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第一章:离奇梦境 遇世凡人,皆有谜梦,根据性格不同,这世间的梦境大概可以分为两种。 一种是被人否定的,虚幻无边,如过眼云烟,梦一场忘一场。 而另一种,则是被人类赋予了相信的灵魂,梦里的世界,可以是未来的欲望,也可以是一碗孟婆汤后遗忘过的前世今生。 在陕西秦家,家族祖训里有这样一段警示后人的话:遇事,不可妄生贪念之心,不可妄生好奇之心,本分为人,切忌异事。 这里所谓的异事,是指一切秦家祖上的事情,意思是身为秦家子孙,只要安安稳稳,过好当下的日子就好,别人家都是恨不得子孙后代牢牢铭记祖辈,偏偏到了这秦家,那些老祖宗的事情都成了禁忌。 就是这么一段简单的话,在祖训里占了相当重要的位置,秦家子孙秦天,在刚开始学会发音咿咿呀呀的时候,秦老爷子就亲自整日在他耳边念叨,以至于他还不会写字,就已经把这些个话烂熟于心。 可是偏偏命运就是那么神奇,他天生就是个好奇心特别重的人,尤其对那些未知的奇幻之事感兴趣。 小时候在村里的先生家学知识,那老先生年过六旬,爱给学生们讲神话故事,说在村子深处最高的山里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庙,那里面住着好多神仙。 于是当天下午秦天就失踪了,这可急坏了秦家老爷子,秦家在村里也算是名望极高,村里的人恨不得把整个村子掀了也要把这秦家几十代单传的命脉找出来,可是找了一天一夜,连个鬼影也没有。 大家准备把村里的河和水井都打捞一遍,可是两天后,秦天自己回来了,满脸黄土,衣服裤子都破了,他还满腔遗憾,说去了趟村子深处的那座山,就是一个荒凉的林子,哪有什么古庙,更别提有神仙了。 秦老爷子和那教书老先生,两个老人的岁数加起来快到两百了,谢天谢地,就差当场哭出来。 那一年秦天十二岁,自打出了这事,教书老先生再也没有给学生说过神话故事,秦家老爷子更像是被这事提了醒,不准他碰任何稀奇古怪的事,不能说,更不能问。 十六岁那年秦天连续半个月都做同一个梦,梦里他看到一个身穿明黄色战衣的人,铠甲上面全是纯金打造的龙的形状,那人右手持剑,满身的血,踩着脚下的尸横遍野往前走,他的前面是倾斜而上的悬空石阶,石阶的尽头云雾缭绕,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座规模庞大的建筑物,那石阶上面走下来一名女子,看不清模样,但她穿得一身红衣如烈焰红血,尤为刺目。 每次梦到这里秦天就会自然苏醒,且全身无力像刚打完一场硬仗,他很好奇梦里的一切怎么会给他如此身临其境之感,好像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于是他跑去问秦老爷子,结果秦老爷子听了立刻火冒三丈,罚他在秦家祠堂跪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放他出来的时候秦老爷子给了他一个护身符,并且要他戴在身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拿下来,他想问为什么要突然带个这玩意在身上,但是秦老爷子狠狠一瞪眼他就闭了嘴。 从祠堂出来后,秦天没有再做过那样奇怪的梦,也知道秦老爷子尤为禁忌这样的事,所以日子就那样安稳地过了好些年。 秦天二十六岁那年,陕西陆续挖掘出大批古墓,除了以国家名义出土的,其中不乏有古玩市场以倒斗名义惊现的古董。 盗墓这一行他多多少少背着秦老爷子有所了解,他不敢光明正大去打听这些事,但东西南北的风向谁也管不着,总有几缕吹进秦天耳朵里。 相传早几年间,陕西地界确实有三大家族以盗墓倒斗为生,明面上是正经大户人家,做些正儿八经的活计,背地里都是靠倒卖死人玩意发财,不过啊,盗墓这碗饭也不是谁都有命去端起来吃的,所以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怪事也不在少数,至于究竟是什么怪事,没人说得清楚,况且流传至今,什么传说都变了些味道。 秦家世代生活在一个名叫龙隐山的大山里,传说在上古时期,那是神龙居住的地方,是真是假没人去深究,因为太偏僻,中国地图上也找不到这地方,可是后来居然有一支自称是国家考古队的人找来了,说要去山里考察,秦天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想跟着一起去,结果秦老爷子非但不同意,还一气之下把他赶去了城里。 秦天在城里过着散漫的日子,除了在网上做些事多半以睡觉打发时间,大概是因为睡多了神经变得脆弱,他经常感到四肢乏力,身体轻飘飘的往下沉,最后在浑浑噩噩中醒过来,睁开眼睛总是会先看到整片迷雾,他不知道是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想不起来睁开眼之前的所有事情。 等到迷雾逐渐消散之后,秦天适应了光线,不远的地方立刻有东西在瞬间闯进他视线,他一个激灵,猛然间感觉到一种存在感,那种感觉他不知道怎么说,他像是刚刚才发现他自己这个人存在于这个空间。 秦天使劲眨了几下眼睛,远处那个东西一会有一会无,若隐若现的样子又让他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什么,毕竟在那荒无人烟的地方,秦天对四面八方都充满了疑惑,这是哪里?他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秦天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他仿佛一个得了失忆症的闯入者,不知为何来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思维像刚落地的新生婴孩一样笨拙。 秦天试图去回忆,然而,那么多的为什么在短短一两秒的眨眼间突然消失不见,也许时间更短。 他自然而然不再纠结于那些问题,双脚却不由自主向前面走去,潜意识里应该是确定了前面是真的有什么东西,他要到那里去一看究竟,但是大脑依旧是一片混沌,什么也想不出来,或者说,他根本没法去想,他好像不知道在那个时候应该动脑子去思考,可是究竟要思考什么呢。 此刻的秦天,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人,被人牵着,被人拽着,线头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有一瞬间秦天能肯定的是,他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人,没有房屋,没有树,没有风,更没有声音,那更像是一个假的,虚幻的空间,但是他又真实的存在那里,而且双脚还在继续往前走。 好不容易心里升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但也没有持续多久,他的记忆只会停留几秒时间,只能看到眼前的事情,下一秒即刻烟消云散。 秦天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他无法意识到时间,也感觉不到累,直到前面那“东西”逐渐开始有了样子。 距离还很远的时候秦天看它像是一块立起来的石头,巨大到无法估测的样子,但近了再看,他断定那应该是一根柱子,和常规的圆形柱不一样,四四方方,有点像水泥砌的大方桌子,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像是石雕,有八九个人围起来那么大,他不知道这样形容对不对,但是非常壮观,在那一望无边的空旷之处傲然独立。 秦天抬头想去看看那东西究竟有多高,竟是自然而然就抬头了,不是心里给大脑下的命令,柱子没有顶,确切的说是他看不到顶,直接高耸入云好像和天连在了一起,白云很厚,像虚构的棉絮,没有什么特别的。 秦天低头,发现手上莫名其妙沾满了红色液体,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已经摸上了面前这根柱子,凹凸不平的触感说明它上面确实是刻着什么东西,而且密密麻麻有些硌手。 意识告诉秦天,他满手湿哒哒的红色液体竟然全是血,他以为是刚才不小心伤到哪里了,可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不痛不痒,整个人就是轻飘飘的,意识也不稳定。 他在瞬间突然被恐惧这种情绪包围,不由自主感到渗人,从小他就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那时候从心里冒出来的东西确实是恐惧没错,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恐惧,在那个地方,仿佛他所有想的做的都是由别人安排好,就连情绪也不是自己能决定控制的。 慌神中秦天立刻收回手,上一秒的想法又消失了,好像是电影播放,从上一个镜头突然切换到下一个镜头,他的注意力从满手鲜血上移开,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发紧的感觉,像被人揪着,他开始仔细观察眼前这根石柱,上面的雕刻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 以前见过的石柱,上面都是雕刻一些龙和凤,寓意龙凤呈祥,但是雕刻昆虫的秦天还是第一次见,而且还是碗口那么大,他很快确定了那上面的雕刻形状是属于一种他从来没见过的昆虫类,这是眼睛明明还没有看清楚,心里就先有的意识。 秦天又往前凑了些,想要再确定一下,那时候从石柱上面的雕刻里突然就开始往外冒红色液体,他先是愣了一下,心里还在想这是什么东西,意识却立刻给出了答案,是血,柱子上面潺潺冒出的居然全是血。 秦天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被身后的东西绊倒,转头去看时却什么也没有。 恐惧的情绪又开始占据他整个人,心里窒息的感觉立刻跑了出来,秦天大叫了一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诡异,完全不像是他的声音。 很快,刺眼的鲜血蔓延至秦天四周,逐渐把他包围,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他不断干呕,他的手上,脸上,甚至是全身都沾满了血,躺在一片血泊之中,秦天除了恐惧,什么感觉都没有。 在他无计可施之时,四周却又突然陷入黑暗,秦天感觉双手双脚开始发麻,身体整个失去重心,脚下一空就开始往下掉,耳边有阵阵凉意钻进脖子里衣服里,他像是掉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那种感觉让他呼吸困难。 秦天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想到去咬自己的手,狠狠地咬,越用力越好,动作熟悉到像是经常做的一件事,潜意识里只有一个念头,好像只要把自己咬痛了,他就安全了,一切就好了,可是根本没用,他竟然感觉不到疼痛。 恐惧之余,脸上有轻微的触感,细细麻麻,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在上面乱爬,秦天伸手胡乱一抓,借着不知道从哪渗进来的微光,他看到抓下来的那一大把东西,竟是类似于蜜蜂的虫子,不过这些虫子比常见的蜜蜂大了好多,浑圆的头上长着一张银针般的嘴,又尖又长,且浑身黑得发亮。 这时秦天的喉咙开始剧烈地发涩发紧,仿佛那些蜜蜂不是在他脸上爬,而是卡在他喉咙里挣扎。 秦天开始使劲拍打脸上的虫子,像一个神经错乱的疯子在自己抽自己的耳光,疼痛蔓延全身,耳朵嗡嗡作响,这一次,他竟然清清楚楚地感觉到痛了。 “秦天,秦天。” “你醒醒,秦天。” 秦天猛的睁开眼睛,吓得高子夜连忙从他脸上收回手。 两三秒后他回过神,看到眼前熟悉的房间,深吸一口气,把紧握在手里的玉佩丢在一边。 高子夜看他还未褪去迷茫和恐惧,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 “怎么?又梦到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秦天接过杯子狠狠喝了一大口,那种令他全身发毛的感觉总算是没有跟着跑出来,他向高子夜点点头。 高子夜问他,这次又梦到了什么,于是他开始努力回忆起来,心里祈祷着,这次就让我想起点什么来吧,哪怕蛛丝马迹也好啊。 然而都是徒劳,关于梦境,秦天什么也想不起来。 这事得从半年前开始说起,那会秦天刚被秦老爷子赶到城里不久,本来心里还挺郁闷,却很快接到老爷子病重的消息,他慌慌忙忙赶回去却也只见了最后一面。 秦老爷子在临终前交给他一块古玉佩,没说有什么意义,却提了这玉佩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是要他千万谨记,秦家子孙必须好生保管这玉佩,若是有缘,定要完完整整物归原主。 秦天多嘴问是什么秘密如此严谨,秦老爷子双目涣散,满怀自责地喃喃了一句“小天啊,是我对不起你父母啊!”之后便撒手离去。 关于秦天父母的情况,秦天从小一无所知,秦老爷子只告诉他,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双双病逝,具体是什么病,为什么会得病,秦老爷子只字不提,甚至连自己父母埋在了哪里老爷子也从不告诉他,每逢过节,秦天都在秦家祠堂的牌位祭拜父母。 如今秦老爷子也是突发疾病而亡,村里的人都不知道是什么病,只说发现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而且关于秦家的过往,哪怕是十里八乡几十年的乡亲都一无所知。 从那时候开始,秦天经常半夜惊醒,但是醒来之后却对自己做的梦毫无印象,只知道自己全身被冷汗打湿,所以定不是什么好梦。 叹了口气秦天无奈地摇头,除了还在微微发麻的双手以外,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连刚才醒来时脸上还存在的一点微麻触感也很快消失,秦天握了握拳头,使不上一点力气。 高子夜把桌子上的笔记本端过来要给秦天看,由于在充电,线够不着,秦天说你就放那边吧,我过来看。 高子夜看秦天还处于半懵状态,他说你别动,就是一件比较新鲜的事,让你醒醒脑,说着他一把扯掉了电源线,动作潇洒凌厉。 电脑屏幕上是一则新闻,边上还附有一张以灰色为背景的照片,秦天骨子里是个非常客观的急性子,哪条路简单快捷就选哪条路,就像文字和照片,他先看的一定是照片。 那照片虽为灰色为背景,但像素高清,颜色清晰,于是他说,我猜这照片肯定是最近才拍的。 高子夜骂了一句神经病,说这新闻是半年前才发出的,上面的照片也是半年前照的,日期在那明晃晃的摆着,是个人都能看到,还要你猜。 他这话秦天越听越不舒服,莫非他还不是人了?不过他很快瞟到标题右下角的刊登日期,挺尴尬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继续看那张照片。 那是一张很容易看懂的照片,在一个被挖出的大坑里,有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像一块大石头,不过秦天很肯定那绝不会是石头,倒更像是某种建筑物,由于那照片上面除了那东西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所以看上去特别突兀,甚至有些单一。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照片给秦天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那东西边上全是黑色的泥土,另一头还埋在土里,看样子埋得还很深,新闻上也没说什么有价值的话,只是推测,有极大的可能是古代遗迹之类的。 秦天揉着太阳穴说:“古代的人只建一根柱子杵在那里吗,莫非是有其他什么用意?或者这根本不是古代的遗迹也说不一定。” “这是中国开发西部的时候无意间挖到的,只有一根方柱子,周围什么也没有,新闻上也报导,请了专家看过这柱子,说至少得有几千年的历史,不过年代还不清楚。” 秦天真怀疑高子夜上辈子是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想问的还没说出口高子夜就已经给出了答案,于是他也懒得再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了,翻身下床准备去洗个脸,转身时还不忘丢给高子夜一记白眼“管他是什么,这好像不关你我的事。” 高子夜说也是,无意之间看到这新闻,就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在那荒无人烟的鬼地方会挖出一根好几千年前的石头柱子,古代遗迹莫非还有独自落单的? 说实话,秦天也有些好奇,特别是那石柱莫名其妙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当时也没多想,去洗了把冷水脸,这件事也很快就淡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接下来连续好几天秦天都在半夜惊醒,他知道又是因为做梦,而且最近做梦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只是和以前一样依然想不起来到底梦到了什么,那梦境,就像是一个绕满黑雾的谜团,他迫不及待想要搞清楚是为什么,但是又浑然无力毫无办法。 没有了睡意,他索性拿出秦老爷子留下的古玉放在台灯下仔细观察,虽然秦老爷子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对玉佩生起好奇之心,但他心里一直对那所谓玉佩背后的秘密耿耿于怀,可是秦老爷子已经不在了,它背后所谓的秘密可能就真要在秦天这一代彻底断了。 秦天看不出来那块玉有什么特别之处,顶多算是个古董,色泽有些暗沉,在灯光的照耀下有些晶莹剔透,玉里面有一个图案,是龙的样子,周围有些浑浊,好像一层朦胧的白雾把视线挡在外面。 由于线路问题,台灯突然闪了一下,秦天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看到玉佩里的白雾轻微的动了一下,他以为里面全是液体,于是上下左右摇动,但是无论他怎样折腾玉还是原来的样子,里面的浑浊还是看不清,秦天觉得是他眼花了。 拿出抽屉里的药吃了两颗,那是高子夜买的,说可以帮助睡眠,开始秦天没在意,现在倒是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希望这药真的可以让他睡个好觉。 不到一刻钟功夫,秦天再次惊恐地睁开眼睛,心紧紧揪在了一起,望着黑暗的天花板缓了很久他才回过神,墙上的时钟显示他才睡了二十多分钟而已,也罢,天也快亮了,秦天决定干脆就早起一次。 喝了杯加冰的冷水,透心凉直到脚底的感觉才让秦天感觉回到了真实的世界里,他微叹一口气,脑子里遗留的片段在这个时候像个惊喜的闯入者让他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像有一根棒子重重敲在他心上,余痛那么清晰。 于是秦天急忙趁胜追击,希望这次能够想起来梦里的内容,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些梦,也许是想要知道一个答案,什么答案?他也不知道。 脑子迅速回转,那根诡异的石柱就在那时候清晰的出现在秦天眼前,他控制不住全身发抖,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手里的杯子突然掉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在这安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他匆忙跑到高子夜的房里,被突然摇醒的高子夜非常不情愿,说天还没亮你在发什么疯? 秦天说我又做梦了。 高子夜说你做梦就做梦,我还在做梦呢,刚刚梦到买彩票中了…… 下一刻高子夜立马发现了不对,后面的话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表情一变,一本正经的看着秦天。 “怎么?你记得梦里的内容了。”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脸上写满了期待,感觉比秦天还紧张。 而秦天自然不会让高子夜失望,重重的点头,同时好像也在给自己肯定什么。 秦天让他把前几天看的那则新闻再找出来看看,高子夜虽然奇怪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在这个时候看那新闻,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打开收藏夹,很快就在他面前点开,那时秦天才知道,原来高子夜心里一直对这件事充满了好奇。 看着照片上那一动不动孤傲挺立的石柱,秦天竟然有一种它是活物的错觉,和他脑子里那根柱子渐渐重合在一起,要不是照片死死的还在电脑屏幕上,他真会以为它立刻就要冒出骇人的血水来。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是个人都很难相信,秦天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高子夜更加是难以置信的重复着这句话。 秦天问高子夜,白天说这则新闻是什么时候报导出来的,土里那东西是什么时候挖掘出来的? 高子夜一脸懵逼,说半年前啊!你是不是记性不好。 “半年前,半年前……” 秦天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突然他转头看着高子夜:“半年前,正是我家老爷子去世的时候,也正巧我是从那时候才开始经常做那些怪梦。” 高子夜瞪大眼睛同样看着秦天,他说会不会只是巧合,也许这照片看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秦天摇头:“照片我只在今天白天看过一次,而且我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屁来的日有所思。” 而且秦天心里很肯定,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为什么之前的梦他全都想不起来,为什么这次就偏偏记得,新闻上专家也说,那是几千年前的建筑,普通人根本不会去想到这些东西,自己为什么还会无缘无故梦到它?既然如此,那么之前所有记不起的梦境是否全都一样。 这一切的一切逐渐加深秦天的疑惑,他想,莫非是老天在暗示他什么?就算不是,但这也绝对不是巧合就能解释的问题。 秦天把他的想法告诉高子夜,高子夜半开玩笑地说:“去你的,这莫非还是有什么宝藏,老天爷在暗示你去挖?” 这话说的挺损人,但秦天早知道高子夜沉迷中华上下五千年,也习惯了他这种说话的方式,于是也开玩笑说:“说不定还真是。” 高子夜沉默了一会,突然下定决心:“那既然是这样,咱们就去看看,反正你老是做些怪梦也不是办法,而且在家呆着没事,老子都快发霉了,正好找点刺激的。” 他当然不是真的相信有什么宝藏在等着他们,只是作为秦天最好的兄弟,有谜团就应该去弄个明白,他高子夜无论如何也会支持秦天的。 