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成为弃妇的第一天   公主府从昨个儿起就萦绕着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这北齐谁不知道当今的六公主与户部尚书长子是被圣上钦点的鸳鸯谱,然而就在昨日大婚,公主可是连尚书府的大门都没有进直接被新郎退婚的。满大街的人都听见了那句,“微臣爱慕四公主殿下,心已所属,不能娶六公主你。”   这…这可是北齐开国以来第一个被拒婚的公主,尚书大人楞了,迎亲队伍愣了,所有人都楞,唯有公主殿下摇摇晃晃走出了大红喜轿,一把扯下红盖头,睡眼惺忪的样子,不痛不痒的回了句:“好。”在众人惊呆的目送中留下一道绝世孤寂的背影….   绿枝早早的就候在了门外,等着伺候公主洗漱,却一直听不见动静,诡异啊,着实诡异啊,若不是公主殿下不喜睡觉被外人打扰,她这平日里不慌不忙的小性子都忍不住要冲进去一探究竟了,公主被退婚,回来就一直睡,晚膳也未见传用,眼见日晒三竿,这个点怎么着也该起了啊。除了绿枝,其他几个随身侍奉的丫鬟婆子也都面面相觑,相互望望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绿枝,几时了。”   半晌,闺房里传来一声慵懒倦怠的声音,还带有初醒来的朦胧散醉的鼻音。   “回殿下,快午时了。”   “这么晚了,怎么也不叫醒本宫。”略带沙哑的甜美声音有几分嗔怪的的意思,直教人听的筋骨酥麻。   “公主说的是,奴婢考虑不周。”   “都进来吧”   得了应允,一众丫鬟婆子才鱼贯而入,有条不紊的开始侍奉起云落枫的晨妆梳洗。   绿枝一边吩咐着粗使丫鬟的活计,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公主殿下的神色,有些欲言又止。   “说吧,什么时候来的?”   绿枝微微颔首,才回到:“今个儿一早,尚书大人就带着苏公子在前厅等候了,说是负荆请罪。”   云落枫忍不住噗嗤一笑,饶有兴味的说道:“还真有这事?脱没脱衣服?绑没绑荆条?若是没有,那便算不得。”   一边看着铜镜中少女的容颜,一边想象着苏舜钦那副凛然正经,不容人侵犯的样子要真负荆请罪是多么难见的滑稽场面。云落枫吃了点粥,吩咐苏家父子偏殿等候,越想越有趣,这大齐皇朝皆被聪慧过人的四公主迷得团团转,这苏家公子又是何时心系她那位四姐的。   等云落枫步履迟姗莲移到偏殿时,尚书大人紧皱一团的老脸才有了缓和,未等她落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做俯首称臣状,“公主殿下圣安,罪臣苏砺带逆子前来给公主请罪!”   云落枫略有失望的瞟了眼衣着整齐的苏家大公子睥睨淡笑,“父皇许本宫与苏公子结为良配,既然悔婚的是苏公子,苏大人有何错之有。”   苏砺近乎趴在地上,已经开始冒汗,他本以为公主殿下会大发雷霆,问责苏家,可现在这位殿下是喜是怒他半点也看不透。“罪臣未曾好好管教这逆子,如今出了这等错事,实属父之过,忘殿下责罚。”   云落枫不语,轻轻吹了吹白玉茶杯里散开的茶叶,轻抿一口便将目光转向一旁未曾说话的苏家大公子。“苏公子可有话说?”   苏舜钦身形一怔,却也立马抱拳到:“此事乃舜钦之错,愿一人做事一人当,殿下如何惩治舜钦都认了,希望公主莫要怪罪爹爹和苏家。”明明是双膝跪地却自有一份不卑不亢,明明是认错却半点没有认错的态度,不错不错,她很欣赏。   “本宫是问你何时心许了我那四皇姐,既然早就心生爱慕,为何又应允了我父皇的指婚。”   苏舜钦颦眉,却并未直面回答,“舜钦甘愿受责罚。”   答非所问?云落枫挑眉,眼见他一身干净齐整的素白衣缟,姣好的面容却是无喜无悲的表情,纤长的睫毛扫出一丝阴翳,难见其神色。   看着险些成为自己夫君的男子,云落枫暗自感叹,若真的成了缘分,自己也未必不会倾心于这位苏家大公子,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北齐男儿都爱倾国倾城的四公主,就算余有一些茶前饭后的谈资,也都津津乐道着另一位尚未出阁的九公主,相比之下,自己的位置还真是尴尬,也难怪苏舜钦并不钟情于她。   苏砺有些惶恐,这六公主与自己想象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相差甚大,似乎太过安静,简直安静的有些可怕,按理说,一个黄花大闺女被退婚,有刚烈性子的寻短见都不足为奇,更何况身份尊贵的公主殿下。他实在看不明白这六公主为何如此淡定,“殿下,苏砺愿自降官位三级,罚俸一年,忘殿下息怒。”   云落枫轻笑,半晌才懒洋洋的回了句:“恩,如此也好”之后便闭眼假寐,十指丹蔻却不急不缓的敲着红木案几,丝毫没有叫跪着的二位起身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来了传话的丫头,说是皇上召她进宫,这才睁开双眼,一副浑然不知的表情,“瞧本宫这记性,来人,还不赶快扶苏大人起身。”   绿枝暗暗吃笑,心想公主爱锱铢必较的性子实在可爱的紧。   送走苏家父子,云落枫才冷哼一声,“这才叫本宫面圣,莫不是怕我吃了他的苏家爱卿?”   绿枝安抚到:“殿下多虑,您再怎么着也陛下的骨血,如今出了这事,陛下就算是为了皇家的颜面也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云落枫哂笑,旁人不知,她自己还不清楚么,她从小丧母,自幼被养在珍妃名下,珍妃不受宠,逢年过节父皇可曾去见过她那名义上的母妃,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吃穿用度明显的比四公主府低出好一大截,若不是指婚给苏舜钦,只怕是没人记得她这个不受宠的六公主。   不过她也乐得自在,少人管束没人唠叨也是极好。这次,不知道她那位父皇如何个主持公道法。 正文 第二章 一向情深,奈何缘浅   云落枫来御书房的机会并不多,上次单独面见自家父皇还是几年前的事,周着事物陌生的紧,管事的太监将她领进御书房唤了声,“六公主殿下到。”便自顾离去。   她推开虚掩的门抬脚进入,书房内北齐帝正在批阅奏折,知道她来也未打声招呼。旁边的小太监瞅瞅相对无言的两父女,不知该如何打破这微妙的沉寂。   