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章:看破 第1章:看破 小轩窗,破旧的红纱缦,屋角挂着八哥妙语生了铜绣的旧笼子,芭蕉还是那株芭蕉。 唐子烟缓缓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茫让她有点不适应。身体有如剥骨般的疼痛,让她差一点就晕了过去,她想抬起手抹去额上的汗珠,试了几次,最后颓然放弃了。 刚刚醒来,她感觉不到身体其他部分的存在,疼痛让她忍不住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我这是,回家了吗?”苍白的双唇微启,就有撕裂般的疼痛,可是却抵不过心中排山倒海的痛苦,她多想就这样一睡不醒,再不用面对不堪的事实。 她还记得,浪涛滚滚的江边,被捆在石柱上的她向天厉声鸣冤,那凄厉的声音穿破九霄,回荡在整个天地之间,可是天地都静默不语。 没有人前来解救,唐子琴只让人送她一点点果腹的汤水,任凭她被呼号的江风吹干吹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彘。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残忍,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手指,微微地动了一下,这个反应让唐子烟惊了一跳。 她的双眼早就秃鹰啄瞎,手脚也被唐子琴派人砍了,这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正在这时,听到有人在耳边啜泣,“姐,姐你总算是醒了,子安以为,你丢下子安不管了。” 唐子烟眸子微转,就看到了双眼微红的唐子安。 他还是八九岁的模样,瘦骨伶仃,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娘亲去逝之前,把子安交给了她,还让她发过誓好好照顾子安,可是她没有做好,什么都没有做好! 许多时候,她是那么的无能为力,不能保护弟弟周全。她本以为嫁给方以轩,做了贤妻良母,境况就会有所改变。谁又知道,他会那么狠心,竟然和唐子琴连起手来害她。 看到如此孱弱的弟弟,唐子烟心如刀绞,再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自我劝慰,这一定是场梦,不是真的。 子安已经被唐子琴毒死,因为无人安葬,连尸体都化成了脓水。唐子琴当着她的面,把子安唯一的尸骨扔进了江里,随着江水去了。 痛苦如潮水一般淹没了唐子烟,泪水已经流干,双目如针刺般的疼痛。 这时,窗外的八哥妙语奄奄地叫,“饿死了,饿死了……!” 那声音有如洪荒之中的一把剑,刺穿了层层迷雾,唐子烟突然有什么地方不对。她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怔怔地看着年弱的弟弟,失声问,“这里哪里?” “你的房间啊!”唐子安有些惶恐,握了握唐子烟的手,“姐姐,你不要吓我!” “我的房间?我怎么了?”唐子烟艰难地抬起胳膊,一双粗糙的手好端端地在那里,这时,她才意识到,她失去的一切竟然奇迹般的回来了。突然来的变故,让她觉得天旋地转,如果不是因为经历过那么多的痛苦,恐怕她就要惊呼出声,抱紧唐子安喜极而泣了。 难道,是她不分昼夜的嚎哭鸣冤感动了上苍,老天让她重生了? 唐子烟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从痛苦到惊恐,随后而来的狂喜,让她的唇都微微抖了起来。 唐子安更加不安了,“姐,你全都忘了?昨天一早,子琴姐姐和清远哥哥和你一起去爬山,后来子琴姐姐哭着回来,说你失足掉下了悬崖,不知是死是活。二夫人不肯派人去找你,我去求老夫人派人找你,今天一早他们才从玉莲山的悬崖下找到了你……呜呜呜,子安好怕,他们都不肯帮我!” 是呢,记忆之中,的确有跌落悬崖的这件事。十四岁那年,唐子琴殷勤约她去爬山,本来她并不想去,唐子琴说宋清远也会同去,她这才答应的。 也怪她,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宋清远。玉莲峰上盛产酸枣,宋清远说度娘夜夜失眠,正需要酸枣安神,她就那么傻傻的信了。 自从娘亲去逝之后,度娘就把她和子安视为已出,几粒酸枣,她怎么能不尽尽孝心? 就在她站在悬崖前探着身子摘酸枣的时候,唐子琴突然惊呼地跑过来说草里有蛇,她被唐子琴轻轻一撞就坠崖了。当时,她身上轻伤无数,脚腕也因医治不及时落下了旧疾。 这么说来,她重生了,而且是回到了十四岁的这一年。 这一年,离方家提亲还有两年的时间,她完全可以用这两年的时间改变一生的命运。 “子安不怕,以后谁若是再敢欺侮你,姐姐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唐子琴握紧了双手,双眸里原本的疼痛渐渐变成幽暗,最后,成了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既然得到老天垂怜,让她唐子烟重生,她就一定会好好珍惜,让上一世害她的人,都尝尝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唐子安虽然觉得姐姐有些奇怪,但听到唐子烟坚定的话,心里竟然有了几分憧憬。 就算是姐姐骗他,总比没有一点希望的好。 这时,屋外传来了嘈沓的脚步声,伶云低声哀求,“二夫人,小姐的伤势很严重,还是请一位大夫来瞧瞧吧!” “急什么?”二夫人的嗓子很尖,说出来的话,感觉会刺破锣面一般,让人听了难受。 “二夫人,小姐的肋骨和踝骨好像都断了,如果不请大夫,会留下疾患的。”伶云带着哭腔,追在二夫人的身后,她担忧如果落下疾患,小姐就不好嫁人了。 二夫人直走到唐子烟的房间门前,才停了脚步,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后哭哭啼啼地伶云,“奴才主子一个样,遇上事情就知道哭,不就是断了几根骨头吗,又死不了,一早在这里嚎丧,也不怕老夫人听到打你板子!” 第1卷 第2章:占卜 第2章:占卜 唐子烟知道,二夫人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如果上一世的她听到这话,恐怕又会气得六神无主吧。 “二夫人……”唐子安有些惶恐地站起身子,他对二夫人又怕又恨,每次见到她都会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子安,坐下,不要怕,有姐姐在!”唐子烟也怕过,毕竟二夫人掌管着府上的衣食住行,稍有得罪,她和子安伶云就得饿着,冻着。 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二夫人和唐子琴相携进门,举止不紧不慢,像是去赴宴一般,哪里有半点紧张她的伤势。 