然而高子夜的一番话,正是秦天此刻所想的,自从梦境和新闻联系在一起,他已然萌生想去西部走一趟的想法,虽然秦老爷子生前一直让他压制着对那些奇幻之事的好奇心,但是他做的梦,和那在荒原挖出的千年古柱,这两件事情之间绝对有某种联系。 况且正如高子夜所说,一直这样莫名其妙地做些怪梦终究不是办法,而那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在深深牵引着秦天,让他毫无退路,不得不去一探究竟。 作品相关 第二章 踏足西部 平日里,秦天和高子夜非常喜欢探险,经常参加野外生存之类的活动,但他们心里很清楚,这次去西部,和以往任何一次野外实践活动都不一样,前面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根本无法事先预测。 出发之前,秦天心里莫名其妙感觉到不安,梦里的恐惧时不时让他坚定的信心有些动摇,他想说还是算了,何必要去追根究底,但那些疑惑一天没有弄个水落石出,他又始终不甘。 高子夜看出了他的犹豫,搬了把椅子坐到他旁边,那天是阴天,窗外死气沉沉仿佛蒙了层暗黑的纱布,他收起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眼睛一直看着窗外,非常认真坚定。 “秦天,不管前面的路怎么样,我们兄弟都把它踏平了走下去,你心里有什么疑惑尽管放心大胆去寻一个答案,有些事,就算你今天逃避了,往后也必须去面对,倒不如别想那些个有的没的,索性跟着眼前的路走,还图它一个潇洒痛快。” 平时见惯了他吊儿郎当的样子,这样一本正经的高子夜秦天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他此刻说出的话倒还是很能说到秦天心里去,有些事不趁现在弄明白,等到以后必定成为一根扎在肉里的刺,他也绝不能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下定决心后他们上网查了些资料,当然没有直接说明目的,而是旁敲侧击地去问,像类似于这样的行动,应该带些什么东西,做些什么准备比较保险,冒险的事情他们没少参与,这次的心情却有些莫名的紧张。 网上的回复杂七杂八,有人说带保险绳,有人说带匕首刀器,还有一位网友直接让带黑驴蹄子和黑狗血,秦天断定,这位网友定是深受盗墓者那些离奇古怪之事的影响。 最后,他们盯着屏幕看得头晕脑胀也没有得出一个好的建议,高子夜合上电脑,边揉太阳穴边自告奋勇:“兄弟,信得过我的话这事儿就交给我来办,你就在家好好准备着自己的心情,等着我就行。” 于是秦天这一等就是三天,三天后,高子夜终于带着两个木箱子出现在他面前,那阵仗跟采办货物的没啥区别,就等他开箱验货。 因为对这样的事的确算是个外行,所以秦天就指望高子夜了,但他忽略了其实高子夜也充其量是个菜鸟,当那些什么铲子,铁楸,烟火棒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秦天本来挺大的希望立即减少了一大半。 秦天从箱子里拿起一把有十厘米长的铲子,不可置信的问高子夜:“这是什么玩意儿?我们这是要去帮别人掘地还是要准备在那里种菜?” 高子夜一把抢过去,他说你别小看这东西,这叫工兵铲,除了洛阳铲就属它最实用,那些盗墓的下墓可全靠它。 “可我们不是去盗墓。” “我当然知道不是去盗墓,但秦天你别忘了,你要研究的那玩意儿是埋在土里的,没个铲子之类的工具,你准备用手刨啊?虽说咱是两个糙老爷们,但也不至于非要去糟践这双手啊!” 秦天自知说不过他,就去看其他东西,箱子里有几张黄色纸条,那种黄符一样的东西很像他在古代僵尸影片里看过的那种符咒,闻了闻,还有墨汁的味道,他说,这不会是你自己鬼画桃符的杰作吧。 闻言高子夜一把抢过来,嘴上还挺得意地说到:“这回你还真猜对了,这东西确实是镇压邪魔的符咒,我可是专门去山上求高僧画的,这前路漫漫,万一途中遇上个邪门的东西也可以应付应付,再说了,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秦天皱着眉连连摇头,看来中国的鬼怪电影对时下当代大好青年的影响可不是一般的大。 “还有这个,你拿着。” 高子夜递给他一个护身护,中国人比较迷信,虽然到了现在那种传统已经不多了,但是能有个安全感还是不错的。 这回秦天倒是乖乖把护身符揣进了兜里,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吐槽:“你怎么尽搞这些盗墓的东西?我们不是去挖古董,更加不是去挖人家老祖宗的坟。” 高子夜倒心情轻松,摆摆手说,那也差不多嘛,哪种情况都要考虑周到,免得到时候遇到个紧急情况吃了亏。 秦天再次无言以对,索性去开第二个箱子,不过这次倒没让他失望,箱子里小心翼翼地装着三只枪和一些子弹,看着就够让人心动,秦天拿起一把枪朝着前面的东西瞄了瞄,心情总算是放松了些,这才算是装备,万一遇到个紧急情况啥的,这才是可以唬住对方的东西。 高子夜得意地立刻邀功:“怎么样?厉害吧,古老的现代的全都给你弄齐了,这下还不是万无一失。” 他们把能用上的都装进了旅行背包里准备出发,刚开始秦天坚决不带那些铲子啥的,他觉得根本没什么用不说,还占地方带着也累。 但高子夜却执意坚持,宁愿自己多负重也要带上那一套所谓下墓的工具,后来秦天说不过高子夜,就只能随他。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秦天和高子夜便踏上了西部之路。 中国的西部由西南五省市,西北五省市和内蒙古,广西,以及湖南湘西,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组成。 这个地区是世界上最大,范围最广的一个存在,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在西南部的西藏地区,印象里他们对这个地方并不熟悉,只听说过它以雄伟壮观,神奇瑰丽的自然风光闻名。 秦天对那地方的印象是大片大片荒原,要么是比人高的野草,要么是满天黄沙飞舞,只能说比新疆的无人沙漠稍微好一点吧。 这些都是秦天从外人嘴里没事聊天时旁听来的。 而高子夜就更不用说了,他对那个地方完全是一无所知。 因为只有两个人,且路途遥远,所以秦天和高子夜轮流换着开车,经过黄河滩后进入荒野,途中问了好几次路,结果人人都对他们说的地方一无所知,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嘴里还说着他们听不懂的地方方言。 最后秦天和高子夜索性不下车问路了,抱着一个良好的心理,跟着车里的导航仪一路往前走。 两天两夜之后,他们总算是踏足了西藏的边境,幸好的是新闻上报道了那地方的详细地址,要不然让他们两人在那一望无际的荒原上自己去找,估计不但找不到,而且很有可能会彻底迷路。 估摸着差不多也快到了,秦天和高子夜准备找个地方落脚,先好好休息一番,养足精神再说其他。 毕竟新闻上也曾报道,那地方方圆几十里荒无人烟,而且环境也不好,面对如此情景高子夜突然感叹:“你说啊,中国人还真是毒,那样的地方也会想到去挖掘,咱们若真的到了那地方,指不定想休息一下都成困难。” 秦天没有反驳他,反而是越接近那地方他越开始感觉不自在,高子夜凑上来安慰,说他是因为太激动导致的心里因素。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那里房屋稀少,好不容易能看到一些建筑也全是简陋的黄土房,而且每隔很长一段路程才能碰到一家,眼看再往前走说不定连黄土山坡也没有了,于是他们把车停在了一家看着稍微有院子的黄土房子前。 高子夜有些嫌弃,他说我们真的要住这里吗?破烂不堪,说不定晚上睡觉连个炕都没有,秦天正准备让他别耍少爷脾气,入乡随俗将就将就,不过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个过路的人却抢先开了口。 那人正巧从他们身边走过去,背着大包好像也是准备在此处落脚,他应该是听到了高子夜刚才说的,嘴里不断的嘀咕,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够他们听到“这地方,能找到一个有瓦片遮雨的地方不错了,再往前,恐怕连个像样点的土包你都看不到。” 等到那人进去后秦天拍了拍高子夜:“如果因地而异的话,能遇到这么个地方落脚还真算是咱两的运气了。” 他们把车停在土屋前,收拾收拾就进去了。 虽然那土房子从外面看着破烂,不过进去之后倒还颇有格局,中间一个大院子,四周全是小房间,像是特意为那些留宿的人准备的。 他们两人共租了一间房,用秦天的说法是,出门在外,还是应该谨慎一点好,所以在院子主人及其怪异的目光下他们总算是住下了。 高子夜一进屋就开始发牢骚,指着房门破口大骂“去你的西藏人,那是什么眼神啊,没见过两个大男人住一个屋吗?” 秦天当时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说你别折腾,咱们这次出来是有其他事情的,越低调越好,再说了,咱自己清清白白,还怕别人怎么看。 他最后两句话明显有些戏谑的意思在里面,高子夜瞪他一眼,这才逐渐收了嘴。 晚上他们喝了点酒,想着这两天都是在车里度过,不是开车就是坐车,整个身体的骨头都快要断了,而更让高子夜感到欣慰的是,这所谓的破土房子里,不止有炕可以让他躺,而且还有厚实的被褥堆在那里。 因为这两天实在有些累,所以他们一觉睡到自然醒,秦天发现,他已经好久没睡个这么舒坦的觉了。 此时外面有嘈杂的声音传进来,他们的房间在院子正中,所以外面有什么动静他们立刻就能听到,但是听不清楚,秦天打开门走到院子里,那里围了几个人,是这院里的主人,地上还躺着一个,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走近后秦天发现,院子里赫然躺着一个死人,脸上血肉模糊,像被什么东西咬的,有一种万虫同时啃咬后的恐怖。 那具尸体呈干瘪状态,眼窝脸蛋都陷进了骨头里,看上去不是死了很久就是被抽干了身体里的血液,秦天感觉那人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时高子夜也凑了过来,他问怎么了,旁边的人回答他说死人了,就昨晚。 高子夜表情一变,有些惊讶。 人天生就是好奇的动物,何况还是死了一个人,死相极其恐怖不说,莫名其妙突然死亡,实在是离奇得很,但秦天发现站在这里的人除了一副有些可惜的表情之外,并没有谁关心这个死人是谁,也没人去问他为什么会死。 这院子里住的几个人是本地人,他们的脸常年被风沙侵蚀,变得发黄干燥,眼神迷茫没有感情,面对这样一个死人,他们木然到好像在看一头死猪。 院里当家的对其他两个人说,把他拉出去丢了吧,和之前那些尸体丢一起,那语气,就像在说把这些烂了的大白菜拿出去扔了吧。 见此情景,秦天和高子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听他们的语气,好像死人还不只这一个。 高子夜压低声音在秦天耳边说:“死人了还这么淡定,天儿,你说我们进的不会是一家专门杀人劫财的黑店吧,在这样荒芜的边境,政府部门没有心思管,出现这种事完全可以想得通。” 秦天懒得理他,转身去看原来躺尸体的地方,刚才他就发现尸体旁边有许多怪异的虫子,好奇心作祟,准备捡起一只来看看是什么昆虫。 “别动那些虫。” 院里的当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高子夜又立刻发挥自己想象力:“莫非这些虫子就是导致死者的真正原因,当家的是怕我们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难道这些虫子是他养的?” 秦天发现,自己这个最佳损友都快赶上柯南的头脑了,然而事实证明,确实是高子夜想太多了。 这院里当家的是个身材魁梧的本地人,一身少数名族装扮,这里的人都很听他的话,有点异族首领的意思,昨天接待秦天他们的也是他。 “那些是虎头蜂,死了也有剧毒。” 当家的冷冷提醒,秦天一听有剧毒才缩回手站起来,这时立刻有人拿了东西过来把那些虫子清理掉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当家的突然给他们送了一壶热酒,说是当地马奶酒,喝了强身健体,高子夜警惕性强,怕酒里有毒,谁知那当家的索性往他们对面一坐,自己先倒了杯酒喝起来。 如此盛情难却,又给加了两个菜,他们也卸下了之前的防备。 那当家的看似无意地问他们,来这里做什么,他们互相递了眼色,最后高子夜扯谎,说是来旅游的,那当家的立刻像听到了天方夜谭,说稀奇,头次听说跑这里来旅游的,这鬼地方除了少数长杂草的荒漠就是寸草不生的无人之境,你们这些年轻人,还真是有意思啊。 他们尴尬地笑笑,说也是听别人说,西部是个充满奇幻色彩的地方,因为好奇才想来看看。 当家的喝了一口酒,眼睛看向黑漆漆的外面“这里确实是个离奇古怪的地方,有那些东西存在,甚至可以说,这里恐怖至极。” 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绝望,那张被风沙侵蚀过的脸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显得阴森寒冷。 秦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天上半轮玄月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不知名的雾气笼罩着。 睡觉前当家的特意提醒他们,没事不要一个人到处乱逛,晚上关了灯就不要开门了,小心这里天上会飞的东西,特别是像蜜蜂之类的,遇上了就得死。 高子夜嘴贱,笑呵呵地说“遇上蜜蜂就得死?那得是成了妖的蜜蜂吧。” 这时那当家的脸色一变,警惕性地看向四周,然后他再次提醒:“小伙子不要乱说,小心惹到不干净的。” 看他说这话的样子并不像是开玩笑,秦天立刻撞了高子夜一下,人家这也是善意的提醒。 而高子夜在听到老板尤为认真说不干净三个字的时候也闭了嘴,顺便把一只手伸进了衣服口袋里,那里面装的是他从高僧那里求来的护身符,秦天身上也有一个。 秦天问当家的,白天那人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死的? 那当家的也不隐瞒,很不屑地说是那人倒霉,运气不好莫名其妙招来了虎头蜂,被活活蛰死,这地方邪门,死个人不算稀奇事,何况能来这里的人,哪个是心思单纯的,起了坏心就得受到惩罚,这是神的旨意。 这时秦天突然想起来昨天在院子外吐槽高子夜的那个人,怪不得早上看那尸体身上的衣服还有些面熟,天有不测风云,没想到就那样死了。 秦天还想再问些什么,当家的却摆手让他们早些休息之后就走了。 关于虎头蜂,秦天小时候无意中听秦老爷子提到过,那是一种危险性极高的昆虫类,通俗也叫大黄蜂,蜂窝形状像大的鸡笼,所以很多人又把它们叫做鸡笼蜂,它们喜欢鲜艳的颜色和味道较浓的气味,本来这种虎头蜂的毒也不是很大,被蛰一两下也不会立刻要人的命,但是这种蜂类很有集体意识,如果遇上一只,背后肯定就有一窝,那时候可不是被蛰一两下那么简单。 第二天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继续赶路,临走那当家的又帮他们准备了些马奶酒,说西部气候不好,喝点酒对身体好,并且好心提醒他们,这里的虎头蜂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它们的毒性大到可以瞬间毒死一头牛,而且它们喜欢成群结队,遇上了就不要指望再活,只能等着被活活蛰成干尸。 上车后高子夜突然变得很严肃:“秦天,你说我们的运气不会那么背吧,何况那个地方还不一定有他说的那种虎头蜂,之前工程队在那里开发的时候也没看新闻报道出什么事。” 秦天没有说话,他不敢预测什么,路已经走了一大半,而且目的地就在眼前,想再多也是白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只希望他们运气不要太背就好。 作品相关 第三章 黑山幻境 离开黄土房子后秦天和高子夜一路向西而去,眼见之处果然都没有见到好地段,和前日那人说的差不多,一望无垠全是黄沙,除了就是还没长高就被晒干的野草,连根像样点的枯枝败叶也很难见到。 车上的导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突然在一个小时前失去了作用,他们倒腾了好一阵子,高子夜已经快接近抓狂的边缘,秦天怕他忍不住砸了车里的导航,终于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八卦罗盘,黑漆打底,金线镶边,一看就是有些门道的东西。 高子夜两眼放光,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直溜溜盯着他:“好啊秦天,你小子还有这玩意儿呢,知道怎么用吗?” 秦天瞪他一眼,跳下车挽起衣服袖子,有模有样的对着四周就开始测风定位了。 秦天会用这东西还得归功于已经去世的秦老爷子,老爷子生前对罗盘定位,风水点穴,以及观星秘术都深有造化,作为他最疼爱的孙儿,秦天自然也跟着耳濡目染学了些门道,这个罗盘,也是秦老爷子留下来的。 罗盘指针四通八面,秦天时而抬头望天,时而低头,气定神闲,目光如炬,几分钟后他朝着一个方向站定,指着前方说:“走这边。” 高子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黄沙随风漫过天际,烈日悬挂在沙漠中央,干燥的土里仿佛随时都可能冒出火苗来。 高子夜有些不可置信“你确定这玩意儿没有耍我们,这无边无际的荒野可不是开玩笑。” 他当然不是不相信秦天,他只是怀疑那个罗盘的定位是不是出了差错。 望着那烈炎炎的热气,秦天也不敢百分之百肯定,毕竟罗盘定位这些门道他虽很熟悉,但正儿八经把希望寄在上面还是第一次,只是目前这情况,也容不得他慢慢研究,所以他果断收起罗盘重新回到车上:“如今这样的情况,我们别无选择。” 看秦天说得如此认真,高子夜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想法和目前状况,随即跳上车,也许是觉得氛围有些紧张,他故意矫情了一回,转身看着驾驶座的秦天,特坚定地说:“天儿,我相信你。” 秦天系好安全带,本来不打算理高子夜,但又觉得氛围太平静,于是回他一句:“去你大爷的,坐好了。” 荒野之处没有路,秦天把前方的太阳当作定位,一直朝着那个方向开去,车轮在沙地里碾出两道深厚的痕迹,很快被风沙覆盖,好在这里的沙地并不全是黄沙,不然车子根本无法正常行驶。 天地挨得很近,中间由一轮烈日隔开。 秦天不知道又开了多久,打眼一看,太阳越发猛烈,方位却未挪动分毫,给他一种错觉是,他们依然还在原来的地方根本没有移动。 不过唯一能让他们确定车子确实在行走的是周围的环境总算是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入眼之处不再是平行的荒漠,偶尔还能看到凸起的小山包和已经干枯的梭梭草。 最后车子开到一处石头山前,这是进入这片地带以来他们看到的第一座有模有样的山。 黑色的石头犹如从地里长出来的一般,中间一道看似被人用厉斧劈开的深崖,左右两边像两条巨大的黑龙各自朝着天各一方蜿蜒而去,占地面积庞大,他们无法绕开它,所以只能在此处放弃车决定步行。 高子夜拿出地图,研究了半天也找不到标有这座山的存在,秦天让他把地图收起来,拿好东西向那座黑石山走去。 “如果时间估算得没错的话,过了这里,大概就离工程队驻扎的地方不远了。” 当初新闻上说,为了挖掘地下的东西,专门在石柱周围驻扎了一支工程队,也就是说,他们离目的地也不远了。 进山之前秦天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五行居中,当头而照,那轮火球像被人特意固定在了天上,而眼前这座莫名其妙的石山,黑石寒气逼人,整体之中透着一股阴森恐怖之气,阴阳相对,越看越像是向他们敞开的地狱之门。 秦天心里有些隐隐的不详之感,他想说还是先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再进去,却没想到高子夜已经快步走进了那道深崖里。 他在里面大喊:“秦天你快来,真是丑地方不可貌相,没想到这鬼地方,里面还藏着个世外桃源啊!” 秦天眉头一皱,快步跟了过去。 虽说外面的太阳光线猛烈,堪比几百瓦的白炽灯,但是刚一踏进那道深崖秦天明显感觉光线暗了一大半下来,而且周围隐约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雾气。 高子夜的身影停在前方雾气里,秦天走过去拍了他一下,他立刻受惊一样回过神。 “秦天你快看,这些五颜六色的花至少得有上百类品种吧,还仙气飘飘的,欸,你说这里会不会是神仙住的地方啊?” 高子夜激动地说了一大串话,好像推销自家花园一样指着眼前的一大片花海。 其实不用高子夜说,秦天也早就注意到了这片花海,姹紫嫣红齐齐开放,放眼望去前面连边都看不到,而且混合着山里的雾气,真的是堪比仙境。 只是这里明明是荒野之地,连草类那么顽强的植物都无法正常生长,这些娇滴滴的花又怎会开的如此艳丽。 想到这一点,秦天立即转身去看来时的路,那里已经被雾气完全挡住了,更奇怪的是,他在后面也看到了大片的花海,可是刚才进来的时候虽然匆忙,但他也观察过,什么都没有。 之前那阵不详的感觉瞬间涌上来。 “子夜,这地方不太对劲,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说着秦天立刻摸出腰间的手枪,四周雾气越来越重,而且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地可怕。 高子夜也开始警惕起来,之前的惊喜兴奋全都没有了,一听秦天说有问题,他先是四周扫视了一圈这花海,然后抬脚就朝那些盛开的花朵踩下去:“去它奶奶的,越好看的东西越有毒啊。” 秦天想要阻止他,却已然来不及,高子夜一脚踩萎了好几朵花,与此同时他们听到一阵凄惨的女声,仿若女子痛苦的呻吟,再仔细去听时那声音就没有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花丛里传出来,这次并没有立刻消失。 眼见声音越来越近,秦天猛然一推高子夜,一群黑不溜秋的不明物体瞬间从他们中间飞过去,再迟一步,铁定撞到他们脸上。 “什么鬼东西,会飞就可以横冲直撞是不是。” 高子夜站稳脚跟,说着就举起枪朝那群黑色东西开了两枪,空中掉了两个小黑点下来,只是没想到那东西非但不怕枪,还立即调头又朝他们冲了过来。 秦天简直想狠狠揍高子夜一顿,这样打草惊蛇,主动暴露目标的冲动行为,也只有他高子夜能做得出来。 秦天猛然蹲下去躲开了那群东西的再次进攻,顺便看了眼高子夜刚才那两枪射下的东西,不看还好,这一看他立刻皱起眉头,那地上躺着的黑色昆虫明显就是他们之前一直在提防着的虎头蜂。 这时高子夜也看清了那黑东西的真面目,握枪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他们退到山脚之处,发现之前看到的那大片花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没了踪迹,地下只剩下凄凉的碎石头,高子夜揉了揉眼睛,惊恐地看向秦天:“那片花海去哪了,那么大一片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秦天根本来不及回答高子夜,耳边那种熙熙攘攘的声音越来越近,雾气太重,他看不清目标,估摸着方向又开了两枪。 