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 第1章　出卖

“穆将军，皇后娘娘派来的使官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门外响起了宦官尖利的嗓音，穆珂从睡梦中惊坐起身，从军十六年，她一直眠浅。
“知道了，劳烦公公在门外稍等片刻。”
穆珂迅速地用裹胸布裹好胸，披上沉重的铠甲，拿起陪伴她二十多年的红缨枪，打开房门。
等待在房门口的公公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大周上下，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穆大将军是皇后娘娘的面首，穆珂对于这样揣测的目光，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马是提前备下的，穆珂翻身上马，跟随使官向着秦家军营疾行而去。
穆珂身为穆家军的主帅，在现在这个时候前去敌方军营，的确很冒险，若不是皇后娘娘苦苦哀求她去救出小皇子，她绝对不会做出这么不明智的决定。
因为当今的皇后娘娘是她的亲妹妹，穆琪，对于她提出的请求，穆珂向来没有办法拒绝。
秦家军营。
主帐内正传出婴儿的啼哭声，怀抱婴儿的男人不耐烦地将婴儿放在桌上，皱着眉头说道：“皇后派来的使官还没有到么？”
话音刚落，帐外的卫兵便说到：“回禀秦将军，使官已经到了。”
使官跌跌撞撞地从马上下来，带着穆珂直奔主帐，看到主位上那个威严的男人，立即跪了下来，结结巴巴地说道：“下官……下官……来迟了。”
秦天序眼睛直接略过使官，盯住了穆珂那一张狰狞的面容，“你就是穆大将军？”
穆珂挺直了胸膛，朗声说道：“正是！”
秦天序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说道：“皇后那个女人果真不简单，居然真有办法把你给送来！”
穆珂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感觉，警惕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秦天序却不回答他，而是对跪在地上的使官说道：“抱起这个小皇子，赶紧滚！”
使官赶紧起身抱起桌上的小婴儿，掀起帐帘，迅速地离去。
穆珂却被帐前的侍卫拦下了，她还未来得及抽出长枪，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她转身，发现自己的副官已经死在了秦天序的刀下。
“秦将军，两国交锋，不杀来使，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天序用沾血的刀挑起穆珂的下巴，说道：“使官我已经放走了，可惜你不是使官，你只是用来交换那个小皇子的货物而已。”
犹如一桶冰水兜头而下，穆珂气得浑身发凉，她握了握拳，镇静地说道：“我想秦将军你是误会了，皇后娘娘只是让我来保护使官而已，从未说过要用我来交换皇子！”
秦天序嘲讽道：“没想到堂堂的穆大将军居然这么天真，如果皇后实话跟你说了，你还会来么？”
穆珂怔住了，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亲妹妹会欺骗自己！
秦天序依旧用刀挑着穆珂的下巴，看着她面上的表情从镇静变成震惊，刻薄地说道：“被心上人欺骗的滋味如何？这天下都在传，穆将军是皇后娘娘的面首，甚至连刚出生的皇子都是你的野种，如果不是她，还有谁能让足智多谋的穆大将军主动走到我的帐营里来？”
皇城久攻不下，秦天序只能出奇招制敌，只要将穆家军的主帅擒住，皇城自然不攻而破。
穆珂偏头让开秦天序带血的刀锋，说道：“既然我被你抓住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秦天序却笑了：“久闻穆大将军枪法了得，我们比试一场如何，如果你赢了，我就放你走。”
穆珂抽出红缨枪，随手挽了个枪花，说道：“久闻秦大将军刀法了得，还请赐教。”
秦天序冷哼一声，将刀随手扔在地上，亮出了自己的一双肉掌。
“为何不用兵器？你看不起我？”
穆珂话音刚落，枪已出手，她的红缨枪，从未败过，这个男人不自量力，竟敢用一双肉掌接她的枪，那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穆家枪法，既凌厉又霸道，走得是大开大合的路子，在帐营内难以施展，却足以打得秦天序毫无还手之力。
穆珂越战越勇，渐渐地她觉出不对劲来，每每她的枪尖要刺到秦天序身上之时，他都能及时地躲避开，既不会提前也不会落后，就像是算计好的一般！
就在穆珂分神的间隙，秦天序突然捡起来地上的刀，反手便劈到了她的身前，她匆匆地举起长枪抵挡，长枪应声而断，刀锋从她的天灵盖劈下，在她的脸上留下一条竖直的血线，胸前的铠甲也被劈开一条裂口。
“你卑鄙无耻！”
秦天序晃了晃手中的刀，无所谓地笑了笑：“这叫兵不厌诈。”
他踢掉脚边的断枪，嘲讽地补了一句：“穆家枪法，不堪一击。”
穆珂胸前的铠甲陡然裂开，露出洁白的里衣，秦天序的副将吞了口口水，说道：“将军，她是女的！”
秦天序也怔住了，他略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他从未想过堂堂的穆大将军居然是女人！
军师问道：“秦将军，该如何处置这个女人？”
一抹红晕悄悄地爬上了秦天序的脖颈，他颇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我没跟女人打过仗，军师您看着办吧。”
军师捋着山羊胡子说道：“想必穆家军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自家的将军是女人吧？”
穆珂狠狠地蹬着军师，“你想干什么？”
“不知秦家军知道您是女人之时会有什么反应？”
军师话刚说完，旁边的副将哈哈大笑：“如果我发现了自家的将军是女人，羞都要羞死了，哪还有心情打仗？”
军师说道：“那这么办吧，把这位穆大将军的衣服扒了，用旗杆悬于我们的营地之外，我倒要看看，穆家军们看到这样的穆大将军究竟会是何表情？”
军师这么羞辱穆珂，只是想乱穆家军的军心而已。
穆珂一声不吭地听着，从她决定代替自己的哥哥做这个大将军之时，她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真正让她觉得心寒的是，她居然是被自己的亲妹妹出卖的！
本来她才应该是当朝的皇后，是穆琪毁了她的容颜，代替她嫁给了当时的太子！



