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狼吻余生   小臭虫今年七岁。从他记事起就跟着镇东口的刘太爷一起生活。没人知道刘太爷本名叫什么,有多大岁数,也不知是谁传的,刘太爷年青时当过兵,还做过将军。后来出家当了道士,再后来就来到了这个小镇。   小臭虫生活的这个镇子面河靠山。镇旁是大片的平原,几经河水改道冲刷,土地还算肥沃。镇子叫靠山镇,前十几年还是靠山村,之所以改名,是因为村西河边在十几年前修了个小码头,这些年打仗少了,南来北往的货车商船,马贩走卒总会在码头这歇歇脚,打个尖,久了就有了现在的靠山镇。   镇东几里后是仙渺山,连绵数百里,其实是座山脉。传说山里有神仙,可谁也没见过,镇上人靠山吃山,农闲时结伴上山弄些外边没有的土特产,跟商船换取所需,运气好的淘换到一两件希罕的,还能换来大把的银两。   刘太爷几年前孤身一人来到小镇,在镇东头靠山处置下一块地,盖了间两进院子。每日里深居简出,少有出门。镇上人虽好奇刘太爷的来历,可大多忙碌,不愿理会别人的闲事。   忽然有一天,刘太爷出门时,身边多了一个小小子。镇上热心人上前嗒话才弄明白。原来,小家伙四岁,是刘太爷从山上狼吻抢下的。孩子的父母家人都喂了狼,偏这孩子命大,被他家人藏在一个衣箱里。狼群嗅觉敏锐,围着翻出车箱的衣箱爪刨牙咬。衣箱是上好木料制成,四周包上铜钉,铁皮,狼群一时不能得手,正“呜呜”的起劲,刘太爷从天而降,抬手一捧火球,惊退狼群救出小童。   从此,小家伙就跟着刘太爷。刘太爷问过小家伙,除了年纪姓氏以外,其他的都说不大清楚。许是受了惊吓,也可能因为孩子还小父母家人还不曾对他说起。与是给小家伙取名刘劫,取其劫后余生之意。刘劫的父母没有给小刘劫留下什么玉佩,家徽什么能证明其身世的东西,就连刘劫藏身的衣箱里都没有小人儿的任何衣饰,只有几件成年人皮袍,布衫。   刘太爷也没有心情帮小刘劫认祖归宗,只是可怜其身世,就当一小猫小狗养在身边了。   自从有了刘劫,刘太爷出门的次数就多了。   小家伙有一双罕见的肉掌,天生力大。每次刘太爷出门都带着小刘劫,次数多了,镇上人大都跟小刘劫混个脸熟。之后才发觉,小家伙其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祸害。   镇上人起初看其年幼,不跟他计较,谁知他不管时间,不分场合,不知疲倦,搅得镇上人不得安宁。无奈,镇里人三天两头上刘太爷家告状诉苦。刘太爷静静听大家诉说告苦,然后礼送出门,等小家伙出现,告其原由,取出早就备好的戒尺击掌三下,以示薄罚。   刘劫天生一双肉掌,肉厚力大,对此自是毫不介意,出了门来到镇上,依旧撵鸡追狗,祸害乡邻。   平原地带土地肥沃,气候怡人,几乎家家都种有几颗果树。刘劫看到哪家果树挂果不管果青果红,连枝带果祸害干净;放牛的牛倌打个盹,刘劫就跑去赶跑耕牛;锄地的乡邻歇口水,回过头,锄头就不就踪影。   更绝的是有一次,刘劫溜进一户张姓人家。一时内急,看着墙角有个大南瓜,嘿嘿一笑起了坏心。顺手抄过一边的竹刀揭开瓜盖,掏出瓜瓤,解下裤带对着南瓜口大解。完事后重新盖好瓜盖,带着瓜瓤一溜烟跑掉了。   这小子还有一个坏毛病,越是有人告状给刘太爷,刘劫就越是对那人折腾的狠。偏偏他人虽小身子却灵活,力气也不小,溜山爬树,常常让别人狼狈不已却又无可奈何。时间长了镇上人遇上刘劫大都笑脸相迎,好吃好喝哄着,就怕他跟自己家捣乱,背地里都叫刘劫“小臭虫”!   刘劫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小臭虫,是镇南庄家的大丫头,单名一个“淇”字。   这天,刘劫溜到镇南,看上一颗核桃树,寻了半天找到跟长木棍,正在树下捅着。一个小姑娘出现在他身侧,大喊一声:“‘小臭虫’,你又在偷果子了。”声音清脆圆润,稚雅无邪。   刘劫举着木棍,左右瞄了眼,看到一个小姑娘正冲着他瞪眼,小嘴撅着,红扑扑的,让刘劫不由自主的想起昨日格吃过的柿子,甜甜的,濡濡的。   两人对眼了半天,看着小姑娘宛若星辰般的一双眼,刘劫手举的都有些酸了,才回过神来。放下木棍,甩甩手臂,回头看着树上的核桃果,又瞅了眼小姑娘,抬头,重又举起了木棍。   庄淇一见急了:“‘小臭虫’,我跟你说话了,你又在偷果子了。”刘劫这次听清了,有些恼怒的回头吼道:“你才是小臭虫!”   庄淇一听就乐了:“你就是小臭虫,镇上人都这么叫你的,大家都说刘太爷的孙子刘劫是个地地道道的小臭虫。”说完哈哈笑个不停。   刘劫放下木棍,看着小姑娘的眼睛,又瞅瞅小姑娘的唇,想发怒又有些下不了决心,想回嘴又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瞅着都笑弯了腰的小姑娘来了一句:“好,你叫我小臭虫,那你就叫小柿子。”心里想着,小臭虫专吃小柿子。   小姑娘对他眨了眨眼,没有回话,只是笑。刘劫见小姑娘没有开口,只是看他手上的木棍,“嘿嘿”一笑,说道:“我敲核桃你吃,好不好?”   小姑娘眼里一亮,一对黛眉似乎在笑一般半弯着,嘴上却回道:“那是庄员外家的。”刘劫嗯了一声:“那就少敲点,你吃吗?”小姑娘双眼一咪,笑着点点头:“不要让人看到了。”   “好咧!”刘劫起劲捣着木棍。又一个小姑娘忽然从树后跑出来,嘴里嘟哝着:“姐姐,我找你好久了,你跑哪去了?”   庄淇一看,是住在她家的表妹钱露,娃娃脸上娇憨可鞠,不由一笑。小手扶过去,一只手却捂住了她的嘴。   “别说了,一会儿敲核桃你吃。”   钱露摆头甩开庄淇的手:“可这是咱家的啊!”刚说一半就又被蒙住了嘴。   庄淇盯着表妹,轻摇了摇头“噗嗤”一笑,对着钱露的耳朵小声道:“别说了,有你吃的就行。”钱露眼睛咕碌一转,有些迷糊,可还是点了点头,拉开表姐蒙着嘴的手,笑嘻嘻的,眼里放着光,随着敲核桃的木棍,手舞足蹈着。   不一会儿,树下就响起一片欢笑声:“那个大的,敲那儿,那儿,嘻嘻……”   那年刘劫七岁,庄淇九岁,钱露七岁。   从此以后,镇上就出现了三害。小臭虫刘劫,小柿子庄淇,小迷糊钱露。   初次出马,三人玩过一片大椒地,刘劫一时兴起,赶到地里,折断椒茎,却又插在一边的土里,俩个小女孩看着好玩,也上前帮忙,一阵折腾,这二分大椒地都让三人如法炮制一番。然后三人顾不上满手的汁水,笑嘻嘻的跑远了。   可怜地主一时不查,满心欢喜的看着这片椒地,过了数天后,看着枝枯叶黄,这才发觉不妥。细细一察,才知道自己辛苦种植的这二分地的大椒尽皆全成泡影。气得一阵呼天骂地,只是不知是何人所为,徒呼奈何。 正文 第2章问询   时间不长,三人所做的坏事终于让人撞上。镇上的人被祸害的无可奈何,有些性急的几次反击,反让刘劫用小聪明给耍得团团转。   于是告状的方向一转,庄员外一镇之长,虽是近几年才发家的,可在这镇上也算得上得高望重,却让两个小姑娘气的七窍生烟,颜面尽失。绞尽脑汁,手段尽出“面壁,打手心,罚书,罚抄写,禁足。”可依然隔三差五就有人来诉苦。   庄员外是头痛之极,莫可奈何,好在一段时间之后,告状诉苦的人一下就消失了,庄员外堵在胸口的石头才算落回肚里。虽百思不解,可也落得清静。至于是否是两个小姑娘转了性,鬼都不信。   刘劫好几天没看到姐妹两了,心里掂记着,就悄悄溜进庄家。找了半天也没见着要见的人,后院又进不去。无奈退出来,找邻居一打听,才知道是因为上次和自己一起偷孙二家的柚子事发。孙二找上庄员外,二姐妹虽满口不认帐,无奈柚子走味,两姐妹手上,衣上全是柚子味怎么也赖不掉。庄员外一气之下把二姐妹禁足,关在书房不让出门。   刘劫打听明白,嘿嘿一笑,一转头,就溜到孙二家附近。   孙二家住在镇西口邻河。三间草房,一个小院,院中种着那颗柚子树。院旁左右各有一颗大树。   刘劫围着院子转了一圈,眼里闪着怒气:“好你个孙二,你敢让刘小太爷我难受,看我怎么收拾你!”   下到河边找了两块大些的鹅卵石。费尽力气,带着一块卵石攀上一颗大树,瞅准一间草房,用力往下一抛。靠左的一间屋顶就被卵石砸了个大洞。   刘劫四下瞅瞅,没人!迅速下树,带着另一颗卵石上了第二颗大树。