伶云跑到了唐子琴的身边,抹着眼泪轻声说,“小姐,二夫人不肯花银子请大夫,我们该怎么办?” “死丫头,大晴白日,怎么张嘴就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给小姐请大夫了?这话要是传到老夫人耳朵里,还以为我这个二娘虐待她们姐弟,你叫世人怎么看我?”说罢,二夫人抬手就要掌掴伶云,眼看躲无可躲,伶云只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她是打惯了的,唐子烟知道。平时碍着爹爹,二夫人不敢对她和弟弟明目张胆地动手脚,这样一来,身边的丫头就替他们受了许多的苦。 唐子烟轻轻抬眸,不紧不慢地说,“二娘这一掌打下去,可不要后悔。” 二夫人抬起的手停在半空,愕然地看着唐子烟,这丫头什么时候竟然学得忤逆起她来了?这还了得? “你什么意思,威胁我?你不要忘记了,平日里是谁供你们吃,供你们喝……”二夫人气得快要跳起来,声音变得更加尖了。 唐子琴知道,爹爹虽然不喜欢唐子烟,但她身为唐家嫡女,懂得唐家一门的占卜之术,若要是得罪了她,恐怕也没什么好处。 这也正是她想让唐子烟死的原因,在她眼里,唐子烟就是那只吸人血的蚊子,虽然吸点血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她的存在总是想让人有碾死她的冲动。 “姐姐,都怪我不好,可是那天草里真的有蛇,我也是本能的反应,才不小心把你撞到了崖底。”唐子琴突然扑上来,打断了二夫人的话,同时,她用尽力气挤压唐子烟断了的脚踝,直看到唐子烟疼的脸色煞白,这才慌地起身道歉,“啊,都怪我不好,姐姐,你没事吧!” 对于惨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这点疼痛,根本不算什么,唐子烟只是暗暗握紧双拳,今日之仇,来日一并还报。 伶云看出了什么,哭着推开唐子琴,“二小姐,你明明知道小姐的脚踝断了,你还用力压她……” “伶云,你这是说什么呢,我与子烟亲如同胞姐妹,怎么就会故意压她,我只是不小心!”唐子琴一脸无辜,转头望向二夫人。 “啪”地一声,二夫人早准备好的那一巴掌终于重重地落在了伶云的脸上,刹时,伶云左侧的脸肿了起来,上面还有五根清晰的手掌印。 伶云含泪捂脸,可是不敢再作反抗,她并不是怕自己受苦,只是担忧再闹下去,二夫人真的不会请大夫人来为小姐看病,这样岂不是正合了二夫人的心意? 唐子烟知道伶云心思,虽为主仆,但心中待她实为姐妹。伶云生性耿直,为此在唐家受了许多的苦,被唐子琴施计毒哑后也没有逃过被害的命运。 这一掌如同落到了唐子烟的心上,她本想,重生之后,再不会让让家的任何人欺侮自己身边的人。 可是,她的心还是不够毒,不够狠,竟然让伶云再次受伤。 “我替你家主子,好好教训教训你这没规矩的丫头,也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主子!”二夫人凤眼圆瞪,一手指着伶云就骂。在她眼里,恐怕连唐子烟也只是一条寄生的狗,更何况,伶云只是她身边的一个小丫头。 “伶云,这一巴掌,我不会让你白挨的!”唐子烟心中暗忖,唇角微勾,“二娘,你若想有儿子,一定要积德行善,这一巴掌,把该来的福气都打没了,值吗?” “唐家占卜术不能用来害人的,你竟然敢……”二夫人的脸渐渐扭曲,唐子烟竟然一语中的,说中了她心中的痛处,这让她大为光火。 一直以来,她想尽办法,便访名医,就是希望自己能怀一个儿子。 只要有了儿子,她就可以放心大胆地除掉唐子烟和她半死不活地弟弟,让她的孩子接管占卜术,让她的女儿享受嫡女的地位。 这样一来,唐家就是她的天下,到时候,连老爷也都得尊称她一声夫人。 这一天,她盼的太久了,听到唐子烟突然诅咒,她哪里肯罢休。 “二娘,我怎么敢害你?”唐子烟心里冷笑一声,这一世,她才不管什么禁令,只要有助于她复仇,她才不管折不折什么阳寿。 二夫人眯紧双眸,冷阴的目光给人一种逼迫地感觉,她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你敢乱用占卜术,我一定会告诉老夫人。你应该知道,违了唐门禁令,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火烧死。” 只有害怕的人,才会恼羞成怒。唐子烟看着气恼的二夫人,淡淡一笑,“二娘常在佛祖面前跪求赐子,怎么就不明白,佛家向来惩恶扬善,忌讳嗔恼妒恨。二娘出手伤人,已犯了佛家大忌,如此一来,祈求自然不灵,福报远离,怎么还会有儿子?” “你!” “二娘,听我一句劝,以后别这么跋扈,否则迟早有报应!”唐子烟说完,就懒得再看二夫人的嘴脸。 唐子琴一时无措,她有些懊恼地看着脾性大变的唐子烟,难不成,这次跌落悬崖,不仅没有把她跌傻跌残,反到是跌得更聪明,更厉害,懂得反抗了? 如果唐子烟变聪明,变厉害了,那宋清远是不是会更加喜欢她? 第1卷 第3章:送子送财 第3章:送子送财 一连串的疑惑,让唐子琴把娘亲也忘了,直听到娘亲在身后高声说,“还不走,呆在这里要给她送终吗?” “二娘,记得戒嗔……”唐子烟躺在床上语气悠悠,直气得二夫人七窍生烟,却也毫无办法。 唐子琴虽然对唐子烟的态度大为不满,在这之前,唐子烟可是乖的像是木头一样,如今到是敢和娘亲顶嘴了。 听到娘亲的话,唐子琴装出无奈地样子,随着二夫人离开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二夫人和唐子琴刚走,唐子烟额头的汗就滚滚而落,伶云边哭边说,“我这就帮小姐去找大夫,少爷,你在这里照顾好小姐!” “傻瓜,没有银子,哪个大夫肯来给我一个穷小姐看病?”唐子烟拉住了伶云,目光落在屋檐下和她一样可怜的八哥妙语,心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娘亲临死前,估计就预料到她们姐弟如今的情形,所以才苦苦哀求爹爹,提前将占卜之术传给了她,好让她们姐弟能自保。 前世的她,谨遵唐门占卜禁令,一不用占卜之术害人,二不用占卜之术求不易之财。 也正因为她的善良,才让唐子琴和方以轩一步一步将她逼上了绝路,这一世,她绝对不再坐以待毙。 “那我们怎么办?伶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受苦,就算是卖身也一定要为小姐请大夫!”唐子烟十岁的时候,唐子安才五岁,伶云从那时候就一直陪伴他们姐弟,替他们挡风挡雨,转眼,伶云已经十八岁了。 伶云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肤,除了鞭痕,就是做苦工留下的痕迹。 她的手背血管密集凸起,到像是壮年男子常年砍柴的手。唐子烟心中酸楚,却强作欢颜,忍痛抬手摸摸伶云瘦黄的脸,“你去帮我找一个乞丐来,我有办法赚到银子!” “乞丐怎么赚银子?”唐子安迷惑不解地看着姐姐,枯黄的脸上有了些许的亮光。他知道,有了银子,他们就可以吃的好一点,不用每天吃那些馊了的饭菜。 