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01章 穆家女,安能辨我雄雌 时光静好,布局清幽雅致的书房内,只见一袭青衫男子端坐于以上好花梨紫檀制成的书案前。因着头微微低垂淡青色发带绑着的墨发有几缕散落于胸前,白皙纤长的十指指骨分明,右手握着书卷,左手不紧不慢的翻阅着。 书案前的鼎炉内淡淡的檀木香袅袅升起,缕缕清香萦绕,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棂中照入,为室内平添了几分暖意。 许是因为看得有些乏了,男子随手将书卷往书案上一搁然后身形右倾,单手支着脑袋继续翻阅着,神态之间看上去甚是恣肆,惬意。 突然一道细微的嘎吱声响起,只见那道原本阖上的门缓缓被从外推开,伴随着一道道和煦的暖阳瞬间倾洒而入。 显见着是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是以只见男子头也未抬的开口抛出一句,“小幺,怎么了?” 问这话的时候一抹清浅的弧度隐约浮现在唇角,带着几分宠溺。 只见门槛外黄衫少女刚要迈出的右脚顿了一下,与此同时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但随之却露出一副了然,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男子抬头望着迎面走来那张稚嫩中却又带着几分娇艳的容颜,许是因为走路匆忙的原因呼吸略带着些许急促,那张俏颜上染上了一抹不自然的胭脂色。而最是让旁人惊讶的是那张娇俏的容颜竟与那座上的青衫男子有着九分相似。 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堂堂穆云山庄庄主穆清及其一母同胞的妹妹穆晗。 要说这穆云山庄,只怕是整个东黎没有人不知道的。 虽说是以经商起家,但其家业却可谓是遍布各处,而作为它的现任掌舵人穆清,那更是无数豪杰想要结交,佳人想要投怀送抱的风云人物。 然而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久负盛名的穆云山庄庄主至今二十又二也不见娶妻,但是膝下却已经有个四岁的孩子。然而谁也不知那孩子的生母是谁,只外界传闻说好像是在将孩子生下后便香消玉殒了。 对此,众人无不替那女子觉得惋惜,有缘博得这穆庄主倾心,却没有那个福分享受。 然而只怕是众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世人口中津津乐道的那福薄的女子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而众多女子芳心暗许的穆云山庄庄主却实实在在是位活生生的俏佳人。 想她这女扮男装一扮就是二十几载,若不是跟前总有那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在她面前晃悠,只怕是有的时候她自己都要觉得自己真的是男儿身了。 “怎么,可是痕儿又闹你了?” 穆晗微微的摇了摇头,与此同时提着裙摆绕过书案走到自己兄长的身旁,娇俏的容颜上带着一丝委屈。 “哥,穆浔他欺负我。” 白皙的柔荑扯着那天青色的衣袖,剪水秋眸中含着点点晶莹,那模样叫人瞧着真真是我心尤怜。 然而穆清听了却是薄唇微勾溢出一声轻笑,那声音犹如三月春风拂过,又似潺潺细水流过,于寂静的书房内荡漾开来让人听着觉得甚是舒服。 “阿浔欺负你?”眉梢微微上挑,语调故作拖冗带着一丝质疑,“平日里倒是时常见阿浔被你刁难,何曾见你让阿浔欺负了去?” 温润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调侃,被自己兄长这么一打趣的穆晗则是柳叶眉一皱,娇嗔道:“我承认一直以来都是我捉弄他没错啦,可是这次真的是他欺负我了,我真的没有说谎。” 看着眼前这张同自己相似的容颜,回想着临终前娘亲的嘱托,穆清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唉,这丫头怕是真叫她给宠坏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她是自己在这个世上除了痕儿和阿浔以外仅剩不多的亲人呢,不宠着点还能怎样。 “说吧,阿浔他怎么欺负你了?” 说到自己那个贴身侍从,自记忆以来便时时冷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平日里纵使让这丫头刁难了去也从未见过皱一下眉头,这次居然破天荒的还手了,这倒是叫她这个做主子的觉得颇为好奇。 然而…… 俗语有云:不语则已,一语惊人。有的时候,说的果真不假。 第一卷 第002章 锦州行,处理事务 “哥,你都不知道,穆浔那家伙竟然嚷着要杀我。” 闻言,饶是向来成熟稳重的穆清听后亦是神色一怔,檀口微张,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愤懑的说出这句话的人。 “阿浔要杀你,这究竟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我……”穆晗情绪激动的正待说出原因,然而话说到这里却又突然顿住了,想着整件事情的起因她心里面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原本要脱口而出的抱怨便硬是又活生生的咽了回去。 好吧,她承认是自己有错在先,但是那个冰块的反应是不是也未免太过激了一些?不就是抢了去年生辰时哥哥送给他的那把破剑麽,犯得着那么生气? 要知道以往她那些捉弄可比这个刁难多了,但是也没见他对自己动什么怒啊,最多也就是漠然以对罢了。 穆清见自家小妹气鼓鼓着张脸,闷声不吭,只得和声安慰了一句,“好了,待会见着阿浔我好好的说说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家小幺。 看这丫头的表情只怕多半是她有错在先,不过既然她不愿意说,那么她也不会继续追问下去,反正到时候问阿浔也是一样的。 见自小就疼爱自己的哥哥答应替自己出气后穆晗这才稍稍解了气,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对此,穆清无奈的摇了摇头,食指点了点她的鼻尖无奈的道了句,“你呀。” 官道上两匹快马一路疾驰,只见当先那匹青骢马上一人策马扬鞭,斗篷披风裹身,恰一袭微风拂过扬起披风一角,露出那一抹茶青色。 “主子,翻过前面那个山头便到了。” 穆清微微的点了点头,继而马腹一夹轻喝了一声加快了脚程。 入暮时分,主仆二人在一座宅邸前停了下来,只见穆浔率先一步翻身下马拾阶而上,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 须臾后,只见门从内被打开,为首的那人在瞧见那裹在斗篷披风下的容颜后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随后大踏步的迎了上去行了个礼。 “公子。” 穆清朝面前的人微点了下头,与此同时迈着步子朝着宅子里走去。 段天浩招手唤过小厮嘱咐将两匹马牵至马厩,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步入厅堂后穆清青衫一撩径直在主位上坐下,一身黑袍的穆浔则抱剑立在一侧。 看着垂首立于厅堂上的老者,穆清声音低缓了几分吩咐了一句,“段掌事,坐吧。” 闻言,段天浩恭敬的道了一声,“谢公子。” 待在一旁的木椅上落了座,静静地等着主位上的男子开口。 一旁,早已经有丫鬟毕恭毕敬的将沏好的碧螺春放置桌上,然后识趣的退了下来。 穆清手执茶盏,杯盖不紧不慢的轻叩着杯沿,声音波澜不起的问道:“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声音可谓是温雅和煦,但是段天浩听后神色间却是露出了一抹为难,待在心里思忖了一番后才缓缓回道:“禀公子,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就是……” 说到这里话语突然顿了下来,而几乎是与此同时那轻叩着杯沿的声音亦戛然而止。 只见段天浩额头上沁出一丝冷汗,微低垂着头压低了声音缓缓将事情解释了一番。 良久后,只见穆清将手中的杯盏搁置在一旁,眉梢微向上挑,薄唇处勾勒出一抹兴味。 “既然如此,那便替我备张帖子让人送去司徒府,就说明日戌时本庄主于飘渺居设宴,还望司徒公子能够赏脸。” 闻言段天浩点了点头,将此事记在了心上。 “公子一路奔波劳累,不如先去洗个热汤浴,属下这便去着人准备饭菜。”说完这番话后段天浩见座上的人微微的点了点头,于是便躬身行了个礼下去安排了。 第一卷 第003章 主仆谈心 沐浴过后,穆清身形飘逸的缓缓自屏风后走出。 依旧是一袭惯穿的青衫,金丝银线在袖口和下摆处勾勒出复古纹案,一块全身通透的玉佩从腰间的白色束带上垂落而下,而尚未全干的墨发则是简简单单的用绸带绑在脑后。 一直抱剑在怀守在外室的穆浔见此不可多见的蹙了蹙眉,开口提醒了一句。 “主子,这样易染上风寒。”依旧是冷冰冰的声音,但是却难掩言语之间的那一缕关心和担忧。 “无碍,你家主子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倒下的。”纤长白皙的手指接过递过来的热茶,声音温雅中带着几分打趣的回了句,“对了,上次听小幺说你欺负她,是怎么一回事?” 穆清用杯盖拂了拂漂浮在上面的几片新叶,忆起此事便借机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问道。 近来因着大大小小的事情要处理,她倒是将此事给忘了,如今好不容易想起总是要问上一问的。 只见此话问出穆浔的脸上闪过一抹异样,但是瞬间又恢复了一贯的冷然,只声音轻描淡写的回了句,“没什么,不过是属下一时失礼恼了二小姐,事后也已经向二小姐致过歉了。” 是麽? 