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老天赏饭 第1章 回乡

寒冬腊月，河北广成市空气干燥，寒风刺骨。
上午十点左右，光明区电厂家属院旁边的市场门口，三天前刚从外地回来的关宁，此刻嘴上叼着两块钱一包的大丰收香烟，带着狗皮帽子，两只手插在袖筒里哆嗦。
关宁长得又高又瘦，外面穿着脏兮兮的军大衣，腿上套着上世纪的老棉裤，光着黑乎乎的大脚丫子，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只穿双人字拖。
北风呼呼地刮，路上的行人都缩着脖子朝关宁张望，他面前用竹竿挑了块破布：“茅山后裔，祖传相面！”
其中有个字还写错了，用毛笔蘸墨涂成个黑疙瘩，很是符合关宁这幅形象。
“哥，你啥时候来的？”隔壁摆摊儿卖袜子的二斌扛着包袱走过来，麻利地摆上货，递给关宁一个快餐盒，“刚买的地沟油炒面，趁热吃！”
关宁点点头，接过面条，呼噜呼噜地吃起来，模样有些狼狈。
一个月前，酒鬼师傅病入膏肓，留了两句话就飘然而去，再也没了音讯。
关宁按照师傅说的，一把火烧了破庙，走了一个月终于从大山深处回到城市，十年时间，当初被拐卖的幼儿如今已经16岁，凭着隐约的记忆，回到家乡。
岁月无情，曾经的家已经拆迁，变成光秃秃的大马路，父母也不知去向。
耗尽钱粮的关宁只好在路边摆摊算命，用酒鬼师傅那些骗人的招数忽悠一下朴实的老百姓，讨口饭吃。
“哥，傻狍子那帮人没来吧？”二斌凑上来警惕地朝四周看看，“我这个月管理费还没交，估摸着这几天就得上门儿。”
关宁摇摇头：“你这买卖一天能挣几个钱，还交管理费？”
“没办法，谁让人家小舅子在派出所，不交的话连这俩钱也挣不到了。”二斌叹口气，“我可不像你，就一马扎子，人还没来你就蹿没影了，我要是跑了这一包袱货就全折了。”
正说着，远处走过来俩半大小子，黑皮衣、大墨镜，脖子上挂着亮闪闪的银链子，经过之处沿路的摊贩无不起立，先交钱、后握手，一套流程走完跟首长检阅部队似的。
“草，真TM背，还没开张就撞枪口上了。”二斌吐口唾沫，愤愤不平地从腰包里点了五十块钱。
关宁斜眼看着，不知在想什么。
“小兄弟，大冷天的实在没生意，能不能缓两天？”一个穿着碎花棉袄、腰里系着厚围裙的大婶儿哀求道，身后还有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小脸冻得通红躲在身后。
“谁特么不冷，八十，赶紧的！”俩小子懒得废话，一只脚踩在大婶儿面前的三轮车上，里面摆着指甲钳、头发绳之类的小商品，可能时间久了，包装都有些发黄。
“兄弟，你发发善心，俺们这孤儿寡母的真是没这么多钱啊！”大婶儿慌忙挡在三轮车前，眼睛已经红了。
“妈、妈……”身后的小丫头吓得紧紧抓住大婶儿的衣袖，惊恐地看着两个凶神恶煞，一双小手又红又肿，看得人心疼。
“小丘子，李婶儿家啥情况你也知道，她们娘俩挺不容易，给她们缓缓吧。”旁边卖糖葫芦的老大爷于心不忍，劝解道。
“去去去，滚一边儿去！”叫小丘子的家伙被人叫出小名，觉得很没面子，“这特么是市场，不是敬老院，在这做生意就得交管理费，八十块钱，拿不出来你这车子和货就别想拿回去。”
说罢，一脚跺在三轮车尾，这种小三轮底盘本就不稳，小丘子腿劲儿也大，嘭的一声三轮车就给踏翻在地，各种小商品撒了一地，不少看热闹的趁机捡走不少。
李婶儿眼泪刷地流下来，，周围有好心的商贩帮她归拢货品，但很多已经损坏，恐怕是卖不出去了。
二斌和关宁离他们不远，整个过程看得一清二楚。
“哥，你先躲躲，我今天是逃不掉了。”二斌握紧手里的五十块钱，希望对方能给优惠点儿。
“这帮人以前都这么干？”关宁抽着烟，脸色不太好看。
二斌以为关宁被吓到了，叹道：“是啊，不给钱就砸摊子，老规矩了，都是平头百姓，得罪了这些人谁也耗不起。”
还没说完，关宁从马扎子上站起来，双手插在军大衣口袋里大摇大摆地冲小丘子那边去了。
“哎，哥，你去干啥？快回来啊！”二斌急忙阻拦，但关宁两条大长腿几步就上去了，岂是二斌能拦住的。
“欺负女人孩子，你俩挺能呗！”关宁叼着烟站在小丘子面前。
“草，你TM谁啊？”小丘子正得意洋洋地踩着三轮车自拍呢，冷不丁看见个生脸，“不想死的赶紧滚蛋。”
“赔钱、道歉！”关宁把烟头儿吐在地上，人字拖踩上去用力碾了碾。
“卧槽，你个b养的，找死是吧！”另一个小子梗着脖子站上来，伸手就想推关宁。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那小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就飞出去三四米，一头撞在马路牙子上，嗷嗷叫唤。
“草！”小丘子也是经常干仗的人，立刻知道遇上横茬子了，蹭的一下蹿出老远，一脸戒备地盯着关宁。
“赔钱、道歉，把刚才拿的钱退回去。”关宁站在原地，手插在兜里，一脸不屑。
“行，有种你TM等着！”小丘子撂了句狠话就想走，今天这事儿不是他能解决的，必须得给老大汇报汇报。
关宁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寒光闪闪的大白牙，小丘子狠话还没说完呢就觉得脑袋一懵，整个人飞到空中，重重地摔在地上。
嗷！
小丘子疼得眼泪都下来了，整个过程他都没弄明白，自己怎么就中了招。
关宁收回大脚丫子，冷哼一声：“我查五个数，赶紧掏钱。”
刚才那小子吓得早没了威风，扶起小丘子就从包里往外数钱，每家八十，刚才交了管理费的商贩们一拥而上，很快就分个精光。
关宁走过去，一脚踩住小丘子的脚踝骨，只要再加点儿劲儿，这小子后半辈子就瘸了。
“哥，我错了，饶命啊！”小丘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起来，他是真怕了，以前都是跟着狍哥后面摆摆威风就有钱拿，今天这场面明显不是一个路数。
“掏钱，道歉！”关宁不想把事儿闹大，还是那句话。
“诶、诶，我掏钱！”俩小子屁滚尿流地从身上掏出钱包，全凑起来能有个小一千，一股脑地塞进李婶儿手里。
“大兄弟，这钱我不能要啊！”李婶儿护着闺女都吓傻了，手里拿着钱不知如何是好。
“拿着吧，这是赔你那一车货的钱。”关宁冲小姑娘笑笑，脸上显出几分温柔，哪里还有刚才的霸气。
“滚吧，跟你们老大说，以后市场这片儿我罩了。”关宁瞟了小丘子一眼，后者吓得一哆嗦，跟着同伴儿一瘸一拐地跑个没影。
“哥，你这是捅了马蜂窝，赶紧走吧！”二斌一脸复杂地看着关宁，他一直觉得这个刚来的家伙挺老实的，怎么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周围不少商贩纷纷收拾东西，反正天寒地冻的也没啥买卖，现在不走一会儿想走都走不了。
关宁摆摆手，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对不起昂，我脾气差了点儿。”
说罢走回自己的摊子上，点了颗烟静静地坐着。
二斌看着一声不吭的关宁，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自己按部就班的生命在此刻被人狠狠地撩拨了一下。
关宁裹了裹身上破旧的军大衣，整个人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略显粗糙的皮肤和乱糟糟的头发给人一种后现代的狂放感。
面前的马路不时有车驶过，只有关宁知道，路中间曾经矗立过一座小楼，十年前那个被拐走的男孩最喜欢在小楼前面的空地玩耍。