唐子烟没有回答唐子安的话,只是温柔地对他说,“赚了银子,姐姐一定会让你好好吃一顿!” 伶云并不相信唐子烟的话,或许,小姐只是想把她暂时支开,不用看着她难过。 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好依言行事。 走出房间,伶云看了一眼满院的荒草,心里一阵揪痛。她不是没有想过卖身换银子,可是她离开后,谁来保护他们。 先不说二门老爷唐更和三门老爷唐苗远早就盼着小姐死,就连小姐亲生的爹爹也信不过,想到这里,伶云重重地叹息一声,走出了小院,直往偏门去了。 “姐姐,昨天我听张婆婆说,二娘又哭闹着求爹爹扶正,我们该怎么办?”唐子安虽然年幼,但被唐门这个大家族里的明争暗斗浸染,早已经学会了看清事情的关键。 二夫人扶正后,她这个唐门嫡长女的身份恐怕就不那么管用了,到时候不用说是吃饱,恐怕连馊饭也吃不到了。 “子安,你不是一直想和唐永和唐程一样,去上私塾吗?”前世,唐子安所说的问题确实困扰了她很久。 十五岁那年,二夫人扶正之后,她和子安的日子过得更加的惨淡,甚至连唐门府上的狗都不如。 可是现在,她尽管折了三根肋骨,右脚踝骨,可是心中却是镇定无比。这辈子,她想要的,谁敢阻挡,谁就去死。 唐子安听了姐姐的话,忽然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想试试看她是不是发烧了。 可是没有,唐子安只好用极低的声音说,“姐姐你怎么忘了,上次我求爹爹准许我去上私塾,被爹爹责备一通,说我连命都危在旦夕,还上什么私塾。” 唐子烟正准备说什么,突然听到唐耀在门外冷声道,“怎么,难道是爹爹说错了吗?” 一个身影进来,屋子里的气流颤动了一下,仿佛也被来者的气息震慑了。 唐耀,唐家长子,承启国第一大商家。虽然年过四十,眉髯皆无一丝白霜,面容冷郁,气质轩昂,到有几分官家的气派。承传了唐门船业,每年都有上万两白银的收入,但他的脸上,从来都没有一丝笑意,似乎多少白银都添不满心中的欲壑。 这是唐子烟多年对爹爹的印象,当然,或许爹爹只是看到她和子安才没有笑意。 “子烟,不是爹爹说你,你早该用占卜术替你弟弟增些阳寿才是,你瞧他病病怏怏的,说不定哪天……”唐耀似乎在说一只快死的猫,语气中竟然只有嫌恶,而非哀伤。 唐子烟咽下喉咙间的苦涩,眸子里充满的冷戾与藐视,“如果爹爹答应子烟,能保子安一世平安,子烟自愿折寿给弟弟!” 空气里流窜着一种异样,唐子烟明白,这就叫亲情之间的隔阂。 唐耀半天才缓过来,用极为柔和的语气说,“子烟,当初爹爹答应你娘,把唐家占卜之术传给你,就是想让你好好应运,造福唐家和世人。” “是,爹!”唐子烟不打算再顶撞唐耀,因为每次顶撞,换来的不过是三天的断粮。 不过,她心中很清楚,若不是因为娘亲是落魄郡主,爹爹好歹看皇家的面子,她根本不可能得到唐门的占卜术,更不可能和弟弟苟延残喘至今。 房间里一时寂静,唐耀自觉无趣,突然责备唐子安,“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懂替姐姐找位大夫来瞧瞧,就由她这么疼着?” “可是爹……” “爹什么爹,诺大唐门的嫡长子,说话都没点力气,真是唐家的笑话!”唐耀厉声责备,唐子安早吓得双腿哆嗦,哪里还敢说没银子的话。 唐子烟牙关紧咬,但还是风轻云淡地说,“爹爹不必担忧,伶云已经去找大夫去了,爹爹还是请回吧!” 第1卷 第4章:唐府风波 第4章:唐府风波 直到唐耀提步离开,唐子安眼中的泪水才流了出来,“姐,姐你怎么不告诉他,我们没钱,二夫人根本不会给我们银子!” “子安,你给我记着,这一辈子,我们不要落泪给别人看,因为根本没有人会同情。遇到痛苦和困难,解决得了的就解决,解决不了的,就给我咬牙捱着……”唐子烟的话掷地有声,一直啜泣的唐子安被姐姐的声音吓住,一时噤了声。 唐子烟怔怔看着帐顶,尽管脸色煞白,但嘴角的笑意却是那样的妖邪浓郁。 “上一世,伤害我和子安的人,这一世,我会让你们食不香,寝难安!” 夜色浓郁如墨的时候,唐子烟才盼来伶云的脚步声,随后而来的是陌生的脚步,想必是她要的乞丐吧。 等伶云带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进门,唐子烟赞许地看了一眼伶云,她年岁稍长,做事确实是滴水不漏。 她知道白天里带一个乞丐进门不方便,所以晚上才回来。 瘦弱的乞丐进门,因为饥饿,两眼放着绿光。烛火黯淡,唐子烟突然想到一个词,那就是同病相怜。 不过不要紧,明天午时,她就可以从二夫人那里得到五百两银子,到时候她不仅会让伶云饱吃一顿,还会让子安上私塾。 至于这个宝弟,她一定不会亏待了他。 “小姐,你要的人带来了,只是他饿的厉害,估计什么事也办不了。”伶云瞅了瞅脏兮兮的乞丐,心里略有些忐忑。 小姐和子安已经够惨了,可是好歹穿着干净,身上洁爽,眼下这个乞丐浑身臭不可闻,满脸脏污,真不知道会有什么用处。 “呃……”唐子烟本想起身,牵扯身上的断骨,脸色一时煞白如纸。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都怪伶云无能,找不来银子!”伶云自责,她知道,知道就是小姐在骗她,一个乞丐怎么能挣来银子。 唐子安的眼泪又要淌出来,可是想起唐子烟的话,只好别开了脸偷偷哭。 唐子烟动了动唇,“让子安先出去守着门,我有事情要交待……” 伶云虽然心有疑惑,但她对小姐忠诚,绝不会忤逆。“子安,外面有点冷,披一块薄被吧!”伶云安顿好一切,重新回到房间。 “我交待你的一切,你可都记清楚了?”唐子烟问那个自称是宝弟的乞丐,见他的鼻子抽动,微微点了点头。 伶云有些迷惘,不知道她离开的时候唐子烟说了什么。 刚要开口问,又听到唐子烟吩咐,“伶云,你给他剃头吧!” “剃头?”伶云瞧了瞧乞丐纠缠如毡子一样的头发,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目测估计,那密密麻麻的毛发里,一定长满了虱子跳蚤。 不过,为了能得到银子,就算是刀枪剑雨,她也得试试。 等宝弟光着头站在唐子烟面前的时候,唐子烟虚弱的脸上绽出了一抹笑意,“长的还算周正!” “小姐,还需要做什么吗?”伶云瞅了瞅光头的宝弟,始终不明白唐子烟要做什么,等听到唐子烟说把剩下的那一张饼给了宝弟时,伶云惊呼,“小姐,那是我们最后的一点吃的了,你现在的身子很需要食物……” “明天就会有五百两银子,又何愁这一张饼,先让宝弟吃饱。”唐子烟不问也知道,伶云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了,省下那一点,只是为了留给她和子安。 宝弟狼吞虎咽吃完,唐子烟就吩咐伶云带他出府,临走时,又从枕头下取了一件东西递给了宝弟,“明天一早,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切记,一定要问二夫人要五百两银子,不能多也不能少。” 宝弟心里虽然忐忑,唯恐说不好会被唐家的人打一顿扔出门外,但是十两银子对他来说,诱惑太大了。 伶云送走宝弟后,回到房间,看到脸色苍白的唐子烟,有些心疼。 “小姐,我们还是不要招惹二夫人的好,现在能在唐门苟且活着,已经不易,你若惹恼了她,恐怕你和子安在这府上,连立锥之地也没有了。”伶云不知道唐子烟的计划,但她知道,她们三个人加起来,也斗不过如狐狸一般精明的二夫人。 唐子安也没睡,听到伶云的话,低声恳求,“姐,我不想上什么私塾……只要你能好好的。” 唐子烟听到唐子安和伶云的话,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 他们并不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化,心中惶恐害怕也是自然的事情。 劝慰了半天伶云和唐子安,好歹让他们睡了。唐子烟一个人睁着眼睛,断骨的剧痛让她清醒,整整一个夜晚,她都在想,早晚有一天,她要掌管唐家的一切。 第二天清晨,承启国京都梁京被一片云雾笼罩,整个街上行人寥落,只有路上的青石泛着水光。 一个衣着褴褛的和尚,站在唐府门外扯着嗓子大喊,“送财送子,转运转福……送财送子,转运……” “小叫花子,大清早就不让人安生,走开走开……”门口家丁厌烦这声音吵了他的好觉,大声驱赶,正巧这时,唐府朱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二夫人一身华翠,身穿绿纱绞丝百褶裙盈盈走了出来,回眸瞪了一眼家丁,这才语气和善地对和尚说,“看这位小师傅生的超凡脱俗,势必不会诓人,到底怎么个送子送财?” 宝弟心中本来忐忑,唯恐有什么破绽,可是听得这位夫人言语急切,心中纳闷,昨晚那位姑娘还真是神算,算准了这位夫人会信他的话。 “看夫人面善,定是与佛结缘之人。小和尚也不妨直说,因奉了方丈之命,下山化缘,只为重建庙宇。我寺化缘与别处不同,只要施主舍了银钱,我寺自然要给施主送子送财,转运转福。”一晚上反复念叨,宝弟早把唐子烟教的话倒背如流,说起来,到也朗朗上口,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第1卷 第5章:招招夺命 第5章:招招夺命 环翠扯了扯二夫人的衣袖,小声提醒,“二夫人,最近这梁京骗子很多,夫人还是当心一点。” 二夫人心中虽然也有些疑虑,但奈何她求子心切,只继续问道,“怎么个送法?” “夫人只需五百两的布施,小和尚自然把一道灵符赐予夫人,百日之后,夫人会得一子。”宝弟瞧到二夫人脸色微变,不由再次佩服唐子烟的预测是如此之准,一提五百两银子,二夫人果然会变色。 “什么灵符这么贵,你不会是骗人的吧!”环翠杏目圆睁,对眼前乞丐一样的小和尚十分的反感。 宝弟依言保持沉默,提步就走。 二夫人见他如此,瞪了一眼环翠,忙提裙摆追了上去,“小师傅莫恼,不过是一个贱丫头。师傅还是先让我瞧瞧灵符……” “施主,师傅吩咐过,先见银子再拿灵符……” 二夫人咬牙暗骂,“臭和尚……” 脸上却堆笑说,“那我怎么知道这灵符灵还是不灵?”这些年,求神拜佛,银子花了不少,可是没有一处灵光,就凭一道灵符就怀上了? 宝弟也不急不恼,“夫人大可不信,银子是你的,灵符是我的……送财送子,转运转福……” “诶,我给你不就是了,快给我拿灵符来!”二夫人拼不过宝弟的淡定,从袖子里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拍到了宝弟的手里。 一旁的环翠见了惊呼,“二夫人,那可是刚刚收来的……” “住嘴,我只不过是先借用一下,过两天补上就是了。”二夫人冷眼瞪了一眼环翠,怪她今天怎么这么多嘴。如果她真的凭灵符怀上了儿子,别说五百两,就是五万两也只是眨眼的事情。 宝弟将灵符交到了二夫人的手里,嘴里念念有词,“二夫人,晚上回房之后,将灵符贴在唐老爷的枕头之下,百日之后,佛祖自然会送子上门。” 二夫人心中虽然疑虑,但又觉这是送上门的佛缘,错过定会后悔一辈子。五百两虽然是不小的数目,但她卖几件首饰凑凑也就够了,何不赌一把? 宝弟拿了银票就飘然离开了,行至街角,抖着手打开那张五百两的银票,“我的娘,真的是五百两银子!” 他想到唐子烟的吩咐,忙疾步往约好的地方去了。 午时,唐子烟约摸时间差不多了,她叫来伶云道,“你去静云茶楼走一趟,去问宝弟取银子,记得给他十两!” 伶云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依着唐子烟的话去了静云茶楼。 一个时辰之后,伶云回来了,脸上带着莫大的欣喜,就像刚刚拾了宝贝一般。 “小姐,小姐,我们真的有银子了,白花花的银子。”伶云将肩上的包袱往桌子上一摊,银子磕碰的声音立刻引来了唐子安的注意。 直到唐子烟淡然说,“看够了,就收起来,别叫其他人看到。” 唐子安和伶云惊讶地神情才收了一点,唐子安握着一块银子,放在唇边亲了又亲。伶云则是有稍稍的不安,“小姐,如果二夫人知道我们骗了她的银子……” “她不会知道,即使知道了,也不敢张扬。”唐子烟一脸笃定,这一次,她吃定了二夫人。 唐子安放下手中的银子,和伶云一起问,“为什么?” “这些年,她求子心切,每逢初一十五,就要去二十里外的龙岩寺去拜佛求子,香火钱不知道舍了多少,却什么也没有求来。”唐子烟凭着记忆继续说道:“今天正是初一,宝弟的出现正逢时机。” “那可是五百两的银子,二夫人一个月也不过十两的月银……” “伶云,那是上月月底刚刚收的船租,二夫人求子心切,挪用了唐家的公款,所以,就算她知道是我们骗了她,她也不敢声张。”唐子烟言谈之中,全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淡定睿智,一旁的伶云和唐子安又是钦佩,又是疑虑。 钦佩她虽满身伤痕,却还能想出如此缜密的办法骗二夫人的银子花花;疑虑的是,为什么从玉莲峰回来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 傍晚的时候,伶云请来了大夫,替唐子烟诊治包扎过后,依旧从侧门送走了大夫。因为唐子烟姐弟的房间位于唐府最偏僻的院落,再加上并没有人关心唐子烟的伤势,所以这一切,唐府上下并没有查觉。 回到房间,见唐子烟正闭目养神,她的眼睛忽地红了。 这些年,她等小姐能当家作主这一天等的太久了,虽然不明白,小姐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但她心里还是喜欢这样的小姐。 “伶云,早些睡吧,明天一早唐府会出大事,我们还是早些休息的好。”唐子烟打了一个长长地呵欠,上过药的伤口微微泛暖,疼痛的感觉一淡,睡意就浓了。 伶云虽不解其意,但也不愿意再打扰小姐,转身带门离开了。 清晨,还未睡醒的唐子烟就被唐子安给吵醒了,“姐,姐,不好了,爹爹出事了!” 还不等唐子烟发问,就听得二夫人尖着嗓子哭叫着进门,“子烟呀,你得快去瞧瞧你爹爹,大清早的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术,头不梳脸不洗就上屋檐闹腾,谁都拦不住!” 