云落枫是不着急的,反正她也料定自己父皇不会为了不受宠的她真的贬官苏家,大抵会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安慰她罢了。   好一会儿,北齐帝才将视线离开了案几上的折子,抬头盯住她,却正逢云落枫不耐,视线散漫的东张西望。   “哼哼。”他轻咳一声,拉回云落枫的视线,“枫儿来了,坐吧。”   云落枫浅笑,“父皇公事繁忙,是枫儿不该叨扰。”   北齐帝看着眼前尚且二八年华的六女,心情复杂,多日不见,这孩子已经出落的如此水灵,几个孩子中她的样貌并不是最差的,甚至不比老四差,但这丫头却是如此的轻微,总会让人不经意就忘了她的存在。不知为何,想到这,北齐帝忽然想到了韬光养晦的玄德。   “朕听说了昨日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云落枫微微屈膝,“不委屈,一切有父皇做主。”   言下之意,是要他拿出个所以然来,北齐帝略显不自在,清清嗓子,朗声道,“既是他苏家对不住你,那父皇便割去苏砺一切职务,顺带苏家大公子也一并办了?”   这是什么话,革职查办不过他一句话,却来问她的意思。苏砺官职并非权倾朝野,但苏家历代为北齐尽忠,再不济也是个开朝元老之一的四大家族,且苏砺为官称得上清廉,偶有喝花酒的喜好也可忽略不计。苏舜钦更甚其父,年纪轻轻便得当朝状元,身居太书院学士,苏家在朝中的关系可谓是盘根错节,只需要她点头一句弹劾?   云落枫心下冷笑,无辜的小脸却对着北齐帝眨巴着大眼睛,还未出声便已哭的梨花带雨,“父皇不可,苏家在朝中势力不可小觑,且儿臣一直喜爱与二皇兄亲近,苏公子向来与二皇兄相谈甚欢,儿臣是两边都不愿意得罪,怪只怪落枫命不好,不能得苏公子垂怜,还望父皇看在母后的情面上准许儿臣自己做主婚配。”   这翻声泪涕下的痛哭,北齐帝却是变了几次脸,苏家在朝堂上的势力却是不小,也与老二走的近,看来这已成了明面上的事。眼见云落枫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又不经意提起了她过世的生母,心下不免怜惜。   “皇儿莫哭,此事也怪父皇考虑不周全,见你到了许嫁的年纪想给你找个如意郎君,这才…”   “儿臣不怪父皇,只怨枫儿命薄。”   “唉,朕答应你,往后你的婚姻大事,可由自己做主,朕不在插手。”   云落枫这才由衷的喜极而泣,“多谢父皇。”   北齐帝又拉着她好一阵嘘寒问暖才得以让她出了殿,转头一瞬间云落枫再无半滴眼泪。   想借我之手铲除二哥的翼党?哼,这朝堂上的人有谁不知,苏砺是二哥的人?二皇子和太子殿下夺嫡,眼下却能分出父皇站哪一边了。云落枫勾唇冷笑,心里也不禁盘点小九九。   路过御花园,正逢春时,自有一番姹紫嫣红缤纷景,然而她却看见了让万花都盎然失色的景象。   花从中站立着一位云鬓娥娥、明眸皓齿的女子,微微俯首闻花的动作美如花卷,一身水蓝色齐胸襦裙,玄衣袅袅,空濛轻灵,当真美过夏之荷榴、冬之瑞雪。   云落枫看了会转身正要离开,却被一声娇媚的声音换住:“六皇妹。”   她转过身露出灿烂一笑:“四皇姐,许久不见。”   云岚清轻移莲步,边笑道,“多日未曾见你,本想昨儿你大婚好好的叙叙…未曾想之…”   “说起这事,四皇姐可得负责,这大齐国谁未听说你的芳名,我这好不容易得了个夫君却被你生生拦了去,枫儿可得少不了黯然神伤了。”   云岚清赧红了脸,眼底那抹得意之色未能逃出她的眼睛,又忍不住道:“真要等到四姐出嫁那天,这天下男儿还不得出家当和尚去。”   “呸,瞧你说的什么胡话,自家姐妹,如此没羞没臊。”云岚清啐了她一口,话中却无半点责备的意思,洋洋自得更甚。   “我这也不和四皇姐叨扰了,府中还有事情呢。”   云岚清点点头,也未留住她,直道了声“去吧。”却在她转身时露出极为不屑的神情。 正文 第三章 被人撞见找小倌   马车一路晃荡回府,云落枫抬手抚过帘子,若有所思的盯着路过的‘玉轩阁’,吩咐车夫停车。   绿枝候在一旁,四下看看行人,才让车夫绕道去了后门。   后门是条寂静的过道,鲜少有路过的行人,大概是今日不宜出行,一下马车,云落枫便和对面一白脸小厮对上,这人她记得,正是苏舜钦的贴身小厮,他手里还提着包药,直愣愣的盯着她。   小厮神情复杂极了,这还要不要请安了,这是哪儿?这可是‘玉轩阁’,可是喜好龙阳之癖的达官贵人们来的地方,现如今遇见了公主殿下,这…这,难不成被自家公子抛弃伤心欲绝,到这花街柳巷找安慰?   云落枫并不搭理他,没有半点的不自在,毫不避讳进了‘玉轩阁’。留下傻眼的小厮久久的伫立在原地,半晌发了疯似得往回跑:公子哎,你伤透了一个大好女儿的心呐。   玉绾并不意外云落枫的到来,到是忍不住笑道:“都传闻六公主被悔婚,只怕要黯然神伤好一阵子,怎的如今跑我这玉轩阁来。”   “玉绾,都说你是心思极为通透的人儿,怎么猜不透我想要什么?”   云落枫仔细盯着面莹如玉、五官堪比女人精致的男人又说道,“师傅他老人家闭关修炼这么久,好不容易出了关却又云游四海去了,可是不要我这徒儿了?”   玉绾轻笑,袖口一挥,大红的蚕丝锦帛如绽放的红莲般耀眼夺目,见他斜卧于榻,狭长的凤眼微挑,“怎会,尊主向来极疼爱殿下的,只不过您要的东西确实不在我这啊。”   “哼,不在你这便是在小兴子那,我明日就去‘振兴’赌坊,他要是不给,我就闹得他天翻地覆开不了门。”   玉绾哭笑不得,眼前这小丫头贵为北齐公主,又是尊主的宝贝徒弟,打不得骂不成,这要换作其他人可连他这‘玉轩阁’主人的房门都是进不来的。   “那殿下便去问小兴子好了。”哎,小兴子你自求多福吧。   云落枫没讨到好处,恨恨的咬咬牙,气呼呼的摔门而且,玉绾总算顺了口气,只得无奈摇头。   出了‘玉轩阁’,云落枫突然想起一件事,从袖口掏出一张字条,唇边勾起变幻莫测的笑,吩咐绿枝道:“对了,你把这个送到二皇子府中。”   第二天京城传来两大惊天动地的花边新闻,一是当朝户部尚书苏砺被连降三级官职,罚俸一年,其子苏瞬钦被发面壁思过一个月。向来门庭若市的苏家瞬间变得门可罗雀,可见这六公主再不受宠,皇家的颜面也是不容侵犯的。二是这六公主殿下竟被人撞见留恋花街柳巷,去了京城里鼎鼎有名的‘玉轩阁’!天下谁不知,玉轩阁老板玉绾公子男生女相,貌若嬛娥,那小曲儿唱的声动梁尘、娓娓动听,多少京中痴男怨女巴巴的思念这位公子爷。?   吃瓜群众中纷纷流传出两个说法,1是公主殿下天性纨绔胡闹,苏家公子受不了这般玩闹所以才宁愿忍受家族中道也要退了亲事,2是公主殿下一片丹心被拒,伤心欲绝,这才做出此等有伤大雅的事情。