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寻宝 第一章 寻宝 “我欲破界,然……”一声幽幽而又空明的长叹,仿佛来自天际之边,又仿佛来自幽冥之深,夹杂着无数神念,飘荡于天地九界,充斥在任一角落,却没有惊起任何一个生灵的思绪。 “劫,在劫难逃……” 在一个未知的空间,圣洁的、腥红的、幽绿的……无数的颜色荡着滚滚波澜的各色光环,层层叠叠,堆砌成一个万丈高的暴风,犹如狂风中的杨柳枝,在天地间风 骚地扭动。 暴风的中心,一个白袍翻飞、黑发飘然、目光如星辰般闪亮,瞳孔却如夜空般深邃的男子脚踏虚空的悬浮着,光晕纷繁投射,身影晃动,如同狂风中的皮影人。暴风越发激烈,各色波澜化作无数光刃,无情地斩向中心的白袍男子。 表情稍微有些落寞寂寥的他,眼神淡然,在光刃无情切割他身体的时候,他只是再次发出一声震颤天地的长叹。没有粉碎切割的噪音,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状,只不过白袍男子的身体渐渐化作各色光斑,顺着光刃,消失得无影无踪。 双臂、双腿、躯体、颈项……就在白袍男子只剩下一个头颅之际,他的眼眸突然绽放出逼人的光彩,是那种欣喜、兴奋、大彻大悟的光彩,伴随着这种仿佛能压过暴风中各色光芒的光彩,疯狂的大笑如同那长叹声一般,充斥于天地九界任一角落,却依然没有惊起任何一个生灵的思绪。 “原来真有……无……”充满光彩的眼睛也消失了,暴风骤然收缩、消失。紧接空间一阵波动,一件让人根本无法看清楚形态的物体,闪烁着无人能确定色泽的光芒,突然在暴风消失的位置出现, 神幻无比的物体只是微微抖动,荡起一个多彩的氤氲气团,划做一道流光,消失于天际,空间归于无寂。也就在这一刻,在奇峰凌云,剑指苍穹的蜀山剑宗,正在闭关的李奇风心突然没来由地动了下。 白色鬓发无风自动,李奇风眼睛骤然睁开,精芒爆射!心动……自从突破分神期后,数百年来,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完全琢磨不透的心动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所以李奇峰毅然决定出关。 小先天推衍,无果!大先天推衍,依然无果!李奇峰的麻色眉毛不经意地轻微抖动着,作为当世先天推算最精准的数人之一,还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数日之后的深夜,九州大陆上,部分长夜漫漫却无心睡眠的人会发现一个异象,天上繁星几乎同时闪动了一下。 修真界在这一夜,沸腾了。究竟什么事,能让修真第一门派蜀山剑宗启动星辰天地推衍大阵?要知道星辰天地推衍大阵已有千年未动用过,需要耗费的附属材料不说,光需要七个大乘期的修真宗师联手施展,就可见一斑。 如果那些修真者知道,星辰天地推衍大阵都没有完全明确地得出结论,估计会惊得眼珠子都会掉出来。也就在星辰天地推衍大阵推算结束后,两宗一宫一阁精英几乎倾巢而出,空降中州国夷陵郡,目标仅仅是一个人才凋零的散修家族。 次日,夷陵郡太守府公文,城北林家失火,满门三口无一幸免,疑为江湖仇杀。浆糊质量不好,公文没贴几日,被风吹走。这么件小事,也似乎注定要随风而逝,被人遗忘,无论是九州大陆还是修真洞天。 九州大陆,中麒国夷陵郡西南部,颇有盛名的祁连山犹如一头酣睡的卧虎,在夕阳沉落后越发的安详。 祁连山麓,袅袅山风,倦懒地翻弄着地上木叶,让夜色刚落的山村更添几分秋意。闻着风中夹杂的几缕炊香,祁念善拨拉了下身上的粗布短褂,半眯着眼睛,神色惬意地躺了下来。那老旧的藤椅吱呀响着,仿佛在抱怨这淳朴汉子的体重。 祁念善自然不会感受到藤椅的抱怨,所有的粮食都已经屯藏好,农忙算是过去了,可算是可以好生休息会了。祁念善是个本分的人,这在山塘祁家庄是公认的,虽然颇有学识的父亲已经逝去,但是老母亲还很健康,烧得一手好菜的媳妇又很贤惠,加上今年又有个好收成,知足的他很开心。 正所谓知足常乐嘛,只不过唯一的遗憾就是,成家也近十年了,可是膝下却未得半子…… “儿子,蒲扇又不记得拿,等下蚊子咬死你去了……”由于山中水气足,即便已是秋天,蚊虫依旧很多,而且山间的蚊虫尤其厉害。 边传来老母亲那熟悉的念叨声,祁念善甚至没有挪动,只是伸手接过母亲递过来的蒲扇,咧嘴一笑,正准备应话,注意力却被空中陡然划过的两道流星吸引住了:“娘,流星嘞……” 肖老太婆那还算很敏锐的眼神也很快扑捉到了那两道绚烂光芒的尾巴,心中还没来得及考虑流星为什么会是双色的,紧接着就被随后的十数道洁白的流星所吸引。 这对母子在不经意间尽然碰到了难得一见的流星雨,而且这流星雨的指向从这个方向看,仿佛就落在祁家庄座落的祁连山之中。 在九州大陆上,神秘的流星雨被许多传说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朦胧光环,有着或好或坏的蕴意,而在这个塞僻的村子里,老一辈的人都认为流星雨是幸运的代言词。 “儿子,快……准备东西呀……”祁念善微微一愣,随即想到自己的母亲,肖老太婆可是出了名的迷信,不由苦笑了下:“娘,没这个必要吧?” “瞧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你老爹留下的书你又不多看……”精神矍铄的肖老太婆怒目圆瞪,还颇有几分威势:“天降流星就表示有宝物落下,村里屠夫他媳妇孤儿寡母的过得很好,不就是十几年前那屠夫在山中捡到宝贝了么?你不去找,是不是想窝囊一辈子?” 肖老太婆口中的屠夫祁念善自然知晓是谁,那个叫祁霸道的人,人如其名,活着的时候就是一个凶人,不过他在山中得到了一纯金打造的扣环却是真的…… “还不是无福消受?”碎碎念叨间,祁念善扁了扁嘴,虽然不是很认可肖老太婆的迷信观念,但是从来就不会忤逆老母亲的意愿,自然不能再惬意地纳凉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唠叨了几句,天色将晚,就算有宝落下,在山林里要找到也无疑是大海捞针。 肖老太婆哪里会管儿子的想法,她固执地认为,老天既然让她们母子同时看到这场特别的流星雨,自然是有所指示的,她有种很强烈的感觉,那就是这次儿子进山一定会有收获的。 当然,这只是女人的一种直觉,一种很诡异的直觉! 也不会想到,这种直觉却改变了她们一家子的命运…… 一直到肖老太婆百年之际,回想到今天这个英明神武的决定,她都忍不住自豪地笑了。 祁家庄这个不大不小的村落,位于九州大陆西南部山区,由于方圆数十里群山环绕,如若夕阳西下、朝阳初起之时登高而望,会发现整个山村都被一层淡淡水纹般的雾气所笼罩,乍一看就像一个大池塘,所以这里又被称为山塘。 其实较为官方的说法,这一片山脉叫祁连山。虽然由于山谷也有平地,能种一些作物,但是靠山吃山这祖辈的传统还是能改善生活的,所以作为祁家庄的村民,祁念善对于这些大山也熟悉得跟自家后花园似的。 山中虽然有些野兽,却也并不是特别危险,除非运气特别背,碰上稀有的熊棒子和野猪王。祁念善在草草地吃了几块面饼后,怀着一丁点的希冀,带上叉枪、绳索、牛皮水袋等必备的东西后,就进山了。 也许是整个祁家庄没有别的人看到流星雨,亦或者是看到的人也不把它当成是天降异宝的启示,没有重视,祁念善在进山一个多时辰后,也没见到其他的村户。 “也好,如果真有宝物,总会是我的!”在山林中转着的祁念善如此想着。看起来祁念善似乎在瞎逛,但其实他内心却清晰地记着哪些地方逛过,哪些地方没逛过,在他认为,既然出来了,就应该好好找找,即便没找到“异宝”,能挖到一些草药或者打到几个野兔也是收获嘛。 祁念善不是药师,也不是猎人,但是作为山里人,对这些东西也都不陌生。可是他今天的运气似乎不太好,不但野味没打到,就连平日挺常见的草药也没采到多少,而且渐渐转冷的山风似乎带着一股湿气。 天也愈发的暗了下来,要下雨了,祁念善那浓浓的眉毛微微皱起,这刚入秋的天气就是让人头疼。“轰隆!”巨大的雷声,让他的眉头彻底拧成了个解不开的疙瘩,不由得来了一句:“这鬼天气!” 深夜入山最怕的就是下雨了,一下雨会出现许多不可揣度的危情,即便是带了防雨放寒的斗笠蓑衣,也无法增加多少安全感。对已经深入山林腹地的祁念善来说,他现在显得左右为难。 下山的危险也大,一旦碰上泥石流或者山洪什么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山神庙,心智坚韧的祁念善猛然想到,离他所处的位置大概四五里路程有一个老旧的山神庙。 秋雨,下得很急,转瞬倾盆。好在他对于这片山林很是熟悉,在磕磕碰碰了好一段时间后,终于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山坳处的山神庙。打量着这个不会漏水的山神庙,看着那面目已然不好分辨却也挺干净的山神像,祁念善第一次觉得老母亲那迷信的习惯也并不全然是坏事。 如果不是老母亲偶尔来这个山神庙,还时不时命令他过来修缮下,他压根就不会注意到这个角落里有个寒碜的山神庙,即便是注意到了,可能这庙因为没人管。若干年前就已经彻底坍塌了吧? “看来今晚是无法下山了……”疲累不堪的祁念善长吐了口浊气,心中没有丝毫怨念,只是想到老母亲和老婆会担心自己,有点小慌乱。好不容易恢复了些体力,却依旧没有睡意,此时雨势稍减,虽然没有那种倾盆之势,但是也不会再兴什么寻宝之念,毕竟那太虚无缥缈了。 不过一个人在雷雨交加之夜,呆在深山老林的山神庙里,只有破旧的山神像作伴,心中会生什么杂念就可想而知了。“以前娘每次给其他人家接生,看到别人家的小孩,就会想着张罗着斋戒事宜,然后上山祭拜山神……”想到几近花甲的老母亲的作为,祁念善的眼睛湿润了。 一把年纪的肖老太婆为什么做这些事,为什么这么迷信,还不是为了他这个不孝子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想到自己已经三十六了,竟然未能给老祁家鼓搞出一儿半女的,一股浓烈的羞愧之意涌上心头。 