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鬼王的卿卿我我 第一章 生的痛苦

人若是没有生的话，我也不会如此痛苦。
今夜下着倾盆大雨，每一滴雨落在头顶都像是人的指头狠戳着自己脑袋。楼顶上的风吹得耳朵发疼，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现在是冬季，我只穿着一条遮蔽身躯的棉布单裙，两条手臂和小腿都在寒风的侵袭范围，已经彻底变成落汤鸡了。
如果我没有被冠上私生女的名号，此时此刻应该在享受着香甜的美梦吧？
正因为我是私生女，大半夜被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踹开房门，粗暴地扯着自己的头发，不顾我的求饶与叫喊拉到天台上训话，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然而今天的她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也对，过几天父亲就要回来了，回来以后就可以把成年的姐姐带上职场，去学习继承苏家的技能，不用整天和我呆在一个屋檐下，想着法子来折磨我，过着憋屈的人生……她是嫡系，自然是要走上阳光大道的。
“站过去。”姐姐苏素指着我身后的平台，我没有办法违抗她的命令，慢慢地向着平台走过去，站上去的时候感觉身旁的风又变大了，吹得单裙哗哗作响。
这都是我不得不去偿还的债，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我就是个错误。可我也不能这样轻易地死去，我的肩上还有着……
“从这个地方跳下去，我就原谅你。”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自己身后的环境，从这里跳下去的话，就会是莲花池，相传池水有三米深，早些年这个池底被当作是苏家的天然葬地使用着，我甚至见过他们把无数的前辈的骨灰撒进了这个池子里。“素姐……这不太好吧？”
哗啦啦啦——
雨还在下，每一次开口说话都会有无数的水涌进自己的嘴里，我不得不把水吐出来再回答素姐的问题，希望她不要因为这种理由再次加害我。
苏素把自己刚刚叫人给自己买来的最新款手机放回了毛呢大衣的口袋里，她伸出自己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揉了揉自己脖颈边的毛，懒洋洋地瞟了一眼我，终于肯将自己涂上名牌唇膏的嘴翕动两下：“你难道没听懂我说的话吗？为什么还不行动？”
“这样我……会死的。素姐，请你放过我……”我不敢冲过去求她，违抗苏素的命令和死没有区别，以后的人生会迎来更加恐怖的事，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现在苦苦哀求几句兴许……
“你在等着我放过你吗？别开玩笑了！这个世界上不需要你，要么有你，要么有我！给我下去吧！”
“不！素姐！请你饶过我！拜托了……唔！不——素姐！”
苏素大步流星走过来，抬起脚对着我的肚子猛劲一踹，她脚下十厘米的高跟刺中了我的肚脐眼，冷眼看着捱了自己一脚的我瞪大了双眼。她不想看见接下来血腥的场景，扭头离开了冷风瑟瑟的天台。
我如果不是私生女的话，应该可以和她成为亲姐妹的。
作为姐姐的苏素一直以来都被当作苏家的独苗继承人培养着，希望她可以把这个大家庭延续下去。她一直以来都是每个人的掌中宝，尤其是爸爸妈妈，无论她想要什么东西，爸爸妈妈都会满足她，她也会拿出相应的努力作为回报。
可是她四岁的时候，她最喜欢的爸爸却背叛了她，把我从孤儿院带了回来。“从今天起，苏阳就是你的妹妹了，你们要好好相处。”
一直以来活在公主世界里的苏素觉得天都塌下来了，雷声不断地在耳边响起，她求助地看向了妈妈，而妈妈也无能为力。那时候的我还是个小不点，只会用哭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在看见苏素阴冷的表情，我除了大哭没有其他反应。
苏素从那个时候起便讨厌着我，她学会了试探着做些过分的事情，好让我闭嘴。她捏过我的鼻子，看我在什么时候张开嘴，等这个玩腻了后，又捂上了嘴，看我什么时候脸色通红，什么时候会大声嚎哭……
刚开始的时候，母亲就没有阻止苏素，谁都知道我是父亲从其他女人怀里抱回来的野种，她也就没给过我好脸色看，这种情况持续到了我会说话的时候，“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就因为你是个没人要的野种！”苏素凭着自己的身体优势，抓着我的肩膀把我关去了仓库，我一边叫一边踢，但我甚至没有碰到过苏素一下。
爸爸不在家的时候，没有人敢上前来救我。
门缝里苏素逆着光的脸上冷若冰霜，“野种就应该活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苟且偷生，不要出来丢人现眼，更不要随便和我攀关系。令人恶心！”
门哐的一声关上了。
就像脑袋和莲花池底亲密接触的时候。
我下意识地张开了自己的嘴，池底的软泥把我嵌在了里面，这是比摔死更恐怖的情况，我会在短短的三十秒内溺死，在张着嘴痛苦地呼叫着他人的同时，让更多的水侵入鼻腔，灌入腹部，而我的声音根本就没可能传到其他人的耳朵。
可我根本来不及去呼救，面前的场景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我嘴里冒出的泡泡后面，是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里的男人，他从某个地方跑了出来，不停地向着身后看，他捂着自己的耳朵，皱着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呲咧着嘴，那双深蓝色的眸子异常清晰地看向了我，削薄的嘴唇一张一合。
“你是谁？”
“我是苏阳。”
我下意识地说出自己的回答，这样一个奇怪的人出现在了池底，让我想起来以前听过的河童，可他没有那么滑稽的脸，头上也没顶着莲叶，倒是脚下踩着一朵黑色的莲花，那好像是以前腐烂在池底的花，我不清楚。
“你是人是鬼？”
“既然你是我看见的第一个人，那就由你来成为我的垫脚石吧。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和鬼王的卿卿我我 第二章 人鬼殊途