各类传闻兴起,一时间这六公主的花边传闻直接盖掉了四公主的风头。   一大早上聂兴便裹紧了狐裘大衣,只觉得冷气逼人,明明立了春,可天儿咋就不见回暖。   “啊啾!”   “爷,可是要再添些衣物?”身旁的近侍问道,聂兴冷哼一声,“你几时见本小爷这么怂过?”   小侍忍俊不禁,您现在不就特怂嘛,见谁暖洋洋的春季把自己裹成粽子的。聂兴也很苦恼,从昨儿小绾子放出风声云落枫要来赌场闹事后,他就一直担惊受怕,这六公主殿下明面上虽是个不受宠的子嗣,暗地里却是尊主的坐下弟子,可不是个好惹的主。两人私下没少打过照面,哪次不是被这姑奶奶欺负的没处说理去。想自己堂堂‘振兴赌坊’大老板,又是个小堂主,就没这么怂过。   “顺子,待会儿公主若是来了,就说本小爷我病了,病的很重很重,不便见外客,知道了吗?”   聂顺一听忍不住乐呵,早猜到是怕那尊瘟神了,“得嘞,那爷,这赌坊咱还开不开了?”   聂兴劈头给他一个爆栗子,“不开赌坊本爷哪里赚银钱,怎么养你们这帮酒囊饭袋?怎么上交公粮?”顺子吃痛,揉揉脑袋,主子怕殿下不肯露面就不管自己死活了?   “爷...那小的也不敢得罪殿下啊,这赌坊开一天可算是日进斗金,少一天...”   “哎呦。”聂兴又一个爆栗子砸去,“少他娘的废话,叫你开你就开。”   言下之意既要自己挡住公主殿下,又要自己去赌坊里管事,顺子委屈的瘪瘪嘴,摊上这么个怂爷,自己的不幸。   聂兴交代好一切事宜,又收紧了狐裘大衣,开始这一天的装病大计。 正文 第四章 赌坊风波   云落枫自然知道聂兴是不会来见她的,况且自己的身份是这北齐公主,也不能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所以很耐心的在偏厅等候。   聂顺垂着头,战战兢兢地的候在一旁,没一会抹起袖子擦擦额头上的冷汗。   “顺子,你冷吗?”   云落枫看着抖成筛糠子的他,轻轻问道。   朱唇轻启间已叫聂顺寒意四起,“不冷不冷,多谢公主体恤,小的感激不尽,这前边还有事情,劳烦公主在此等候。”   “恩,也好,这一时半会儿怕也见不到小兴子,不如本宫也去玩两把,碰碰运气。”   聂顺简直快哭了,只恨自己没有瞬间昏厥过去,“殿下,您是金枝玉叶,那地方哪是您这凤体待的地方,不如我找个戏班子,给您唱小曲?”   “本宫要听小曲自会去找玉绾,要么就让小兴子见本宫,要么就别废话。”   聂兴在暗处听的心惊,这姑奶奶还动真格的,心中叫苦不迭,不知尊主大人几时能回来解救小的们。   云落枫面不改色,心下却极不畅快,勾唇冷笑,“本宫听闻这黑赌坊昨天骗了我家丁的银子,绿枝你去点了火把烧了这破地方。”   “啥?!”聂兴忍不住惊呼,感觉自己败露行踪后双手死死捂住嘴。   云落枫一个转身,手中白练顺势飞出,势如破竹般击碎琉璃瓦,将藏匿在屋檐上的某人卷出飞落。   “哎呦喂。”聂兴吃痛,拍拍屁股,撑着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赔笑到:“几日不见,殿下武功又精进不少。”   云落枫冷哼,并未收回内力,掌风一扬就要招呼过来。   “慢着!本小爷有个条件。”聂兴大喝一声制阻到“别打脸成么。”   “满足你。”   白练猛力一击,聂兴还未来得及反应,人已经飞出,没等落地,白练又卷起人一番暴击。   顺子双手捂住眼睛,不忍直视,简直惨不忍睹啊。虽说主子在一干堂主中武力不算最差,但每次都能被殿下揍成猪头。   几个回合之后,聂兴已经支撑不住,举手投降,“东西...东西在云衣姑姑那。”   云落枫收回内力,咬咬牙,看来师傅是猜到她的小心思了,平日里没那么重视的东西如今竟被放在了云衣姑姑那。她有些挫败,换做其他人也就罢了,那云衣姑姑可称得上自己长辈,天不怕地不怕,最害怕师傅和云衣姑姑。   “小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云落枫白了眼鼻青眼肿的小兴子,气哼哼的冲出了门。   绿枝跟在后面,弄不明白为什么那东西竟让主子这般大动干戈。   “公主殿下?”   低沉沙哑的男音,几分慵懒性感。   云落枫抬头,见一高大挺拔的男子,尚未脱去官服,器宇不凡,白玉羊脂玉绾就三千青丝,星眸俊目好整以暇看着她似笑非笑。赋长忆?北齐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丞相,未及弱冠年华便舌战群儒博得北齐皇帝赞赏,官居高位却处事低调,只是性格却让人难以琢磨。   .“公主好兴致。”   “丞相大人。”绿枝屈膝请安到。   “都传闻六殿下被拒婚,伤心不已,看来传闻不可信。”   云落枫一扫之前的不快,扬起灿烂的笑容说道:“人家心思不在本宫这,何苦勉强了别人,难为了自己,若换做是丞相大人这般妙人,本宫才会伤心欲绝,痛苦不已呢。”   赋长忆挑眉,“哦?如此这般,那本官去求陛下恩准,指婚与我可好?”   这男人故意的吧,云落枫皮笑肉不笑,作揖道别,并不想与他过多的纠缠,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觉非善类,还是小心为妙。   “殿下可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   云落枫一怔,瞬间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约定?三个月前她醉酒游湖顺带将丞相大人调戏了一把的丰功伟绩?   当时的情景大致分为以下两个情景:一是她酒醒后模糊记得自己扑在赋长忆怀里叫他花公子,二是绿枝告诉她自己吐了人家一身被素来有洁癖的丞相大人好一阵嫌弃,但是两个片段都有她霸气勾住赋长忆下巴,叫嚣着要娶了他的话,若是她和绿枝都没有记错,丞相大人当时还回了一句:“好。”她还真是海胆,什么牛鬼蛇神都敢惹……   “额…那次是本宫冒失了,还望丞相大人莫怪。”   “微臣可是等着您实现诺言呢,如今和苏家婚事黄了,不如趁此机会找个下家。”   云落枫笑的尴尬,只得屈膝作揖慌忙逃离。赋长忆回头看她,眼里满是戏谑和玩味。 正文 第五章 啥?这次不要四公主了   回府不久,宫里来人传信,说三日后大辽国王子将率领和亲队伍前来北齐连姻。云落枫并不上心,这四公主艳名远播,名号是越来越燥了,不过似乎有好戏看。   