此时,接进日落时分,在树上可以看到远处田里耕种的大人们正在收镰回垄。刘劫牙龈一咬,又是“嘿”的一声,将卵石用力抛下其中一间茅屋。只听到屋里“哗啦,咣、咚”响声一片。刘劫乐呵呵的抹了下脑门上的汗珠,滑下了大树,转身一溜烟的消失在树林之间。   一天劳作,孙二和他妻子回到家,准备烧火做饭,才发现做饭的锅,盛饭的碗,装菜的碟,还有个装调料的钵都被打碎了。在灶里找到一颗大鹅卵石。孙二这个气啊,站在院子里骂了半天,也没骂出个原由来,糊里糊涂回到卧房。触眼所及,木床的一个支架被敲断,床板歪在地上,屋顶一个大洞,墙角有个和灶里差不多的卵石。   孙二惊得一身冷汗,嘴唇颤抖着,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事没几天就在镇上传开了。孙二和他妻子都是老实人,平时也少与人结怨,实在想不出是何人所为。孙二和他妻子嘀咕了几个晚上,让她挑上几个最大的柚子到庄员外家,说是看望二位小小姐。庄员外也听说孙二家的事,无奈此事毫无头绪,庄员外身为镇长,其实也就一虚衔,摊上这事也只能和和稀泥。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庄员外不明原由,孙二和他妻子也稀里糊涂。   唯一猜到肇事者的刘太爷,正在啄磨着,该怎样教授小刘劫呢?   这天,还是日落时分,刘劫蹦蹦跳跳的回到家,见到很少出屋的刘太爷坐在大堂上。刘太爷正襟危坐,双目微闭,两道长长的白眉随着呼吸一抖一抖的。可刘劫却感到老太爷正盯着自己。空气中似乎有股压力缚着自己,让他不能乱动,只是本能的一步一步挪到大堂中央。想开口,却声音呀哑,只得乖乖的站在那儿,倔强的努力抬着头,看着刘太爷,心里却迷迷糊糊的。   在他的记忆中,老太爷这样认真还真是第一次。就算六岁那年把李寡妇家十二岁的小子撞下了河,好象那小子还不会游水,末了还诱杀了他家的大黄狗。   或者前几个月,因为好奇,混到码头上刚到的大官船上,被发现后换来一顿喝骂追打,最后一怒之下放了把火。幸亏发现的早,又是在河里取水方便,要不那大官船就让自己给烧成了灰灰了。就这样也只换来六下板子,还是打手心那种。   那么,这次是为什么?今天没怎么玩啊?昨天也没做什么啊?前天,好像不记得了,刘劫正在那胡思乱想,满身不自在,刘太爷突然睁开眼,双目精光一闪,好像有二道光直透人心。刘劫一个机灵,努力挤出笑脸。   刘太爷盯着刘劫,也不开口,只是不出声,空气中压力似乎更大了些。   “我来问你。”刘太爷一出声,空气中的压力好像消失了一般,刘劫身子一轻,差点软倒在地,赶紧双腿一绷,回声道:“爷爷,您有事尽管吩咐。”   “嗯,孙二家的事,你可知晓?”   “是孙儿做的。”刘劫鼓着小脸,硬着脖子回到。   “敢作敢当。不推诿。伤人没有?”刘太爷步步紧逼。   “他家里没人啊?”刘劫不解的回道。   “要是有人,怎么办?”刘太爷沉着脸,语气不急不缓。   “那就算他倒霉!”刘太爷眼里精光一敛,只是盯着刘劫。   而刘劫自话一出口,就混身轻松下来,笑意又回到了脸上,正想嘻笑二句……老太爷又发话了,不过语气轻柔了许多。   “孩子,在你眼里,性命算什么?”刘劫一愣,左手抓了下后脑勺:“爷爷,孙儿不知道。”低头犹豫了一下:“孙儿只知道孙二让庄家姐妹受苦,我见不到她们,心里难受,孙儿不好过就要让他孙二也不好过。”   “那人间善恶,是非天理,在你眼里又算什么?”   “嗯,即是天理,自有天来决断,如果我什么也不做,心里这道坎就过不去。”顿了一下,想想又接着道:“孙儿无意取谁的性命,也知道日落前孙二家不会有人的。”说完,低下了头,静等刘太爷发落。   刘太爷默然,闭上眼暗自思量着:“这孩子天性纯朴,遇事果敢,行事乖觉,不拘一格,天赋。”   “嗯,孩子,你上前来。”刘劫闻言,紧赶两步,来到刘太爷身前,略低了低头,脆脆的叫了声:“爷爷。”   刘太爷轻抚着刘劫的头:“孩子,你想过没有,长大了做些什么。”刘劫迷惑的眨着眼,耳边传来老太爷充满诱惑的声音:   “做一名杀伐果敢,一呼百喏,统帅大军,开疆扩土地大将军?”刘劫抓了抓后脑勺,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么,做一名快意恩仇,惩戒奸妄,寻求武道之巅的侠士?”依旧摇头。   “或者做一名学富五车,安邦定国的大能之相?”摇头还是摇头。   “又或者,隐居山林,苦修心志,励筋毅骨,追求天道的陆地神仙!”   “真有神仙吗?爷爷。”刘太爷听着这天真的叫声,微微一笑:“孩子,你的年龄,到了该认真学习的时候了,明日里,爷爷先教授你识字和一些强身健体的玩意儿,你愿意么?”   刘劫闻言忙一偮:“孙儿谢谢爷爷了,只是。” 正文 第3章庄家   “孩子,爷爷知道你的心事,但你要明白,男儿立世,不论所为何事,基础才是根本!一旦你学有小成,自有长相厮守的时候,又何必在乎这朝暮之间!”见刘劫只是苦着脸,不禁乐了:“不必做这小女儿之态,你现在尚在年幼,玩心甚重,爷爷不会总是关着你,不让你出门的。”   刘劫一听,欢笑立刻挂了满脸:“谢爷爷。”这次深深一偮,逗得老太爷开怀大笑,心情舒畅不已。   第二天,刘劫起了个大早,在刘太爷的要求下,分别在腿上,手臂,腰间邦上刘太爷特别为他准备的布袋,袋中装着打磨好的铅块,乘着黎明的微光往后山跑去。   刘劫第一次负重,刚开始有些不适,但是新鲜,有趣的感觉刺激着他,按照刘太爷的吩咐,保持着节奏,调整好呼吸,注意好平衡,稳步攀爬者。在一阵口干喉裂,混身乏力,体重似山,汗如雨下后感觉有一股热流由大地涌入双腿,在下腹盘旋一圈后,流遍全身。刘劫深吸一口气,感觉全身又充满了力气,那些负重似乎变轻了似的。   一个时辰后,当他攀上了后山顶时,刘太爷正在一块大青石上盘腿打坐,刘劫嘻嘻一笑,奔到石前一偮,刘太爷睁开双眼,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刘劫,点了点头,随后一挥手道:“不要歇息,回去。”   “是,爷爷。”刘劫又是一偮,转身往山下奔去。   刚回到院子,抬头只见刘太爷正坐在大堂里品茶。刘劫呆愣了一下,笑嘻嘻的叫了声:“爷爷。”刘太爷挥了挥手,刘劫一偮,跑进后堂去大嚼早饭去了。饭毕随刘太爷去书房学识字断文。   如是三月,刘劫身上的布袋从未离身,只是里面装的铅块已换了好几次了,到现在换上的,是一种刘太爷秘制的金属,比刚开始的铅块重了三倍有余。刘劫每次刚换金属时,都有过一阵短暂地适应,每次都经历了和第一次相似的筋疲力尽后热流涌入双腿,就立刻又有了无穷力量的感觉,布袋变得轻飘飘的,仿若无物般。   清晨跑后山,变成一种轻松的旅途,往返的时间也越来越提前。刘太爷刚开始还上山守候一,二。当见到刘劫每日里身轻如燕,就算往布袋加上重量,看着效果也不是很好,就不在上山了。心里思量着,看来计划中的事儿,可以提前了。   这天晚饭后,刘劫象往常一样,起身准备去后院打拳,刘太爷叫住刘劫,一手牵着他,一手轻抚着他的头:“孩子,这几个月你的确很刻苦,爷爷很满意,明天你就休息一天,去镇上转转,好好放松一下。”刘劫一听,顿时喜上眉梢,想了想有些不安的叫了声“爷爷。”   刘太爷摆摆手:“放心去玩吧,以后的锻炼只会更苦更累!”   “爷爷您请放心,孙儿不怕,孙儿一定不会让爷爷失望的。”   “嗯,去吧。”刘劫毕竟年幼,还是小孩心性,去后院打了几趟拳,洗漱后,躺在床上,回想着镇上的种种,庄家二姐妹的活泼,天真;特别是庄淇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只是傻笑个不停。迷糊间,好像听见鸡鸣声,才沉沉睡去。   日上三杆,刘劫猛的惊醒,看着屋外的娇阳,知道时间不早了,心里懊悔不已。怎么就睡过头了,在这近三个月还是第一次啊!匆忙洗把脸,到后堂胡乱扒了两口吃食,在家里转了转,没看到刘太爷的踪影。左手抓了下后脑门,想不明白很少独自出门的爷爷,怎么突然不见了。小孩子,想不明白就不想,一转念间又想起镇上的种种,不禁欢喜。