他飞速向着我靠近，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隐藏在了黑光下的皮肤上有着一些暗色的纹路，像是叶脉一样舒展开来。他整张脸上都是黑色的线条，深蓝的眼珠再次滑向我，吓得我喝下了不少的水，胃里被灌得咕咚作响，双手不停地在水中划动。
他像是美人鱼飞快地游向我，“既然如此，那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我先救你出来。”十指相扣拉着我的手拽了一把，在我脱离泥土后，托着我的下巴将冰冷地唇印在我的唇上，将氧气从嘴里输给了我。
我吓得脸色通红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可他一手使力环住我腰，我瞬间变得无路可逃。即使我用手锤着他的胸口，他也没有丝毫动静，他的唇仍然覆在我的唇上，冰凉的触感倒是一直不变。
“这是属于我的印记，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他漫不经心地望着水面，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池边出现了可疑的人影，打着一把伞盯着水下的一举一动，那是过来检查自己成果的苏素，我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个气泡与一丝声响。
情急之下他拖着我躲在了莲叶底下，还徒手捏死了几条鱼，他挥挥手，让鱼的血液快速散开，还把骨肉吃掉。看见池中隐约的暗红色后，苏素心满意足地走了，她想做的不过是确认我这个家中变数和她争夺家产罢了。
如果当初没有糊里糊涂来到这个家的话，我是不是就不用在这个大雨夜里痛苦地挣扎了？
我看着他这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皱了皱眉，平常的我并没有机会去厨房选择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肚子里总是空空荡荡的，现在却看见他极其满足地舔了舔嘴边，我的胃条件反射地缩紧，剧烈的疼痛让我弓起了身。“好痛……”
这样的动作让他看在了眼里，他的大手覆在了我的肚子上，修长的手竟然快遮住了我整个肚子，神奇的是刺痛的感觉顿时消失。他托着我的腰带着我向上游，从岸上看很近的路程却像是走了一个世纪，直到我们浮出水面，他把我送上了岸才松开手。
他趴在岸上，无意中撩了撩自己湿掉的头发，之前见过的黑线也完全消失，只有那双深蓝的瞳眸让人印象深刻。他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初次见面，苏阳，我叫柳尘鹤。如果你想好了自己的愿望，请一定要告诉我。”
惊魂未定的我在岸上逆呕着肚子里的水，不停地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肚子，那些灌入了肚子里还混杂着尸血的浊水终于被我吐出来一部分，剩下的再怎么吐也吐不出来。我捋了捋自己的胸口，终于算是回过神来，“你是人是鬼？”
现在再来质疑这个男子的身份似乎为时已晚，我在苏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号人，不敢说上面的人我都认识，但是下面的人我基本上见了个遍，素姐喜欢把我扔到每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雨好像小了一点，滴滴答答地落在肩头，头发上的水也在往下落，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我盯着在一旁趴着的柳尘鹤，他反而满脸震惊地看着我，“你不知道我是谁，居然也打开了鬼界之门？现在的苏家已经昌隆到根本不需要我们的帮助吗？”
我疑惑地眨了眨眼，面前这个人的话听起来像个神经病，虽然他出现在莲花池底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但也不能说家里面没有什么潜水爱好者，从刚刚浮上来的过程看，莲花池的水还是蛮深的。
“算了，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说吧，这里太危险了，一会儿那个奇怪的人再过来，我可就帮不上忙了。”
我下意识地指向了自己的房间，刚刚报上自己的名字也是条件反射的动作，根本就没有问过我的大脑愿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每次和他那双深蓝色的眸子对视都给我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似乎多看几眼就会脱离这个肉身，去向另外的世界。
我脸一红，和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去自己的房间，这样做是不是太轻浮了一点？
柳尘鹤双手一撑跳上了岸，把我公主抱起后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嘴里念叨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周围的景色再一扭曲，就已经到了我的房间。
说来惭愧，和人们心目中的千金大小姐不太一样，我的房间一辈子都照不到太阳，空气里还有着发霉的气味，破破烂烂的木柜被虫子蛀出了一个接一个的洞，里面空空荡荡的模样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轻轻地把我放在床上，叉着腰皱着眉又一次打量着这个房间。老式的钟表挂在了墙上，天花板是斜着的，这个地方就像是贫寒人家的仓库。
“这……就是你的房间？在冬天居然连个厚衣服都没有？”柳尘鹤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揉了一下，带着崇高的敬意坐在了我的床边，奇怪的是他的身上并没有水痕，也没有水滴从他的发丝上掉落。
我无奈地笑了笑，“这已经不算什么大事了……”
我亲眼看着姐姐苏素长大，享受着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待遇。一开始我也有抱怨过，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明白了野种在这个家里究竟是什么身份。除了把这些可恶的事情忍下来，我什么都办不到，能活着就已是万幸。
“算了，要不是被逼到绝境了，谁会乐意住在这个地方？你在这个家的生活并不太好吧？”柳尘鹤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的困境。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乐意太过虚伪，说不乐意又无能为力，把自己的苦说给一个陌生人听，兴许还会招来更多的白眼。只要把“私生女”三个字说给他听，肯定也会看见他不满意地摇了摇头，一副不耐烦听我说话，还要伺机离开的模样。
“这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你从哪里来的就从哪里回去吧，救命之恩我苏阳记在心上了，日后定会涌泉相报。”



我和鬼王的卿卿我我 第三章 梦回鬼界

柳尘鹤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可以我也想按你说的办，但是契约已经签订了，就没有反悔的可能。除非你和我在这个世界上死去。顺便一提，如果你不与我合作，我明天可能就要死去了。我若是死掉了，你作为我的契约签订者，也要付出血的代价，一同死去。”
我听到“死”的时候有了反应，主动看向了柳尘鹤。这个踩在黑莲上的男人终于把漆黑的外衣褪掉了，没想到还是个长相清秀的俊俏男人，连身上的衣服也应景地换成了现代的装束，若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他是哪个明星。
这样的美色本来是被姐姐控制在手心里的，现在却和我站在一个阵营上……
咯噔。
我那颗已经死掉的心久违地跳了一下……他是不是太好看了一点？
“你在听我说话吗？”柳尘鹤伸出手在我的面前晃了晃。
我无意识地抬起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口水，“你要怎么做才能活下去？”
“我需要人的‘运数’，运数是活人才有的东西，从阎王的花名册来说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不过是我依附在我名下的亡魂罢了，说是契约的签订者实在是太过好听，这也是我死你也会死的原因。”
我听到自己死了这件事的时候反而松了一口气，“我都已经是个死人了还能怎么帮你？”像我这样被人恨了二十年的家伙，还是早点离开人世比较好。可让我摸着良心重新思考一下这件事的话，我给出的答案一定是另外一个。
“所以运数对你来说就是不存在的了，我要正面看见其他的人，偷偷地抢夺一点到我的手里来，这样就能活下去了。”柳尘鹤瞥了一眼我，“等我有了运数以后，也能更好地帮助你，我能看见你的心里不止那么一点念头。”
我听到这句话时发出了一声笑，“那你看见了什么？”
柳尘鹤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有说。
趁着这个空挡，我终于可以想想自己的事情。姐姐亲手把妹妹推下了楼，这件事要是在家里传开了的话，我这个诈尸了的人要如何才能被苏家的人接受？
刚刚他没有说出口的事情可能就是这个，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求助于面前这个……对了，他究竟是什么？
“你究竟是人是鬼？我能够相信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你吗？”
“我是鬼界的王，简单来说还是鬼，不过是柳树化成的，非常具有浪漫情怀的鬼类。”
当他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我已经缩到了角落里，在听见他承认自己是鬼后，又一次受到了暴击伤害。我的脑海里都是老人们讲过的故事，半夜三点在老宅里哭的小孩，在楼道上飘了飘去的冤魂，突然多出来的血楼梯，可以转动眼珠的雕像……这是本能感到的恐惧。
柳尘鹤看到我这副狼狈模样居然还有心情笑出声来，“你不用那么害怕我，成为我的契约者以后，我就不能伤害到你了。”
“可你是鬼……”
“是鬼又怎么样？比起人来说，我这样对你没有任何杀伤力的鬼要好很多吧？”柳尘鹤满脸不在乎地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偏过头看着我，露出了和他体温截然不同的温暖笑容，只是看着那双诚挚的眼睛就能十分犯规地让我选择臣服在他的膝下。
我的颤抖终于停了下来，并且主动握住了柳尘鹤冰凉的手，“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帮我堵住素姐的嘴吗？我不希望她在看见我的时候大吼大叫甚至诏告天下人说我已经被她杀死了。”
他意料之外地睁大了眼，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大小，狭长的眼形囊括了无数阴谋诡计，“可以，只要你告诉我她是谁。不过现在还是睡一觉吧，你已经很累了，听话……”
我还没有把晚安说出口，眼皮就沉沉地下坠遮住了视野，这样异常的情况让我感到心慌，就这么不负责任地睡过去真的不会引发什么人的怒火吗？我的头发和衣服都是湿漉漉的，不盖被子就睡觉真的不会生病吗？
我的手攥紧，揪住了床单，喉咙发出的闷哼也显得无力，想要反驳的话都被封堵在嘴皮后面。在一片漆黑的梦境中，周围的空间不断扭曲，再扭曲，渐渐变成了紫红的火焰，在地面扭动着。耳边除了嗡鸣还有嘈杂的叫喊声，像是电视上竞选时周围的民众发出来的叫喊声，可内容上来说又没有那么友好。
“你这样没用的王没资格呆在鬼界！”
“不要在鬼界混吃混喝了！赶紧离开这里！”
“想要我们支持你就把成绩拿出来给我看看，但是现在，我们不欢迎你！”
“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环顾着四周，声音从四面八方压来，像是无形的巨手压得我踹不过气，连身子都直不起来，我慢慢地跪在了地上，大口呼吸着，脊梁骨传来的疼痛誓要将我碾碎，即使咬紧了牙关也不能减轻几分。
“额……”我实在忍不住这份疼痛叫唤了一声，令人惶恐的事情来了，无数的目光聚集在了我的身上，可我甚至找不到投来了目光的人，或者说……这里根本就不是人能生活的地方。
“人类……”
“为什么会有人类来到了这里？”
“一定是柳尘鹤干得好事！他根本就不是这里的王，可他还滥用王的权利把人类带来鬼界！驱逐他！必须把这两个破坏规矩的给驱逐出去！”
“驱逐！驱逐！驱逐！驱逐！”
我捂上了自己的耳朵，这是什么情况？我不仅仅被阎王判定为了死人，可到了鬼界居然还被鬼驱逐？那我究竟是人还是鬼？这个世界上真的能有我苏阳的一处栖息之地吗？我上一世究竟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让人和鬼双双选择抛弃了我？
“请等一下，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大家能安静下来好好解释一下吗？”