淳朴的山民心中,不孕的话题犹如禁忌,是不光彩的事,没有人会公开讨论……正所谓病急乱投医,跟肖老太婆一样,祁念善也虔诚地跪了下来:“山神老爷,您说说,我祁念善这辈子没做什么缺德事,我们老祁家更是没做对不起人的事,可怎么就落下这骡子命呢?” 天突然安静了下来,仿佛山神老爷在思索祁念善的问题……当然,事情并没有这么诡异,只是在这一刻,雨停了,只剩下滴滴答答的残雨水滴之声。 这种环境让祁念善心中一阵悸动,甚至感觉冥冥中有种力量在审视着他,他的心也就越发的虔诚:“山神老爷,您就发发慈悲,如果能让我祁念善当一回爹,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将记得您的恩德,一定让您香火不断……” 想为人父的希冀让祁念善不停地念叨着,念到他自己都有些迷糊,当然也有疲倦的原因。山风继续吹着,残雨继续滴答,面目不清的山神像依旧呆立着,而祁念善念叨的声音越发的小。 就在祁念善昏昏欲睡之际,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让他浑身陡然一颤,睡意全无…… 正文 第二章天降麒儿 第二章天降麒儿 “孩子的哭声?”祁念善踉跄地站了起来,迷惘而又希冀的四下张望着。 “哦啊……”再次清晰传入耳中的婴孩哭泣声告诉祁念善,他不是错觉,确实是有婴儿的哭声,而且近在咫尺。炯炯的目光一下锁定了山神庙那架梁的墙壁上,那里是已经烂掉一半的圆形顶壁窗,隐约能看到一只白玉如藕的小手臂正轻轻拍打着沾满灰尘的木窗断木。 祁念善脑子轰然一片空白,短暂的惊愕后伴随地是巨大的惊喜,他状若疯态地窜到了墙壁下,然后跌跌撞撞地搬过几块数十斤的岩块……战战兢兢地爬上顶壁窗,确切的看到在那窗栏外的土台上,正是一个被精致绸布包裹着的婴孩时,他全身的神经都忍不住抽搐了。 窗外是黑漆漆的雨夜,没有任何人迹,此时的祁念善自然也没有注意这些。老天……”他努力保持着身子平衡,颤抖着捧起这显然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孩,内心激动不已。 婴儿长长的睫毛抖动着,粉雕玉器般的他看到了泪眼盈眶的祁念善,竟然很乖巧地停止了哭泣,灵动地眨巴着眼睛,口中呀呀呢喃着。 祁念善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在不稳当的岩块堆上下来的,只知道忘情地呵护着手中的孩子,这个老天赐予他的孩子。特别是解开绸布,看到婴儿胯下粉嫩的小把儿时,他的脸上浮起了忘乎所以的笑。 “老天有眼啊……”长呼间的祁念善连连给山神像磕了好些个头,磕得额头都出血了也惘然不知:“谢谢,谢谢山神老爷……我一定不忘今日之誓,日后定常来供奉,让您香火不断!”山神像依旧巍然不动,由于面目早已模糊,根本不知他此时是什么表情,也许他此时也是开心的吧? 次日清晨,林间鸟儿肆意地喧嚣着,仿佛在为雨后放晴歌唱着欢愉,又像是在欢庆祁念善喜获麒儿。一夜未眠的祁念善已经不再去咀嚼这天降麒儿到底是什么来头,只知道他应该早点回家,带着这个上天赐予的儿子回家。 祁念善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态,在下山的途中,他刻意地将拣来的儿子隐藏在了宽大的蓑衣下。一路上也没有人注意匆匆而行的祁念善的异样,没有人会想到,仅仅一夜,让祁念善的家庭有了质变的基调,生活对于他人来说,依旧是一成不变的。 当肖老太婆和媳妇卢成香看到祁念善回来,正表示关切间,却猛然看到祁念善哆嗦着捧出的孩子,不由齐声惊叫了起来。面对着两人的疑惑和惊诧,祁念善也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在得知并非祁念善去偷抱的孩子,而是老天赐下的孩子后,肖老太婆和卢成香都不禁喜极而泣。多少年的期盼,多少年的希冀!没有孩子,这个家庭虽然不至于破裂,但是生气显然少了几成,夫妻之间的感情多少也会有些芥蒂,可是从今天起,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虔诚地感谢了天地众神,并表示不日就上山谢意山神后,肖老太婆突然神情严肃,紧张兮兮地拉着祁念善夫妇来到了内室。“儿子……你回来时路上有没人看到你抱着我大孙子?”肖老太婆的接受能力显然相当的霸道,已然将这婴孩当成了自己孙子。 祁念善愣了下,马上应道:“没有,我总觉得这事太离谱,想着回来跟你们商量来着,路上碰到人都没有搭讪,孩子也没哭闹……”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肖老太婆当下已经有了决断,当下望着眉目清秀,温婉贤良,手中还抱着孩子的卢成香:“成香,你和儿子成亲这么多年,没有所出,为娘也不怪你,你向来乖巧听话,从今儿起,有件事你更要听我的……” “娘,你说吧,为了念善,为了这孩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眼神中自然地有些慌乱,但是很快就被坚定占满,对于无法生孩子的乡村妇女来说,孩子比什么都重要,即使是孩子不是自己生的…… 老太婆眸子闪着几丝与其老态不符的精光:“我就念善这么一个儿子,老祁家就他这一根独苗,这么多年,虽然乡亲都没当面说,但是不免有人闲话,说我儿子命不好……” 说到这,肖老太婆眼神中除了不敢,更有的是倔强,她坚信人善天不欺的道理:“可是老天念我老祁家善良,流星雨夜恩赐麒儿,不过不能让乡亲们知道我孙儿是老天赐的,省得眼红的人妒忌……而且,我要让儿子洗脱那挨千刀的瞎话……” 祁念善是个很有思想的人,从他突逢大喜之际还能谨慎做事就可见一斑,此时他隐约明白老母亲想说什么:“娘,你是说……可是……”俗话说得好,母子连心,虽然祁念善没有说清楚,但肖老太婆却清楚地接口道:“我们要让乡亲们都知道,这孩子就是成香生的!” “啊……我生的?”卢成香茫然无措,十月怀胎是最基本的常识,哪怕再愚昧的村妇也懂得。“我也感觉这样要好些,但是……”祁念善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娘,这孩子都在了,成香又没怀过孩子,乡里乡亲经常走动,这么编的瞎话也骗不了人啊?” 肖老太婆早就福至心灵:“明儿你就告诉乡亲们,说成香怀孕了……”听完肖老太婆的计划,祁念善突然觉得,以前还真有点小看了母亲,不愧是大庄子出来的闺女。 肖老太婆的计划堪称瞒天过海,她本身是庄子里的喜婆,说自家媳妇怀孕了,没人说得出什么,还不用经他人手省得露出破绽。女人要扮孕妇,十个扮十个像,就是垫好东西,所以这一点也不是问题。 关键的是孩子的问题……肖老太婆自有一番想法,这刚过秋收不久,山里就会迎来长达半年的秋冬和前春,这段时间大部分人都不太喜出门了,所谓冬藏嘛,各自都张罗过冬呢。 于是她决定,由她带着孩子住到山神庙去生活,反正那个地方长年累月基本上就没人去那,即便有猎户和药师偶尔到那个地方,肖老太婆也自有隐瞒的方法。待到明年开春,开始农忙了,大家走动频繁了,也差不多可以给卢成香上演一出早产戏幕,自然而然就“喜得贵子”了! 至于这个早产儿为什么会显得比较大还健康……肖老太婆嘿嘿一笑,谁规定了早产儿就一定要必须瘦弱的呢?祁念善先后提出了几个忧虑,最大的忧虑就是说肖老太婆独自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山神庙那个深山老林里生活,太危险了点吧? 不过肖老太婆却是这样认为的:“我的孙儿是上天赐予的,是你求山神老爷求来的,这山神老爷可以说就是他干爹,山神老爷肯定会保佑他的。再说,你老娘我现在可还不老,肖家庄那套镇庄枪法可还上得了台面……” 事实却是如此,肖老太婆还真没吹牛,她之所以交际广阔,以一介女流在祁家庄都有不低的身份,不仅仅因为她是庄子里仅有的两个喜婆之一,还因为她有一身不错的武艺。 肖家庄,距离山塘祁家庄大概七十里的样子,靠近夷陵郡城,有将近两千户人,算是很大的庄子了。因为庄子里出了一个郡城校尉,加上受国风影响,非常尚武,男女老少均会从陇川军中杀伐枪法演变过来的枪法,被誉为镇庄枪法,方圆数百里也颇有盛名。 祁念善自己也很迫切地希望摆脱乡亲眼中的“骡子命”的负面印象,加上决定以后多进山照顾母亲和儿子,也就同意了肖老太婆的建议。 至于卢成香,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是一向贤德淑良的她更是不会有什么意见,当下就很认真地向肖老太婆请教孕妇应该如何表现,在这个天降的儿子身上,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作为母亲是那样的幸福,她不想让这种幸福打哪怕一丁点的折扣。 肖老太婆最后一句话,更是坚定了一家人的信念:“即便是为了这孩子,我们也必须这么做,我们不能让任何人说他是野孩子!”“哦啊……”仿佛是为了表示感谢,婴儿这个时候醒了过来,圆睁着眼睛看着肖老太婆,那如黑宝石般闪亮的眼珠子异常灵动。 “这叫声够响亮,以后肯定有大出息!”肖老太婆是越看这孙儿心中越是欢喜:“成香,宝贝孙儿肯定是饿了,快去给他弄点米羹去!”卢成香自然连忙向厨房奔去。 到此刻,祁念善依然有点在梦里的感觉,孩子抱在手中心中依旧惴惴:“娘,你见多识广,给孙子取个好点的名字吧!”肖老太婆微微摇头“咱家孙儿是上天赐予的,这名字自然不能由我这老婆子随便取,回头我求一下山神老爷,让他再赐个名字,肯定比我取的强多了!” 看着此时的肖老太婆,祁念善突然有种错觉,那就是……这山神老爷莫不是老母亲的老相好……哦不,是老相识?肖老太婆表现出来的强大自信,完全是建立在昨晚那神秘的直觉上的,在她看来,既然儿子听从自己的直觉上山,能得到上天赐子,那么再赐个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雨水似乎只是祁念善父子相见的洗礼,这一天都没再下过,放晴了一整天,转眼间又即将入夜。