大辽人个个英勇善战,将自己比喻成草原上的狼族,但却蛮横不开化,且多次因物资匮乏入侵中原。那么个荒野之地,她那个金枝玉叶的四皇姐愿意嫁过去?就不知父皇到底是更心疼四公主还是更在乎江山。   三日后的大殿上,上品级的文武百官一一到场,外宾朝见,自然是不能怠慢的。云落枫大清早被叫醒,心中不快,起的晚了连口粥也没来得及喝,这会儿正舒舒服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专心致志的剥花生吃,边吃边嘀咕啥时候上菜,今天的菜品有哪些。   身旁的云岚清脸色有些不佳,纤长白嫩的青葱手指将方巾绞成了麻花,想必这被和亲的滋味是不好受的。饶是云落枫再怎么自顾的吃花生,也能感觉到身旁炽热的视线和浓浓的爱意。她微微侧目,看见云岚清略带羞涩又有些焦虑的看着对面的赋长忆。啧啧,喜欢丞相大人呢。再看看对面的赋长忆,眼皮到不抬一下,并未对痴心的女子做出回应。   喜欢谁不好,非看上这么个木头,不就有副好皮囊嘛。   高座上的皇帝粗略扫了眼下面的朝臣,自是看见了四公主的种种,只一眼便明白了自家女儿的心思。   “众位爱卿,今日辽国大皇子率使臣前来和亲,本意是欲我北齐结为秦晋之好,朕三位公主,哪位堪当大任啊?”   皇帝此话一出,底下的诸位大臣自然连连称赞起四公主,口径一致的如此默契。云岚清脸色苍白,贝齿轻咬朱唇就要开口,却被打断,“不错,信上也说了大皇子钟情朕的四女,如此说来,也算是造就了一番好姻缘。”   话音落下,云落枫瞟了眼身旁的倾国倾城的女子,脸上再无半点血色,只剩下无尽的苦楚与绝望,一双妙目饱含伤心,真真是看的她一个女人家都忍不住怜惜起来。   “四皇姐,你没事吧?”云落枫从小便知道这位四姐是看不起她的,但平日里也并没有欺凌过她,看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有些不忍。大辽贫瘠,缺衣少食又经常风霜肆虐,大辽人又蛮横不讲理数,哪里能比得上这中原江南的沃土和风俗。   “大辽皇子到!”   太监一声高呼,打断了云落枫的思绪,她收回目光,继续剥花生吃。   “快快有请。”   “有请大辽皇子和使臣!”   众人目光聚集在门口,还未见其人,便听见一声爽朗大笑:“本王轩绒烨铮,率大辽使臣前来觐见皇帝陛下!”   低沉磁性的男音,如草原上暮色下的风,带有几许清凉和苍劲。云落枫也忍不住抬起头来,却见这大辽皇子如此的惊为天人。   一身富有异族人特色的黎青色衬出来人修长的身形,衣领上名贵的珠宝便能看出其出身高贵,如墨般的长发以胡人的手法绾就成利落好看的马尾,一双鹰隼般星目铄铄有神,因是胡人血统,隐隐之间有大海的蓝意,高挺的鼻梁及麦色的肌肤让人难以将残暴饮血为茹这样的印象与之比较,精致的面容和草原人独有的气魄让这大殿之上的名门子弟黯然失色。   这…便是大辽皇子?与传闻一点不像啊,果真传闻不可信。   云落枫回过神来,赞赏的看了眼轩绒烨铮,继续的剥起了花生。身旁的四公主也是看呆了眼,半晌才娇羞的移开了眼睛。   “大辽皇子和使臣请入座,朕为远道而来的诸位接风洗尘,这一杯朕先干为敬!”   轩绒烨铮勾起樱唇,举起酒杯,不卑不亢,彬彬有礼回敬,一樽清酒入喉半滴不剩。   “哈哈哈,爽快,大辽人果真个个都是真男儿,想必我这四女嫁过去,朕也能放心了。”   云岚清脸色已不如先前那般难看,但还是为难的盯着赋长忆,未等她有所动静。轩绒烨铮一句话却惊呆了众人。   “陛下怕是弄错了,本王心系贵国六公主,云、落、枫!”   话音一落,喧哗的大殿顷刻间变得落针可闻,皇帝愣了,大臣们楞了,四公主愣了,六公主自己也愣了。   啥?倾心与她?云落枫刹时间被数十道目光盯着,硬生生的逼停了她剥花生的小手,手心里还攥着一颗花生,吃还是不吃,这是个直的深究的问题,但看在众多热切的目光扫视,她还是遗憾的放下了那粒颗粒饱满的花生。   “咳咳,朕没有听错?大皇子说倾心谁?”   轩绒烨铮浅笑,却是极为笃定的说:“六公主,云落枫!”   皇帝还是不信,复又说道:“信上明明说的是…”   “信上说的是本王愿娶六公主,并且非她不娶。”   云落枫这下变得不淡定了,她就不记得啥时候和这大辽皇子有过纠葛,都没打过面照吧?如何来的心系与她?   身边的四公主云岚清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生生的看出个窟窿来,对面的赋长忆自宴会以来第一次抬起视线,一脸危险不悦的盯住她。   演戏时间到?云落枫站起身,拍拍裙踞上的花生碎壳,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走到大殿中央,猝不及防嚎叫起来:“父皇,儿臣心中苦啊,前些日子才被拒婚,心中尚且没能完全忘记苏公子,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思谈论再婚之事,且父皇答应过儿臣,可许自己自由择偶婚配的。”她哭的声色俱下,情到深处还掏出雪白的丝绢擦眼泪揩鼻涕。高座上的皇帝一脸为难,“你看,皇子殿下,朕确实是应允过我皇儿自由婚配的。君子一言,岂能出尔反尔,这事朕还真做不了主。”   轩绒烨铮再次勾唇一笑,“无碍,本王很有信心能独得公主殿下的青睐。”   云落枫一怔,抬头看着他,不明白这皇子殿下为何纠缠自己不放,见她眸中深意,轩绒烨铮靠近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殿下可是忘了一年前的事?”   一年前?一年前她做了什么?发生过什么?   云落枫脑中拼命收索一年前发生的所有重大事件,一年前她进宫请安,被人设计摔坏了皇后掌管后宫的凤印,被父皇罚去皇陵守墓十日。然后….云落枫倏忽睁大杏眼,他…   “恩?可是想起了?” 正文 第六章 一年前发生的事   一年前…   云落枫知道现如今党内纷争厉害,二哥和太子争夺储君之位不是一天两天了,拉帮结派,明争暗斗已经愈演愈烈,自己虽是个不受宠的公主,但也不难被这场权势的较量深陷其中。只是做为没有任何身家背景,被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事,皇后因她与二哥走的近设计陷害她,这点她不是没有料到,只是她错误的高估了自己在二哥心中的地位,如今被罚守墓,宫里宫外没有一个人为她求情的。   云落枫不禁冷笑,从古至今哪个上位者不是双手沾满鲜血,牺牲了无数无辜的性命换来的,可她命贱心却比天高,这样受制于人的生活她再不想过第二次。   