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念头,像猫抓般痒痒,忙快跑两步赶出院门,一蹦一跳地往镇南而去。   一柱香的功夫,刘劫就溜到庄家院外。正想着法,看怎么溜进去,突然听有人叫道:“臭小子,杵在那干吗?还不过来帮忙,想累死老子啊。”刘劫回头一瞅,是一车草料。拉车的正低着头使劲,看来是准备拉进庄家羊圈的。   “嗯,胆子不小,敢骂小太爷,回头有你好看的。正好借他混进庄家。”刘劫思量着低下头,闷不作声,转到车后,扳着车辕用力一推,车子"嘎吱,嘎吱"地缓缓前进了。   一会儿车就溜进了庄家大院。走过二个转角,来到了偏院。刘劫探头看看,正好车前有一段滑坡。刘劫不怀好意的嘿嘿一笑,在车后攒着力气,猛的发力,只听车前一阵乱叫:“哎,哎,停下,停下,妈的这车疯了,唉哟。”刘劫唔着嘴,跑到一边,也没去看拉车的摔得怎样,顺着墙沿,猫着身子往后院潜行。   溜到一扇紧闭的侧门边。刘劫推了推门,没反应,又瞅瞅左右无人,后退两步右腿一用力,猛的往前一窜,双手用力一攀,翻过了这道矮墙。来到后院,只见各种花草,五颜六色的,几棵樱桃树错落其间,一条小卵石铺成的小径湾蜒在草木之间,稍远处,还有一座假山。假山上草木皆绿,有一道小瀑步,水声哗哗的,这一切看得刘劫称奇不已。   刘劫沿着小径,围着樱桃树转了个圈,看着树上还没挂果,不禁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嘴里念叨着:要是有樱桃果子给庄家姐妹吃,那该多好啊。脑海里闪现出庄淇那红嘟嘟的唇……   发了会呆继续往前走。绕过假山看到一处小阁,阁前有三阶,门帘是白纱做的,随着微风轻快地舞蹈。走近些隔着轻纱看到两个小女孩,一个在看书,一个正拿笔画着什么。只是看其嘴角,额头居然都粘有墨迹,活脱脱像只小花猫。刘劫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哪里来的狂徒,竟敢私闯女眷后院,意欲何为?来人啦!”突然白纱一撩,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从门帘后闪出,挡在纱门口,横眉怒眼,指着刘劫大声喝骂着。   刘劫以前偷果子也被人堵住过,骂也没少挨,但像今天这样实在是头一朝。正有些不知所措间,门帘一晃,探出两个小脑袋来,看着廊下这人被骂后呆傻的样子,嘻嘻哈哈声立时点燃了空气中的活力。   刘劫这才回过味来,一下就恢复了。一股顽皮,洒脱的笑容爬上了嘴角,冲着两姐妹不停地挥手,嘴里还招呼着。那妇人气得脸色煞白,仔细看来,眼前明明是个童子,看个头也就是十二,三岁,只是未曾见过,肯定不是府里的,观其举动好像是和两姐妹相识,心里颇不自在。   “两位小姐快快回去,怎可轻易抛头露面!”妇人回过头盯着刘劫,单手一指道:“你这小子私闯后宅,不可轻饶。”两姐妹对着翻了下白眼,又嘻笑着看着廊下的少年。   小迷糊钱露眨了眨眼,对庄淇说:“姐姐,我怎么看着这个人,好像刘劫哥哥啊。”庄淇看着廊下的少年只是笑。刘劫听见了忙挥动着双手叫道:“我是刘劫,我是刘劫啊!” 正文 第4章传说中的“祸害”   “真是刘劫哥哥啊!你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们,不来找我们玩儿?还有,刘劫哥哥,你怎么一下变得这么高了啊?”也难怪钱露迷糊,刘劫本来只是比钱露高一点,还没半个头,个头和表姐庄淇差不多,现在看来,整高了一个半,就像别人家十三岁的孩子一样,那还像个刚八岁的小子。   庄淇抿着嘴,眼里的兴奋似乎凝成了光束,直直的照向刘劫,无法掩饰的喜悦化成满面的笑魇。   妇人一听,有些明白了。她本是最近才到庄家的。庄员外请她专门教导两位小姐礼仪,文化。但刘劫“小臭虫”的大名,及镇上无人敢惹的顽皮霸道,还有与两位小姐的友谊还是有所耳闻的。   心里有些惊讶面前的小童,居然是那个传说中的“祸害”,不过怎么看都不像只有八岁的样子。抬头看到内院门口,隐约是二管家和三管家带着几个小厮,还不曾进后院来。   再听到钱露的嘀咕,恍然明了,不过嘴里还是说道:“不管你是谁,快快退出去,不然,让人绑了你,那罪可有得你受的。我家员外在镇上德高望重,不想平白得罪乡邻子第,你切不可自误,更不可乱来!”   庄淇听了,小眉儿微微皱了下,盯着刘劫摇了摇头。钱露也一脸徨急的忙道:刘劫哥哥,快出去吧,一会儿,我们去。   话说一半就被庄淇唔住了嘴。钱露“唔,唔”了两声,安静了下来。刘劫先听到妇人说要绑,正要发恼,看到庄淇的样子,满心的不快都消散了。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一步三回头慢慢步出了后院。   迎面看到两位管家打扮的庄头还带着几个小厮,堵在后院门口。刘劫学着大人摸样偮了一偮,擦身快步溜走,一会儿就从前院消失了。一众管家面面相觑,追也不是,不追吧,好像说不过去。   好在其中一位开了口:“我看,好像是刘家小哥儿。”   二管家眉头一皱忙转头问着刚刚说话的那人:“那个刘家?”   “镇东刘太爷家啊!”   “嘶。喔。”二管家抚着颚下几缕短须又道:“可认仔细了?”   “嗯,像!只是个头高点,这不有好久没见着了吗。”二管家想着这事没个结果,刘太爷虽很少出门,可有当过将军的传闻,也没人敢惹。乡下人畏官如虎,更何况还是个武将。   再着说那刘劫也没怎么的,和小姐也算相识。算了,回头说与员外知晓,别的管不着,也不敢去管。主意一定,回头看着身边的人,催促道:“都散了把,回去做事,还愣着干吗?回去做事。”一众人等相互看了看,各自走了。   庄淇携着表妹钱露回到书桌旁坐下,捧着书只是发呆,钱露左瞅瞅,右看看,在椅子上扭来扭去,抬头,看到妇人正看着她,立时露出一付可怜惜惜的模样,通红的双眸泪水似乎马上就要流出来一样,小嘴一撅一撅地蠕动着。   妇人叫刘钱氏,是庄家的远亲,长年都有往来。刘钱氏的丈夫做过几任小吏,去年染病死了。儿女又都不在身边,长子在边城当兵,女儿远嫁外郡。刘钱氏寡居在家,被庄员外接来。一方面方便照顾其生活起居,另一方面可教导小女;毕竟是在大城镇生活过的人,无论见识,阅历,还是谈吐,礼仪都是无可挑剔的。   刘钱氏在可与不可间来到小镇,初见庄淇就不由自主的喜爱,再见识到钱露的顽皮,迷糊,更是大感有趣,中年丧夫的痛苦在与俩女的不断接触中被冲淡了不少。于是遣散了家中仆役,决定长住庄家。每日里教授着安静,懂事的庄淇,间或看着顽皮,活泼的钱露耍宝,日子到也舒坦。久了,对俩姐妹自然爱惜不已。此刻看到姐妹两像似失了魂一样,觉得心里隐隐作痛。   于是上前一步轻声呼道:“淇儿。”没反应。   “淇儿?”还是没反应。刘钱氏叹了一口气,走到庄淇身边,双手轻抚着庄淇的双肩。庄淇一惊,放下书回头望着刘钱氏。“姨母”轻叫一声就低下了头,叫声低婉,清灵,听着让人心里一颤。刘钱氏张了张口,本想劝慰几句,还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想了想,刘钱氏轻声说道:“淇儿,露儿,姨母今日有些乏了,你们把书温习一下,姨母先去歇息了。”钱露茫然的看着刘钱氏,自己刚刚启蒙,字还没认全了,看的那门子书啊。   庄淇闻言,慌得连忙站起来,仔细观察着刘钱氏,看其不像有恙的模样,思量一下,脸上一红,低下头回道:“姨母仔细着身子,安心歇息,淇儿会好好温习地。”   钱露跟在一边连连点头:“姨母不舒服,好好休息吧。”说着话满脸露出的喜色,几乎就要跳起欢呼一般。   刘钱氏苦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窗外,回首道:“仔细时辰,不要温习的太晚,误了歇息。”   庄淇轻轻叩首:“谢谢姨母,请姨母安心歇息,淇儿亦不会自误。”   “嗯。”刘钱氏见事已无可挽回,叹息着转向卧房。   钱露盯着刘钱氏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转角,就高兴的轻呼一声,跳了起来,拉着庄淇的手摇个不停,嘴里激动的嘀咕着:“姐姐,姐姐,我们,我们。”   