穆清狐疑的看了过去眼中明显带了几分探究,似是想从眼前的人的表情中瞧出些什么,但最后似乎是让他失望了,只见那双清冷的眼眸里平静一片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神色,她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阿浔,我已经说过了,有人之时你我便主仆相称,但无人之际便无须如此拘谨,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你却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 对于这个自幼时便伴着自己一同长大的人,她早就待他如亲人一般。若真要说起来,阿浔同她之间的羁绊丝毫不比小幺和痕儿来的浅。 幼时每当娘亲陪着妹妹赏花扑蝶,刺绣抚琴时,眼前这人便会陪着自己一起习武练字,一起把酒言欢,后来逢父母双亡,而自己又…… 没有人知道那漫长十个多月她是怎么度过来的,若不是有他伴在身侧,自己又如何能够守得这诺大的家业? 面对这句满含无奈的抱怨黑袍男子神色似松动了一下,但最终却还是选择了缄默未言,但闻布局清雅别致的房间里再度回荡起一声轻叹。 罢了罢了,只怕这习惯眼前之人是一辈子都没打算改掉了。 晚饭后。 “阿浔,我出去一趟。”穆清说着取过搁置在一旁的玉箫,然而在踏出几步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又回身补了一句,“对了,这次我转会就回来,你就不用跟着去了。” “可是……”听了这话穆浔急急的说着,神色间略有些不赞同。 然而还不待他话说完,穆清却是挥了挥手打断道:“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去就回,你留在这里替我应付下段掌事。” 这段天浩什么都好,就是罗嗦了些,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独自外出只怕是又要唠叨个不停了。 “放心,我自会注意安全。”以她的武功,只怕是这天底下还没有几个能轻易伤得了她。 穆浔望着几个起落间便消失于夜幕之下的青衫身影,半晌后才缓缓转身回了房内。 第一卷 第004章 回首过往 没想到时隔多年后锦州的变化竟然这么大,虽说自父亲去世后她倒也来过几次,但往往都是一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返回穆云山庄,倒真没怎么逛过。 闹市之中,穆清看着周围的景象,心中不免有所感慨。记忆当中,依稀记得以前这里好像有家卖浇头面的小铺子,味道极是不错。 寻思望去,依旧是熟悉的招牌,但却是物是人非,当年的老妪老翁已然换做成一对年轻夫妇。 正收拾着碗筷的妇人瞧见站在不远处,目光有些失神的望着自己摊铺的青衫男子,不由得走上前笑容温和的问了一声,“公子,上好的浇头面,可要来一碗?” 穆清愣了一下,待回过神来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妇人态度亲和的招呼着穆清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随之扬声喊了一句,“当家的,浇头面一碗。” “好咧。”妇人的丈夫朗声应了一句后便开始忙活了。 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温馨一幕,穆清心里面不由得升起了丝丝羡慕。 人倒是都羡慕那些官宦富贾之家,但却不知富贵人家其实有的时候还不如这寻常人家过的开怀。 “大哥哥。” 正当穆清独自缅怀时,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拽自己的衣袖,于是收回思绪低头看了过去,却见一女娃娃仰着头,睁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 一时之间她仿佛看见了另外一张稚嫩的脸,嘴角处不由的浮现出一抹轻浅的笑意,于是微弯了弯腰伸手轻轻将女娃抱到自己的膝上。 一旁,妇人回头瞧见这一幕,惊慌的喊了一声“大妞”便急急的放下手中的碗筷跑了过来。 穆清朝着妇人淡淡一笑,示意无碍,继而回首看着一脸好奇的把玩着别在自己腰间玉箫的女娃。 许是觉得甚是好玩,女娃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闻言一抹清浅笑意渐渐的浮现在了那张精致的容颜上。 “大妞喜欢这个?”穆清轻问了一声。 女娃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抱着自己的“大哥哥”。 只见穆清伸手缓缓解下腰间的玉箫,看着那只全身通透的玉箫有片刻的出神,直到一道声音响起。 “公子,你的浇头面。” 穆清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热腾腾的浇头面,愣了一下。 这浇头…… 妇人抱过女娃,捕捉到青衫男子眼中的疑惑,笑得温和的解释了一番。