我和鬼王的卿卿我我 第四章 束缚铁笼

“和你们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要是有问题就去问柳尘鹤，就算你出了什么事情，那也是柳尘鹤要背的锅，把你送来这个地方也是他的决定，问我们干什么？”
身上的压力好像轻了一些，说话的声音也变少了。我揉了揉自己发疼的手腕，再坚持一会儿可能连五脏六腑都要被压扁了，所谓的众怒若是具体化大概就是这样。坐下来仔细思考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了，本就瘦弱的身子骨哪里支得住这些打击？
“那柳尘鹤他人在哪里？我去找他说理。”我躺在地上疲倦地望着紫红的火，人死后会变成这副模样的话，倒不如活着好，起码能分辨出谁是谁，而不是听声音随波逐流地乱喊乱叫。
忽然所有人都停止了发言，也听不到火焰跳动发出的呲呲声，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声，场面一时变得十分尴尬：一群根本不知道柳尘鹤在哪里的鬼骂着柳尘鹤的坏话，顺便连我也骂进去了，可他们连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才有鬼继续发言，“如果连你都不知道柳尘鹤在哪里的话，那我们就更不知道了。你可是这里的入侵者，没有把你从这里直接轰出去就算是好的。现在还有本事来问我们话？别以为有柳尘鹤给你撑腰你就以为自己牛上天了！”
我无奈苦笑，这种事情我还真没想过，谁知道柳尘鹤是个什么鬼担任什么职，我和他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的普通关系罢了。难得来一次鬼界，不如多问一些关于他的事情比较好，他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他，对他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要是被苏家的人抓住了把柄，准得挨上一顿揍。“你们为什么要说柳尘鹤的坏话？”
“你个人类干嘛要管我们鬼界的事情？去去去，小丫头片子去一边玩过家家去，这可是鬼界的大事，轮不到你插嘴。”
小丫头片子？这种称呼倒是从来没有听过，反而有些微妙的亲切之感，像是村庄里热心肠但刀子嘴的老爷爷说出来的话，这样想想鬼也不一定是恶鬼啊，起码现在他们还在搞什么选举，一群人聚在一起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吼出来自己心目中的首领……
首领？
不会吧？
柳尘鹤那样的美男子居然也能算作是鬼界的首领？难道他是靠着自己的颜值上位的吗？那张扑克脸倒是怎么看怎么靠谱，仅仅是站在那个地方就会有无数身着暴露的女人想倒贴上去，祈求他把荣华富贵分给自己一份。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棉布单裙，虽然说穿了很长时间有些磨损，但离暴露两个字还有很长的距离。我躺在地板上看着那些鬼火再次东一句西一句地吵起来，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平稳呼吸着，然后慢慢走入了梦乡。
可我刚刚看见梦乡的希望之光时，就睁开了眼。突然对上了一双深蓝色的眸子，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波动，他枕着自己的手臂躺在了枕头旁边，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床是那么大，居然可以让两个人，还包括他这个大老爷们躺在上面。
不对，他为什么在我的床上啊？
我的尖叫还没有发出来，就被他掐住喉咙捂着嘴，硬生生地把尖叫声压死在喉咙里。“你已经睡了一天半了，现在是中午，看来你以前睡得时间不是太长，所以安下心后就睡得特别久。休息得还不错吧？”柳尘鹤一边说着一边从被子里钻出来，靠着墙壁坐着。
看着衣冠完整的他反而让我松了一口气，起码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睡得还不错，就是去了一趟鬼界，那里的人好像不是很喜欢你……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提到“鬼界”时，柳尘鹤的脸色变得阴沉，恨不得把我给吃了的模样，吓得我滚了几周，直接滚下了床，跪在地上小心地窥探他，他的脑袋不动只让眼珠下滑盯着我，就像我们在池底相遇时的样子，倒也有几分好玩。
“鬼界的事情与你无关，忘了便好。”柳尘鹤把身体里的气尽数吐出，他若是会抽烟的话，兴许还会吐出一个好看的烟圈，“有时间来关心我的事，倒不如想想你自己该怎么办？据我猜测，你的姐姐昨天晚上刚刚把你杀了，对吧？”
和这个男人在一起，顺心的时间不超过三秒钟，现在轮到我气火攻心焦躁万分，我连走出这个房门的勇气都没有，哪怕遇上一个苏家的下人，我都不敢抬起头和他们对视，更不用说已经死掉的我要如何才能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咚、咚。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那是爸爸送给我的礼物，到了准点的时候会有一只黄色的布谷弹出来，叫唤几声后又退回去。起先我还会感到有几分欣喜，毕竟这是素姐唯一没有拿走的礼物，可过了一段时间后，我才发现这个钟的声响宛若噩梦。
我立马向着门口扑去，结果柳尘鹤先我一步站到了门旁，我刹不出车反而一个踉跄倒在了柳尘鹤的身上，吓得他急忙抓住了我的双臂。
“我现在要去给素姐准备下午茶，不然素姐大发雷霆起来，连晚餐都没得吃……”
“你不能再这么做了。”柳尘鹤难得露出焦急的神色，在他眼中我已经病入膏肓了。“你已经死了，苏阳，那些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了，你要做的就是重新生活。”他好心劝说着我，但我的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着。
“二十年来的习惯怎么可能说改就改呢？”我捂着脸慢慢跪在了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涌出眼眶。把那些奴役我的痛苦从身上慢慢抽出去是件漫长的事情，我已经没有办法逃出素姐给我安下的铁笼，就像是只被束缚住后脚长大的大象。