刚才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唐耀翻着白眼,疯了一般冲出门外,爬到房檐上扮太上老君,还让唐府的人给他烧钱,否则就拆了唐府。 失神之中,二夫人差点被门槛绊倒,被一旁的环翠一把扶住了。 唐子烟故意紧闭双目,呻吟了几声,“哎呦,我的肋骨好疼,我的踝骨也疼……” 第1卷 第6章:逃不脱的命 第6章:逃不脱的命 二夫人这才想起,唐子烟跌落悬崖后,还没有给她请大夫来瞧伤。 “伶云,你是干什么吃的,身为大小姐的贴身丫头,竟然不给她请大夫?”二夫人呵斥完伶云,脸色有点难看。 伶云见二夫人一脸怒气,又瞧了眼唐子烟,思忖还是快点找老夫人来,不然小姐又要吃亏了。 也不等二夫人再说什么,伶云低声回道,“伶云这就去请大夫……” 二夫人赌气想离开,但想起唐耀的样子,只好继续哀求,“子烟,你看这样好不好,二娘让伶云去给你请大夫,你先给你爹占一卦,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占卦?二娘不是不让我在唐家人身上施卦吗?”唐子烟一脸无辜,她不是不愿意救爹爹啊,只是二夫人不让施卦,她也爱莫能助。 二夫人的脸色上遮了一层黑云,只好继续恳求,“子烟,二娘说不让你施卦害人,又不是不让你救人。” “二娘,此话差矣,你忘记了唐家祖训,卦乃天相,卜卦问事问运,皆有利于他人,折寿卜卦之人。我施卦,就是害了自己,这还不是害人吗?”唐子烟看着二夫人的脸色一青一绿,心里的快意一层一层漾开。 昨天还耀武扬威的二夫人,今天就让她尝尝什么叫作求人。 二夫人脸色一青,冷眼瞧着唐子烟,“这么说来,你是不肯救你爹爹了?” “二娘,子烟什么时候说不救爹爹了?”唐子烟一脸委屈,看到二夫人的脸一阵比一阵难看,唐子烟知道是时候了。 二夫人柳眉倒竖,伸手指着唐子烟,气极败怀地尖叫,“你身为唐家嫡女,老爷有难你见死不救?万一老爷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去陪葬!” 唐子烟心中冷笑一声,陪葬的人不知道是谁呢。 唐子安一直小心地站在一旁,听着姐姐和二娘斗嘴,心里不知道要有多痛快。 二娘平日里凭着爹爹的宠爱,作威作福惯了,还没见哪个人敢和她这般顶嘴,也没见过二娘气成这副样子。 听到二娘发怒,倒不由又担忧起姐姐的安危来。 “二娘,我身上断了这么多的骨头,怎么去救爹爹?”唐子烟委屈地揭开被子,身上的伤一眼即明,二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旁的环翠出主意说,“既然大小姐不能走着,那就由奴婢背着去……夫人,你看这样可好?” “环翠说的对,子烟,就让环翠背你,她有的是力气!”二夫人给环翠使了一个眼色,既然子烟这臭丫头敬酒不吃,那就让环翠给她些厉害。 她身上满是伤口,随便跌一跤,都可以让她新伤添旧伤。 环翠做好了背唐子烟的准备,她撸起衣袖往床边走去,眸光里闪烁着吃人的神情。 唐子烟忍着疼痛,微微伏起身子,葱白一样的食指指着二夫人,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轻淡语气说,“不,我要叫二娘背……”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让我听听?”二夫人脸上是雪踏白霜,白的如晓白中的窗户纸一样,她的双唇哆嗦,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唐子烟双眸微眯,含笑回道,“我说,我想让二娘背我。小时候,二娘最疼我了,常常背着子烟去叔叔家玩……” 娘亲还活着的时候,二夫人经常含笑带她和子安去二门和三门去玩,每每回来,都是遍体鳞伤。 唐更的长子唐永最喜欢玩鞭子,唐子烟为了保护弟弟,身上没少挨他们的打。 娘亲为了门户安宁,从来都不指责二娘,反道是常常责备唐子烟。 想到这里,唐子烟的眸子再次微微眯起,她今天就要让二夫人知道,什么叫作因果报应。 二夫人咬牙切齿地指着唐子烟,“唐子烟,你不要得寸进尺,这世上除了你,还有别人可以救老爷。” “那二娘去找别人好了,我身上的伤正疼的厉害呢!”唐子烟缩着身子,作势又要睡倒,斜睨了一眼二夫人,见她脸都绿了。 窃笑几声,好容易才让表情保持僵直。 “死蹄子,今天就是拖,我也要把你拖过中堂去!”说罢,二夫人朝着环翠使了一个眼色,两人立刻一同上前,扯着唐子烟的胳膊往地上拽。 “二娘,姐姐断了几根肋骨,你不能这样……”唐子安先扑了上去,被环翠一把推倒,额头碰在了床角,顿时有血渗了出来。 唐子烟心里虽疼,但却思忖,唯有这样才能让老夫人对二夫人不满。 “二娘,我身上好疼,你放开我,求求二娘了,子烟没说不救爹爹!”唐子烟哭得泪如雨下,一时的急变,倒让二夫人和环翠纳闷了,她的脸怎么变得这么快呢? 就在这时,伶云扶着老夫人进了房间,瞧到满额是血的唐子安,再瞧瞧二夫人和环翠的架势,伶云扑上来就哭,“求老夫人作主啊,小姐她身受重伤不能行动,二夫人非强拉着她去中堂见老爷,现在还打伤了少爷……” “老……老夫人……”二夫人见老夫人一脸愠怒,拉着唐子烟的手一松再松,忙开解说,“老夫人,老爷他一早就中了邪了,我来请子烟去瞧瞧,可是她不肯……” “子烟她明明身受重伤,怎么能陪你一起去?”路上的时候,老夫人早听伶云说清楚了一切,来时还不信二夫人会这样残忍,可是她亲眼所见,那还有假? 二夫人心知伶云说了她的坏话,心中恼怒又不好发作。 “老夫人,也怪我一时心急,我只是担忧老爷……”二夫人低下头,一时不敢再多辩驳。 这时,唐子烟轻轻地呻吟一声,“祖母,还是让伶云帮我去请大夫吧,我这就去给爹爹瞧瞧!” 第1卷 第7章:你从天而降 第7章:你从天而降 “好,乖孙女儿,真是难为你了。”老夫人抬头瞧了瞧破旧的房间,失修的床棂,摇头叹息了一声。 若不是淑云去的早,她们姐弟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二夫人嘴上说处处周到,哪里料到,她竟然把他们安排在这破旧的后院角落。 伶云听到唐子烟吩咐,立刻转身走了。 “二娘,那边房间有春凳,劳烦你和环翠抬我去中堂吧!”唐子烟支走了伶云,才一脸诚恳请求二夫人,见老夫人无意阻拦,唐子烟又催促,“二娘不是说,爹爹在房檐上吗?还是快点让我去瞧瞧吧!” 二夫人翻起眼皮,狠狠地瞪着唐子烟,心里诅咒了她十万八千次。 可是老夫人在场,又不好发作。“我去叫人来吧……” “耀儿有危险,还叫什么人,就你和环翠抬!”老夫人的拐杖拄地,地板发出一阵阵闷响,二夫人嗫嚅了几句,最终还是和环翠抬着唐子烟往中堂走去。 被二夫人和环翠抬着,从唐府的后院直行到中堂,一路上丫鬟小厮纷纷注目,一时快意到让唐子烟身上的疼痛减轻不少。 老夫人被张嬷嬷扶着落在后面,二夫人看着悠然坐在春凳上的唐子烟说,“你在找死!” “二娘,你说什么?”唐子烟故意扯大嗓门,想引起老夫人注意。 听到二夫人说这话,唐子烟冷笑一声,还就怕你不说话呢。 她不是没有担忧,万一二夫人走至半路失手滑落春凳,她身上恐怕要添新伤了。 索性,一路上嚎叫着,“二娘,你轻点,慢点,我的骨头都散了!” 