祁念善整理了下物什,在卢成香有些忧虑的目光中,带着肖老太婆和熟睡的孩子进山了。 由于刻意躲着乡亲,一路上倒也没什么人发觉出异样,很顺利的,肖老太婆带着孙儿搬进了山神庙。想到这山神庙在以后的大半年里,就是母亲和儿子生活的地方了,祁念善自然是想方设法地改善其环境。 接连几天,检瓦、挖沟、固墙……要不是条件不允许,祁念善恨不得将山神庙弄成宫殿,还是肖老太婆顾大局:“儿子,来日方长,你别天天到这边来了,只要庄子里没有两个人同时生养,我一个老太婆足不出户没人说什么,但是你一大老爷们,成天不见人影就免不得有人奇怪了!” 祁念善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下,顿时觉得老母亲这话在理,媳妇这几天可是按照老祁家的计划,逢人就喜笑颜开地说自己怀上了。 这有喜了在庄子里可是大事,这些天,亲近的一些亲戚乡亲,估计都会过来串门,这也叫沾福。这媳妇怀孕了,这做丈夫的总应该更勤勉,鞍前马后伺候着吧?人影都不见,成何体统? 虽然心中不舍得、也有些担心,祁念善也就不再成天呆在山神庙了,隔三差五地给肖老太婆祖孙送生活用品和食材那是自然不可或缺的。至于肖老太婆,接连几天除了照看孙儿外,无时无刻不在和山神老爷进行“神交”,可是山神老爷一直没有反应,没能给她孙儿取名字…… 也许山神老爷出去巡山了,肖老太婆很淡定,她没有想真要有山神,需要用脚丫子去巡山么?老太婆坚信,只要山神老爷回来了,感受到她的诚意,一定会给孙儿取个好名字的。 肖老太婆更没想到的是,这祁连山山神没有,孤魂野鬼倒是有三两只。 正文 第三章 见鬼 第三章 见鬼 而这几天晚上,老祁家母子的作为一直被一个鬼魂静静地看在眼里。这个鬼魂生前的身份应该是个书生,用祁念善的话来说,只有书生才喜欢穿那晃荡着看似飘逸的长衫,并将长发打理得那么顺溜,还用鞋带将头发扎成发髻。 作为一个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没有去地府投胎的游魂,曲希贤这几百年来过得很是茫然,要不是他爱好研究些文史,钻研些琴棋书画,真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见不得天日的漫长岁月。 曾几何时,曲希贤想过去直面阳光,那样魂飞魄散也许就解脱了,可是生性懦弱的他死后也没能刚毅到哪去,没有自杀的勇气。这种性格,也直接导致在十多年前,这片适合鬼魂生存的山林突然多了一个凶厉的新鬼后,曲希贤这个修行了好几百年的老鬼竟然时常被追得到处流窜的情况。 对于肖老太婆,曲希贤并不陌生,这个活跃的老太婆,经常进山来上香祈福,不经意间倒是照过几次面。见到肖老太婆心愿达成,曲希贤由衷为其感到高兴,可是见其竟然为了儿子的名誉,在这偏僻的老林中安居,曲希贤心中不由一阵焦虑。 作为读过圣贤书的他,作为一个标榜自己是好鬼的鬼魂,曲希贤自然不是焦虑自己的生存空间被人介入,而是因为在这片阴郁的山林中,可不止他这一个鬼。想到那个满脸横肉,行为霸道的恶鬼,曲希贤脸上浮起几缕惧意,望向肖老太婆和那婴孩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怜惜。 这小孩长得多好啊,可惜……曲希贤没有继续思考下去,因为他发现,那婴孩正对着他笑!是的,婴孩此时“咯咯”的笑着,一双胖乎乎的手还朝曲希贤摆动。 难不成他能看见我?这个问题很快就在他心中给出了答案,因为一旁发现孙儿一样举措的肖老太婆都很自然地循着孙儿的目光望了过来,只不过在昏暗的油灯下,她看到的只有光秃秃的墙壁。 此时的曲希贤,内心充满了惊愕,他成鬼少说也有好几百年的时间了,碰到过的人何止万千,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他。 曲希贤尝试着飘到另外一边,感受到婴孩那跟踪过来的目光,心中已然明了。回想着这几天肖老太婆和祁念善的对话,知道这小孩“来路不明”,曲希贤心中忍不住感慨,这真是个奇特的小孩。 “老鬼,我看你还是别跑了……”这时,一个粗鲁的声音让曲希贤鬼体巨震,他本能地通过壁顶窗急速飘了出去,可是就在他条件反射般地准备逃走时,可是忽然想起婴儿那双黑宝石般充满灵性的眼睛,他的身子不由停住了。 “咦……这大晚上的,竟然有人?” 一团黑雾飘进山神庙,在看到肖老太婆时也定格住了:“既然是这老乞婆!”黑雾渐渐成形,化做一个体态健硕的壮汉模样,壮汉满脸横肉的,望着肖老太婆的目光充满了凶厉的光芒,活像个杀机腾起的屠夫。 如果肖老太婆能看到这后来的鬼魂,一定会惊呼出声,因为这就是数日前,她刚跟祁念善提起的那个捡到宝的屠夫祁霸道。 “真是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老乞婆,大晚上地跑山里来,撞到鬼了吧!”祁霸道脸上的横肉越发的狰狞,甚至有点扭曲的变形,而且很明显,能在死后还称霸一方,他很有些成就感。 显然,肖老太婆的出现,让祁霸道完全丢掉了对曲希贤的那一丝兴趣,他此时脑中满是生前的往事,被肖老太婆拿枪棒子追了大半个庄子的憋屈景象历历在目:“老乞婆,当初我纵横祁家庄时,也只有你敢当众不给我面子,让我下不来台,我不就扇了你男人几个耳刮子么……” 曲希贤暗叫不好,这肖老太婆这回是完了……如果肖老太婆在村子里,被旺盛的生之力所笼罩,以祁霸道这样弱小的鬼魂压根就不敢进村子,可是这是在山腹中,荒无人烟之地。 祁霸道狞笑着向肖老太婆飘去,而肖老太婆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已是大祸临头,兀自挑逗着孙儿:“我的乖孙儿,刚还笑得那么开心,怎么现在小眉头皱成这样啊,心疼死奶奶我了。” 祁霸道这个时候才发现,肖老太婆旁边,竟然还有个尚未满月的小孩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哦啊……”仿佛被祁霸道那凶厉的样子吓到,婴孩哇地哭了起来,而且声音有上扬的趋势。 婴孩的哭声让窗外的曲希贤身子一震,这凄凉的哭喊拨动了他灵魂深处的某一根心弦。祁霸道却狂态更露:“真是天助我也啊,杀了你这个老乞婆,我再引来熊瞎子吃了你的孙儿……哈哈……我要让你断子绝孙,谁叫你当初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 祁霸道话音一落,迅速揉身而上。被孙儿哭得心慌意乱的肖老太婆突然脖子一紧,呼吸不畅,接着甚至被一股巨力给抓离了地面,正是祁霸道那邪恶的鬼爪掐住了她的脖子。 由于事出突然,肖老太婆空有一身武艺,毕竟年事已高,正想挣扎,一口气没有顺过来,顿时晕死了过去。“哇啊……”看到奶奶危险,婴孩的哭泣更加凄厉,同时泪眼汪汪的大眼睛忍不住朝壁顶窗望去,正好看到探身进来的曲希贤。 而此时,控制了肖老太婆躯体的祁霸道直接捏着肖老太婆那枯瘦无力的手向婴孩的脖子掐去,是要让肖老太婆死之前都背上杀死自己孙儿的罪孽啊,其心之狠毒让人发指。 仿佛是知道自己要夭折了,婴孩的声音越发凄厉,在寂寥的山林中显得是那样的凄凉,而这种凄凉下一秒钟将会戛然而止……“住手!”曲希贤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鼓起全身的勇气吼出这一声来。 他只知道,如果他不设法制止这一人间悲剧,他做一辈子鬼也无法心安的,就因为那双无助的大眼睛,让曲希贤的良心在这一刻战胜了他的懦弱。正准备同时拧断婆孙脖子的祁霸道施施然地停住了手,将肖老太婆摔在地上:“哟,老鬼,你活腻歪了啊,敢管我的闲事?” 曲希贤畏惧地缩回了下身体,但是在触碰到那婴孩希冀的目光时,又忍不住挺直了腰板:“上……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岂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这话倒是说得很有味道,不愧是个有学识的人,不过气势稍显不足。 “臭穷酸,别跟爷我讲这些屁话!”祁霸道跋扈地狂笑道:“我就是要伤上天害下理,你能拿我怎么着?”“你……”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曲希贤并非没看到过祁霸道害人,知道这个凶狠残暴,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没用的穷酸,趁爷我今天心情好,给我滚,否则我连你一起灭了!”祁霸道根本就没把曲希贤当一回事。早在刚成鬼的那一年,祁霸道就发现,这曲希贤完全就是一孬种,也难怪空有一肚子学识,却终生郁郁不得志。 在曲希贤纠结间,祁霸道乌黑的枯爪直接向婴孩伸了过去……婴孩的嚎哭突然停了下来,一颗晶莹的泪珠无声地滑落,那明亮的双眼慢慢地被盖上了眼帘。“住手!”曲希贤再次怒吼出声,这一次他不但吼了出来,身子也激射了出去,将祁霸道冲撞了过去。 “啊……你这臭老鬼……”祁霸道怒吼着,猝不及防的他顿时被冲开,迎接他的是曲希贤那状若疯癫的攻击。没有任何法术,没有什么技能,曲希贤和祁霸道只是出自鬼魂本能的相互撕咬吞噬,两鬼扭打的光团也在震颤间越变越小。 而这场无声却惨烈的战斗,观众只有一个,那就是眼睛再次睁开的婴孩,黑亮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芒,一眨也不眨。最终,在祁霸道不甘的嚎叫间,黑色的光芒彻底消失了,青色的光芒慢慢凝成了曲希贤的模样,只不过明显小了一大半,而且表情相当的茫然。 对于自己能战胜那么穷凶极恶的鬼,曲希贤很是难以置信,不过心下却还是很兴奋的,原来勇气真的是可以给人带来力量,即便是鬼,勇敢也能赋予其更强大的力量。 其实曲希贤太小看自己了,虽然他不知道鬼魂是如何修行的,但是好歹是个几百年的老鬼,用句人世间的俗话来说,他吃的盐比祁霸道吃的米还多,鬼体所蕴含的能量自然比后者多了不少。 曲希贤一拼命,那祁霸道岂是对手?如果曲希贤的性格不是那么懦弱,那祁霸道岂能嚣张到至今?