我和鬼王的卿卿我我 第五章 反转威胁

柳尘鹤一直牵着我的手，他的手虽然冰冷，但也有着我一直向往着的温暖，从来没有人愿意在这种时候陪在我身边，我已经受够了各种各样的冷眼，哪怕是家里面最底层的人，也只会对我冷眼相向，谁也不敢违逆苏素的命令。
可是柳尘鹤不一样啊……他可是一直牵着我的手，站在我身边的人。哪怕他是鬼也无所谓了，只要能站在我这一边，把灵魂献出去都不是大事，何况他需要的还不是灵魂，只是某些人的“运数”罢了。
“我们出去看看情况吧，在这个地方呆着也不是个办法。”柳尘鹤掂了掂我的手，我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他，他的脸上毫无波动，倒是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嫌弃，我不清楚这是我眼花弄出的错觉，还是他真的如此做了。
我不愿相信后者，他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知道了……”这是目前看来最好的办法，我也清楚，不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我既得不到生活补给，也遇不到新的人，若是柳尘鹤因为运数不足而死过去，我也是会死掉的。
死……没有人乐意在捡回一条小命后，什么都不做就匆匆死去。
“可是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当然是哪里人多去哪里，这是搜刮运数最快的办法了。”柳尘鹤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件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衣服，似乎和他身上的黑白色休闲装成套的，七分裤配上休闲的T裇，看起来也要比我身上这件暖和很多。“趁你睡觉的时候，我偷偷量了你的尺码，你实在是太瘦了。我给你做了件衣服，加绒的，在家里穿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没好意思跟他说，现在是大冬天，应该再加上一件棉袄，苏家又大，我们不可能一直在家里面活动的。“谢谢你，至于你怎么测量我的尺码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我从他的手里接过衣服，钻入衣柜里换起来，虽然衣柜上有些洞，但这并不妨碍我换衣服。
“苏家哪个地方人最多啊？”柳尘鹤也背过身去，男女授受不亲这点他可能还是知道的……我越说越心虚，大清早躺在我身边的不就是这个家伙吗？还说在我睡着的时候量了一下我的尺码……从头到脚的鸡皮疙瘩都掉落一地。
“现在是喝下午茶的时间，当然要去餐厅看看，以素姐的性格，肯定又约上了七大姑八大姨商讨着‘大事’。”我换好了衣服红着脸推开门，确实，这套衣服合身得不像话，暖绒绒的感觉几乎要把我融化了，稍微有点长的手袖刚刚好能让我把手缩回去。
“什么‘大事’……苏阳，能不能请你不要用手袖捂住脸，趁机闻上面的气味啊？”这种事情被暴露后，我偷偷地看了柳尘鹤一眼，他在一旁叉着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我嘿嘿一笑，这时候的心情就像是小时候听见父亲回来还给我带了礼物一样，除了激动就是兴奋，“到时候就知道了，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头脑一热的我拉起柳尘鹤的手就向着门外走，当跨过了这层门槛后，朝我袭来的却是苏家常年以往积累的冷漠，我被彻底打醒，缓缓地松开了柳尘鹤的手。
面前站着的是奉命前来清理我房间的小姑娘，“她早上就已经来过你的房间了，但我锁了门，没让她进来，现在她找到了钥匙刚刚过来，你也就出门了。”柳尘鹤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讲解着我睡时的情况。
这么一想，面前的小姑娘不是知道我已经死了这件事吗？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侍女说话的时候牙齿还在打着颤，话都说不清楚，她指着我的鼻尖，几乎要哭出来。
能看得出来她的双腿在打斗，我走到了她的身旁，轻轻地顶了一下她的后膝盖，没怎么用力就让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告诉我，素姐现在在餐厅吗？”我对这样的人没有什么怜悯的情愫，一直以来看不起我的人也包括这些被素姐无形罩着的家伙，哪怕她一直在哭，哪怕她已经吓得没法控制自己，我也没有什么同情的感觉。
因为他们之前也没有给我一点点的爱。
“在……”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实际上我并不是像苏素那样凶暴的人，“我的房间你打扫吧，反正我也不需要了。走了，去找姐姐吧。”我微笑着回头看向柳尘鹤时，才发现他的眉头已经完全皱在一起了。
他快步走过去把地上跪着的侍女拉起来，才大步流星地走向了我。“你真的希望这么做吗？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这样做你能获得幸福吗？”
一连串的问题向着我砸过来，我满脸疑惑地看着突然发疯的家伙。他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要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才能更好地走下去。你现在去追求的，并不是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侍女趁我们说话的时候提着裙子跌跌撞撞地跑了，想必是要去给苏素通风报信，但在素姐真的见到我以前，没有人会相信她的鬼话，说不定还会有人当她是个精神病，把她从苏家给驱逐出去。这么想想她以后的生活也不会有多好过，说不定还会像我以前那样……
这确实不是我想要看见的结果，那种苦怎么能让一个支撑了家里生计的小姑娘扛着呢？苏家待佣人不薄，这也是家仆兴旺的原因之一。
“你若是不想从苏家离开，还是别指望去通风报信了。”我小跑几步追上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她的额头上满是汗滴，在她眼里，被我这个鬼缠上肯定不是好应对的事情。“你也知道忤逆了苏素的想法是什么样的后果，你要做的就是乖乖去清理我的房间，再回到她的身边去，不然你的职业生涯也就到此为止，明白了吗？”
这句话由我来说倒是有着不小的杀伤力，谁都知道我在苏家被苏素弄得有多惨，已经到了没有人敢来和我搭话，甚至连看一眼都是罪过的程度了。