二夫人狠狠回瞪了一眼舒舒服服躺在春凳上的唐子烟,心中有气,却不敢在老夫人面前乱撒。 还未到中堂,远远地就听到了唐耀在喊:“大胆小鬼,还不快给太上老君烧香磕头!” 老夫人见了,仰着头急着乱喊,“耀儿,耀儿我是娘啊,你这是怎么了?” 唐子烟微微抬眸,一眼就瞧到了身穿着白色亵衣,正站在屋檐上手舞足蹈的唐耀。 阳光之下,一向气宇轩昂的唐耀披头散发,胡言乱语,往日的风度尽失。 “这样的惩罚,对你来说够重了吧!”唐子烟心中微叹,到底是自己的爹爹,就算他再薄待她与子安,可还是不忍心看他在下人面前颜面尽失。 况且,今天她要惩罚的,可是这个素来跋扈的二夫人。 她忙吩咐守在屋檐下的小厮,“快去把老爷扶下来,要小心一点!” 四个小厮扶墙上了屋檐,将唐耀扶了下来。二夫人和环翠放下春凳,忙跑到唐耀身边,“老爷,老爷你可别吓我,没有老爷,以后我可怎么活啊?” 唐耀哪里还认得什么二夫人,胡乱伸手,啪啪就打到了二夫人的脸上,几个红手印像是贴在脸上的秋落枫叶。 二夫人哭得更厉害了,一旁的下人们虽噤声不言,但瞧到二夫人被打,心中还是有几分快意。 还是老夫人镇定,她斥责了一声二夫人,“说什么丧气话,子烟还在这里呢!” 唐子烟瞧了瞧唐耀,掐指算了算,摇头道,“祖母,二娘,爹爹的情况可是不大好,这是有小人在害他!” “小人?”老夫人疑惑地望了望四周,又回头问唐子烟,“子烟,你到是说说,这个小人在哪里,又用什么计害我的耀儿?” 唐子烟嘴角微微一勾,眸光瞥向了惶恐不安的二夫人,须臾才微启朱唇,“祖母,子烟刚才替爹爹占了一卦,卦象上说,他的屋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作祟,只要找出来烧掉,爹爹的病就会好了。” “快,快去给我搜搜,我到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贼胆,竟然害到我的耀儿头上了。”老夫人气得银丝乱颤,这些日子她在佛堂念经,不知道唐家竟然生出这样的小人来。 别余的下人都不敢进唐耀和二夫人的卧房,张嬷嬷只好一个人进去寻找。 唐子烟用余光留意着二夫人的神色,刚才还一脸担忧的二夫人,此时眼睛里写着的全是惶恐。 唐子烟知道,她在担忧那张灵符,不过现在,一切都为晚了。 “老夫人,找到了,找到了!”张嬷嬷摇着手里的那张符冲到了老夫人面前,那是一张朱砂画的黄符,上面的符号老夫人并不懂得。 “子烟,你快瞧瞧,这是什么符?”老夫人语气肃然,她若是知道这府上有谁敢用这样的阴招,看她不跺了他的手。 躺着唐子烟接过灵符,皱眉看了半天才用低沉的声音回答,“祖母,这是一张鬼符,只要枕着的人必定会招来阴气,轻则发疯,重则瘫痪!” 二夫人一听此话,杏眼圆睁,她差一点就喊,“不,不可能的,那明明是我求来的赐子灵符,怎么就成了鬼符了?” 可是这样一来,她就是招认了那灵符是她做的手脚,正在气头上的老夫人恐怕不会轻饶她吧。 唐子烟即使不看,也知道二夫人的脸色,她只唤张嬷嬷,“嬷嬷,快拿火镰来,我要把这张鬼符烧掉!” 张嬷嬷应声,忙找出火镰打火,顷刻之后,那张符化成了一道灰烟散去。 几乎是同时,唐耀突然问,“娘,你今天怎么突然就来中堂?” “我的儿呀,你都快吓死娘了,要不是伶云禀报,娘都不知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夫人扑到大梦初醒的唐耀身前,捏捏唐耀的胳膊,又轻抚唐耀的脸庞,确认唐耀没有什么事情之后,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一时茫然的唐耀瞧到自己身穿亵衣,光足站在青石板上,一时惊愕。 “爹,昨天有什么人进你房间,给你放了一张鬼符,所以你才会招了阴气上身。”唐子烟瞧到唐耀一脸窘然,心中的怒气却没有消减几分,只是藏的更深了。 第1卷 第8章:皇子是狗皮膏药 第8章:皇子是狗皮膏药 唐耀知道自己刚才定然出丑了,英眉皱紧,“昨天除了环翠和二夫人,没有人进过我的房间!”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二夫人和环翠的脸上,一时间,院落中的气氛诡秘的像是时空静止了一般。 老夫人的眸光移至二夫人的脸上,还未等开口发问,就听得二夫人厉声呵斥环翠,“环翠,你好大的狗胆,还不快说,到底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环翠在二夫人身边十年有余,一听二夫人的话,她就明白,二夫人是要舍卒保帅。 可是,她还是有些不甘地抬头看了一眼二夫人,正在这时,二夫人一个巴掌扇过来,“还不快跪下,你这个胆大妄为的贱丫头。” “二夫人……”环翠含泪捂着脸庞,双膝还是跪到了地上。 “住嘴,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丫鬟,也不准你再叫我二夫人!”虽然二夫人的心疼的在滴血,这些年来,环翠几乎就是她的左膀右臂,失去了她,就如同失去了她的一条胳膊。 可是现在的情形,不容她犹豫,否则,她和唐家夫人之位恐怕要失之交臂了。 唐子烟心中冷笑,二娘这招使得也太狠了,如果她承认是她做的,再说自己也是被骗,老夫人和爹爹恐怕都不会重罚。 现今,她把环翠推到崖顶,老夫人和爹爹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了。 “环翠,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唐耀心中虽有疑虑,但看到二夫人脸色煞白,明白这件事情中间定有端倪,也只好硬了心,先过了老夫人这关再说。 环翠抬头,含泪看了一眼二夫人,想要摇头,但最还是微微点头。 “好你个环翠,一直说你忠诚老实,没想到你心怀叵测,你说,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老夫人厉声诘问,声音洪亮如钟,让人闻声胆颤。 “奴……奴婢并不知道那是一张鬼符,只道是一张可以保佑老爷夫人平安的灵符!”环翠虽然尽力辩解,但老夫人终归对她怀有芥蒂,唐耀也没有多言。 片刻之后,老夫人吩咐身边的家丁,“给我拉下去,砍一根手指作为警告,罚她去做浣衣的事吧!” 环翠嘶声哭喊,但最后也没有哀求二夫人一句,她心里大概明白,二夫人一旦作出这样的决定,她只能保持沉默,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有一线生机。 唐子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想,二夫人这作法太狠,她根本都没有料到。 不过,既然复仇的帷幕拉开,她就不会半余而废。 看到事情已经解决,老夫人这才叹息了一声,“如果耀儿的爹爹在,这府上没人敢作这等下三滥的手脚……” 唐耀光脚着地,形象狼狈不堪,只好劝说老夫人,“娘,现在我都没事了,还是让张嬷嬷陪您回佛堂吧!” 