“咯咯……”危机一度过,婴孩就笑了,望着曲希贤的眼中更显亲近,而后者嘴角抽动了下,也笑了。 肖老太婆并没有生命危险,只能算是短时间的休克,对于她来说,就像是做了一个浑浑噩噩的梦,一个如果能记起情节可以算是噩梦的梦。在她揉着酸疼的脑袋醒来时,身旁的地上写着三个隽秀工整的字—祁怀毅。 “祁……怀……毅,好名字啊!”看到这三个字,肖老太婆心花怒放,顿时将噩梦都抛诸脑后。要知道肖老太婆虽然没有入过系统的院府学习,却也有些学识,自然明白这名字有鼓励孩子做事要有毅力,心性刚毅的蕴意。 这个名字显然就是曲希贤取的,只不过肖老太婆现在可不会呈他的情,她只会认为山神老爷总算是巡山回来了。曲希贤给孩子取这个名字的蕴意可不仅仅是鼓励孩子,同时是在鼓励自己。 和祁霸道一战,对于他自己来说,改变可谓是翻天覆地,虽然不至于一朝之间就完全改变他懦弱的性格,但是绝对是有了质的飞跃,以后再有新来的鬼不懂尊老的话,他自然不介意将对方吞噬。这一战,也让曲希贤隐约明白了鬼魂修炼的一种途径,那就是吞噬。 正文 第四章 神童和老鬼 第四章 神童和老鬼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似乎老天也乐于成全老祁家,转眼大半年过去了,整个庄子没有任何人发现老祁家的秘密。又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一天,卢成香将肚子里的枕头布条什么的一拽,肖老太婆将祁怀毅往家里一抱,老祁家也就张罗着准备给孩子做满月了。 祁念善的一颗悬着的心可算是落下了,连媳妇和孩子抱在一起睡觉,他总算是彻底找到了做父亲的感觉。 祥和的乡间生活简单却不单调,自从有了祁怀毅这个儿子后,祁念善做事越发的勤快了。在没有儿子前,忙完了秋收他一般就要休息了,可是这几天,即便是忙完了秋收,他也会继续找事做。 比如帮人伐木,给人做临时长工,给人挖矿等等,显然,有了儿子,让祁念善这个朴实的汉子有了更明确的奋斗目标。每每看到干劲十足的祁念善,庄子里的乡亲们都会忍不住挂上笑意,都会善意地打声招呼:“念善哥,这么早就给儿子赚老婆本啊?” 祁念善总是乐呵呵地憨笑着,继续埋头苦干,不会多说什么,但是他心里却乐开了花,因为这个天降的儿子,不但健康,还聪明。说话早,即便是知道儿子比表面上的年龄要大半岁有余,但是儿子不过一岁的时候就能很伶俐地说一些常说的话语,不过两岁已经能学会肖老太婆教的一些文字,不过三岁时更是会帮衬着做点洗涮的家务。 祁念善是第一次当爹,但他好歹见过其他人的孩子,有谁的孩子有这么聪明懂事?如此表现,要说祁怀毅是个神童也无疑!正是这样,祁念善心中却总是有一点担忧,那就是真怕有一天孩子的父母会找上门来。 好在,整个庄子这些年也没有谁家丢孩子,对于祁怀毅是上天赐予的观念,老祁家也就越发认可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夜的自我催眠,这些年连祁念善都有错觉,祁怀毅就还是自家亲生的。 全家人发现了祁怀毅是神童之后,心里都暗自高兴,心想老祁家将来是有希望了,却也不会去显摆。如果老祁家的人要是知道,祁怀毅这样的表现还是因为藏拙了的话,估计感觉到的就不仅仅是高兴,还有些害怕吧? 祁怀毅,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他自己都能感觉到和一般的小孩不一样,那是一种很自然的比较得出的结论。 他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反正是很小的时候就能听懂父母的话,理解其中的意思,而且有时候能看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在周围萦绕,多数是混沌光泽的光点,偶尔会出现一些五颜六色的光毫光线,反正千奇百怪,不过这不是经常出现,要聚精会神才会看见。 就像山神庙的那个书生爷爷,爹娘和奶奶她们都看不见。每次奶奶带着他去祭拜山神时,他就会去看那书生写字画画,听那书生讲很多有趣的事,而爹娘都以为他在看花草虫鸟。 因为书生爷爷说过,他能看到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是因为拥有凡人不能拥有的特殊能力,在没有实力保护好自己和家人之前,这种能力最好是不要让人知道,否则可能会招来祸事。行事如此谨慎的鬼自然就是曲希贤了。 别看曲希贤那么懦弱,但是生前却也非同一般,他可是州元三千四百年,也就是五百多年前时期的状元之才,可他运气很背,碰上了徇私舞弊的考官,将他的试卷掉换了。如果只是换掉一次还好,他真的很背,接连考了几年,试卷都被人直接换走了……所以说,有时候考得太好也不一定是好事。 到最后曲希贤实在是心灰意冷,也无脸见江东父老,于是学起隐士,归隐山林,他本来准备找个穷乡僻壤准备办个私塾的,却没想穷乡僻壤之所以穷僻,就是因为环境恶劣嘛!还没等他找到个合适的庄子,倒霉的他在祁连山碰上了熊瞎子,被一巴掌给拍死了。 也许是太窝囊了,死后又曝尸荒野的,曲希贤的心中积累了很大的怨气,成为冤魂。如果说曲希贤做人做鬼两辈子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的话,那就是救下了肖老太婆和祁怀毅两条人命,并假冒了一次山神给祁怀毅赐了名。 对于这个和自己也已经有莫大渊源的小孩,生前没有任何成就的他自然是由衷的喜欢,心中早将祁怀毅当成徒弟和孙子了。只要祁怀毅有兴趣的,曲希贤无不倾囊相授,而祁怀毅渐渐也就称曲希贤为老师。 祁怀毅成长时期交流最多的除了父母奶奶和曲希贤外,就要数邻家小妹木紫菀了。 这个木紫菀也很特别,她父母也并非是祁家庄本土人,甚至可能是外国人,因为她们并不是黑头发黑眼睛,有着不一样的发色和眼睛,皮肤倒是一样的,都是黄皮肤。木紫菀的头发就是紫色的,而眼睛也有些蓝色的瞳圈,眨动间就像镶嵌在白玉上的两颗蓝宝石。 木紫菀的父母是在祁怀毅做满月的那天来到祁家庄的,那个时候木紫菀的母亲挺着个大肚子,马上就要生了,她们没有告诉乡民她们是哪里人,自称是因为家族不允许她们俩结合而远走他乡。 祁家庄的人整体来说都是良善的,但并不影响她们成为一个排外的族群,尤其是对于这么一对奇特的夫妇,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所以大家都排斥她们。木紫菀的父母也没有太强求,准备再寻他处,却被肖老太婆叫住了。 因为肖老太婆这天高兴,加上她的见识也广博些,心胸比之一般的村民还是宽广很多认为这小两口可能是西滇国或者南离国那边的人。加上他是喜婆,看到孕妇,同情心和责任心一上来,没人拗得过她,也就让木紫菀的父母挨着老祁家不远安下家来。 百日后,木紫菀就出生了,接生的自然是肖老太婆。祁怀毅因为外国人这种新鲜事物的出现,有特意询问过曲希贤。而曲希贤自然不厌其烦地给祁怀毅解说了起来:“我们生存的大陆叫九州大陆,这个名字是最伟大的帝王元帝在其统一整个大陆之后,将大陆划分为东极、夕渊、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九州而得的。后来元帝得道飞升……” “老师,什么是得道飞升啊?” 曲希贤目露希冀:“所谓得道飞升,就是通过一些神奇的修真功法,能吸收天地之灵气,修炼自身,最后渡过天劫成飞升仙界,成就据说能不死不灭的仙体。” “哇,那一定很好玩,老师,你教我!”在祁怀毅看来,曲希贤是无所不懂的好老师。 显然,祁怀毅太高看曲希贤了,曲希贤心中还在想他连鬼都还没完全搞明白怎么修炼,别说修仙了,解释道:“好徒儿,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神奇的地方我也不懂,要等你以后长大了自己去探索。只不过修仙太过虚无缥缈了,还是不要好高骛远,好好生活吧!” 其实曲希贤有一点没搞清楚,按能量来衡量,修鬼和修仙其实是同等级,并没有优劣对比可言的。 正文 第五章 木紫菀之病 第五章 木紫菀之病 “哦……那老师您再给我讲讲元帝飞升之后发生什么事了吧?”祁怀毅虽然点头,心中却早已经被修仙所吸引,心想长大了一定要去寻找修仙之途。 “恩,自元帝飞升后,由于地域习俗的差异,九州也渐渐分化,形成了刚开始的元初七国……”祁怀毅托着小下巴,可爱的插嘴问道:“为什么九州分化后却只有七个国家呢?” 曲希贤很欣赏祁怀毅不懂就问,打破砂锅的习惯:“因为东极州和夕渊州环境恶劣根本不适合人类生存,所以虽然大陆是九州,却只有七个大势力。” “哦……”祁怀毅一听到稀奇的东西就会牢牢的记住,心想以后一定去那个什么东极州和夕渊州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由于元帝刚刚飞升,还有一定的余威,刚开始七大国之间还没有什么摩擦,只是闷头发展,可是在七百年后,元帝的余威渐渐消减,七大国之间再次爆发了战争……” “战争?国家也和我们孩子一样,喜欢打架么?”祁怀毅的观点让曲希贤有点哭笑不得:“国家之间的战争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动辄就是成千上万的人死于非命……”祁怀毅瞠目结舌地看着曲希贤,死人对于小孩的震慑力还是很强的,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听得都很安静。 “那个时期,世界乱成一团粥,后来一个叫通天门的修真门派介入了人界的争斗,那些修真者,一个个排山倒海如洗澡吃饭的,谁挡得住?他们传下来的元帝指令自然就无人不从了,人界不能再起刀兵,否则谁挑起的就灭谁……” 元帝的指令下达时,九州大陆已经有两个国家沦陷在战火中,只剩下五个国家,也就是这五个国家,一直传承数千年到今天……” “我们所生活的国家正是占领天玑和天权两州领土,位于九州中部地区的中麒国。