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着大妞竟不怕生人和公子这般亲近,难得我家大妞这么喜欢公子,这多余的一份浇头便当是附送的好了,公子尝尝看味道如何。” 穆清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依旧还是多年前的味道,但是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十二年前,年仅十岁的她第一次随父亲来这里视察。 记得那一次她生平第一次违了父亲的意赌气跑了出来,人生地不熟又身无分文的她便饿着肚子毫无目的的在锦州的街道上走着…… “小公子,怎么了?” 就在她实在是饿急了的时候一张平易近人的脸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句问话中温柔中带着一抹关切。 第一卷 第005章 齐聚,当世豪杰初登台 十岁的她看着坐在一旁吃着热腾腾的汤面几名壮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唱空城计的肚皮,略有些羞的低下头。老妪见她这样,轻轻一笑,随后问了句,“小公子想不想吃浇头面?” 说罢便径直牵着她朝着里头走去,而她则是愣愣的看着牵着自己的那只布满皱纹的手。直到被领到一旁方桌前坐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声音弱弱的说了一句,“我……没有银子。” 老妪似愣了愣,随后轻声笑了出来,“不收银钱的。” 闻言她面露诧异和不解,直到老妪真的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浇头面放在她的面前又递了筷子过来,她这才反应过来。 “吃吧。” 老妪和声说了一句便又开始忙活了,而她,看着碗里头的面良久,最后慢慢的吃了起来。 许是因为饿了,又或许是其他,一碗明明再平凡不过的浇头面她却觉得是长这么大以来吃的最好的东西。 一碗见底后老妪问了句“好不好吃”,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又待了一会,直到阿浔一脸焦急的找到她,最后给了银钱离开。 往事回首,穆清勾唇摇了摇头,随后起身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老板娘,银钱搁这了。” 一旁,正忙着的妇人朗声应了一声并无在意,直到过来收拾桌子。 当瞧见那碗浇头面几乎都没怎么动,不由得蹙了蹙眉头,然而当她视线落在摆放在一旁的锭银上时更是一惊,抬头便是一声疾呼。 “公子,你给的银钱……” 望着川流不息的过往人群,哪里还有那一抹青衫身影,最后那“太多了”三个字便硬生生的卡在 了她的喉咙中。 一路上穆清漫不经心的四下逛着,最后寻了一处僻静的亭榭,倚栏落座。 望着那倒映在湖面上的皓月,不由得取了腰间的玉箫,一亭一湖,一人一箫,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景美,曲更美。” 突然,一声低沉浑厚的声音伴随着清脆的掌声落下,打断了这片刻的静谧。 难得的兴致被人从中打断,穆清不免觉得有些微恼,握着玉箫的右手轻放在雕栏上,蹙眉侧身看向那突然闯入的人。 入目的是一片白,月光笼罩下,一身月牙白锦袍的男子眉梢微挑,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看着自己。 是他…… 待看清来人的面容时穆清的眼中划过一抹流光,但随即便消散不见,一切都好似刚才那抹异样只是幻觉罢了。 靳锦寒望着因突然被打扰而面色微愠的人,语气略带抱歉的说道:“看来在下好像打搅了阁下的雅兴。” 穆清神色清冷的看了他一眼,漠然的道了声“无妨”,而后起身抚了抚略有些褶皱的衣摆,顺手将玉箫放回腰间。 算来自己出来也有好一会了,若是再不回去的话只怕阿浔那家伙就要打着灯笼出来寻自己了。 如此想着,穆清眼前不禁浮现出这么一幅画面,随之摇着头勾唇笑了笑。 那犹如昙花初绽的一笑恰巧落入了靳锦寒的眼中,不由得愣了愣。 第一卷 第006章 司徒二公子,妖孽也 直到那抹青衫消失不见后他才渐渐收回思绪,剑眉轻蹙,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下一刻轮廓分明的俊颜上便恢复了淡然,继而足尖点地,如惊鸿掠影,转瞬消失无踪。 而就在靳锦寒身行消失后,一抹青衫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 只见月色掩映下,那双如许般清澈的眼瞳望着那抹白影消失的方向,划过一抹深沉。 飘渺居,地处锦州最繁华地段,乃锦州第一名楼。 而此刻,飘渺居春夏秋冬中的秋痕阁内, 一袭青衫的男子凭栏望阅。当目光落在飘渺居外停驻的一辆华丽马车时,薄唇若有似无的勾了勾。 司徒墨。 司徒世家的二公子麽? 伴随着一道“嘎吱”声响起,只见秋痕阁的门被人缓缓推开,随之飘来的便是一阵淡淡的兰花香。 传闻说司徒世家的二公子生的风华绝代,如今一见果真不假。 