第1卷  老天赏饭 第2章 生猛

市场西头的大东北饺子馆里，走出来俩人，打头儿的穿着一身鸟毛，跟个刚出笼的小鸡子似的，手里还拎着个高仿皮包，看着还真有点社会大哥的味道。
鸟毛哥一边走路一边打嗝：“晚上定好地方，再叫几个兄弟热闹热闹！”
“狍哥，咱还没埋单呢！”另一个家伙喝得五迷三道，舌头都不会拐弯儿了。
“埋个毛蛋，在这儿吃饭，还用埋单吗？日！”穿着鸟毛的狍哥霸气无比，“我不找他们要钱就算开恩了，明白不！”
“安逸！”朋友不住点头。
狍哥摆摆手，一口浓痰吐在地上，摇摇晃晃地朝一辆捷达走过去。
“爸爸，来电话啦……”
一阵儿刺耳的铃声在皮革包里响起，狍哥打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这才接了电话。
半分钟后，狍哥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汽车喇叭滴滴的叫个不停。
与此同时，市场门口恢复平静。
关宁抽了两口烟，有些心烦，顺手从二斌包里拿了双厚袜子套在脚上：“对了，我让你帮我问的事儿，怎么样了？”
“我打听了，还真有个朋友手里有辆奇瑞，找懂行的整咕一下，估计还能再跑个几万公里，不过啥手续都没有，开价八千。”二斌搓着手道。
“八千不便宜。”关宁叹了口气，眉头皱得挺紧。
“大哥，人家这好歹也是辆轿车，不是三蹦子，千把块钱就能攒一台。你要是接下来，当天就能拉活儿，只要不被交警扣住，钱就不断。要不是这车主是我小学同学，你花一万都拿不下来！”
二斌拿起两双袜子在手里拍打，发出啪啪的响声，路边的行人还真有几个朝这儿瞥了两眼，不过却没人停下脚步。
“我再想想。”关宁舔舔嘴唇子，“现在城里人真精，我师傅留下的那套不好使了！”
正聊着，远处一辆破捷达歪歪扭扭地停在路边，狍哥跟朋友下车朝市场门口走来。
“狍哥，要不要再叫点人？”朋友心里不太托底。
“叫个屁，我现在啥身份，往那儿一站就顶千军万马！”狍哥脸上的肥肉红彤彤的跟烤乳猪似的。
俩人说着话就到了关宁近前，旁边商贩吓得噤若寒蝉，同情地看着关宁，摇头叹息。
“小子，你来有两天了吧。码头拜了么？供上了么？”狍哥站在关宁面前冷哼道，“进场费三千，滞纳金一天一千，扰乱市场秩序罚款一万，一共一万五！！”
“赶紧的，狍哥时间很紧张。”身后的朋友立刻附和。
关宁吸溜一下鼻涕，转过身瞟了一眼狍哥：“就这点儿？没有管理费、卫生费？”
狍哥眼睛一亮：“小子挺上道的嘛，管理费每月八十，卫生费免啦！”
“行！”关宁也不啰嗦，两根手指头捏着鼻子狠狠地擤了把鼻涕，“狍哥是吧，来，我把钱给你，接住昂！”
说着，一把薅住狍哥的鸟毛，另一只手上沾着晶莹剔透的大鼻涕啪地拍在狍哥肥嘟嘟的脸蛋子上，还特意划拉了两下，粘的甭提多瓷实。
“小b，找死……”狍哥嚎了一嗓子，手里不知道啥时候掏出一把大卡簧，一按按钮刀子咔吧一下弹出来，照关宁肚子攮过去。
“嘭！”
关宁一巴掌拍在狍哥手腕子上，大卡簧飞到一边。
“草！”
狍哥也不白给，抬起脚朝关宁踹过来，但是他喝多了，重心不稳一脚踢在关宁的马扎子上，铁马扎划过美丽的弧线，擦着二斌脑门儿飞了出去，然后一声爆响。
一辆宝马7系不偏不倚的被马扎子砸个正着儿，司机惊慌下操作失误，车头直接干上了马路牙子，怼在梧桐树上，车头撞得稀烂，发动机仓严重变形。
“草，咋得了？”狍哥朋友呆了呆，叫道。
“哥，你的马扎子被人踹街上了！”二斌吓得声音都变了，宝马7系老贵了，撞成这样，没有几十万肯定修不好。
再看狍哥，跟没事儿人似的，嘴里骂骂咧咧地正要转身走。
“站住，让你走了么？”关宁大喝一声，这事儿跟自己毛关系没有，要是狍哥跑了，自己还能整明白么？
“滚你码的蛋，别jb没事儿找事儿昂！”狍哥也知道自己闯祸，嘴上硬了一句，脚底下走得更欢生。
“马扎子是你踹的，还特么想跑？”关宁也急眼了，站起来就追，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让这鸟人走了。
“王八蛋，给脸不要脸了是不？”狍哥咋说也是有脸有面儿的大哥，让一个要饭的追那绝对不能接受，一弯腰把大卡簧捡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关宁。
狍哥的朋友也赶过来，手里的小刀上下翻飞，嘴里骂骂咧咧的堵在关宁身后。
“住手，我、我报警啦！”二斌掏出手机拨了110。
关宁松了口气，酒鬼师傅经常叮嘱自己，能让公检法解决的最好别杀人，太麻烦。
“小b，在老子地头报警不好使！”狍哥大怒，拎着刀子朝关宁冲过来。
关宁往后闪躲，眼角余光却瞧见撞树的宝马车上，一个小手拼命拍打着窗户，不过很快就被人按了下去。
不对劲儿！
关宁稍一犹豫，弹簧刀已经到了身前。
“我叫你不服！”狍哥面目狰狞地大喊，对准关宁小腹就是一下。
关宁收腹疾退，还是慢了一点儿，刀剑擦着肉滑过，衬衣被划破，里面渗出一片殷红。
这时，宝马车司机再次打火儿，车身颤颤巍巍地倒下人行道，看样子准备跑。
“站住！”关宁大喝一声，丢下狍哥径直向宝马车扑去。
“我擦，什么情况？”二斌拎着凳子和狍哥朋友愣在原地，俩人都准备动手儿了，怎么正主跑了？
“草，别让这傻b跑喽！”狍哥酒劲儿上头，提刀就追。
关宁这时候全力冲刺，很快就追上宝马，隔着后挡风玻璃，一眼看见后排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在挣扎，旁边一个大汉一巴掌抽在女孩儿脸上，血沫子溅得到处都是。
“王八蛋，大白天的这么猖狂！”关宁一咬牙，脚底猛蹬地面，身子噌的一下蹿出去，竟直接蹦到宝马后备箱上。
“救命……”车厢里传来女孩的呼救。
关宁想也不想，一拳夯在挡风玻璃上，咔嚓一声，玻璃没碎但爬满了蛛纹。
车里大汉一扭头，正好和关宁脸对脸，看见对方冰冷的眼神，心底一阵发寒，直接掏枪，扣动扳机。
“曹！”关宁一声低吼，速度陡然提升，大脚丫子几乎和子弹同时撞在后挡上。
哗啦啦……
子弹击穿玻璃，射入关宁脚底板，幸好只是钢珠，力量和真正的子弹没法比，关宁觉得脚底一热跟被烙铁烫了似的，然后一脚踹在大汉脸上。
“嗷……”大汉惨叫一声，半边脸上血肉模糊，生生被关宁踹晕过去。
关宁刚想钻进车里，没想到宝马一个急刹，人就飞了出去。
扑通一声，关宁摔在宝马车前。
司机紧跟着一脚地板油，面目全非的宝马发出刺耳的尖叫，呼啸着朝关宁碾压。
“马勒戈壁，这么玩儿命！”关宁就势滚了两圈，一个漂亮的旋身，半蹲在地上，两手抓住宝马撞成两半的前挡，胳膊用力，整个人落在发动机舱上。
宝马虽然噪音澎湃，但动力故障，速度提不起来。
关宁脚底受伤，一只脚支撑身体，一只手抓住撞歪的防撞钢梁，用力一掰。
咔嚓，防撞梁在关宁手里竟像纸糊的一样，断成两截。
“我让你丫的撞！”关宁冷笑一声，抡起防撞梁砸向发动机。
嘭地一声，本来就严重受损的发动机哀鸣一声，彻底歇菜，宝马失去动力，缓缓停在路中间。
关宁一惊，因为他看见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青年，染着黄毛，衣服上挂着大金链子，金光闪闪的造型很是拉风，一双三角眼泛着幽光，手里把玩一把乌黑的军刀，正冲自己呲牙。
这家伙不简单！
关宁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身体本能地向后跃起，谁知刚到空中，脚下的宝马车头已经火星乱跳，枪声鞭炮似的在耳边炸响。
黄毛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把仿六四式手枪，如果不是关宁反应快，这会儿肯定着了对方的道儿。
“哥！你没事儿吧？”远处传来二斌的吼声，他拎着板凳追过来。
“跑！”关宁大喝一声，刚一落地就朝路边垃圾桶跑去。
二斌有些呆愣，不知道关宁玩得是哪一出。
砰砰……
连续的枪声响起，宝马司机和黄毛一起下车，俩人抬枪就射，四周看热闹的老百姓顿时大乱，尖叫声四起。



第1卷  老天赏饭 第3章 谁家姑娘

我日……
二斌吓得直哆嗦，举着板凳护住脑袋，狗啃屎一样趴在地上，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枪响，腿肚子都抽抽儿了。
“我草你妈……”这时，关宁举着垃圾桶一把砸向宝马，各种垃圾漫天飞舞，黄毛和司机不得不躲，枪声暂歇。
人影闪过，半截防撞梁砸在司机头上，直接楔出拳头大的洞，鲜血汩汩地往外冒，人立马就不行了。
干翻一个！
关宁对敌人向来下手极狠，既然敢跟老子动枪，就别怪自己命短。
黄毛见同伙儿折了，二话不说冲上来，手掌一翻又换成军刀，这身手绝对职业。
关宁心神一凛，谨慎地退了两步，攥紧防撞梁，粘稠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身前马路上，溅起朵朵血花。
黄毛虽然冲着关宁下手，但眼神儿却飘忽不定，按理说，这种人根本不会为同伙报仇，拉人垫背才是他们的专长。
所以，关宁没敢乱动。
果然，黄毛刚冲了几步，另一只手又掏出手枪，对准宝马车的后排。
卧槽，想灭口！
没有犹豫，关宁猛扑过去，手里的防撞梁挂着风声，呼啸着砸向黄毛，如果他敢开枪，必然是一命换一命。
黄毛没有选择，转身、出刀。
关宁人在半空，避无可避，只能用胳膊挡住要害。
噗……
军刀扎进手臂，完全贯穿，不留余地。
不仅如此，黄毛继续用力，军刀向前推进，直到被关宁的肋骨膈住才停了下来。
鲜血瞬间染红关宁半个身子，看起来格外恐怖，但他也不是吃素的，防撞梁同时干在黄毛肩上，再偏一点儿就能把脖子抹了。
“呜哇、呜哇……”远处响起警笛，警察到了！
黄毛身体一颤，知道今天的事儿败了，看了关宁一眼，转身就走，一条胳膊无力地垂在一边儿，洒下一路腥红。
关宁右手捂住肋下的刀口，一阵眩晕。
好险！
“哥！”二斌看着血人一般的关宁，发出一声怒吼，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拎起板凳就想过去。
“曹！”关宁暗叫糟糕，感动之余也暗骂二斌这小子愣头青，黄毛这种亡命徒谁碰谁倒霉，现在上去妥妥的白给。
“站住，有种亮个号再走！”关宁大喝一声，指着黄毛挑衅，二斌被他一嗓子也给摁住了，没再上前。
“傻b！”黄毛没见过这么缺心眼儿的，哪有管职业杀要名字的，这不是作死么？
关宁眼珠一转，冷笑道：“你给我听好了，光明区市场这块都归狍哥管，你个小b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扑通……
不远处，狍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弹簧刀差点插屁股蛋子里，指着关宁话都说不利索了：“小、小王八羔子，你别jb瞎扯！”
黄毛本来还不知道狍哥是哪个，这下算是记住了，三角眼阴瘆瘆地瞟了他一眼。
完了……
狍哥一哆嗦，屁股下面渗出一滩水来，自己肯定挂上号了，以后就排着队等死吧。
“你个狗日的，给我等着！”狍哥拿着刀子指了指关宁，撂下句狠话，连滚带爬地跑了。
黄毛脸色阴沉地瞥了关宁一眼，钻进路边的胡同不见踪影。
“哥，你咋样？”二斌跑过来扶住关宁。
“快看看车里。”关宁惦记女孩安危，和二斌一起拉开宝马车门。
“哪有孩子？”二斌愣乎乎地挠着头问。
宝马后排只有一个晕倒的壮汉，半张脸插满了碎玻璃，皮肉翻滚、鲜血直流。
“怎么跑了？”关宁皱着眉头四处打量，除了看热闹的人群，哪有女孩儿的身影？
哔哔……
几声高音喇叭，一辆警车缓缓开过来，一男一女两个警察下车。
“哥，咋办？”二斌从小生活在社会底层，对警察有种天然的畏惧。
“别怕，你照实说。”关宁心里叹口气，女孩儿一跑这事儿就变复杂了。
“怎么回事儿？谁报的警？”带队的男警官三十出头儿，板着脸、语气不善。
“我，我打的110。”二斌弱弱地道。
“张队，你看……”站在后面的女警惊呼一声，指着地上的弹壳，“有人开枪。”
关宁看了一眼说话的女警，发现是个见习生，脸蛋子白里透红，粉嫩粉嫩的，配上英挺的身姿，散发出一股娇憨的可爱劲儿，明显是刚出校门的雏儿。
“摁，看见了。”张警官鼻子里哼了一声，明显有些不满。
女警呆萌地吐了吐舌头，估计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叫救护车，其他的人先铐上，通知刑警队！”张警官一脸烦躁地摆摆手，涉枪就不是治安案件，他想操作也会被动很多。
“嘶！你胳膊……”女警拿着手铐指着关宁的胳膊惊呼，关宁胳膊上插着刀，直接钉在胸口上，看得人胆颤心惊。
“小彤，你怎么一惊一乍的？警校里的训练都忘了么？”张警官训斥道，“还不赶紧上手铐！”
“啊？这样还铐？”小彤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
“怎么？我没说人话么？”张警官怒道，狍哥私底下没少给他安排，刚才已经打了招呼必须给点儿教训，“这种人看着可怜，谁知道他会不会背后捅你一刀？”
“警官，过分了昂！”关宁扫了他一眼，心里明镜儿似的，懒得搭理对方，迈步朝躺在路边的垃圾桶走去。
“你很蹿啊！谁让你乱动的？”张警官眯着小眼睛，一把扯住关宁的军大衣。
“滚蛋！”关宁沉默了两秒，继续朝前走，“办事儿前先想想狍哥兜不兜底，别把自己折进去。”
果然，张警官抓着军大衣的手僵在半空，现场开了这么多枪，明显不是一般混混玩得起的，他要真敢搞小动作，就凭狍哥这点交情明显不够看。
关宁坐在垃圾桶上，浑身血腥，腰挺得倍儿直，那气场杠杠的，要是他平时摆摊儿有这个架势，还愁没生意么！
“哥，服了！”二斌带上手铐一路小跑过来，悄悄说道。
“法治社会，过去那套不好使了。”关宁一笑，“回头去街道司法所参加个培训班儿，学点法律，以后跟人干仗也不吃亏。”
二斌猛烈地点头，恨不得现在就去报名。
正说着，张警官电话响，他接了之后先是一愣，脱口而出道：“绑架？”。
随后，眼睛瞟向关宁，一只手条件反射地摸上腰间的枪。。
关宁立刻察觉不对，这家伙想玩儿阴的！
他撞了下二斌低声道：“记住，咱俩不熟，今天的事儿你啥都不知道。”
“啊？”二斌懵逼。
关宁毫无征兆地一跃而起，转身一脚，垃圾桶被他踹飞向张警官，对方刚把枪拔出来，被砸个正着儿。
“站住！”张警官大喝一声，朝天连开两枪，周围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一片尖叫。
关宁头也不回地冲向人群，速度奇快，三晃两晃钻进胡同。
张警官象征性地追了两步，停下脚步，嘴角微微扬起，对着电话小声道：“果然不禁吓唬，我摆了个姿势就给吓蹿了。你的消息靠谱么？被绑的真是中为集团总裁的女儿？”
救了总裁千金的关宁这会儿却有些狼狈。
“呼……真特么倒霉！”在迷宫一样的胡同里蹿了半天，关宁总算凭借着十年前依稀的记忆找到了方向。
不过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这一跑没事儿也变有事儿了。
本来自己的身份就敏感，现在沾上了枪案、绑架，不用问，抓住就得枪毙。
酒鬼师傅，你可把老子害惨了！
天冷的要命，外面也没什么人，关宁胳膊上插着刀，脚底板嵌着钢珠儿，深一脚浅一脚地贴着墙根儿前行，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关宁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四处张望，准备找个地方处理下伤口，没想到突然看见一个人影在墙角缩着。
靠！这不是刚才宝马车上那女孩儿么？



