞就逃也似的急急离开了,搞得我一个人尴尬了半天。看来小周哥没咋谈过恋爱,我以后跟他接触要多注意点。   我把符贴好后赶紧洗澡睡觉,可能是在墓地里吹多了冷风,我的头一直在疼。   可从洗手间出来后我就傻眼了,灯又开始抽筋似的一闪一闪,贴在床头靠背上的黄符也没了踪影!   我干咽了下口水,慢慢退到门边,本来想偷偷开门溜出去,结果一摸门把手立马冻得我跳开了。   我压着心里的慌张和害怕把整间房扫了一遍,什么也看不到。我紧紧贴着墙,鼓起勇气喊了一声:“江慕尧?出来吧!”   房间突然死一样的寂静,我紧张得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江慕尧?”   一阵清风迎面拂来,空气里跟变戏法似的突然露出一个脑袋,而后是脖子、身体……江慕尧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幽幽地出现在我眼前,吓得我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戴着口罩,一身类似西装款式的唐装,品味跟周叔有点像。   只不过,他也戴着大口罩!而且那双漂亮的眼睛我绝对是过目不忘!英气、深邃,眼神转动时荡漾出剪剪秋水,看得我心跳顿时又漏半拍。   “怎、怎么是你?”原来他就是在车上占我便宜的色鬼!我下意识地往他胯间瞟了一眼,好在这次没敞。   无形中突然多了一种压抑的感觉,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气场。   最近的种种怪异一一在我脑子里呼啸而过:拖鞋自己跑到脚边、当初跟踪杨乔时司机师傅的怪异反应、杨乔要打我第二个巴掌时莫名被弹飞、大姨撞墙、医院里的血字……   我猛地打了个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在车上揩我油之后为什么又跟到我家里去了?是你脱我衣服的!”   他没有吭声,只安静地望着我,像是默认。   我情绪有些激动,责问他为什么要伤害杨乔,他这才眼神一凛眉峰耸动:“他伤害你,活该。你跟他在一起不幸福,我要娶你。”   他说着眼里突然多了一层戾气,朦胧地像是裹了一层水雾,冰凉的手指突然碰到了我的脖子,渐渐往下,解开了我的睡衣扣子。然后他的指头就在我锁骨和胸口上打转,我猛地打了个哆嗦,赶紧往旁边挪去。   我这才注意到,身上有很多草莓和齿印,还有青青紫紫的掐痕,是杨乔那晚想用强时留下的。原来梦里听到有人数数是真的!是江慕尧在数我身上的伤痕!   “为什么?我有老公,不能嫁给你。”说话的时候我牙齿都在打颤,脑子里盘旋的是“负伊伊者死”这五个字。大白天敢猖狂到在那么多人的地方留血字,可见江慕尧绝对不是善茬。他能让杨乔扎自己二十七刀却不死,可见他有多歹毒。   “他不是问题。”江慕尧眼神复杂地盯着我看了会儿,眨眼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把剪刀,一步步朝我逼近。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一个箭步冲到了床尾,因为我看到那里贴着的黄符还在。   可我刚捏住黄符想要往他身上拍的时候,手里那张符纸突然被一股罡风吹脱了手。   江慕尧拧起眉头,眼里一瞬间聚起万年寒冰,好像很生气:“别动。”   这种厉鬼,要我性命绝对分分钟的事,我哪里还敢轻举妄动。想想他好像一直在帮我,只不过方式让我不怎么接受得了。   他把我头发剪下来一簇,然后塞了个怀表在我手里。怀表是鎏金表身,表盖上刻着一支栩栩如生的红梅,一看就价值不菲。   忽明忽暗的灯突然彻底黑了下来,房间里顿时漆黑一片。一双大手捧住我的脸亲了下来,而后他的冰唇移到我耳边,暧昧地喃道:“两姓联姻,一堂缔约,琴瑟和鸣,宜室宜家。你我婚约已结,时候到了我会前来迎娶。”   “为什么是我?”就算离婚后再嫁我就是二婚头了,那我也不想跟一只厉鬼结婚!