第一卷　正文 第2章　重生

年轻的时候穆珂也是恨的，可是随着爹娘相继去世，兄长、幼弟先后身亡，穆琪成了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渐渐地心也软了，一心一意辅佐着妹妹一步一步坐上了皇后的位置。
穆珂自问，她对穆琪一直是真心以待，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妹妹可以对自己这么狠心！
左右的卫兵走上前来，扯开了穆珂的铠甲，这一副银白色的铠甲是她一生戎马换来的荣耀，可是现在就这么被人践踏于脚下。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穆珂倔强地站着，任由那些如蝼蚁一般的士兵一寸一寸地撕碎她的尊严。
秦天序不经意间对上了她那双清澈而又坚毅的眼睛，终究于心不忍，从旁边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柄长弓，弓箭的箭尖直指穆珂的心脏。
军师握住了他的箭，劝道：“将军，攻心为上，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只要羞辱了她，就足以使穆家军军心不稳，攻破皇城指日可待！”
“不需要！”
秦天序轻轻拉了一下弓弦，利箭破风而出，直击心脏，穆珂的白衣迅速地被鲜血染红。
军师摇了摇头，说道：“秦大将军，您这又何必呢？不过就是一个女人……”
秦天序打断道：“我的胜利，不需要用一个女人的尊严去换！”
穆珂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渐渐流逝，紧接着便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姐姐……姐姐……你醒醒……”
穆珂从混沌中睁开眼，眼前是穆琪那张犹如芙蓉出水般纯洁无暇的脸。
怎么回事？
穆珂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阳光的温度将她的皮肤晒得痒痒的。
“我死了么？”
“姐姐，你说什么胡话？只是去树上捡风筝而已，你居然在树上睡着了！”
穆珂有些莫名其妙，她伸出手指，看到阳光从她细腻的指尖穿过，这分明就是一双年轻稚嫩的手，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光滑柔软，她居然重生到了被毁容之前！
“姐姐，小心！”
穆珂一晃神的功夫，从树梢上栽了下去，她脚尖蹬向树干，准备借力跃起，突然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从前的身体，腿短了一大截，根本够不到树干，就在她准备摔个狗吃屎之时，已经落到了一个温暖而扎实的怀抱里。
“怎么这么淘气？只是让你们休息一会儿，居然爬到树上去了。”
穆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拉着叶沐温的胳膊撒娇道：“叶先生，我们不是故意的，您千万不能告诉我娘！”
叶沐温人如其名，脸上永远挂着温和的笑，让人如沐春风，他轻轻地将穆珂放下来，把她头发上沾着的树叶拨掉，说道：“夫人身边的张妈妈来了，喊你们过去。”
穆琪对着穆珂说道：“张妈妈是娘亲身边的管事，平时都跟在娘亲身边，这次亲自前来，一定是有要事，姐姐，我们快去吧！”
“嗯。”
穆珂点头应了一声，上一世的今天她记得清清楚楚，这一天将军府上会来一个贵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贵人，穆琪才生了要毁去她容颜的心。
张妈妈一看到她们两个过来，板着脸说了一句：“让你们念书，你们怎么又偷溜出去玩了，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还跟假小子似的！”
叶沐温求情道：“张妈妈莫怪，是我放她们去后院玩的。”
张妈妈对着叶沐温倒是和气，“叶先生，将军久慕您的才名，特地聘您回来做西席，教姑娘们读书识字，我们将军府也不想去考状元，只是想多读书，收收野性子，出门不要被别家的夫人小姐看笑话。”
叶沐温被张妈妈不轻不重地刺了一句，脸有些热，回道：“张妈妈教训得是。”
“叶先生说笑了，我只是个下人，哪里敢教训叶先生，只不过比先生虚长了几岁，先生愿意给我这个体面，将我说的话听进去才好，我还有杂事缠身，这就先带姑娘们走了。”
张妈妈说完，带着穆珂、穆琪两姐妹去了她们所住的芙蓉苑。
芙蓉苑门口碰到个陌生的男人，两姐妹避让不及，张妈妈说了句“无妨”，便跟那个男人点头笑了笑。
等那个男人走远了，穆琪才问道：“张妈妈，怎么会有男人跑到我们家的内院来？”
张妈妈说道：“不要多嘴！”
回到芙蓉苑，早就已经有小丫鬟在等着了，张妈妈吩咐道：“给姑娘们梳洗打扮，换身体面的衣裳。”
过了一会儿，穆珂和穆琪换好衣裳出来了，穆珂穿了一件深色的曲裾，配上一张紧绷的小脸，庄重有余活泼不足，穆琪穿着一条桃粉色的百褶裙，再加一件鹅黄色的褙子，倒是光鲜亮丽！
张妈妈看着她们一个穿得老气横秋，一个穿得轻佻，气得脑壳子疼，只能亲自出马，从她们衣柜里挑出两条齐胸襦裙来，一条丁香色，一条藕荷色，吩咐丫鬟重新帮她们换上。
穆琪将小丫鬟都撵到外间去了，低声地对穆珂说道：“姐姐，张妈妈这么紧张地帮我们换衣服，是有什么事么？”
穆珂装作不知，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们赶紧换好了衣服出去。”
穆琪神神秘秘地说道：“姐姐，我猜是皇上来了！”
穆珂心中一惊，“你怎么知道？”
“刚刚我们路上遇到的那个男人，长得那么白，一点胡须都没有，应该是宫里来的宦官，妃子不能随意出宫，能来的肯定是皇上！”
穆珂冷冷地看着穆琪，穆琪往后退了一步，“姐姐，你的眼神好吓人！”
穆珂转过头去，说道：“我是被你说的话吓到了，我们快出去，一会儿张妈妈又要说我们了！”
“哼，她不过是个奴才，只是母亲看重她而已，她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穆珂看着穆琪，只怪自己上一世太愚钝，妹妹的心机跟狠辣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来了，自己上一世死在她手上，一点都不冤！
穆琪才十二岁，只是些蛛丝马迹，就能被她看出来，来的人是皇帝，这等聪慧，穆珂自问做不到！