庄淇笑看着这个可爱的表妹,安抚的拍拍她的手,略一思量,拉着钱露的手,消失在侧门。转角里,刘钱氏看着俩姐妹消失的方向,良久不语。   刘劫走出庄家后,来到和庄淇初次见面的那棵核桃树下,无聊的盯着树叶出神。约一柱香的时间,远远就听见钱露边跑边叫的声音。   “刘劫哥哥,刘劫哥哥,我和姐姐来了,我们来了……”刘劫‘嗖’的一下从树下跳起,转过树后和迎面跑来的钱露撞了个满怀。刘劫一边轻拍钱露的后背,双眼却盯着正款步而来的庄淇,傻傻地笑着。   钱露在刘劫怀里拱着小脑袋:“刘劫哥哥,这几个月你去哪儿了?我和姐姐好想你啊,你想我们吗?”刘劫点着头,可眼睛却只盯着庄淇回道:想,想见你们,想的心里像猫抓一般难受。   “那你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我和姐姐啊?”这时庄淇以走到近前,刘劫伸出手去牵庄淇的手,庄淇脸一红,狠狠地捏了下刘劫的手,然后抓得紧紧的。刘劫嘿嘿一笑,看了眼怀里的钱露:“我在跟爷爷学本事,爷爷说,男儿要有本事,才能保护好身边的人。”   “那么,刘劫哥哥,你会保护我和姐姐吗?”钱露仰起头,娇声娇气的问着刘劫。   “一定!”刘劫双眼清澈,坚定的看着庄淇。   庄淇回望着已高过自己一头的刘劫,微笑着,很自然的将头靠在刘劫的肩膀,舒服的嗯了一声。脸上一阵发烧,忙开口掩饰道:“刘太爷说的很对,只要你心里有我……有我们姐妹俩,有空的时候记得来看看,就行了。”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己低不可闻。刘劫微一侧身,手上一带,让庄淇靠得更近更舒服些。   钱露还是萌萌的,只是觉着喜欢,见不到就怪想的,此刻趴在刘劫的胸口上,一会儿用手比比自己的身高,一会又和刘劫前襟上的钮扣叫劲,玩得不亦乐呼,嘻嘻笑个不停。 正文 第5章落云寺   庄淇大了二岁,每日里学文识字,女儿经也正在学,对刘劫的朦胧情感像颗小芽,没见着还没什么感觉,这一对上刘劫的双眼,心里就有股说不出的喜悦,只想这样靠着久一点,再久一点。   午时的阳光,从树叶的间隙里稀稀沥沥地潵在三人身上,三人在阳关下晒得晕晕糊糊地,刘劫觉得头上发烫,只是不愿与俩姐妹离开分毫。钱露眼半闭着,在刘劫怀里像要睡着了似的,庄淇摇摇俩人,轻笑道:“去镇上走走,找个地方坐坐吧。”   钱露忽的探出头:“好啊,我有点饿了。”   刘劫笑着摸摸衣袋:“好。去茶馆吧,我有碎银子。”庄淇笑着点头,三人说说笑笑,往镇上茶馆走去。   一壶花茶,几碟糕点,这一坐就是二个时辰,庄淇只是坐着吃茶,间或吃块糕点,看着刘劫微笑着。刘劫对着庄淇,感到心里甜得像蜜,慢慢吃着茶,对钱露的叽叽喳喳答应一二,享受着这刻的安宁。正说笑着,庄家一名小厮找来,说是庄员外请俩位小姐回家,刘小公子也请一并前往庄家,庄员外想见见。   原来,庄员外今日无事,午后来后院看看女儿,只遇着刘钱氏,一问才知事情原由。庄员外以前也算见过刘劫,不过那时刘劫太小没多少印像。和刘太爷也接触几次,深知此人不凡。今天这事,也无意责怪谁。回到前堂,正好二管家前来诉说刘劫早间来此的经过,庄员外心里惊异,想着:“刘劫少年老成,异象天成身高异与常人,机智勇武,庄家也算有戒备,可那小子轻易就混进内院,这一切肯定与刘太爷的教导离不了关系。”心里对刘太爷更生敬佩接交之心。   “只是镇上人大都知道,刘劫是刘太爷从狼吻下救的,来历不明,但若是刘太爷好生调教,兴许也能成器。好像刘劫与客居自家的外甥女钱露年龄相仿,不如。”想到这儿,吩咐二管家叫人找回俩位小姐,要是遇着刘劫也一并带回,自己要好好见见这个小子。   刘劫听着小厮说着来意,低头想了想,旋即站起来道:“我送送你们。”庄淇依然安静地笑着,暗自思量着父亲要见刘劫的用意。   钱露却道:“我还没吃饱啊!”话音未落‘呃’打了个饱嗝,惹得俩人哈哈大笑,钱露讪讪的站起抱着庄淇的胳膊不依。刘劫招呼店小二结账后,一众人缓步向庄家走去。   钱露依然天真,牵着刘劫的手,撅着嘴撒娇道:“刘劫哥哥,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们啊?我们还来这吃糕饼好不好?”刘劫笑着点头同意。   几人快到庄家时,庄淇驻足回眸:“刘劫,就送到这儿吧。”   刘劫深深地注视着庄淇,眼光在其双眼和红唇上打转,犹如天籁的声音又在耳边想起:“有空来陪我和表妹吃茶。”刘劫嘿嘿一笑,左手摸着后脑勺,狠狠地点了下头,随即挥挥手,往镇东走去。   就听见身后钱露娇声叫着:“刘劫哥哥再见,记得来看我和姐姐啊,记得啊!”那小厮回头见刘劫要走,紧赶二步,想上前拦着,庄淇一挥手:“回去!”那小厮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正尴尬着,见庄淇姐妹挽着手已进了院子,无奈一跺脚,跟了进去。   庄员外见着俩女,未见刘劫跟来,有些意外,略问了几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吩咐以后不得随便外出,跟着刘钱氏好好学习女子才艺,便叫俩女下去了。再找来小厮询问几句,除了责其无能,对刘劫更是添了几分好奇,思量着过几天去镇东拜访一下刘太爷,却又听小厮提到好像刘劫要有一段时间不能来,是否要出远门就不大清楚了,想了想还是算了,好在孩子都还小,过两年再说吧。   晚饭后,刘太爷叫住刘劫:“孩子,今天爷爷带你去见我师傅,能否入我道门,全凭师尊定夺了。跟紧了,不可多言!”刘劫睁大眼看着刘太爷,满脸写着惊讶。   刘太爷还有师傅?那该有多大岁数啊!虽然自己从来没有听老太爷说过自己的年纪,但看其白眉白须的样儿,岁数肯定不会少,那刘太爷的师傅?况且,他随刘太爷一起生活了这几年,从来没见过其他的看上去比刘太爷年龄还要大的人啊?   正迷糊间,见刘太爷起身,恍恍惚惚的跟着刘太爷前往后山,左一转,右一转,半个时辰后,眼前白雾一散,白朦朦的光迷漫在四周。刘劫转身打量一下,原来是个山洞。   顺着洞口前行几步,转个角就见底了。山洞不大,也就二十来方,顶部有三米高左右,镶嵌着几快会发光的卵石,洞底有一张香案,上面供着一座双头六臂的乌金法像,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制成。   法像只有半身却高有二尺,头生独角,瞧着远比庙里的金刚,天王还要狰狞。六只手各持一件法器,有戟;盾;钵;剑;还有一个圆环和一盏灯。法像前是香炉烛火,水果牺牲。供品前有一牌位,上书“落云寺第十三代第子乌崖子之位。”供桌前有二个蒲团。   刘太爷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在桌前跪下,磕了个头,嘴里喃喃道:“弟子落云寺第十四代记名弟子刘霸天在此恭请师尊法器。”言毕又是一磕。刘劫随着跪在旁边的蒲团上跟着一叩头。   刘太爷见刘劫如此持礼,满意的点点头,侧身而起躬着身道:“弟子落云寺第十四代记名弟子,刘霸天,代师尊招收门人,弟子法力浅薄,恭请师尊法器。”言毕,双手变换着结成法印,嘴里轻声念着咒语。   只见双头法像乌光一闪,随即一阵黑烟从法像眼里冒出,在半空中变幻成一黑烟法像,和供桌上那个一摸一样。法像一凝变出乌黑的实体,在半空中旋转二圈,正对着刘劫的那个头像双眼一绿,一道绿光照向刘劫,刘劫的身体立时就被绿光包围着。   刘劫感觉周身都是草木的气息,大量的生之气息扑面而来,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膨涨变大,看了看自己,身体表面没有任何变化,却胀得难受之极,感觉自己像个正在充气的皮球不停地充气变大着,好象身子要爆裂开一样。正难受间,绿光却一闪而泯。   乌黑法像自转半圈,另一头像对着刘劫。刘劫刚刚喘口气,抬头看着法像,又见红光一闪,身子就被红光包围。刘劫感觉周身象似火焰包围着,却又没有火烧的灼痛,只是火烤一样热的不行,偏又无法移动,灼得刘劫皮焦肉裂的,感觉自己置身一座密封高温的容器内,连内脏都像是在燃烧融化般。   