耳边的声音稍微小了些,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不远处的雾气里有一团黑色特别突兀,虎头蜂是很聪明同时也无情的昆虫类,只要发现了目标,就绝不会手软,所以秦天断定,它们一定是在等待再次进攻的时机。 枪里的子弹本来就不多,用来射击会飞的虎头蜂根本行不通,高子夜一使劲把秦天拉到他身后:“都怪我脚贱,没事乱踩那什么鬼花惊动了这些玩意儿,等下我用自己身体挡住它们,天儿,你使劲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别管我了。” 面对这样的事情,高子夜心里升起愧疚感,如果今天真的没有办法躲过去,他哪怕是牺牲自己也得为自家兄弟争取一条活路。 秦天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群虎头蜂,哪有心情和他讲那些有的没的:“我往哪里跑,要跑也是一起跑,你要逞强也得挑个时候。” 高子夜重情重义秦天知道,但他秦天也绝不是那种会丢下兄弟独自逃命的人。 之前在黄土屋院子里,他们亲眼见过被虎头蜂侵略过后的人,那种极其恐怖的惨死状态,身体的血液被吸干只剩一层皮,秦天可不想他们也变成那样的干尸。 环顾四周,没有任何能用作抵挡的东西,高子夜在前面警惕地往后挪着步子,虎头蜂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估计很快就会确定目标朝他们发起进攻。 此时秦天脑子里极速地想着脱身之法,忽然他眼睛一亮,视线落在高子夜腰上挂着的水壶上,他二话不说,急忙取下自己腰上的水壶,拧开盖子冲到高子夜前面。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那群虎头蜂大概是看准了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向他们横冲过来,秦天猛地闭上眼睛把手里的水狠狠一通乱洒,心想,豁出去了吧。 幸好的是秦天手稳,水洒出去正中目标,一大半的虎头蜂翅膀上沾了水,纷纷往下掉。 见此情景,高子夜也立刻从腰间取下水壶,根本不给那群虎头蜂任何反应的机会,他们像过泼水节一样把手里的水全都狠狠洒了出去。 虎头蜂再厉害也是蜂类昆虫,飞行全靠那一双翅膀,但是翅膀一旦沾了水就完全失去了作用,而且掉在地上就很难再重新飞起来,除非等太阳晒干,但那也需要时间。 地上落下来一大片黑乎乎的虎头蜂,剩下残余的几只侥幸没被秦天他们用水洒中的也不敢轻举妄动,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就调头飞走了,虽然是虫子,但还是保命要紧啊。 确定没有威胁之后,秦天捡了根大树枝把那些还在地上挣扎的虎头蜂弄到一起,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把火扔下去,虎头蜂遇火则燃,立刻噼里啪啦烧起来,从火堆里冒出一阵黑烟,伴随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高子夜嫌弃地捂住鼻子,转身准备确定下方位,由于刚才一阵慌乱,他现在都不知道他们身处什么位置。 暂时解除了虎头蜂的威胁,高子夜这才得空,又仔仔细细把周围到处看了一遍,这次他百分之两百地确定,之前看到的那一片堪比仙境的花海是真的不见了,而且消失地彻彻底底,连片绿叶子的踪迹都没有留下。 “天儿,你快过来看看,那片花海真没有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秦天离开火堆站起来,打量一番周围的环境后他说:“不只那花海消失了,这雾气也在逐渐减退,看情况,估计要不到多久就会全散了,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他们在距离烧虎头蜂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休息,高子夜一坐下就不断嘀咕:“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花海消失了,雾也下去了,你说是我一个人眼拙看错了也就算了,这两个大活人两双眼睛都看见的东西,还真的奇了怪了。” 说到这里,高子夜突然转身特别严肃地看着秦天:“天儿,你是不是有老花眼或者散光眼,经常看不清事物,或是出现幻觉之类的?” 秦天真的特别佩服高子夜的想象力,在危险过后还能这样自如地和他开玩笑,不过他倒是很一本正经地告诉高子夜:“我视力很好,很少出现眼花的情况,不过刚才那些东西极有可能真的是幻觉,说不定和后来飞出来的虎头蜂有很大关系。” 秦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认为,虎头蜂能制造出幻觉?一种虫类莫非还逆天到会变戏法了?这得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但是先前那片花海他们确确实实是看见了,然后在惊扰虎头蜂之后,又确确实实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面对如此不可解释的事情,他们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周围雾气的减退速度比他们预期中快了很多,高子夜四处看了半天也找不准方位,黑石紧凑,悬崖峭壁,按理说应该只有上下各一条路,一面是来时的方向,一面是要去的方向,可是雾气散了之后却莫名又多出了两条道,更奇怪的是,现在四条道,看不到尽头,都一模一样。 本来已经分不清前后,现在东南西北更是分不清了,高子夜一下就烦躁起来了:“这鬼地方怎么东南西北都长一个样,我们是从哪条路过来的,现在该去哪个方向啊。” 秦天倒是不慌不忙,等到雾气彻彻底底消失,阳光能透过山峰照进来的时候,他拿出之前的八卦罗盘。 不出片刻,秦天指了指其中一条路,然后又指向反面的那条路:“这是我们来时的方向,这是相反的方向。” 高子夜在原地转了一圈,眼睛瞪得老大:“四条道都一样,那剩下的两条道通往哪里?” 秦天拿着罗盘又围着那里走了一圈,最后他很疑惑地给出一个结论:“阻碍之抵,按理说,这里不该有四条路。” “莫非,又是幻觉?” 高子夜说着就要往其中一条路走去,这路到底是虚是实,踩上去看看踏实不踏实就知道了。 他刚往前走了两步,还没来得及踏上路的分叉口,耳边“嗖嗖”传过两声枪响,然后高子夜就看到两只虎头蜂从他头顶上方掉下来,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刚才正准备踏上去的那条路居然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发着清冷寒光的黑石崖壁,崖壁上密密麻麻全是虎头蜂。 变化之快,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高子夜抬起的一只脚尚还在半空中,若是踩下去,他很有可能就直接狠狠撞到了崖壁上,那些虎头蜂定会在第一时间将他制服。 转过身,秦天举枪的姿势慢慢放下来,而他后面原有的那条路,此时也已经变成崖壁,厚实坚固的样子阴森寒冷,同样满崖壁的虎头蜂。 秦天冷冷扫了一眼目前的情况,说:“这些虎头蜂应该还处于休眠状态,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高子夜心里还有些发虚,问秦天该走哪条路。 秦天左右各看了一眼很认真地说:“子夜,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从这条路原路返回直接回家。” 他看向其中一条路说道,随后又转身看向后面的路:“二是继续往前走,但是前面还会遇到什么我们不知道,更多的虎头蜂,或是更离奇危险的事,子夜,其实这只是我个人的事情,你不用……” “好了秦天,什么你的事我的事,这个时候还分什么你我,我决定了,咱们继续往前走,你也不许再磨磨唧唧的,半途而废可不是我高子夜做事的风格。” 高子夜出声打断了秦天接下来的话,态度坚定不移,他知道秦天要说什么,他也知道秦天的性格,既然已经决定要去寻找一个答案,就不可能在此时调头往家里走,他只是在担心他的安危,所以高子夜干脆果断一回,给自己做了决定,也让秦天不再犹豫。 患难见真情,有时候,选择共患难才更难能可贵。 秦天向高子夜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本来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是又觉得不说点什么不太好,何况在决定要共同去冒险的情况下,最后他终于说出一句:“那我们多注意点。” 烈日当空,诡异地挂在天上,秦天和高子夜虽然一直都觉得它不对劲,但是它在天上,又不能夺下来研究是不是被设置了常亮状态,所以他们也没有过多去细想。 整理好东西,秦天和高子夜继续往前,脚下的路不知道通往哪里,他们不自觉提高了警惕。 作品相关 第四章 荒漠之境鬼打墙 因为不知道这座黑石山的情况,秦天和高子夜以为,他们至少得在这里浪费好些时间,或者半路再冒出来几只虎头蜂和他们周旋等等,但是却出乎意料地一路很平静,除了这座山看上去实在有些阴冷地渗人,和地上偶尔有几个碎石头之外,路面平坦好走,他们也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而且大概走了才半个小时,秦天和高子夜同时看到了前方的山口,也就是这座黑石山的尽头。 他们各自看了对方一眼,心里有些激动,然后加快了脚步。 距离山口越来越近,山外面的情况也开始慢慢看得清楚了,不过并他们没有想象中那么如意,入眼之处全是黄沙地,和之前经过的荒野之地相比较,眼下才像是真正进入了大荒漠。 看不到具体的路和方向,秦天和高子夜决定,既然事已至此,他们就先走出这座渗着冷光的黑石山,休息一番再做打算吧。 可是当他们距离山口几步之遥时忽然起了一阵大风,来势汹汹让他们触不及防。 风力很强,裹着密密麻麻的黄沙而来,虽说并不是能把人卷起来吹走的沙尘暴,但也是异常狠厉的风沙,纵然秦天他们两个堂堂七尺大男儿,也招架不住这等阻力,何况满天黄沙狠狠打在身上。 他们脱下背包,用上衣蒙住头顶,本以为风沙只是暂时的,顶多几分钟过去了就没事了,可是风势不但没有减轻的趋势,反而还越来越猛烈。 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没有被风沙隔开太多,秦天吃力地扯着高子夜手臂,当最后一丝力气脱离身体的时候,他们一起倒了下去,上衣蒙过头顶,黄沙仍在持续,逐渐将他们淹没过去。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少,或许很久,或许并不久。 荒漠里先是突然冒出来一只手,然后慢慢地,秦天翻了个身,堆积在身上黄沙立刻撒下去,他艰难地爬起来狠狠呼吸,此刻秦天才发现,能正常呼吸到新鲜空气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风沙已经过去了。 不远处露出来一只腿和一只胳膊,秦天跌跌撞撞跑过去,心急如焚地一边刨着黄沙一边喊:“高子夜,你没事吧,高子夜。” 幸好高子夜被埋得并不深,秦天吃力地把他拖出来,扯掉他头上的衣服,着急地一直拍他的脸。 “高子夜,你醒醒,子夜,醒醒。” 兴许是感觉到痛了,高子夜能正常喘上气后边咳边说:“我说天儿,你能不能,轻点,没被风沙埋地里憋死,咳咳,倒被你小子抽耳光子,抽死了。” 看高子夜还能开玩笑,秦天瞬间放松了许多,对着胸膛给了高子夜一拳,当然只是形式上的一拳,几乎没使什么劲,他怕高子夜又抱怨打痛了他。 两人各自盯着对方,疲惫地大笑一场。 秦天站起来去看方向,一转身,发现四面全是荒漠,那座黑石头山居然不见了。 这时高子夜也站了起来,虽然也很惊讶,不过比起之前他冷静了许多,一副堪比福尔摩斯的态度说道:“我认为,那座黑石头山肯定也是我们的幻觉。” 因为高子夜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幻觉,也绝不可能相信一座山就那样被风沙卷走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两个人怎么可能还有命站在这里惊讶。 秦天也想不通为什么,不过消失了就消失了吧,自从进入这片天地以来,所有的正常都可以是不正常,而所有的不正常也可以是正常,反正都不能用常理去解释。 把东西都重新整理了一番,秦天和高子夜准备继续赶路,他们必须尽快找到那支工程队驻扎的地方,因为他们已经快没有水了,之前为了对付那些虎头蜂浪费了七七八八,本以为走出黑石山情况就能得到改善,没想到遇上了风沙不说,水壶里的水也只剩下小半壶,为了多坚持一段时间,他们一直攒着没有喝完。 在这样环境恶劣的荒漠里,如果没有水,他们坚持不了两天,而且很快就会因为脱水而丧失意识。 确定了一个方向后,秦天和高子夜决定把命运交给老天爷,不过他们才刚走了不到几步路高子夜就又停下了。 秦天以为他还没有缓过来,问他怎么了,高子夜指着前方,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惊喜:“天儿你快看,前面那里是不是有房子,我是不是又眼花了。” 秦天顺着高子夜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阳光太猛烈他只得眯起眼睛去看,远处荒原一片,不过确实隐约能看到有房屋的影子。 他们断定,那里应该就是工程队驻扎的地方了,也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眼看目的地就在眼前,秦天和高子夜瞬间又有了力气,他们朝着那个方向尽量加快速度,想着可以在天黑的时候赶到那里。 太阳猛烈程度依旧,从他们踏足这片领域开始就没有任何减弱的样子,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天,可是空气中的热度丝毫不减,完全可以直接烧开水了。 秦天和高子夜又走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左右,抬头去看,远处的房子竟然还是像之前看到的那么远,他们以为是天气太热了,身体本能走得慢,所以没想太多,虽然小腿已经酸痛到几乎麻木,但他们脚上还是不自觉又加快了步伐。 秦天时不时抬头看天,太阳还是在原来的那个地方高高挂起,热度又上升了好几个档次,像要把他们给活活烤焦一般。 以前秦天在古书上看到过,有些地方,白昼比黑夜长一半,而且每天烈日当空,紫外线强烈到能瞬间灼伤人的地步,简直可以用人间炼狱来形容,但那种地方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到目前为止秦天还没有听说过。 他们此刻的处境很像书里记载的那种地方,烈日当空,白昼尤为漫长,但又有些出入,因为热归热,太阳的紫外线也很强,不过也没有到书里说的那样能瞬间灼伤人的地步,如果真是,那秦天和高子夜两个人在太阳底下走了那么久,现在估计都被烧熟了吧。 实在走不动了,秦天终于体力不支跌坐在地上,高子夜也好不到那里去,他应该是打算选个舒服点的姿势好好缓缓神,屁股还没着地就先整个人躺了下去,不过他还没躺利索就像受了惊吓的兔子,倏的跳起来,嘴里还不停爆粗口:“我去你大爷的,这比冬天烧炭的火炉还烫啊!” 虽粗鲁了些,但高子夜并没有夸张,秦天也是屁股还没挨到地就先感觉到那种从地底深处冒出来的热气,一波接着一波,让他有种坐在热锅里被架起来蒸的感觉。 坐不能坐,所以他们就只能站着休息。 远处能看见的房屋还是在原来那个距离,好像他们每往前走一步,那房屋就跟着往后移动一步,而身后留下的脚印也早已被黄沙没过,身体的疲劳在真真切切提醒着秦天和高子夜,他们确实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可就是到不了眼睛看到的那个地方。 “秦天,休息够了我们再继续往前走走吧,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天无绝人之路,我还就不信了我。” 此时高子夜心里已经开始有些担忧了,但说出的话还是那么固执,这也确实是他高子夜的性格,凡事都豁出去,好坏交由老天爷决定。 一直以来,秦天都很佩服高子夜这样豁达的性格,扭扭捏捏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只是这次秦天却没有接高子夜的话,要是换做以前,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一定能顺着高子夜,说出更多振奋人心的话。 高子夜转身去看秦天,他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直直抬起头望着天上,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看什么呢,天上有金子啊!” 高子夜顺着秦天的视线也抬头看去,可是还没等他抬高头,太阳强烈的光芒立刻射的他无法睁开眼睛,高子夜下意识用手挡住,他感觉这太阳光简直像刀子一样刺目。 但是,秦天为什么不怕,还那么直挺挺站在那里,都不用手挡一下额头。 高子夜感觉不对劲,走过去拍了拍秦天后背,可是秦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因为秦天是正背对着高子夜的,所以他以为秦天在跟他开玩笑,心说现在这情况还有这心情吗?但其实高子夜心里已经绷起一根弦,他只是不愿意去触碰而已。 因为秦天没有回应,所以高子夜只能又绕到他前面去,秦天还是保持着那个抬头望天的姿势,高子夜和他身高差不多,于是使劲拍了拍他的脸:“喂秦天,这样的情况下就不要玩了啊!” 但是秦天好像感觉不到痛,一点反应也没有,眼神空洞不带一丝温度,就呆呆的木木的盯着一个地方,连眼珠也不转一下。 高子夜心里一咯噔,眼里露出惊慌,而秦天嘴巴紧紧抿住,脸上苍白如纸,竟然活脱脱像一具站着的尸体。 “秦天,秦天,你怎么了,你快醒过来,秦天你别吓我。” 高子夜彻底慌了,无与伦比地叫着秦天,洪亮的声音在这空旷的荒漠里显得空响空响的,甚至有些不像他的声音,而且更诡异的是,在高子夜闭上嘴的时候那个声音居然还在持续,像那种在大型封闭空间里大叫一声,接连起伏的回声。 但是这里地境宽广空旷,怎么可能出现回声,想到这里,一股寒气瞬间从高子夜脚底升起,在那么热烈的天气下,他竟然感到双手手心里冒出了冷汗。 这种情况是高子夜没有预料到的,看着眼前死尸一样的秦天他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往后退时不小心踩到放在地上的水壶,里面是他们一直攒着没舍得喝的小半壶水,高子夜立刻捡起来,毫不犹豫地快速拧开盖子。 这个办法高子夜还是从电视剧里看来的,剧中的角色不管是发呆还是出神,都是直接一盆水往脸上招呼过去,有的甚至是一盆水下去,晕过去的人也会有苏醒的迹象,在电视剧里通常是百试百灵。 不过现实生活中高子夜还没有遇到过,而且在这样一个破地方他真的没有任何信心能半壶水泼醒秦天,但是除了这个办法他想不出任何可以指望的办法。 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侥幸,高子夜把剩下的半壶水全都泼向了秦天的脸上,水一沾到秦天,他立刻一个激灵回过神,抬手去擦自己的脸,嘴里还不断的嚷嚷:“高子夜,下雨了,下雨了。” 高子夜狠狠松了一口气,心想,看来中国的电视剧剧情并不全是虚构,有的情景还是比较靠谱的嘛。 秦天一边擦脸一边问高子夜发生什么事了,他呼吸有些急促,奇怪地说:“为什么我感到呼吸这么困难,像是憋气憋久了啊。” 看秦天一副懵逼状态,高子夜一五一十,把他如何像个站立干尸,脸色苍白,直溜溜望着天上太阳发呆的样子说给他听。 秦天有些不相信,一抬头,太阳猛烈的光线立刻照的他眼睛痛,根本无法睁开眼,更别说还直溜溜瞪着太阳看。 回忆起自己刚才看到的,秦天疑惑地说道:“我刚才明明看到一个女人,穿了一身大红的衣裙,两眼充满忧伤的看着我们,我以为你也看见了。” 说着秦天又抬头想要再确认一下,但是阳光异常猛烈,他根本无法睁开眼睛。 高子夜朝秦天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说:“我可没在天上看到什么女人,我看你是被女鬼勾去了吧。” 不过这话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突然发现刚才那诡异的回声好像没有了,四周变得和之前一样安静,不,应该说比之前更安静,连丝轻微的风都没有,安静的有些不正常。 这时秦天突然想起什么,他问:“你还记得在那座黑石头山里,你踩了一脚幻境中的那些花,当时我们是不是听到了一阵女人凄惨的叫声。” 高子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虽然没有正面回答是与不是,但从他略带讶异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大概明白了秦天要表达的意思。 秦天捡起地上的包递给高子夜,很严肃地说道:“这地方太过诡异,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趁天黑前,赶到工程队驻扎的地方。” 这次他们大概又走了十分钟不到,秦天突然停下脚步,后面的高子夜没注意差点撞到他身上。 “怎么不走了?” 秦天转身,一本正经地问后面的高子夜:“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高子夜眼睛一瞪说:“你别闹了,什么不对劲,就你不对劲。” 秦天突然皱起眉头,把高子夜拉到他身旁,指向前面说:“那里的房子怎么不见了?连个影子都没有了。” 高子夜抬头眯起眼睛去看,果然,之前一直都在远处的房子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 他犹犹豫豫地说:“是不是我们没注意,所以走错了方向。” 但是这话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他们一直都是看着那个方向在走,直线而行根本不可能走错。 秦天和高子夜心里同时升起不详之感,两个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无奈之下,他们决定再往前走一段路,现在这个情况早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得硬着头皮一直往前。 太阳至始至终一直在秦天和高子夜头顶,像三百六十度的监控器一样一直跟随着他们,随时在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而秦天和高子夜仿佛行走在一个超级大的蒸笼里,活动范围一直都在这个笼子里,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但它却纹丝不动依然高高挂在头顶。 走得乏了,高子夜突然扯下背上的包往地上一扔就不走了,他愤愤地说:“秦天,咱们这次不会是遇着鬼打墙了吧,这都走了大半天了,怎么还在这转悠,太不正常了。” 