明明已时至冬日,但是那信步而来的人手上却把玩着一柄折扇,只见那扇面上绘着一棵苍劲有利的松柏,旁边题着一首小词,字迹狂放不羁,而垂落而下的扇坠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最是那一袭分外妖娆的绯衣在配上那双微微上挑的狭长丹凤眸,饶是一贯从容不迫的穆清见了也忍不住在心里面低咒了一声妖孽。 “墨有所来迟,让穆庄主久等了,在此先自罚三杯,便权当是给穆庄主赔礼致歉了。” 司徒墨看着对面的人缓缓说道,随之执起酒壶替自己倒了三杯酒,仰头一一饮尽。 穆清看着他的举动,却也不劝阻,只到最后一杯饮尽后才勾唇淡淡回了句,“二公子言重了。” 她又岂会猜不出这司徒墨是故意姗姗来迟,但眼下既然人家都如此诚挚的赔礼道歉了,她自是不能多说什么。 “今日设宴,二公子能来自是穆清的荣幸,穆清在此敬二公子一杯。”说罢穆清执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穆庄主果然如外界传闻,乃性情豪爽之人。”说话之际司徒墨手中的杯盏亦是空空如已。 面对司徒墨的爽朗大笑,穆清的眼中划过一抹异样,轻放下手中的的杯盏。 “二公子既言穆清是豪爽之人,那么今日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好了。”说到这里穆清声音故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司徒墨的身上后才继续言道,“关于穆云山庄与司徒世家合作之事,不知二公子考虑的如何?” “关于此事……”司徒墨音调拖长,神色间似有些为难,“能够和被今上钦封的‘第一皇商’穆云山庄合作,那自然是我们司徒家的荣幸,只不过墨另有一要求。” 闻言,穆清眸色暗中一沉,然而却依旧是那副温和的口吻说道:“不知二公子有何要求?” 司徒墨微微摇了摇头,“其实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是听闻‘瑯玉轩’的那些个物什件件皆设计精美绝伦,是以墨便想厚着脸皮向穆庄主讨要一件。” 第一卷 第007章 谈条件,仅为全孝道 司徒墨神色略有些为难的说完这番话,然而穆清听后却是一愣,似是没有料到他提出的额外要求竟是这个。 说实话,若是想要珠宝玉器什么的,大可直接前往瑯玉轩购买便是。 相信以司徒府的家世,瑯玉轩里面那些个玩物想要什么买不到。 但如今他却这般开口,怕是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果然,下一刻只见司徒墨再度开口。 “墨知道穆庄主手下有位唤云隐公子的人,据说此人设计巧夺天工,然而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一年只设计一件,而今年设计的“月琉璃”也早已被人高价买走,是以墨才想要拜托穆庄主看能否让那位云隐公子破例一次再设计一件。” 听罢他这席话穆清的神色明显闪过一抹怪异,但是却快的让人难以捕捉。 “不瞒二公子,这云隐公子虽说是受雇于我穆云山庄,但其行迹却是时常飘忽不定,此番在设计完‘月琉璃’后便没了踪影。” “竟是如此?”司徒墨甚是震惊和诧异,神色之间隐隐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失落。 半个月后便是祖母寿辰了,原本他是打算送上云隐公子亲手设计的“月琉璃”作为贺礼的,但却不想迟人一步。 穆清看着突然缄默不言的人,似有些不太明白,于是便随口问了句,“恕穆某多言,不知二公子为何定要让那云隐公子设计?” 只见司徒墨轻叹了一声,而后才幽幽开了口,“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不久后府上祖母要过七十大寿,是以墨想挑选一件别致的礼物作为贺寿大礼。” 身在司徒世家,祖母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因此他思来想去便也只觉得送上那云隐公子设计的东西作为贺礼最为合适不过了。 穆清倒是不曾想到竟是这么一回事,故而感念他这一番孝心,于是在心中略做了一番琢磨后作出了一个决定。 “难得二公子既有如此孝心,这若是不成全的话倒显得是穆某的不是了。” “穆庄主的意思是?” 听着那一声爽朗的笑声,司徒墨不由得抬头望去,神色间隐有一抹希冀,只见穆清缓缓地朝他点了点头。 “因着要先寻人,是以会耽搁些时间,就怕到时候……” 半个月的时间有些急促,若是到时候赶不上,那么此番商谈之事…… 司徒墨自然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穆庄主放心,此番你能够答应墨这个请求,墨心中已是心存感激。这能在祖母寿辰时奉上礼物自是再好不过,若是赶不上,穆云山庄和司徒世家合作一事不变。” 其实早在他欲以双倍的价格从那名胡姓商人的手中购置“月琉璃”时却被回绝后,他就没再抱什么希望。 直到几日前。 穆云山庄的管事段天浩突然找到自己,提及希望能够请司徒世家的商船帮忙运送一批货物的时候他才猛然再次有了这个念想,于是便有了眼下的这一幕。 “有了二公子这句话,那穆某就无忧了,贺礼一旦设计完成穆某便让人快马加鞭送至贵府。” “如此,那便有劳穆庄主了。” 第一卷 第008章 战事止、宫中设宴 告别了司徒墨后穆清并没有急着赶回别庄,而是悠然自得的在锦州的市集上逛了起来,而穆浔自是紧随在后,三尺青峰紧握在手,神色冷然。 良久后,穆浔突然开口唤了句,“主子。” 穆清听到这声轻唤回头看了一眼,挑了挑眉以示不解。 “主子当真要出手替那司徒二公子设计贺礼?” 穆浔声音低沉的问道,眉宇之间似有些不太赞同。 只见穆清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收回视线再度看着前方。 穆浔见状便没再往下说,头微垂,长而密的睫毛在那双清冷的眼眸上覆下一团阴影,叫人看不出情绪。 “阿浔,你看这个如何?” 正静默不言的穆浔听到唤声抬头看了过去,只见穆清站在一摊位前手中拿着一件小玩意,嘴角扬着一抹如三月春风般的笑意看着他。 穆浔看了一眼那件小玩意,点了点头。 见穆浔点了头,穆清方才转身看向摊主,从腰间掏出一锭碎银递了过去,“老伯,这个和这个我要了。” 老伯看着手中的一锭碎银,有些犯难了。 “公子,这……” 这么一锭银子,他没有的找啊! 似瞧出老伯的苦恼,穆清淡淡的说了句,“老伯,不用找了。”说完后便在那位老伯的感激下转身离开了。 看着放在自己掌心的物件,穆浔神色间浮现出一抹不解。 穆清看着他微愣的表情,笑了笑,“难得来一趟锦州,总得带点小礼物回去给痕儿和小幺吧。” 闻言,穆浔身形一顿,主子的意思他又岂会不明白,无非便是想让自己借此哄哄那位二小姐。 他心里虽然不甚情愿,但是主子的话他从来不会违背,于是一言不发的将那件物件收了起来。 与司徒世家的合作一事谈妥后穆清另嘱咐了段天浩一些事情便同穆浔二人折返了穆云山庄。 景仁七年,西泽突然再次进犯,因为是奇袭,东黎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连失两城。 危机之际,苍陵王自动请缨出战,以铁血手腕终在三个月后击溃西泽大军,收复雁、平等数座城池。 面对突然逆转的局势,西泽国君不得不遣使者送上停战协议书,双方约定以邺水为界,三年内互不滋扰。 朝中那些个官员心里面都很清楚,此仗能够获胜除了得益于他们这位苍陵王足智多谋、兵法诡辩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便是有穆云山庄暗中相助。若非有穆云山庄提供粮草和马匹,只怕是以东黎、西泽多年交战的经验来看,这一仗未必会有那么快能结束。 所以这一次皇上大摆庆功宴,自然是少不了要邀请穆云山庄的庄主穆清。 宫宴当日,穆清依旧是一袭清逸的青衫,而跟随在她身后的则是一袭粉装的穆晗和身着黑色劲装的贴身侍卫穆浔。 圣旨颁下时说可以携带家属,于是她便带上了二人。 回首看了一眼紧跟在身后的那抹粉色的身影,穆清那双一贯波澜不起的眸中划过了一抹愁色。 第一卷 第009章 初登场,惊四座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打从阿浔同她从锦州回来后这丫头就一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任凭自己私底下怎么问这丫头就是不开口,是以这次入宫她便携了这丫头一道,想着看能不能让她转换下心情。 入宫后,穆清一行人便由着宫人直接带到了鸣鸾殿。 当一行三人出现在鸣鸾殿的时候,原本嘈杂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不由得纷纷猜测这来人到底是谁,竟然能劳烦刘公公带路,要知道这刘熹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 刘熹领着穆清等人至一旁坐下,然后恭敬的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无视众人投过来的探究的眼神,穆清悠然自若的喝着茶,穆晗则由始至终都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殿外突然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皇上驾到。” 伴随着这道声音,只见一抹明黄色缓缓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其后跟着几道身影,以一身月牙白的男子为首。 百官见状纷纷起身恭迎。 “参见皇上(王爷)。” 帝王俯视着匍匐跪地的众人,声音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平身。” 言罢,龙袍一挥,径直行至摆放在高台上的桌案前坐下,待帝王及几位皇子皆以入座后其他人等才纷纷坐回原位。 伴随着刘熹一击掌,只见一众衣着华丽的舞姬登台,一时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高台上帝王端着酒樽,环顾了一眼四周,目光最后定格在那抹青衫上。 “穆庄主。” 