刘劫眼球鼓出,张着口,只能呵呵出着气。少倾红光也是一闪而灭。   刘劫长吐一口气,摆摆头,看着乌黑法像又在转动,忙挺了挺上身,起先发出绿光的头像双眸一亮,这次发出的是一道黄光。 正文 第6章刘太爷   只见刘劫身上黄光闪烁,一阵阵重压自身体外部象内挤压着,让刘劫感到身上的骨头越来越重,嘎吱声,骨结之间空气被挤压的爆破声,响成一片。内脏被挤成一团,疼痛难耐。正苦苦支撑时,脑中一阵波动,身上压力一轻,围在体表的黄光像找到出口般,分成三路,头顶,肚脐,脚底一齐往刘劫身上这三处涌去。刘劫顿时头痛欲裂,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感觉有如几千把小刀在身上这三处攒刺,一时又象似几千只虫子在啃噬着自己的身体,本能的想抱住头,双手怎么也抬不起来,一时全身汗如泉涌。   好象过了好久,又仿佛只是一霎那,刘劫一寸一寸抬起头来。身上的黄光都消失了,可身子却使不出力来,满头汗水都无力拂试,摇摇晃晃的只是努力直起腰,不让自己趴下。   下意识的转着头,头顶的乌黑法像不知何时已经消散。回头看到刘太爷脸色灰暗,眼光焕散地滩在一旁,手上还努力结着法印。刘劫心里一慌,双腿一用力,站了起来,两步赶到刘太爷身边,轻摇着刘太爷。   “爷爷,爷爷,您怎么了?”刘太爷大口喘着粗气,无力的睁开眼,松开结成法印的双手,看着刘劫,牵动嘴角,挤出一丝笑意。良久,才缓过劲来,轻扶着刘劫,慢慢站了起来,示意刘劫回去跪好,然后对着法像深深一叩首。   刘劫跟着也是一磕。刘太爷试着重结法印,努力几次,奈何身上法力已消耗一空,豆大的汗珠趴嗒,趴嗒滴在地上,只得无奈的放弃。   站着歇息会,对着法像又是深深一躬,语音颤抖,透着掩不住的兴奋说道:“落云寺第十四代记名弟子刘霸天,恭请师尊法器代师收徒,今有刘劫,师尊法器测试验明,灵根属性为土,现禀明师尊,准予刘劫入我门墙,传我落云寺一脉衣钵,是为第十四代正式弟子!”说完深深一躬,身体颤抖着,以无法站立,缓缓坐了下去。   “爷爷。”刘劫忙叫道,声音透着焦急。   “无妨,为兄这是累的,打坐一会就好了,你对着师尊牌位磕三个头吧。”刘太爷说完勉强盘坐入定回气。   刘劫注视着刘太爷,看他呼吸慢慢平稳,身子也不再颤抖,这才放下心来,竟没留意老太爷对他的称呼都改了。忙转身对着牌位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刘劫不知道该怎么做,左右瞅瞅无事,对法像好奇却又不敢乱动。看了看刘太爷,学着他的样子盘坐,闭上眼,刚一调整呼吸,就觉着头顶,下腹,脚底各有一股气流涌入身体,顿感一阵神清气爽。   可他没学过任何功法,没有引导,不会行功,不一会就全身涨得难受。想要不吸取气流,可身子好像疆住了,动弹不了,憋得满脸通红,脑袋“嗡”的一声,可怜刘劫的第一次打座,竟昏了过去。   两个时辰过去了,刘太爷打坐完,气色恢复的差不多了。转头看刘劫也在打坐,不过垂着头的样子,好像睡着了一般。算算时辰,此时应是亥时,罢了,就在这待一夜吧。刘太爷想罢笑着摇摇头重又入定。   刘太爷的无心之举,使刘劫第一次打座获益良多。想想也是,老太爷只是一记名弟子,所知所学实在是不多,其实应该是少的可怜。而刘劫现在的情况,就是一些大能之士也弄不明白。   普通修士要是打座昏了,铁定走火入魔,甚至性命不保。   而刘劫此时,虽昏睡过去,身体依然在吸入气流,三股气流分别在刘劫体类的双腿,丹田,胸口盘旋交融,密集到一定摸样就自动分散到全身,然后消失在经脉之间,同时刘劫身上正在渗出一种黑色液滴。   这种渗出黑色液滴的现像是在筑基才会出现,仿佛洗筋伐髓一般。刘劫的丹田并没有晶粒出现,所以肯定不是筑基。更奇怪的是,涌入头部的气流居然没有在识海停留,型成元气法力,好滋养拓宽原神,而是绕了过去,好像识海隐形了一般。唯一让人看得明白的是,刘劫的肉体正在变得强大,肌肤晶莹如玉石般,身体一夜间又长了十几厘米。   黎明时分,刘劫缓缓醒来,体内气流还在流转,身体已不在发胀,略动了动,手脚活了,忙站了起来,也怪,吸入气流的感觉一下消失了。   刘太爷睁开眼,看了看刘劫,轻笑道:“师弟,你醒了。”   “嗯。嗯?爷爷?”刘太爷摆摆手:“以后,在人前叫我爷爷,现在只你,我俩人,只可称我为师兄!”   “师兄!”刘劫下意识的回了句,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今日之事,断不可对人言,否则你,我性命难保,切记!”刘劫点点头,脑子里一团浆糊,不明白爷爷怎么一下子变成了“师兄”。   刘太爷起身,转过来对着牌位,法像鞠躬,刘劫跟在一旁也鞠了一躬。   “先回去吧。”刘太爷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俩人一前一后走出山洞,刘太爷示意刘劫推着一块大石掩住洞口,俩人绕出迷雾,依旧东一拐,西一转的,半个时辰后,回到家里。   刘劫一脑门的疑问,只是没有开口。刘太爷见着刘劫挤眉弄眼的怪样子,笑了笑:“也罢,随我来。”   领着刘劫来到自己卧房,支起床板,露出一个洞口,示意刘劫下去,自己随后放平床板,从外面就看不出来了。洞口往下有十几阶青石阶梯,顺着走下去,一转现出一间静室。室内像山洞一样,顶部镶着几块发着白光的卵石,地上二个蒲团,此外别无它物。刘劫在刘太爷的示意下俩人分别在蒲团上坐下。   “师弟。”   “爷爷,孙儿我……”   “师弟听好了!以后无人时要叫我师兄,爷爷这个称呼只是在外人面前掩饰用的。今日之事,只可记在心里,不可对人提起只言片语,否则你我性命不保,你可一定要记住了!”刘劫低下头,良久才回道:“是,师兄。”   “好了,现在我给你说说咱们落云寺的事。你先猜猜为兄今年多大岁数了?”   “爷爷,嗯师兄看来总有七十多了。”刘太爷笑着摇了摇头。   “八十?”刘太爷没有说话,显然刘劫没有猜对。   “那师弟实在猜不出。”刘太爷摸着胡须笑了笑:“其实,为兄今年虚岁已有一百四十了。”刘劫惊讶地看着对方,等着刘太爷说下去。   “咳,这事说来就话长了。”刘太爷停了停,抚了下胡须,接着道:“我年青时是齐国的将军,麾下雄兵三十万,也是我齐国的所有兵马。那时……”刘太爷顿了下,眼神飘忽的看着头顶。   “不说这个。在我四十五岁那年,邻国大燕发动战争,我齐国将士虽上下一心,奋力杀敌,奈何国小力微,盟国印河东国背信弃义,围困我十万大军,断我粮道,阻我归路。仗打了三年,终被大燕所灭!为兄身为一军之将自是奋战疆场,那一仗,也是最后一战!” 正文 第7章庄员外   “我军只余五万,这已是齐国当时能集结的所有兵马了。哎,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千里平原上被两国八十余万大军团团包围。为兄自知救国无望,立志杀身成仁,大军数次冲杀,斩敌八万余。终还是寡不敌众。至此全军尽没,我也身中数箭,以为此身必亡,奈何天道弄人。”   沉默良久,刘太爷长叹一声接着道:“我在战场被人击昏,醒来时却躺在一辆牛车上,伤势过重,无法动弹。后来才知是一位游方道士救了我,帮我疗伤,护我周全。他告诉我他叫乌崖子,也就是我后来的师尊,他说他是特地来救我的。”   “师尊带着我到落云寺,初时我还是一心求死,师尊就日夜守护,不停开导,为兄几次自杀未遂,渐渐绝了想死的心事。心境开朗了,身体也慢慢康复了。一日师尊施法被我看见,才知师尊是一修真之人,就是人们常说的陆地神仙!”刘劫听到这里,双眼精光闪烁,刚才听到刘太爷的经历所产生的震惊和哀伤,一扫而空,精神一震,更加专注的盯着刘太爷。   “为兄也算死过了,也算为国尽忠了,即是上天让我重生,自有它的道理。于是我拜师尊为师,欲修道法,谁曾想被师尊拒绝。师尊说我身怀五灵根,即伪灵根,修道之路难有所成,在我苦苦哀求下,师尊才勉强答应收下我,不过只算一名记名弟子。他日如能筑基,再正式收归门下。”   刘劫听的兴奋不已,插嘴道:“师兄,你现在筑基成了吗?”