于是他们决定暂时不走了,一是不知道前面的路是不是还如目前一样是徒劳,如果是的话,那真的没有必要再走下去,他们带的干粮本来就不多,而且唯一剩下的半壶水也被秦天刚才当作救命水全数泼在了高子夜脸上,二是他们实在是太累了,渴的很,嗓子干的快要冒烟了。 秦天把干粮递给高子夜让他吃点,高子夜摇摇头说:“现在哪还有心情吃这干巴巴的饼,又没有水,万一噎死了,这里的孤魂野鬼倒捡了个大便宜。” 秦天也不勉强他,没有水自己也吃不下,于是干脆把干粮放回去:“我说你别张嘴闭嘴的就是鬼,这里方圆几十里连个影子都没有一个,你还指望遇上鬼。” 如果有可能的话,秦天倒是希望能让他们遇上一个鬼魂之类的,至少证明这地方还是有生灵存在的,顺便问问路也好啊。 秦天被自己这奇怪的想法吓了一跳。 “你看,那是什么?” 高子夜突然惊喜地叫出声,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往前跑去,秦天叫不住他,只好跟在他后面跑。 最后他们在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面前停了下来,周围黄沙叠叠,那片湖泊显得尤为突兀。 “天儿,我就说天无绝人之路吧,这么大片湖泊都让小爷撞见了。” 高子夜兴奋坏了,说着就要去捧那湖水来喝,好在秦天理智尚存,立刻一把拉住他:“这里连棵草都不长,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一片湖,而且我们刚刚怎么没有看到,说不定又是什么幻觉之类的。” 在亲自经历了那么多场似真似假的幻境后,现在秦天对这个地方的任何东西都充满疑惑。 高子夜却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固执地俯下身去捧水:“管它是什么,小爷试一试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他话音才刚落,眼前的湖泊却瞬间消失了,速度之快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秦天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果然,面前只有滚烫的荒漠,而高子夜手里的水也立刻变成一捧发烫的黄沙。 这地方实在是太蹊跷怪异。 高子夜是个急性子,大概也是快接近崩溃的边缘,他嗓子一扯就破口大骂起来:“去你大爷的这么邪门,你到底是个什么鬼,有本事出来和老子单挑,这样藏着掖着的唬人算什么好鬼,你别让老子逮着你,不然老子废了你。” 秦天想,这鬼还分什么好鬼坏鬼,就算要分,他们今天遇着的也不是好的货色。 高子夜骂完后,转身问秦天:“现在该怎么办?” 秦天摇头,说:“这样的情况我也没有遇到过,不过,以前听老一辈的人说起过,如果遇到鬼打墙,撒泡尿就可以破解了。” 高子夜将信将疑:“撒泡尿?可是这大半天都没喝水了,哪来的尿啊,天儿,要不你撒。” 秦天无奈地说:“我也没有,要不试试老一辈的另一个办法。” 听他这样说,高子夜暗淡的眼神又亮了起来,忙问秦天,还有什么办法。 秦天接着说:“老一辈说,如果遇到鬼打墙,就一路走一路骂,越脏越好,越大声越好,这样就可以破解,不过这方法到底灵不灵,我也不知道。” 高子夜一拍手,说灵不灵试了不就知道了嘛,秦天做出谦让的姿势:“那你骂。” “那好,我骂就我骂。” 高子夜故作姿势清了清嗓门,深呼一口气。 然后秦天这辈子第一次见识到了男人骂街的魅力,高子夜边走边骂,犀利狠毒,连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秦天在心里不禁有些佩服高子夜骂人的功力了,不过这方法还真是有效,因为很快他们就发现周围的环境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没有那么热了,也有风了,那种被笼罩的感觉也在逐渐减弱。 秦天鼓励高子夜,叫他努力继续骂。 随着高子夜最后一句骂人的话从嘴里狠狠吼出去,天色已经完完全全变了一个样子,他们抬头望着漫天的繁星,此时已经到了晚上。 一切恢复正常,秦天和高子夜的心里也稍微放松了些,他们准备晚上就在原地好好休息一番,明天再决定往哪个方向走。 第二天,他们在荒漠里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探出了头,阳光温暖,紫外线虽然也很强,但时不时还吹过一阵阵的微风,和昨天那恶劣的环境简直判若两样。 想起昨天遇到的鬼打墙秦天和高子夜仍还心有余悸,如果最后没有办法走出来,他们很有可能会被活活晒死在那虚幻的空间里。 秦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个哈欠嘴才张到一半他就呆住了,因为在他们正前方不到五百米的距离,一排临时搭建的房屋赫然驻扎在那里,而且清清楚楚,绝对不可能是假的。 就在刚才,秦天还担心他们没有水能坚持多久,荒漠气候干燥,虽然走出了幻境,但他和高子夜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喝水了,嘴唇干的已经开始裂出血口。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这次可算是真真切切找到了工程队驻扎的地方了。 作品相关 第五章 疑惑重重 目标明确后,秦天和高子夜恨不得一步当作三步来用,距离驻扎地越来越近,他们的心里也慢慢燃起了希望。 虽然又渴又累,但他们脚下却丝毫没有放松,所以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已然到了工程队临时搭建的房屋跟前,旁边有一块很大的地方堆满工具,很明显,这就是新闻报导上施工的地方。 但是让秦天感到异常奇怪的是,房屋和施工场地都真实存在,却唯独少了人,按理说这里驻扎的是一支工程队,没有几十个人也有十几个吧,可是他们居然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高子夜心大,他可没有管那么多,到了那里就直接冲进屋子里先去找水,他运气挺好的,很快就在第二间房子里找到了。 那里应该是专门存放食物和水的地方,干粮充足,水也有好几大桶,看样子那些人还并没有吃掉多少,盖子上面已经蒙了一层灰。 高子夜一看到水就像那老猫见了耗子,嘴上招呼了秦天两三句就拿起瓢开始舀水喝,他就差抱着水桶直接往喉咙里灌了,秦天觉得,如果水桶不是那么大的话,估计高子夜真得抱起来喝。 不过他们确实渴得厉害,能找到这里,真是万幸。 秦天也喝了些水,本来想着这里毕竟是人家地盘,喝了人家的水总得道声谢谢吧,但这里里外外除了他们两个人,就只剩下大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了。 高子夜喝饱了才慢慢悠悠走出去四周看了看,发现这里没人,他先是扯起嗓子喊了几声,没有回应,他又走向其它房间去查看。 秦天没跟高子夜一块去,他在外面空地里站了好大一会,奇怪归奇怪,但他也没忘记他们此行的目的,所以就算这里看不到人影,秦天也迫不及待准备先去看看那根石柱子再说。 秦天在房子周围找了一大圈,除了在一堆施工工具旁边发现了一个被挖过的土坑以外什么都没有,那土坑最多五六米深,而且一眼就能看到底,也不像是能挖出那大东西的地方。 不过土坑周围堆了很多土还没来得及清理掉,秦天觉得,那更像是没来得及完工的工程,或者说是挖错了地方,弃掉的? 他不甘心,又在周围转了一圈,但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秦天在心里大概总结了一番,眼前这个地方,除了脚下的半拉子土坑和一排临时房屋之外,其它地方连枯草都稀疏的可怜,也确实和他们出发前预估的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荒凉之地。 而且秦天还发现一个他不明白的地方,地上堆得那些施工用的工具很齐全,且都是些上好的工具,只是不知因何缘由,全都被乱七八糟的随意摆放,这里一个铁楸,那里一把粗麻绳,搭吊架用的钢管也横七竖八散了大面积一块,甚至更像是被人匆忙丢弃掉的。 秦天还在为找不到石柱而伤神,而这时高子夜却在另一边招呼他快过去。 高子夜正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里,中间一张长木桌子,两边各有几把木头椅子,看样子应该是个会议室之类的房间,桌子上已经堆了一层厚实的白灰,两边的椅子歪的歪,倒的倒,有两把椅子甚至缺了个腿儿。 高子夜朝桌上吹了一口气,立刻被惊扰的灰尘呛得直咳。 他骂了一句祖宗,疑惑地说:“这里的人都跑哪里去了,莫非组团出去郊游了?” 秦天忍不住白他一眼,心说谁会在这种地方有这样的闲情雅致,不过要是换做他高子夜,秦天倒愿意相信一回。 高子夜继续他的猜测:“你说这里的人是不是都回去了啊?” 秦天点头,觉得这猜测倒是有可能,毕竟外面的东西不见了,说不定是工程队已经整个挖出来带回去研究了。 想到这里秦天不禁有些惋惜,他们也算是经历了些事儿,受了些难,莫非最后是白跑一趟了。 “不对不对,你看这个。” 高子夜片刻不消停到处翻找查看,竟还真有东西被他给找了出来。 他递给秦天一个文件夹,秦天接过,抖掉上面的一层灰尘,文件夹的封面还是绒皮的,一看就是特意保护起来的。 “如要真要走,那他们为什么不把这里的东西也带走,这些资料怎么看也不像是废纸垃圾,留在这里,也不怕泄露了什么天大的机密。” 秦天说:“是不是天大的机密不敢说,不过就像你说的,这些资料保存地这么好,绝不可能是废纸垃圾。” 听秦天这么赞同自己,高子夜忍不住有些得意忘形,想继续发表自己的推理意见,却又一时说不出什么新鲜词儿,秦天没搭理他,转身去看屋子里的其他地方。 目前来看,这间屋子虽然有些凌乱,但是不难推断出,这里之前的样子应该都是宽敞整洁,摆置也是有条有理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一点也不像是特意撤离后的样子,房间虽乱,但东西都在,反而更像是被山贼强盗糟蹋后只劫财的惨状。 秦天知道这样的猜测根本不可能,一路过来,他们连个会蹦哒的兔子都没见着,更别指望山贼强盗会在这里扫荡了,但是,那种乱七八糟的样子给秦天的感觉就是这样。 屋子里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秦天索性摊开那叠绒皮包裹的文件夹,里面有几张老照片,像素不太高,拍的时间距离现在应该有些时候了,但是秦天一眼就能认出来,照片上拍的就是他们此次要来找的石柱,拍摄了有好几个角度。 秦天感到惊讶,不是说半年前才发现这里的吗?为什么看这些照片会是很久以前,秦天想不明白。 除了那几张老照片,文件夹里赫然还有一个牛皮袋子,封的严严实实,应该是很件重要的东西。 秦天小心翼翼拆开牛皮袋子,从里面摸出来一张奇怪的书卷,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书卷材质很好,看样子是用什么动物皮制作而成,很像古时候常用的牛皮书卷和羊皮书卷,风干后经过处理,用来记录一些重要事件,这样可以保存很长时间。 但秦天敢肯定,虽然他看不出来那是用什么动物的皮制作的,但绝不是牛或者羊,应该是一种他猜不到的高级动物。 书卷上面的内容秦天完全看不明白,像一幅画,有此起彼伏的线条轮廓,和古代的江山图有些类似,每隔一处还有标记,标记下面弯弯曲曲的黑色笔迹应该是一种文字。 最边上有一处面积宽广的地方,特意用了红色标记,而最上面有一处稍微小一点的地方标记了黄色,其他地方均是差不多大小,标记了白色。 高子夜也是一脸茫然,略带埋怨道:“还以为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结果全是看不懂的玩意儿。” “说不定就是因为看不懂,这里头的线索才更有价值。” 个人直觉告诉秦天,这应该是一张地图,但因为实在捉摸不透,所以他重新折好顺带那几张老照片一起放回牛皮袋,那袋子是软的,所以秦天直接带在了身上。 高子夜突然反应过来问秦天:“在外面看到那东西了吗,是不是和你梦到的一样,有没有再想起来什么东西。” 他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秦天总结下来一句话就回答了:“你问的这些我也很想知道,可是外面除了一堆土和半拉子土坑之外,什么都没有。” 高子夜露出惊讶的表情,秦天做了个两手一摊的姿势:“不信的话,你自己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于是高子夜还真就出门朝外面走去。 秦天又没有跟他一起出去,因为外面的一切他都已经看了好几遍了,没有就是没有,他不可能看错。 本来以为到了新闻上说的地方就能找到一个答案,事情就能真相大白了,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秦天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脑子里各种各样的谜团随之而来。 他和高子夜明明是按照新闻里的地址找到这里来的,虽说过程有些坎坷艰难,但总算是走对了方向,而且依目前情况来看,各处都凌乱不堪,根本不像工程队完工撤离后的样子,那么,这里的工人去哪里了?那明明已经挖出来一半的石柱去哪里了?还有,为什么会有那些年代久远的老照片存在? 此时秦天的心思有一半在纠结于消失的石柱和那些老照片,有一半放在了这支不知所踪的工程队身上,那可是活生生的大活人,说句不好听的话,总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而现在他和高子夜也是两个大活人来了这里。 这地方实在诡异得很。 正出神之际,高子夜的声音又在外面响起,秦天虽然已经习惯了高子夜的声音,但因为想得有点多难免担心,走出去他就朝高子夜吼回去:“大白天的又这么近,你说话可不可以小点声,我又不是聋子。” 高子夜并不在意秦天吼他,蹲在那半拉子土坑边使劲朝秦天招手。 秦天几步走过去,问他怎么了,半个坑和一堆土有什么好看的。 高子夜没有抬头,反而是特别认真地说道:“就说你平时没我细心你还不承认,来看看,这是什么?” 秦天心想,就你那大剌剌的性格还敢自夸细心,长心就不错了。 不过他还是顺着高子夜手指的地方看去,在那一堆土里,赫然埋着一只黑不溜秋的虎头蜂,本来只露出了半个身子,高子夜不知从哪找了根棒子给整个刨出来了,秦天定睛一看,不得了,这虎头蜂的个头比他们之前看到的任何一只都要大几倍。 秦天往前走近了些,发现这周围的土堆里也全都是虎头蜂尸体,而且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有一小堆,刚才他太专注于寻找石柱,竟完全忽略了这些散土堆。 秦天心里的疑惑再次加重,他想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虎头蜂,而且全都死在土里,莫非还是这些虎头蜂有先见之明,知道自己要死了,特意连坟墓都掘好了? 不过幸好它们都是死的,不然的话,遇到这么多活的,恐怕秦天和高子夜两个人真的要像那黄土房子里当家人所说的那样,被活活蛰成干尸。 秦天又仔细观察了这些虎头蜂尸体,发现它们并不是单纯死了躺在土里的,而是每一只身上都粘满了泥土,像是从泥潭里滚了一圈,然后再爬出来被太阳晒干,一层一层的泥土全都附在它们身上,颜色和这里的土没有区别,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和着这些土一起从地底下挖出来的。 高子夜突然问道:“秦天,你说这里莫名消失了的那些工人去哪了,他们是不是都被这些虎头蜂给蛰死了。” 关于这一点秦天也说不清楚,但是他觉得:“就算蛰死了也总得有个尸体吧,这里这么空旷什么也没看到,那些虫子不可能连人带骨头把都他们吞进肚子里。” “那这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反倒是只有虎头蜂,这怎么解释。” 秦天也不太肯定地说:“说不定人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到哪去了,再说,蜜蜂一族都是采蜜为生,就算这虎头蜂个头大也凶狠,它也不可能吃人吧。” 这次高子夜想都没想就顺口接过秦天的话“会不会这里的虎头蜂例外,它们不采蜜,而是靠采人血为生。” 秦天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天快黑了,这里既然已经出现了这种虎头蜂的尸体保不齐还会有活的,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好。” 一想到之前在黄土房院子里看到过的那具干尸,和当家人告诉他们,那是被虎头蜂吸干的话,秦天认为,高子夜的猜测也不全是危言耸听,至少在关乎性命安危面前,他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找了间勉强看上去还算整洁的屋子,秦天和高子夜吃了些东西,然后把装备全都检查了一遍后才准备睡觉,这两天他们也算是经历了一些事,神经紧绷,身体也是特别乏了,所以刚一躺下,他们很快就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秦天突然被一种稀稀疏疏的声音吵醒,毕竟身处在一个陌生又诡异的地方,就算能静下来休息,意识也会不由自主提醒着自己不能睡得太沉,所以哪怕有一丁点细微的动静,都足以让秦天立刻睁开警惕的双眼。 屏住呼吸秦天仔细去听,但是除了听到旁边高子夜轻微的呼噜声以为,其他什么动静都没有,秦天暗自想,难道是自己神经太紧张听错了?或者是又在做那离奇的梦了? 可是转念又一想,自从踏入这片土地后,每时每刻都绷紧了神经,他连一个正常的梦都没有做过。 再次确定没有动静后秦天又重新闭上眼睛。 然而就在他刚一合眼的瞬间,那阵声音又有了,呜呜呜的,说不准像什么。 秦天确定这次没有听错,他立刻摇醒身旁的高子夜,并且在高子夜要出声抱怨之前先出手捂住了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弄出动静。 虽然是半夜,但外面月亮很圆,发着清冷的光,所以并不是很黑。 周围很安静,秦天和高子夜屏住呼吸,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而且呈由远而近的趋势,很像恐怖电影里空洞凄惨的声音,在这安静的黑夜里诡异惊悚。 高子夜压低声音:“会不会是外面吹风的声音,在西藏这地方晚上风大,呼呼呼吹起来,有时候就像是人在哭。” 秦天摇头让他看外面,窗户那里挂着一张布条,有什么作用秦天不知道,但那布条挂在那里一动不动,证明此刻外面并没有风。 高子夜全身汗毛几乎立起来,他伸手去摸身上的枪,低低地说道:“秦天,你别吓我,白天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了,这里除了咱俩是活的,可什么都没有。” 他越说越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就在那时,声音离他们更近了,很明显是从这屋子的窗户处传来,秦天也摸出了身上的枪:“咱们去看看,这样下去也睡不到一个好觉。” 借着从外面渗进来的月光,秦天和高子夜一前一后往窗户边靠近,还差几步之遥时高子夜突然停下脚步对身后的秦天:“等下我去打开窗户,不管外面是个什么东西,你先一枪给它一个爆头再说。” 秦天点头,提醒高子夜小心。 他们到了窗户边上的时候,高子夜一只手拿枪一只手准备去开窗户的铁栓,秦天在后面瞄准,屏息凝神,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也就在这短短的瞬间,外面的动静突然就没有了,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高子夜摸着窗户铁栓的手停顿了一下,转身和秦天交换了眼色,然后继续打开窗户露出一条缝。 明晃晃的月光随即洒进来,窗外什么也没有,高子夜又把窗户开大了些,外面的荒野一望无边,亮如白昼。 秦天也走了过来,凑出头去看了看,本想说虚惊一场回去继续睡,却在不经意抬头的瞬间瞥到窗沿边上黑压压的一片,在月光的照耀下还反着白光。 脑子里顿时嗡地炸开,秦天毫不犹豫一把将窗户拉过来,几乎就在同时,栖息在窗沿边上的虎头蜂猛地向他们这边冲来,秦天立刻拉紧铁栓,看着那些虎头蜂齐刷刷撞在窗户之上。 高子夜往后退了两步,惊恐地瞪着窗户:“这,这哪里来的这么多活的。” 秦天没接话,眼睛紧紧盯着窗户,那些虎头蜂竟然像有意识一般,直直往窗户上撞,一波撞掉下去又来一波,有的甚至一头撞上去头破血流也不放弃,大有拼死也要冲进来的架势。 很快整面窗户都被它们占据,且好不松懈奋力撞击。 秦天和高子夜退到屋内,感觉整个屋子都在轻微的震动,外面究竟有多少虎头蜂可想知道,他们心急如焚却又不能从门口跑出去,那些虎头蜂明显已经锁定了他们,出去的话必死无疑。 因为这屋子是临时搭建的,所以窗户用的玻璃并不是特别好,加上那些虎头蜂像发疯一样地撞,窗户的玻璃竟很快有了裂缝。 随着玻璃碎裂,一大群虎头蜂涌进屋内,月光从外面渗进来照在它们身上,像来自地狱的恶虫。 但是飞进了屋子后,这些虎头蜂却没有立刻冲向他们,而是集合在一起飘在半空中,黑压压一片,数量惊人,根本不知道有多少。 秦天和高子夜退到墙角,手里紧紧握着枪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得很,他们根本不是这些虎头蜂的对手。 这样僵持了大概一分钟左右,虎头蜂集体开始慢慢向前飞,它们移动的速度很慢,对眼前的目标不慌不忙志在必得,却又仿佛在迟疑。 高子夜已经急得出汗了,手上一紧就开了一枪,随着枪响,虎头蜂受了惊吓,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立刻朝他们发起猛烈进攻。 秦天继续往后退,无奈后面没路,后背猛烈地撞到墙上,却不知道后面的那堵墙只是个隔板,被他这一撞竟整个倒了下去。 脚下多了退路,他们立刻冲了进去,这个隔间没有窗户,里面黑漆漆一片,隔间不大,秦天和高子夜突然意识到,他们这是到了一条死路之上。 高子夜说:“秦天,我们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了吧,你说死就死吧,都没人给咱俩收个尸。” 秦天依旧警惕地靠着墙,耳边虎头蜂的声音越逼越近,他也有些绝望了。 就在秦天和高子夜打定主意等死的时候,从这屋里的一个角落里突然冒出几句人的声音,咿咿呀呀说的什么秦天和高子夜也没听懂。 停顿两秒后那声音又开始了,且一直持续,直到压过虎头蜂的声音。 高子夜在黑暗里用手肘撞了一下秦天,秦天压低声音说:“这里还有别的人,咱们这次恐怕没那么容易死。” 秦天猜测,这人念的肯定是某种咒语,而且是可以克制虎头蜂的,这样的猜测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但耳边关于虎头蜂的声音却真的消失了。 他们先是往前探了探,然后慢慢挪到刚才那间有月光照着的屋子,那里已经恢复平静。 走到窗边一看,地上的玻璃渣子里躺了几只虎头蜂,应该是撞破玻璃冲进来的时候自己撞死的,而之前那么一大群虎头蜂也全都不见了,应该是集体撤离了。 秦天和高子夜一脸茫然,但总算是逃过一劫,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了些,突然,秦天立刻想到了什么,他让高子夜去包里拿蜡烛,自己则返回去刚才那个小隔间里。 