如果只是因为当初在那趟车上不小心碰了他的宝贝,那他也揩过我的油不是?这压根不该当成纠缠我的理由。   他叹了一口气:“这一天我等太久了,伊伊,我不会再放手,我会给你幸福。”   我豁然开朗,如果人有前世今生,那肯定是因为前世的我跟他有纠葛!心里突然松了下,有原因就好,只要解了他心里的执念,他应该就不会再纠缠我了,怕的就是那种莫名其妙残害人的厉鬼。   我握紧手里的怀表,暗暗下定了主意。也许江慕尧能解开我眼前的重重迷雾,反正我现在摆脱不掉他,索性求他帮忙。   他好像知道我的心思,让我明天去医院一趟,尽量从婆婆嘴里多打探点消息:“最好弄清楚跟你去墓地的女人是受谁指使,但不要打草惊蛇。王晓晴那边我会去调查。”   “江慕尧?”我轻轻叫唤了一声,拥着我的厉鬼却明显僵了下,“你在墓地告诉我的那首诗,是什么意思?” 第一卷 阴针入眼 第八章 鬼吃鬼   “唐栾从王晓晴那里看到的。”江慕尧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两声猫叫。   我腰上的力道鬼魅般消失,房间里的灯也唰地重新亮起,我只来得及瞄到一团黑气从窗户飘出去。   头疼越发厉害,额头上的温度高得很不正常。   我浑浑噩噩地拧了一条湿毛巾搭在额头上,倒头就睡了过去。   这一次我居然又梦到了那幢怪楼,我转了很久都没能走出去。每次想停下来歇脚,身后都会突然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我逼近,所以我不断地寻找着出路,最后终于听到一个房间有响动,可结果门一推,却发现里面有两个肉体交缠在一起。   床上的女人立马朝我看过来,两条手臂无限伸长,跟章鱼爪子似的缠住了我的脖子。她凹凸有致的身体迅速凋零,眨眼变成了恶心的腐肉,每朝我走近一步,就有腐肉往地上掉。白花花的蛆虫在她身上的破口处进进出出,散发出一阵阵恶臭。   我使劲把她手臂往两边扯,好像把她手臂上的腐肉给捏烂了,黏滑的东西沾了我一手,极其恶心!   直到她的手腕被我扯得只剩下森森白骨,这才从她手里逃脱。   她脸上的腐肉也掉了一大半,我再也看不下去,拔腿就往外跑。可她却一直在后面追着,嘴里发出骇人的磕牙声:“拿命来……”   我睁开眼的时候,正对上一双油绿的眼睛,就在我眼前大概五厘米的地方,吓得我一声惊叫。可一开灯,那双绿眼就没了踪影,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噩梦的后遗症。   额头还是在发烫,我想把毛巾重新用冷水打湿时,余光赫然瞄到左前方的墙角里窝着一个小身影!是个孩子,他面朝墙角双肩耸动,正在吧唧嘴巴。   我硬着头皮朝他走近两步,听到一阵嘎嘣嘎嘣的咀嚼声。   他在吃什么?看这背影,也就三四岁吧。   我心里发毛,走了两步脚就再也抬不起来了:“小朋友,你怎么在这里?”   小身子顿了一下,慢吞吞地回过头来,嘴里正叼着一根手指!他手里拿着一只人手,五根手指已经少了两根。   他小脸煞白,嘴巴上糊满了血,一双大眼睛看到我后明显瑟缩了下。他十分迅速地把手里那只手给藏到了身后,戒备地往墙角挤了挤:“这是我的,不给你吃!”   奶声奶气的样子跟正常孩子没两样,可他显然不是人啊。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我不跟你抢,你妈妈呢?”   小家伙的眼神有些迷茫,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渍后眼睛蓦地一亮,而后十分诡异地扑到了我身上:“妈妈!”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趄趔两步,一个不稳就带着他倒在了床上。   可下一秒我几乎被他的举动吓出心脏病来!他看似十分天真无邪地将手里那只人手往我嘴里塞,眉头紧紧皱着,不住地舔着嘴角像是在咽口水,但嘴里却十分大度地告诉我:“妈妈,给你吃爪子。”   