我和鬼王的卿卿我我 第六章 胁迫自白

侍女连忙点头，这句话的杀伤力可比我拉着她打一顿要大得多。“我不说，我绝对不会说的，请你不要缠着我……只要不缠着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面对这样漏洞百出的话，我也不想得寸进尺纠缠下去，我挥挥手，让这个战战兢兢的小姑娘赶紧离开，她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柳尘鹤，才一路小跑着冲进了我的房间。
虽然那里以后绝对不是我的房间了，床太小，我和柳尘鹤两个人绝对睡不下，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分床睡，我是没有什么姿色，但柳尘鹤有啊。为了他着想，当然要挑一个大一点的房间居住。
我回头看了一眼柳尘鹤，他倒是满意地看着侍女离开了这条走廊，不让他发现我是那么贴心的人也不错。“走了，要不然就要和素姐错过了。”
“那个侍女的运数太少了，可能这一辈子都只能在你们家呆着了。”
“你这是在为她着想吗？”我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前方走去。
这件事之后我的心情波动好像也没有那么大了，无论是死还是活，无论我是不是想在这里，无论我是不是个私生女，接下来的事情我都可以保持平常心去处理掉。
可真正面对着餐厅大门时，我却失了勇气，两侧的侍女眼里只有柳尘鹤的影子，侍从并不会看向我。
门后面就是放声大笑的苏素，只要我推开门就可以打断她放肆的笑声，可是我不敢。这个时间点，苏素一定会在餐厅呆着，这是她的习惯。
餐厅那里有着全家最好的采光，全落地窗设计让这里变得暖洋洋的，橘黄色的光布满了房间，在这样的环境下，喝上一杯玫瑰红茶，吃点应季的水果糕点，约上几个同龄的姐妹聊天说地，一个下午本该如此美好地过去。
哐！
等不耐烦的柳尘鹤替我推开了门，在路过我的时候，我听见他用鼻子冷哼一声，仿佛在鄙视我的无能。
“你是谁啊？”苏素差一点就失态地把自己的杯子砸在了地上，连问话的声音都变了几个调。
他冲进场先扫视了一下在场的女人们，才把我从自己的身后拉了出来，可我的目光在一瞬间就看见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那是个吊在了半空中的女人，低垂着脑袋，无精打采地晃来晃去，像是用白绫自尽后随风飘动的女人，宽大的白衣却没有动过。她好像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慢慢地抬起头来，我看见她纯白色的眼珠，吓得我两腿发软，她又慢慢地垂下了头。
我赶忙扯了柳尘鹤的袖子一下，甩了个眼神给他意会，他拍了拍我的后背，惊悚的感觉消失了一大半。
苏素看见我的时候反而松了一口气，“喂，野种，我不是说过你不要在……”但她忽然一愣，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你不是已经被我给……”
她的话都到嘴边了，又说不下去，现在这个桌子边还有许多家里的长辈，如果在这个地方承认了自己谋杀的事实，那她在家里的地位铁定要一落千丈，亲戚朋友指不定怎么看她？
“我是谁并不重要。”知道了真相的柳尘鹤并不打算放过苏素，只因为我和他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若不帮助我，迟早也会死去。“你刚刚想说什么？”他走过去挡在苏素的面前，手撑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指头微微弯曲，轻轻点了两下。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说话？”苏素一把推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只顾摆姿势而不顾重心的男人，在手指碰到冰冷的衣服时不耐烦地甩了甩手，大步流星地向着我走来。
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想想不对又站到了原来的地方，“我已经被姐姐给怎么样了啊？”
被无视的柳尘鹤心里冒火，我已经看见他的身后有漆黑的光焰在闪烁了。他立刻向着斜后方退了一步，挡在了我和姐姐之中。“一个大小姐，说话那么粗鲁不好吧？”
苏素停了下来，十分不屑地抬起头，终于正视了柳尘鹤一眼，在看见他的脸时不自觉地放大了瞳孔，随后又恢复了正常。“你顶多就算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现在给我让开，我还能饶你一命。”
柳尘鹤盯上了苏素，身后的光焰一抖，全部散开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把苏素抓过来仔细看个够。
可苏素却向着身后灵敏一躲，下意识地抓住了红茶旁边毫无战斗力的小勺。“原来你不过是一介流氓！”苏素大吼一声，把勺子扔过来后，扶着椅子直接朝着柳尘鹤一记飞踢。
柳尘鹤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了苏素的脚，而苏素趁这个时候却拿走了桌面的红茶，我见状不妙一步走上去拉开柳尘鹤。
“哗！”红茶全数泼在了我的身上，头发上全是水不说，刚刚得到的衣服还脏了，脸上火辣辣得疼，红茶还在一滴滴顺着发丝向下滴……
柳尘鹤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他吸了口凉气，把我扳正，面对着他自己，“你难道是个傻子吗？”我被他捏着下巴抬起头，这样的狼狈的情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了，可他这次却没有帮上任何忙。
苏素把红茶杯放回去，这样的事情她做得够多了，她的内心总是毫无波动，还想看我的笑话。这次也是，“哎呀，受伤了啊？来来来，让姐姐看看你，我怎么能让自己的妹妹变成这样狼狈的样子呢？”她走过来，看似一脸担忧地望着我，不露痕迹地挤开了柳尘鹤。
啪！
“非要我过来找你吗？你这野种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苏素揉着自己打疼的手，皱着眉看着头扭向了一边的我，凌乱的头发黏在了我的脸上。
我早该想到这样的结局，苏素是那种善良的人吗？
苏素不喜欢有人这么无视自己，她双手抚在我的脸庞上，强行掰正了我的脸，看着我眼泪汪汪的双眼。“不管你是人还是鬼，你仅仅是一个野种的事实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明白吗？你只是个野种。如果你听懂了我的话，那就回答我的问题，告诉我，你是什么？”
“我……是野种。”我小声地重复这句话的时候，眼泪不受控制涌出眼眶，低着头，握紧了在大衣之下的拳头，指甲深陷入手心，这点痛远比不上内心的苦楚。