白天的时候高子夜检查过,此处的发电机已经报废了,而他们出门前准备充足,偏偏忘了带手电,所以要照明,只能点蜡烛。 隔间里很安静,秦天每一步都很小心翼翼,几步之后他脚下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没有很硬,所以秦天断定不会是木头或者石头之类的东西,正准备用手去摸,那“东西”忽然就动了一下,动作极快,像受到惊吓的兔子那样迅猛。 秦天没想到那“东西”还会动,一不留神就被绊倒了,他立刻爬起来,警惕的看着漆黑的四周。 这时高子夜才拿着点好的蜡烛慢慢挪进来,他用手护着那微弱的烛光,好像下一秒它就会立刻断气,呜呼哀哉。 秦天朝高子夜喊:“你快过来照照这里,这里好像有东西。” 于是高子夜走过去,慢慢把烛火向秦天说的方向靠过去,秦天站在一旁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如果那是个什么会吃人的活物,他就先下手为强。 蜡烛的火光很小,只能逐渐照亮小范围内的东西,高子夜突然说:“你小心点。” 秦天有些焦急地说:“他别磨磨蹭蹭,快把光拿过去。” 高子夜把蜡烛举起来,秦天立刻就看到一张人脸慢慢出现在烛光里,脸色苍白没有血丝,眼睛瞪得很大,里面装满了疑问,表情凝固在一起,像是一个死不瞑目的人,死之前还保持着想问题的姿势。 高子夜也明显愣在了那里,而秦天第一反应是向后退了两步,心里纳闷,这人莫非是在思考问题的时候被难题折磨死了。 “妈的,死人。” 高子夜回过神,暗骂一句就立刻起身,话里有些小小的放松,应该是在庆幸他们遇到的是死人而不是其它什么怪东西。 秦天也稍微松了一口气,如果真遇到什么,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应付,但是如果这真是个死人的话,那么刚才帮他们把虎头蜂赶走的声音,莫非是这人的鬼魂帮了他们。 秦天发现,他现在的思维已经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程度。 没什么发现,他们准备回去刚才的屋子,刚转身还没踏出第一步却听到谁喊了一句“等等。” 高子夜拿起蜡烛问秦天怎么了,秦天说什么怎么了,不是我说话,我以为是你叫我呢。 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转身,借着高子夜手里微弱的烛光,他们看到地上的那个“死人”手脚开始弯曲,然后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个情况是他们没有考虑到的,难道运气真的这么背?躲过了虎头蜂,又遇到诈尸的了。 秦天和高子夜就那样呆呆地盯着那“死人”从地上了站了起来,不是他们不想跑,只是那个时候整个人都懵了,想跑也跑不了。 那“死人”没有搭理他们,反而是自顾自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然后再悠哉悠哉地坐到那间有月光的屋子里。 秦天和高子夜还站在隔间处,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就在他们还在想怎么处理目前的状况时,屋里坐着的人忽然很平静地开口了:“你们还有没有干粮?” 于是秦天和高子夜这才反应过来,他们遇到的,分明就是一个大活人。 作品相关 第六章 大道将行 反应过来之后,秦天和高子夜也回到那间屋子里,高子夜翻出好几根蜡烛同时点上,屋子里瞬间像装了电灯,亮堂了起来。 秦天则去取了食物和水递给那个人,他伸手接过去,秦天眼尖地注意到,那人的手极瘦,可以说是只有一层皮包裹着骨头,手指也是极其细长,灰白灰白的,竟和普通人的手不太一样,哪里不一样,秦天也不知道怎么说。 秦天在他对面坐下,清了清嗓门后才问道:“朋友,你是谁啊?为什么会来这里,你在这里做什么?” “将行。” 那人没有抬头,从嘴里幽幽地吐出两个字后便开始吃东西,秦天还准备继续发问,那人的肚子却在此时咕咕咕地叫了两声,明显是饿坏了,但他却也没有狼吞虎咽,反而是慢条斯理地低头咬着浓缩饼干。 于是秦天适时住了嘴,打扰人吃饭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而且看那人吃得如此认真,估计他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高子夜从地上扶起来一张椅子在秦天边上坐下,眼睛一直盯着那个人看,嘴里却不禁吐槽:“你说他都饿得肚子呱呱叫了还装什么斯文人,一个大老爷们吃饭一点都不利索。” 听高子夜这样说,秦天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高子夜,你别说话。” 高子夜咳嗽了两声,很听话地闭了嘴。 话不能说,问题也不能问,秦天索性仔细打量起他来,幸好的是,对于秦天和高子夜的各种眼光,那人都自动屏蔽,全当不存在,所以秦天也就肆无忌惮地看他了。 那人穿了一身黑色服装,却在外面套了一件灰白的大褂子,秦天看他和自己身材差不多,都是属于瘦的,那件灰白的大褂子在他身上显得有些不协调。 值得一提的是,那人背后背着一个长长的东西,很像古时候行走江湖的大侠带的剑刃,但是他用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秦天也猜不到那是什么。 大概十分钟过去,那人也吃得差不多了,高子夜很殷勤地递水给他,好听的话也随之一起奉上:“我说大兄弟,今天多亏了你啊,要不然我和我家秦天说不定就死在这里了,而且还是被蜂子弄死的,说出去多丢人啊是不是。” 那人接过水,喝了一口又还给高子夜,然后视线越过高子夜看向秦天说道:“你们不会死在这里。” 高子夜受到赤裸裸的忽视,他有些不淡定了,继续厚着脸皮套近乎:“大兄弟,能告诉我们你的身份吗?看你这一身打扮,不像普通人啊!” 那人终于把目光投向高子夜,但却是很困惑不解地看着他,眼里的疑问比高子夜的问题还要浓重。 秦天觉得高子夜的语气和态度都像是在哄一个内向不爱说话的小孩,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秦天把高子夜拉开,自己往前凑过去。 “那个,你今天确实救了我们两个,虽说大恩不言谢,但你……” “你们放心,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很晚了,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秦天的话被打断,那人起身拉着椅子走到已经破了的窗边,然后取下背后的东西抱在怀里,靠在椅子上就闭眼睡觉,月光从外面洒进来落在他身上,有一种孤独傲然的苍凉。 高子夜在一旁偷笑:“我还以为他看你长得比我英俊,只对你情有独钟呢,没想到还是这么冷酷。” 秦天不理他,起身准备去睡,如今有那个人在窗边守着,他心里竟莫名感到安心很多。 高子夜又看了那人一眼,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人家不配合他也只能忍着,看秦天睡得那么踏实,他摆摆手也安安心心地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蜡烛已经燃完,有几缕风从破烂的窗户那里吹进屋子,清清凉凉的,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好像一场梦。 窗子那里的椅子还在,但是那人却不在了,秦天立刻起身,屋里没人,小隔间也没人。 高子夜也同时看到了这情况,嘴贱就是忍不住话多:“昨晚救咱们一命的不会真是这里的孤魂野鬼吧,也没留个名字,以后烧纸钱给他也不方便啊。” 他话音刚落,房间的门被推开,昨晚那个人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拎了个布袋子和一壶水。 看秦天和高子夜已经醒了,他自顾自走进来,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说道:“原来这里有很多干粮。” 秦天顺口接话:“是啊,你说你在那小隔间里呆着也不出去看看,早点发现那些干粮,你也不至于饿的那么惨啊!” 那人看了一眼秦天,不接话,氛围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这个时候就得指望高子夜这个话唠了,只见他三两步走过去,拿起东西就开始吃起来,嘴上说:“我还真饿了啊,这干巴巴的饼居然也能吃出肉的味道了,秦天快,你也来尝尝。” 秦天看有台阶下,也过去吃东西了。 吃饱喝足,该是办事的时候了,秦天酝酿了几分钟才一本正经地问道:“朋友,你到底是谁?” “将行,是我的名字,我记得昨晚告诉过你。” 本来以为还是会碰一鼻子灰,所以秦天干脆省了好几个问题,先只问一个,却没想到那人这么直接干脆回答了他。 于是秦天继续趁热打铁:“将行,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等你。” 虽说这人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但他这个回答着实把秦天吓了一跳:“等我?你等我干什么?你知道我要来?你认识我吗?” 将行看他一眼,不紧不慢点头回答:“嗯,你有那块玉。” 听他这样回答,秦天下意识去摸挂在心口的玉佩,疑问再次聚集起来。 将行告诉秦天和高子夜,他是三天前到的这里,因为感到乏了所以随便找了个地方睡觉,一觉醒来就看到秦天和高子夜被那些虎头蜂威胁。 秦天问他,念的什么把虎头蜂赶走的,将行告诉他,驱魂咒,为什么会念这个咒语,将行说不知道。 这时高子夜突然开口:“那个什么咒语能教教我吗?” 将行没有理他,秦天皱眉把高子夜拉开后继续自己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有这块玉佩的。” 将行也不思考,依然是那副平静冷漠的态度,他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我所有的意识里,就是找到那块玉,找到拥有玉的人,至于为什么会知道你们要来这里,我还是不知道,只是某一天突然就意识到,要到这里来找你,所以我就来了。” 这是将行这么久说得最多的一次话,但秦天和高子夜却感觉自己像在听人讲悬疑故事。 后来秦天又问了好几个问题,但是将行不是摇头就是说不知道,或者干脆不理他,秦天推断,这个叫将行的人,肯定是得了间接性失忆症。 但是高子夜却认为,这个叫将行的人,说不定是某个得道高人,能预测未来的那种人,不然为什么会预测到他们会来这里,还遇到危险及时搭救。 不过,让高子夜更加肯定将行是修道之人的原因,还是因为那所谓的驱魂咒,这一听就是道家的玩意吗? 听了高子夜的推断,秦天没有反驳,他又把将行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除了没有鹤发白须,他那一身灰白大褂穿在身上,倒也确实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眼看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来,秦天干脆不问了,坐在一旁自己想其他事情。 这次倒换将行主动开口了。 将行问秦天和高子夜,他们又是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或许知道了秦天来的原因,也能知道他为什么要来。 想着人家都老实巴交回答他的疑问,而且看样子也不像说谎,于是秦天就把事情的缘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将行。 包括他们在旅店看到虎头蜂蛰死人的事情,和他经常做离奇古怪的梦,他来这里,就是想要搞清楚一个答案,但是外面的东西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将行说:“这不是个简单的地方,你梦到的那根石柱,定有其它缘由,而且,它一定还在这里的某个地方。” 听他这样说,秦天越来越坚定梦境绝对不是巧合。 秦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将行这整个人都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而且冷漠疏远还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就是一个失忆者,但秦天心里却是莫名其妙选择相信他,难道就因为昨晚将行救了他们一命吗?秦天觉得不全是。 将行问:“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这时高子夜也转过头看着秦天,就等他一个决定。 秦天仔细想了想后才说:“既然来都来了,而且经历了那么多危险,如果就这样返回去,我不甘心。” 高子夜拍了拍秦天肩膀,坚定地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而且说实话,我也不甘心。” 将行没发表意见,却提醒了一句:“你们之前遇到的根本不算什么,如果你要继续往前走,那才是危险的开始。” 停顿了一下将行补充了一句:“很有可能会搭上性命。” 高子夜立刻说:“你吓唬我们呢?咱可不是吓大的人。” 面对这样的对话,将行一般都是选择自动屏蔽,高子夜看没人搭理他,也就闭了嘴站在那里等秦天的回答。 秦天心里很清楚,这个决定至关重要,他觉得将行并没有吓唬他们,继续往前会遇到什么危险,他根本无法预测,甚至,就目前出了这个施工地该往哪个方向他都不清楚,所以这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 最后,秦天下了很大的决心后才说:“我不回去,那些想不通的事情只要一天不搞清楚,我就一天无法安心,那东西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就证明这个地方一定有问题,而且就如将行所说,它一定还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只是我们没有找到而已,我已经决定了,如果这次找不到一个答案,就算回去了,我肯定还会再来。” 说这话的时候秦天看向高子夜,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支持。 高子夜心领神会,还很大气的站了起来,大有一种人民代表要发言的架势:“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继续往前走,小爷的探险之路,现在才算开始呢。” 将行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那里。 秦天看了看将行,有些犹豫,但他还是开口问他:“这里荒无人烟,你准备去哪里?要回去了吗?” 将行想也不想就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说这话之前将行还特意抬起头看了一眼秦天,那意思好像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当然要和你们一块去。 之后他就又不说话了,抱着那用布包裹着的东西陷入沉默。 其实,对于将行的加入,秦天和高子夜无疑是万分同意并且高兴的,就凭他念个咒语就能驱走那些虎头蜂也值得他们对将行佩服地五体投地了,虽然不知道底细,但秦天肯定,将行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决定好去留之后,高子夜便从包里拿出地图,低头看了一会,他指着上面的一处地方说:“现在我们大概是在这个位置,接下来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是无垠的荒野之地,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高子夜抬头看向秦天:“既然把命运都交给了老天爷,秦天你决定,我们往哪个方向走。” 于是秦天也去研究了地图,虽然已经决定了继续往前走,但他们只能往一个方向去,而且这里的食物和水只够他们坚持最多一个星期,所以机会只有一次,走错了的话也不能返回重新选择,一个星期过后,没水没食物,他们必须往回走。 秦天突然想起捡来的那张皮书卷,三两下从身上摸出来和地图摊在一起看,但看来看去还是看不明白,这时他一搭眼,看到旁边沉默着的将行。 秦天想,说不定将行能看懂,于是他拿着那皮书卷去给将行看,希望他能做个决定建议一下方向。 将行抬眼看了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西面。” 秦天没想到真的能这么快得到答案,将行都没怎么看这张皮书卷呢,于是他又惊喜又好奇地问:“这上面的字你能看懂吗?那你给我们说讲讲,这图上标记的是什么?” 将行说:“不知道。” 这下秦天就郁闷了,刚才的惊喜也随之暗淡了许多,他有少许的失望:“所以你所说的向西而行,也全是看心情猜的吗?” 对于秦天的失望,将行不烦也不恼,良久他才说:“之前我给你寄过一封信,信里有提到这里。” 这下秦天更是云里雾里一团乱了,活了二十多年,他不记得收到过这样的信啊,如果有,他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是什么时候给我寄的信?” 秦天想,会不会是他出门之后,信寄过去没人收。 将行理了理他的灰白大褂子,说:“六十年前。” 这下换高子夜先不淡定了:“六十年前?你怎么不直接说六百年前啊,别说那时候还没有秦天,就连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生吧!” 秦天也觉得这话题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将行这个人虽然厉害,但他再次肯定自己的猜测,将行的失忆症可能非常严重,等回去了,得给他介绍个好的医生才行。 倒是将行,对于秦天他们相不相信他的话一点也不在意,继续保持沉默冷淡的样子。 出发之前,高子夜准备好食物和水,而将行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预感,竟带他们走到另外一间屋里,找出来好几只狼眼手电,那可是好东西,应急探险必备之物。 高子夜一边高兴地把手电装进口袋,一边说:“昨天咱们怎么没发现这里还有手电呢,不然哪有那么辛苦,昨晚就是因为没有这个,差点被那一闪一灭的烛火给大爷折腾出心脏病来,这下可方便多了。” 秦天也装了两三只备用,他递给将行两只,顺便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狼眼手电的?” 将行不紧不慢地说:“早上下来找吃的,无意间发现的。” 准备好之后秦天又用他的八卦罗盘测试了一番,想说这里各个方向都一样,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用罗盘测测或许会更精准一些,以免走错。 秦天还在专心捣腾他的罗盘时,将行已经走上了其中一个方向,高子夜看着两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后高子夜索性拉了秦天一把,然后指指将行:“你说这人是不是又犯病了?走的方向是不是对的啊?” 秦天看将行已经走出去好长一段路,收好罗盘就要跟上去:“方向路线都是他决定的,不相信他也没办法。” 高子夜想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也立刻跟了上去。 终于赶上将行后,秦天喘着气又发挥了他好奇宝宝的精神:“将行,你是怎么确定这个方向就是西?” 将行脚步不停,不快却也不慢地继续走着,他说:“只有这个方向有虎头蜂尸体。” 听他这么一说,秦天和高子夜立刻往地上去看,果然,这一路走来,土里都断断续续躺着虎头蜂,因为身上全是土,所以不仔细看并不容易看出来。 那些虎头蜂 尸体有很多,而且是呈一条线的方向直接延伸,若仔细去看,很像一条指路的标记,秦天心里仿佛有某种预感,虽然不知道要走多远,但跟着这些尸体走,他们或许真能发现什么。 他们大概走了有一个多小时,高子夜突然感到后背有些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 他叫住前面的秦天,让他帮忙瞧瞧,秦天在高子夜后背看了老半天,连只细小的蚂蚁都没看到。 “是不是太久没洗澡,身上长虱子了?” 高子夜横秦天一眼:“你才长虱子呢!” 秦天在一旁笑,高子夜却觉得后背越来越痒,于是他索性把身上的东西全都放下来,顺便把外套脱了使劲抖,他以为是外套上爬了什么东西。 因为高子夜是背对着秦天抖衣服的,所以秦天一眼就看到他背上的黑色大毛虫。 高子夜里面穿的是一件浅色的衣服,所以那些黑色毛虫特别显眼,圆滚滚的竟比普通的毛虫大了好几倍,而且有很多只同时在高子夜背上蠕动。 秦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住,他朝高子夜的背影吼道:“你别动。” 高子夜被他吓了一大跳,但也很听话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大概也是感觉到了背上的东西不简单,高子夜稍微偏了偏头,轻轻地问道:“我背上,有什么东西吗?” “是毛虫,你先别动。” 一听说是毛虫,高子夜明显放松了些,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小心翼翼了。 “那你快帮我弄下去,虽说我不怕毛虫,但它在我背上爬来爬去,怪难受的。” 秦天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能用的上的东西,于是他准备干脆用手把高子夜背上那些黑色毛虫给两下拍下来,正伸出手,还没来得及碰到高子夜,就被一阵稍微大点的力道给打下去了。 将行不知道什么已经站到他们边上,看了眼高子夜背上的毛虫,冷冷地说道:“这虫有剧毒,被咬一口不堪设想。” 听他这样说,秦天立刻问:“那高子夜怎么办,背上那么多毛虫,你有什么办法。” 高子夜也不淡定了,不过因为怕被咬,所以他说话不敢太大声,但是语气明显有些紧张:“你快想个办法帮我把这些东西给弄下去啊,我可不想被他们咬死。” 那一刻高子夜其实并没有多害怕,反而是感到非常无奈,好不容易躲过了虎头蜂,现在又遇上了毛虫,他很好奇,自己究竟是有多招虫啊! 将行让秦天走开一些,他自己走到高子夜背后,冷淡地扫了一眼那些蠕动的毛虫,然后才慢慢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 高子夜也用余光瞥到了将行的匕首,那句“你轻点啊,不要伤着我”还没从喉咙吐出来,只见将行飞快地随便挥了两下,然后下一秒他收回匕首,高子夜背上的黑色毛虫便纷纷掉在地上,秦天站在一旁,甚至都没看清楚将行是怎么出的手。 作品相关 第七章 幽暗密林(上篇) 高子夜虚惊一场后立刻又在原地自己跳了几下,用他的话说就是:“看看还有没有侥幸的漏网之鱼,就算是几根毛,也得全都抖下去。” 秦天建议他,还不如把衣服脱掉扔了,反正都是被毛虫爬过来,再抖也都不掉那些痕迹,高子夜才不听秦天的,反而是三两下把外套给迅速套上了。 