刘太爷苦笑着回道:“师尊天人,所断自不会错。我现在也只是基础功法八层,想进入九层都是希望渺茫。”   摆摆手,止住了刘劫接下来的问话:“要不是我法力浅薄,也用不着请师尊的法器为你验明灵根了。”言罢,深深地叹了口气。   密室内沉默无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刘劫不安的扭了扭,看着刘太爷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小心的开口问道:“师……师兄,师尊呢?还有什么是灵根啊?”   刘太爷牵了牵嘴角:“不急,唉!听为兄慢慢说。”闭上眼,刘太爷梦噫般,喃喃道:“我随师尊在寺内修炼,当真是修真无岁月,这一下,就是五十多年过去了,我怎么努力,也只修炼到基础功法第六层顶端,为此,曾数次问过师尊;为兄资质如此低下,当初为何特地去救我脱离凡尘?师尊只是笑而不语,称天机不可泄露。只是让我专心修炼。”又是良久的沉默。   刘太爷睁开眼:“那天是九月十六,是满月,我记得很清楚。师尊本是外出云游的,突然来到我练功的密室,将一个乾坤袋交给我,并将寺内唯一的一张高级符箓‘隐匿符’激发在我身上,命我速速下山逃走。并告诉我一直想知道的密秘!那就是师尊当初救我,乃是我落云寺第一代祖师早在数千年就降下的示逾,所以我不能死!我之安危更胜师尊。”   “我说我不明白,师尊只是催我快走。现在大敌马上就要寻来,日后自会有答案。为兄自知法力浅薄,只得拜别师尊,谨遵师命,遁下山去,隐匿逃走。刚到山脚,就看到山腰寺庙方向电闪雷鸣,一会儿火光冲天,一会儿又是水龙嘶吼,那是有大能之士在斗法。”   “当初,刚上山时,师尊怕我遇险,曾亲手炼制了二块玉佩,就是故意让我看到的那次施法,那二块玉佩有个名目,名叫同心佩,师尊一块,为兄一块。只要在方圆百里内,一方遇险,捏碎玉佩,可形成一个护罩,另一方玉佩也会立刻碎掉,持有人可立刻知晓,方便救援。我的那块,早在刚下山时就碎掉了,想来师尊必是凶多吉少。”   “我逃出来以后,遵照师尊指示,没有再回去,藏匿了起来。混迹凡尘闹市,偏僻小镇,每个地方呆上一,二十年,但从没离开过仙渺山脉!目的是找寻资质上佳的弟子,前几年才来这靠山镇落脚。”看了看刘劫,面露喜色的道:“为兄辗转多年,眼看阳寿将近,总算让我找到一名资质上佳的弟子,当可将我落云寺一脉传承下去。”言毕哈哈大笑起来。   刘劫听得认真,愣了一下,跟着傻笑起来。   “至于灵根。当初听师尊提过。世间本原混沌。混沌初分,是为太极,太极即阴阳。阳为天,阴为地,世间万物尊循天道,对应天的,有天灵根,也称光灵根,此种灵根只是传说,世间修真几万年,还未曾见过。现在修真界说的天灵根其实只是单灵根的异变,那不是真的天灵根。”   “地即为地灵根,也叫暗灵根,此根曾在‘魔族’,‘夜叉族’,‘修罗族’中出现过,人族还尚未发现。太极化三清,是为风,雷,冰,此三种皆属异灵根,乃是数万修行者之中也难寻的灵根,天份是极高的,日后成就皆是人中之龙。三清之后是为五行,金,木,水,火,土。多数修真之士皆在此列。一般会有双灵根,三灵根,四灵根,五行具全者,呵呵,就向为兄这样,其实是个庸才,一生难登天道大门,唉!”   刘太爷这一番话让刘劫双眼放光,少年天性想着自己昨天被几种光芒包围时吃的苦,急忙问道:“师兄,那师弟算是那种?”   “嗯,为兄法力不足,不过昨日测试,木,火两根你肯定没有,只测出土属性灵根,金,水两根我还未测试,想来这两种你必居其一。就算两种都有,你也不过是三灵根,远胜过我了。师尊当年也是三灵根修成正果,得证大道的。”   刘太爷用手拈着胡须:“为兄资质低下,对本门各种高深法术所知实在不多。当初师尊交给我的乾坤袋中,只有两枚玉简和你昨天见过的法像。哦,还有一点,那洞外是用世俗阵法布置的迷踪阵,那白雾是天然生成,那片林子树高叶密,人迹罕至,师尊曾说过,如用修真道法,难免有灵气波动,神识强大者可轻易找到,只有用世俗之法,才不易被同道发现。”其实,白雾异象,必有所因,刘太爷只是不知罢了,此是后话。   “其实算起来,我还算不上修真之士,这些年更是东躲西藏,不敢和任何同道接触,所说这些皆是师尊只言片语流露出来的,师尊说的那些‘魔族’,‘夜叉族’,‘修罗族’我也不知是什么。那两枚玉简,一枚是记录的五行功法,另一枚却设下禁法,以我的法力,尚无法开启。现在我将五行土属性功法‘凝玉决’传授与你。”刘劫体内元气充盈,可根本不会应用,神识,感知的应用更是摸不到门槛。   刘太爷将功法抄录了前六层,并教授讲解一番,刘劫听着讲解,默默行功,不一会就自行如定修炼,上手竟是容易之极。刘太爷在一旁打坐看护,以防意外。   就这样,刘劫开始了他的修真之旅。 正文 第8章修炼   每日照例清晨炼体,现在刘劫的负重已和他的体重相仿,近五十公斤的大条石,是刘太爷专门找人定做的,石上开有二孔,石后磨出人形凹槽,用绳索穿过二孔,缚在背上。每日清晨跑上两个来回。饭毕,随刘太爷学文识字。刘太爷书房的书册有不少,诗书,史记,算术,医药,兵书韬略等等而一不足。刘劫不加分辨,是书就看,见书就读,不明白就问。刘太爷有问必答,对刘劫的悟性,和一些奇思惊讶不已,有时竟被刘劫问的哑口无言。   修炼方面,刘劫年少纯朴,心无旁鹜,加上悟性又奇高,刘太爷略加讲解,刘劫就心有明悟,略加修炼,体内明显就能感到有气流涌动,初时如涓涓细流,不久就如小河流淌。   这种感觉明显与刘太爷讲解的不一样,不过每日总有部分灵力消散在筋骨之间。刘劫问起刘太爷,刘太爷也百思不得其解,起先还慌乱不已,久了见刘劫并无其它不适,想想自己寡闻少见,认为此现象可能。也许。或是正常吧。   遍翻典籍,奈何人间医学又怎能解释修真的困惑。想了又想,于是特意安排,开始教授刘劫武艺,虽知道用处不大,可也没多少坏处不是。刘劫也只当调节调节,学得甚是上心。特别是刘太爷传授的一手霸王剑法,大开大磕中阴险狡诈的招数层出不穷,甚合刘劫的味口。   三个月后,刘劫的基础功法练到第三层,一手剑法也练得有模有样。   晚间,刘家后院总能见到一削瘦汉子,五尺的身材,手持一柄重剑,在月光树影间舞得虎虎生风,任谁也不相信,这只是一名近九岁的少年在那练剑。   现如今每日清晨的爬山,以换成背缚一个刘太爷为他特别定制的青铜像。像内中空,需要时可灌注水银,铅液。就是现在铜像中空,也重二百多斤。刘劫目的是练体,自不会用功法辅助。每日两个来回,还算勉强。然后修炼入定,傍晚去书房看看书,或跟着刘太爷学习俗世阵法,晚上练习拳脚,剑术。不知不觉间,刘劫对饮食的需求已越来越少了。   春去秋来,这一年,刘劫到镇西去过三次。每次与庄家姐妹相处一天,享受这短暂地温馨甜蜜。庄淇的温柔,钱露的俏皮,都让刘劫迷醉。日落时分,刘劫回到家,马上又沉浸到各种学习中,仿佛在镇西的一天只是一个甜美的梦境。   这一年间,刘劫的基础功法以修炼到了第六层顶端,到了冲击关口的时候,已期更上一层。刘太爷依旧停留在八层,每日里看着刘劫的进步欣慰不已,想想自己终是无望大道,心里难免又有些黯然。   这天,忽然庄员外来拜,刘太爷欣然相迎。刘劫还在密室入定,刘太爷亲自煮茶相待。   宾主入座,庄员外坐在椅上躬身拱手:“呵呵,老太爷,自从您老来我靠山镇,也有些年头了,庄某身为一镇之长,少有拜会,一直为俗事缠身,今日方至,晚辈实在汗颜哪。”   刘太爷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庄员外太客气了,小老儿浮萍飘凌,孤身至此,能在这镇上有一落脚的蜗居,蒙镇上村民不弃,足感厚爱。”两人各怀心事,相互客气,找着话缝儿。   庄员外心里藏着个念头,不知怎么开口,面上又不愿带出来。顾盼间,一咬牙道:“老太爷,庄某久闻令孙天生异像,不到十岁的年纪与成人身高相仿,力气更是大与常人,不知可否请出令孙让庄某一见?”   刘太爷哈哈一笑:“吾这孙儿的确异与常人!天资聪慧,悟性奇高,武艺超群,诗文百艺,亦有涉及。”