老夫人点点头,抬眸看了一眼缩着脖子的二夫人,冷声嘱咐,“环翠是你的丫头,她出了事情,你也难逃其咎,罚你抄一千次金刚经来!” “一千……”二夫人刚刚反问,瞧到老夫人冷厉面庞,忙答应道,“是,儿媳这就回去抄,还请老夫人息怒。” 直等老夫人离开,唐耀和二夫人才意识到唐子烟还留在原地不动。 二夫人回眸看着气定神闲的唐子烟,脑海里闪过一道霹雳,“会不会是她动的手脚?她今天一来,掐纸一算就知道卧房之中有不干净的东西,难道,她的占卜之术真的到这种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正这时,伶云领着大夫回来,瞧到站在中堂院落的众人,微微低头走至二夫人身前,“二夫人,大夫请来了,我们小姐又没有银子,还请二夫人先付大夫些银两。” 唐耀就在身边,二夫人心里恼火又无处发作,只好咬牙切齿地说,“还没瞧病,就先给银子,这是什么规矩?” “伶云知道错了,只是二夫人每天忙于家务,一会大夫瞧完病,恐怕又找不到二夫人的人了呢!”伶云牙尖嘴俐,直逼得二夫人满脸通红,她大声喊:“环翠,环翠……” 片刻之后,她才突然意识到,环翠被老夫人罚去浣衣了。 她从袖中摸出一张十两的银票丢到了唐子烟的身上,“诺,十两银子,足够你看病用了,记得好好吃药,别浪费了这些银子!” 唐子烟莞尔一笑,抬眸轻声回答,“多谢二娘关心,子烟一定按时服药,争取早点康复。” 一时之间,唐府上下都传出一道奇闻,一向焉拉巴几的唐门嫡女唐子烟,智斗二夫人。不仅让二夫人亲自用春凳抬她,还让二夫人身边的环翠挨了罚。 房间里,唐子烟服过药后,安然地斜倚在金黄色的绣罗软靠上,半眯着眼睛想事情。 伶云拿着鸡蛋,替唐子烟消除身上的瘀痕,一边揉一边说,“刚才又错过了一场好戏呢,真想知道,二夫人抬小姐时的模样,一定气得发疯吧!” “岂止是气得发疯,那简直是要断气了呢。”唐子烟抿嘴轻笑,回眸看着低头的伶云,轻声问她,“你也用鸡蛋替你自己敷下脸,那指印还在呢!” 伶云没有说话,半晌才抬起忧虑的脸,“可是小姐,你这样对二夫人,万一被她查出来,岂不是会很惨?” “错了,她敢查,我就敢认,不过到时候吃亏的是她呢!”唐子烟眸子半眯,长长的睫毛形成一个弧度,浓密成扇。 伶云瞧着唐子烟,一时有些恍惚,只听得唐子烟继续道,“你去请宋清远明天来府,就说我有东西要给他!” “清远公子?小姐,这个时候请宋公子来府,恐怕不太方便吧!”伶云有些忧虑,二夫人总想拿小姐的把柄,如果小姐单独跟宋清远见面,万一有什么误会,恐怕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第1卷 第9章:步步紧逼 第9章:步步紧逼 唐子烟把玩着一缕青丝,回眸看着伶云说道,“让你去,你就去吧……顺便,再把街上各种各样的吃的都买一点,你和子安管饱了吃!” “可是……”伶云想说,万一那银子被二夫人瞧到,岂不是又招麻烦?可是看到唐子烟闭目养神,不想再多语的样子,也只好收了手中的鸡蛋退出了房间。 新月阁里,唐子琴从二叔唐更家回来之后,看到娘亲正等她的房门前。 片刻之后,唐子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娘,听娘说完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唐子琴跳着脚说,“娘,一定是唐子烟搞的鬼,她懂得占卜之术……从外面请个小和尚也不难,一定是她想害娘,所以才想出这样的馊主意!”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况且,那丫头全身断了那么多的骨头,还有精神跟我作对?”二夫人皱着眉头,尽管想了一天,仍然没有什么眉目。 唐子琴用十分不耐烦地语气说,“娘亲总是心软,依我的话,早该找个理由把那两个碍事的姐弟扔出唐府,叫他们自生自灭去……爹爹都不管!” 二夫人摇了摇头,看着尚且年轻,急燥不安的唐子琴说,“你还小,不懂这些个。娘今天来,就是想劝劝你,以后在唐子烟那里留着点神,她从玉莲峰回来之后就大不一样了。” “娘多虑了,总有一天,我会把她的一切都抢到手!”唐子琴早就喜欢宋清远,更加觊觎唐子烟的占卜术,一直以来,只是时机未到。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二夫人瞧了一眼唐子琴,这才走过去开门。 “小真,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二夫人看到是她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忙地问道。 环翠不在,二夫人又从府上选了一个贴已的丫头小真做事,到也不比环翠差多少。 “回二夫人的话,查到了,上午的时候,有一个小和尚拿着唐府的纹银去成衣店买衣服,成衣店掌柜子一瞧是唐家的纹银,立刻就派人来通知我了。”小真十分谨慎,这点让二夫人十分的欣赏。 “和尚呢?”二夫人眼睛突然一亮,握着小真的手就问。 小真忙回答,“我让人把他绑回来了,可是问了半天,也没问出那五百两银子的下落……他说,自己只得了十两。” 唐子琴接过话头,冷声说道,“唐子烟的胃口还真大,竟然敢吞下娘亲的四百九十两纹银。” 二夫人懊丧着的脸这时候才露出了一丝狡笑,对小真说,“带着那个小和尚,陪我去见唐子烟,我到是要看看,她要怎么狡辩!” 唐子琴一听,立刻兴奋地说,“对,对,叫他们当面对质,问问唐子烟,看她怎么说!” “可是老夫人那里……”今天的事情,老夫人显然对二夫人有了芥蒂,如果再带人去闹唐子烟,老夫人恐怕会不依。 二夫人却不以为意,只要她不想让老夫人知道一件事情,这府上谁敢去偷偷禀报。 “让你去就去,别管那么多。”唐子琴再次催促了小真,一边却低声问二夫人,“娘,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她有多大胃口,我就让她受多大的痛苦,竟然敢联合外人骗我,我看,她是不想在这唐府呆下去了。”二夫人的话里有话,却调足了唐子琴的胃口,她都有点等不及要看这一场精彩绝伦的戏。 天色已是傍晚,秋天被风吹皱的树叶,不时地掉落,声音听着叫人心惊。 等二夫人和唐子琴到达后院的时候,小真带着被五花大绑的小和尚也从偏门进来,见到二夫人,只是轻唤一声,“二夫人,和尚带到了!” “把他带进唐子烟的房间,你们就留在门口,我和子琴进去就好。”二夫人刚要迈步,又转身说道,“一会,听到我的命令,你们就进房间绑人!” 刚要出门的伶云看到二夫人带着那个小和尚进了院子,惊慌折回房间,紧张地说,“小姐,小乞丐被二夫人抓到了,现在我们怎么办?” 唐子烟早听到了院落中的嘈杂,嘴角依旧带着莲花般的笑,对此,她早有预料。 伶云见唐子烟发呆出神,跺脚说道,“小姐,你到是想个办法,总不能再去请老夫人去!” 如果被老夫人知道,唐子烟合伙乞丐骗走二夫人的船租,老夫人恐怕会发雷霆大怒,那时,所有的一切可真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唐子烟看了一眼伶云,嘱咐道,“一会,不论二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插嘴……” “那她要打你呢……”伶云的声音刚落,二夫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屋子。 