其他四国则分别是:占领整个摇光州加上半个玉衡州,位于九州东部地区的东衍国;占领整个开阳州和半个玉衡州,位于九州南部地区的南离国;占领天枢州,位于九州北部地区的北骧国和占领天璇州位于西部地区的西滇国……” “由于仙谕高悬,各国虽然都国力昌盛,却也不敢轻挑刀兵,可是这几百年来,各国秣马利兵,可能要变天了吧……”祁怀毅这个时候突然笑了:“下雨就带上斗笠嘛……”曲希贤原本还有些凝重的表情顿时释然了,多么简单的道理啊,天塌下来还有更高的人顶着人,没有必要庸人自扰了,孩子的话语就是能震醒世人。 知道外国人只是外貌特征和风俗习惯有些不同而已,再怎么论不都是九州大陆的一份子,祁怀毅自然对于木紫菀一家没有什么排斥的想法了。 木紫菀从小冰雪聪明,但是体质偏弱,经常生病,加上她多少受人排斥的出生背景。除了祁怀毅意以外,没有小孩子愿意跟她玩,还经常说她是怪物什么的难听的话,被欺负也就成为木紫菀成长必然要经历的事情。 木紫菀被人欺负的时候,经常是祁怀毅去保护她。虽然孩童间的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却是能在彼此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随着多次被祁怀毅保护的事情发生,木紫菀幼小的心灵觉得祁怀毅是她的保护神一样,开始粘着祁怀毅,两人经常在竹林里嬉戏,捉蜻蜓,捉蚂蚱,有时候还相互谈谈童心什么的,过着两小无猜的快乐童年。 时光如梭,转眼间祁怀毅七岁了,这个年龄,应该还是无忧无虑的日子,不过,发生了一件事却让祁怀毅的人生轨迹完全的改变了。当然,不止是他,许多人的命运也在这一年发生着悄然的变化,这种变化似乎冥冥中注定的,宿命般让人无从摆脱! 木紫菀病了,病得很严重,也很怪异……那天,风和日丽,作为西南山区,连山邑一年到头很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原本在池塘边,木紫菀和祁怀毅玩得好好的,可就在祁怀毅一块小石片在水中打出个十连漂,准备向木紫菀邀功时,就听耳边响起一声怪叫,木紫菀白净的脸突然浮起一片黑气,人就昏厥了过去。 祁怀毅人虽然小,但是由于有曲希贤教导,他的心智起码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三到五年。一见木紫菀这样,显然是犯病了,不敢乱动,赶紧跑回去找木紫菀的父母,木梵绅和君如两人听到木紫菀无故晕倒,当下互望了一眼,脸色大变。 祁怀毅还没反应过来,木梵绅就已经飞窜了出去,速度之快让人瞠目,不过祁怀毅心系木紫菀,当时根本没有多想,连水都没喝一口又跑了回去。 可是等祁怀毅跑回原地,木紫菀已经不见了,而祁怀毅根本没有注意木梵绅什么时候把她弄回去的。当祁怀毅累得半死,又跑回木家的时候,却看到了木紫菀发疯的一幕。 只见木紫菀那原本可爱的脸上,挂着阴冷扭曲的笑,原本清澈的眼珠里却满是恨意,一直抱着她的木梵绅,那俊朗的脸上和脖子上被她胡乱抓挠的小手抓得满是伤痕。木梵绅神色大乱,却又不敢放开木紫菀,唯有任其抓挠,轻声喝道:“菀儿乖,菀儿不闹,我是爹爹……” 可是木紫菀压根就是失去了理智,口中还断断续续地乱念着什么:“放了我……灵魂枷锁……”木紫菀的母亲,一个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女人,君如也在旁失了方寸:“绅哥,菀儿这是怎么了?” 看了眼一脸焦虑和茫然的祁怀毅,木梵绅浓眉紧皱:“我们进屋里再看吧!”而就在这时,木紫菀声音一窒,又是昏迷了过去,君如咬唇额首,朝祁怀毅招呼道:“怀毅,你也先回去把,等菀儿病好了再陪你玩!” 祁怀毅欲言又止,他本来想说他看到木紫菀眼中俨然有怪异的青色光毫,但想到自己又不是医生,这可能是什么怪病的现象,也就没有多少,唯有心中祈祷着木紫菀快好起来,担忧地回转。 可是一连几天,木紫菀都没能走出木家,而大夫却是来过好几个,无一不是颓然而去。小小年龄的祁怀毅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这天傍晚,他再一次来到了木家,要求见木紫菀。 木梵绅和君如两人明显憔悴了许多,显然木紫菀的病让她们焦头烂额。看到祁怀毅关心的样子,君如眼中满是暖意:“怀毅,你菀儿妹妹现在在休息……”祁怀毅眨巴着大眼睛,抿了抿嘴:“婶婶,我就看看菀儿妹妹,就看一眼好么……” 眼睛通红的君如苦恼道:“可是……菀儿她现在不认人,我怕她伤了你。”祁怀毅执拗地摇头道:“不会的,我天天陪着菀儿妹妹,她一定会认得我的!” 拗不过祁怀毅,君如正踌躇,木梵绅从屋内走了出来:“君如,菀儿睡过去了,就让他看看吧,难得这小家伙这么重情义……怀毅,切莫大声,菀儿现在一有点什么动静,就要醒来的。” 祁怀毅进倒木紫菀房间的时候,看见床榻边有一些布条碎末,而床榻上,面色发青的木紫菀秀美紧缩,嘴角抽动着,仿佛梦境中正承受着什么煎熬,孱弱的样子让祁怀毅心疼无比,正想走上前,可是木梵绅拉住了他,做了下不要的手势。 祁怀毅唯有垂首离去,心却如刀割,他没有去想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只是难受,就想有一次娘亲卢成香生病了,他也有这种感觉。 “老师看了那么多书,他知道的东西那么多,或许能知道菀儿妹妹是得什么病了呢!”祁怀毅忽然心头一亮,猛然想到了曲希贤。祁怀毅一路小跑,跑到了老祁家后面不远的竹林里,在竹林深处,由于竹林密集,枝叶繁茂,显得深幽无比,光线并不强。 正文 第六章 求助 第六章 求助 “老师,你在么?”祁怀毅轻声呼着,未几,一个黑影出现在林荫最浓之地,正是曲希贤:“怀毅孩儿,找我有什么事么?” 在祁怀毅四岁那年,曲希贤见祁怀毅灵智已开,他很是喜欢,加上他也孤单,想在旁教祁怀毅一些学识。自从曲希贤吞噬了祁霸道,这几年静修,虽然不得门道,却也感觉他的鬼体凝实得多,倒是敢进入村子里,但却也只敢找阴气足一些的地方,正好这片竹林深幽,他也就在这落脚了。 饶是如此,曲希贤在白天也不敢随便出没,都是隐于地底,就算此刻,他也觉得有些难受,但是对于祁怀毅他甚为疼爱,也就强忍着难受出来见祁怀毅。 听了祁怀毅的描述,曲希贤鬼脸剧变:“怀毅,你切莫多管闲事,这不是你一个小孩子家能管的。”祁怀毅人小鬼大,隐约感觉到曲希贤似乎知道一些门道,连忙求救道:“老师,您是不是知道菀儿妹妹得什么病了,那些大夫都没办法,菀儿妹妹这么下去就出事的,您就救救她吧!” “这是她的命,谁都救不了她,你赶紧回去,这些天不要随便乱走动!”说完,曲希贤就消失了,虽然竹林给他挡了夕阳,但是那种刚阳的热量却总是让他浑身不舒服,提醒了祁怀毅,他也不敢折腾了,连忙隐入地下。 见曲希贤不管事,祁怀毅大急,跪倒在地:“老师,孩儿知道您慈悲为怀,不能见死不救啊,您要不相救,孩儿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曲希贤虽然隐入地中,但是这一小片的风吹草动,他还是清楚无比的,看着祁怀毅那样,只道他是小孩心性,也就难得管,还是静修一下,祛除刚才那种灼热感为好,要不然睡都睡不着……想到着,曲希贤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下,都成鬼了,哪还有睡眠的概念…… 曲希贤没想到的是,他一静修了两三个时辰,祁怀毅就跪在竹林两三个时辰,外面俨然都入夜了,远处传来祁念善夫妇众人焦虑的呼喊,可是因为久跪,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祁怀毅根本就没有听到。 “你这小家伙!”曲希贤连忙现身,一把揪起祁怀毅,想敲他几下,看到祁怀毅萎靡的样子,被揪着离地,但是腿都伸不直,就那样佝着。曲希贤哪还下得了手,连忙将祁怀毅放置于地上,一双丑陋的鬼爪给祁怀毅捏着小腿,给他舒筋活络:“跪了多久了?” 祁怀毅舔了下干燥的嘴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老师你肯定会帮忙的,就是有点想瞌睡,还有点冷……” “你个臭小子,你不要命了啊?这里阴气那么重,地上湿气又那么重,你这么小,跪下去会出事的,如果菀儿丫头好了,你却没命了!”曲希贤责备祁怀毅的时候,却暗暗自责:“你这个老鬼也是,明知道怀毅这小子心志不比七八岁的孩童,他已经渐渐有自己的人生观,怎么还把他当成小孩……” 祁怀毅继续舔着嘴唇,脸上挂着童真的笑:“要是我跪一下菀儿妹妹就能好,就算让我跪一晚上也可以,老师,您就帮帮菀儿妹妹吧。” 手上顿了顿,曲希贤凝重应道:“怀毅孩儿,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菀儿丫头的情况,但是听你说,那么多大夫都没有办法,肯定不是什么病。这很有可能是怨鬼上身,或者是一些会巫术恶法的妖人施了术,无论是哪种,都不是你这个小鬼能帮上忙的。” 祁怀毅嘟哝道:“这不是有你这个老鬼在么……”曲希贤一阵无语,半晌方说:“怀毅孩儿,老师也虽然是个五百多年的老鬼,可是我除了懂点学识,其他什么都不会。这木家是外乡人,很有可能是惹上了什么仇家,现在有人找上门来,老师要是妄自乱动,说不定也要被人给收了!” 祁怀毅虽然懂事,却又如何知道这么许多,当下大惊:“那怎么办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菀儿妹妹就这么……老师,您就想想法子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火光从竹林外射进来,祁念善那急促的声音响起:“儿子啊……怀毅,你在哪里啊,应爹爹一声啊……” 曲希贤身子一闪,没入黑暗之中,祁怀毅心中苦恼,却也连忙招呼道:“爹,我在这……”祁念善听到声音,心中大急,连忙奔跑了进来,见祁怀毅躺倒在地上,急忙将火把擦在地上,一把将祁怀毅抱了起来:“儿子,你怎么了,摔到脚了么,还是被蛇虫咬了。” “爹爹,孩儿没事!”感受到父亲的疼爱,祁怀毅应道:“孩儿……孩儿在这玩耍,累了,就睡着了,害父亲担心了!” 