他们蹲下去观察那些毛虫,黑乎乎的像毛茸茸的黑球,将行下手利落,那些毛虫都是被一刀两断开来,而且一落地就蜷缩在一起,还不断往外冒着绿水,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高子夜默默吞了一口口水,他根本没有想到爬在他背上的毛虫竟是如此大的个头,忍不住感叹道:“这些估计都是外面那些毛毛虫的老祖宗了,这么大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时将行走了过来,不等秦天和高子夜站起来就扔下去一粒火种,毛虫的残肢败体立刻烧了起来。 高子夜差点被烧到头发,一阵火气就冒了上来,但突然想到,刚才要不是有将行在,估计不是秦天为了帮他拍虫被咬,就是他自己等着被咬,于是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虽然感觉别扭,但高子夜还是对将行说了句谢谢,不过将行没有搭理他,反而是转身对秦天说:“走过这一段再休息吧。” 后来他们感到饿了,才在两棵干树枝旁边找了个地方休息,地上那些虎头蜂的尸体已经消失好一阵子了,秦天的八卦罗盘也终于派上用场,他们一路都是跟着罗盘针所指的方向往西走。 秦天给将行递过去水,顺道打听:“将行,我们一直往西走也走了很长时间了,你觉得咱们还要走多久才会有所发现?” 将行喝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又站起来去看周围的土,那些土都是黑色的,和之前他们走过的有些不一样,看着挺有湿润感,却寸草不生,而且很紧实,将行把手里的水往地上倒了一些,水遇到土立刻渗了进去,而且速度惊人。 他回到刚才的位置重新坐下,把水还给秦天后才慢慢说道:“这里的土很奇怪,黑沙石覆盖乃至阴之地,这地方很邪门,肯定有东西。” 明明是几句足以让人紧张的话,秦天却莫名有些兴奋,特别是听到将行那句“肯定有东西,”不管邪门不邪门,至少证明他们走的方向并没有错。 而另一边,高子夜越来越觉得将行是一个道士。 整理东西的时候,秦天把包里的枪拿出来递给将行,因为高子夜一共弄到了三只枪,所以他们全给带来了。 将行眼神迷茫地看着他,秦天就问他会不会用,将行说:“我用不着。” 秦天突然忍不住笑了,硬是把枪塞进将行怀里:“我知道你身手厉害,但关键时刻,这东西还是很有用的。” 这次将行没有说话,看了看那枪,然后默默揣进了怀里。 休息够了他们继续赶路,秦天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有些兴奋,又有些期待,他无法具体去形容,但随着他们一步步往前走,那种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 很快,他们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一片林子,之前都没有谁去注意前面的路,所以这片林子更像是凭空突然出现的。 林子面积很广,一眼看不到边,如果绕过林子另外找路,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林子里的树都很高,郁郁葱葱笔直参天,竟和电视里看到的原始森林样子相差无几。 秦天和高子夜有所警惕,这一路上,他们别说树林子了,连根长绿叶的小树苗几乎都没有见到,所以现在眼前突然冒出来这么大一片原始森林,不得不让人感到蹊跷奇怪。 相比于他们的警惕,将行就平静了许多,甚至他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脚下毫不迟疑地往前走,目标就是正前方的原始森林。 秦天考虑事情总是多面化,他本来想叫住将行,看看是不是先商量一番再决定进林子,但他又觉得,连他和高子夜都能怀疑这地方有问题,将行不可能看不出来吧,看他脚下毫不迟疑地往林子里走,这只能证明一点,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必须进这林子。 于是秦天理了理思绪,三两步也跟了上去。 不过在即将要踏进林子之前将行还是稍微停了一下,他转身问秦天:“你确定,要继续往前走?” 那个语气,应该是在最后问秦天的决定,如果秦天回答是,那么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没有后悔的余地。 秦天看了看脚下寸草不生的黑土地,前面几步之遥后就是树木灌丛,他很坚定地说:“那是当然,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将行不再说话了,取出背后一直背着的东西抱在怀里,然后带头先踏进了眼前的原始森林。 后面秦天和高子夜也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身上的武器,仿佛这样做才感觉能踏实些。 因为林子很密,而且树木很高大,所以他们一踏进去就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太阳光被挡在外面进不来,林子里阴冷一片。 秦天每走一步都很仔细地顺便观察四周的情况,真正做到了眼观四方,耳听八面。 走着走着,高子夜突然停了下来,摸着腰上的枪警惕地看着四周,秦天刚开始以为高子夜遇见什么野兽了,在这样的密林里,有个野兽并不稀奇,所以秦天也立刻做出同样警惕的姿势,慢慢挪到高子夜边上。 “高子夜,你看到什么了?” 高子夜还没来得及回答,将行也走了过来。 从踏进这林子的第一步开始,秦天和高子夜就一直保持高度警惕,所以脚步不由自主就慢了许多,而走在前面的将行也不说什么,就故意放慢速度等他们,这次看他们没有跟上来,将行才又倒回去看他们怎么了。 看秦天和将行都过来了,高子夜先是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们小声点,然后他才神秘兮兮地问:“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哪里不对劲。” 将行不说话,站在旁边像一个冷漠的木头人,秦天以为高子夜是紧张过度了,就说:“你不要自己唬自己。” 高子夜说他没有自己吓唬自己,他让秦天先别说话,听听看这周围有什么声音。 经过高子夜这样一说,秦天才突然反应过来,这四周野草疯长,大部分都比人高,他们这一路都是将行在前面带路,挑了稍微好走的路,这一停下来,他们好像整个都被这些野草树藤包围在了中间。 要说有什么不对劲,那最大的不对劲就是这片偌大的树林里居然没有一丁点的声音,原始森林里没有鸟类很容易理解,因为林深树高,一般的鸟类根本不敢往下栖息,不过这样的林子里多的却是各种各样的昆虫,大的小的,有毒的没毒的至少都应该有,肉眼看不到不稀奇,但他们停下来,四周寂静无声,竟然连点窸窸窣窣的细小声音都没有。 四周安静的可怕,秦天甚至可以隔着衣服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眼前的林子像是死的一般。 高子夜有些头皮发麻,想到之前和秦天在荒野遇到的鬼打墙,于是他说:“这里不会也有鬼打墙吧。” 秦天抬眼看了一下依旧保持的将行,他说:“我看你就是被吓怕了,哪有那么多鬼打墙还每次都被我们遇到。” 停顿一下秦天继续说:“我们不要去想周围的环境,有时候就是自己吓自己,继续往前走就是了。” 高子夜觉得也是,心说他们的运气也不可能那么背啊,而且这里还有道行高深的将行在呢,就算是鬼,也得有所顾忌吧,于是高子夜壮着胆子说:“那我们继续走吧,这次换我走前面。” 秦天也不跟高子夜争,将行更是很自觉走到最后去,只是还没走出去两步,高子夜又开始发牢骚了,说这里的野草怎么长得贼高,还硬得跟铁网子似的,如果在这里藏个人,估计找得变成一堆堆白骨都找不到。 他话音刚落,后面的秦天就被什么东西给突然绊了一下,一个重心不稳就扑到高子夜背上,而高子夜脚下正好有很多树藤缠住也没站稳,于是他们两个就一起摔在了地上。 将行看他们只是摔了一跤,也没去拉他们,而是蹲下身去看刚才绊到秦天的东西。 这边秦天和高子夜也迅速爬了起来,看将行蹲在那边不动,于是也走过去,想说到底是什么东西横在路中间这么没有公德心啊。 地上的野草很茂盛,混合着带刺的蔓藤纠缠在一起,像一张厚实的绿色大网铺在地上,那里有一大块凸出的地方,因为同样爬满了树藤,所以秦天才没注意到。 高子夜用脚轻轻踢了踢说:“木头桩子吧,秦天你走路看路啊,注意点。” 秦天皱着眉头不说话,但被那桩子绊了一跤感觉有些不自在,所以他脚上用了点力道,想说把这窝囊气给还回去,却没想到一脚踢过去那木头桩子竟然是活动的,于是秦天一个踉跄差点又摔一跤,这次幸好是将行在后面刚好扶住了他。 站稳之后秦天尴尬地对将行说了句谢谢,将行没理他,转身去看秦天刚才踢到的东西。 虽然树藤缠绕地严重,但底下的东西被秦天用了力道这么一踢竟从缝隙里现了个边出来。 高子夜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割掉那些树藤,还没完全刨开,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就先迫不及待地滚了出来。 高子夜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他倒不是害怕骷髅头,只是那东西滚出来的太突然,把他给小小惊到了。 秦天心里纳闷,这地方怎么会有个骷髅头啊,正在他出神之际,将行不知从哪里捡了根棒子,在滚出骷髅头的地方一阵折腾。 也不知道将行的力气是有多大,高子夜需要借用匕首才能砍断的野蔓树藤,他三两下就整个掀开了,而令秦天和高子夜纷纷惊讶的并不是将行的力道,而是他掀开树藤后,那下面竟赫然露出了一大片的尸体。 那些尸体基本已经腐烂干朽,只剩白森森的人骨,看样子被仍在这里已经有很长时间,而且横七竖八被堆在一起也分不清哪里是哪里,上面爬满了各种蚂蚁和黑虫,尸体上的腐肉显然早就被啃食光了,但这些恶虫还是流连忘返恨不得把骨头也一起消化掉。 高子夜的疑问脱口而出:“这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秦天看了看周围寂静的密林,阴森恐怖,那些尸体见了光变得有些发黑,他很平静地说道:“不管他们为什么会死在这里,既然我们冒犯了,就把他们埋了吧,也算让这些人可以入土为安。” 秦天转身去看了看将行,见将行不说话,于是就和高子夜在那些尸骨旁边找个了稍微松一点的地方挖了个大坑,高子夜执意带上的那一套所谓盗墓的工具在这里起了很大的作用。 在埋那些尸体的时候秦天心里很复杂,在他分神的档口,有两只虎头蜂从尸体里突然爬了出来,幸好将行及时拔出匕首扔了出去,秦天只感觉眼前闪过一阵亮光,然后两只虎头蜂就落在了他脚边。 高子夜看到虎头蜂就有些紧张,对将行催促着:“这里也有这玩意吗,那个将行,你快点念你那个什么驱魂咒。” 将行走过去从树干上一把拔下匕首才说道:“驱魂咒只对附了咒语的东西有效,这里的虎头蜂只是藏在尸体里的普通昆虫,不知道还有没有。” 听他这么说,秦天和高子夜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很快就把那些尸体给处理完了。 临走之前高子夜还给鞠了个大大的躬,秦天一犹豫也走过去鞠了躬,嘴里还默默念叨着:“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你们安心上路吧。” 还是将行带路,他们三个人往林子更深处走去。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秦天提议说:“我们继续这样走下去也不知这林子什么时候能到头,天快黑了,我们要找个地方过夜,大晚上的在林子里走也不安全,万一遇到野兽什么的不好对付。” 高子夜开玩笑说:“如果真遇到野兽也不错,我们正好开个荤。” 这时一直在前面沉默寡言的将行倒难得开口:“这林子里太安静了,估计也没有什么大型野兽,不过说不定有其它什么东西。” 高子夜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问秦天:“其它什么东西?” 秦天摇头说不知道,但其实他们两个心里都有些隐隐约约的谱子,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具体说出来。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林子里瞬间变得很黑,他们找了一处树木相对来说稀疏的地方休息,月光稍微能照进来,也不至于太压抑。 三个人搭了个临时帐篷,然后在外面点了一大堆火,吃了一些压缩饼干就坐在火堆边休息,秦天分析着目前的情况,从进入林子到现在他们至少用了有半天的时间,这片林子到底有多大他们不知道,但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就肯定有问题,而且白天他们还发现了那么多尸体,那些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来这里? 高子夜大胆猜测:“说不定那些人也是到这里来找什么东西,只是运气不好死在了这里。” 秦天陷入沉默,如果高子夜的猜测没有错,那么,他们的运气又会是怎样。 为了保证基本的安全,他们决定晚上休息的时候最好轮流守夜,这里林深阴气重,最容易有各种歹毒的恶虫,说不定就有些虎头蜂躲在什么地方偷偷的看着他们。 想到这里的时候秦天感到有一阵阴风从他后背上略过,他不自觉的抬头看头顶,总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上面俯视着他们。 这一抬头可不得了,秦天看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正悬在他头顶正上方的位置,那东西有三个足球那么大,正好挡住了天上的月亮,虽然没有动,但给人感觉它好像随时就会掉下来。 秦天吓了一跳,立刻爬起来站到一边,将行和高子夜不解地看向他。 高子夜问秦天:“你一惊一乍的发什么疯?” 于是秦天抬手指了指头顶上的那圆东西。 高子夜往火堆里又多丢了几根木柴,火势瞬间烧得更加旺盛,把上空五米之内的东西都照的清清楚楚。 这下秦天终于看清了,那个圆东西其实是挂在边上那棵树的树干上的,高子夜轻轻走过去,捡起旁边一根很长的木棍就要去探探,秦天说你小心点,他的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敲了过去。 刚开始没有什么反应,于是高子夜放心了许多,又加了些力道去敲那东西,誓要准备把它给弄下来,三两下之后,那东西终于“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们一齐凑了过去,仔细看了看,最后断定,那是一个超级大的蜂窝,不过还好里面没有虎头蜂,已经干了很久,是个废弃的蜂窝。 高子夜又郁闷地骂了一句脏话,然后把那蜂窝踢到一边,他说:“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守第一轮,你们一会谁先醒了就来换我。” 秦天想了想说好,叮嘱高子夜自己小心,然后和将行往帐篷那里走去。 将行起身刚走了两步,突然又转头提醒高子夜:“那堆火,不能灭了。” 难得将行主动跟自己说话,高子夜笑着说:“你们放心去睡吧,这里交给我没问题。” 钻进帐篷的前一刻秦天不自觉又回头看了看地上那个蜂窝,虽然是废的,但他们之前搭帐篷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发现。 秦天摇了摇头,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 作品相关 第八章 幽暗密林(下篇) 进了帐篷后,将行靠在一边就开始闭目养神,秦天选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也准备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秦天在半梦半醒间好像听到高子夜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立刻坐起来。 看到将行还靠在那里,应该是睡着了,于是他轻手轻脚走出帐篷,想说去换高子夜进来睡一觉。 外面还很黑,应该是半夜,不远处的火堆被高子夜烧得很旺,秦天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高子夜的身影,不知道去了哪里。 秦天以为他出去撒尿了,于是试探性的叫了两声,可是回应他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心下一惊,下意识立刻去看那个废弃的蜂窝,发现蜂窝也不见了,四周除了密林什么也没有。 秦天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又叫了两声高子夜的名字,这下好像突然有了回应。 秦天仔细去听回应的方向,却在听清楚的瞬间立刻头皮发麻,后背也冒出了冷汗。 回应秦天的根本不是高子夜,而是仿佛有另一个人在故意模样他的声音,一遍一遍呼唤着高子夜,而且声音的来源根本不在某个固定的方向,而是幽幽地在整片林子里回荡着。 秦天以为是自己的回声,但是当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时,他立马感到了四周的诡异。 想到还在休息的将行,秦天立刻转身返回帐篷,将行还安静地靠在那里,但是无论秦天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将行睡得像个死人一样。 这时耳边那诡异的声音突然没有了,外面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秦天手心冒汗,慢慢走出去,但他不敢放松警惕,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借着外面火堆的光亮,秦天瞪大眼睛观察着四周的情况,高子夜的背影突然出现在他视线里。 此时高子夜正背对着他蹲在火堆不远处,因为有些距离,秦天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这个时候看到高子夜秦天有些激动,快步朝他走去,边走还边问:“你刚才去哪里了,我叫了你好久,你蹲在那里干什么?” 高子夜好像没有听到秦天的话,依旧蹲在那里。 秦天有一阵郁闷,但走近了之后才发现,高子夜正很认真地蹲在那个圆滚滚的蜂窝面前,而且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一双手居然在颤颤巍巍地使劲剥那个蜂窝的外壳。 秦天被他这奇怪的行为吓了一跳,蜂窝已经被高子夜弄出一条口子,而且从里面不断有黑乎乎的虎头蜂飞出来。 秦天大叫一声:“高子夜你疯了。” 于是就见高子夜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停下手里的动作慢慢站起身来。 可是他刚一转过身秦天就立刻被惊得心都快从嗓门眼里飞出来,高子夜整张脸上爬满了虎头蜂,秦天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看到他一双充满幽怨的眼睛还露在外面,且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眼神凄惨无比。 秦天一直往后退,想到去叫将行帮忙,一转身看到将行正巧自己走了出来,本来该稍微放下的心却在看清楚将行的脸时变得更加震惊。 将行的脸竟也和高子夜一样爬满了虎头蜂,他慢慢向秦天走来,同样是用那种充满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秦天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是活着还是中毒了,他突然变得无措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遍一遍叫着他们的名字,眼睁睁看着他们满脸乱爬的虎头蜂,然后步步紧逼。 “喂,秦天,你醒醒,秦天,秦天。” 秦天感觉到异常,倏的睁开眼睛,看到高子夜正在一边拍打他的脸,将行站在高子夜身后,脸上干干净净不像是有虎头蜂的样子,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冷汗一片。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稍微缓了缓秦天才站起来,他问:“怎么了,是不是该我守夜了。” 高子夜说:“事情有变,将行建议我们今晚还是都不要睡了。” 听高子夜说了之后秦天才知道,原来在他们睡了有十几分钟的时候,几只虎头蜂突然飞了过来,将行睡得浅,一下就醒了,这个时候高子夜拿着火把冲了过来,那几只虎头蜂看见火立刻就飞走了。 高子夜说:“还不知道这附近有多少虎头蜂呢,但是它们好像很怕火,我们今晚就在火堆旁待着等天亮,哪也不要去。” 那个废的蜂窝还在原来的位置,秦天越看越是觉得不舒服,将行看出了他的担忧,于是说:“把它烧了吧。” 说着他一脚把蜂窝踢进了火里,那东西遇火则化,逐渐裂开,里面有漆黑的东西一点点的流了出来,不知道是什么。 慢慢的蜂窝越裂越开,最后变成两半,于是他们这才看清楚,那里面装的竟然全都是虎头蜂的尸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在里面的,好多都和蜂窝长在了一起,混着一种黏黏糊糊的黑色液体,被火一烧还有噼噼啪啪的声音,像是那种小火炮子,火苗有些变了颜色,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看的他们一阵恶心。 想到刚才的梦境秦天还有几分后惊,他不禁感叹道:“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虎头蜂。” 高子夜说:“幸好遇到的是这些腐蚀的虎头蜂,不知道死了几百年的,不然今晚有够我们折腾的。” 等到那种难闻的气味过去了之后,他们重新坐回到火堆旁。 秦天让高子夜和将行先眯一下,刚刚做了那个梦,他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因为实在没事,秦天就在那里使劲给火堆添柴,一是发现这里不知不觉变冷了起来,二是那种虎头蜂怕火,如果它们敢靠近,就统统烧得它们后悔自己变成虎头蜂。 突然之间秦天有些尿急,眼看火堆烧的很旺,一时也灭不了,于是他准备到一旁的丛林里去解决解决。 秦天轻手轻脚,刚解决到一半的时候又听到一阵诡异的声音,那种像是女人在哭的声音立刻让他尿不出来了。 秦天以为是自己神经太紧张听错了,又仔细向四周听去,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黑漆漆的一片,那个声音还在持续,而且就在他前面不远处的地方。 秦天心里像在打鼓,不过那声音也没有靠近,黑暗里就像是一个人躲在那里哭泣,秦天有些心虚,看了看四周幽森的林子,他不准备一个人单独行动,于是跑回到火堆旁把高子夜和将行叫醒,但就在同时,那声音立刻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秦天的错觉。 高子夜问他怎么了。 秦天犹豫了一下说:“没,没什么,就是突然变冷了,想问问你们冷不冷,让你们凑火堆近一点。” 高子夜没有怀疑秦天的话,就单纯地以为是秦天关心他们关心地特别仔细,所以很配合地往火堆处移近了一些。 将行没有说话,抬眼看了一眼秦天后继续闭目养神。 