我和鬼王的卿卿我我 第七章 逃过一劫

这样的对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苏家出现了，苏素就像训狗一样对付我。
为了让我能够亲口承认自己是野种，她试过把我关到小黑屋里，饿上那么两三天，不给水喝，直到我用拳头敲着门，敲到手发青，对着门外的看守一遍又一遍承认自己是“野狗”，再由看守把录音提取出来放给苏素听了，我才能重见天日。
原本这是保守把戏，但被恐惧与怒气支配了的苏素并不满足这一点，她的目光滑向了我身上的衣服，十分贴心地对我说：“屋里暖气很足的，你穿着这套衣服似乎有些热吧，我帮你凉快凉快。”
“素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热，一点也不！”
“没关系的，你的姐姐一直很爱你。”
苏素的手已经揪住了我的领子，她把我从柳尘鹤的手里完全拉走，趁着这个冲力把膝盖顶在了我的肚子上，我几乎是弯曲在她的大腿上，可她觉得太过恶心，又把我给推开了。
“看你这衣服和你身旁的男人好像是一套，你是不是和这个陌生男人搞在一起了？”
“请你住手。”柳尘鹤把桌上准备的餐巾纸拿出来，一张张铺在了我的头发上。
柳尘鹤在一旁也看了很久的戏，现在这个事情也和自己有关，再让苏素无止境地欺负下去，我铁定要在这个地方晕厥过去。可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苏素下手实在是太狠了。
先是把自己妹妹的衣服扒了，然后又让她住在发霉的小阁楼，昨晚把她推下了楼，现在又要把她的衣服扒光……这是正常姐妹应该做出来的事情吗？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比鬼恶的人，或者说人本来就要那么邪恶的，只是变成鬼后，忘了自己曾经会的东西，勉强变得善良了点罢了。
“你算什么东西？一次两次阻挡我！”苏素被这个高个子男人弄得恼火，她的手已经摸向了下一个杯子，反正泼一次也是泼，泼两次也是泼，正好用这杯水来灭灭他的嚣张气焰！
柳尘鹤注意到了苏素的小动作，他一把按住了苏素的手腕，自然地弯下腰来俯视着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她的双眼，无数的运数涌向了自己的身子，他平稳地开口：“初次见面，我叫柳尘鹤，是苏阳的男朋友。本来今天是来拜访她的父母亲，却没想到遇到了你们这样的人。”
在场的人都吸了一口凉气，包括我在内，我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我有什么恋爱对象，现在却从天而降一个看起来有钱又帅气还能力超群的男朋友，这不会是走了大运吧？
哪怕这只是一句假话，我也兴奋到脸红。
“你什么眼光啊？居然看上了这个瘦得跟个土著人似得苏阳，而不是有权有钱的我！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只要喜欢就什么都不管了，甚至还要选择一个野种？呵。”苏素还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这样的情况她从来没有想过，真是活久见了！
柳尘鹤也已经听习惯了这样的冷嘲热讽，“总比看上一个动不动就滥用私刑的人好。苏阳，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接你回去，不要在这个房间里呆着了。”
我用迷茫的眼神看向柳尘鹤，还不能完全适应现在的状况，这简直就是幸福上天的事情，我向柳尘鹤伸出手，柳尘鹤却一把将我抱起来，回头看向这个大厅里的每一个人，他已经记住了这些人丑恶的嘴脸：“你们以后做事情的时候小心一点，再敢欺负苏阳，别怪我手下无情。”
“呵……这可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了！”苏素直接拿起来手里的杯子向着柳尘鹤砸过去，瓷杯在柳尘鹤的后背炸开，化为无数的碎片落在地上。“开什么玩笑啊！一个小小的野种居然也有人罩着给她说理了，这什么世道啊？你们一起去死还差不多！这个世界上不需要你们这种分不清青红皂白的人！”她一边说着又把另外的杯子拿起来砸向柳尘鹤，可柳尘鹤已经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大门被猛地关上发出巨大声响的时候，在场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像是被扇了一巴掌似得，脸上火辣辣得疼。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不祥的预感，野种要翻身当大王了。
“柳尘鹤，放我下来吧，我没事了。”刚刚走出房门我久违地感到高兴，落在地上的时候用手袖擦了擦我的头发，虽然衣服是脏了，不过我还可以洗干净啊。只是现在看起来有些狼狈而已，我习惯了，这里的侍女也习惯了，不会每一次都抓着这件事情说。
柳尘鹤乖乖放我下来，他跟在我的身后，压低了声音向我道歉，“对不起，有件事情一直瞒着你，刚刚才没有挡住苏素的动作。”
“什么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副模样，倒也有些惊奇。
“实际上，我刚刚遇到了一个‘满运之人’，你知道满运的意思，无论我怎么去掠夺，她的运数就摆在一个惊人的数值上，想要拉下来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是……”柳尘鹤没再继续说下去，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个满运的家伙，就是我的姐姐。他只和苏素正面打过交道。
“所以我犹豫了一下，你知道满运对我的诱惑有多大，这样我们都可以活下去，而且……”
“不用说了，柳尘鹤，我明白的，如果你可以利用姐姐增加我们两个人的寿命，那就去做吧，我受点伤害是无所谓的，现在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无用的话题，继续说下去的话，受伤的人一定会是我。我大步向着外面走去，先找一个可以洗衣服的地方吧，我还想洗个澡，红茶泼在身上香到发臭的气味真不舒服。
我们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这个话题就像是雷区，在刚刚布置好的光明道路上就砸出了几条裂痕，再说上几句话就会招来雷击，把整条路轰碎，所谓的合作顷刻间就将迎来毁灭。



我和鬼王的卿卿我我 第八章 失去味觉

去往洗衣间会路过一个小花园，柳尘鹤的步伐便慢了下来，他不断地深呼吸，炯炯有神的目光看着盛开的每一株花。我在听见脚步声消失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却蹲在了一朵小花旁边。
而他的身旁却是各种各样一言难尽的鬼怪，有缺胳膊少腿难以保持身体平衡的，有脑子少了一半还露出脑仁的，有面容模糊扭曲在一起的……我的胃再一次抽疼，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为什么都在小花园里？
“是大人……从鬼界而来的大人，他会给我们指一条明路，让我们顺利升天，回归诸多亲人的怀抱，再也不接受其他人的欺辱。只有大人才能拯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其他的鬼都想坑害我们，让我们成为厉鬼，近乎疯狂地呐喊着。”
“大人和以前的大人不太一样，以前的大人去了哪里？你能带好我们吗？不管怎么样，现在的你都必须对我们负责，我们若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在那个世界也休得安宁！”
我相信柳尘鹤一定听到这些话了，可他还是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小花看，丝毫没有动摇。他用手指拨撩了几下花瓣，又抬头看着我:“你知道你们家的花为什么会养得那么好吗？”这种冷不丁地发问打了我个措手不及，在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先回到之前的问题上吗？
我鼓起勇气向着他走过去，他身边奇形怪状的鬼自动让开了一个圈，把我和柳尘鹤包裹在其中，我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朵花，总觉得这个问题后面还接着一个问题，“不知道。”
“因为有这些家伙们在，他们的尸骨还没有完全腐烂，虽然你可能不一一认识，但他们确确实实是苏家的人。”柳尘鹤站起来，走到了那群鬼的中间，这样的做法就像是在躲着我，可我也不怒。他张开自己的怀抱，把那些鬼搂在一起，回过头来望着我，“他们都和你一样，只是你更加幸运一些，还有活人可以看到。”
我愣住，这种话题是我可以涉及的吗？大大方方地把那些鬼怪介绍给我，我也只能微笑着抬起自己的手朝着他们挥了挥，虽然动作要多僵硬有多僵硬。
“那个人类看得到我们？”
“大人，她难道是你的妻子吗？为什么她可以看得见我们？我们可以请她帮忙带几句话吗？”
这样的反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挺热烈的吧？至于传话这件事……我看向了柳尘鹤，而他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这种事情你定就可以了，只是传几句话，还是非常普通的。”
俗话说的人鬼殊途，人间债不能鬼来还，这些都对你没有用是吧？你居然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这种事情，我可不是什么通灵师啊！我绝望地愣在原地，望着一只只鬼热切的眼神，除了挤出一张尬笑的脸，也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只是几句话，我应该能办到的……”话还没有说完，无数的鬼从柳尘鹤的怀里跑出来，转而扑向了我，我慌张地向后退了几步，试图用自己的手把他们挡在身外，他们真的停了下来，“要传话也得一个一个来，人太多的话，我会记不住的！”
“那么我先来……”
“你先什么你先？这种时候当然是我先来！”
“你们吵着，我先上。”
那些鬼七嘴八舌地乱作一团，倒是有些七大姑八大姨忙着看未来女婿的模样。柳尘鹤趁着这个机会拉着我就跑，“快点走。”也没征得我的同意，他反而不嫌弃我手袖口的红茶，拽着我的手袖大步奔跑起来。
然而走了半天，我们仍然在这个小花园里，非但没有把身后的鬼甩开，反而牵扯出了更多的鬼，他们倒是不急不缓地跟在我们身后，大声嚷嚷着讨论的结果，最后他们决定抽签决定，制作签的人及其好友不得参与本场抽签，这是世界上最公平的方式。
“稍微……跑慢一点，要岔气了。”我的踹息声太重，柳尘鹤从停了下来，他没敢承认自己是在小花园里迷路了，这里空气清新，他很想多待一会儿，没想到在这里迷失了方向。而我也不是特别熟悉小花园的人，这种景色迷人的地方哪里轮得到我来观赏，能在家里面行动已经是我最大限度的自由了。
“好啦！我们决定了！”
就在我和柳尘鹤听到鬼怪的声音回头看去时，却发现了躲在树丛之中的苏素，在四目相对的时候，我闪身到了柳尘鹤的身后。这种情况下还不依靠唯一的靠山，那我真的是要自我放弃了。
可苏素仅仅是给我们一个嘲讽的冷笑表情后，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过去，而不是像往常一样走过来，说一些难听不入耳的话。这样的反常让我打心底感到害怕，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向柳尘鹤说。
柳尘鹤倒是平静，他找到说话的鬼，“你想要我们转达什么话给谁？”
“你们已经见过她了，那个慌慌张张的小侍女，实际上是我的女儿。我们家世世代代服务于苏家，人丁也算兴旺，可我们这一辈却因为一些原因死了许多的人。正是因为我死得太早，她才不得不来到苏家打工。如果你们能找到她的话，希望她可以不要带着我们那一辈的怨念工作，告诉她我过得很好，这就可以了。”
鬼的语速很快，它从鬼群中冒出来，说完以后又飞快钻了回去，其他的鬼也没有继续咿哩哇啦地叫喊着，反而兴致勃勃地看着我们。既然事情已经答应下来了，向他们询问路在何方后，我们又回到一开始离开的大楼。
如果有机会选择的话，真是一点也不想来啊……路过餐厅时，趁着里面没有什么达官贵人，我偷偷拿了一点东西吃，但刚刚把糕点塞进嘴里的时候，我就把所有的东西吐了出来，那种比铁锈还要难吃的东西再也不会吃第二次了！
“变成鬼以后就不要吃人类的东西了，你的味觉已经变得和人类不一样了。”