第1卷  老天赏饭 第4章 霸王餐

小姑娘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淡雅柔弱，乌黑的眸子灿若繁星，瓜子脸，脸型近乎完美，很漂亮，只是单薄的身体靠在墙角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
关宁叹了口气，想脱掉大衣给她披上，但军刀还插在胳膊上，稍微一动就疼得撕心裂肺，更倒霉的是军刀贯穿胳膊，一旦硬拔出来铁定出血，又是麻烦。
没办法，关宁一掀大衣把女孩儿裹在怀里，直接夹了起来。
“放开我！”女孩意识不太清醒，迷迷糊糊地挣扎。
“别吵，再乱动咱俩都得交代。”关宁裹着女孩吃力地往前走，寻找记忆里的路线。
十分钟后，关宁在一栋快要塌了的破屋前站住，感叹道：“这么多年，还没塌啊！”
这破房子是关宁爷爷奶奶家。
自从被人贩子拐走，关宁再也没回来过，他爷爷奶奶走的早，房子空了许多年，早就成了危房，自己小时候没少偷偷跑到这儿玩，每次回家都会被老爸一顿暴揍，但他却乐此不疲。
十多年过去，房子一点没变，却不知父母在何方。
关宁夹着女孩进了屋，却发现满地垃圾，根本没地方落脚，只好绕到房后的枣树下，找了块背风的位置坐下休息。
女孩冻得够呛，本能地抱住关宁，使劲儿往大衣里钻。
关宁明显感受到女孩柔软的躯体紧贴在自己身上，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芳香钻进鼻孔里，让人迷醉。
呆了一瞬，关宁便清醒过来，一把握住军刀，脸色平静地一点点向外拔起。
黄毛的刀明显是洋货，刀柄很粗，亚裔人的手握不结实，一看就是欧美人的size，刀身上设计了两条血槽，刀背还有三根倒刺儿，普通人挨一下至少得丢半条命。
饶是关宁体质特殊，也额头冒汗，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把刀拔出来。
他赶紧扒掉脚上的腈纶袜子，一头咬在嘴里、一头死死缠绕在伤口上，这才松了口气。
这些年，老酒鬼别的没教，就教关宁怎么疗伤了，对别人来说致命的重伤到他眼里，不过是多缠几圈布条子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受伤太多，关宁的身体似乎恢复起来特别快，伤筋动骨之类的也就个把星期，皮开肉绽这种更是一天结痂、两天长新肉，而且从不留疤。
所以，关宁看起来伤得极重，但他自己清楚最多三天，就能恢复如常。
处理完胳膊，肋下的伤口和脚底板的钢珠就简单多了，把钢珠抠出来，从军大衣里扯点老棉花一堵，搞定！
折腾半天，关宁累得不轻，他脱下军大衣给女孩盖上，自己抱着身子靠着枣树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关宁做了个梦：他回到老酒鬼住的山上，自己和往常一样背着巨大的篓子在峭壁上跳跃追逐，一只只岩羊野兔最终成为他竹篓里的战利品，而老酒鬼则躺在庙里喝得昏天黑地。
突然，画面一转，关宁又回到小时候，自己被人贩子用药迷倒，坐了好几天火车、汽车，最后骑着骡子进了大山，然后被卖给山沟沟里的人家，整天忍饥挨饿，直到偷跑出来。
他没命地跑啊跑，不知跑了多久，最终晕倒在大山深处，被路过的酒鬼师傅捡回庙里……
“喂、喂……”一阵清脆的喊声把关宁从睡梦拉回现实。
“醒醒！”
关宁睁开眼，看见一双闪闪发亮的眸子正瞪得溜圆。
“你醒了？”关宁看看头顶，冬天黑的早，这才晚上六点多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恩，你救了我，我会报答。”小姑娘紧紧裹着军大衣，只露出一张俊俏的小脸，表情严肃，“不过你别想多了，俺们还不是朋友，更不可能跟你啪啪啪，你带我去安全的地方，我给你一百万！”
“你说什么？”关宁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儿。
“嫌少可以再加，我的命确实不止这点钱。”小姑娘赞同地点点头，“但你还是要摆端正位置，尤其是心态，平常心，懂么？”
关宁点点头，咧嘴一笑：“你这么值钱，就不怕我直接给你绑了，来个狮子大张口？”
谁知道女孩儿眼里露出不屑，嗤笑道：“别扯了，你连大衣都能让给我，可见你不坏。对付你这样儿的，要么用钱砸，要么用感情拉拢，我是个姑娘，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所以用钱砸就行了。”
“呃……”关宁第一次感受到啥叫无语。
“你醒了就赶紧起来，一起去吃东西。”女孩儿催促道，“我饿了一天一夜，再不吃点东西，皮肤就该老化了，到时候就算你救了我，钱也得打个折才行。”
“吃饭没问题，可是我没钱。”关宁两手一摊，他真是身无分文，否则也不会蹭二斌的地沟油炒面。
“没出息！”女孩儿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问，“这附近最好的酒店在哪里？”
“好像有家皇城大酒店，听说很贵。”关宁揉了揉酸麻的四肢道，“咋，你还想去那儿？”
“名字这么土，真倒胃口！”女孩儿嫌弃道，“算了，谁让我遭绑架了，将就一下，就去那儿吧。”
关宁站起身，慢慢活动了一下，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胳膊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应该是伤了筋骨，没有两天肯定使不了劲儿。
军大衣给了女孩儿，关宁只穿了一件发黄的旧衬衣，半边被血染红，下面是条单裤，一只脚光着、一只脚穿着劣质腈纶袜子，踩着人字拖，模样说不出的怪异。
好在他身材匀称，肌肉结实，隐隐显出健美的轮廓，总算给形象加了几分，不至于太过磕碜。
女孩儿除了刚才略显活泼外，之后便安静得让人心疼，也许绑架在她心里留下不小的阴影。
关宁和她并排前行，眼角余光偶尔扫过她完美的身线，看得出对方未来的惊人潜力，头发乌黑瀑布般的垂肩，眸子深邃，气质在整个广成市都是少有，让关宁这个在山里见惯野兽的家伙都有心跳微微加速的感觉，
气氛安宁而略带旖旎，俩人一前一后出了胡同。
“你带路，抓紧时间！”到了大马路，女孩儿从沉静中苏醒。
关宁点头，他挺好奇，这小丫头口气这么大，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自己的酒鬼师傅算得上杀手界最顶尖的人物了，手上也没有一百块呢。
关宁摇摇头，赶走脑袋里的杂念，管他那么多，先填饱肚子再说。
广成市不算大，俩人走了十几分钟就看见酒店招牌。
皇城大酒店，五个大字牛逼闪闪地立在一栋二十多层的大厦上面，四周装饰着走马灯，一圈圈地转着，跟游乐园似的。
酒店大堂前停满了车，今天正好有公司开年会，规模还不小。
女孩儿见怪不怪，拉着一瘸一拐的关宁直接走过去。
“干什么的？要饭一边儿要去！”酒店保安离着老远就举起警棍，指着俩人恐吓。
“走后门。”女孩儿一点儿不怵，带着关宁往酒店后面绕。
“你挺有经验昂，这事儿没少干吧？”关宁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笑。
“少废话，吃饱了送我回去。”女孩儿沿着岔路果然找到酒店背后的卸货区。
这里停了三四辆人货车，几个服务员正呼哧呼哧地往上搬床单，每个人都大汗淋漓，外套也脱了，随意搭在一旁的铁架子上。
关宁正哆嗦呢，看见衣服两眼冒光，过去挑了件大码的披在身上。
“哎，衣服是你的么？”一个服务员正叼着烟扛大包，见关宁大摇大摆地偷衣服，立马不干了。
“兄弟，狍哥让我送个姑娘，客人在房间等着呢。”关宁咧嘴一笑，瞟了一眼身边儿的女孩儿。
工人一愣，立马明白过来，把关宁当成了鸡头，忍不住多看了女孩儿两眼：“卧槽，这妹子很正点啊！”
女孩儿脸色一僵，扭过头狠狠瞪了关宁一眼。
“嘿嘿，前面有活动，不方便进。”关宁和工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露出个只有男人才懂的猥琐笑容，拉着女孩儿进了酒店。
“报酬减半，50万！”女孩儿冷冷地道。
“随便。”关宁才不在乎。
“先去客房？”女孩见他没反应，气鼓鼓地瞪他。
“对！”关宁点头。
俩人从工作区穿过，进了员工电梯，关宁直接按下行政套房的楼层。
电梯很快到了18层，关宁刚想出去，女孩直接脱掉军大衣丢了过来：“在这儿等着。”
然后一个人进了走廊。
关宁拿着军大衣，看见女孩儿先小心翼翼地伏在几个房间门上听了一会儿，随后叫住打扫房间的服务生：
“服务员，我刚才去送人，门卡落房间了，帮我开下门。”
服务生是个二十出头儿的姑娘，手脚粗大、脸盘子不小，一看就是个老实孩子。
她见女孩儿穿得单薄，应该刚从房间出来，而且脸上那股高高在上的神情也不像假的，不疑有他，按照女孩指的房间开了门。
女孩儿点点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连句谢谢都没说。
牛b，这姑娘不干骗子可惜了！
关宁赞叹一声，等服务生走开也进了屋。