第一卷　正文 第3章　挑衅

张妈妈看着穆珂穆琪两姐妹出来，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这两姐妹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怕武将家的女儿出去不懂规矩被人轻视，所以平时对她们管教甚严。
穆琪看到张妈妈，又换了一副脸，她亲昵地挽住张妈妈的胳膊，说道：“张妈妈，你看我穿这一身，好看不好看？”
张妈妈眼睛里弥漫出笑意，“好看好看，二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穆珂依旧是绷着一张脸，虚与委蛇是穆琪的拿手好戏，从小到大，穆琪都比她更会讨人欢心。
哪怕穆琪不喜欢张妈妈，她一样能得到张妈妈的宠爱。
姐妹俩一同去了前厅，厅中主位上已经坐了一个华服男子，面白无须，不怒自威，浑身上下由内而外散发出贵气，不用问，也知道此人正是大周朝的皇帝……周玄帝。
就在穆珂犹豫是行大礼还是常礼的时候，座上那人已经挥了挥手，说道：“朕只是微服前来，无需大礼。”
两姐妹行了常礼，被丫鬟带到右边的席位上坐下。
男女分左右而座，左边第一席是一个少年，年纪轻轻能坐到首位的应是当朝太子，再往下便是穆将军、秦将军，以及两家的子弟，右边第一席是一个华丽的美少妇，往下便是穆夫人、秦夫人，以及两家的女眷。
美少妇开口说道：“早就听闻穆将军家有一对貌美的双生女，今日一见，果然生得是芙蓉之姿。”
穆夫人说道：“沈贵妃谬赞了，小女顽劣，能得了贵妃娘娘的眼缘也是她们的福分。”
沈贵妃优雅地笑了笑，慵懒地说道：“两个姑娘走过来，本宫仔细瞧瞧。”
穆珂、穆琪走到沈贵妃面前，沈贵妃一手拉一个，说道：“这两个，本宫看着都喜欢，姐姐生得端庄，妹妹生得甜美，若要是选一个给征儿做太子妃，本宫还真选不出来。”
两姐妹一起红了脸。
穆夫人脸色一变：“娘娘说笑了，两姐妹都是性子粗鄙之人，哪里配得上太子。”
沈贵妃笑了起来，说道：“瞧我，一开心，玩笑说过头了，两个姑娘尚且年幼，还不到说亲的年纪，怪我太心急。”
沈贵妃从头上拔下一对镶红宝的金凤钗，一人赏了一支。
周玄帝看她们说话说得差不多了，便吩咐开席，一盘盘的美味佳肴上了桌，席间便热闹起来。
因为有女眷在的缘故，男人们喝酒也不敢敞开了喝，谈话间也少提政事。
周玄帝几杯酒下肚，便说道：“穆将军，听说你有一子，虽然年幼，却已经有了你当年的风采，不知在何处啊？”
穆将军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须，自豪地说道：“琨儿，皇上赏识你，还不过来叩头谢恩。”
穆琨从席间出来，叩头谢恩。
周玄帝看到穆琨仪表堂堂，龙颜大悦，说道：“好好好，穆将军又为我们大周国培养了一员猛将啊。”
穆珂悲哀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这个周玄帝口中的猛将，活不过二十岁。
前一世的今天，她还为皇帝夸赞了哥哥而感到开心，现在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重活一世，看起来所有事都没变，可是什么都变了。
周玄帝看着穆琨，说道：“朕可以赏赐你，不知你想要些什么？”
穆琨朗声说道：“男儿志在四方，穆琨未曾建功立业，不敢求赏。”
周玄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大志在胸，此子可堪大用。”
沈贵妃笑着说道：“穆将军为人耿直，教出来的子女想必也是好的，不知穆珂、穆琪两姐妹，又有何志向？”
穆琪甜甜一笑，说道：“我自然比不得我哥哥，我只希望以后能和沈贵妃一般，便好了……”
穆夫人暗中给穆琪使了个严厉的眼色，穆琪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便怯怯地改口道：“是琪儿说错话了，娘娘母仪天下，我哪里敢跟娘娘比……”
沈贵妃说道：“无妨，但是你确实说错话了，母仪天下的是皇后娘娘，不是本宫。”
沈贵妃偏过头去，看着穆珂，说道：“你呢？你又有什么想法。”
穆珂一脸严肃地说道：“我想跟爹一样，做将军，保家卫国！”
沈贵妃被她一脸严肃的样子逗笑了，说道：“还有女子要做将军的，这倒是稀奇了。”
穆珂的对面传来一声嗤笑声。
穆珂盯着对面发出笑声的少年说道：“你笑什么？”
少年薄唇轻启：“女人还想做将军，不自量力！”
秦将军见儿子说话口无遮拦，赶紧站起来赔罪道：“犬子秦天序不懂规矩，唐突了皇上、贵妃，老臣替他赔罪。”
穆将军也站了起来，说道：“小女平时野惯了，说话不知天高地厚，还请皇上责罚。”
周玄帝哈哈笑道：“两位将军太耿直了些，不过是些童言童语，何罪之有，朕瞧着有趣得紧。”
下面的话穆珂听得不大清楚，她脑子了满满地都是“秦天序”这三个字！
穆珂死死地盯着秦天序，秦天序轻蔑地说道：“怎么？你对我说的话有意见？”
秦将军被自家儿子气得快厥过去了，他在死命地帮儿子打圆场，这个坑爹儿子还拼命地往自己身上揽事儿，他给秦天序连使了好几个眼色，让他别说话了，秦天序却别过头去，高傲地冷哼一声。
在天子面前失仪可是重罪！
幸好周玄帝今天心情好，颇感兴趣地看着面前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斗嘴。
穆珂离席，走到大厅中央，向周玄帝请求道：“皇上，威远将军之女穆珂，今日在殿前受到侮辱，想要与秦天序一战，为自己讨回公道，望皇上成全！”
这回轮到穆将军头疼了，他赶紧呵斥道：“无知小儿，怎么能在天子面前舞刀弄枪！还不快快告罪！”
周玄帝却被穆珂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穆将军啊，你这女儿倒是有意思！”
周玄帝拿起自己的一双筷子，对着穆珂说道：“舞刀弄枪朕觉得就算了，这双筷子朕还未用过，不如就借给你们当武器如何？”
穆珂答道：“谢皇上成全。”



第一卷　正文 第4章　较量

秦天序一拱手，板着张脸说道：“安守侯次子秦天序领战！”
不得不说秦天序在武学一道确实很有天分，小小年纪却将一支筷子使得虎虎生风。
但是穆珂也不是吃素的，虽然目前这副身躯还用不习惯，但是毕竟前一世驰骋沙场十几年的记忆还在，无论是应战经验还是对敌技巧，都远胜于尚且年幼的秦天序。
穆珂只用筷子就使出了穆家枪法的精髓，毫无疑问，秦天序以些微的弱势惜败。
穆珂踩着秦天序的脸，看着他那双倔强的眼睛，弯腰低声地说道：“秦家刀法，不堪一击！”
她要把前一世，这个男人欠他的，原封不动地拿回来！
穆珂抬脚，放秦天序起身，虽然欺负小孩不是光明磊落的行为，但是穆珂只要一想到这个小屁孩长大后拽上天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狂揍他一顿。
周玄帝解下腰间的一把小小的金刀，说道：“一直以为穆将军的儿子是猛将，没想到穆家的女儿也如此出色，既然是比武，赢的人总要有些彩头，朕这里有一把金刀，今天就赏赐给这个女娃吧。”
“穆珂谢皇上圣恩！”
穆珂领了金刀坐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只剩下秦天序孤零零地站在大殿中央，有些年轻的子弟看着他的狼狈样子，都忍不住偷笑起来，秦天序无视别人嘲笑的目光，淡定地擦干净自己脸上的鞋印。
周玄帝看着他，问道：“输给一个女孩子，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啊？”
“大丈夫当能屈能伸，况且胜负乃兵家常事，今天输了，以后再赢回来便是！”
很好！那个叫做穆珂的死丫头秦天序是记下了，往后有机会，一定要扳回这一局！
穆珂发现秦天序在瞪自己，立即瞪了回去，这小屁孩，打输了还这么拽！
周玄帝对秦天序的回答尚算满意，说道：“胜不骄败不馁，你小小年纪，要将这句话铭记在心！”
“谨听皇上教诲。”
穆珂眉头一皱，状似无辜地说道：“皇上，您赏赐了民女这把金刀，民女受之有愧，不如将此刀转赠给秦天序，也好让他时时记着皇上的教诲。”
周玄帝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有这番心胸，朕准了。”
穆珂一脸得意地看着秦天序，将金刀双手递给他。
秦天序笑着接过金刀，咬牙切齿地说道：“穆家妹妹有心了！”
“既然是皇上御赐的，秦家哥哥一定要找一个显眼的地方，挂起来才好。”
穆珂看着秦天序吃屎一般的纠结表情，内心充满了报复后的快感，她要把这把金刀亲手送给他，好时时提醒他是如何败在一个女人的手上的！她要将上一世受到的屈辱，加倍奉还！
宴席结束，酒足饭饱，将军府跪送皇帝回宫，等到皇家的辇车从视野里消失，穆夫人起身，甩手给了穆珂一巴掌，怒道：“你可知错？”
穆珂刚站起来，看到穆夫人动怒，又重新跪了下去，“娘，我知错了。”
“错在哪里？”
“圣颜面前，不该莽撞行事！”
穆夫人一向严厉，冷哼一声说道：“你还知道错了，起来吧，去祠堂里跪着，不要跪在大门口丢人现眼，罚你今天不许吃晚饭！”
穆琪拉着穆夫人袖子，替姐姐求情，“娘，你罚得也太重了，姐姐又不是故意的……”
“还有你，琪儿，现在沈贵妃最当宠，她那样的人我们躲还躲不及，你却腆着脸往前凑，为娘还没有罚你，你倒替你姐姐求情了！罚你跟珂儿一起挨饿，还有罚抄《女戒》十遍！”
穆琪知道母亲是真怒了，不敢再撒娇讨饶，乖巧地说道：“孩儿谨遵母亲教诲。”
皇家的辇车内，沈贵妃倚着车壁歪坐着，用帕子捂着嘴巴娇笑道：“皇上，这还在马车上呢，您也给臣妾留些脸面，被那些奴才听了去，臣妾还要不要做人了！”
周玄帝轻轻撩了一下沈贵妃头上的步摇，惹得她又是一阵嬉笑。
周玄帝故意板着脸说道：“怎么？还有奴才敢说爱妃的闲话不成？”
沈贵妃笑得更媚，她一翻身转到周玄帝身后，轻轻捏着他的肩膀，说道：“皇上也累了，臣妾帮您捏捏肩！”
周玄帝笑了，说道：“爱妃无事献殷勤，是又有什么事想求朕么？”
沈贵妃“咯咯”笑道：“臣妾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您的法眼！”
“说吧，什么事？”
“皇上，征儿被立为太子已经有些时日了，我们该为他选一个太子妃了。”
“爱妃可是看重了穆家的那两个丫头？”
“皇上果然是火眼金睛！”
周玄帝有些迟疑地说道：“可是那两个小丫头也太小了吧，不过十二岁而已。”
“皇上，已经不小啦，臣妾进宫之时也才十三岁，再说了，宦官之家对子女的婚事尤其谨慎，最多十一二岁就会带出去相看，要是她们先被别家看重了，难不成到时候要让征儿抢亲不成？”
周玄帝有些莫名其妙，说道：“被别家看中了就被别家看中了呗，大周国这么多好人家，总能为征儿找到合适的太子妃的。”
沈贵妃绞着帕子生气地说道：“可是臣妾就是觉得那两个丫头合臣妾的眼缘了，不过是这么一件小事，皇上都不答应！”
沈贵妃说着话，两行泪珠子就滚下来了，周玄帝最见不得她哭，立即讨饶道：“爱妃不必如此，不过就是太子妃，等朕回宫，就下旨赐婚！”
沈贵妃这才转怒为喜，主动迎向周玄帝，解开了他的外袍……
沈贵妃并不是真心看上了穆家姐妹，她看上的只是穆家的兵权。
沈贵妃进宫之时，她的父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后来她独得圣宠，坐上了贵妃之位，她父亲父凭女贵，封了太平侯，可是沈家毕竟根基薄弱，就算封了侯，也无实权在手，空有富贵，却无权势。