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庄员外听着暗自思量着:“这老狐狸,将你那孙儿吹得像天神下凡一般,瞧那得意的模样,如此自己倒不好开口了,莫非他知道自己的来意,才故意这样说的?”   陪着呵呵笑了几声,又添了一句:“老太爷爱惜后进,呵呵,不知令孙可在府上,可否让晚辈见上一见。”说来也巧,刘劫几次去镇西,庄员外不是下去收租避暑,就是进城拜会名士,总未能见上一面。   刘太爷知其不信自己刚才所言,修真之人,心境开阔,也无心计较,想了想,回到:“今日不巧,小孙外出学艺,未曾在府。”   庄员外想着:“吹牛皮,怕戳破了,不在才怪。也是奇了,这府上来客,又有几个朦膧少年会不好奇,不出来看看的。见不到那小子,总不算放心,今日这事只怕难了。”刘太爷见庄员外未出声,稍一思量,就明白了,心里念头一转,起了丝波澜,哈哈一笑,庄员外有些心虚的陪着笑了笑。   “无妨,劫儿学艺,当在三月后归来,不如到时另行拜访,与员外见上一见,可好?”随即喃喃道:“劫儿,好象在过三月就满十岁了。”   庄员外先是点头道好,闻言喜出望外,忙抱拳回言道:“晚辈不敢当此大驾,必会扫塌相迎!”顿了顿,斟酌着开口:“不如,将令孙十岁庆生,就放到晚辈陋居,多叫些乡邻,人多热闹,也好让镇上人好好认识认识,多亲近些,老太爷,您看这样行不行?”   刘太爷看着其不像作伪,哈哈一笑:“如此甚好,倒让员外费心操持,愧不敢当,呵呵。”   “你有愧才怪!”庄员外暗暗想着,脸上挂着笑与刘太爷定下日期,相互回礼,告辞而去。   送走庄员外,刘太爷细细思量:“庄员外此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想想自己活了偌大年纪,这些小计量又怎会瞒得过。他一心想见刘劫,自是对其有所图。问题就来了,他庄员外对一个不到十岁的童子图什么了?”   回想着庄员外的言行,好象是意图考教一番,考教之后呢?嗯他庄家有两个女儿,好像是与劫儿交好,必是此事!想到这刘太爷不禁笑了出来:“只不知他庄员外想将哪个许与我家劫儿,哈哈哈。”   毕竟,刘太爷不算真正地修真者,有此想法并不奇怪。以他的想法,巴不得重孙一大群,至于两者之间寿元的差距,那不还早得很嘛。   “此事暂且不提,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劫儿冲击第七层基础功法,当年自己冲七层时,足用了大半年时间,只不知劫儿会用多久时间,想来以劫儿的天赋,三个月应该足够了吧。”想到这,刘太爷舒服的品了一口茶,回味般摇着头。   刘劫此时正在密室里打座,默想着刘太爷昨儿给他抄录的后面七到十二层“凝玉决”口诀:“刘太爷说从六层到七层时是个坎,冲击时,心脉会怎样,经络会如何,筋脉会再拓宽,灵气冲击会加速,会很痛,感知也会沿伸……   “嗯只有这个有感觉,看得更清楚,听得更明白,等等,可自己刚才,只是搬运一个周天,然后按照七层口诀修炼,很顺利就成了,感觉是有那么一点变化,难道是有什么不对?还没冲过,再试试。”   于是,刘劫按着第七层“凝玉决”心法修炼起来。一个周天,再一个周天,到日落时分,刘劫已运行了十六个周天,第七层已彻底巩固了。 正文 第9章庄淇心事   出了密室,刘劫没事人一样,和往常一样回到书房看书。刘太爷端坐大堂,还在等消息,想着:“今天劫儿修炼的时间已较往日多了半个时辰,嗯,遇着难关了,这次如果冲击不成,不要留下心结才好。”踌躇着是不是该去看看。   “还是等劫儿自己出来吧,不要给他太大压力了。”想到这,重又闭上了眼。   一个时辰过后,刘太爷实在坐不住了,赶到卧房,打开密室入口,进去一看,没人!人去那儿了?急忙折出来,连密室出口都来不及关,慌慌张张满院寻找起来。刚到后院门口,感知后院有人,想都没想,一个轻身加速的法术用出来,冲到后院,定睛一看,刘劫正在练剑。“嘘”长长吐了一口气,刘太爷感到自己心境有些波动,忙定了定神。   刘劫见着刘太爷,呵呵一笑,收剑跨步过来,行了一礼叫道:“师兄,您来了!”   刘太爷见刘劫肤色晶莹,气满色足,试着问了句:“师弟今日修炼可还顺利?”   “没什么啊,第七层很容易就成了!”   “成了就好。嗯?成了!拿手过来。”说着,不由分说,一把抓过刘劫的手,放出灵力,顺着刘劫的经脉缓缓推进着。少倾,收回灵力,瞪着刘劫道:“真的成了!师弟你真是大才,冲了几次,感觉怎样?”言语间欢喜,紧张,惊异,急迫各种情绪而一不足。   刘劫轻轻回握着刘太爷的手,只感到被一股深深地温馨包围着,强吸了口气,压下了激动的心情,笑着道:“师兄,您着像了。”   刘太爷闻言回过神来,摇头轻笑道:“为兄道基不稳,的确着像了,哎,成了就好,成了就好,来进屋说说,感觉如何?”两人轻笑着相携走进屋里。   庄家今天张灯结彩,大院里顺着廊沿摆下一溜大桌,足有十几桌。庄员外端坐大堂,陪着几位有些地位的近邻乡绅吃着茶,相互吹捧说笑着,心里咕莫着今天要是弄砸了怎么收场。   其实弄成现在这么大的场面,还真不怪庄员外。庄员外只是进了趟东安城,找到丁忧在家的吴詹事吴大贤,也是从小在靠山镇生活长大,后来家境好了,吴父就带着全家迁往东安城定居。吴大贤得以进学习文,那知天资聪颖,一考就中。现今当朝大员,深得皇上看重,丁忧前是礼部詹事,正三品,听说服丧期满,复出就会升侍郎,当真前途无量。   庄员外和吴先生打小的交情,几十年就没断过交往。吴先生恋旧,见到总角好友来访,高兴异常,忙吩咐看座摆酒。庄员外也不矫情。酒过三巡,庄员外道明来意,希望吴先生能在某月某日,回趟靠山镇,帮衬着看看刘太爷的深浅,顺便见一下刘劫,考较考较。吴先生当年第七名进士及第,几十年宦海沉浮,一听就明白,试探刘太爷是假,考较小刘劫才是真。几句话,就将庄员外绕了进去,无奈庄员外合盘托出事情原由,还有自己的想法。   吴先生一听,大喜!如真像庄员外说的那样,刘劫是个奇才,自己一定要好好栽培提携一番。毕竟是一个镇的出来的,与国,与镇都有大大的好处。用的好,几十年后说不定会成为自己的一大臂助。于是满口答应,到时候一定会去,并表示会带一人同去。   庄员外那里在乎多了一人,满口答应下来。庄员外事情一了,自是心情大好,吴先生也为老家出了个奇才高兴,一时宾主尽欢。   哪知吴詹事吴先生要回老镇的消息竟让别人知晓,那些有些脸面的乡绅怎会放过这种巴结机会,一时闹得举镇皆知。事有凑巧,刘钱氏的儿子,女儿也在几天前来到靠山镇。   刘钱氏的儿子叫刘子瑜,镇守西边古北关,作战机智勇猛,积功升迁,现在官居偏将,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闻得父亲中丧,已是二年过去了,忙报丁忧。上司爱惜人材,怕误其三年,难再重用,只准一年探亲假。   刘子瑜得假后忙往回赶,路过妹子家,告知其事。他妹妹李刘氏其实是个二房,又是个没主意的,想念亡父生母,又不敢向夫家提,正好哥哥前来。   李家市侩,见亲家上门,还是位将军,忙摆酒布宴。刘子瑜道明原由,希望能把母亲接来李家一段时间,好就近奉养,自己去了丧期,自会亲奉母亲,不会劳烦李家太久。李家不敢不允,只是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要些银两。刘子瑜不想与其计较,留下二百两银两,打听清楚母亲的所在,带着妹妹和几名使女就奔靠山镇而来。   母子,母女相见不提,女儿李刘氏和母亲住在一起,刘子瑜被安排在东院。庄员外敬其勇武,言谈亦是不凡,爱才之心甚重,打听到此子一心护国,虽近三十尚未婚配,逐生招婿之心,想着小女庄淇快十三了,过一年刘子瑜守丧期满就到十四了,到了婚嫁年纪,岂不正好。   于是试探几句,刘子瑜虽匆匆只见过庄淇一面,然印像极好,不好意思说是,推说由母亲作主。庄员外自是听出话外之音,含笑告退,想着去找媒人,再想想还是先去见见刘钱氏,不要有什么出入,让女儿受委屈了。   刘钱氏正和女儿及两姐妹说着女工刺绣,闻庄员外来拜,忙迎出来。   庄员外先是一番劝慰的话,随后问起对俩女的教导,看法。刘钱氏一一道来。庄员外听其称赞庄淇,言语间甚是爱惜,内心高兴,逐又问起刘子瑜来。刘钱氏虽感到突兀,可还是如实告知。