祁念善上下查看着,确实发现祁怀毅没事,就是精神不振,这才松了口气,单手抱着他,弯腰拿起火把:“儿子,下回玩的话不要走远了,你奶奶和娘都要担心死了,爹带你回家啊……” 祁怀毅朝暗处张望着,却什么也看不到,心中十分沮丧,却也没辙。却说肖老太婆和卢成香,见到祁怀毅没事,那是谢天谢地,尤其是肖老太婆,当下朝山神庙方向作揖:“谢谢山神老爷怜惜我怀毅孩儿,明天一定给您老上香去。” 而卢成香给祁怀毅热好饭菜,却见平日活泼懂事的祁怀毅,今天却心神不宁的样子,当下担忧道:“娘,你说怀毅他怎么了?” 肖老太婆早也注意到孙儿的不对,心中咯噔一下:“这木家小丫头这些天中邪了一样,不会是怀毅孩儿也……我看明天不单要去给山神老爷烧香,我看还得去找一下那个祝大巫……” 肖老太婆虽然压低了声音,却没想祁怀毅虽然走神,但是一听到“中邪、大巫”之类的,立马心头一亮,抹掉嘴角的饭粒:“奶奶,您刚说什么祝大巫,是干什么的啊?” 肖老太婆脸色一凛,近前几步:“乖孙儿,你没事吧?”祁怀毅练练摇头:“没事啊,就是听到奶奶说请什么祝大巫,这个人懂巫术?” 肖老太婆有些惊诧:“乖孙儿,你是哪里知道巫术的?”祁怀毅答应过曲希贤,自然不会将他说出来,只是应道:“平时偶尔听过,不知道菀儿妹妹这病是不是跟巫术有关啊?” 肖老太婆不虞有他:“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看菀儿那丫头肯定是冲煞了,要不然怎么早几天都好好的,突然就变成这样,那么可人的一个丫头,真是的……” “奶奶,你说的冲煞是什么东西啊?”祁怀毅眼睛不由一亮,直觉奶奶说的跟曲希贤说的有一定的相似性,或许木紫菀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生病的。 “你还小,这些东西说与你,你也不明白!”肖老太婆自己喜欢研究这些玄术的东西,却并不打算让自己的乖孙儿这么小就接触这些东西。卢成香在旁说道:“怀毅,赶紧吃饭,早些休息,你菀儿妹妹的事大人会处理的!” 祁怀毅低哦了声,回到座上,扒了口饭,耳朵却竖得老高,就听见肖老太婆在说:“君如她们两口子背井离乡的也不容易,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没人照应下。回头我可要给君如说下,老找大夫也不是个办法,听说那族长因为那智邦的事,找来了远近闻名的祝容美祝大巫,不如让她来看看……”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祁怀毅想了大半夜,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待第二天清晨,他就爬将而起,连早饭都没吃,就出了门。 [百世铁杆团温馨提醒:章节精彩,注意保护眼睛,休息一下!后面情节更给力,期待您的下次点击阅读] 正文 第七章 巫师和狐妖 第七章 巫师和狐妖 他要去找肖老太婆口中的祝大巫,既然是族长找来的,那么去族长的家里总该是能找到吧。祁怀毅想当然地翻过几个山坡,来到了族长家的大院子外,每年过年节,家里都是要给族长和一些长辈送节的,所以祁怀毅倒是能找到路。 “是怀毅啊,你来干什么,是不是你奶奶她有事找我啊?”祁家庄的族长祁荣波,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身子瘦小,背有点驼,但是精神还是很好,喜欢抽旱烟,见到祁怀毅的时候,手中的烟杆敲着大石砖当当作响。 祁怀毅摇头道:“族长爷爷,不是奶奶有事找你,是我有事找你!”祁荣波颇为意外,但是对于聪慧无比的祁怀毅,他一直是很喜欢的,他总觉得这小子以后会有大出息:“那跟爷爷说下,你有什么事啊?” “族长爷爷,听奶奶说,有个远近闻名的祝大巫被您请到庄上来了,我想见见他,不知道他人在哪。”听到祁怀毅的应话,祁荣波倒是会心一笑:“就知道肖家妹子喜这茬子事,怎么她人没来,你却来了,莫不是要请祝大巫去家里坐坐?” 祁怀毅点头道:“族长爷爷,祝大巫他人呢?”祁荣波微微一笑:“大巫和她两个徒弟,已经进鸡坑山了,她们要给族里的人祈福,你先回去把,回头等她们回来了,我带她们去你们家,我也有点事要跟你奶奶说。” 祁怀毅愣了愣神,寻思道:“以前庄子里请来的戏班子,都是唱了戏收了钱就走了,那时候我和菀儿妹妹邀请她们到家里做客,也说会过来,可也没过来,说是要赶场子。这祝大巫如果是有大本事的人,说不定做完了也就赶下个场子。再说,奶奶她们老觉得我还小,不让我多管闲事,可菀儿妹妹的事哪是闲事,我一定不能让这祝大巫走了。鸡坑山,爷爷的墓不就是在那边么……” 看着祁怀毅离去的身影,祁荣波眼睛微眯,用火折子点燃了烟草,舒畅地抽了一口,烟雾缭绕中,突然反应过来:“那小子往哪边走呢?” 鸡坑山,因为山上有个鸡型的大坑,杂草丛生如羽毛而得名。在祁连山山脉中,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般的存在,但是在祁家庄,却也是不可或缺,因为这里据说风水很好,很多老了的人都葬在这里。 鸡坑山,因为到处是零落的墓地,即便是白天,也显得凄凉阴森,让人毛骨悚然。除了清明时节,否则没有谁会愿意来这种地方,更别说七八岁的孩童了。只不过祁怀毅跟五百年的老鬼都能朝夕相处,对于死亡和鬼根本没有一丝畏惧之色,所以在墓地间穿梭,倒是如同走在乡间小路般坦然。 都说山里的孩子,每天都在征服着大山,事实也是如此,祁怀毅小小年龄,但是爬起山来却是一把好手,从小就跟着肖老太婆钻山里祭拜山神,他早就练就了一双腿功,这不爬到了海拔也有好几百米的鸡坑山顶,祁怀毅也不过是有些微微气喘而已。 “哇……还真有点像公鸡耶……”祁怀毅这是第一次爬到顶,以前给爷爷他们扫墓的时候,都只在半山腰就回转了。 可是祁怀毅还没感叹完,愕然发现了一幕让他露出见鬼般……哦不,如果单单见鬼,他会很淡然,是见到了……妖! 就在那巨大的鸡型坑里,有一大片地方,丈许高的杂草被压平,一只白色的狐狸在那摇曳着尾巴。在山上见到狐狸不奇怪,见到狐狸摇尾巴也不奇怪,可是见到体态如象的狐狸,浑身闪着氤氲的幽光,还摇曳着丝根尾巴,那就让人不由瞠目结舌了。 祁怀毅此时就是这种情况,即便他经常见鬼,即便他现在也开始听闻什么冲煞和武术之流,但他终归还是个孩子,所以他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但是他的眼睛却依旧不停地给他灌输着东西。 白狐显然不是为了显摆她那美丽魔幻的尾巴,而是因为她此时正面临着几个敌人,就如同碰到猎人的野兽一样,白狐那美丽的眼睛里闪着忌惮的光芒。在它面前,一个手拿怪异器具,身着朴素布衣,体态臃肿走形的大婶,嘴角挂着血丝,神色戒备而凝重。 而在她身旁,却是两人十四五岁的男孩,两人相貌几乎一样,身材修长瘦削,衣着也同样的破烂,就连身上的伤口都俨然在一样的地方。最诡异的是,他们的双臂化作了两柄折节的长刀,就像是螳螂。 显然,那大婶和孪生兄弟是一伙的,正跟白狐对立着。诡异的是,那白狐身后,还有个一身青色长衫的男子,男子书生模样,脸带病态,三十来岁的样子,祁怀毅惊愕莫名,因为他认出,那是祁家庄有名的才子,是学前教育团的学识教官,叫祁智邦。只不过此刻祁智邦的表情痴呆,虽然人立,却仿佛神智不清。 更诡异的是,那白狐开声说话了,声音如妙龄女子,宛然悦耳,但是杀气十足:“小小巫师,巫术没学全,还想学人捉妖,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知趣赶紧退开,我也不杀你们。否则可别怪我手下不再留情。” “有什么本事,你就使出来吧!”孪生兄弟间,左边的那个扬了下刀臂,右边那个也冷笑了下,眼神如刀般犀利,应声道:“我看你连化形都还没到,修为也不过如此,还是早日伏法,或许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 “哼……两人乳臭未干的小子,别以为能通灵就了不得,这飞灵螳螂兽的本事,你们连一成都发挥不出来。要不是见你们年幼,就这么死了太可惜,我眨眼间就能杀了你们!”白狐显然很不屑这对孪生兄弟。 这时,那中年妇人抬了下手,笑得有些惨烈:“狐妖,你修为高深,我师徒三人却不是你的对手。不过这祁智邦是下面庄子里的教书先生,你却迷惑人,要害人性命,我祝容美没有碰上便罢了,可碰上就不可能袖手旁观!” 祁怀毅心中一动,原来那个胖大婶就是奶奶口中的祝大巫,现在看来,这祝大巫也有大麻烦,这可怎么办是好? “那可就别怪我了!”白狐眼中闪过火红的怒气,身上的氤氲光泽更盛,俨然让人看不清它的模样,四条尾巴更是摇曳生姿,让人迷离。 “刘瑭,刘琅,你们小心!”祝容美神色大变,知道白狐要发飙了,这次估计就不会留手了,师徒三人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 刘瑭刘琅两人相视一眼,双双跃出,却是挡在了祝容美的身前,两人四把刀臂闪着乳白色的光芒,当锋直指白狐。也就在这一刻,白狐四尾一抖,四道主体是绿色,但是闪着青色光毫的水滴型光弹朝三人攻去。 祝容美的左手连连抖动,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只见她口中念念有词,祁怀毅愕然发现,一缕缕乳白色的光芒从那奇怪的道具上飘出,天女散花般飘荡了开去,迅速迎向那四道光弹,竟然将那四道光弹飞行的速度缓了下来。 紧接着,又是一缕缕的乳白色光芒没入了刘瑭和刘琅兄弟体内,两人身上的光泽更盛,在阳光下,俨然像是两个珍珠人,轻喝声中,两人如同一人一影,同时跃起,同时朝白狐攻去,而那速度变缓的光弹并没能砸中她们三的任何一人。 “吱吆……”一声怪叫响起,祁怀毅忍不住抚住了耳朵,然后他惊愕地发现,刘瑭和刘琅被一片如实质的气浪击飞了出去,而那祝容美也不过顿了一顿,刚刚勉强站稳身子,却被一条巨大的尾巴击飞了开去。 巧的是,祝容美跌落的地方,就是祁怀毅的脚跟前,而那白狐显然已经起了杀心,身子一跃已经到了跟前,眼看四尾颤动,就要行凶。