要不是我死死抿着嘴巴,真的要被这只人手塞一嘴。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把他从身上给扯了下来,为了防止他再把人手塞给我,我拽着他的小手就把整个人手塞回了他的小嘴。   “我不吃,乖,你自己吃啊。”这个小鬼带给我的视觉冲击太大,以至于说话的时候我的声音都在打颤。我明明能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没事,可还是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才安心。   就在小鬼又开始嘎嘣嘎嘣地嚼手指时,外面突然有人“砰砰”敲门,敲得很重,我感觉连着房门的两堵墙都在震。   小鬼好像毫无察觉,我试着从床上爬起来,他立马很警觉地抬头瞪住我:“妈妈你要去哪里?”   我硬着头皮指了下房门:“有人敲门。小朋友,你找错人了吧,我不是你妈妈。”   他的眼神突然变了,天真无邪迅速被狠厉替代,灯光也跟着闪了两下。他一口吞下嘴里的东西,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陈述道:“你!就!是!我!妈!妈!”   房门继续砰砰作响,外面的人好像很烦躁。我试着朝门走了两步,小鬼突然跳起来扒到我背上来了!这下嘎嘣声直接响在了我耳边,激起我满身的鸡皮疙瘩。   之前贴在床尾的黄符居然就落在门边,我假装把手里的毛巾被弄掉了,蹲声捡的时候偷偷抓住了黄符。小鬼还在津津有味地吃着人手,好像压根没有注意到我的举动。   我也没急着贴,没成功贴到江慕尧让我明白一件事,对付这些鬼物,机会只有一次。   我打开猫眼往外看了下,什么也没有。可刚眨了下眼,猫眼另一头突然出现一个放大的瞳孔!然后房门外又发出一阵猛烈的撞击声。   “你吓到我妈妈了!快走吧,你的爪子已经被我吃了!”   一声怒吼传了进来,我感觉有个冰凉的东西倏地从我身体里穿过。我赶紧回头看,一个面色惨白如纸的男鬼正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一脸幽怨地瞪着我背上那只小鬼。他少了一只手,断面正在汩汩地往外流血。   小鬼的咀嚼声明显加快了,他迅速把那只人手吃完,然后用手背擦擦嘴巴,又流着口水看向男鬼的另一只手。   男鬼沉下脸,二话不说就来抓小鬼。小鬼也不知道怎么出的手,嘻嘻笑着就爬到了男鬼背上。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小鬼的嘴巴突然跟河马似的一张老大,一口咬住男鬼的另一只手,嘎嘣一下给整个咬了下来!   小鬼就这样当着我的面,把男鬼一口口吃下了肚子!还时不时擦擦脸上的血渍,笑眯眯地要给我分一点!   我吓得血液凝固,强行镇定下来后,趁着小鬼大快朵颐时,悄悄走到他身后准备把黄符贴上。只是我刚抬起手,身后突然有人把我拉住了。   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但江慕尧的声音却悄悄钻进我耳朵:“这符对他没用。等他吃饱你送他回家。”   我头皮都要炸了,送小鬼回家?也亏江慕尧想得出来。不过知道他就在附近后,我心里稍稍放松了些。   当时我还以为小鬼的出现只是个毫不相关的小插曲,没想到他日后居然能帮我大忙。   等小鬼吃饱喝足开始拍肚皮时,我已经被吓麻木了。我尽量避开地上那片狼藉,远远朝小鬼说了一句:“我送你回家吧?”   我没想到冥冥之中有这么多巧合,小鬼一路上蹦蹦跳跳的,拽着我一起回的“家”居然就是杨乔跟王晓晴苟合的公墓!看来小鬼突然出现在我房间并不是偶然。   北面的围墙上又悄然出现一扇门,小鬼走到门前顿住脚,耷拉出诡异的长舌头,一下下将嘴角和手掌上的血渍舔了个干净。他压根不知道那根二十多厘米长的舌头多刺激人,脸上完全是一副懵懂天真。   走进墓地时,王晓晴正撅着臀在敲墓碑,小鬼爬树似的爬上我肩头,悄声告诉我:“妈妈,那个阿姨是好人,是她给我看你照片的。