第一卷　正文 第5章　选妃

沈贵妃也不是蠢人，否则也不可能在后宫里杀出一条血路，她明白以色侍君，终不能持久，虽然现在周征被立为太子，可是坐上太子之位，不代表以后就能成为皇帝，所以她这才急着帮自己儿子选太子妃，日后她们母子俩有岳家的支持，也是一种倚仗。
本来她看重的是穆、秦两家，可是秦家人丁兴旺，人口复杂，人多了是非也多，而穆家人口简单，也免去了很多麻烦，所以最终她在心里权衡之后，决定从穆家选一个太子妃。
马车内一番云雨之后，周玄帝满意地躺在软塌之上，伸手勾住沈贵妃的下巴，“不知爱妃，看中了穆家的哪个丫头？”
“穆家的大丫头穆珂，倒是有趣。”
周玄帝想到穆珂，忍不住笑了一下，说：“的确有趣，可是性子太过野了一些，不是太子妃的好人选，朕倒是觉得，那个叫做穆琪的，生得娇美，性子也好，颇像贵妃年轻之时，不如将她许配给太子可好？”
“太子性格阴柔，正好娶个刚强一点的太子妃，也好帮衬一二。”
笑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那个小狐狸精嫁给太子的，大家都是女人，论道行，穆琪还太嫩，沈贵妃只看了她一眼，就看出了她满肚子的心机，还是穆珂好，性子憨直，嫁进来以后比较好拿捏。
周玄帝点了点头，说道：“爱妃说得也有道理，就这么定下来吧。”
秦天序回到秦府，关上房门，第一件事就是把金刀往地上一扔，他的贴身小厮端砚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把金刀捡起来，抱在怀里。
“少爷，你别吓我啊，你把御赐的金刀扔地上，被别人看见是要杀头的呀！”
雷霆雨露皆是龙恩，乱扔赏赐就是对天子不敬，这个道理秦天序不是不懂，他冷哼一声，说道：“我这不是关上门才扔的么！”
“少爷，那现在这把金刀该怎么处理啊？”
“找个我一辈子见不到的地方，藏起来。”
“可是皇上说了要把它挂起来的呀！”
秦天序一想到穆珂那张得意的笑脸就气得发抖，冲着端砚吼道：“那就挂到你房间里去！”
端砚张大嘴巴，“啊？”
“我说话你听不懂么！”
“哦，我这就去挂上。”
这个少爷平时对人挺好，一凶起来比将军还要可怕，端砚不敢这个时候触他逆鳞，赶紧抱着金刀灰溜溜地跑掉了。
秦天序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凉茶败火，他是京城一霸，自小打遍天下无敌手，是他们这一辈年轻人中的翘楚，今天居然输给了一个臭丫头！
最可气地是那个臭丫头居然给他整了把金刀来，他现在一看到金刀就窝火！
秦天序咬牙切齿地说道：“叫穆珂是吧，我记住你了！看我以后不把你给生吞活剥了！”
“阿嚏！”
跪在祠堂里的穆珂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穆珂揉了揉跪疼的膝盖，自言自语道：“一定是有人在骂我！”
白活了一世，重生了之后还是这么冲动，今天不该在皇帝面前那么莽撞，要是惹怒了圣颜，会让整个穆家跟着倒霉。
可是自己就是这么一副耿直的性子，就算重生了，性格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的！
况且看到秦天序那张欠揍的脸，穆珂是真的忍不住要去揍他！
外面天已经黑了，穆珂肚子饿得憋憋的，看来母亲是真的很生气，到现在还没有派人来喊她去吃饭。
“吱嘎”一声，祠堂的门被推开，看来是母亲派人来了！
穆珂兴奋地转身，来的却是一个她自己也没想到的人。
“怎么是你？”
叶沐温面带微笑地说道：“你看到是我，似乎很不开心？”
穆珂避而不答，说道：“叶先生怎么来这里了？”
母亲就算要派人来也是派自己身边的大丫鬟，绝对不会派叶沐温这个教书先生来！
叶沐温将手中的一个包裹递给她，“我想着你还没有吃晚饭，便带了一些点心来给你。”
穆珂警惕地看着他，说道：“母亲没说让我吃，我不敢吃。”
叶沐温听她这么说，便在她的身边跪下了。
“叶先生这是何意？”
叶沐温一脸无奈地说道：“教不严，师之惰，徒弟犯错是师父没教好，你受罚，我当然得陪着。”
穆珂定定地看着叶沐温，还是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可是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珂儿，你盯着我看做什么？难道为师脸上沾了菜叶子？”
“我突然觉得你不像我以前认识的叶先生。”
叶沐温嘴角上扬，轻点了一下穆珂的额头，说道：“我觉得你也不像我以前认识的穆珂。”
穆珂心中一惊，原来叶沐温深夜来访，是想探她的虚实，好敏锐的洞察力，自己才重生第一天，就被他给看出来了！
“叶先生说笑了，我从前是穆珂，现在是穆珂，以后也是穆珂。”
叶沐温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说道：“为师只是逗你玩的，你也太认真了。”
穆珂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破绽来，可是叶沐温藏的很深，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叶沐温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只不过前一世关于他的记忆很少，似乎他真的只是勤勤恳恳地教书而已，无功无过，那么这一世，只要自己不去招惹他，应该也能与他相安无事吧？
叶沐温将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的梅花糕，说道：“你真不吃么？”
穆珂的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
她只能认命地拿起了一块梅花糕，咬了一口，叹了口气说：“可惜不是烧鸡！”
“下一次为师带你去吃烧鸡！”
穆珂笑得眉眼弯弯，一脸天真无邪地说道：“好呀！谢谢叶先生！”
逢场作戏，谁不会？
他爱演好先生，那么她就扮一个乖学生好了。
穆珂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醒了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的闺房里。
外面传来了穆琪的声音：“姐姐，我能进来么？”
“嗯，你进来吧。”