庄员外两下一对照,感到所言无他,就慢慢道明来意。   刘钱氏闻言,高兴不已,满口感恩,心里隐隐觉得不妥,可就是不明白哪儿出了问题。只到庄员外提出问媒下定,还在点头称是。当再提到想在三天后刘太爷相拜,并刘劫十岁庆生宴上一并提出下定之礼时,刘钱氏才“啊”的一声站起。   同时后堂也是“啊”的一声,好像还有什么倒地的声音。   庄员外惊了一下,有些不满,正要动问,就听到后堂叫道:“姐姐,你怎么了?”   “小姐,小姐!”   淇妹妹!你醒醒啊……叫声一片,乱糟糟的。   庄员外顿时魂儿去了一半,顾不得礼仪,大步奔到后堂。只见后堂口围着几女,李刘氏跪在地上,托着庄淇,庄淇半躺在李刘氏怀里,双眼紧闭,面无血色,钱露跪在地上,哭了个满脸开花,几个使女在一旁抓耳捞腮,慌作一团。   庄员外人到中年,仅得这一女,自是宝贝的不得了,幼时放纵了些,好在本性乖巧,现在知书识理,女工才艺亦有可观,突然发生的这事,对庄员外好似晴天霹雳般。   庄员外见着几女这般样子,又紧赶二步,声音颤抖着问道:“怎么回事?淇儿她怎么了?啊?”   “姐姐说是出来寻个花样,我刚跟出来,就见突然姐姐倒下了,姐姐!呜呜。”钱露说着又哭个不停。   庄员外还是不明所以,定了定神,吩咐先抬回房,去找个大夫。回头见刘钱氏愁眉不展,也无心再议,略客套几句,刘钱氏见的确不是再谈的时机,人多嘈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无奈先辞了出去。 正文 第10章筵席   大夫来诊过,说是心脉不舒,心有郁结,是受了惊吓。开了个活血安神的方子,走了。   庄员外百思不解,惊吓,何人惊吓?何事惊吓?何物惊吓?前儿见女儿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郁结了?庄淇醒来只不言语,也不吃不喝,发着呆盯着床顶,怎么问也不回答,问急了还流下泪来。唬得庄员外也是茶饭不思,成天哎声叹气。如此三天,庄淇明显瘦了一圈,脸色愈发苍白。   大管家寻来,问着庄员外明天的筵席。庄员外思虑良久,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要办啊。大管家答应着,见庄员外神不守舍,自以为知道事情起末,出了一注意,明日冲冲喜,当众宣布刘子瑜与庄淇定亲,不定小姐的病就好了。庄员外早已六神无主,想想还是答应了。   这三个月,刘劫修炼基础功法,好像真过了瓶颈一般,速度超快。现在已是九层中段,功法灵力已超过了刘太爷。   刘太爷以前跟着师尊乌涯子时,乌涯子看他资质实在是不佳,怕他心有旁顾。再加上经常外出,回落云寺时又闭关修炼,所以基本没怎么教授刘太爷,只是让他修炼。   等时间长了,刘太爷进步迟缓,乌涯子又怕他灵力不足,学了法术也用处不大,还是没教。可怜刘太爷对道法所知实在有限,又没见过法术书,会的不过是清心,回春,轻身,驱物几项还算实用的辅助法术,攻击类的只会束缚术,连五行基本的火球术,水箭术,土牢术,地刺,木茅,等等,一慨不会。其他的炼丹,炼器想都不要想。   刘劫对学习刘太爷传授的几种法术开心不已,默念几遍口诀,就用得八,九不离十。清心诀定神安心,止燥戒骄;轻身诀用出,身轻如燕,迅如奔豹;回春诀加速法力回复,激发体内潜能,用法力换取精神力气的;驱物术!刘太爷无物无符,刘劫无物可驱,学了又心痒难耐,主意打到刘太爷曾用过的唯一法器,山洞里的法像上。刘太爷只是不允,刘劫不敢违逆,只得作罢。   好在还有乾坤袋,刘劫磨着刘太爷要了来,手头就只两块玉简可供驱使,取出放进,没多久就腻了。   好在少年心性,一转身就想到更有意思的事。   用轻身术练剑,打拳。想到就做。初时控制失措,总出状况,少年人摔了几次跤,马上更换方法。用出轻身术后,把剑招拆开,一招一式的演练,纯熟后,再连贯演义。没几天就融会贯通了,一套剑法使出,当真是出神入化。霸王的气势和力量,加上猎豹般的迅疾,剑光霍霍间身影难寻,犹如顶级高手般。腾罗辗转,快若闪电,后院里只有剑光舞动带起的尘土,呼呼的旋转着在半空飞舞,却看不到舞剑者的身影。   这天,刘劫爬完后山,回到家里,刘太爷正在大堂等着,见到刘劫吩咐其漱洗更衣。刘劫点头称是,半刻时间就来到刘太爷面前。只见一身蓝青色劲装,头上打着发髻,用天蓝色缎带缚着,剑眉凤目,挺直的鼻梁,微泯的双唇,面颊棱角分明,线条刚毅,只是难掩几分稚气,脚蹬一双深蓝缎面的软底靴,一身英气,锋芒初露,一幅翩翩少年的模样。   刘太爷微笑着抬手对刘劫道:“师弟,先坐坐。”   “是,师兄。”   “今日是你十岁生辰,师兄前些时候和镇西庄员外说好,准备带你去庄家,与乡邻见见,咱们还要在这镇上待上几年时间,也不好与乡邻太过疏离了。”刘劫听着要去庄家,脸上立刻乐开了花,口里谢着师兄,思绪一下就飘到了镇里。   刘太爷轻拈着胡须,笑看着有些呆呆的刘劫,打趣道:“师弟,庄家俩姐妹,你是相识的。”刘劫点着头,有些疑惑刘太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嗯,大的大你两岁,小的和你同年。”接着点头,脸上依旧是迷惑不解。   “那你喜欢她吗?”刘太爷心里想着肯定是小的那个。刘劫没加分辨,脑海里浮现出庄淇的笑魇,傻笑着只会点头。   “那么,今日就把这事儿定下吧。”刘太爷拈着胡须,杌定的说道。   “定下什么,师兄?”   “不急,到时你就知道了,一定让你满意,好不好?”语调带有几分调侃。刘太爷对刘劫亦祖;亦父;亦师;亦兄;刘劫心里感激之情,眷念之意,慕亲之心,及敬重,信仰,对刘太爷不会稍有疑异,低首回礼道:“一切听师兄安排。”两人笑着出门,各怀着心事往镇东而去。   快到庄家时,在巷口就看到庄员外携一众乡绅,亲自出迎,对着一顶软轿请安问好。从轿中走出一人,却是普通乡绅打扮,青衣小帽,除腰间挂一锦囊,别无它物,笑着与众人回礼。旁边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白色武士劲装,显得甚是英武。腰挎长剑,剑鞘上镶满宝石,在阳光下闪着彩色的光芒。   庄员外正在礼让,邀众人入院,身旁二管家在他耳边轻轻嘀咕一句,庄员外闻言一转头,刚好看到渐已走近的刘太爷和刘劫,忙对身边刚下轿的青衣绅士一阵耳语,青衣人点点头,两人携手笑着迎了上来。   刘太爷一身月白长袍,雪白的长发随意用一根月白发带束着。白眉白须,面色红润,一派道骨仙风摸样,对着庄员外一抱拳:“庄员外别来无恙越发精神了,小老儿打搅了。”   说着又是一礼,一摆手:“这便是小孙刘劫。”   庄员外忙回礼道:“刘太爷太客气了,您老光临,蓬壁生辉!令孙年少英资,果然不凡。啊!这位高贤,祖居我靠山镇,进士及第,现任朝廷礼部詹事,吴大贤吴先生。”   “得遇高贤,甚幸,吴先生,请了。”刘太爷笑着招呼着站在庄员外身旁的吴大贤,心里却想:“考官是吧?先让老夫会会你。”   吴先生含笑回礼道:“久闻刘太爷望高德重,满腹经纶,吴某后辈,不过骁幸,怎比刘太爷才照日月,吴某有礼了。”说着对着刘劫一拱手:“年眷兄,天纵神武,大异常人,日后必是一栋良之材啊!”   刘劫忙回礼,连称不敢,接着又对着庄员外行礼,四人正乱着,白衣骑士下马过来,神态甚是倨傲,盯着刘劫眼带挑衅。   吴先生见他走近,笑着介绍:“这位少年俊杰,乃是禁军护卫,三等御前侍卫,三等车骑候丁辉丁侍尉。”大家闻言,又是一阵客套。丁辉满脸傲气,略一回礼,刘太爷只是一笑置之。几人按年少尊卑礼让入院。   刘太爷和吴先生打头,庄员外携着刘劫,满心欢喜的上下打量着,紧随其后,一众人等簇着丁辉,吹捧巴结跟着步入院内。   走进院子,刘子瑜正在等候,大家相见又是一番客套礼让。丁辉自诩武功,颇有些瞧不上别人,举止冷淡,刘子瑜边城血战,对天子脚下的那些花架子很是不屑。对着丁辉微微一笑,混身杀气一放,吓得丁辉一个机灵,想要发怒,看看周围,自己不是在京城,周围没那些起哄拉架的同僚帮衬,心里先矮了一节,讪讪的别过头,不敢再有挑衅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