阿姨跟叔叔们喜欢脱光衣服比赛谁叫得大声,我们不能去打扰。”   另一只耳朵里亦吹进一股冷风:“让洋洋把王晓晴的衣服偷出来。”   呃……变态!江慕尧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我犹豫了下,还是没出息地照说了。   “妈妈!你知道我名字!”小鬼抱着我的脖子就跟我撒娇,可他的力道没轻没重,差点把我勒死。   洋洋一走,江慕尧就捂住我嘴巴将我带到了拐角处。   几乎是同一时间,围墙上的那扇门幽幽地被推开了。 第一卷 阴针入眼 第九章 恶鬼跪拜   来人头上裹着绷带,身形看着很眼熟,是杨乔!   旁边还有人扶着他,皎皎月光将那人的脸照得清清楚楚,是婆婆!   心里的震惊不安于当初看到杨乔跟女鬼纠缠,我一直以为杨家人中至少婆婆的心是向着我的,只是迫于无奈才选择了站在杨乔那一边,毕竟他是她儿子。   杨乔腿上被刀扎过,走路一瘸一拐。他们俩径直朝着枯萎最厉害的那片柏树走去,我听到杨乔轻轻叫了两声晓晴。   奇怪的是,这次我没看到纸房子。   王晓晴现在应该正跟男鬼打得火热,让杨乔看到那一幕才好。想到这里,我心里跟小人得志般地升起一丝痛快。   江慕尧不知道从哪二掏出来一盏灯,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东边后点燃那盏灯松了手。他说这是冥灯,一松手冥灯就跟鬼火一样飘乎乎转了过去,然后那块墓碑上突然亮起好几盏冥灯。   等杨乔和婆婆走过去的时候,纸房子也随着显现。   婆婆很明显地愣怔了下,紧紧拽着杨乔的胳膊貌似很紧张。杨乔拍了拍她的手,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自己扶着墙头走了进去。   就在这时,一个小黑影跟闪电似的窜了出来。洋洋抓着王晓晴的白裙子出现在我们之前站着的地方,茫茫然地朝四处张望。   身后的江慕尧再度消失,我硬着头皮轻轻叫了小鬼一声,他立马屁颠颠地奔了过来:“妈妈,这是阿姨的衣服!嘻嘻,阿姨没衣服穿了。”   我心里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以至于对小鬼洋洋的恐惧也减少了许多,他不露出吓人的那一面就是个可爱的小孩子。   我依着江慕尧的要求把衣服拿了过来,偷偷往后一递,便被他接了去。   洋洋跟猴子似的,再度以诡异的姿势爬到我怀里,我怕他再度勒住我脖子,赶紧主动抱住了他冰冷的小身子。   不出三十秒,纸房子里便传出了不小的动静。王晓晴惊呼一声后跑了出来,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衣物蔽体。迎面碰到婆婆的时候,她狠狠地颤了下,尖叫一声后捂着脸没了踪影。   杨乔扶着墙头出来时,整个人都颤得厉害。   我明白他此时的痛彻心扉,毕竟我也经历过。可事到如今我发现感情破裂带给我的心痛远远没有我想像中来得猛烈,也许是婚后那一个多月将这份情消磨掉太多。   又或许,我对杨乔的感情没有我以为的那么深,嫁给他可能是因为我觉得合适。   纸房子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脚下的徒弟也在微微颤抖。附近的温度陡然下降,呼出的气体也变成浓浓的白雾。   “妈妈,叔叔们都出来了。”小鬼贴在我耳边悄悄提醒了一声,而后害怕地往我怀里直钻。   我这才发现陆续有十几团黑气从墓碑下飘起,杨乔和婆婆很快被十几只鬼团团围住。那些鬼嘴里都发出诡异的声音,很像濒死的哀嚎。   嘈杂的鬼哭狼嚎刺激得我头疼愈加严重,身子冷不丁连打了三个寒噤。   江慕尧也现出身形来,在我耳边冷哼一声后就把洋洋从我怀里拎走了:“你把脸贴哪儿!”   小鬼一看到江慕尧的脸就吓得直叫唤,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朝我伸胳膊求助:“妈妈,他是坏人,他要把我变成猫!