第一卷　正文 第6章　下旨

穆琪推门进来，正看到穆珂自己在穿衣服，便说道：“姐姐怎么在自己穿衣服？你的丫鬟也太不懂事了吧！”
上一世穆琪行军打仗之时，不想让别人发现她的女儿身，所以穿衣洗漱这些事早就习惯了自己做，她淡淡地说道：“今天起迟了，就没让丫鬟服侍。”
“姐姐，她们不懂事，你还帮她们说话！”
穆琪眼睛向着身后一瞟，小春和小兰赶紧跪了下来讨饶。
穆琪看着她们，严厉地说道：“不好好教训你们，你们就不知道谁是芙蓉苑的主子了，小夏、小荷，给她们掌嘴！”
小春、小兰是穆珂的丫鬟，小夏、小荷是穆琪的丫鬟。
穆珂从头到尾没怎么说话，就看着穆琪在教训自己的丫鬟，不但教训，居然还打上了！
穆珂怒道：“我不说打，谁敢打我的丫鬟！”
小夏跟小荷刚举起的手，打下去不是，不打也不是，一时之间疆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穆琪一脸诧异地看着穆珂，“姐姐，你今天是怎么了？不过是教训两个丫鬟而已，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穆珂冷笑道：“我的丫鬟，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穆琪泪珠子在眼睛里打着滚，“姐姐，不过是惩罚两个丫鬟，你也要跟我置气！”
上一世也是如此，穆珂与穆琪同住芙蓉苑，苑里只知二小姐，没人把大小姐放在眼里，从前是觉得穆琪是在维护她，才事事替她出头，经过了上一世的惨死，穆珂这才明白了穆琪的狼子野心，无论如何，不能再走上一世的老路！
穆珂平复了一下心情，温声说道：“琪儿，姐姐不是跟你置气，只是昨天被母亲责罚了，今天心情不好。”
穆琪擦干了眼泪，说道：“姐姐不是生我的气就好！”
穆珂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小丫鬟，冷着声音说道：“你们还跪着做什么？还不起来帮我洗漱穿衣！”
小春和小兰赶紧起身，一个帮着穿衣服，另一个去拿梳子。
如果没记错，今天赐婚的圣旨就该传下来了。
过了午后，宫里果然来人了。
备好香案，穆将军携全府跪接圣旨。
宦官用他尖利的嗓音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威远将军穆德厚之女穆珂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太子初立，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穆珂待字闺中，与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穆珂许配太子为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王公公将圣旨一卷，说道：“恭喜穆珂姑娘，您请接旨吧。”
穆珂起身接旨，张妈妈从袖中摸出一个钱袋塞进王公公的手里，说道：“有劳公公了。”
王公公掂了一下钱袋的重量，客气地说：“这于将军府也是喜事一桩，日后穆姑娘进了宫，也是我的主子了。”
穆夫人说道：“王公公可不要折煞小女了，她哪里有那个福分做您的主子，以后进了宫，还要公公多提携才好。”
恭维话谁不爱听，穆夫人这几句话说得王公公心里舒坦，话便也跟着多了起来。
穆夫人又说道：“小女能嫁给太子，自然是她的荣幸，只是她尚且年幼，不知……”
王公公也是人精里的人精，一听这话就知道穆夫人顾虑什么，便说道：“还请夫人放心，皇上已经开过御口了，姑娘年幼，三年之后嫁于太子也不迟，现在只是先把这一桩婚事定下来而已。”
穆夫人这才放心了，笑道：“张妈妈，带王公公下去吃茶。”
穆珂不想嫁给太子，太子有龙阳之癖，只不过在他成为皇帝之前，他有所收敛，没有被别人发现而已，但是圣旨已下，她也无能为力，以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供奉完圣旨，送走了王公公之后，张妈妈向穆夫人提议道：“夫人，姑娘们年纪渐长，是不是该往屋里添几个人了？”
将军府没那么多规矩，也不像别的王公贵胄之家，养上一堆丫鬟婆子，芙蓉苑里不过就是小丫鬟四个，洒扫的粗使丫头两个，还有两个粗壮的看门婆子。
穆夫人听了王妈妈的话，点了点头，说道：“是该添几个人了，我们将军府没那么多规矩，不代表别人家也没有，姑娘们长大了要嫁人，总要有个小姐的样子才行，每人身边就两个小丫鬟，说出去也怕别人笑话，张妈妈，这件事就由你去办。”
第二天一大早，穆珂、穆琪两姐妹就被喊到了穆夫人的海棠苑里用早膳。
用完了早膳，穆夫人说道：“昨天人牙子送了一批人来，珂儿、琪儿你们俩也去挑几个合用的吧。”
张妈妈回道：“夫人，人已经带到花厅里去了，您是要姑娘们亲自去挑么？”
“她们年纪也不小了，总要学学当家主母的样子。”
花厅里已经站了两排十二三岁的丫头，穆夫人一摆手，说道：“你们自己挑吧，一人挑两个。”
穆琪挑了两个看上去伶俐细心的，现在挑的人以后说不定是要跟着自己陪嫁的，最好要细心听话，以后才能收作心腹。
穆珂随手一指，说道：“就最边上那两个吧。”
上一世她也挑过两个丫鬟，可惜那两个丫鬟一进芙蓉苑就被穆琪收买了，只听穆琪的话，根本就不听她的！
要不然上一世自己被穆琪烫伤，也不会耽搁了一夜都没请到大夫！
最后穆琪只是一句不知情便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那两个小丫鬟成了替罪羊，被穆夫人打杀了。
所以穆珂这次随手一指的两个，一个长得彪悍，一个一脸凶相，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哪一种。
穆夫人看到穆珂挑的两个丫鬟，气得头疼，点了点她的脑门说到：“你是挑丫鬟随身服侍的，又不是挑壮丁去打仗，选两个这么壮的做什么？”