一整个晚上他们都不敢断了火堆里的烈火,直到准备的干木头差不多烧光了天也慢慢亮了起来,因为早上林子里起了一阵雾,所以他们等到太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才收拾了所有的东西继续出发。 将行背着他那用布包裹着的东西走在前面,高子夜和秦天紧紧跟在后面,秦天心里一直在想昨晚听到的那一阵女人的哭声,他感觉特别真实,不像幻觉。 高子夜突然边走边问:“秦天,你昨晚是不是又做梦了?” 没有得到回应,高子夜便停下脚步,秦天没注意到就一头撞了上去,刚好撞到高子夜的背包上。 “不专心走路,你停下来干什么?” 高子夜很奇怪地反问他:“是我不专心走路还是你不专心走路,一大早就像丢了魂似的,心不在焉,你没事吧?” 秦天把脑子里的疑问先丢到一边,洒脱地说:“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快走吧。” 高子夜将信将疑,转身继续往前走,秦天在后面使劲甩了甩头,暗自在心里对自己说:“秦天啊秦天啊,你真的是神经过度紧张了,不要再想什么哭声了,不要再想了。” 摒除杂念后秦天快速跟上高子夜和将行的脚步,这时一阵幽幽地女声随风突然瓢进他耳朵里。 秦天立刻站定,再一次清清楚楚听到了一句“公子。” 这次不等高子夜回头说他,秦天转身就开始往回走。 高子夜在后面喊:“秦天,你怎么回事,干嘛往回走,东西忘带了吗?” 秦天没有理会高子夜,因为他又真真切切听到了那一句呼唤“公子”的女声,声音里充满了凄凉和无助,他竟然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去寻找这声音的来源。 前面的将行也发现了秦天的不对劲,于是二话不说立刻追了上去,高子夜看两个人都返回去了,他左右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也跟着去追。 等到将行追到秦天的时候他正站在两根并排而立的大树前发呆,两棵大树相隔不远,大小差不多,有一种遥遥相对的感觉。 这里距离他们昨晚休息的地方并不远,秦天看了一眼四周,前面不远处就是他昨晚过来方便的树丛。 将行站到秦天旁边,良久,拍了拍秦天的肩膀后很平静地告诉他:“把这里挖开来看看吧。” 秦天立刻吃惊地看向将行,而将行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开口,天地万物,有始就有终,既是有缘又无恶意,那不如顺应心意做些顺水之事罢了。 高子夜过了一会才赶上来,到了的时候正好碰到秦天在两棵树下使劲拔那些树藤,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怎么回事,秦天就匆忙过来抢过他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他的那套盗墓工具开始在树下挖起来。 高子夜被秦天这一系列动作搞得莫名其妙,转头去看将行,想从他那里弄清楚怎么回事,将行却自动屏蔽了他的眼神,反倒是秦天抽空抬了个头喊他:“还愣着干什么,帮忙挖啊。” “噢,好,好。” 他傻愣愣地回应着秦天,然后抄起工具去帮忙。 挖了大概有一米左右的深度,他们发现了木板,然后又继续挖了一会,从土里抬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箱子,箱子是黑木的,不容易被腐蚀,不过上面的图案已经不清楚了。 箱子被两把长方形的大锁牢牢锁住,看样子不像是现代的东西,但他们也看不出来属于什么年代。 高子夜有些惊叹:“这里面装的不会是古董吧。” 这时将行也走了过来,秦天定了定心神用手里的工兵铲去砸木箱上面的大锁,可能因为在土里埋得时间久了,两把大锁生了锈之后也坏了,所以秦天砸了两下之后就掉了。 秦天慢慢打开木箱,里面竟然蜷缩着一个人,具体地说应该是蜷缩着一具女尸,手脚都被铁链绑得严严实实。 那具女尸身上穿着古代的服侍,尸身并未腐烂,而是保持着一种蜷缩的姿势变成了一具干尸。 看着这奇怪的木箱和女尸,有好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说话,最后还是将行出声打破了沉默:“把她埋了吧,箱子用火烧了。” 秦天和高子夜默默地照着将行的话做了,入土之前秦天心情沉重地帮女尸把手脚上的铁链弄掉,但因为女尸蜷缩地太久,身体已经无法恢复,所以他们就只能让她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入土为安了。 处理好这些事情之后他们重新赶路,高子夜也没问秦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话少了很多。 最后是秦天主动开口的,他问将行,那名女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被人用铁链锁着关在箱子里,秦天心里很清楚,将行一定知道些什么。 既然秦天已经开口问了,将行也不打算瞒他,淡淡地问:“你知道活人祭吗?” 秦天摇头,但光听这名字他就觉得残忍。 将行告诉他,那是很久以前人们用来召唤山神的一种祭祀典礼,因为他们坚信山神是世间唯一的真神,只有山神能保佑他们,但是祭祀山神非常讲究,必须用最出色的芳华女子作为贡品,被选中的女子会被盛装打扮,然后随贡品一齐送到指定的山洞里锁起来,直到接受山神的接纳。 听到这里,高子夜突然发问:“既然是指定的山洞,那为什么这女子会被埋在这里。” 将行继续很平静地说,好像在讲一个很悠远的凄惨故事。 “看刚才那女子,应该是违反了他们的祭祀规则,被人活活灌了水银在体内才能保持尸身不腐,而且那个木箱子上面有很多镇魂的符咒,如果不是遇到你,她恐怕永生永世都无法投胎转世。” 虽然不知道将行口中的山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高子夜在一旁还是忍不住开始骂起来:“依我看,这所谓的山神说不定就是吃人的妖怪,这么残忍的祭祀方式,能是什么有良心的东西吗?” 秦天这次也认同高子夜的话,觉得这所谓的山神如此残忍,就算是神,也是邪恶的凶神。 但同时秦天也很好奇,为什么那女子会找上他,而他也刚好能听到那女子的呼唤。 “万物都是有灵性的,或许,你和她有缘吧!” 说完这句话后,将行便自顾自往前面走去了,秦天也没继续发问,安静地往前走。 高子夜以为秦天还在为那个女子的凄惨命运而伤感,所以在旁边一本正经地安慰道:“不管怎样,你也算是帮她解脱了,我们把困住她的木箱子烧了,她也可以去投胎转世了吧。” 秦天默默叹一口气,之前的沉重感其实已经减轻了许多,他只是莫名为旧社会的黑暗感到痛心,也同时庆幸着现如今的社会,虽然各个地方也有很多坏人在做坏事,但相比于以往的迷信和残忍,现在的社会真的和谐太多了。 暗自调整了心情,秦天很快恢复了情绪,他知道他们此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容不得有半点分心。 看着前面将行的背影,秦天越来越好奇他到底是谁,能事先知道他们的行踪,也能讲出很久以前的事情,但是偏偏对自己的事情一无所有,而且一路过来,将行虽然沉默寡言,但很明显是在特意保护他们。 秦天突然想到初次见面的时候,将行说,因为他身上有那块玉,所以他才会来找他,但是问他为什么要找秦天和那块玉,将行就不知道了。 秦天下意识摸了摸戴在胸口的玉佩,然后和高子夜加快速度追上将行的脚步。 作品相关 第九章 发现山洞 可能是因为连续挖坑埋了两次尸体,之后的一路上高子夜都比较细心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他说,指不定还会遇到些无辜枉死的可怜之人,咱们是心地善良的好市民,就是多挖几次坑的小事,用不了多大劲。 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所以秦天也没怎么搭理,但经高子夜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秦天,这地方也算得上是山高水远了,距离有人烟的地方更是十万八千里,可是这林子里却莫名死了那么多人。 那个古代的女子并非自愿,所以可以理解,但他们第一次遇见的那堆尸骨就有些难理解了,虽然尸体已经分不清样子,但因为没经过特殊处理,所以根据腐烂程度来看,应该是一批现代的人。 所以,那些人到这里来是做什么的?也是因为发现了那根石柱,然后顺藤摸瓜才走到这片林子里来的吗?那他们又遇上了什么才死在这里的。 因为想问题想得太久,所以等秦天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知道走到了林子的哪处地段,不过想来,从一进入这个林子开始,他们也没有特意去在意方向,只是依照了一个大概的位置在往前走而已。 虽然说出来可能有些矫情,但秦天和高子夜也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有了将行,他们才能放心大胆地往前走,而且一路顺利。 眼看天色已经不早了,秦天觉得,他们怕是今晚又得在林子里过夜了,而高子夜更是已经开始盘算着,今晚是不是要多准备些干柴了,因为越往前走,怎么越感觉到冷了呢。 就在秦天和高子夜各有心思的时候,前面的将行突然停下来不走了,他们眼前莫名出现了一个被树枝野藤缠绕的巨大山崖,占地面积宽广,而且貌似也没有绕过去的道路,山崖呈九十度直角而立,高峰险峻,若要徒手登崖,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站在山崖下,秦天感觉他们无比渺小,而路到这里,好像就是尽头了。 他们大致看了这个山崖的情况,虽说眼前这个山崖很高,但是上面除了爬满野藤树枝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那些野藤盘根交错的长在一起,有的甚至已经纠结成了麻花状,最粗的有手腕那么粗。 秦天和高子夜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野生植物,所以秦天忍不住感叹一句:“这些树藤能长成这样,没有一百年也活了有七八十年了吧。” 高子夜摇着头附和道:“我看,说不定还不只活了一百年。” 说着高子夜走上前去,指着山崖上一处突起的部分问“这是什么东西?” 秦天和将行也把视线挪过去,发现高子夜手指的地方赫然有一条裂缝,缝隙里是另外一种东西,因为体积已经超过了缝隙,所以长在了外面。 那东西颜色有些发黑,和崖壁的颜色有些相近,而且被疯长的树藤挡在了下面,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没法注意,若不是高子夜眼尖,他们也发现不了。 秦天看不出来那是个什么玩意,于是大胆猜测:“这会不会就是那种长在石壁上的石头,不是有一种会自动生长的石头吗?随着时间的推移,长进了崖壁里。” 高子夜眼睛一亮,大有好奇宝宝的样子问道:“什么是会自动生长的石头?我怎么重来都没有听说过有这种石头。” 他的反应太过突然,秦天一时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只能老老实实说道:“这个,我也是从书上看来的。” 具体是什么书秦天忘了,只记得在他们秦家祠堂里有一本特别厚的书,因为内容是他感兴趣的,所以秦天小时候没事就喜欢找个没人的地方看,好像那本书里就有提到过一种会自动生长的石头。 秦天和高子夜还在讨论石头的问题,将行却仿佛不忍心再看下去,熟练地从腰间抽出随身匕首,然后利落地往那突出的地方划了一刀下去。 随着将行手起刀落,秦天和高子夜因为离得近,所以很容易看到有水从那黑东西里面浸了出来,小水珠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立刻证明了一点,那东西绝对不可能是石头。 秦天和高子夜面面相觑,气氛有瞬间的凝固,高子夜摆摆手退到一边,说他干脆去整理整理行李吧。 而秦天找不到事情做,但又觉得傻站那里不合适,从嘴里艰难地硬扯出一句话:“那个,我去四周看看去。” 其实吧,这四周一眼就能看个遍了,秦天慢吞吞顺着崖壁往一个方向走,边走他边想,莫非这真的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森林?现在他们走到尽头了,没路可走了,难道只能打道回府了吗? 想到这里,秦天感到有些失望,他没去注意脚下的路,所以当他踩到什么东西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时他才反应过来。 定睛往脚下一看,秦天立刻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地上有一堆密密麻麻的黑色虎头蜂尸体,他没注意就踩了上去,边上的已经被他踩扁了。 距离上一次看到虎头蜂,还是昨夜那个大蜂窝,虽然是死的,但那也算,今天他们走了很长的路都没再遇到虎头蜂,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大一堆。 秦天仔细观察四周,发现这堆虎头蜂的边上明显有被烧过的痕迹,秦天避过虎头蜂凑到崖壁边,拨开那些叶子被烧得七七八八的树藤,看到崖壁上有一个很隐蔽的洞口,像乡下农村那种狗洞,里面传出一股很难闻的气味。 秦天不知道那洞口里有什么,准备返回去叫高子夜和将行来看看。 此时高子夜已经整理好了行李,因为根本也没什么可整理的东西,他只是为了摆脱尴尬胡诌的理由,他坐在背包旁边,盘着两只腿望着将行发呆。 看将行一直站在崖壁边上,好像在观察什么,秦天就准备先去叫他,却没想到高子夜先他一步开口:“秦天你别打扰将行,他好像有什么发现。” 听说有发现,秦天立刻就闭了嘴。 这时将行刚好也转过身,看秦天回来了,他淡淡地说:“这不是突出的石头,像是某种大树的树根。” 秦天和高子夜一下傻眼了,并不是因为认错石头的问题,而是如果将行说这是某种大树的树干他们还容易相信,说这是树根,他们真的非常难以置信,水桶一样粗的树根,那树干得有多大啊。 在秦天和高子夜还在震惊的档口,将行又转身过去,用他那把大概有十二厘米长的匕首把周围的野藤树枝全部砍掉,快速而干净。 秦天不自觉想,那匕首肯定是件削铁如泥的宝贝吧,那种野藤那么粗,将行一刀下去,野藤就干脆利落的断了。 随着将行越砍越宽,崖壁本来的样子也就慢慢的出现在他们眼前,因为将行是顺着一条直线平行砍过去的,所以树藤落下来的时候就像一面大网整个倒下来,后面有一个两米左右高的山洞。 秦天看了看那个山洞,然后想到自己刚才发现的狗洞,索性也就不打算告诉他们了,反正都是要进这里面去的,但谁会放弃大路不走,而选择去爬狗洞啊。 将行指着山洞上方示意秦天和高子夜看,那根粗大的树根沿着这个山洞圈了一圈后直接延伸到洞里去了,洞里面很黑,看不出来有什么。 高子夜在洞口瞅了瞅说道“这个山洞被树藤围得那么隐蔽,肯定有些历史了,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啊!。” 话音刚落,他又接着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自问自答:“你们说这里面不会是长着一棵千年老树吧,看树根都那么粗壮,树干不知道啥样,说不定还成了千年老树妖了。” 秦天也在一旁观察山洞的情况,但因为里面实在太黑了,有什么也看不到,所以他干脆好心情地配合了高子夜一回:“你说得对,说不定这里还真是老妖怪的窝。” 将行没有说话,但明显是有些无奈的样子,提醒了他们一句“小心”,然后就走进了山洞。 秦天和高子夜也立刻跟了上去,之前在工地那里找到的狼牙手电正好派上了用场。 山洞里虽然很黑,但洞里的空间很大,他们三个人在里面并排走着也不会拥挤。 刚开始的时候脚下的路还算平坦,他们走的也很顺畅,但是走了一段之后,地上莫名多出了好多石头,秦天用手电去照了照,发现都是一些零碎的碎石子,小的有鸡蛋那么小,大的有铁盆那么大,他蹲下身去看了看,然后站起来有些震惊地说:“这些石头好像都是被炸药炸碎的。” 高子夜也有些吃惊,他说:“难道是古时候的祖先们在这里炸地基吗?” 将行也蹲下身去看了看那些石头,然后他断定高子夜的猜测绝对不可能:“石头都是新添的,应该是最近才被炸的。” 秦天问将行:“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将行也不耐烦,指着地上其中一块发黑的石头说:“这种石头就是这里以前的石头。” 山洞里见不到阳光,潮湿阴暗,里面的石头日子久了就会长满青苔,最后变成黑色。 也许是怕秦天还没有明白,将行又指着另一种石头,说:“这些新炸开的石头由于刚裂开,所以颜色还保持着原来的颜色。” 高子夜在一旁笑话秦天,说这样的常识你都不懂吗?秦天横了他一眼,心想这样的常识我当然懂,只是刚才没一下看出来而已。 山洞里光线不好,所以高子夜并没有接收到秦天的白眼,他拿着手电走到前面去了,不一会就一惊一乍地朝秦天和将行喊:“你们快来,这里有一个洞。” 秦天和将行走过去,发现那里确实有一个小小的洞口。 秦天脱口而出:“这里面不会住着哮天犬之类的野兽吧。” 这话一出口秦天自己也感到惊讶,他觉得,他一定是跟高子夜在一起呆太久了,所以脑洞大开,才会说出一些神神叨叨的话。 这回高子夜倒是扬眉吐气地朝秦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像是有些鄙视他的猜测,秦天正想说他,高子夜就指着洞口边上的一处地方说“很明显,这里住的不是哮天犬。” 秦天把手电筒的光亮照过去,发现那里死了一大堆虎头蜂。 高子夜在一旁继续说:“这个洞好像是被烧过的。” 于是秦天立刻想到他在外面看到的那个狗洞,外面也有一堆虎头蜂尸体,难道这两个洞口是相通的? 他把这个猜测说出来的时候,高子夜立刻闪到一边,指着那个黑漆漆的洞口说:“这里肯定就是那些蜂子的老窝了,山洞的大门被树藤封住,它们就从这小洞飞出去害人。” 秦天低头想了想,觉得高子夜说的极有可能,不过就算这个狗洞里全都住满了虎头蜂,目前估计也全都上了西天,因为从那洞口里隐隐冒出来的一股烟味可以断定,这个洞里整个都是被烧过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刚走了没几步的时候将行忽然停了下来,高子夜问他怎么了,不走是想留在这里给虎头蜂收尸吗? 将行没理他,自顾自的往头顶和四周看去,秦天也举高手电照过去,发现那里有一些突兀的石头尖尖。 将行很冷静地说出一句话“看来,有人比我们先来了一步。” 秦天突然想到那支消失的工程队,于是就说会不会是他们啊。 将行摇头说不可能:“能随身带炸药到这里来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盗墓的,另一种是考古的。” 其实在秦天眼里,他觉得盗墓和考古虽然本质意义不同,但性质都差不多,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不管他们遇到的是哪一种,都证明这山洞绝不是普通的山洞。 这时高子夜突然说:“这里要真是古墓我们就发财了,随便带点东西回去卖了,也够我们吃一辈子了吧。” 秦天正准备让他别胡思乱想的时候将行就幽幽地冒出一句话:“这里不一定就是人的古墓,或者是其它什么东西的墓。” 这话听着有些渗人,什么叫做其它东西的墓?莫非墓地里埋着的还有可能不是人吗? 高子夜不说话,一个人走到前面去了,走着走着他突然莫名其妙的转过头来就是一阵大吼“我说你们两个在后面,没事拿着手电筒瞎晃悠什么呢。” 秦天没明白高子夜什么意思,偏过头问将行:“你晃悠什么了?” 将行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回看着秦天,很明显,他也不明白高子夜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们又一起看向前面的高子夜,发现高子夜脸色有些变化,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秦天问他怎么了,他没说话,而是用手指了指他们的身后。 秦天想说你别玩了,但转过身去,话还没说出口就立刻被卡在喉咙处说不出来了。 他们这一路走过来,因为整个山洞里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所以中途也没有谁回过头往后面的路去看看,但是现在的一转身他们才发现,身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有了那么多的光亮点。 那些光亮像是一个个手电筒投射出去的光柱,周围没有光,全部聚集在一个点上,有大的也有小的,形状不规则,很像那种独立的发光体,发着绿油油的光。 秦天还没来得及去想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就首先发现了那些东西都是活物,而且正向着他们这方向慢慢移动,更可怕的是数量还好像越来越多。 高子夜骂了一句脏话,说这是什么鬼东西。 秦天自己也要忍不住骂脏话了,眼看这些东西离他们越来越近他心里就直发毛,关键是他们还不清楚那是些什么东西,这是最让人无力的问题。 那些东西的移动速度很快,地上和洞壁上已经被它们完全覆盖,秦天他们三个人站在中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直觉告诉他们,这些东西绝对不是善茬,能在这样的山洞里出现,说不定还带着剧毒。 这时将行突然说了句:“把手电关了。” 然后秦天和高子夜想也不想就立刻照做了,四周一下陷入黑暗,那些绿光还在不断朝他们逼近,但明显速度慢了很多。 高子夜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死死盯着那群绿光,那感觉就像是要硬生生的把那片东西给盯出一个窟窿。 秦天问将行:“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将行严肃地说:“夜毛虫。” 夜毛虫? 关于这种毛虫秦天知道一点,有一种晚上会发光的毛虫,因为白天它们在光亮下待久了,所以晚上身子就是亮的,不过那不是它们本身发出的光,只要是没有被光照射过,它们就不会发光。 刚才一路过来,这些夜毛虫肯定是吸收了他们手电筒的光亮,这里常年不见天日,有一点光出现,它们还不成群结队的赶来吗。 眼看一大波夜毛虫越来越近,秦天和高子夜不约而同去摸身上的枪,高子夜紧张兮兮地在黑暗里说:“将行,你那个什么驱魂咒对这些毛虫管用吗?要不你试着念一遍,看不看能不能驱走它们。” 将行严肃地回答他:“驱魂咒对它们起不了作用。”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高子夜有些心慌了。 秦天瞄准其中一个大的夜毛虫,然后快速问将行:“我给你的枪呢?快拿出来。” 将行在黑暗里有了动作,不过却并不是拿枪,而是取下了一直绑在背上的长东西。 然后下一秒,秦天闻到了一阵很轻微的血腥味,然而那血腥味里又掺杂了一股秦天说不出的气味。 将行往前走了两步,洞里太黑,秦天看不清他去做什么了,但几乎就在同时,那些夜毛虫突然停止了往前,而且竟奇迹般地开始往后退,最后调转方向撤离,一大片的夜毛虫很快就消失了。 山洞里恢复了之前的黑暗,将行首先打开手电,对他们说了句:“走吧。” 然后平稳地继续往前面走去。 秦天和高子夜简直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将行到底对那些夜毛虫做了什么,以至于它们齐刷刷地一溜烟就跑了。 