妈妈救命!”   我睨了江慕尧一眼,还没开口求情,洋洋突然趁机狠狠咬住了江慕尧的虎口。纯真的眸子里又迸出邪恶的光芒来,然后他的嘴巴再度张大,像毒蛇吞食一般想把江慕尧的整只手咬断。   江慕尧却不慌不忙地用另一只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小鬼顿时蔫了,狠狠地咳了两声后又恢复成刚才那种人畜无害的可怜样。   小鬼在天真与阴狠之间转换自由,我惊得目瞪口呆。   一股血腥气顺着阴风刮来,就着微弱的灯光一看,杨乔脸上的纱布已经被血浸湿了!婆婆惊叫了一声就倒下去了。   我下意识地抓紧了江慕尧的手臂,紧张地哀求道:“救救他们吧。”   他手下一松,小鬼趁机溜了,直直窜进西北角的墓碑下面就没了踪影。   “原来一直躲在这。”   黑暗中江慕尧那双英气的眸子熠熠发光,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低声在我耳边要求:“尽快跟他离婚,不准再对别的男人笑,不要再抱洋洋。”   他说着便将视线落在了我的胸口,我本来就在发热,被他这么一瞧,心跳也开始紊乱了。   不过,下一秒空气就凝滞了!   我俩都被前面不远处那一幕惊得当场石化!那十几只鬼非但没有伤害杨乔,反而全都恭恭敬敬地朝他跪了下去!还齐整整地接连朝杨乔叩了三个头!   “杨乔……是什么身份?”江慕尧眉头微蹙,费解地看了我一眼。这也正是我想问的。   那十几只鬼叩拜完就就幽幽地爬了起来,但他们往自己墓碑退的时候,全都头朝杨乔,身体极其恭敬地呈九十度鞠躬的姿态!   从刚才闻到血腥气开始,整个墓地都静谧得可怕,连呼呼的风声都绝了音。   杨乔一直闭着眼,因为光线不足,我也看不清他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   但刚才那一幕带给我的震惊实在不小,等杨乔缓缓睁开眼直直朝我们这里看过来时,我吓得连呼吸都忘了。他似乎有些茫然,过了三四十秒才动了下身子,脑袋僵硬地朝旁边看了看。   头疼得好像要爆炸,身上也越来越烫,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大火在烘烤。   我难受得哼哼了两声,忍不住抓起江慕尧的手在我脸上擦来擦去好降温。   “嗯?怎么这么烫?”他朝左边那片黑暗看了一眼,“唐栾,这里你顶着。”   我什么也没看到,只知道被他急急带出了墓地。   回到旅馆他也没开灯,黑暗中我只知道嘴巴被两片冰凉的薄唇攫住,直到被他亲得嘴巴发麻,我的头疼脑热才终于减轻。   只是,与他唇舌共舞的时候我发觉那感觉似曾相识,只是脑子现在混沌不堪,什么都不能多想,一想就会头疼。   我听到他叹了一口气:“你身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以前不会这样,看来……她们要找上你了。”   她们?她们是谁?   早上洗漱的时候我才发现脖子上有青紫色的勒痕,小鬼抱往脖子的时候只勒到一边,但眼下的勒痕在我脖子上布了一圈。   我想到梦里那具腐尸,心里是说不出的惊骇,原来那压根不是简单的噩梦。   周怀瑾在前台给我留了一张条,说是有事要暂时离开一下,让我在他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我裹好围巾,急急去了医院。   杨乔所在的病房外聚了很多人,我今天刻意披发戴墨镜,为的就是防止那天看到血字的人再把注意力投到我身上。   病房里有警察,房门也锁着。   我挤到门前的时候,正好从门上的玻璃与二姨对视了一眼。她当即瞪大眼睛往后退了几步,还指着我大喊大叫。我看到杨乔和婆婆都安然无恙地在里面跟警察说话。   二姨的举动引起一片骚乱,在我旁边看热闹的人全都诧异地看向我,嘀嘀咕咕十分嘈杂。其中有一个人认出了我,一下退开老远,结巴着惊叫起来:“她……血字,魔鬼!”   