第一卷　正文 第7章　丫鬟

穆珂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穆夫人：“母亲，不是您说的，这些丫鬟随我们挑的么？”
“罢了罢了，你爱怎么挑就怎么挑吧。”
吃一见长一智，有些事教是教不会的，总要姑娘们自己去做了，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张妈妈看着剩下的十六个小丫鬟，询问道：“夫人，这些剩下的人该怎么处置，是退给人牙子，还是？”
穆夫人说道：“都留下吧，我们将军府里人丁太单薄了，多些人也热闹一点，左边那两个还有右边那两个，看着敦厚一些，就送到琨儿和璋儿屋子里去做洒扫丫鬟吧。”
“是，夫人。”
穆夫人又指了两个，说道：“这两个看起来年纪大一点，长得也好看，就留给将军添香吧。”
张妈妈犹豫地看了一下夫人，还是点了点头。
“至于剩下的，就交给张妈妈了，府里还有什么地方缺人的，你看着安排。”
“是，夫人。”
在回芙蓉苑的路上，穆琪对着身边的小丫鬟吩咐道：“你们跟远一点，我跟姐姐有话说。”
小丫鬟们自觉地退到了三丈以外的地方。
穆琪神神秘秘地说道：“姐姐，我们就快要有新的弟弟妹妹了。”
“妹妹，此话怎讲？”
“你没看到母亲挑了两个漂亮的小丫头送给爹红袖添香么？”
穆珂倒是没注意，但是她记得清清楚楚，前一世，父亲就娶了母亲这一位正室，并没有别的侧室，将军府的四个孩子都是母亲所出，分别是大哥穆琨，穆珂、穆琪双生姐妹，还有幼弟穆璋。
“妹妹，是你想多了吧，母亲就算要给父亲送人，又怎么会当着我们的面说出来呢？”
穆琪恨其不争地说道：“姐姐，你我姐妹一场，有些话我不得不提醒你，你为人太单纯，你以为母亲今天为什么喊我们亲自去挑人？不过就是给我们看样子的，除了我们将军府，哪一个大户人家不是三妻四妾？尤其你以后是要做太子妃的，以后太子府的侍妾只会多得数不过来！”
母亲此番作为只是提醒她们，当家主母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穆珂不以为意地说道：“如果要看着自己夫君三妻四妾，还不如不嫁！”
穆琪赶紧捂住了穆珂的嘴，说道：“姐姐，你这想法太危险了！你是未来的太子妃，这种话传出去，别人会说你是妒妇的！”
“妒”这一个字，就已经犯了七出之条，穆琪的说法没有错，可是因为前一世的关系，穆珂总是想方设法地提防着她，对她说的话不以为意。
下午的时候穆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珍珠，将上午两姐妹挑的四个小丫鬟送了过来，跟人一起送过来的，还有青花的梅瓶一对，粉彩的挂盘一对。
珍珠说道：“这四个小丫头以后就是两位姑娘的人了，夫人还说了，姑娘们的屋子太过素净了，特地送了几样摆件，给姑娘们装点屋子。”
穆珂、穆琪两姐妹一同说道：“谢谢珍珠姑娘。”
珍珠说道：“这是奴婢的份内事，夫人还说了，两位姑娘年纪都大了，以后不用再去练武场练武了。”
珍珠交待完这些事，便先告退了。
上午她们挑出来的四个小丫鬟全部拾掇干净了，换上了将军府的下人衣裳。
四个小丫鬟各捧了一样瓷摆件，左边两个木讷的跟着穆珂，右边两个伶俐的跟着穆琪。
穆珂将两人带进自己的东厢房，说道：“青花梅瓶放在窗边的桌子上，粉彩挂盘先收起来，以后你们就跟着小春小兰，不懂的问她们就行了。”
两个小丫头里有个长得别样粗壮的，憨憨地说道：“姑娘，你还没给我们取名字呢！”
穆珂说道：“刚刚你们一个捧的是青花瓷的梅瓶，一个捧的是粉彩的挂盘，就分别叫青花和粉彩吧。”
两个新来的小丫头一齐跪了下去，说道：“谢姑娘赐名。”
穆珂心里暗暗地点了一下头，很好，看上去是笨重了一点，可基本的规矩还是懂的，省得她再花功夫去调教。
母亲免了她们去练武场，穆珂有点苦恼，练不成穆家枪法无所谓，反正穆家枪法她已经练得如火纯青了，但是这副小身板太差了点，不多练练，根本就经不住打！
穆珂把青花跟粉彩叫到跟前来，说道：“你们两个比较壮实，以前练过武么？”
青花憨头憨脑地说道：“姑娘说笑了，我就是一粗人，哪里练过武，不过有两膀子力气而已。”
穆珂也知道自己是病急乱投医，说道：“算了，当我没问。”
粉彩低着头说道：“回禀姑娘，我以前跟着爹爹卖艺的时候学过一点皮毛功夫。”
“学的什么兵器？”
“刀、剑都学了一些。”
粉彩属于长得比较结实的那种，不像青花那样又高又壮，穆珂琢磨着，以后练武去不了练武场，就抓着粉彩陪练也是一样的。
第二天天还没亮，穆珂就把青花、粉彩叫了起来。
青花笨拙地揉着眼睛，说道：“姑娘，这么早喊我们起床做什么？”
“练武！”
青花嘟囔道：“练武喊粉彩就行了，喊我做什么呀，我还没睡醒呢！”
粉彩狠狠地跺了她一脚，她“嗷”地一嗓子之后，看着粉彩：“你踩我做什么？你眼睛怎么了？怎么一直歪着呀？”
粉彩快被她气死了，给她使眼色都看不懂，只能出口提醒道：“姑娘就是主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里来这么多废话！还不快跟姑娘赔罪！”
穆珂说道：“算了，我知道青花比较憨，不会怪罪于她，你们两个麻利点，跟我一起去后院。”
后院的地上放了一根没有枪尖的长枪，还有一把木刀。
“粉彩，你用刀法跟我对练。”
“是。”
粉彩捡起木刀，顺便把长枪递给了穆珂。
青花在一旁巴巴地看着她们，问道：“姑娘，那我呢？我干什么？”
“你在一边蹲马步。”