皇陵清冷,鲜少有人,这十天靠自己如何过下去,云落枫一咬牙,走出冰冷的茅屋,独自去砍材生火,这么冷的天没有取暖设施会被冻得不轻。师傅听说了自己被罚的事情,却没有做出表态,往日里最心疼自己的,如今也不闻不问,让她多少有些委屈,也罢,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山上人烟稀少,皇陵本是禁地,寻常百姓家是不会跑来这里的,主陵墓离这里相隔甚远,守卫的士兵不会来这里巡逻,到乐得她一个人过几天清净日子。   约么半柱香的时辰,已经捆绑好了一大堆的柴火,云落枫收拾好,准备往回走。山上寂静的很,又是隆冬腊月,更添几分肃杀,就在她踏上来时的那条小路时,一只血淋淋的大手紧紧握住了她脚踝。   “啊!”有鬼!   “不许叫,再叫杀了你。”男人的声音有些微弱,云落枫按住快要跳出来的胸腔,战战兢兢的拨开草丛,才看见地上倒着一个满是是血,看不清脸庞的男人,他全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已经皮肉外翻,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原来是个人,她拍拍胸口,镇定了不少,遂拉回被男人握住的脚踝,瘪了瘪嘴,准备自顾的离去。   “给我止血。”男人虽身受重伤,但气势不减,命令的口吻不加掩饰。   “你求人的态度不是一般的嚣张。”   这男人好笑,吓坏了她还一副唯我独尊的姿态,她可不爱吃这套。   “我叫你止血。”   云落枫冷哼,“凭什么?”   男人满脸的血痕,痛苦的皱紧眉头,却在她拒绝的瞬间开着鹰眼,“不然就杀了你。”   这双眼眸?   “你是胡人?”   中原人没有像他这般好看的眼眸,隐隐中有天空的蓝意,纤长的睫毛盖住时却又让人难以分辨出来眼中那抹不经意的蓝色。   “想杀我?就凭现在的你?”云落枫抽出砍柴用的利刀,明晃晃亮铮铮的炫了两下,“你信不信,我只要往你胸前的伤口上那么轻轻一划,你就没命了。”   “你!”男人作势要起身,却因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吃痛的捂住伤口又倒下,再没了意识和她拌嘴。   她不爱惹麻烦也不爱招惹麻烦,更没兴趣去解决别人的麻烦,这个男人不是北齐人,可为何会出现在此?   想来想去,找不出答案,云落枫只好作罢,起身拍拍手准备背着柴火离开,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这天寒地冻的,又是在荒郊野外,万一碰上个豺狼虎豹可就真没命了。救还是不救,经过一番思想的斗争,她还是决定带回这个全身挂彩的男人。   夜晚降临,茅屋外已经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遮盖住了所有的痕迹,炉中的炭火烧的正旺,滚烫的汤药滋滋冒泡。   云落枫悉心的为这个全身是伤的男人擦拭着身体,一边盘算着自己带来的吃食不够两个人熬过这十天。床上的男人轻咳了一声,颤动着卷翘的睫毛,已经有了苏醒的意思。   轩绒烨铮费力的睁开双眼,看见丝毫不避讳为他擦洗伤口的女人,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上。   “别费劲了,你身上的毒素还未清完,声带受损,暂时不能言语。”   究竟是何人如此这般想置他于死地,这身上数不过来的伤口全照着命脉来的,可见凶手是下了死手的,不过这男人命大没能死去,估计本身的武功也不低,兴许对方人多,他疲于应对,又因之前身中剧毒这次险些丧命。不过这男人的恢复能力出奇的好,下午带回来是还昏迷不醒,这会子已经能睁眼瞪她了。   轩绒烨铮感到喉咙火辣辣的疼,湛蓝的星目划过一丝狠意,周身上下散着生人勿进的强大气场。   “哎哎哎,生气伤肝哦,会加快你血液循环,这毒素到达五脏六腑就更畅通无阻了,您老慢慢气,本姑娘也省的救你了。”   这女人真是…   云落枫不理会他的瞪眼,瞅着火炉上的汤药应该差不多了,起身端药。   因之前为男子擦洗身体,衣袖挽起了半截,如上好的瓷器般光洁白嫩。皓腕凝霜雪,纤细的玉手端起药罐,倒出滚烫的药汁,氤氲的白雾将她笼罩其中,若隐若现。   轩绒烨铮眯起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好奇这个女人的来历,他四处打望了下简陋的寒舍,可以说得上是家徒四壁。她是孤女?一个女人家中如此贫寒,又没有可以依靠的父兄,他不禁有几分怜惜起她。   “发什么愣?把药喝了?”   轩绒烨铮挑眉,看样子不怎么好与人相处。 正文 第七章 女人,我叫轩绒烨铮   就这样过了三四天左右,在云落枫觉得快要捉襟见肘,揭不开锅的时候,男人却能下床活动了。   于是她开始盘算如何让这个男人快点离开。   这天傍晚,雪停了,屋里的柴火早就烧的一干二净,暖意开始散去,她指着外面,吩咐躺在床上养伤的大爷出去捡柴火。轩绒烨铮无辜的看着她,那意思是自己是个伤员,行动多有不便。   云落枫气的咬牙,只得穿戴好,去附近的地方抱些被大雪压垮的枝干回来烧。   刚打开门,一阵凛凛寒风扑面而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却感觉自己后背撞进了一个强劲有力温暖绵绵的怀抱。   “你…”干什么还没有说出口。双唇便被身后的男人食指封住。   “别出声。”   他什么时候能说话了?轩绒烨铮掌心微微一扬,轻轻合上了门,挑开窗前的帘布暗自窥探了一番。   “有人来了。”   “什么人?”   他勾唇一笑,“来杀我的人。”   “这么慢,额…不是,这么快。”   云落枫摆摆手,在接到男人危险的目光时,赔笑道:“你放心,我没有觉得你是累赘,虽然你吃光了我大半的干粮,还霸占了我的床,但我没有想摆脱你,真的。”   男人气结,兴许是刚刚恢复了说话,声音还有些微哑,此刻一字一句愤然说道:“小云姑娘放心,他日在下必定十倍奉还。”   云落枫说自己叫小云,无父无母是个孤女,但他叫什么还未曾听说过。   “相逢即是缘,虽然我不想看到你死,但是好歹我救了你,您老能不牵连我吗?”一边说一边做出请的姿势。   男人冷笑,“你以为我出去了他们就能放过你?除非不让他们察觉到我来过的痕迹,他们才不敢肆意杀戮。”   “本姑娘和你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凭什么滥杀无辜。”   “没有关系?你确定?”   云落枫正义凛然的点点头,却在男人伸手解开衣襟时土崩瓦解。   “你你你干什么。”   “你以为他们枉费心思的将我赶尽杀绝,会放过我的女人?横竖一死,不如做个风流鬼。”   云落枫涨红了脸,眼睁睁看着他脱下衣袍露出精装的上身,身上的伤口还缠着白色的绷带,但却有种异样的蛊惑人心。   “床下有密道。”她咬牙切齿的盯着他,恨恨的说道,“快滚吧,以后别让我见到你!”   他向她伸出手“我带你一起走,从今往后你的一切由我负责,我会给你所有天下女人都想要的,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极尽宠爱。”看着眼前的男人态度诚恳,神色紧张的向她伸出手,云落枫有瞬间的恍惚。   “不必,天南地北双飞客,从此相忘于江湖吧。”   男人失望的收回手,打开暗道,回过头看她:“女人,记住,我叫轩绒烨铮,我会回来找你的,一定会。”   云落枫不耐烦的摆摆手,心中暗呼,总算是送走了一樽瘟神。   之后有人分布屋檐和房顶偷偷窥视屋里的一切,但始终只看到形单影只的女子独自生活,几次无果便只得离去。   “如此,可是想起来了?”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云落枫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是了,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她还觉得奇怪为何看着大辽王子总有几分熟悉,原来是…分别一年,一年后他果真回来了,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身份居然是大辽王子。   “不过分开一年,怎能将本王忘得一干二净?”轩绒烨铮语气中有七分的不满和三分的委屈,好看的眉宇暗藏失落,看呆了大殿上的一干朝臣。   按理说,这六公主哪能有北齐第一美人之称的四公主出色,这大辽王子怎么就看上了不起眼的六公主呢。   云落枫一时哑然,不知该说什么。   “枫儿,你可和王子殿下是旧识?”   “儿臣惶恐,并未见过殿下,不知殿下何处来的爱慕之意。”   轩绒烨铮不悦,也不好说穿她。   “本王对公主殿下一见钟情,忘陛下成全。”   此话一出,大殿上已经炸开了锅,众人的眼光终于不在流连四公主身上了,而是落在了六公主身上。云岚清面色不佳,有些恨意的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女子,此时她挺直着背,没有半点往日的草包样子,一身素衣衬的她越发清纯可人。当真是小瞧了她。   “哈哈哈,没想到殿下的二皇妹竟如此深得王子殿下的心。”久不见开口的二皇子此言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   二皇子云锦冉自是高兴的,且不说六皇妹是他的人,要真成了这桩婚事,这整个大辽的兵力可就能为他所用,储君之位岂不是唾手可得。   “二弟此言差矣,本宫看六皇妹未必心属王子殿下。”太子云漓说道,“父皇已经答应允许小六自由婚配,当然是由自己来做主。”这桩婚事不能成,这大辽皇子可是未来辽国的君主,他的身后可是百万骁勇善战的大辽雄兵,这若是被老二得了去可如何是好。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原本以为凭借四妹的美貌能轻而易举获得大辽皇子的心,哪里知道半路窜出个六皇妹,以前还真小瞧了这丫头。 正文 第八章 赌注是你的心   太子语罢,大殿再次陷入安静,气氛有几丝怪异,北齐帝把玩着金樽若有所思。云落枫明白这大辽王子身份尊贵,身后是滔天权势,有人想让这桩婚事成,自然也有人会从中作梗。如今朝中的局面,太子和二皇子斗得热火朝天,以二哥为首的一干朝臣自然是赞同,但太子那边势必反对。当然,这一切的关键还是在于她。   许久,北齐帝才散漫的问了一句:“枫儿,你意下如何?”   她?她能怎么着?若按照自己的意思来,这联姻之事她半点没有放在心上,管他什么天人之姿的王子殿下。   “儿臣暂时……”   “不知公主殿下可否与本王打个赌?”轩绒烨铮深情的看着她,直叫她全身的不自在,她是不会相信一个相处了三天的男人会对他动情至深到如此地步,不远千里来娶她?   “殿下请讲。”   “本王乃大辽尊贵的皇子,是草原之鹰,夜月之狼,愿臣服于我的女人多不胜数,殿下敢不敢打赌,你终究会倾心于我。”   好狂妄的男人,“哈哈哈,殿下只怕要输了,本宫一向不喜欢自以为是的男人。”   “如此,公主殿下算是答应了这场赌注?”   云落枫嗤鼻,她对眼前的男人提不起兴趣,但碍于他的身份,还是未能拂了他的面子。答应又如何?结果都一样。   轩戎烨征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让她觉得好笑,这男人哪里来的自信。   宴会接近尾声时,二皇子一众人还性质未减,把酒言欢,太子云漓脸色有几分阴沉,终于是在诡异的氛围中结束了洗尘宴。   回到府中已是酉时,压抑了一天的云落枫终于松了口气。   绿枝在门口接应她,恭敬的道了声:“殿下,尊主回来了。”   师傅他老人家回来了?   绿枝带她回了闺房,打开密室的暗道,见到了久未露面的霜风烈。   “师傅,徒儿想死您了。”云落枫见一身玄色禅衣的他未染半丝尘土的气息,依然如以前那般不食人间烟火,心中奇怪这年过不惑的大帅哥是怎么保养的,一点也看不出岁月的痕迹,难不成雪栖宫的人都有返老还童的能力。   “我不在的时候你一直在找一件东西?”   云落枫抱住霜风烈的胳膊一僵,谁的口风这么不严实。   “为师的密室里可有你要找的东西?或是你想见的人?”   “嘿嘿,师傅莫怪,是平日里徒儿老见你一个人闷着密室不出来,心里好奇这密室的有什么奇珍异宝,是徒儿贪玩,忘师傅不要怪罪”   “钥匙以前玉绾和聂兴都替我保管过,如今人是被你伤的不轻。”   云落枫表情有些凝固,自是知道之前下手重了点,但是小兴子耐打是雪栖宫出了名的,料也没什么大事。   “师傅这次是枫儿太过顽劣,徒儿保证没有下次。”   