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恬不知耻大禽兽 第一章 衣冠大禽兽(1) “木……木姐……真的要走吗?”助理林梓像只赖皮狗跟前跟后,看着李木子行动利索的将东西收进纸箱,一脸哀怨地嘟囔。 “为什么不走,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我早就不想待了。” 早上她亲自将登门的老总夫人带进老总办公室,成功撞破了老总和小三的好事,看着两人狼狈的又扯衣服又拽裤子,只觉无比痛快。 看见胸大腿长就想上的男人,看见有几个铜板就想勾的女人,就跟茅坑里的屎一样令人作呕,如她亲爸,再如昨晚上刚劈腿的前男友。 “可是……”林梓唉声叹气,“木姐,你不在我也不想待了……” 嘴上挽留,但他心里清楚的很,李木子的设计才华窝在这养小鸡的地方,她这把牛刀早晚会钝掉,她需要更大的庙来供,只是她这个设计一姐一走,他就没了奋斗的目标,也学不到那么多了。 “小林,这些话以后就别随便说了,有缘还会再见的,你加油!再见。” 端起纸箱,她潇洒转身。 “木姐,你找到下家了吗?”林梓冲出门口,大呼了一声。 “找到了。” “啊?在哪里?”下一句我也跟你一起走还没出口,就被李木子的话打断,“在华泰东岸建筑工地。” “建、筑、工、地!”林梓站在门口,看着李木子明媚的笑容,风中凌乱…… * “李小姐,你这么年轻,怎么会愿意到我们这杂拉又脏乱的地方来上班呢?”年轻的小伙儿陈刚,盖着橘色安全帽,身上就套着一件白背心和一条膝盖破口的薄裤,露着常年日晒雨淋的黝黑肌肤。 拽过耷拉在脖子上被擦得由白变灰的毛巾随意的抹了一脸的汗水,他呲开牙,憨厚一笑,领着李木子上了住宿楼楼梯。 华泰是国内企业圈的泰山北斗,各行各圈的业绩都在同行中遥遥领先,可鲜少有人知道,华泰的老董事长曾经也不过是一个建筑工人,白手起家,从一砖一瓦中搭出现在的巅峰奇迹。 老董事长是个饮水思源的人,至今,华泰就算折掉任何一个行业,也会把建筑业放在中心链上,这也是李木子选择华泰的原因。 而东岸作为全国最大的华泰建筑基地,几乎所有设计稿都是全国知名老牌设计师出品,而这些人,百分之九十都在华泰总部任职,既然进不来总公司,她就换个法子偷艺。 上了二楼,陈刚一边开门一边热络着,“李小姐,我们这边不比市区,荒的很,虽然公司的待遇很不错了,但毕竟咱们都是工地上忙活,不大讲究,只能委屈你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家了。” 推开铁门进去,是间简陋但整齐的单间,衣柜床办公桌都有,再挤上一个饮水机和一台小型冰箱,让整个房间只能挪出一条够一人通行的小道。 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窗帘也是新的,看得出,被人特意收拾过一番。 将行李箱推到门边,李木子回身,粲然一笑,“陈大哥说笑了,我既然来了,就不怕吃苦,有劳你带我走一趟,进来喝杯水吧。” 陈刚是老实人,活了三十多个年头都没见过这么白嫩俊俏的小姑娘,被她笑的整张嘴都咧到没边儿了,又是挠头又是摆手,“不了不了,我马上得回去了,还有活没干完呢,哦对了,咱们这地儿有限,所以实在没办法给你挤出一个独立卫生间,这条走廊到底就是卫生间,都有独立的门,你放心用,有什么事儿找一楼的肖姐,她会帮你的,我就先回了,你好好休息。” “好的,麻烦陈大哥了。” 来的时候,李木子就看过大概了,作为工地事物对接管理员,她这件单间已经算是整个住宿楼中的总统套房了,看来,以后的日子要做好‘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准备了。 盛夏毒辣,只有一台小风扇孤臂振翅,实在抵不过,在这燥热的小空间内整理好行李,李木子已经通身都是薄汗。 雪纺衬衣贴着身,黏黏腻腻,让有洁癖的她迫不及待要冲个澡。 随意从箱底抽了一套睡裙,她拿起脸盆,就往走廊尽头走去。 只有一个卫生间,倒是挺干净,可却是男女共用,既然来了这抬头低头都是带把的地方,也只能慢慢习惯了,鼓了鼓气,索性每个隔间都有独立门,速战速决就是了。 快速脱下汗湿的衣服搭在挂钩上,冰凉的水冲上身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太舒服了。 “啊呈,多亏了你帮我扛那么多水泥,要不然今天怕是交不了差了。” 交谈声从楼梯口传来,渐渐逼近卫生间。 李木子一瞬间吊起了嗓子眼,虽然挡着门,但毕竟二十多年都没碰上男女共处一浴的尴尬,本能就紧张上了。 “得了,你下午去告个假,上医院看看,老毛病都多久了,省的肖姐担心。” “知道知道,你别惦记我了,快去洗洗,我让你肖姐给你下了碗面。” “好嘞。” 沉稳的脚步跨进浴室,李木子反手就关上了淋浴器。 看来她还真是高估了自己,光是男女有别这一关都过不了,还敢大刀阔斧的迈进来,以后还怎么在这地方混啊。 她闭了闭眼,还没缓下紧张,隔壁就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 这么多间,为什么偏偏选她隔壁啊,这人是摸彩票长大的吧。 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传来,隐隐还有愉悦的口哨声,李木子拿过毛巾,小心翼翼的将身上的水擦干。 “啊……” 一条不明物猝不及防从天而降,砸在她头上,吓的她轻叫一声。 她一把扯下挡住视线的东西,脸色瞬间就爆血了。 内裤,黑色的内裤,商标牌就在眼皮底下清清楚楚,xxl185…… “噗……”她差点就呕出一口老血。 “咚咚咚……”男人敲了下木门,显然是听见了她那一身轻叫。 “肖姐?是你吗?” “……” “不是肖姐那就是小玲了,我内裤不小心掉你那边了,给我递一下呗。” 第一卷 恬不知耻大禽兽 第二章 衣冠大禽兽(2) 李木子脸上已经刷了好几道颜色,她现在光溜溜一丝不挂站在里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外面还杵着一个猥琐变态的男人,谁知道他是不是知道隔壁有人故意丢的内裤。 半天等不到里头传来声响,杨斯呈抿了抿唇,突然挑起了嘴角,痞笑一声,“小玲啊,看到我内裤了没啊?是不是看到尺寸舍不得还给哥哥我了?” 李木子听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个狗吃屎,手里的内裤瞬间变得如同恶性病毒般烫手,她扬起手,使出了洪荒之力,往外使劲一甩。 “小玲啊,脾气见长啊,还开不得两句玩笑了……”杨斯呈看到飞出老远的内裤,笑着踱步过去捡了起来。 下一瞬,触及到不远处的粉色小蕾丝,笑容僵在嘴角。 起身,他徐徐走过去,单手一捞,就挑起了那条菲薄的布料,触感丝滑,蕾丝小边,质地柔软,小玲那丫头可没这么性感的东西。 呵…… 邪痞的墨瞳滑出丝玩味。 翻来覆去都找不到内裤的李木子急的火烧火燎,她记得明明拿过来了,怎么会不见了。 “小姐,我想你需要这个?” 李木子抬眸,恰好看到男人举高的手指上正挂着那条菲薄的小可爱,贴着他麦色的掌心,说不出的蜜汁诡异。 绯红,从耳根一寸寸漫开,似被无数只蚂蚁挠过心窝,尴尬、羞耻、窘迫,全身气血翻涌而上,冲上脑门,她整个人都快被点着了。 踮起脚,捞了一把,居然还捞空了,她真想撞死在墙上算了,生吞了几口喉咙,她强自镇定,“能不能,低一点,我够不到……” 低笑声溢出喉头,听在李木子耳里,就跟穿脑魔音一般,抢过内裤,慌里慌张的套上,穿上睡裙,完全不敢去想前一秒还被外头那猥琐男人捏在手里的部位正套在自己身上。 李木子在里头等了一会儿,确定隔壁传来水声,她才敢开门出来。 “对了,小姐……” 急不可耐的脚步顿在门边。 “你的手真白……” 下一瞬,杨斯呈就听到疾跑出去的慌乱脚步声,他抬起头,任由花洒冲下,流过俊朗的面庞,滑下健硕的身躯。 他抬手,随性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也没抹掉嘴角沁上的笑意。 看样子,接下来的日子,不会那么无聊了…… …… 嘴里呲溜着面条,杨斯呈看了眼从厨房端着水出来的肖姐,随口一问,“肖姐,今儿个是不是来了个新人?” 将水递给他,肖姐打趣道,“你消息倒是灵通啊,才来没一会儿,是做对接管理的,好像姓李,我还没来得及上楼看看呢,不过陈刚接的人,那小子下来的时候,笑的没羞没臊的,我看八成是个水灵的俏姑娘。” “是吗?”讪笑一声,端起碗喝下最后一口汤,抽了个纸,随口一抹,他站起身,“我先上工去了,你记得催着老欧赶紧上医院,要不然他那性子又该忽悠过去了。” “得嘞,我知道,你去吧。” 