我和鬼王的卿卿我我 第九章 失足坠楼

我几乎崩溃地望着他，“什么叫做我的味觉已经和人类不一样了？”
柳尘鹤什么话也没有说，他只是让那些佣人把吃的给撤下去，自己找了一杯水喝。
“我会变成什么样？”说这句话的时候舌头都在打着颤，柳尘鹤的话听起来就像是一张得了癌症且只能活三个月的判决书。
“你现在就算不吃饭也不会死的，放轻松，要是真的嘴馋了，喝点鲜榨果汁是没问题，只要不是人工制成的东西，其实你都可以适当吃一点。不过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也许我可以吃这些，但是你不能吃，总之还是要多尝试一下。”
然而我最担忧的不是这件事，而是父亲回来以后，我铁定会和他出现在一张餐桌上，如果我什么都不能吃的话，身体又如此瘦弱，父亲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我如果硬要吃东西该怎么办？”
“怎么办？那当然是生吞了，把自己不适应的感觉减到最少，然后吃下去，你的肠胃也许还会工作，但还是要做好把它们吐出来的准备。”柳尘鹤把水喝完以后又拉着我离开了餐厅。“走吧，去找那个侍女，等过一会儿她就要去其他地方了，你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她？”
看着他菱角分明的侧脸，我忽然觉得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明明是一个鬼却清楚这样的细节，他在之前也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吧？不过这样也好，我不知道的事还有他能帮一把……这样依赖他会不会有些过分了？
没走出几步我们就遇到了之前的那个小侍女，她还是不打算给我正脸看，在见到我往这边走的时候匆匆低下了头，想要小碎步快速逃离这里，可我在这个方面还真不是什么善茬儿，于是我向后跳了几步，挡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
靠近她以后，我才听见她小声嘀咕着的话语：“妖魔鬼怪快离开，南无阿弥陀佛……”
这倒是让我有些哭笑不得，“你好，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你不是说过你不会缠着我了吗？”侍女抬起头的时候几乎快要哭出来，眼眶已经泛红，若是在逗弄她几下，铁定能看见她哭得带雨梨花的模样。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这次是受人之托来给你传句话的。”我无奈地撇撇嘴，“‘希望你不要带着我们那一辈的怨念工作，我在天上过得很好’。”
重复完这句话时我再看向侍女，她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滑了下来，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你……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我没法把实话讲出口，在这个家里已经很不受待见了，现在又说出真相的话，很明显就会再拖一个人下水，变成这条船上无法保持平衡的不稳定跳虫，“这种事情你就不用知道了，我能告诉你的只有那么多。再见。”
“等一下！”侍女主动扯住了我的衣袖，我反而有些吃惊地看着她，“我看你身上有着红茶的污渍，苏素小姐一定又欺负你了……衣服我帮你洗，但你能听我说说话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来苏家二十年，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提出来帮我洗衣服这件事，通常我都会被苏素搞到衣不蔽体，破破烂烂的衣服没法让我出门，接受她更多的虐待，只有到了无可奈何之时，苏素才会给我一件新衣服，我甚至连洗衣服都不用做，因为衣服被撕扯坏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
在我星星眼看着这个像天使一般善良的侍女时，柳尘鹤却在这个时候把我拉到了他的身后，“对不起，这件事情不能答应你，请你告诉我洗衣房的位置，我们自己去就可以了。”
我投给他一个表情让他自己意会，可柳尘鹤并没有接收到我的表情，他仍然固执地望着那个小侍女，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了一些我本不应该看见的东西出现在了眼前。
之前委托传话的鬼出现在了小侍女的身后，她撩了撩自己凌乱的头发，然后趴在了侍女的背脊上，对着我们露出来友好的笑容，手上却加把力把侍女推向了开着的窗户！
“诶？”
我甩开柳尘鹤向着小侍女扑去，可是鬼的力气太大，小侍女在碰到我之前，大半个身子就悬在了窗户外面，随后消失在了窗台外面。
我条件反射地向着小侍女跌落的地方伸出头去，小侍女勉强保留了一个全尸，但是头骨和肩膀凹陷，眼珠子也被挤了出来，大片的血和脑浆混在一起，整个画面顿时变得模糊。她几乎是在我面前炸成一团血花的，我的脑袋也变得空白。
我还看见抱着自己的手臂洋洋得意望着楼上的苏素，她的身边还站了一圈花容失色的姨太太，她们齐刷刷地看向了在窗户旁边的我，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她杀了这个人的吧？没有想到啊，她居然会做出来这样的事情，我还以为她一辈子都只能呆在苏素的名下了。这算不算是那个人的报复啊？给人的感觉真的不舒服。”
“侍女还有救吗？我看她好像是从六楼还是七楼摔下来的，太惨了……”
在苏素身后不远的地方，我又看见了那个一开始看见的吊死鬼，她这次也抬头看向了我，通红却浑浊的眼珠里传达不出任何的信息，我倍感惶恐。
“不是的……不是我做的！”
柳尘鹤咂了咂嘴，他下意识地掐住我的手腕，“你现在还不逃跑，难道是想让这个厉鬼吃了你吗？那已经不是给你委托的家伙了！”
“吼——吼吼！”
我听见声音下意识地回过头，那个鬼的大脸几乎贴在了我的耳边浮现，吓得我瞬间跳了起来，被柳尘鹤拉着跑远了一些。明明还没见几分钟，为什么就变成了这种恐怖的模样啊？
“既然你看见了我，那就由你来代替我，承受地狱熊熊的烈火吧！”
我还年轻！我不想死！你离我远一点！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跑得那么快，即便是苏素在我的身后放了一条狗，我也没有跑得那么快过。柳尘鹤充分发挥着他大长腿的优势，一步顶我两步向着前方冲去，他分明也不认识路，但冲得理所当然，好像这么走下去真的可以看见胜利的曙光似得。