第一卷　正文 第8章　争吵

青花挠挠头，自己找了个墙角蹲下了，“小姐，我马步要蹲多久？”
“不让你起来，不许起！”
粉彩的刀法不堪一击，穆珂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被掀翻在地。
“姑娘，对不起，是我学艺不精！”
穆珂懊恼地将长枪掷于地上，说道：“算了，是我异想天开，你们自己练吧。”
粉彩只是江湖艺人的女儿，学得本来就不是什么精妙的刀法，况且她也不过十多岁的年纪，怎么可能是穆珂的对手？
穆珂是急于求成，这才病急乱投医！
她忘不了上一世秦天序是如何凭着一双肉掌将自己打败的，她忘不了他说的那一句“穆家枪法，不堪一击”！
粉彩看着穆珂落寞的眼神，说道：“姑娘，我们实在不是练武的料，不如让我们帮你打扫屋子吧？”
穆珂说道：“不必了，洗衣打扫，有小春和小兰就够了，你们好好的练武，以后要保护我的安全。”
粉彩有些摸不着头脑，照目前这个状况看，主子保护她们还差不多，她跟青花两个的武功实在是不够看的。
穆珂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便说道：“你们两个还算是根基好的，勤加练习，以后必有建树，你跟青花一起蹲马步去吧。”
“大小姐，原来你在这里！”
两个眼生的小丫鬟突然来到了后院，对穆珂福了一礼说道：“大小姐，二小姐正在找你，说有话要跟你说。”
“你们是？”
“大小姐，奴婢叫做双梅，她叫莲池，是二小姐昨天刚收的丫鬟。”
“哦，倒是我忘了。”
双梅跟莲池，是昨天跟青花、粉彩一起送过来的，穆珂没注意看，所以一时之间没认出来。
穆珂问道：“妹妹找我有什么事？”
双梅笑着回道：“回大姑娘，主子的事，我们不敢问，只是来帮传话的而已。”
好伶俐的丫头，穆琪果然是会挑人的！
莲池偷偷往青花跟粉彩那边睃了一眼，面有异色，却什么都不敢说，双梅明显比她沉稳得多，一直是眼观鼻，鼻观心，不该看的，一眼都没看过。
穆珂随着两个小丫鬟进了西屋，小荷正在帮穆琪梳头，穆琪看到姐姐来了，便把小丫鬟全都撵了出去，头发梳了一半，还有一半就这么散着。
“琪儿，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怎么这么急？”
穆琪将散着的头发拢到一处，随手挽了个髻，用玉簪子别住，“姐姐，父亲那里出事了！”
“什么事？”
“还记得昨天母亲送给父亲的两个小丫鬟吗？”
穆珂有些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
穆琪拉着姐姐的手说道：“那两个小丫鬟不知道哪里得罪父亲了，夜里就被父亲给踢出来了！今天一大早父亲去了母亲屋子，又是砸又是骂的，好像跟母亲发火了！”
穆珂面色大变，说道：“怎么会这样？父亲对母亲一向很好，怎么会为了两个小丫头跟母亲置气？”
“就是！姐姐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母亲那里走一趟，父亲看到我们，说不定气就消了。”
穆珂点点头，说道：“目前也只能这么办了。”
穆珂回了自己房间换衣裳。
穆琪把小荷喊进来，接着替她梳头。
莲池也悄悄地跟了进来，面带犹豫之色。
穆琪从镜子里看到了她，冷着脸问道：“你这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莲池说道：“回禀二小姐，刚刚您吩咐我们去找大姑娘时，奴婢发现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莲池说道：“奴婢看到，大小姐身边新进的两个小丫鬟都在蹲墙角，奴婢觉得奇怪，所以特来禀报二小姐。”
穆琪听她把话说完，不动声色地将桌子上的一个茶杯砸了出去。
莲池吓了一跳，赶紧跪在地上讨饶。
“我姐姐的事也是你一个小小的丫头能够枉议的？”
莲池跪在地上吧头磕得“砰砰”响，“二小姐饶命，奴婢不敢了。”
“我不管你以前的主子是谁，进了我芙蓉苑，就要守我的规矩，下次再犯，直接找人牙子来把你领回去！”
莲池哭着讨饶：“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想回人牙子那里去！”
“你先出去吧，把眼泪擦干了，被人看见你哭哭啼啼的，还以为我虐待下人呢！”
莲池擦干了眼泪，退了出去。
“小荷，你一会儿打听一下，姐姐那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小荷一边梳着头发一边说道：“姑娘，这我就不懂了，既然想知道大小姐那边的事，刚刚为什么又要责罚莲池？”
穆琪说道：“她初来乍到，就沉不住心思，连我跟姐姐之间的关系还未理清，就自作主张，挑拨我们姐妹，要是放任她这么下去，以后肯定要闯出大祸，所以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让她收敛一下性子，有空你帮我提点她两句。”
穆琪需要像莲池这样替她做耳目的心腹，但是她不能放任莲池自作主张。
正说话间，穆琪头发已经梳好了，穆珂也穿戴整齐了，姐妹二人一同去了夫人住的海棠苑。
海棠苑堂屋大门紧闭，只有大丫鬟珍珠守在门前。
两姐妹脸色大变，事情没有这么严重吧！
珍珠看到两姐妹来了，笑着迎上来，说道：“两位姑娘这么早来找夫人可是有什么事？”
穆珂说道：“我们来给母亲请安。”
珍珠捂着脸笑道：“恐怕两位姑娘要白跑一趟了，将军还在夫人房里呢！”
穆琪急着说道：“正好我们也要跟父亲请安。”
珍珠脸微微有些红，说道：“现在将军跟夫人不方便，还请二位姑娘稍后再来。”
穆珂毕竟多活了一世，看到珍珠扭捏的样子立即反应过来了，能让将军和夫人一起不方便的还能有什么事？
穆珂拉了拉穆琪的袖子，说道：“琪儿，我们先走吧。”
说完她给穆琪使了个眼色，穆琪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她一同离开。
走在路上的时候，穆琪也反应过来了，脸色变得通红，有些不自在地说道：“都怪我瞎操心，听见风就是雨，连累姐姐陪我白跑一趟。”



第一卷　正文 第9章　出行

穆珂笑着说道：“我们不是给母亲请安的么，怎么会白跑一趟？妹妹多虑了。”
海棠苑的堂屋里，穆大将军还在气着。
穆大将军不是气夫人送的丫鬟不合用，而是气穆夫人不信任他，当初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又怎么能无端反悔呢？
穆夫人心有愧疚，说道：“别人家都妻妾满堂，子孙兴旺，只有我们将军府人丁单薄，妾心有愧，况且现在外面的人都在传我是妒妇，怕再这么下去，会影响你的名声。”
穆将军系好自己的腰带，又转身替她拢好被子，说道：“你就是想得太多，我们将军府的事，谁敢说三道四？我这就先走了，珂儿、琪儿都心眼实，说不定一会儿还要再来一趟，我留在这里徒增尴尬。”
“那倒也是。”
穆夫人送走了穆将军，喊了珍珠进来帮她重新梳头洗脸，换了一身衣服。
等了一会儿，两姐妹果然又来了。
两姐妹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刚才的事，只说是来请安的。
穆夫人笑着说道：“我生了四个儿女，就你们这一双女儿最有孝心，你们来得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们说，再过几日就是七夕女儿节了，琪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准备准备，今年放你出去参加女儿节的赏花会。”
穆珂急忙问道：“母亲，那我呢？”
穆夫人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你是快要做太子妃的人了，要留在家里，不能出门。”
所谓女儿节，是大周国的风俗，年轻未婚人士，在这一天放下男女大防，同游赏花会，借此增加交流的机会，公子们可以在赏花会上觅得良妻，姑娘们也会相看各家的公子。
女儿节这一天，穆琪早早地就出门了，穆珂还得去叶先生那里去念书。
叶沐温照例先考以前学过的功课，他轻轻拍了一下戒尺，说道：“《女论语》第二。”
穆珂背道：“第二为学作。凡为女子，须学女工。纫麻缉苎，粗细不同。车机纺织，切勿匆匆。看蚕煮茧，晓夜相从。采桑摘拓，看雨占风。滓湿即替，寒冷须烘……”
叶先生听她背完，说道：“嗯，你背得很好，听说最近大小姐正在跟小丫鬟们练武？”
穆珂活了两世，一次女儿节都没去过，本来就有些窝火，听到叶沐温这么说，立即呛声道：“听说？听谁说？叶先生，家父请你来，是教书的，不是请你来管理内宅的！您的手是不是也伸得太长了些。”
叶沐温听她这么说，也不生气，从容地答道：“受人之禄，忠人之事，穆将军既然请我来教导你，自然不能只停于书本，姑娘的品德修养，自然也在我的教导范围之内。”
“那又怎么样？我们将军府的姑娘，练武有什么好稀奇的？难道叶先生还要管我去学女工刺绣不成？”
“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姑娘何出此言？”
“不是让我学女工，先生让我背《学作》干什么？”
叶沐温笑了：“只是单纯的考查功课而已，姑娘不要误会，夫子说教授学生，应当因材施教，奖惩并施，刚刚姑娘背书背得很好。不知你想要什么奖赏？”
穆珂眼睛一亮，说道：“我要去赏花大街参加七夕女儿节！”
“这个？”
“怎么，做不到？”
穆珂纯属胡搅蛮缠，她压根就没指望叶沐温真的能带她出去。
谁知道叶沐温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你换好男装，跟我一起出去。”
换男装穆珂最在行了，她从哥哥那里偷了几身旧衣裳，迅速地换好了，欢呼雀跃地跟着叶沐温一起出了将军府。
赏花大街两旁茶馆林立，累了的富家公子、小姐都会在茶馆里小坐，点一壶茶，店家还会送几个样式别致的小点心。
叶沐温说道：“我们匆匆看一眼就好，不要逗留太久，以免被人认出来。”
“知道了，叶先生。”
赏花大会上多是富家子弟，不少还是跟威远将军府有来往的，虽然穆珂扮了男装，可是难保不被人认出来。
大街上弥漫着花香、果香、脂粉香，穆珂陶醉地看着这一切，倒不是说赏花大会有多有趣，而是这是穆珂的一个心结，前一世她先是被许配给太子，后被毁容，她一生都没有踏足过这里，她没有经历过别的少女所经历过的这些美好的事情，她的生命里属于少女的这一段时光，被早早地葬送了。
“小心！”
穆珂还没回过神来，已经撞到了一个少年。
完了，居然是秦天序！
穆珂赶紧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贴着墙角就准备溜。
秦天序从地上捡起一块玉佩说道：“哎，这位公子，你东西掉了！”
穆珂双手捂脸，说道：“不是我的！”
该死，自己只是走了一会儿神，叶先生跑到哪里去了，他再不来，自己就要露馅了。
秦天序低头看了一眼玉佩，玉佩上刻了个“穆”字，立即反应过来，说道：“我知道了，你是……”
叶沐温突然出现，挡在了秦天序跟穆珂之间，说道：“秦公子，小侄不懂事，在下这就带他离开。”
说完不给秦天序反应的时间，拉起穆珂便走。
端砚说道：“公子，这两个是什么人，要不要我去帮您查一查？”
秦天序看了一眼玉佩，说道：“不必了。”
看到那两人躲躲闪闪的样子，用膝盖猜都能猜得出来，那个人肯定是穆珂女扮男装的！
她已经被许给了太子，按理来说，是不能来参加赏花大会的，要是被人知道她偷偷地跑来了，她的名声也就完了！
秦天序虽然比武输给了穆珂，对她怀恨在心，但是还不屑于靠败坏她的名声来打击她。
他将玉佩收在袖中，要找个机会将它处理掉才是，穆家的玉佩并不难认，要是被有心人认出来，穆珂的名声一样要完！
穆珂还不知道自己的玉佩丢了，拖着叶沐温离开了赏花大街。
“叶先生，现在这个时辰，回去是不是太早了？”
叶沐温说道：“既然出来了，自然是要玩个够本，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第一卷　正文 第10章　馋嘴