彼此穆清正漫不经心的看着舞台上的表演,突然被点到名不由顿了一下,但随即便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正当她要绕过桌案一侧上前一步时,帝王扬手做了个手势,于是她便收回刚跨出去的一脚,一袭青衫飘逸出尘的立于灯火阑珊下。 而那些正欣赏着歌舞的大臣听到帝王这么一声唤,视线皆移了过去,神色各异。 穆清?难道说那身着青衫男子便是鼎鼎有名的穆云山庄的庄主穆清? 外界只道穆云山庄庄主姓穆,单名一个清字,但却甚少有人见过,只外界传言说此人温文儒雅、器宇不凡,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此次东黎大军能够大败西泽还多亏了穆云山庄相助,来人,赐酒。” 穆清接过酒樽,叩谢道:“皇上言重了,既身为东黎子民,自当理当替君分忧,此番能为战事出一份绵薄之力乃我穆云山庄一大幸也!” 高座上,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帝王听了这一番话,朗声大笑道:“二十几万担的粮食,这可不是笔小数目,绵薄之力?穆庄主是不是过谦了些?”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在场的诸多官员虽然知晓穆云山庄有运送粮食前往前线,但却并不清楚这粮食的具体数目,如今听到这个数目不可谓不震惊讶异,纷纷暗中感叹这穆云山庄的实力,若是能和这穆庄主攀上交情,那岂不是…… 第一卷 第010章 庆功宴上杀机藏 “朕自登基以来向来赏罚分明,这次穆云山庄立下大功一件自是该赏,刘熹。” 随着这一声唤,只见除了右座为首那人,其他人皆将目光转向一处。 一旁,刘熹手捧着一方上盖着红色下坠流苏的红缎的檀香木托盘行至穆清跟前。 穆清双掌朝上恭敬的接过,与此同时高台人再度开了口。 “穆庄主何不打开来看看?” 此话既出穆清只得伸手掀开红缎,只见上面静静的放着一块漆黑如墨的椭圆形令牌,两侧蟠龙对应,小篆雕刻着一个大大的免字。 一抹震惊悄然划过那双细长亮丽的明眸,有些靠的比较近的官员自然也是看到了那所赐之物以及上面那字的,于是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 “念穆云山庄此番功不可没,如今朕将这免死令牌赐予你,望穆云山庄日后能够继续为国效力。” 穆云山庄势力庞大,而穆清此人更是能谋善断,逸群之才,若是能将此人收归朝廷所用,那么待他日一统天下必是一大助力。 穆清笑意温雅的道了声是,而后在帝王挥手示意下重新落了座。 感受着从掌心传来的冰凉触觉,穆清垂首敛去了那双皎若星辰般的眼眸中划过的一抹讥诮,她又怎会猜不出这高座上的帝王将这免死令牌赐予自己的意图。 穆云山庄这股势力,不论是对于谁来说那都是一道强有力的后盾,身为帝王自然是比任何人都妄想要得到这股势力。毕竟,若是这么一股庞大的势力不能为他所掌控的话,想必是少不了一番忧愁。 一些大臣见龙颜大悦,自是不忘随声附和。 听着那些刻意讨好的赞誉之词,穆清脸上始终扬着一抹清淡的笑意,彬彬有礼的一一应答。 而就在这个时候,宴会上不知是谁突然抛出了一句话,打断了那些大臣的奉承之言。 “父皇,此次能够大败西泽五皇弟亦是功不可没呢!” 席位上,穆清听到这句话望了过去,随后又悠悠的收回了视线,漫不经心的轻晃着酒樽里面的佳酿。 细长的眼眸中依旧是一贯的波澜不惊,叫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就好似眼前流光溢彩下的景致与她根本就没有半丝的关联。 帝王听了这话颔了颔首,沉声道:“辉儿所言不差,此次凯旋得归寒儿的确是劳苦功高,不知寒儿想要怎样的赏赐?” 说到这里帝王将目光转向右侧为首的座位上的人,那张霸气十足的龙颜上难得的染上了几分悦色。 想来也是,东黎和西泽双方常年交战,但却因实力相当的缘故至今也没有哪一方取得实质上的胜利,不是今日我攻下你数座城池,就是他日你占了我多少领地。 然而此次孟常山一役,苍陵王领兵二十万大败西泽,逼得西泽太子不得不率众退至邺水以北。 消息传至西泽,龙颜大怒,朝堂几位皇子更是借题发挥,诸君之位受到威胁西泽太子最后不得不做出妥协。 说到这点,穆清不得不在心中感叹这苍陵王靳锦寒的确不简单,且运气也委实不错。 这西泽太子她早年便有所耳闻,论才情和智谋,绝不下于这靳锦寒,此次败在靳锦寒手下,怕是来日定会讨回这奇耻大辱。 虽然目前双方是约定三年内不生战事,但只怕事情没有这么乐观。 这西泽国君是昏庸无能不错,但是这太子欧阳晟却委实是个狠角色。若不是此番他那些好兄弟暗中欲意将他从储君之位拉下来,使他腹背受敌,西泽也不见得会败。 而经此一战西泽朝堂上下势必会历经一番清洗,一旦欧阳晟彻底掌权,以他的野心,只怕是东黎与西泽的关系定会再度变得不稳定。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于她何干,两国战事又非她一介商人所能够控制。 这样想罢穆清勾了勾唇,右手斜支着脑袋看向灯火掩映下的那抹颀长身影。 