我和鬼王的卿卿我我 第十章 我是凶手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鬼和我们的距离并没有缩短，再次看见那张大脸出现在我身旁的时候，我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排，但我却一把拉住了柳尘鹤，他被自己弄翻了跌坐在地。
“你要做什……么？”柳尘鹤话还没有说完，吃惊地看着我身旁的鬼。
我大概想到了这样的情况，所以内心毫无波动，那个鬼虽然这么叫喊着，但始终没能伤害到我一分。我能够听见她在我的耳旁大吼大叫，可我却没有任何事情，她一直控制住自己的双手，免得攻击到我。
“我相信是有人动了手脚的，老一辈的人经常说这样的事情，有些鬼并不是自愿化为厉鬼的，而是有不怀好意的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把。”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明明面前的男人就是鬼王，还要故作高深地说些关于鬼界的话。“明明几分钟前我们看见的她还只是普通的游魂，现在却被强行变为了厉鬼，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我也觉得奇怪，但是……我没有帮助他们的办法，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把他们给杀死，直接送到奈何桥边喝孟婆汤，重新做人。可是在世界上的鬼多半是因为心结没有打开，你也是一样，不然早就已经到桥的另一端去了。”柳尘鹤看起来也很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可奈何地瘪了嘴。
我不太想管我自己的事，毕竟活到现在已经很幸福了，一想到之后的生活说不定会变得更好，我就感到激动万分。但现在还是得冷静下来想想面前的事，一个处理不好的话，我就彻底完蛋了。
虽然那个尸体上面不会有我的指纹，可我不敢保证素姐不在什么奇怪的地方放上点东西，伪造一个杀人现场，我就彻底完蛋了。
“我觉得这件事和素姐有关，我已经和她身后的女鬼对视过两次了，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我会不会被她种下什么咒啊？”
柳尘鹤反而笑出了声，既然这个鬼不会伤害我，就不需要那么戒备了。“咒应该不会种下，你和她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给你制造点小麻烦还是有可能的，比如说你身旁的这个鬼。如果把她隔离起来的话……”
“快！抓住那个杀人犯！”苏素的声音从楼道下方传来，哪怕她踩着高跟鞋也能如履平地奔跑着，凌乱的脚步声跟在身后响起来，她一定提前通知好了苏家的警卫队！
该死的。
我拉着柳尘鹤向着相反的方向跑着，如果之前我从这个地方摔下去不会死的话，那么这一次肯定也不会死，何况我的身旁还有一个万能的鬼王！
“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站在天台边缘的时候，我向着柳尘鹤凄凉地笑了一下。
“不愿意，莲花池里到处都是冰。”
“什么？冰？那我昨天晚上为什么可以……”我的话还没有问完，警卫队的人就冲了上来。
柳尘鹤在看见他们时，反而拉着我的手一起跳下了天台，可他并没有像我一样直接坠入莲花池，而是有一条黑色的绳线缠住了天台边的铁栏杆，然后把我们荡入了四层楼。“我还想多活一会儿，好不容易看见了一个满运之人，怎么能那么轻易就放过她呢？”
我们又一次向着楼梯口跑去，苏素的高跟鞋居然断掉了，她正坐在楼梯上休息。那个吊死鬼还在她的身旁，只是手里多了一个奄奄一息的鬼，定睛一看后，才发现那是之前在我耳边一直叫唤着的女鬼！
真是冤家路窄。
“那群废物居然没有逮住你吗？”苏素直接把她的高跟鞋砸向了我，我灵敏一跳，离开了那个射程，这种程度的攻击我早些时候就能避开了，不然我也不能活过二十岁。“一帮废物！”
我也不知道该和苏素说些什么，更多的注意力被我放在了那个女鬼身上。
“是你们把她变成了厉鬼？”
“你在说什么呢？苏阳，我看你是已经活糊涂了，这个楼道上只有我一个人，哪来什么鬼啊鬼的。”苏素干脆把另外一只鞋子脱下来我在自己手里，向着我一步步走来，她用鞋尖挑起我的下巴，微眯双眼俯视着我，“你若是已经糊涂了，那我就用你糊涂撞墙这样的借口把你干掉吧！”
她用鞋子一推我的喉咙，“咳！”再立刻松开手往我的肩上一推，整个人的重心都向后倒去。
柳尘鹤稳稳地接住了我，十分不满地拉着我向着楼下跑着。“那个女人和鬼怪签订交易了，可能就在你之前，我们先走，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他小声地向我解释着，不时扭头看向楼梯上方睥睨众生的怪物。
“你们都会成为杀人犯的！不要以为能躲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苏素嚣张地笑着，刺耳的笑声让我感到难过，却一遍遍地撞击在墙壁上，回荡在耳廓里。
我们一路向着洗衣房跑去，在我看着小侍女跌下去的时候，柳尘鹤却透过窗户迅速瞄了一眼苏家的结构，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又确认了一遍，终于找到了洗衣房的位置。
刚刚冲进门内我们就锁住了门，这样警察来了也不能阻挡我们把衣服洗干净，然而我正准备洗衣服的时候，却发现手袖上的红茶痕迹已经消失了。我有些奇怪地看向了柳尘鹤，他仅仅用一句“小事一桩”就把我打发了。
我也乐得清闲，找了个水龙头冲着黏糊糊的头发，幸好苏家的基础设施不错，在大冬天里也可以享受热水的福利。可是我昨天晚上为什么会直接砸进莲花池里呢？就因为和这个鬼王相遇吗？
若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那我前二十年的苦也不算是白受……
我听着水龙头里哗哗的声音，用余光打量着在一旁抱手小憩的男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如果从这里走出去的话，那我们就会被冠上罪人的名号，一定会有无数的人涌上来让我们去自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