第1卷  老天赏饭 第5章 艳照

套房里面温暖如春，住客没有行李，关宁打电话让前台送一身运动服外加一双老北京布鞋，帐记房间上，这才去洗手间清理伤口。
滚烫的热水哗哗地冲掉血迹，爽得关宁直哼哼，这货在外面冻了一天，恨不能住浴缸里面。
女孩儿则在沙发上坐着，又变得遥远起来。
“走吧。”关宁换上酒店送来的李宁运动衣，脚上是加厚底儿的布鞋，感觉很棒。
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脚步，随即响起滴卡的声音。
卧槽，客人回来了！
女孩条件反射地跳起来，推着关宁进了卧室，俩人根本没时间多想，直接钻进衣柜，幸好刚才啥也没动，否则立刻就漏了。
房门打开，外面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老公，等你结了婚可不能忘了人家呢！”
“扯淡，我怎么可能忘了你？等我干服那骚货，咱俩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一个洪亮的声音嘿嘿笑道。
随后，两个人影纠缠着进了卧室，直接倒在床上。
没有前戏，直接短兵相接。
女人叫的惊天动地，震得关宁脑壳疼。
“喂，有手机没？”女孩捅了捅他，小声道。
“干啥？看看就行了，你才多大，难道还给人录下来？”关宁被女孩儿雷得不行。
“少废话，快点儿的。”女孩儿催促道，“一会儿就高潮了。”
“我擦，现在的女孩儿都这么耿直么？”关宁一阵无语，从裤兜里掏出山寨老人机递了过去。
“你这什么玩意儿？”女孩儿接过手机，跟看怪物似的看着关宁。
“手机，新款的老人机，跳广场舞都不用功放！”关宁傲然道。
女孩儿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调出录像模式，开始拍摄。
几分钟后，大战停歇，床上那男的转过身，一把薅住女人的头发按在胯下，清理下身。
变态！
关宁和女孩一起皱眉。
虽然恶心，但那家伙面朝衣柜，正好方便女孩儿偷拍。
这小子虽然龌龊，但外型不错，方脸阔口、很有气概。
“下面快开始了，我先下去准备，你一会儿再去会场。”男人的声音恢复平静，标准的男中音带着磁性，很有感染力。
“哼，刚吃饱就撵厨子，没良心！”那女人浑身无力地瘫在床上，哀怨道。
“小骚货，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男人哈哈一笑，穿上衣服离开房间。
门刚关上，床上的女人一阵风似的冲进厕所，一阵干呕，又是刷牙又是洗澡的一顿折腾。
本来关宁还担心她发现什么，结果人家洗漱完毕套上衣服就出去了，根本没留意垃圾桶里的血衣。
“手机征用了昂。”女孩晃晃手里的老人机，“一会儿别多嘴，听我安排就行。”
关宁一笑，俩人下楼。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兄弟姐妹，今天是集团诞生五周年的生日，在这大喜的日子里……”
酒店二楼几千平米的宴会厅被一家公司包场，头发抹得锃明瓦亮的主持人在台上卖力地搞气氛。
关宁跟着女孩大摇大摆走进来，直接在中间找了围台坐下，同桌的人疑惑地看看两人，女孩儿矜持地点头微笑，对方也只好微笑点头。
正餐还没开始，但台面上已经摆了花生瓜子、雪碧可乐还有香烟水果，关宁也不客气，点上烟、抓过一把花生开整。
女孩儿矜持地拿了一根香蕉，一点点吃着。
会场在主持人声嘶力竭地鼓动下总算热闹了几分，接下来由公司李天鸣副总裁上台讲话，一个身形高大的国字脸男人脚步沉稳地走上舞台。
“是他？”
关宁和女孩儿对视一眼，都认出来这个李天鸣正是刚才在套房里搞破鞋的家伙。
李天鸣一上台就引起宴会厅的一阵欢呼，不少女员工甚至尖叫起来，看来这家伙在公司里很得民心。
“哇，李总太帅了，我要是能嫁给他，马上去死都值了！”关宁这桌一个女孩犯起了花痴。
“别做梦了，李总是你能驾驭的么？”桌上一个小伙儿接口道，“那是咱们大老板的菜！”
“是啊，高总那么漂亮，我要是李总也会动心的！”花痴女孩失落地道，“我听说，李总家里已经和高总的家人默认他俩的婚事了。”
“这是必须的。”小伙儿缓缓吐了个烟圈儿，高深莫测地道，“你们不知道吧，高总创立公司的时候，第一笔资金就是李总家里支持的呢！”
“啊？真的呀，怪不得李总在公司里地位这么高，我们部门上次那么大的采购项目李总直接就批了，听说高总过了很久才知道呢。”
“嘘，这事儿不是咱该关心的。”小伙谨慎地看看周围，岔开话题，“你说，李总一会儿会不会向高总求婚呢？”
一桌人心照不宣地绕过刚才的话题，开始八卦起求婚的事儿。
关宁拿着牙签插了一串儿苹果，直接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你的视频有用处了。”
“纯属意外，我本打算露馅的话让你顶缸，现在计划变了，狠宰一顿，二八分账！”女孩儿一手抓着几颗葡萄，另一只手嗑着瓜子儿，嘴里塞得满满的。
噗……
关宁呛得嘴里东西喷了一桌子，这特么还是人么？自己救了只千年老妖精吧。
桌上其他人气得差点动手，一桌子东西全被关宁糟蹋了，小丫头看着自己还没来得及下嘴的橙子杨桃上全是唾沫星子，小白牙磨得咯吱咯吱响。
“对不起哈，我刚进公司，听到李总的事迹太震撼了，一激动没控制住！”关宁一个劲儿道歉，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你们俩都是新来的吧？哪个部门的。”小伙儿皱着眉问道。
“我们刚报到，还不知道部门呢。”小丫头很矜持。
“怪不得，我看你也是刚毕业，我叫胡米，市场部的，以后有事儿跟米哥说昂。”小伙儿留意小丫头很久，早把她列上了自己的“日程”。
“嗯嗯，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米哥？久仰大名啊！”小丫头脸上飞起一朵红霞，看得更是诱人。
关宁独霸了一桌子零食，一边吃一边乐，知道接下来肯定没好事儿。
果然，两句话胡米就被撩得五迷三道儿，恨不得把族谱都献出来，连那个李天鸣的手机都漏了。
小丫头得意一笑，一边聊天，一边用手机发了条彩信给李天鸣，画面自然是刚才套房里的实况。
李天鸣正讲得意气风发，按计划马上就要高潮了，为了这次求婚他专门高价雇了个牛b婚庆，鲜花、气球、鸽子、无人机之类的统统怼上去，只要是个女的，哪怕再冰山也得撂蹶子乖乖躺床上去。
心里正美呢，突然觉得手机震，他拿出来瞄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
“你是谁？”李天鸣的短信。
“两百万，否则现场直播。”小姑娘飞快地敲了几个字，还加了个咧嘴的表情。
李天鸣脸色铁青地下了舞台，门口排着队等着放气球、鸽子的婚庆们都傻了，李天鸣也没理他们找个没人的角落开始打电话……
现场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主持人等了半天也不见李天鸣回来，只好先安排上菜，总算没出大篓子。
只有坐在最前一围的公司高层们纷纷皱眉，眼光不住看向最中心的位置上一个穿着深蓝色晚礼服的明艳女孩，公司总裁高颖。
高颖上个月刚满21岁，四年前刚上大一的时候创办了一凡传媒，公司借新媒体的爆发迅速抢占市场，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草台班子壮大到如今的行业翘楚，期间全靠高颖过人的才能。
然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高颖虽然商业头脑过人，但创业之初得到李天鸣父亲的支持，而高李两家又是世交，使得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原本大家期待的求婚没有出现，宴会厅的气氛有些冷场，这时候不知哪里竟传来一声响亮的饱嗝。
“呃……”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宴会厅中部的一张桌子。
只见关宁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抓着红烧肉，胳膊肘还夹着可乐瓶子咕咚咚地往嘴里灌。
不用问，刚才那声饱嗝肯定是这货噎着了。
胡米和身边几个小MM都看傻了，自打上菜开始他们一筷子都没够着过，甭管带骨头的还是带刺儿的，人家来者不拒，跟倒垃圾似的全整肚子里了。
“噗嗤……”
关宁塞的太猛，肚子有点儿不消化，一边吃一边放屁。
小姑娘气得鼻子都歪了，恨不得拧着他耳朵大喊一声：咱特么是蹭饭的，又不是乞讨的，还能不能愉快地讹钱了？
就连远处的公司高层都注意到这边儿的异动，高颖透过人群看到关宁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一笑，自己公司什么时候招过这样的活宝？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成交。”小姑娘手机再次震动，不知躲在何处的李天鸣同意了。