霜风烈深邃的双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轻轻笑了声,“枫儿若是想知道什么大可告诉为师。”   “没有没有,都是枫儿胡来。”   霜风烈没在提起此事,改问了句:“你与那大辽王子可是在一年前守皇陵认识的?”   “师傅难道不知?”以前不管她去哪里,都会有雪栖宫的人按中保护她,那次自然也不例外。   “你可知你为何会被罚去守皇陵?”   云落枫不解:“自然是皇后娘娘见我与二皇兄走的近想迫害与我。”   霜风烈摇摇头,“你被罚守皇陵是他一手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查清楚你身后的人,为师自然不能露面。”   他是指父皇?   “师傅的意思是,父皇已经察觉到雪栖宫的存在?”   “未必不可,不过是没有确切的证据的罢了。”   那倒也是,若自己那位父皇真没有两把刷子也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这么一说,他是完全知道自己不认识轩绒烨铮是在说谎了。   “为师想知道枫儿究竟是如何看待那大辽皇子的。”   云落枫冷哼,“不过是出于善念救了个垂死之人罢了,还能有什么儿女之情?”   霜风烈满意的笑了笑,“如此甚好,你是雪栖宫的少尊主,自然不是一般草莽武夫能与之相配的。”   看来师傅也不满和亲之事,更中她下怀了。   “另外还有件事情,雪栖宫的密探近日发现各个分舵都有被人盘查的痕迹,也就是说,已经有人怀疑公主府和雪栖的关系,究竟是不是你那位父皇还不得而知,为了不露出任何一点蛛丝马迹,这边暂时不能派暗卫时时保护你安全了,你万事小心。”   究竟是何人起了疑心?她一向行事小心,应该是没有落下什么把柄,云落枫一阵心悸,点头应允到:“徒儿明白。”   出了暗道,绿枝告诉她大辽王子在偏殿等候,问她要不要见面。云落枫扶额有些头痛,从宴会追到府上,这男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正文 第九章 他的挚爱   轩戎烨征看着她踏着暮色而来,面若冰霜,虽说也料到给不了好脸色,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无奈。   “本王在想如何能讨得娘子欢心。”   云落枫白了他一眼,心想这男人如此厚脸皮,早知道就让他自生自灭,死了的好。   “是不是在想那日不救我就万事大吉了?嗯?”   她是真的想一巴掌拍碎这男人,如此可恶。   “若本王助你二哥夺得皇位,你是不是就能对我芳心暗许?”   “你说什么?”云落枫微眯双眼,一脸不善的盯着他。   “殿下可知,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大辽人真性情倒是不假,但口无遮拦只怕会遭人诟病。”   “难道你不是站在你二哥这边的?”   云落枫藏起眸中深意,淡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支持二哥了?”   “是与不是现如今也不重要了,总之本王欠了二皇子一个天大的人情,不还是说不过去的。”   什么意思?大辽王子什么时候与二哥......   见她不解,轩戎烨征附在她耳际轻轻说道:“如若不然,你岂不是真要下嫁给苏家了。”   什么?!云落枫赫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不肯放过他的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苏砺是二哥的人,自然听信二哥,苏瞬钦孝顺自然也不会忤逆自己父亲,她是父皇下旨嫁给苏家大公子的,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为何会出现她被退婚一幕?谅他苏家再有胆也不会放着自己乌纱帽不带,冒着被革职查办的风险拒婚,原来如此......用自己亲信降级赢得大辽皇子的支持,二哥的这笔买卖果真做的好。   “你的意思是,是你联合二哥让我进不了苏家?”   “不错。”   “为何?拜你所赐,本宫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我轩戎烨征的女人自然不能被苏家指染。”   云落枫冷笑,不经意间她又成了被人利用的棋子,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你是本王未来的王妃,若我为王,你便是这大辽的王后,枫儿不管你信不信,也不管你现在会不会接受本王,你都是本王最爱的女人。”   云落枫看着他,苍茫的夜色将他垄上了一层模糊的薄雾,但他那双如星辰大海般的眼睛却是如此炽热真切,她感到自己的心陡然间狂跳不已,她不喜欢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陌生且不自在。   “多谢殿下抬爱,本宫愧不敢当,这一腔热情怕是要付之东流了。”   “本王不怕,我相信总有一天枫儿也会喜欢上我。”   她看着深情告白的男人,像一尊高贵的天神,却在她面前放下骄傲的头颅,愿意以尘世间卑微的姿态取悦她,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她不清楚,也不见得有多喜欢。   早春的风还有几许凉意,杀机四起,打破了这短暂温馨的时刻   “小心!”轩戎烨征大惊,云落枫却已经早先反应过来,轻松躲掉了直逼而来的飞镖。房梁上潜伏的黑衣刺客见行动失败,转身欲逃。   “绿枝,杀了他。”云落枫微眯双眸,丝毫不见慌张。   绿枝会意,脚尖轻掂,袖口中的银针顷刻间飞出直逼黑衣刺客命脉,一声轻哼,黑衣人应声而倒。   绿枝走近搜了搜身,从黑衣人的腰间掏出一块腰牌,上面清楚印着‘太子府’三个字。   “是太子的人?”   云落枫摇头:“不是,你见哪个刺客行刺会明目张胆的带上表明身份的腰牌。”她仔细端详了刺客的尸体,若有所思,吩咐绿枝处理好尸体。   “殿下,咱们杀了他,会不会出暴露实力?”要知道这北齐境内知道公主会武功的,只有雪栖宫的人。   不杀了他才会最快暴露,她对死亡的应变能力不会是平常女儿家所能有的,“哼,暂时不会,这不有个替死鬼么。”云落枫瞟了眼身旁男人,却忽视了他眼里的紧张。   