见杨斯呈出了门,肖姐在后头喊了一声,“啊呈啊,晚上来我这吃饭,我多买了两菜……” 杨斯呈没有回头,边走边挥手,“不了,晚上还有点事,明天吧……” …… 刚把洗好的衣服晾晒起来,床头柜的手机就闪了起来,李木子烦躁地凝起眉头,都打了一个晚上了,还有完没完了?绕过去,狠狠按下挂断键。 才起身,手机又闪了起来,盯着来电显示,清眸敛怒,还真是块粘手的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喂!” “木子,你总算肯接我电话了,我去你家里,房东说你退房了,我去你公司,他们也说你辞职了,我很担心你啊,我知道是我一时糊涂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你千万别做傻事,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好不好?” “许在鸣,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因为你劈腿想不开吧?” “难……难道不是吗?” “哈?你是哪来的自信?我告诉你,我不收二手货,不对,可能已经是三手四手N手了,总之,别再打给我,否则我告你骚扰。” “木子木子,你先别挂……”电话那头急乎乎的嚷开,“你知道我是爱你的,这样,我们约老地方,晚上碰个面好吗?就当最后一面,好好告别一下行吗?” “你能保证见了这一面以后都不再烦我?” “我发誓。” 电话一挂,一只光裸的玉臂横了上来,妖娆地圈住男人的脖子,“在鸣,约到了吗?” 许在鸣二话不说将女人压在了床上,轻佻一笑,“本少爷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吗?” 女人捶了一把他的肩头,娇笑一声,“房间我帮你准备好了,还有摄像头……” 反手一捞,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包白色药粉,“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两指夹着药粉,许在鸣佞笑,“李木子真以为我愿意端着她,要不是她爸妈离婚的时候,他爸给了她一笔巨额的补偿费,我才懒得哄那种食古不化的老处女。” “得了吧……”女人一把推开许在鸣蹭在她胸口的手,“说到底你就是拿不下她不甘心罢了,你们都谈了三年了,居然连床都没上过,还真是好笑。” 许在鸣抬手,发起狠来,三两下就剥光了女人的衣服,“敢笑话小爷,看我怎么收拾你……” 没一会儿,房间内就溢出放浪的娇笑和喘息声…… …… 第一卷 恬不知耻大禽兽 第三章 衣冠大禽兽(3) 傍晚时分,李木子换上套利索的便装就出门了。 这一大片工业地段,触目所及全是钢筋水泥的天下,打车就不能指望了,倒是出了工地,走个百来米有个公交车站,直达市区。 上了车,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她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车开了半路,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李木子也把自己的位置腾出来让了个拎着菜的老奶奶。 “小姐,你小心一点,你身后有两个男人一直在盯着你的包。” 晃晃悠悠间,站在她旁边的大妈小声地冲着她提醒了一句,李木子笑着点点头,防备的将背包拽到身前来。 公交车坐坐停停,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已经半个小时还不见到达,人却越挤越多。 李木子被推搡的两下,只觉屁股上被什么蹭了一下,她敏感的挪了个脚,司机却突然一个急刹车。 这回,她是清清楚楚感觉到,不是被挤的,根本有人恶意在偷摸她,惯性往前倾的时候,屁股被人借机用力掐了一把。 她气急败坏的转头,瞪着一双撩火的怒眸,后头挤了大半个车的人全都怪异的看着她。 她恼怒不已,却抓不到现行,愤愤往前挤了过去。 “这娘们屁股真有弹性,摸起来够劲儿。” “嘿嘿,她走前面去了,看手里那包拽的这么严实,肯定有不少钱,是只肥羊,我们走……” 两猥琐的男人小声地嘀咕了一通,也在人群里往前推搡过去。 