第1卷  老天赏饭 第6章 被通缉

关宁刚啃完鸡腿就感觉桌子底下有人踢自己，抬头一看小姑娘冲自己比划了个搞定的手势。
“不小心吃多了，我去趟厕所昂，你们慢慢吃！”关宁大大方方站起来，冲周围人拱拱手就朝外面走了。
“我去，这还吃个屁！”胡米看看桌上风卷残云后剩的汤汤水水，皱眉骂道。
小姑娘找个借口同样离席，俩人鬼鬼祟祟在洗手间门口碰面。
“给我银行卡，两百万，分你四十万。”小姑娘得意洋洋。
“不义之财，你真敢拿？”关宁揉着肚子嘿嘿笑道。
“我这叫为民除害！”小姑娘理直气壮，“快点儿的，再慢就扣钱了昂。”
关宁点头，掏出钱包，里面除了几块零钱和一张泛黄的照片外还有一张银行卡。
“妥啦！挣着钱记得请我吃顿好的。”小姑娘拿着手机飞快地输入账号，然后发给李天鸣。
一分钟后，对方发来交易地点，就在宴会厅后面的消防通道。
“我去收账，你帮我盯着点，要是对方搞小动作你就上。”小姑娘叮嘱一句。
关宁眯着眼睛跟在后面，刚出宴会厅就发现四个穿着黑西装的猛男围过来，顿时呲牙一笑，刚吃完饭正好运动运动消消食。
打架这种事儿就跟上床一样，主要是找个感觉，有那个意思了甭管在哪儿，树底下、山洞里、坟头边儿都是好地方。
关宁打架就这样，属于流氓里的野兽派，随时随地想干就干，这也是酒鬼师傅熏陶的结果。
他走了两步突然转身，冲离自己最近的猛男招招手：“东西在我这儿，过来。”
猛男眼睛一亮，仗着人多连家伙都没掏就上来了。
关宁突然往前迈了一步，左手抓住猛男肩膀：“来，兄弟，我现在就把货给你，拿稳了！”
“你这个b养的，就是缺教育……”猛男也不白给，砂锅大的拳头已经举起来正要往关宁脸上招呼。
“嗖！”
关宁突然薅住猛男衣领，藏在身后的右手早就蓄力，闪电般冲着猛男砸了下去。
“嘭！”
“嗷！”
猛男一声惨叫，身体直飞出两米远摔在地上，怀里的甩棍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关宁面无表情，身形一晃，躲过背后的偷袭，一个扫堂腿后面的猛男就被撂倒。
顺手抓起地上的甩棍，咔吧一声弹开，头也不回直接砸在另一个猛男头上，对方五大三粗吃了一棍竟然没倒，关宁就势一怼，甩棍直接插在对方嘴里。
“嗷！”猛男双手捂住嘴唇子，发出一声惨嚎。
“帅锅，还要货吗？”关宁用力搅动，猛男疼的眼泪鼻涕哗哗往下流，牙齿不知道蹦碎了多少，吓得另外两个猛男大气都不敢出。
整完人，关宁神清气爽，拍拍手推开防火门。
小丫头已经被人按在墙上，一个黑西装正打算搜身，小姑娘又急又气，拼命挣扎发出呜呜的声音。
关宁二话不说，一脚踹在黑西装后腰，对方惨叫一声飞出去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抓着小丫头的俩汉子扑过来，一个出拳、一个抡腿，关宁一拳扫开对方，大脚丫子后发先至怼在另一个家伙的脸上。
几秒种后，楼梯间里三条壮汉躺在地上销魂地呻吟，小丫头一脚接一脚地踹在黑西装裤裆里：“你不是想搜身么？搜啊，怎么不搜了！”
关宁不自觉地夹紧双腿：“你不是讹钱么？怎么改抢劫了？”
“滚！老娘烦着呢！”小丫头踹够了，恶狠狠道，“敢玩儿阴的，看我怎么收拾丫！”
关宁呲牙一笑：“小妹妹，讹钱不是这个路数，跟哥学着点昂！”
说罢，从小丫头手里拿过手机，拨了一串号码，等了一分钟对方才接通：“喂，不想嫁给李天鸣就按我说的做，十万今晚不求婚，一百万永远不求婚，如果肯出公司百分之十股份，我让李天鸣永远滚蛋。”
“你给谁打电话？”小丫头有点懵。
“高颖！”关宁灿烂一笑，“李天鸣的两百万我给你追回来，不过你二我八！”
“无耻！”
宴会厅，高颖默默地放下手机，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但手指轻轻地回了条短信：
“十万。”
“咦？这小娘皮很聪明。”关宁扫了一眼手机，和小丫头正坐在酒店西餐厅喝果汁，当然账是记在房间的。
“真笨，这么好的机会要是我肯定把姓李的赶走。”小丫头愤愤不平道。
“百分之十的股份，她才不会这么傻送给外人。”关宁拿牙签剔着牙道，“我以为她会选一百万的套餐，现在看来这女人对自己够狠的。”
“怎么可能？”小丫头很聪明，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怎么不可能，她为了自己的公司牺牲色相也很正常。”关宁理所当然道，“姓李的傻b娶了高颖妥妥地被玩儿死，他就是个小混混的段位。”
“那你打算怎么找他要钱？”小丫头好奇道，“这小子明显准备了人马。”
“简单的很！”关宁打了个响指，压低声音道，“你这样办……”
五分钟后，李天鸣脸色铁青地回到宴会厅，好像被人爆了菊花似的，咣叽一声坐在椅子上。
其他高管们不解地看着他，但谁都不好张口。
“高颖，你够狠！”李天鸣咬牙切齿地看着高颖，“想不到你这么卑鄙，竟然用这种手段害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高颖不解地看向李天鸣，微微皱眉。
“哼，别装蒜了，你不想嫁我就明说，竟然找人陷害我。”李天鸣用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说，“本来我对你一片真心，不想用其他手段，现在是你逼我的！”
“李天鸣，我跟你只是合作关系，希望你不要做蠢事。”高颖端起酒杯直接朝员工的桌子走去，只剩下李天鸣一个人咬牙切齿。
高颖自如地穿梭在员工中间，身后跟着几个副总，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这时，高颖手机再次响起，她歉意地冲别人点点头，走到一旁接听。
“一会儿会有两百万现金转到你的个人账户，你连同答应我的十万一起转到这个账号。”小丫头一边喝果汁一边笑嘻嘻地说。
“小妹妹，李天鸣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你们这样玩不怕后果么？”高颖没想到收钱的是个小女孩，刚才那个男人又是谁呢？
“放心，我们既然敢拿就不怕他翻天。怎么样，高总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的其他服务呢？”小丫头心情很好，脚丫子搭在茶几上一晃一晃的。
“谢谢，有需要我会联系你的。”高颖冷冷地道，“你们的服务太贵了。”
“撒由那拉！合作愉快昂……”小丫头挂了电话，眼神炯炯地看着关宁，“你可真坏，让李天鸣把钱转给高颖，这不是明摆着坑她么？”
“十万块钱，就想赶走李天鸣，这小妮子算盘打的可真响。”关宁摇了摇手中的橙汁，一饮而尽，“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吴睿，我还以为你不问呢。”叫做吴睿的小丫头斜着眼儿打量关宁，“你呢？”
“关宁。”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被绑架？”
“等你知道我为什么被通缉就明白我为啥不好奇了。”关宁站起身，“一会儿去警局，把事儿说清楚。”
另一边，高颖放下电话对自己的女助理叮嘱道：“你查一下我私人户头有没有收到一笔转账，如果有就再加十万转到这个账号，顺便查一下对方。”
女助理点头，一句话没说离开宴会厅。
两分钟后，助理接到电话脸色刷白：“高总，刚才那个账户被公安内部监控了，好像是个十几年前的跨国犯罪集团，怎么办？”