天知道他刚刚有多担心,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好在这女人反应神速。轩戎烨征暗自平复下心情,促狭一笑:“看来为夫小低估了娘子。”   这女人是越来越让他感兴趣了,跟一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大不相同,若是惹了她,便是一条鲜活的人命也能轻而易举的夺了去,不错不错很有性格,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云落枫搞不清楚他眼里突然来的亢奋和跃跃欲试的征服感,只想早点打发了他。   “天色不早了,殿下还是回去吧。”   轩绒烨铮有些不放心,刺客都能明目张胆的进来行刺,这府上的安全问题让他有些担忧。   “本王留下来保护你。”   他说的情真意切,云落枫却气不打一处来:“殿下莫忘了,这里是北齐,与你大辽的民风开放截然相反,未出阁的女子在名誉上是受不得损的。”   “那又如何?你迟早会是我的王妃,夫妻同住一个屋檐下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你!”云落枫恨的直咬牙,却又不能真将他暴打一顿,话说回来,她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只能恨恨的吩咐绿枝送客,甩袖离去。   漆黑的暗房里,男子手持玉质酒杯,神色不明,有些慵懒的靠握在塌上。   “主子,派去的探子没能出公主府。”   死了?有趣,男子好看的眉宇间全是戏谑的意思,“传令下去,不必再试探了。”云落枫,本座很期待,你背后还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二日皇城传来六公主在府上遇刺一事,大辽皇子轩绒烨铮英雄救美,百姓纷纷传言,看来这殿下离赢得公主芳心的赌注不远了。 正文 第十章 丞相大人的醋意   一大早起来,二皇子云锦冉心情不错,人逢喜事精神爽,早朝的路上见了太子殿下也不如往日那般谨慎小心。   “皇兄。”   “二弟心情不错。”云漓阴鸷的看了他一眼,想起昨晚暗卫带回来的消息,自己派去的刺客连公主府都未能进去,便被人暗中除去,抛尸在自己家后院,皇城之中究竟还有谁能有如此大的能耐,除了眼前的这位朝夕相处的亲兄弟。   “那是,二弟我平日里最喜欢六丫头,现如今她找到了这么个好归宿,做兄长的自然为她开心,你说是吗?皇兄。”   “那是自然。”云漓挤出一丝狰狞的笑容,负在身后的双手捏的咯咯直响。一计不成生二计,他就不信这婚事能顺顺当当的结合,北齐的天下只能是他的,任何阻碍他登基大业的绊脚石都该被除去。   -------------   云落枫今日起的不算晚,大概是天气回暖,不在像之前那般爱赖床,对于绿枝汇报的坊间英雄救美的传闻嗤之以鼻,到是让那男人得了便宜。   绿枝还说一大早大辽皇子便候在了偏殿,因她未起不想打搅她休息,放下礼物便又回去了。 这就让她有些头痛了,现在提起轩绒烨铮,她整个人都觉得脑仁儿疼,对于绿枝献宝似得奉上他带来的礼物,云落枫也是避之不及,不过就是一堆中原没有的稀罕首饰罢了,她还真是一点也没上心。   约么午时半刻时分,刚刚用完午膳,宫里又有人传来消息,说陛下请大辽皇子看马球,吩咐她也必须到场。   云落枫叫苦不迭,暗骂自己烂好心,救了一座瘟神,磨蹭到下午时分才懒散不乐意的上了马车。   马车里她正想事情出神,却被赶车的马夫提醒到:“殿下,是丞相大人。”   她懒洋洋的掀开帘子,看到与他们齐头并进的马车,赋长忆也掀起帘子笑着对她招呼:“公主殿下圣安。”   “丞相大人早啊。”话刚出口,她看着偏正午的大太阳有些莫名的尴尬。   “殿下早啊。”赋长忆浅笑,他扬唇的幅度不大,她却像是看到了草长莺飞的暖春般温暖,云落枫私下觉得四公主看上他八成是觉得此人笑起来花枝乱颤,惹人着迷,恩,没准就是这样。   赋长忆的侍卫却是惊呆了,要知道让自家主子发自内心的笑可是不容易的,这位六公主殿下却能三番五次轻易做到。   “殿下……”赋长忆盯着她,一双幽暗的黑瞳深邃不见底,“可真是心系那位大辽皇子?”   怎么又提这个?   “丞相大人,本宫认为此事不值一谈。”   “殿下可知,微臣心悦你。”   云落枫吃惊的张大嘴,她是不信自己有什么魅力能把这位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迷得神魂颠倒的,自己几斤几两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可他为何屡次说起这件事。   “殿下给微臣的信物,一直收着。”   “信…信物?”   赋长忆从怀里掏出一张雪白的丝绢,上面绣有一朵浅蓝色的兰花,绣工可以称得上是拙劣。那是….她丢的方巾。云落枫又想起那次醉酒,羞赧的想找个缝钻进去。   “那是本宫的丢失的方巾,忘大人归还。”   “哦?微臣记得这丝绢是您亲手递来的,说是定情信物呢。”   哈?什么……什么时候?那是她醉的不省人事,说出的话哪里能信。   “那日是本宫失态了,让大人看了笑话,这方巾还是归还与我较好。”   赋长忆仿若未闻,喃喃自语道:“微臣想了很久也不知该送什么回礼,如今想来是自己太过拘泥了些才让外人有了可乘之机,险些抢走了公主殿下,微臣痛心不已。”   云落枫有些发愣,不明白他突然的情深义重是为哪般。   “殿下可否再给微臣一次机会,扳回这一局。”   ……   “殿下,已经到了。”车夫恰到好处的打破这僵局,云落枫点了点头,逃也似地离开了赋长忆的视野。   赋长忆神态自若下了马车,小心折好丝绢又放回怀中,身边的侍卫不解,难不成主子真的看上了六公主?   “佟牧。”   “属下在。”   “有的时候,眼见未必真实,明白吗?这件事不必说到祖父那儿。”   “属下明白。”   赋长忆收回方才的神情,转眼间变回那个清冷孤傲,拒人千里的丞相大人。   云落枫跑了一阵,直到把身后的人远远的甩开才深深呼了口气,这个男人师傅曾经提起过,让她小心提防,虽不明白师傅的用意,但她明白师傅的判断从来都未出错,这个男人几次示好究竟是为何?他那么心思缜密的人会看不清四皇姐对他的情意,却无端的跑自己这边撩火,嫌自己被皇后整的不够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