正叠着腿儿,仰靠在窗边单座的男人,徐徐拉下盖在脸上的鸭舌帽,睁开睡眼惺忪的黑眸,挑眉往前探了一眼,若有所思地站起身。 “麻烦让让,让让,我们要准备下车了……” 车里有人不满的抱怨这两年轻人的不良素质,也不看人就胡乱推搡,李木子警惕地挪脚,下一秒,她陡然怔忪住,一只大手笼在密集的人群中搁在她的腿上,寸寸上移,粗糙的指感,让她瞬间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卯足了劲儿正要抓人,肩上的背包却倏然一松。 糟了,声东击西,她顾不得那只手,第一时间去抓背包,却只来得及看到包包底下被划开了破口,钱包已经不见了。 电光火石间,她抬起清眸,愤怒的视线在身侧一扫而过,当口就拽住了距离最近还没来得及缩手的男人。 “把钱包还给我!”她怒目圆睁,气势汹汹,瞪着眼前高大俊朗的男人。 说实话,连她自己都小小吃了一惊,怎么也联想不到,公车猥亵,偷人钱包的会是这么个人模人样的男人。 “把钱包还给我!”她气急败坏又吼了一声。 杨斯呈盯住她突然转过头来满是盛怒的脸,好半晌也没回过神来,像是在确认什么,漆黑如幕的眸低幽沉无比,流转间,渐次闪过疑惑、惊讶、窃喜的光色,“你……不认识我了?” “现在认识了!”李木子扬起嘴角,冷笑一声,陡然抬起脚,用尖细的鞋跟恶狠狠踩上他的脚面,用力碾压,“无耻、下流、人模狗样!” 她一把拽过他拿在另一只手上属于她的钱包,搁在他跟前晃了晃,赤红了眼,一字一顿,杀气腾腾,“别再让我看到你,人渣!” “市中心到了,请乘客下车。” 狠狠刓了眼跟前的男人,她挤过人堆,下了车。 痛的头皮发麻的杨斯呈只差原地跳脚,这女人彪悍程度完全不减当年啊。 “还有人下车吗?市中心到了。” “师傅等等,我下!”又跳又跌的跑下车,他急匆匆地环顾了一圈,已经找不到 熟悉的人影了。 哑然失笑了一声,粗粝的拇指轻佻地擦过下嘴唇。 呵,李木子…… 带上鸭舌帽,拿出电话拨了号码,“丫头,我到了,人呢?” …… “木子,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李木子一个错身,闪过了许在鸣想要扑上来抱他的身影,若无其事地绕过他,坐在了椅子上。 “有什么话快说,我赶着回去。” “木子,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都怪我喝醉酒一时糊涂,你要生气,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要再提分手了好吗?” 冷眼看着许在鸣做戏似地拍着自己的脸,她轻嗤一声,“你都不觉得恶心吗?”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她嘲讽道,“惺惺作态给谁看呢?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约我的目的吗?不就是图我爸给我那笔钱吗?” 没想到李木子心眼如此明镜,倒叫许在鸣有些措手不及,他干笑一声,满是作呕的虚情假意,“木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们在一起三年,我什么时候跟你提过要你的钱?” “许在鸣!”清冷的眉目上抬,溢满冷意,“三年前,我爸妈一离婚,你就说会给我一个稳定的家,永远不背叛我,尽管我知道你有目的,但我最脆弱的时候宁可选择信了你,可你的永远也太短了点吧,你明知道我最恨什么,有本事就应该骗我一辈子,说不准我哪天开心分你点钱。” “木子,你听我说……” “好了,废话也不用多说了,我答应你见了这最后一面,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骚扰我,各自安好吧!” 看着她拎包就要走人,许在鸣豁地站起身,急着拉住她,“木子,你别这样,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做不成情人,我们好歹三年的感情,不能当个朋友吗?我请你吃顿散伙饭总行吧,真的,最后一餐了,我对天发誓。” 侧目看着他举着手信誓旦旦的模样,李木子眉头一皱,又坐了回去。 “来,这是我给你买的最后一份礼物了。”从脚边拿起一个用包装纸包的硕大的东西放在李木子跟前。 “什么东西,别搬上桌,太大了。”她反手推了一把,许在鸣却坚持地开口,“你打开看看,肯定会喜欢的。” 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她开始拆起包装,被挡住大半的视线没有看到,许在鸣撒了半包的白色药粉进她跟前的果汁里。 第一卷 恬不知耻大禽兽 第四章 衣冠大禽兽(4) 里头是个青花瓷花瓶,图案色彩都不错,李木子将东西挪到一旁,嗤笑一声,“什么意思?” “我记得伯母喜欢收集花瓶,就当孝敬她老人家吧。” 瞧着许在鸣脸上虚情假意的笑,李木子只觉越发反感,一秒都不想多待,“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木子……”许在鸣急着凑身单手握住她的手,举起杯子,‘深情款款’地开口,“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如果你真的不想再看到我,那我们就以饮料当酒,喝完这最后一杯,我们就分手吧。” 用力抽回手,李木子一口气喝完了跟前的果汁,将杯子重重放下,“可以了吧,记住你的话,以后再来烦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抽回包包,她二话不说就走出餐厅。 坐在原地的许在鸣徐徐晃了晃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他阴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也跟着出了餐厅。 …… “哥,你看什么呢?”陆青乔举起手,在走神的杨斯呈跟前晃了晃,“有没听我讲话啦?” “听见了听见了,乔儿,你先回去吧,跟舅舅舅妈说声不用担心我,没事别再打我电话了,就这样,我先走了……” “哎,哥……”陆青乔大呼了两声,就瞧着杨斯呈迈着大步,头也不回地出了餐厅。 “真是的,约你吃个饭怎么比约主席还难,话还说不到两句呢,回头又该被爸妈唠叨死……”用力戳了一口眼前的大份圣诞杯塞进嘴里,陆青乔瘪着嘴哼道。 …… “木子,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紧追出来的许在鸣远远就瞧见李木子脚步有些发虚地踉跄了一步,他得意的挑起嘴角,掐准时机接了上去,却被陡然腾出的大手捷足先登。 “不必了,我的女人轮不到别的男人来送。” 许在鸣一脸懵逼,愣神地抬眸瞅了眼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套着一件牛仔衬衣,下面是休闲长裤,头上盖着鸭舌帽,五官隐在路灯下,只隐约看到那微微上挑的凉薄唇角,异常犀利。 明明是如此简单粗陋的装扮,但逼人的冷冽气势,带着睥睨的狂狷,让许在鸣空空泛了一身寒意的同时,竟觉得一声华丽正装的自己无端矮了一大截。 “你……你谁啊……”脚步越发浮虚的李木子抬眸,瞅了眼搀着自个的男人,眼前晃开好几圈,她摇了摇头,还是无法聚焦。 “你被下药了,再乱说话我就把你丢给对面那个正留着口水准备把你生吞活剥的孙子了。”杨斯呈俯身,凑着她发红的耳际,调笑轻吐。 “哈哈哈,睁眼说瞎话,听到没有,木子根本不认识你,我才是她男朋友,识相的赶紧给我松手。” 许在鸣得意地大笑,上前两步刚想拽过李木子,却被她反手一推,“我说的是你啊,你谁啊,我不认识你,给我滚蛋……” 男人的提醒才让李木子意识过来,身体突然的虚浮,燥热不是凭空而来,许在鸣这个王八蛋,居然敢在她的果汁里下药,看来今天这场是早就设计好的鸿门宴,等着她入网。 权衡之下,她立刻选择配合杨斯呈。 “还不快滚,敢碰我一下,我告你性骚扰!” 被呛的灰头土脸的许在鸣一想到那笔诱人的巨款,咬咬牙,还想垂死挣扎,却迎上男人横扫而来的目光。 凛冽如刃,寸寸锋利,只是被挑上一眼,宛如被猛兽盯上,让他瞬间背脊发寒,脚步就像被打住的地桩,怎么也迈不动了。 “你们……你们走着瞧!”吓得舌头打颤的许在鸣,仓皇逃了,身影狼狈可笑。 “你住哪里?” 李木子哼笑一声,将身边的男人也给用力推了开,“别逗了,真以为帮了我一把,我就会感恩戴德以身相许?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人渣!” 