一名警察打开门,看到外面的景象皱起眉头来:“都散开,散开。你是杨乔的妻子初伊?”   “对,我是初伊。警察同志,发生什么事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没回答我的问题:“能麻烦你跟我回所里一趟做个笔录吗?” 第一卷 阴针入眼 第十一章 淫蛇蛊   大姨身子有些僵,走路的时候胳膊垂在两边一点也不摆动。   想想她白天在医院里好像也没说多少话,每次说话都给我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现在回想发发现她说话有些一字一顿的,像机器人。   她直接打车去了郊区,车子开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就停了下来。载我的司机也上道,隔着二十几米也停了。   不一会儿前面那辆的士里传来一声尖叫,司机竟然弃车跑了!   我看大姨徒步往前走,赶紧也追下了车。没想到她的目的地竟然是公墓,这个发现让我心里一惊。   她三更半夜跑这里来做什么,难道她背后的主使是王晓晴?   我一路都小心翼翼,防止自己踩到树枝啥的发出声音。   穿过小树林,围墙上还没出现门。大姨机械地走到最北面那面墙,面对墙头站定后,开始一遍遍地敲墙头。她敲的时间间隔很均匀,不过每敲一段时间都会停两秒,然后继续敲。   她的举动委实让我毛骨悚然,为了看清幕后主使,我一直在慢慢挪近,最后在离大姨只有三米远的树后站定,再也不敢再走近半步。   现在的我对这片墓地厌恶至极,真恨不得把这里夷为平地。   大姨敲到第二十一分钟时,一个白影幽幽地从上面飘了下来。   我眯着眼睛辨认了半天,看身形很像王晓晴。我猜得果然没错,但大姨帮女鬼办事这一点着实让我吃惊。   大姨凑近王晓晴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我隐约听到她提了几次我的名字,应该是在汇报我今天的举动。可惜大姨没看到杨乔在洗手间对我做的事,王晓晴要是知道那事保管会气得半死。   心里隐隐泛酸,原来我对杨乔还有感情。   一只大手突然捂住了我的嘴巴,冰凉如斯,一定是江慕尧。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怎么总这样,就算不怕也要被他吓丢半条命。他跟着蹲在我旁边,一只手还很不老实地搂着我的腰。我别扭地想往旁边挪,被他阻了。   “好,继续盯着。”王晓晴说完这句话就飘进了墓地。   大姨机械地点完头后,又僵硬地往马路上走。这次她跟我之前那晚一样没车可坐了,江慕尧拉着我远远跟在后面,说要看看她去哪里。   “她已经死了,尸体是昨晚下半夜被公墓的管理人员发现的。”   “什么?!”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好端端地出现在我面前,能笑能说话能走路?开什么玩笑!不过我潜意识里已经相信了江慕尧的话,因为大姨实在太过诡异,想到定格在她脸上的笑容我就头皮发麻。   根据江慕尧的话,大姨被发现时已经身首异处,脑袋被整个拧了下来,十分凄惨。这也是刘警官他们一大早就去医院做笔录的原因。不过后来应该是因为他们都见到大姨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了,所以没带我回去做笔录。   我把杨乔身上的蛇纹身告诉给江慕尧,他听完这话就不作声了,隔了半天才问我一个奇怪的问题:“你怎么看到的纹身?”   “他把衣服脱了我不就看到了,那两条蛇好像在交配,有什么说法吗?我感觉那蛇纹得很奇怪。”   “那不是纹身,是淫蛇蛊。你看到的是什么颜色?”   “淫蛇蛊?黑色的。”蛇好淫,难怪杨乔突然在我面前那么色急。   “中了此蛊之人欲望很强,随着交合次数的增加,你所说的纹身会越来越淡。黑色……说明他被下蛊的时间不久。昨晚我们离开后,唐栾说王晓晴把他拉走了。”   