顿时,原本就昏暗的房间内变得更加的阴沉。 二夫人尖厉的嗓子划破了静寂,“呵,还在这里悠闲地躺着呢,瞧你做的好事!” 刚刚说完,小和尚就被唐子琴推了进来,脸上带着万分得意的神情。 唐子琴看着满身是伤的唐子烟,暗笑,这次你就准备着从唐家滚出去吧。 唐子烟瞧了瞧小和尚,装出一脸的惶恐,片刻之后,又一脸害怕地说,“二娘,这么快就被你查出来了,子烟甘愿受罚……”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二夫人心里暗忖,本以为来了一定会与唐子烟来一场口舌较量,没想到唐子烟这么快就认了。 唐子琴的也是一脸错愕,这个唐子烟是被摔坏脑子了吗? 等二夫人回过神来,才冷厉地对唐子烟说,“你敢联合一个小叫花子骗唐家的钱,你可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如果我告诉老爷,你一定会被逐出唐门,到时候你可别怪二娘我狠心。” “啊,二娘饶了子烟吧,子烟也是没有办法啊!”唐子烟装模作样的哭诉几句,可是脸上神情依旧是风淡云轻,好像这件事情无关紧要,无关乎自己命运一般。 第1卷 第10章:木以成舟 第10章:木以成舟 二夫人再次狞笑,“饶了你,本夫人巴不得你这样做呢,这些年来,早就看你碍眼,你不觉得这是天赐良机?” “二娘你……”唐子烟虽然装出惊愕,但心中早就不足为怪,二夫人的心思,她怎么能不知道。 如果不是知道二娘处处想捉把柄除去她和子安,上一世,她又何需处处谨慎,隐忍不言。 听到二夫人说出实言,唐子烟低下头绕着一缕青丝,用十分镇定的声音说,“二娘此话差矣,我到觉得,结果会恰恰相反。” “唐子烟,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应该问问你亲娘,这五百两纹银是什么银子?”唐子烟话音一落,二夫人脸色立刻变得煞白,眸光变得更加的阴冷幽暗。 唐子琴听到这话,转头不解地看着二夫人,“娘,你莫不是把船租……” “闭嘴……呵,小丫头片子竟然威胁起我来了,真是可笑至极。我到是想知道,你会把剩下的银子藏到什么地方……来人,给我搜,就算是把这屋顶掀翻,我也要找到我的银子!”二夫人气恼至极,用更狠的目光瞪着唐子烟,似要将唐子烟生吞活剥一般。 门口守着的小厮听到召唤,立刻冲进了房间,得到二夫人的指令之后,四人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起银子,模样凶的吓人。 小和尚吓得缩着脖子,早知道,侯门深似海,却不知道唐府内会是这么黑暗。 如果早预料到事后如此,当初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了十两银子冒这种风险啊。 仅仅一柱香的功夫,四个家丁就把唐子烟的房间翻得一片狼藉。 伶云又气又怕,以前二夫人虽然处处逼迫,但没有严重到清家的地步。心里一怕,目光不由又瞥向小姐,却见唐子烟躺在床上纹丝不动,似一尊睡佛一般。 “死丫头,银子藏哪了?”如果找不到这银子,即使把唐子烟赶出唐门,她一时也没有办法把银子还上。 若是被唐耀证实了唐子烟的话,那她的地位也会受到威胁,二夫人想到这里,又将冷如冰锥的目光落到了唐子烟躺着的床上。 唐子烟早就叫伶云把银子藏到一个秘密的地方,今天,就算二夫人拆了这里,也是一无所获。 “二娘,你刚才都说要赶我出府了,我为什么还要把银子还你?反正要杀要剐随便你,那些银子,我是不会拿出来的。”唐子烟语气轻慢,柔柔如水,却带着一丝威逼的力量,让人不得小觑。 听到此,二夫人气得倒吸凉气,一旁的唐子琴也气得跳脚,低声责备,“娘,你怎么能犯这种糊涂,就拿船租儿戏……” “闭嘴,还不是为了给你添个弟弟?”二夫人回眸狠狠剜了唐子琴一眼,回过头又将目光锁定到那张床上。 屋子里的四处都搜便了没有结果,唯独唐子烟躺的那张床还没有搜。 二夫人冷笑一声,一过是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来人,给我搜她的床!”二夫人命令一下,几个家丁立刻就冲上去。 伶云见此,大声怒喝,“住手,你们通通都给我住手……我们家小姐再不济也是唐家嫡女,你们几个粗鄙下人敢对唐门嫡女动手动脚,到时候,看老爷不砍了你们的手脚喂狗。” 几个家丁被伶云的话吓到了,缩着脖子看二夫人的脸色。 这时,二夫人往前一步,径直到唐子前床前“哗”地一把,扯去了唐子烟身上的被子。 穿着最劣等白棉布亵衣的唐子烟,完完全全暴露在家丁的目光之中。 伶云惊呼,扑上去就要遮挡唐子烟的身体,“二夫人,你不能这样对待小姐,她是嫡女,她是唐门嫡女。” 唐子琴早就恨的牙痒痒,恨不能让唐子烟就此身败名裂,那样的话,宋清远就永远是她的人了。 想到这里,她向家丁使了一个眼色,家丁会意,一把扯着伶云的发髻将她拖开床边。 “小姐……小姐……”伶云痛苦的哭嚎,让唐子烟一阵心疼,暗暗叹息,伶云,你这个急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还未等唐子烟回过神,就听得二夫人恶毒地说,“给我动手把她扔到地上……” 看来今天,二夫人是要来个鱼死网破,唐子烟惋惜地摇了摇头,对二夫人说,“二娘,你会后悔的……” 三个家丁冲上去,十分粗鲁地拉着唐子烟的胳膊和腿就要将她扔到地上。 刚刚合好的伤口经他们这么拉扯,撕烮般的疼痛传来,眼前一黑,唐子烟差一点又晕了过去。 正此时,一个声音在门口厉声喝道,“你们都给我住手!” 这声音有如雷音罐耳,震慑力十足,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微微的震荡,那种气息席卷至人的面庞,那三个家丁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就在唐子烟要落地的刹那,那个男子身形一闪,轻轻地将唐子烟接在了怀里。 唐子烟虽然因疼痛,身体虚弱至极,但眸光之中落定的人影还是那么的清晰。 一个俊逸如嫡神的男子就在面前,他剑眉轻扬,双目炯炯,他出现在这里,就有如一抹晨光挥洒,整个世界仿佛都因他的出现而亮了。 等唐子烟算到另一个信息的时候,直接呆掉了,“他竟然是一位龙子……那怎么会来到唐府?” 等来者把唐子烟轻轻地放在床上,重新盖好被子的时候,唐子烟心中的波澜仍然未平息。 没想到这一世,第一次抱她的男子,竟然不是宋清远,也不是方以轩,而是这个陌生的男子。 二夫人和唐子琴也惊呆了,暗忖,这个唐子烟平日呆头呆脑,什么时候就认识了这样一位富贵公子? 先不说他的气质非凡,就是那身宝蓝长袍,银质腰带,还有那颗价值连城的黄宝石,就足以说明,他非富即贵啊。 还是二夫人老道,先回过神来质问,“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