祁怀毅脑子一片空白,直觉般地踏出了一步,瘦弱的身子挡住了祝容美那绝望的眼神,迎着白狐那巨大的爪子,祁怀毅目光熠熠:“不要杀她!” 白狐早就知道这边有个小孩,对于这么小的孩子看到妖怪没有晕过去,它已经很诧异了,而现在更是要挡住自己杀人,无知真是可怕。只不过微微一顿,白狐的爪子还是拍下,带着森然的绿芒。 正文 第八章 仙人般的道长 第八章 仙人般的道长 “孽畜,尔敢行凶!”一声厉喝犹如晴天霹雳般炸响,风起云涌间,白狐身子一抖,爪子如触电般收回,转瞬间身体已经出现十数丈开外。 祁怀毅直觉得空间一紧一松,然后看见一道淡紫色的光芒如箭般在眼前闪过,接着轰然一声,身旁不远处被炸了一个直径足有两丈大小的大洞,沙石分溅,眼看自己这池鱼就要被殃及,一道光壁却是突然出现,将劲射的沙石悉数抵挡了下来。 祁怀毅懵然间,却发现,不知何时,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仙衣飘然的道人。祁怀毅侧身打量,只见这道人眉慈目善,亚麻色的须发飘然若仙,此刻正俯视着自己,温文的笑让人心中安定十足。 “老爷爷,你是神仙么?”祁怀毅双眸发光,俨然将刚才的危机忘却在了脑后。道长轻笑间抚摸了下祁怀毅的脑袋:“我不是什么神仙,只是个老不死的道士而已,小家伙,你碰上妖怪,怎么不跑,还敢犯险救人?” 道人说话间,手中微微动作,十二道金光闪现,再看那白狐,被十二张漂浮的金色符箓困住,不得动弹半分,眼中满是惊恐。 这边祝容美挣扎着起身,恭敬地站于一旁,同时感激地看着祁怀毅并没做声,显然是不敢打扰道人的问话,亦或者也想知道素不相识的小男孩为什么会在那么危机的时刻也挺身而出。 祁怀毅童音响亮:“回老爷爷的话,族长爷爷说这祝大巫是来给庄子祈福的,她是好人,我不想她有事!”道人欣慰地点了点头:“大善,你们且在旁稍候,我收了这妖孽再说!” 这时,刘瑭和刘琅这对孪生兄弟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嘴角挂着的血丝还在滴落,两人的刀臂都恢复成了正常人模样,神色萎靡,显然内腑受伤严重。 “道长手下留情,小妖有话要说!”似乎感觉到大难临头,白狐在十二张金色符箓的束缚下,勉强做出下拜的跪姿,神态可怜。天启长袖轻甩,空中能量波动顿消:“妖孽,你青天白日下,行此杀孽,本该直接降下天雷。贫道且看你如何口吐金莲!” “谢道长慈悲!”一物降一物,刚才还凶相毕露的白狐,此时就像是家猫一样温驯:“小妖原本不是此处的妖修,只是路过此地,却发现一人,此人姓祁名智邦。” 白狐的目光投向祁智邦,眼中满是情意:“小妖观他,跟两百年前与我有恩的男子一模一样,小妖报恩无门,见他颓唐落魄,只想宽慰他,与他厮守,绝无害人之意,这巫师师徒三人主动找上门,小妖一忍再忍,实在是她们逼迫得紧,才会动杀念,还请道长明鉴!” “荒唐!”道人喝斥间,一道金光已经脱手而出,射入了痴立于旁的祁智邦眉心。祁智邦猛然转醒,有些茫然地看了下四周,最后目光停在白狐身上,吓得跌坐在地:“你……你是媚娘?” 白狐媚娘眼中满是无奈:“智邦,我不是有意骗你,我是只狐妖,只是我对你已动情,只希望能与你厮守白头。”祁智邦眼神迷离,仿佛陷入了回忆中的温柔乡。 “哼……”冷哼声间,道人抬手遥指白狐媚娘:“你这妖孽,贫道在此,还敢魅惑于人?”白狐身子巨颤:“道长恕罪,小妖是九尾狐后裔,天生魅体,见到喜爱之人,无法控制。” 道人脸色稍缓:“妖孽,你如何不知人妖不能结合的天地法则?此子与你结合,只会受你妖气侵扰,时间一长,妖气侵入骨髓,命不久矣。你这岂是报恩,完全是害人。” “啊……”白狐目露惊惧:“道长明鉴,小妖实属不知,小妖修行至今,也有快三百年,但是少有入世,这次也是巧合遇见智邦,才会迷情错事,望道长怜惜,放小妖一条生路。” 天启沉吟了片刻,在白狐惊惧的目光中,他突然望向一旁的祁怀毅:“小家伙,你说下,如果你是我,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祁怀毅茫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从天而降的道人会将这么严重的问题交与他抉择。虽然之前这白狐看起来很是凶残,那锋利的爪子仿佛要将自己撕裂,可是看着那白狐求饶的目光,想到他刚到的时候,确实有听这白狐有手下留情的,当下眨巴着眼睛应道:“神仙爷爷,我觉得这白狐并不是很坏,智邦叔叔也没事啊,不如就放了它吧。以前我要做错事了,爹爹她们也会给我改过的机会的。” 白狐连声称谢:“白媚娘谢过小兄弟。”谢完祁怀毅,白媚娘将目光重新放到天启身上,她知道天启虽然问祁怀毅,但是最终决策还是在他身上。 “妖孽,贫道观你,不消百年,以你的资质也能进入化半人的大妖境。妖道也是大道之一,他日飞升,成就妖仙之体也不无可能。”道人神色肃然:“上天有好生之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今日连小童都为你求情,贫道可饶你一命,以观后效。你择地修行,行善积德,不得再纠缠此子,否则,贫道穷途千里,也要将你斩杀于天符牌下!” 说话间,一声嗡鸣,一道闪着金光,宛若金镶玉般的符牌飘体而出,整个鸡坑山都被沐浴在金光下,让人兴不得半点杂念。白狐媚娘连忙叩首:“小妖白媚娘永不忘道长之恩,定当遵道长点化,择地修行,不……不在与智邦纠缠。” 道人这才收了那神幻无比的符牌,同时也接触了那十二道符箓,那白狐这才可以自由走动。刘瑭和刘琅两兄弟见这修为高深的道长竟然如此迂腐,连妖怪也放生,不由大急:“道长,这狐妖凶残奸诈,岂能放虎归山?” 祝容美在旁斥责道:“你们俩个给我闭嘴,前辈此举大有深意,哪轮到到你们多嘴?”同时朝道人躬身道:“晚辈管教无方,还请前辈恕罪!” 道人爽朗地笑了下应道:“小小年龄,能有除魔卫道之心,也是白巫术一脉之福。白媚娘,今日贫道做主,你和祝容美师徒之间的恩怨也就此一笔勾销,你看如何?” 白媚娘岂敢说不,连忙垂首:“媚娘自当遵命,绝不会兴半分报复之心,如违此誓,让我永不得证大道!”而祝容美自然也不会傻着去找白媚娘的麻烦,毕竟她们师徒三人联手,也不是白媚娘的对手,当下也表示愿意揭过这一页。 “敢问道长是哪个符箓派中的高人?”白媚娘继续垂首问道:“他日媚娘如有小成,定当报答道长次日饶命之恩!”道人哈哈一笑:“白媚娘,贫道茅山天启,报恩就不必了,你的报恩方式贫道可无福消受啊。” “啊……”白媚娘和祝容美同声惊呼,白媚娘颤声道:“道长就是号称符箓第一高手,茅山派大长老,茅山派启字辈硕果仅存的天启道长?”天启轻轻一笑,仿佛硕大的名头跟他没什么瓜葛。 正文 第九章 诡异的病因 第九章 诡异的病因 “难怪小妖无一合之力,就算是媚娘修到九尾,恐也难及道长万一。”白媚娘更是不敢轻动,天启轻笑摇首:“白媚娘,你也无须妄自菲薄,这九尾狐乃上古妖裔,你若能修到九尾,倒可以来找下贫道的晦气。” 白媚娘连声应道:“媚娘不敢!”祝容美这边则是恭敬地再次躬身:“晚辈白巫术一脉祝容美见过天启道长,多谢道长救命之恩!”刘瑭和刘琅虽然不解这天启道长为什么不除恶务尽,但是也不敢再有什么说辞,连忙跟着师尊下拜。 天启轻轻抬手:“都无需多礼,我也是恰逢其会,说明我等有缘。此间事已了,你我且下山一行。” 一直默不作声的祁怀毅,此刻心中大喜:“天启爷爷,你也要到我们庄子里做客么?”天启微微一笑:“是的,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我想去你家讨杯茶水,不知你愿不愿意?” “当然好啊,爹娘和奶奶都很好客的,要知道神仙爷爷来家里做客,一定会很高兴的。”祁怀毅笑应道:“我叫祁怀毅,祝大巫和这两位哥哥也都去我家做客吧,我还想请你们救救我菀儿妹妹呢。” 天启眉头轻挑:“救人?”想到木紫菀,祁怀毅目光满是忧色:“是啊,天启爷爷,老师说菀儿妹妹可能是被怨鬼上身了,也可能是被人施了巫术,现在疯疯癫癫的。奶奶说祝大巫远近闻名,应该能救菀儿妹妹的,我就来找祝大巫了!” “你爬这么高的山,就是为了找我们去救你的妹妹?”祝容美有些动容,这山她爬起来都有些吃力,而且还是坟墓遍地的鬼山,这个小孩才七八岁的样子,这要多大的决心和毅力啊。 祁怀毅额首道:“族长爷爷说你们来鸡坑山了,说是要给庄子里人祈福,原来是来收妖的。他竟然骗我,回去我一定要揪族长爷爷的胡子,反正他胡子也没多少根了。” 天启爽朗笑道:“好一颗赤子之心,救人如救火,我们这就下山,看那菀儿到底是什么情况。”说话间他长袖一挥,祁怀毅只觉自己脚下一空,身子被一团柔和的能量托起,紧接着光景切换,俨然已经到了山脚下的庄子里。 祝容美和刘瑭刘琅两兄弟也面面相觑,一直茫然无措的祁智邦此时更是满脸惊容,祁怀毅拍着小手:“哇,神仙爷爷就是厉害,还能带着我们一晃就到庄子里了,这就是法术么?” 天启额首轻笑:“恩,这是法术,不过说准确点,应该是道术,你想不想学呢?”祁怀毅根本没看到祝容美那更加错愕的表情,只是兴奋地拍手叫好:“好呀,好呀,神仙爷爷,你教我呀。” “那回头见了你父母亲长,如果他们也同意,我就教你。”天启眼中满是喜爱,祝容美在旁抱拳道:“晚辈恭喜前辈喜获高徒。” 天启嘴角微翘:“莫言之过早,祝容美,你们应是受人所托,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也该去复命了……”突然目光扫过祁智邦,发现他眼神迷离地仰望鸡坑山顶,天启轻哼了一声:“人妖殊途,切莫执迷不悟!” 后面一句,天启俨然用上了道家真言,对于祁智邦来说,无疑是晨钟暮鼓,当下反应过来,眼神清澈了许多:“小子多谢道长救命解惑之恩。” 祝容美微微摇头,招呼了声:“祁智邦,与我去见族长吧,他一直很担心你!”祁智邦脸色羞愧地跟着祝容美师徒三人离去,祁怀毅虽然好奇这祁智邦身后的故事,但是心中对木紫菀的担心盖过了一切。 看出了祁怀毅内心所想,天启开口道:“怀毅孩儿,你带路吧,我陪你去看看你的菀儿妹妹,看是否能帮上忙!”祁怀毅高兴地应好,突然想到什么:“那祝大巫她们呢?” 