我懂他的意思,这淫蛇蛊可能是王晓晴下的。   杨乔跟王晓晴之间应该有过什么约定,这也是当初杨乔娶了我却不碰我的原因,但是昨晚的所见所闻让杨乔对王晓晴彻底失了望。王晓晴许是为了留住杨乔才会对他下蛊,对于淫蛇蛊究竟能不能让杨乔专情于她这一点,我持保留意见。   大姨没有直接回家,一有车他就拦了的士。我叹了一口气,以为就此要断掉跟踪了,江慕尧却突然搂紧了我的腰:“把眼睛闭上。”   我只听到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脸上被寒风刮得好像要被割开皮了似的,幸好他强行把我的脸给按在了他胸口。不过等他停下来的时候我还是冻得直哆嗦,他身上可不比寒风暖和多少。   大姨径直去了红梅公园,这个公园不要门票。现在是夜里十一点,公园里几乎没什么人走动了。她专挑偏僻的地方去,最后窜进了女厕。   我看了一眼江慕尧,悄悄推开一条门缝,看到大姨正站在镜子前解围巾。   我脑子里有根弦绷得很紧,大气也不敢出地紧紧盯着。既然大姨的头已经断了,她是怎么把脑袋安然无恙地放在脖子上顶了一天的?   深红色的围巾里层全是干涸的血迹,大姨把羽绒服脱下来后,我才看到她脖子上密密麻麻地缝满了线!缝合处还粘着很多干涸的血渍!   她缓缓抬手使劲揉了揉嘴巴,然后把弯起的嘴角往下拉了拉,渗人的笑容终于消失了,转而变成哭相。她迟钝地将手指弯成鹰爪样,身体前倾去挠镜子,嘴里还发出奇怪的咯咯声,就像喉咙里呛了水,貌似很痛苦。   她刚才敲墙头的右手关节已经血肉模糊,隐约可见里面的白骨。   镜子被她挠出很刺耳的声音,我脑子里那根弦几乎绷到了极限,心脏都紧张地跳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我手机突然响了。之前跟踪的时候为了防止手机铃声坏事,我就给调成了震动,没想到此时此刻居然震得这么引人注意。   而且我的腿脚突然麻了,现在压根动不了。   大姨挂着哭相迅速朝我扑来,嘴里一字一顿地嘶吼着:“都怪你都怪你……”   一股风倏地绕过我朝大姨吹去,江慕尧又不见了,不过幽魅的罡风把大姨吹得节节往后退,最后撞在洗手台上动弹不得。   “大姨,我刚才逛公园看到你,本来是想打招呼的,你脖子怎么了?”江慕尧隐了身形无非不想被大姨看到,现在时机不对,大姨是敌非友,我不能露马脚。   哭相僵在大姨脸上,但她喉咙里却发出一阵怪笑。   我听到江慕尧的声音悄然在我耳边响起:“腿还麻吗?快走。”   我租的宾馆离这里不远,我一口气猛跑了两条街,回到我房间门口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我喘了好一会儿才试着叫了两声江慕尧,没人应我。我在考虑要不要换旅馆住,毕竟不人不鬼的大姨知道我住在这里,一想到这一点就没办法好好睡觉。   一开灯就有个黑影从我眼前窜过,吓了我连连抽气。   定睛一看,窗子居然开着,风呼呼地刮进来,把窗帘吹得啪啪响。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两步,走到过道尽头伸脖子往里看时,正好跟一双天蓝的眼睛对个正着!   是一只黑猫!我住的这间在四楼,它是怎么进来的?那猫喵呜一声就扑到了我怀里,脑袋一个劲地在我胸口蹭。   下一秒,黑猫后颈上的毛皮竟然诡异地往上凸起,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拎住悬到了半空。它不甘心地舞动爪子,龇牙咧嘴地朝空气嘶吼起来。   “江慕尧?出来吧。”   黑猫旁边赫然响起一阵妖娆的笑声,乍一听雌雄莫辨,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情,很妩媚。   我不敢大意,悄悄退到门边握住了门把手,暗下决心等周怀瑾再回来要让他教我一些辟邪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