第1卷  老天赏饭 第7章 撞枪口了

“放开我！”吴睿挣扎着想摆脱身边儿这个讨厌的家伙，“我不能露面，你不明白，我会死的。”
“我明白，你要不去公安局，我立马就得死。”关宁攥着吴睿手腕不为所动。
“我承认，你救了我，可我也没让你救我啊！”吴睿的小脸上又急又气，“你要把我送回警局，我肯定落回他们手里，到时候就完啦！”
“你进去把事儿说清楚，我就在门口等你，保证你安全。”关宁皱眉道，“你不去作证，我这个绑架杀人的罪名就说不清了。”
“你在门口等我？”吴睿立刻抓住了关宁的破绽，“你不敢见警察？为什么？难道你身上有案底？”
“好奇会害死你。”关宁无语，自己已经够小心了，还是被这个鬼丫头发现了。
“哼哼，关宁，你要认清形势，现在不是你控制我，而是我有你的把柄！”吴睿狡猾地笑了笑，跟个小狐狸似的，“我敢保证，只要见到警察，我第一个把你交代出去。”
关宁停下脚步，皱着眉盯着吴睿：“那我还不如直接杀了你，先奸后杀那种，反正都要吃枪子儿，多一条命也无所谓。”
“兄弟，你不是怕死的人！”吴睿拍拍关宁肩膀，嘿嘿笑道，“这样儿，咱俩做笔交易，以后你跟我混，我帮你摆平警察，别打小算盘，你没的选。”
“放你的萝卜大臭屁，老子宁可向警察叔叔承认错误也不想面对你这个人精！”关宁骂道。
“你学聪明点儿，尤其是别得罪美女！”吴睿一根手指放在眼前，左右晃了晃，“以后你就是我的跟班儿了！”
关宁懒得理她，拽着她走出酒店坐上出租车：“师傅，麻烦去市公安局。”
“你疯啦！不是说的好好的么？”吴睿有点慌了。
关宁不说话，他想清楚了，老酒鬼的名头虽然在全世界的警局都很响亮，但没人知道自己和他的关系，唯一的破绽就是那张银行卡，但他自信没人会无聊到对几十年前的旧案刨根问底儿。
为了以后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有些事，他必须面对。
公安局就在市中心，交通很方便，之所以选择到这里自首就是怕再遇上张警官那种体制内的蛀虫，关宁觉得狍哥那点能耐最多腐蚀个把基层民警，想要收买整个公安系统那是痴人说梦。
两人在广成市公安局门口下了车，却被门口保安拦下来，说啥也不让他俩进，理由很简单：下班时间，上访人员不接待。
“怎么样？赶紧回去吧，人家不待见你。”吴睿瘪着小脸儿，可怜兮兮地望着关宁。
“少废话，一会儿老实交代。”关宁言简意赅。
保安见吴睿年纪不大，长得又漂亮，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有些不忍：“你们大晚上的到底有啥事儿？”
关宁撩起衣服，露出胸口的刀伤，说我让人拿刀捅了，脚上还挨了一枪，你说咋整吧。
保安吓了一跳，这事儿他可做不了主，马上跟里面汇报，不大一会儿，一个快退休的老家伙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哦，就这点伤啊，不算啥大事儿。”老同志见多识广，看了看关宁的胸，老神在在地道，“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大惊小怪，打个架就说自己多牛逼了，我们年轻那会儿……”
关宁大冬天的露着肚子听一老头儿穷白活，心里那个气啊，只好坦白：“大哥，我是来自首的，我杀人了！”
“不能，你这种人我见多了。”老家伙摇摇头，继续专家点评。
“马勒戈壁的，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关宁自幼跟着老酒鬼在山里长大，最讨厌跟人打交道，尤其是这种喋喋不休的主儿，要放过去，直接一枪就崩了，哪里会跟他废话。
“放肆，公安局门口是你们撒野的地方么！”老家伙大怒，指挥保安把关宁扣住，通知辖区派出所过来领人。
得，绕了一圈儿又回派出所了。
没五分钟，一辆警车闪着蓝红相间的灯缓慢驶来，这是新华区长乐街派出所的车，里面坐着两个穿制服的人，一个在编民警和一个辅警。
民警叫周建，专门负责接送市公安局门口的上访群众，来这儿上访的太多了，搞得派出所不得不安排一个民警专门守在这儿，任务很简单，把上访群众拉走。
“周哥，你说这帮人咋这么轴呢？也不动动脑子，黑咕隆咚的，领导也不上班啊！”小辅警正和女朋友视频呢，硬是被叫出来开车，心里一万个不乐意。
“正常人谁愿意放着好日子不过天天这样闹呢？体谅一下吧。”周建叹口气，干了一辈子基层工作，他对老百姓的难处有更深的体会。
停好车，周建带着辅警走进市局保安室，一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关宁和吴睿。
“这俩人啥事儿？”周建指着关宁问道。
“吃饱了撑的，打完架非说自己杀人了。”保卫科那个老家伙笑道，“胸口擦破点儿皮，非要亮出来给我显摆。”
“杀人？”周建眉头微皱，看着关宁想起来下午刑警队收到的协查通报，好像是有个要饭的涉嫌持枪杀人，但是面前这家伙衣衫整洁还带着个漂亮姑娘，怎么看也对不上。
“算了，先带回去再说。”周建摆摆手，带着关宁二人回去所里。
长乐街派出所在一个老旧的大院子里，三排平房在市中心显得格外寒酸。
关宁和吴睿跟着周建进了询问室，虽然已经大半夜，但派出所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喝醉酒的、夫妻打架的、流浪汉和小偷们排着队在这儿报道呢，小院子热闹的跟菜市场一样。
周建先给俩人倒了杯水，拿出本子开始记录：“想清楚了，慢慢说。”
关宁开始从头讲起：“今天中午，我在光明区电厂家属院旁的市场门口摆摊，遇到流氓……”
吴睿皱着眉头一脸不爽。
周建越听越心惊，问道：“你是说，这姑娘被绑架，你见义勇为救了她？”
关宁点点头，吴睿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看他。
“这可不是小事儿。”周建收起笔录本，“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跟领导汇报。”。
出了询问室的门，周建有点儿犯难，原因说来很奇葩，分局前阵子搞所长竞岗，长乐派出所的所长竟然落选，新所长是光明区那边儿一个副科级干部叫张有德，不知道怎么运作的竟然直接调过来干所长了。
这样一来，长乐所内部就出了问题，所长请病假在家怄气，分管的刑侦工作也撂了挑子，连个拍板儿的人都找不着。
其他副所长要么忙着运作升迁，要么提拔无望当甩手掌柜，这大晚上的，周建竟然连汇报工作都不知道该去找谁了。
这时候，一辆私家车开进院子，张有德夹着手包从车里下来，声音洪亮地和众人打招呼。
周建瞥了一眼，自从姓张的内定来长乐当所长，隔三差五就跑过来刷一下存在感，有些心思活泛的同事已经开始向新老板积极示好，只有自己这种被排挤的边缘人才没往前凑。
想了想，周建还是觉得事关重大，反正姓张的马上就要来了，先向他汇报吧。
张有德看着院子里那些崇敬夹杂着畏惧的目光，心里甭提多舒坦了，为了这个所长他可没少费心思，现在总算尘埃落定，自己也要迎来人生的新篇章了。
正自我陶醉呢，周建抱着笔录本走过来道：“张所，我是刑侦中队的周建，晚上从市局拉回来两个人，他们说和下午发生的伤害案有关。”
张有德眼神一凛：“带我看看。”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询问室，张有德一眼就认出关宁，而关宁也看见了张有德。
“草，他怎么来了？”关宁一楞，攥了下拳头。
“哼，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啊！”张有德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小周，你做的很好，这事儿交给我吧。”
说着，竟直接把周建手里的笔录本拿了过去，一边翻看一边吩咐周建叫另外两个刑警过来。
周建心里不满，但也没说什么，他早已习惯了被人呼来喝去，虽然同在刑侦中队，但别人办大案、立功受奖，自己却只能拦上访、调解纠纷，没事儿的时候谁也记不起，有事儿了就要扛包顶雷。
当初入警的誓词仍历历在目，可现实的无奈早已浇灭了那颗赤子之心。
关宁看着站在对面冷笑的张有德，心里挺纠结，这种傻缺肯定要给自己下绊子，要不要教训一顿呢，真特么头疼。
“没想到吧，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张有德打了胜仗一样在椅子上坐下，自然有人给点上烟，“你不是挺硬么？来，给哥展示展示。”
身后一个黑脸的警察立刻关掉询问室的监控，拎着警棍来到关宁脸前。