虽然夜晚的昏暗光线加上视线模糊,但可不影响她的听力,两翻话下来,李木子已经认出了身旁这个男人就是公车色狼加小偷。 “你也给我滚!” 看着脚步蹒跚,摇摇晃晃的李木子,杨斯呈叉着腰,仰头无奈地苦笑一声,“哎不是,我说你这个女人,你这河刚过完,桥可拆的够利索的!” “呕……” 话才刚说完,就瞧见李木子陡然趴在绿化带旁,大吐特吐起来。 抿了抿唇,食指纠结地挠了挠眉心,还是追了上去一把将吐到浑身发软的她拽了起来。 “喂……你干吗?”李木子吓的大惊失色。 杨斯呈面色沉沉,单手就将她扛沙袋似的撩到了肩头上。 “放开我,快放我下来,混蛋……你……啊……” 大掌抬起,对着她的屁股狠狠拍了下去,“我倒是想‘干’,你再叫,我就如了你的意!” 李木子立马闭了嘴! 她不是傻子,现在身体的状况完全处于下风,和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硬拼无疑以卵击石,只能智取。 可恶的是身体越发燥热发软,不知道许在鸣下了多大量的药,她使劲扣嘴催吐都没有多大效果,加上胃部被顶在肩头一颤一颤,她整个人都快小死了一回。 “要一间最便宜的客房!”杨斯呈将身份证甩在柜台上,催了一声盯着他发愣的服务员,“快啊!” “先……先生……你这……” “我女人,不老实,跟我闹,打情骂俏呢,你快点开单。” “谁……谁是你女……”李木子有气无力地挣扎。 “啪……”回应她的是又一威胁性十足的巴掌拍在屁股上,“再废话就把你丢大街上。” 这个时候,李木子已经完全无法辨识了,脑袋昏沉,浑身虚脱,加上药性已经发作,领子已经被她自个扯开大半,要不是最后一丝危机意识撑着,她绝对失控了。 被扛着走进电梯时,她费尽全力昂着脑袋,颤着手对着服务员比了个求救的手势。 服务员意会过来,吓的瞠目结舌,想起最近新闻播报确实出了好几起少女被迷奸的新闻,再不敢耽搁,慌里慌张拿起电话,颤着手拨出110。 房门一打开,李木子就被丢在地上,她一个咕噜,下意识滚到角落蜷缩成一团,一只发软的手已经拽住书桌脚。 见他忙活了半天从浴室出来,她惊恐地缩地更紧,“别……别碰我……” 她呼呼喘着气,每一口都透着灼烫的热度,意识发散,只有她自己知道,快撑不住了。 第一卷 恬不知耻大禽兽 第五章 衣冠大禽兽(5) “死鸭子嘴硬!”将鸭舌帽丢在桌上,他挽起袖子,直接走过来将她横抱了起来往浴室走去。 李木子反手就扒住浴室门框,有气无力地反抗,“不要……” “蠢女人,你是不是想死啊……”单手一挑,轻轻松松扒开了她的手,然后在她的尖叫声中,唰一声丢进了装满冷水的浴缸里。 李木子打了个寒颤,还没缓过来,头上的花洒又陡然冲下了冷水,杨斯呈举着淋浴器,将冷水开到最大,对着她头上哗啦啦的淋下。 “住……住手……”被猝不及防呛了好几口,缓过一丝劲儿的李木子抬腿就飞来一脚。 这次,杨斯呈有了防备,单手就握住了她的脚踝,可淋浴器被踢偏,水波到处乱冲,撒了他一头一脸,“够了,你这个女人,再闹腾信不信我强了你!” 李木子瞪圆了一双大眼,这才意识到身体的燥热在冰水不断的冲刷下,已经开始慢慢消退下去,看着男人抽过毛巾整理湿的滴水的头发,莫名的心虚丝丝爬上心头。 一把将淋浴器丢进浴缸里,他森森然扫了她一眼,甩身就出了浴室,还带上了浴室门。 喉头一哽,她愕然眨眨眼,难道……眼拙误会人了? 管不了那么多,身上的燥热还没散尽,她拿起淋浴器,对着头顶继续淋。 足足大半个小时,直到手脚缓足了力气,人也回过了清明的神志,李木子才从浴缸里爬出来,将湿衣服换下来,套上酒店的浴袍,小心翼翼地打开浴室门。 “噗……” 她没忍住,没想到一出门就能看到如此火爆的画面,直接懵逼了。 男人站在窗边,正拿着吹风机吹着头发,他裸着上身,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壁垒分明的八块肌肉,流畅的人鱼线在酒店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他举手,随意拨弄着短发,肌理线条就跟着起伏,每一处动作都透着爆满的荷尔蒙味儿和迷醉的性感。 嗓子有些痒痒的,她走了一步,因为看的恍神踢到了桌角。 杨斯呈听见动静猛然回头,就看到她捂着脚痛的呲牙咧嘴。 “哈!”将吹风机放在一旁,他幸灾乐祸地痞笑了一声,徐步走了过来,从冰箱里拿了个冰袋,拉了个椅子坐在她正对面,然后一把抬起她的脚架在自己腿上,一边按着敷,一边笑着讽刺,“我告诉你,你这个就是过河拆桥、恩将仇报的报应!” “切!”