穆珂虽然不是很信任叶沐温，但是也不怕他使诈，毕竟他只是一介书生，要是敢有别的心思的话，穆珂一定会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跟着叶沐温穿过几条小巷，穆珂忍不住问道：“叶先生，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为师曾经许诺过，要带你出来吃烧鸡，现在自然是来兑现承诺的。”
又转过了几个弯，来到了一个小院子前，叶沐温敲了敲大门，出来个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看到来的是叶沐温，赶紧将门打开，说道：“原来是叶先生，快请进！”
叶沐温带着男装的穆珂进了院子，汉子忍不住看了穆珂一眼。
叶沐温解释道：“这是我的侄子，叫做叶克，因为嘴馋，所以特地带她来尝尝赵三哥的手艺。”
明明就是你自己嘴馋！
穆珂不满地瞪了一眼叶沐温，叶沐温当作没看到，他指着汉子说道：“这位就是赵三哥，说来也算你的长辈，你就叫他一声三叔吧。”
穆珂不满归不满，还是听话地叫了一声：“三叔。”
赵三笑道：“也是你们有口福，今天正好是七夕女儿节，我们家丫头不愿去凑那个热闹，我便杀了只鸡，估摸着时间，现在应该可以出炉了。”
正说着话，从厨房里走出来个年轻的姑娘，看到叶沐温，甜甜地一笑，说道：“叶先生，您来了！”
叶沐温冲她点了点头，说道：“一年多未见，喜儿又长高了。”
赵喜儿看到叶先生很开心：“叶先生您来得正好，刚烤好的鸡准备出炉了！”
穆珂吃过摘星楼的烧鸡，鸡没出炉，先闻到香味，可是现在这院子里一点香味都没有，估计鸡的味道也不怎么样！
赵喜儿麻利的拿起一根火钳，从已经熄灭的炉子里夹出了一个泥团。
穆珂睁大了眼睛说道：“这倒是挺稀奇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鸡是这种吃法！”
赵喜儿左手用火钳夹住泥团，右手拿着一个小榔头，将泥团敲碎。
香味扑鼻而来，穆珂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原来之前鸡的香味全部被泥巴封住了，怪不得闻不到味道！
将碎泥团清理干净，露出了里面已经变成黄褐色的荷叶。
赵喜儿掰开一层层的荷叶，将已经被烤成枣红色的鸡放置在一个大瓷盆里，一时之间香气四溢。
赵三陪着叶沐温、穆珂坐在席上，赵喜儿说道：“你们先吃着，我再去添几样小菜来。”
穆珂早已忍不住食指大动，只是从小到大拘束惯了，不好意思先动筷子。
叶沐温净了手，直接撕了一根鸡腿放在穆珂面前的碗里，说道：“你先尝尝。”
穆珂只觉得异香扑鼻而来，咬一口酥烂肥嫩，从来还没吃过风味如此独特的美味！
叶沐温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温声说道：“你慢点吃，别噎着。”
“嗯，真好吃！”
叶沐温笑笑，又拿出一个勺子来，拨开鸡肚子，从鸡肚子里挖出了一大勺香菇木耳山药丁，放在穆珂的碗里，说道：“你再吃吃这三丁。”
香菇的异香、木耳的清脆还有山药的微甜，包裹着肉香，完美得融合在了一起，无论是味道还是口感，都无可挑剔。
“太好次（吃）了！”
穆珂嘴里塞满了东西，说话都说不清楚。
叶沐温看着她贪吃的样子，从眼底漾起笑意，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以后再带你去吃吃别的。”
风卷残云，一只鸡下肚，桌上又多了两样小菜，一样是麻婆豆腐，一样是水煮鱼。
穆珂尝了两口，味道很是特别，便说道：“好像都不是我们这边的吃法？”
赵喜儿也在桌旁坐好，说道：“小叶先生，我们是南方人，并非京城人士。”
穆珂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这个“小叶先生”指的是自己，连忙说道：“叫我小叶就行，‘先生’二字，我担不起。”
赵三摆摆手，“你既然是叶先生的侄子，称您一声小叶先生，一点也不为过，当初若不是叶先生出手搭救，我们父女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叶沐温说道：“都是些陈年往事，赵三哥还说了干嘛？要不是遇上你们，我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烧鸡！”
“不过乡野粗食，也只有叶先生您不嫌弃。”
穆珂吃得两嘴冒油，抢着说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能叫粗食呢！我觉得这烧鸡做得比摘星楼的还要好吃！”
赵喜儿说道：“小叶先生去过摘星楼？我只是见过，没进去过，听说里面的东西贵得吓人！”
穆珂拍着小胸脯说道：“这有何难？下回有机会我带你去吃！”
赵喜儿脸红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就先谢过小叶先生了。”
穆珂抹了一下嘴，“对了，你们方才说，多亏叶先生搭救，这又是为何？”
赵三打开了话匣子，“这还要从我们流亡的时候开始说起，三年前，我们老家闹饥荒，没有办法，我只能带着喜儿一路北上，想着越接近天子的地方越富庶，总能有口饭吃，哪知道路上遇到了一伙强盗，幸好得到叶先生相救，才幸免于难，后来我们就跟着叶先生来了京城，置了这一座小院子，做点小生意，勉强过活。”
穆珂指着叶沐温说道：“他会武功？”
赵三奇道：“小叶先生不是叶先生的侄子么？你不知道你叔会武功？”
“平时我叔只教我读书写字，没有教过我功夫。”
“那真是可惜了，叶先生的功夫可是比他的学问好啊！”
穆珂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沐温，怎么看都是一副书生的样子，他居然也会武功！
叶沐温谦虚地说道：“赵三哥谬赞了，不过是些皮毛功夫，我看我这侄子特别喜欢吃你们做的烧鸡，不如你写个方子给她吧。”
赵三说道：“就是叫花鸡而已，哪里有什么方子，我把做法说与你听，你就知道了。”
赵三简略地说了一下“叫花鸡”的做法，穆珂认真地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