第1卷  老天赏饭 第8章 追踪

关宁微微皱眉，他有些担心接下来的画面可能对吴睿造成心理阴影。
“别怕，他们关掉监控了，一会儿你狠狠地干！”一直噘着嘴的吴睿看见有热闹，眼睛立马闪耀起兴奋的小光芒，攥紧小拳头跃跃欲试。
关宁看她这副模样，突然有种想揍她的冲动。
“把她扔隔壁去，真他娘的膈应。”张有德指挥手下，不顾吴睿的抗议，把她关进隔壁的小黑屋。
“小b，既然来了就好好学学怎么做人！”黑脸警察抡起警棍狠狠砸在关宁胸口。
关宁痛哼一声，弓起身子，但眼睛始终冷冷地看着张有德。
“麻痹的，不服是吧？”黑脸警察见关宁脸色不善，顿时觉得丢了面子，咣唧咣唧的又是好几棍子。
关宁咬咬牙，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弄死这三个傻b，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毕竟是法制社会，不像在山里，杀人跟杀鸡没区别。
几分钟后，张有德掐灭烟头儿。
黑脸警察气喘吁吁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抡警棍的手臂止不住地颤抖，打人也是个体力活，没想到这小子身上梆硬梆硬的，一棍子下去震得胳膊发麻。
“说，白天绑架中为集团总裁女儿的案子是不是你做的？”张有德厉声喝道。
关宁仰起头，冲他一呲牙：“你觉得呢？”
“啪”
一个嘴巴子扇在关宁脸上。
“犟嘴！”张有德捏了捏有些发麻的手掌，“你不说也没关系，笔录都给你做好了，一会儿按个手印儿的事儿。”
说罢，张有德冲门口喊了一声：“把刚才那个周什么的公安内网密码拿来，你们现场给他录口供，直接录进系统，一死一重伤，证据确凿，我就不信他还能翻了天。”
关宁眉头微皱，冷声道：“草你大爷的，老子给你们讲法制，你他妈的跟老子耍流氓！”
“法制就是讲证据，所有人都看见你当街行凶杀人，还有什么可狡辩的？”黑脸警察骂道，“你承不承认不重要，人证物证都在，没有口供照样判，妥妥的吃枪子儿。”
两个刑警驾轻就熟地重新录了口供，做足了全套材料，等明天找领导签字，先刑拘再起诉，案子就算结了，毕竟是命案，不大不小也能弄个嘉奖。
办完这一切，张有德趾高气扬地开车离开，他得赶快找人邀功，摆平这么大个事儿怎么也能补偿一下争所长出的血了。
夜色渐深，关宁双手背铐在暖气管子上，手铐勒得很紧，血水顺着手掌缓缓流下在地上积了浅浅的一滩。
门外面一直有人发神经，大半夜的走来走去不睡觉，整的关宁也不好意思出去。
又过了十分钟，询问室的门不声不响地被人推开，关宁抬起头，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炯炯有神。
“嘘！”一个人影来到面前，轻声道，“我是晚上带你们回来的民警。”
“有事儿？”关宁疑惑地看着对方。
周建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我放你们出去，你们明天去市局上访吧。”
“为什么帮我？”关宁没想到这个警察竟然要放自己走，要知道这可是严重的渎职，弄不好要坐牢的。
周建苦笑一声：“姓张的用我的名义给你做笔录，将来出了事儿我就是背锅的，明白了？”
“不够充分。”关宁皱皱眉，“不过还是谢谢了。”
“我是警察，头上顶着国徽！这理由充分吧？”周建掏出手铐钥匙想给关宁解开，没想到哗啦一声，关宁的胳膊一松，手铐掉在了地上。
“你？”周建大吃一惊，这可是精钢的手铐，把手铐在背后，手指头都够不着手铐边儿，这小子怎么做到的？
关宁活动下手腕儿，心说，这也叫手铐？老酒鬼用生铁打的铁疙瘩连钥匙眼儿都没有，老子还不是照样捅的开。
“我自己跑的，跟你无关。”关宁站起身走出询问室，扭头看向周建道，“你要想对得起头上的国徽，那就帮个忙，告诉我傻狍子在哪儿。”
周建有些犹豫。
“怕张所长给你穿小鞋？理解！”关宁笑了笑，也不逼他，去隔壁小黑屋救吴睿。
小妮子上上下下打量半天，遗憾道：“可惜了，我还没见过刑讯逼供呢！”
关宁很无语，假装没听见，跟这家伙说多了有猝死的风险。
俩人刚出派出所，周建从后面追上来，沉声道：“关宁，找傻狍子容易，但关键是要拿到他们勾结陷害你的证据。”
关宁转身，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变得格外明亮。
几分钟后，周建目送关宁离开，上了公交车前往广成市酒吧一条街。
“你等我一会，别乱跑。”关宁站在远处看着一间挺大规模的酒吧，冲吴睿叮嘱道，然后一头扎进路边的巷子里。
吴睿没想到关宁说走就走，气得一跺脚，直接朝酒吧走去。
震耳欲聋的噪音隔着老远传到马路上，酒吧门口站了不少人，有男有女，不时发出响亮的笑声。
吴睿穿过人群，站在酒吧门口，“花色”两个字映入眼帘。
四周的人看见青春窈窕的吴睿，纷纷吹起口哨。
“小美眉，哪个学校的呀？跟哥复习下功课吧。”一个喝得醉醺醺的胖子摇摇晃晃地靠过来。
“行啊，可是我补课费很贵哦！”吴睿灵动的大眼睛弯成月牙，娇媚的脸孔在酒吧门口暧昧的灯光下忽明忽暗，散发出致命的诱惑。
胖子早就精虫上脑，看见这么诱人的萝莉哪里还按捺得住，一只大手朝吴睿胸前抚去。
“啊！”吴睿惊呼一声，向后跳开同时一脚踢在胖子胯下。
“嘭。”
“嗷！”
胖子惨叫着飞出五米，撞在电线杆子上再也爬不起来。
关宁挡在吴睿身前，慢慢收回脚，皱眉道：“不是让你别乱跑么？”
“是他主动找屎的，怪我啦！”吴睿踢得不过瘾，非常不满。
几个穿着黑风衣带着白手套的壮汉见客人被打，马上拦住关宁：“先生，酒吧客满，改天再来吧。”
“让狍哥出来。”关宁冷声道。
黑风衣愣了一下，审慎地看了关宁两眼道：“对不起，没这人。”
同时看似无意地露出别在腰间的电棒和警棍。
“没关系。”关宁嘿嘿一笑，“让我进去找一圈就有了。”
黑风衣脸色一变，伸手就要去抽腰间的电棒，可手还没到，就看见砂锅大的拳头由远及近在眼前急速放大。
“嘭”，大汉捂着脸退了三四步。
“麻痹的，有人搞事儿！”黑风衣们呼喝一声，把关宁围住，每个都挂着耳麦、叉着手放在裤裆前，整得挺像回事儿。
很快，酒吧里又冲出一群迷彩服，各个手里拎着橡胶棍，脸上横肉乱颤，足有二十多个，里三层外三层把关宁和吴睿围得密不透风。
“诶，小宁子，你不会是打算硬怼吧！”吴睿脸色有点儿白，但神情很坚毅，“刀呢？你说我捅死你的话，他们会不会放过我！”
关宁差点没跪了：“大姐，啥时候了，还开玩笑！”
说着从军大衣里把黄毛捅自己的那把军刀递给吴睿，后者抓在手里略显笨拙地朝着前方空刺两下，一副拼命的架势。
这倒让对面的好汉们心里一颤，看不出这漂亮丫头竟然这么带劲儿，一会儿要是抓回去交给老大肯定会很有趣！
一群壮汉们果然心有灵犀，相互看了一眼，顿时跃跃欲试。
“跑！”
就在动手之际，关宁一把抓住吴睿的小手，闪电般从怀里甩出一个破塑料袋，朝天上一甩。
哗啦……
漫天沙土当头罩下，一群迷彩服狼狈不堪。
关宁拉着吴睿撒丫子就跑。周围人群一阵哄笑。
“草，还以为遇见大侠了，结果是个软蛋！”刚才被关宁一脚踹飞的胖子阴阳怪气儿地大喊，生怕关宁听不见。
“这傻b，是来搞笑的么？”一个浓妆艳抹比吴睿大不了多少的姑娘吐了个烟圈儿，缓缓道。
壮汉们一边拍土一边追，撵了几十米，这才骂骂咧咧地走回来，他们是看场子的不敢跑太远，一个个跟欲求不满的小媳妇儿似的，带着幽怨返回岗位。
“要不要跟狍哥打声招呼？”黑风衣低声和迷彩服里的负责人商量，这家伙身高接近两米、体重至少两百五，一身腱子肉，剃个大平头，一指粗的大金链在脖子上晃来晃去，尽显霸气。
“不用，又不是大事儿，没那个必要。”负责人摆摆手，吐口唾沫，根本没把关宁放在心上。
酒吧门口很快恢复平静。
关宁拉着吴睿在街角的阴影里站定，嘱咐道：“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回来，这次别乱跑了。”
“你又去哪儿？”吴睿刚发育的小酥胸上下起伏，精致又漂亮的小脸儿微显潮红：“丢死人了，还以为你很爷们儿，结果话刚撂下就跑，太没面子了。”
关宁给她紧了紧军大衣，嘿嘿笑道：“毛主席教导我们，不打无把握之仗。揍他们一顿又不解决问题，要是让狍哥溜了咱就亏大发了。”
“切……”吴睿不满地哼了一声。
关宁转身，又朝那群骂骂咧咧的壮汉走去。



第1卷  老天赏饭 第9章 美女司机

这帮人正三三两两地往回走，队伍也没聚拢，一个头发花花绿绿的小子刚才比较倒霉，装土的塑料袋正好扣脑袋上，弄得脖子里全是沙子，膈应的要命，一个人站在树底下解开衣服正抖愣呢。
关宁悄无声息贴上去，一只大手从他背后探出来直接捂住嘴，这小子吓得前列腺差点崩了，哼哼唧唧几下就怂了。
关宁把人拖到树后的墙根儿，低喝道：“狍哥在哪儿？我只问一遍。”
“马勒戈壁，有种你弄死我！”这小子吓得浑身发抖，但嘴里很硬，坚决不吐。
关宁二话不说，从地上划拉来一根干树枝，还挺粗，直接怼在这家伙裤裆里：“麻痹的，嘴挺硬啊，不知道你下面是不是一样硬。”
说着，树枝子猛地朝上一顶。
这小子只觉得一根粗糙无比的棍子对准了自己屁眼，当时就吓尿了，连珠炮似的立刻坦白：“狍哥刚才带着人去城南中都名苑小区，好像是堵人去了。”
“什么人知道么？”关宁眉头一皱，这个狍哥也他妈太蹿了，大晚上的还瞎jb折腾。
“听说是个女老板，长得很骚，兄弟们都抢着去呢。”那小子不知道想起来什么，脸上的惊吓被极其猥琐的表情取代，看得关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中都名苑，好像还有点儿距离！”关宁嘟囔一声，突然手底下加劲儿，差点没把这小子怼肛裂了。
“哥，淡定、淡定！你需要啥尽管说，千万控制住，冲动是魔鬼啊！”那小子冷汗飕飕的，这会是真尿了，一股骚臭熏得关宁很反胃。
“拿你手机，给叫个滴滴。”中都名苑距离不近，关宁口袋里可没钱打的。
“诶，好嘞，我给哥整个专车，上档次！”那小子提上裤子，赶紧掏出手机，选了个宝马三。
“嗯，小子，挺有前途，我看好你！”宝马很快就到附近，关宁拍拍对方肩膀转身就走。
“哥，慢点儿，一路顺风！”那小子站在路边拼命挥手，比送他亲爹还热情。
车里暖风很足，两人坐在里面很舒坦，吴睿很喜欢那把军刀，裹着关宁的军大衣不停地摆弄，看得关宁心惊胆战，生怕这小妞心血来潮捅自己一刀。
司机是个美女，二十出头，一身黑色职业装，特知性。
“你们也住中都？”美女挺健谈，透过后视镜好奇地打量两人：吴睿天生丽质是个美人胚子，一头乌黑的长发这会儿打着绺贴在脸上，裹着件破军大衣，小手在里面动来动去的不知道整咕啥。
关宁则穿着运动衣，身姿挺拔，五官虽然很端正但皮肤很糙，有点像农民工。
“没，我们去救人。”关宁对美女向来很诚恳。
“救人？”美女一愣，“那我开快点吧，我正好下夜班，顺便接一单，你们救什么人？”
“不知道，听说是个美女。”关宁大大咧咧，“你也挺漂亮，这么晚还拉客啊？”
“呸，说什么呢！”美女脸色一变，嗔怒不已，脸上浮起一层红霞。
“哎呦，口误，别介意哈！”关宁疼得一咧嘴，一巴掌拍掉吴睿的小手。
这妮子越来越过分，不就说错句话么，至于掐这么狠么。
吴睿外表一点儿看不出来，文静的跟个乖乖女没区别：“姐姐，你别听他瞎说，我们去找人的。”
美女点点头，狠狠瞪了关宁一眼，右手却悄悄在手机上按了几下。
关宁慵懒的靠在后排沙发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
没多久，宝马三停在中都名苑门口，俩人下车。
关宁扭头笑着对吴睿说：“那啥，刚才女司机有点儿不对劲儿啊！”
“色狼，想推倒就直说。”吴睿没好气儿道，“我正好再拍一段，挣点儿外块。”
关宁一脑门子黑线，这小妞才多大怎么满脑子男盗女娼呢？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关宁强迫自己冷静，“我看见她用手机给别人发信息。”
吴睿小嘴一撇：“你是临时叫的车，难道她算好了咱们会叫滴滴？”
“应该不是一伙儿人。”关宁搓搓手，压低声音，“别是冲你来的吧？”
中都名苑是广成市最出名的花园别墅，环湖而建，风景秀丽，占地很大，聚集着全市的政商名流，典型的豪宅区。
小区以东湖为中心，划分出六片区域，其中临湖的地中海区是核心，这里的别墅每栋面积不下400平米，周围是私家园林，保证业主的私密性，绝对的豪宅。
此刻，一辆黑色奔驰S500沿着环湖路缓缓驶来，最后在一幢三层别墅前停下。
高颖今晚有些烦躁，公司的李天鸣对自己步步紧逼，就连父母也催着自己早点定下这桩婚事，要不是突然冒出来一个捣乱的，恐怕今晚就得面对李天鸣的逼婚了。
更气人的是，这个不知道从哪跳出来的家伙还是个通缉犯，讹了自己十万块钱不说还成功地把仇恨拉到自己身上，让李天鸣以为是自己指使人坑他。
一想到这事儿，从小要强的高颖就觉得牙根儿痒痒，这家伙以后别落自己手里，否则，哼哼……
高颖胡思乱想着下了车，她一般都把车停在别墅门口不进车库，这样上班出门可以节省几分钟时间，自然没留意到路边停着的面包车。
哗啦啦……
面包车门猛地拉开，上面陆续跳下来七八个家伙，个个拎着西瓜刀、穿着黑外套，头上还撸个肉丝袜，整得很像回事儿。
高颖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围在中间。
“你们干什么？不要乱来！”高颖不愧是干总裁的，这时候还很镇定，声音冷冷的，好像天大的事儿都触动不了她的内心。
“嘿嘿，美女，乖乖听话，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狍哥头上套着丝袜，说话有些不利索，“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别乱来，这是犯罪！”高颖一双眼眸死死盯着狍哥，不仅毫无惧色反倒有种宁死不屈的凛然，就算狍哥这种老流氓都被看得有点发毛。
“一百万，你们放我走！”高颖气场很强，直接开价，弄得劫匪们有点儿愣。
“美女，你放心，钱我们肯定不少拿，但是人我们也得要。”狍哥嘿嘿一笑，一对眼睛在高颖身上来回游走。
“哥，这小娘们儿真够劲儿，一米七的身高，波大条顺皮肤好，脸蛋子又白又嫩，我都忍不住了！”一个小弟流着口水道。
“没错，还真是越看越水灵啊！”狍哥点点头，很赞同。
高颖皱眉，身体终于微微颤动，她对自己的外表可是相当有自信，但这种自信现在反而成了累赘。
“求求你们，放我走吧！”高颖眼中出现一层水雾，瞬间从霸气总裁变成楚楚可怜的娇柔少女，她知道小区保安24小时巡逻，每隔十分钟就会经过一次，只要拖延到保安到来就能得救。
“美女，你是不是还想着保安来救你呀？”狍哥是老司机，冷笑着戳破，“别做梦了，乖乖上车，兄弟们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昂。”
果然，距这儿不远的小区道路上，正在巡逻的保安们刚刚发现一个上年纪的清洁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保安们七手八脚把清洁工扶上巡逻车，掉头离去，谁也没注意路边树后站着的人影。
那人原本的黄色头发已经剪短，左侧肩膀缠着纱布，隐隐有血迹渗出，一双三角眼冷冷地看向高颖所在的方向。