东黎苍陵王靳锦寒,西泽太子欧阳晟,不知待日后转换了身份二人再次会晤,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右座为首的位置,只见一人缓缓从坐席上站了起来。 一袭月牙白的锦袍甚是惹眼,墨发随意的用着一根白玉簪挽起垂落在肩后,鬼斧神工般雕琢的容颜,斜飞入鬓的眉宇,深邃狭长的双眸,高而挺翘的鼻梁,薄凉紧抿的红唇,不愧为帝都那些小家碧玉,乃至大家闺秀梦寐以求的郎君。 “为父皇解忧乃儿臣职责所在,不敢居功。”薄唇轻启,声音温雅,如阵阵和风轻拂过心头,甚是好听。 然而谁也不曾瞧见那垂首之际,墨发散落而下覆盖过的双眸中一晃而过的冰冷寒意和狠绝。 帝王听了这个回答微眯了眯眼,继而哈哈大笑了几声,自是又大加赞赏了一番。 “不过话说回来,寒儿你也该成家立室了,你二皇兄府中早已娶了一位正妃,两位侧妃,不若趁着今日朕便为你指一门婚事好了。”说罢,帝王眼眸在宴席上一扫,而文武百官听了这一番话无一不面露震惊。 当今圣上共有六子二女。 太子两年前因身染疾病不治而亡,至此储君之位一直空缺; 二皇子靳瑜辉乃娴贵妃所生,如今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便属这娴贵妃的权势最大,其兄沈越更是封威武大将军,掌十万禁军; 三公主乃当今皇后所生,自小就蒙圣宠,因而生性刁钻蛮横、手段更是残忍,宫里面的那些宫女太监对这位三公主无一不心生畏惧; 至于那四皇子,可谓是皇室中的一另类,早年因一心向道最后毅然与皇室脱离关系遁入空门; 如今这位立下显赫战功的苍陵王正是当今的五皇子。说到这五皇子,生母不详,只知道当年同侍卫统领谢忱出现在朝堂上后就被圣上封为苍陵王; 六公主和七皇子乃一母同胞,生母刘婕妤,性情温和,乃如今后宫中最蒙圣宠的妃子。 如今听到皇上要为苍陵王指婚,那些家中尚有闺女待嫁闺阁的大臣自然是在心里面升起浓浓的喜悦,这若是能够攀上苍陵王这棵高枝,那…… 然而正当这些人一个个的在心里面打着如意算盘时,只见那抹月牙白的身影薄唇轻启,神色莫辨的说道:“回父皇,儿臣现下并无娶亲的打算。” 此言一出全场悄然一片,穆清看着那孑然而立的一抹白色,勾了勾唇角,而后至若枉然的悠然的晃动着手中的白玉盏。 帝王目光复杂的看着那张灯火掩映下的容颜,像,这张容颜简直是越来越像记忆当中的那张容颜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身边有个人帮衬着你照料府中的事情也是好的,这事就这么定了。” 这句话一出也就相当于是直接断了靳锦寒的所有推辞,只见靳锦寒潋眸再无一言。 “刘熹,传朕旨意,凡商贾官宦之女,十三岁以上二十岁以下未曾婚配者皆可让人描了画像呈报上来。” “老奴遵旨。” 十三岁以上二十岁以下? 穆清看着那目光缓缓转向自己的君王,心中通透一片,看来她今日参加的是场鸿门宴呢! “穆庄主,朕听说你亦有一胞妹,想必身边这位娇俏佳人便是令妹了。” “回皇上,正是舍妹,只不过因着这丫头平日里被宠溺惯了,倒是养成了个刁钻蛮横的性子,尽爱处处惹事是非,着实令人头痛。” 闻言,帝王朗声一笑,“这也无怪于穆庄主,这唯一的妹妹,自然是难免会宠着一些。” 对此,穆清无奈长叹了一声,表露出一副甚是头疼,不知该拿自己胞妹如何是好的模样。 其实此举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帝王无非是想借苍陵王选妃进一步拉拢穆云山庄,是以才会提及小幺。但同时又因为还要依靠于穆云山庄的势力,所以需顾及到她的想法,于是便暗中先试探一番。 而她刚才那一番话也无异于是间接的拒绝了,这一来既没有公然驳了他身为一国之君的脸面,又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一入侯门深似海,她自然是不愿意将心思单纯的小幺送入那勾心斗角,让人处处防不慎防的是非之地。 眉目低垂间,一抹锋芒划过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眸中。 穆清悠悠抬头望了过去,目光落在那抹月牙白的身影上时唇角一勾微微的点了点头,但见那对面之人表情怔了一下,最后移开视线。 见状,穆清亦不急不缓的收回视线,甚是惬意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白玉盏凑到嘴边时那抹笑意愈甚。 “芷姗,你不是说新编排了一支舞想要献给你皇兄,以庆祝其得胜归来吗?” “父皇,早就准备好了。” 只见那身着一袭樱桃红宫装的少女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的击了击掌。 只见伴随着漫天花絮飘落,十几道身着浅淡色粉色宫装,手挽紫红色轻纱的妙龄少女蒙着面纱鱼贯而入。 歌舞升平一片,但是穆清却丝毫没有那赏乐观舞的兴致。 “今夜怕是会不太平,阿浔,待会若是发生什么事你记得好好守在小幺的身边。” “那主子你呢?” 闻言,穆浔紧随其后问了一句。 穆清看着一脸担心自己的人,笑了笑,“放心,我有武功在身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