他们愣愣地看着将行的背影,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 借着强光手电的光电,秦天细心地发现,将行随意垂在一旁的左手手心里有一道隐隐的红线,像被利刃划过的口子。 作品相关 第十章 步步为险 秦天本来打算问将行,是不是因为他割破了手掌,然后用他的血赶走了那些夜毛虫,但将行一直沉默严肃地只顾着往前走,周身散发的冷漠又让秦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如果这问题一问,将行回答是,那么就会牵扯出更多的问题,为什么那些夜毛虫会忌惮将行的血?将行到底是什么人?也许高子夜还会这样问:“你到底是人是仙?” 但如果将行回答不是,气氛又会变得有些尴尬,或者将行干脆不回答不说话,这本来就是他一贯的作风。 所以秦天在心里设想了各种可能之后,最后他决定,不问了,至少现在不应该问,反正他们已经安全地避过了那些夜毛虫的威胁。 因为一直在想事情,所以秦天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将行突然停下了脚步,高子夜准备提醒他看路,可是为时已晚,秦天已经直愣愣地撞到了将行的背上。 秦天回过神,尴尬地说:“怎,怎么不走了。” 面对他的尴尬,将行倒显得无所谓,往边上让了两步,让秦天能看到前面的情况。 高子夜在一旁忍住笑解释道:“前面出现了岔路口,咱们该往哪边走啊?” 秦天把手电往前面照了照,看到眼前的洞口一分为二,左右两边各有一条暗道,而且从这里开始,洞里的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地面和墙面都由之前的黑土变成了光滑的石头表面。 所以秦天断定:“这里才是这山洞真正的大门吧。” 高子夜也认同秦天的判断,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身后说道:“没想到这洞里还别有洞天,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看着眼前突然的变化,秦天越来越肯定此行绝对没有错,或许在这山洞里,真能找到破解他梦境的办法。 因为眼前同时出现两条暗道,他们不知道往哪边走,经过那么多事情之后,秦天和高子夜心里已经不自觉开始依赖将行,所以遇到这样需要做出选择的事情,他们一致看向将行,他说走哪边就走哪边。 感觉到秦天和高子夜强烈的目光,刚开始将行还继续低着头保持沉默,但他们俩耐性好,一直看着他,时间在那时候尤其安静,一根针掉在地上大概都能听到声响。 最后将行没办法才舍得抬起头,看着秦天幽幽地说出一句:“走哪边都一样,秦天你决定吧。” 然后高子夜调转矛头看着秦天,学着将行那副口气:“秦天,你决定吧。” 秦天看其他两个人都突然转头来看着自己,犹豫了一下,坚定地说:“那好,那就我来决定走哪边。” 站到分岔路口的正中间,其实秦天心里已经决定好了,就用大兵点小将的方法来决定走哪边吧,反正这一趟都是按照老天爷的意思在往前走,也不差这一回了。 呼出一口大气,秦天便开始了。 “点兵点将,点到哪条道,就……” 秦天怕身后两个人笑话他,所以念的时候很小声,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秦天当时只是很随意地站着,一时没抵住那股力道,踉跄着就踏上了左边的那条暗道。 “高子夜,你推我干什么。” 秦天以为是高子夜跟他开玩笑,故意推了他一把,没想到高子夜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说道:“我没有推你啊,我没事干嘛推你。” 这时秦天也注意到了,高子夜虽然在他身后,但他们之间隔了至少有两步之遥的距离,人的手不可能有那么长,所以说,刚才根本不可能是高子夜推他。 那么不是高子夜,又会是谁呢,秦天刚才明明就被一股力道往前推了一把,绝不可能是他的幻觉。 秦天又疑惑地抬头看了看一旁沉默的将行,摇摇头,那更是不可能的事了。 可能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将行也突然抬头看了眼秦天,他没说话。 秦天还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高子夜走过去,这次是真的推了他一下,然后说:“都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们就别犹豫了,赶紧走吧。” 说着高子夜就带头先走进了左边那条暗道,将行随即也跟了上去,秦天在后面一头雾水,边走边自言自语:“大兵小将还没点完呢,这条道不是我决定的吧!” 看高子夜和将行已经走出去了一大段距离,秦天也索性不去想这事了,觉得大概这就是老天爷帮他们选的路吧。 虽然相比于之前,现在的暗道好走了许多,但他们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在暗道里,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处燃灯点,刚开始他们没注意,后来是秦天不知道碰到了墙上的什么东西,那些燃灯点便突然自动燃起了火苗。 秦天和高子夜为此还被吓了一跳,都又准备要去摸身上的武器了,最后是将行很平静地跟他们解释道:“这是白磷粉,遇到空气流动就会自燃。” 于是他们尴尬地互相看了一眼,高子夜还故意责怪秦天:“你没事到处瞎撞悠什么啊。” 秦天咳嗽了两声:“谁瞎撞悠了。”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正因为有了这些灯,暗道里的路突然变得亮堂起来,他们往前走也方便了许多。 高子夜走在最前面,边走还边说:“这里面会不会有机关暗器之类的东西啊,我看那些电视剧里,这样的地方越是平静,越是有问题啊。” 秦天在高子夜后面走着,他本来是在最后面的,但是中途将行故意放慢了速度,让他走中间。 听到了高子夜的话,秦天说:“最好这里不是你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种地方。” 他话一说完,高子夜就哈哈哈开始笑起来,边笑还边说着:“秦天啊,你胆子变小了喔。” 秦天不打算理他,警惕地继续往前走。 高子夜得不到回应,只能闭嘴,走着走着他忽然后背一僵,整个身体都跟着停下来,保持着右脚向前踏出的姿势站在了原地。 秦天问他怎么了,一惊一乍的,为什么不走了。 他慢慢转过身,但是脚上丝毫未动,身体扭曲地有些困难,略带紧张地说:“我好像,真踩到什么机关了。” 看高子夜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秦天眉头紧皱,也开始紧张起来,但还是忍不住说他:“我看你就是个乌鸦嘴,没事提什么机关。” 高子夜保持着那个姿势,右脚踩上去的那块地明显陷下去一块,他不敢动,深怕脚下一松就触动什么机关。 那时候,他自己在心里都狠狠把自己的乌鸦嘴骂了一通。 周围都是光滑的石壁,因为找不出端倪,所以才更危险。 将行慢慢走上去,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对高子夜说:“我数到二,你就往前面跑。” 高子夜啊了一声,说:“人家不是都数到三再跑吗?” “高子夜你话真多,照着将行说的做不就完了吗?” 将行没说啥,倒是一旁为高子夜捏了一把冷汗的秦天忍不住开口说他,危险都在跟前了,他居然还有心情磨磨唧唧。 高子夜自觉尴尬,“哦”了一声就乖乖地不说话了。 准备好之后,将行慢慢走过去,等到了高子夜站的位置后,他右手抬起来摸着背上的东西,然后开始数:“一,二。” 高子夜稍微向前俯身,已经做好了要跑的姿势,却在听到那句“二”的时候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不知道该先跨出那只脚,将行见状,左手一用力就把高子夜推出了老远。 高子夜脚下一松,两面的石壁立刻往后反转,石壁上出现两排缝隙,从缝隙里射出密密麻麻的黑色东西。 将行面不改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背上的武器,秦天甚至还来不及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那些从石壁里射出来的东西已经全都掉在了地上。 从出手到解决,不过短短眨眼之间。 秦天走过去看地上的那些东西,刚开始他以为那些是利箭暗器,就像高子夜说的,电视剧的剧情不就都是这些东西吗。 可这次秦天猜错了,刚才从石壁里射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利箭暗器,而是一堆堆恶心的黑色小蛇,遍体漆黑,头上却长了个显眼的红点,而且还有两个小菱角。 这种蛇秦天从来没有见到过。 高子夜揉着腰部也走了过来,刚才因为迟疑了那一下,将行就把他推了出去,一时没个重心就直接摔在了地上,所以他一边走过来一边抱怨将行:“你就不能先提醒我一下再推吗?或者温柔一点也行啊!” 将行冷冷地看他一眼,然后又沉默地不说话。 高子夜还想再抱怨他几句,秦天却说话了:“你就谢谢人家吧,要不是将行及时把你推出去,恐怕这些个黑蛇现在就得挂在你身上了。” 这时高子夜才看清楚地上那些黑色小蛇,心里对将行的抱怨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了,甚至真庆幸将行能及时把他给推出去。 高子夜伸手准备去捡一个蛇头来看看这是些什么蛇,一柄银色的东西立刻挡住了他的手,抬头,是将行。 “这些蛇都有剧毒。” 闻言,高子夜立刻匆忙地收回手站起来。 秦天也站了起来,正想问这是什么蛇,为什么会被当作暗器藏在这些石壁里,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将行一个闪身就到了他面前,然后又一个闪身,秦天被他拉到另一个位置。 就在同时,地上有一个半截的蛇头刚好跟他们插肩而过,如果将行没有及时拉开秦天,后果可想而知。 那半截的蛇头明显比其它蛇头大出一倍,头上的红点泛着隐隐的红光,虽然身子已经被将行砍断只剩半截蛇头,但它非但没有死,而且还保持着攻击力。 眼看扑了个空,那截蛇头仍不死心,刚一落地就想再次发起进攻,不过将行可不打算再给一个残缺的蛇头再次造势的机会,手腕轻轻一翻转,银光划过,那蛇头立刻就不动了,头上的红点也在瞬间暗淡了下去。 秦天这次终于看清楚了将行使用的武器,那东西整日被他用粗布包裹地严严实实,秦天刚开始猜测,应该是一柄宝剑吧,古代大侠都喜欢低调,行走江湖时都用一层布包裹着宝剑,秦天曾想过,将行大概就是属于这样的大侠。 但是谁说大侠就一定用的是宝剑呢,将行就不是,他那武器通体银白,锋刃凌厉,约莫有二尺长,仿佛还闪着银光。 秦天趁将行收回武器的时候猜测道:“你这个是锏吧,和秦叔宝用的那个瓦面金锏很相似,不过,为什么你这个有八面利刃,而且锏这种武器应该都有一对。” 将行已经整理妥当,看秦天略带疑惑地看着他,于是解释道:“这是八卦银锏,另外一柄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此时高子夜又蹭过去看了看那些残蛇,脚步一缩一缩的样子甚是有些滑稽,但他嘴上却毫不软弱:“这它鬼的什么怪蛇,都被砍成两段了还死不利索。” 只见高子夜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然后快速退到将行身边,好像一个不留神,地上那数不清的半截蛇头就会立刻飞身而上。 秦天忍不住笑了笑,虽然也对这些黑蛇还有所忌惮,但他看将行一副沉稳冷静的样子,也猜到暂时没了威胁。 “这些黑蛇好像是一个集体,这个大的应该是领头蛇。” “那敢情好,擒贼先擒王,带头的都死了,量这些小蛇头也蹦哒不起来了。” 说着高子夜恢复了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也不去管地上那些黑蛇了,赶紧又揉了几下摔疼的腰。 机关已破,他们也没有闲心再逗留,前面的路看上去很平静,不过这次高子夜却主动换去了最后面。 秦天在前面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因为将行一直跟在他身后,只有半臂长的距离,所以他每一步都走得比较踏实。 拐过一个半弧园的弯,空间瞬间变宽一倍,两边的白磷灯火也比之前旺盛了许多,他们像从一个普通的地方换到了一个稍微高档的地方。 不过这宽敞的暗道并不长,大概有十米的长度就没路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固冷硬的石壁。 秦天走过去上下左右看了一遍,石壁密不透风,很明显这是一条死路。 高子夜也在四周仔细查看,掏出包里的工兵铲,这里敲一下,那里敲一下,弄出“铛铛铛”的声响,暗道里寂静无声,被他这一乱搞,竟生了几丝嘈杂的回声。 那回声悠远空洞,“呜呜咚咚”中仿佛还有别的声音,秦天凝神一听,然后立刻转过身来看着高子夜喊道:“你先别乱敲,听听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哪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不就是回声吗?” 虽然嘴上这么说了,但高子夜还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故意夸张地侧起耳朵去听,想说等一下好好送秦天几个白眼,但下一秒他就神情紧绷,眉头皱在一起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四周本来很安静,但是此刻,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一阵阵阴森森的声音,像笑声,又像哭声,反正充满了凄凉悲惨。 暗道里空空荡荡的,这些声音不知道从哪里来,就更显得诡异恐怖了。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将行突然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秦天,然后若无其事往边上的石壁上一靠,悠闲自在地仿佛根本没听到那些奇怪的声音。 秦天把耳朵凑到石壁上去听了听,然后很吃惊地站直身体,冷静地说道:“声音好像是从这石壁里面穿传出来的。” 然后高子夜也凑上去听了听,瞬间瞪大眼睛。 秦天看将行依旧是面不改色的样子保持沉默,犹豫了两三秒,还是走过去问他:“将行,你看现在该怎么办,前面没有路了,而且这声音实在诡异得很。” “你那玉佩还在吗?” 虽然不明白将行为什么会突然问起玉佩,但秦天还是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玉佩还在,他掏出来准备拿给将行看。 将行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问他:“最近玉佩有什么变化没有?” 秦天仔细看了看,玉佩还是原来的玉佩,并没有什么变化啊,非得要说得话,秦天觉得,玉佩好像比之前亮了一些,但是再仔细看的话,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对将行摇摇头。 这时高子夜退了过来,略带着急地瞪着眼前两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看玉佩,这暗道现在没路了,而且墙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鬼哭狼嚎的,我们还是原路返回吧。” 这样的情况下,秦天也赞同高子夜说的。 高子夜嘴快,想到什么说什么,他瞪着秦天说:“你说你是什么狗屁运气,只有两条路你还偏偏选了一条绝路,这运气简直比脚气还臭。” 秦天知道高子夜就是嘴贱,其实心里根本啥事都没有,但他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当时选路的时候我好像被谁从后面推了一下,其实我根本还没来得及决定走哪边。” 面对秦天这样的解释,高子夜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到了极点,但心里却很认真地选择相信了这样的事,因为他知道,秦天不会说谎,特别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既然不是自己选的,那这事就真诡异了,这条暗道也变得不正常了,高子夜捏紧手里的工兵铲,看着秦天和将行:“那咱们原路返回,到岔路口换另一条暗道。” 话音刚落,将行突然站直身体,慢慢从背上抽出八卦银锏面向他们来时的路:“恐怕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听他这样一说,秦天和高子夜同时往后看去,这一看,不得了,后面灯火通明,地上却黑压压一片全是油光发亮的小黑蛇,头顶一颗赤红,发着幽幽的红光。 此时,那些黑蛇正有条有序,疯狂扭动着蛇身朝他们这边奋力前进。 秦天和高子夜立刻摸出身上的手枪瞄准那些黑蛇,但是因为实在有太多蛇了,而且都左右扭曲而来,他们根本瞄不到一个正确的准度。 等到那些黑蛇越来越近之时,将行突然纵身一跃,直直落到那群蛇的中间位置,他身躯轻盈,身上的灰白褂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整齐的弧度,脚尖刚一落地,那些黑蛇竟然像避难一样地齐刷刷避开他。 没等它们退得多远,将行长臂一挥,右手的八卦银锏笔直插向地面,只听“啪嗒”几声,地面顷刻间竟裂出了几条缝隙。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把左手往银锏上使劲一划,鲜血染红银锏,竟仿佛发出了隐隐的红光,然后他往前轻轻一扫,所到范围之内的黑蛇立刻凝结僵硬,断为两截。 其它黑蛇见此情景,雄心斗志瞬间下去了一大半,集体往边上缩去。 秦天和高子夜在后面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么厉害的身手他们还是头次见到,自然震惊不已。 旁边有几只侥幸躲过将行银锏的黑蛇,正目标明确朝他们缓缓而来,他们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的靠近。 前面的将行身影一闪,轻松躲过几只黑蛇的集体进攻,而后眼睛里闪过凌厉,迅速拔出腰间的匕首扔出去。 秦天和高子夜这才回神,正准备瞄准,眼前立即刀光闪过,两条黑蛇同时断成四截落到地上。 他们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四周的黑蛇已经越来越多,将行那边同样也是解决掉一波又不知道从哪里聚集来一波,所以他根本抽不开身来照顾秦天和高子夜。 高子夜瞄准其中一条最近的黑蛇终于开了第一枪,正中蛇身打了个稀巴烂,他忍不住大声骂起来:“我去你大爷的,这鬼地方哪来这么多蛇,老子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 嘴上一边骂,手上却丝毫不敢放松,秦天也是一枪打死一条,但枪里的子弹本来就不多,才解决掉几条黑蛇就已然空了膛。 秦天抽出身上的匕首,目光狠历地看着地上那些不断逼近的玩意儿,大有一副决一死战的决心。 “老子今天就跟你们拼了。” 眼看黑蛇已然到了脚边,秦天握紧匕首,心里什么也不想,只专心盯着那些蛇。 就在他挥出手的那一刹那,身边忽然起了一阵尤为猛烈的强风,他一个重心不稳往后退了两步,眼前几条忽然跃起的黑蛇却直直坠到地上。 秦天和高子夜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了石壁上,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暗道里居然还会起风。 而这时,那阵突如其来的强风却非但没有减损,反而越发猛烈,不至于吹走他们三个人,却像小型龙卷风一样把地上那些黑蛇一堆一堆地全部卷了进去。 那些黑蛇被强风绕城一团,然后狠狠甩出去撞击在石壁上,落下地的时候已然蜷缩成一圈没了气。 仅仅片刻之后,强风停止,四周恢复了平静,地上只剩成堆的死蛇。 秦天和高子夜觉得这阵风绝不是无缘无故而来,但他们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所幸那些恼人的黑蛇总算是被强风给解决掉了。 将行走过去取石壁上的匕首,秦天离得近,便准备取了还给他,却没想一使劲,一块四四方方的石砖就从石壁上掉了下来,里面居然现出来一个圆形的按钮。 秦天犹豫了半秒,然后使劲按下了那个按钮。 四周寂静无声,没有什么动静,高子夜往边上一靠,失望地说道:“还以为是个开关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只是个逗人的把戏。” 将行在一边不说话,秦天却觉得,这里有个这么隐蔽的按钮肯定是有某种用途,绝不会像高子夜说的那样,费尽心思却只为了弄个逗人的把戏,谁会那么无聊。 于是秦天又不死心地多按了两次那个按钮,心想反正没反应了,也不差这几下吧。 但就在他第三次按下按钮的时候,四周突然一阵干脆脆的声响,像是某种重金属突然断裂的声音,然后两边的石壁突然开始慢慢地向前合拢起来。 因为高子夜是靠在其中一边石壁上的,所以石壁有了动静时他立刻跳出去好远,然后站在中间左右移动身体,不敢相信地交换看着两边。 “秦天你乱动了什么,这是要把我们都压成肉饼子的架势吗?” 此时秦天也是着急上火,哪里有那闲心去接高子夜那些还带比喻的话,若是这两面石壁真的合过来,他们被压成肉饼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秦天转身匆匆看了一眼将行,见他神色严肃,表情复杂,虽然身体上没有什么动静,但也足够看得出来,将行这次也为眼前的紧急情况而感到头痛了。 心里“咯噔”一声,秦天和高子夜一人一边抵住石壁,但那根本无济于事,石壁合拢的速度丝毫不受他们的影响。 眼看石壁合拢地越来越近,将行眼明手快拉了秦天和高子夜一把,就在他们身体离开的瞬间,两边石壁里纷纷迸出尖锐的利器,如同巨型刺猬,若是将行没有拉开他们,此刻他们早已被刺成满身窟窿。 也在同时,将行迅速抽出八卦银锏抵住两边石壁,合拢的速度有片刻缓慢。 虽然情况很危急,但将行却很冷静地对秦天说道:“那个按钮定有其它用处,快去看看。” 秦天眼神一抬,正巧看到按钮四周的墙已然变了样子,他避开那些利器慢慢挪过去,发现按钮周围赫然显出了一个八卦图形。 这次秦天不敢再乱动了,但是不去捣腾那个按钮他们必死无疑,所以秦天还是用最快的速度研究了那个八卦图,发现乾坤五行各有蹊跷,于是他心一横,抱着豁出去的态度开始转动按钮。 乾为天,坤为地,上阳五行,下阴三次,秦天按照以前秦老爷子常说的一套说辞缓缓转动着,额头有冷汗冒出,他心里一点谱子都没有。 高子夜在后面紧张地大喊:“秦天你研究好了吗,到底有没有救命的法子啊!” “快了快了,你别吵。” 石壁还在合拢,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门眼上,秦天抬手擦了擦汗,转动最后一步八卦位。 随着他动作的停下,石壁上尖锐的利器瞬间自动收回,两边的石壁也由前进变成了后退,很快就回归到原来的位置。 与此同时,中间的石壁也向两边自动开去,本来是绝路的地方忽然间变成了一道打开的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