第1卷  老天赏饭 第10章 杀手之枪

完了，躲不掉么？
两行清泪顺着娇美的脸颊缓缓流下，她不甘心。
对从小要强的高颖来说，就算死，也不能以这种方式。
咬紧牙关，手指滑向包包里的瑞士军刀，这是高颖从小养成的习惯，不论去哪里，挎包深处始终有一抹锋利陪伴。
“别动昂！”
西瓜刀架在对方脖颈，狍哥一点点向高颖靠近。
握刀的手越来越紧，高颖的身体也止不住微微颤抖。
从小到大，她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明珠，即便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异丢下自己不闻不问，即便黑夜里因恐惧而蜷缩成一团，但在外人面前，高颖从来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神，站在最耀眼的位置俯瞰这个世界。
今天，当女神卸下妆容，直面生死，她突然发现，自己仍是那个父母摔门而去时缩在墙角的无助女孩。
狍哥不知为什么，明明自己有很多人，但他看着高颖凄然的面孔，心里却空落落的，尤其是伸向高颖的手，好像有什么粘稠的东西阻挡在前面，总也落不下去。
他狠狠吞了口唾沫，面前的女人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透过她的眼睛似乎看到一个绝望、不甘、无助交织的灵魂，令人不忍伤害。
和狍哥一样，手下们也被高颖身上的气质所摄，谁都没有动。
空气中弥漫着不安和压抑。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孩，挺能呗？”
毫无征兆，一个骚包的声音重锤一样敲击在众人心头。
呼……
不知是谁，首先松了口气，所有人仿佛从凝固中醒来。
“草，谁他码这么不开眼，找死啊！”狍哥很愤怒，恢复了原本的霸气，但他的手终究没有落下。
几个手下拎着西瓜刀朝说话那人围过去，训练很有素，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打一架流点血也许会痛快许多。
“狍哥是吧，怎么哪儿都有你呢？白天教训不深刻？”关宁手里拎着根不知从哪儿卸下来的空心钢管，从园林里钻出来。
“王八蛋，是你？”狍哥一眼就认出关宁，这小子太损了，一想起黄毛那双瘆人的三角眼，他心里就哆嗦。
“是他？”高颖心头一震，握刀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下来。
她可不会忘记这个敲诈自己十万块的声音，刚才还念念不忘地想报仇，可对方真的出现了，自己怎么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呢。
关宁身后响起咯咯地娇笑，吴睿也从园林里走出来，无视一帮肉丝袜，径直来到高颖身边：
“高总，我就说嘛，十万块钱只能解决小问题，想要一劳永逸最好选一百万的套餐。”
“李天鸣？”高颖冰雪聪明，立刻反应过来，瑞士军刀指着狍哥道，“你们是李天鸣的人！”
“去死吧！”狍哥见对方识破自己，一把扯下头上的肉丝袜，挥动西瓜刀，夹风带雨地朝关宁劈下去。
叮叮当当……
西瓜刀雨点般落在钢管上。
路肩树丛后，黄毛幽灵般接近，一双三角眼死死盯着站在路边的吴睿。
关宁一个对七个，再大本事也得吃点儿亏，要不是他过去十年在山里的磨练，恐怕两下就得认怂。
噗、噗……
五六把西瓜刀砍在身上，关宁疼得直吸凉气，后背、手臂的皮肉向外翻卷，新买的李宁运动服瞬间血迹斑斑，很瘆人。
钢管上下翻飞，关宁对伤口毫不在意，先是砸开狍哥的西瓜刀，反手一抽，狍哥脑袋上就多了个窟窿，鲜血汩汩地往外冒。
紧跟着晃动身体，大脚丫子狠狠踹在另一个家伙的裤裆，同时钢管戳在第三人的眼睛。
短短几秒，对方躺下两个，伤了五个，好汉们看向关宁的眼神都带着惊惧。
“麻痹，这货属牲口的么？”狍哥捂着脑袋大骂，他们用的可是正经西瓜刀，一刀下去腿肚子粗细的小树直接干成两截，怎么砍关宁身上一点事儿没有？
嘭！
哎呦！
关宁一声不吭，抬胳膊硬抗一刀，一巴掌扇在狍哥脸上，狍哥口鼻喷血，嚎叫着倒下。
关宁则没事儿人一样，甩甩胳膊看着这帮人，冷笑。
剩下四个家伙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再动，但脸上还挂着狠劲儿。
“他胳膊受过伤，往那儿招呼！”狍哥捂着脸，说话有点秃噜，但脑袋很清醒，想起来下午黄毛捅的那一刀。
几人盯着关宁，果然发现他左胳膊垂在身侧，伤口崩裂，鲜血浸透衣袖。
刀锋闪着寒光，掀起呼呼的风声，四把西瓜刀再次聚拢。
“小心！”
两女惊叫。
四个人从不同方向干过来，战斗力比刚才提升了一个档次，关宁岌岌可危。
“妈的，找砖头！”吴睿一撸大衣袖子，张牙舞爪地冲上去，架势比狍哥还生猛。
“我车上有网球拍，跟他们拼了！”高颖咬着牙一脸决然，扭头朝汽车跑去。
这时，一道黑影闪电般从树后冲出，直奔吴睿，而小妮子这会儿正急吼吼的找砖头呢。
“别动！”黑洞洞的枪口顶住吴睿后脑，一只手勒住她的脖子。
黄毛面无表情，仿六四早已打开保险，食指稳稳地压在扳机上，稍一用力吴睿就是爆头的下场。
“家伙放下，站好喽，立正！”黄毛低喝。
哐当、哐当……
西瓜刀和钢管同时扔在地上。
“卧槽！”狍哥惊呼，吓得一动不敢动，不明白黄毛怎么来了。
对方可是真枪实弹的职业杀，狍哥这点道行在专家面前相当于幼儿园水平。
“啊！”
高颖掂着两支海德女式网球拍，吓得捂住嘴。
乌黑的枪身在夜色中泛着幽光，带给人无与伦比的震撼。
“放开她，你想要什么都行。”关宁声音很冷，伴随着鲜血滴滴答答砸在地上，听起来很刺耳。
“我要她命。”黄毛一手掐着吴睿，另一只手拿枪顶住后脑，完全是恐怖分子行刑处决人质的派头。
高颖两手死死捂着嘴巴，她怕自己万一发出声音，绑匪就会开枪。
狍哥一帮人也吓傻了，他们干仗最厉害也就是斧头、西瓜刀一类的兵器，哪里见过带响的真家伙，早知道黄毛在这儿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来。
关宁皱皱眉：“杀了她你也走不了，对方给你多少钱，我加倍。”
黄毛阴恻恻地笑：“不好意思，钱已经拿了！”
杀手这行的老规矩：钱甭管多少，接了就得干到底，不死不休！
当然，这规矩只在老一辈杀手中流传，年青一代不讲这个，都是用钱说话。收了雇主钱没干掉目标，反而整死雇主的大有人在。
这也导致行业信誉下降，人才凋零，好杀手几乎绝迹。
所以，关宁听见黄毛这样说后，脸上多了几分慎重。
“讲规矩还对妇孺下手？”
老一辈的杀手同样有“三不杀”的规矩：一不杀妇孺、二不杀将死、三不杀多人。
意思是，首先不杀无反抗能力的妇女儿童；其次，对马上要死的人也不能下手，因为这有欺骗雇主的嫌疑；最后是不杀一群人，一次只有一个目标，不搞恐怖袭击那一套。
关宁这样说就是把吴睿当做没长大的孩子，因为这小丫头嚷嚷着捡砖头，怎么看也算不上没有反抗能力，只好勉强往未成年上面靠。
果然，黄毛闻言愣了一下，他先讲的规矩，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带身份证没？”憋了半天，黄毛嘴里冒出这么一句。
“草！”狍哥没忍住，这特么是搞笑么？杀手什么时候还查身份证啊！
吴睿被掐着脖子，姿势很屈辱，小脸早就皱成一团，看得出已经处在暴走边缘，面对黄毛查户口的要求，她漂亮的脸蛋儿红如烈火，明艳而不可方物，嘴里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滚！”
关宁恨不得冲上去掐死这个作死的小妮子。
黄毛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握枪的手没有一丝颤抖，手指缓缓加力。
懂枪的人都明白，想要射准目标最好做到“无意击发”，这是每个抢手都追求的至高境界，眼中只有目标，而没有开枪的意识，这样的开枪状态才能做到百发百中。
很明显，黄毛深谙此道。
关宁心头一沉，身体炮弹般电射而出，动作快到不可思议。
但速度再快，也比不过手指尖的微微颤动。
嘭！
枪响。
一缕青烟缓缓升腾。
吴睿那双明亮的眼睛睁大、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