天启微微一笑:“她们自然会有人领过来的,救人如救火,我们早一些赶到为好,如若我没有办法,再让祝容美出手也不迟。” 在祁怀毅的领路下,眼看就要到老祁家了,天启突然轻咦了一声,停下了脚步,目光如电地盯着深幽的竹林。祁怀毅心中咯噔一下,猛然想到,曲希贤老师就呆在那,要是这神仙爷爷要对他不利,想到这,祁怀毅连忙拽住天启的道袍:“神仙爷爷,你在看什么呢?那里没什么东西的,就是一片竹林而已,先跟我去救人吧!” 天启目光流转,脸上若有所思,却也没有什么举动,径直跟着祁怀毅离去,他可以看到祁怀毅这小后背耸动,明显是松了口气之感。 再说曲希贤,他天启目光望向这边时,原本静修中的他猛然睁开眼睛,鬼体颤抖连连,大气都不敢出。见天启和祁怀毅离去,曲希贤暗暗苦恼:“怀毅这小子在哪找来这么个道士,坏了坏了,这道士看来是发现我了,要是来收我怎么办?这大白天的,我也出不了这片竹林啊……怎么办……” 祁怀毅不知道曲希贤的担忧,他只知道,木梵绅夫妇在看到天启的时候,跟见了鬼一样,让人非常不解。 “咚咚”两声,木梵绅和君如两人双双跪倒,木梵绅双眸闪着刚毅的神色:“道长修为绝顶,如若……”“无须多言!”天启截口间,单手平托,将两人托起:“我只是应怀毅孩儿的邀请,来看看他口中的菀儿妹妹,看看这作孽之辈是妖是鬼!你们无须自寻烦扰。” 木梵绅夫妇相视一眼,都能看出彼此眼中的惊喜,木梵绅连忙将天启引进内室:“道长,您请,有什么需要的,但说无妨,木梵绅倾力也必定做到。” 没有理会木梵绅夫妇,天启进到了木紫菀的房中,看到脸色发青的木紫菀,慈眸先是一亮,随即双眉紧锁:“此女不是病,体脉正常,也不是怨鬼附体,也没被人施展咒术……这是为何……” 天启缓坐了下来,就在他打算为木紫菀把下脉时,木紫菀突然醒转,满是血丝的眸子里闪着青幽的光芒,一双早就破皮了的小手朝天启抓挠了过去,口中兀自呢喃着“枷锁,放我”之类的。 “安静!”天启的声音仿佛有莫大的魔力,只是两个字,一道淡金色的光芒射入木紫菀的眉心,木紫菀目光一呆,俨然软倒了下去。 君如心下焦急,虽然木梵绅一直在做手势让他稍安勿躁,她也忍不住开声道:“道长,我女儿她到底怎么样了?” 已经号上了脉的天启眉头锁得更紧,没有应话,半晌,他突然伸出了右掌,那在鸡坑山顶出现过的天符牌陡然出现,漂浮在木紫菀的脑袋上,这次天符牌放出的是白光,柔和而温暖。 片刻后,在祁怀毅目瞪口呆中,天启起身,望着木梵绅夫妇,说了一句祁怀毅只听懂一半的话:“这丫头的情况很复杂,应该是体内有转世记忆体,此刻她的脑域中除了她自己的记忆,还有另外一个渐渐苏醒的记忆体。我只能稳定住她的心神,要想让她好转,你们只有回到你们来的地方……” 木梵绅夫妇两人惊愕不已,望着天启,木梵绅苦笑:“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或许……这就是天意,这是老天对我们擅自结合的惩罚!” 君如一把跪倒在天启的面前:“道长,您修为高深,想想办法,救救我女儿,你如果能救她,就算要我去死我也心甘!” 正文 第十章 怀毅的异能 第十章 怀毅的异能 “这世界上很多事不是死能解决问题的。”天启脸露难色:“有些修士,兵解后夺舍他人的身体,也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那种记忆体是外来的,那种情况贫道还能有所作为。但是这菀儿丫头脑域中的记忆体是与生俱来的,无法强力清除,只有一些特殊的法事,能够清除或者融合她身体的两个记忆体。” 祁怀毅是一点也听不懂天启在说什么,但是他有一点是明白,那就是这个举手投足宛如神仙的道长爷爷,也是对木紫菀这病无从下手。想到原本可爱的木紫菀,现在形体消瘦,知道再这么过去,菀儿妹妹很有可能就要死去。 祁怀毅并不觉得死有多可怕,但是他怕木紫菀死后,并不能像曲希贤那样成为能在一起生活的鬼,而是跟大多数人一样,死了入土了就什么也没了。 想到这,祁怀毅内心一阵抽搐,好疼!他有些茫然地走到了榻前,一把抓住了木紫菀那伤痕累累的手,呢喃道:“菀儿妹妹,我是你怀毅哥哥,不管你此刻在受什么煎熬,请相信,怀毅哥哥保护你,会给你力量,你要坚持住。” 这边交流的三人,听到祁怀毅的呢喃声,都愕然回首,天启那亚麻色的眉头突然一横,他的目光锁定在了木紫菀那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惊疑不定。 祁怀毅的眼中只有沉睡的木紫菀,并没有注意,木紫菀体内一股青色的能量正以不可小视的速度通过两人相连的掌心传递到了他的身体里。 木紫菀的脸色渐渐恢复白皙,她的神态也逐渐转为祥和,祁怀毅似乎也发现了这个情况,猛然站起来,转身:“神仙爷爷,梵绅大叔,菀儿妹妹她……她有变化……” 木梵绅夫妇俩连忙近前几步,而天启则是一直盯着祁怀毅在看,看得祁怀毅一阵发毛:“天启爷爷,你这是怎么了?”天启皱眉:“怀毅孩儿,你刚才有什么感觉没?” “刚才……”祁怀毅歪着脖子想了一会,在天启那希冀的目光中,说了句:“就感觉难过,要是菀儿妹妹能好转,我就不难过了!” 天启为之绝倒,他是感受到了能量的转移,发现问话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他一把抓过祁怀毅的小手,给他开始号脉。 木梵绅夫妇两人惊疑不定,正准备让天启道长看看木紫菀的情况,却错愕地发现天启正在给祁怀毅号脉,隐约也想到了点什么。 半响,天启皱眉呢喃:“不对啊,这孩子没有修炼过,体脉平和,体质正常,那是怎么个情况?”祁怀毅眨巴着无辜地大眼睛:“天启爷爷,你说的‘这孩子’是指我么?” 天启苦笑:“当然是指你啊,不指你我给你号脉干什么?”祁怀毅嘟哝了下嘴巴:“那我体脉平和,体质正常不是好事么?您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干什么呢?” 天启继续苦笑,不过眉头倒是松了几分:“怀毅孩儿,你还不知道吧,刚才那一会你已经将菀儿丫头体内的记忆体转化为魔元给吸收掉了。” 祁怀毅更加茫然:“天启爷爷,你说的什么记忆体,什么魔元,我怎么听不明白啊?”天启轻笑了下:“这个记忆体,你可以理解为思维,修士则理解为神识,当然甚至有些学术回将灵魂也归为其中。这个魔元怎是一种修炼方式吸收外界能量转换成的一种修炼能量,这些你现在不懂没关系,以后慢慢你就会懂了。” “噢……”祁怀毅目光放到床榻上:“天启爷爷,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菀儿妹妹这次会犯病,就是因为体内多了一个灵魂在欺负她,而我现在将那个灵魂吸收掉了,那么那灵魂就只会跟我打架,那菀儿妹妹她就没事了?” 木梵绅夫妇的目光也满是希冀,天启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怀毅孩儿,你现在无缘无故将那个灵魂吸收了,你难道不怕也变成菀儿丫头这样,以后你也会陷入疯癫?” “啊……”祁怀毅愣了半晌,最后冒出一句:“那怎么办啊?” “哈哈……”天启朗声笑道:“怀毅孩儿,你放心吧,可能是你体质的原因,也可能是菀儿丫头体质的原因,或者是你们心灵相通的原因……不管是什么原因,那记忆体竟然被转化成为纯粹的能量,就不虞它会再反复。这些天我就留在庄子里,一旦有什么情况,也能及时处理的。” 木梵绅这个时候才弱弱地问了一句:“道长,您不需要再看看我女儿么,她……真的没有问题了?” 天启微微一笑:“我刚才之所以能让菀儿丫头安静下来,是因为留下了我的一缕神识禁锢住了带着无边怨念的记忆体,现在那记忆体消失了,我自然能感觉得到。你们放心吧,她现在也就是心神憔悴些,修养一阵,就没关系了,而且经过这一次折腾,对她也不是什么坏处,会有转世记忆体的存在,说明她的潜能不简单,你们定当好自为之。” 相视一眼,木梵绅夫妇两人又要下拜,却见天启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来,但只要不为祸人间,上天都没有理由收你们呢,又何况只是替天行道的贫道呢?再说,如果你们要感谢,也应该感谢怀毅孩儿,如果不是他阴差阳错地吸收掉了菀儿丫头体内的记忆体,就算老道再修炼七百年,也无济于事。” “七百年的修为!”别说祁怀毅,就是木梵绅夫妇两人都错愕不已,刚开始她们只觉得天启修为高深,却也没想到这天启修为了这么多岁月。虽说修真无岁月,不能以修行时间来考究修为,但是一般修炼了七百年的,无疑都是几近巅峰,即将渡劫的存在。 祁怀毅则是悠然神往,七百年,那不是比老鬼老师还更大的年龄,原来人也是可以活这么长的!天启微微耸肩,引以为平常:“怀毅孩儿,你的菀儿妹妹已经没事了,你就不要在这打扰人休息了,还是带我去你家里喝茶吧!” 君如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天启进来还没有斟茶,脸上苦笑:“道长,真是失礼,心急小女,所以忘了给您斟茶,还请您稍等。” 天启打了个哈哈:“贫道讨的这杯茶,你家里没有,如若不信,大可跟来看看!” 君如有些愕然,以为天启在生气呢,不过木梵绅浓眉轻扬:“那晚辈就跟随前辈过去看看,看前辈去老祁家讨的茶水跟晚辈心中所想可是相同。” 看了眼笑容神秘的天启,再看了眼了然于胸般的木梵绅,祁怀毅挠了下脑袋,想不明白自己家里的茶水跟别人家里的茶水有什么不同,不都是在祁连山脉里的茶山中采的?而且木家的茶叶好像都是娘亲送过来的…… 当祁怀毅带着天启和木梵绅两人回转老祁家的时候,祁荣波带着祝容美师徒三人也出现了。见到天启,在祝容美的介绍下,祁荣波这小老儿自然是一番客气不在话下,而天启,没有一丝的架子,如同普通人般还礼相识。 祁怀毅是不觉得什么,他年龄小,不知道人有贵贱之分,可是落在祝容美和木梵绅眼中,就心中不得不起波澜,这天启,无论是从身份还是实力上来说,都绝不是凡夫俗子能相提并论的,这样的人往往高高在上,视众生为草芥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