李木子使劲儿抽回腿,理直气壮地反驳,“就算今天你帮了我,也磨灭不了你公车猥亵,偷我钱包的事实。” “哈?猥亵?偷钱包?”杨斯呈像听了什么笑话,将冰块随手甩在桌上,叉着手倚靠在墙边,幽沉的黑眸蓄满浓浓的恶趣味,将她从头扫到脚,“就你这身无二两肉的身板?你是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猥亵你?” 李木子低头看了眼胸前,虽然不是西瓜般庞大难以掌握,但好歹也不是小笼包般袖珍瘪小,深深感觉女性的骄傲严重受到了侮辱,她怒极反笑,“我身无二两肉,你也未必吧?” 挑衅地扫了眼他肚子以下大腿以上的部位。 杨斯呈眯起黑眸,森然的视线紧紧盯着她,然后,就在李木子窘迫的目光下,高大的身影慢条斯理地晃到她跟前,‘啪’一声,震了她一跳,他骤然俯下身,宽厚的大掌搭在椅子把手上,轻而易举困住了她,湛亮的眸低透着慵懒又饱含危险的笑,一寸寸俯低,直到剩下一个呼吸的距离。 “第一,我没摸过你,你的钱包是我救回来的,不是偷回来的。” “第二,如果质疑我的重量和尺寸,欢迎来帮我亲自测量一下。” 话音落地,他的目光若有所思的下移到她的胸口位置。 这么没皮没脸的话,居然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李木子扫了眼他的视线,表情纹丝不动,冲着呼吸都近在咫尺的他淡然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礼尚往来地来一句,你要是不信,欢迎来亲自测量一下我的罩杯?” 漆黑的眸低蓄起浓浓的笑意。 他还没得及点头,就见跟前的女人,眼儿一眯,嘴角一咧,然后诡异一笑,在杨斯呈惊觉不对劲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居然往后一仰,突然狠狠撞上他的脑门,那力道,简直是想跟他同归于尽。 杨斯呈呲开牙,痛的直呼呼,“你这女人,想谋杀啊,不过两句玩笑,要不要这么较真!” 李木子面无表情的站起身,顶着额头的淤青,目光冷辣地盯着他,“谁允许你挨我这么近了?是不是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我就该流一地哈喇子?以为光个膀子露个肌肉,我就会赶堆着扑上来?你脑子被猪拱了吧!” “哈!”杨斯呈被气乐了,“我脑子被猪拱了?也是被你这头猪拱的,李木子,五年都过了,你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李木子愕然,一把抽开他按着额头的手,“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什么五年前给我讲清楚!” 杨斯呈扫了她一眼,轻哼一声,转身捞过桌上还没化掉的冰块搓了搓自个脑门。 李木子见他不理会,最恨这种吊起胃口却不肯给吃的人,她又绕到他跟前,“喂,我问你话呢!” 四目相对,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了,他静静盯着,居高临下的幽暗视线里蛰伏了涌动的暗流。 粉白的小脸莹润无暇,细看之下,透着几分雌雄莫辩的英气,因为愤怒,小脸酝出醉人的绯红,半湿的发有几缕贴着鬓角,透着别样的俏皮和稚嫩,即便着急恼怒,可那双清透的眸子仍旧透着灵动生机,生气时,小脸总是鼓的紧紧的,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可爱的叫他忍不住手痒。 第一卷 恬不知耻大禽兽 第六章 衣冠大禽兽(6) 察觉心头漫过异样的情愫,黑眸闪动,他忽然错开视线,一个反手就将手上的冰袋按在她的额头上。 转个身退后两步,在她错愕的目光下,叉着双手,咳了咳嗓子,拿腔拿调地开了口,“宋竞北,自从在迎新会上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是个特别有内涵有学识的男生,我一直很仰慕你,如今我已经大二,而你马上就要毕业离校了,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所以我想亲自对你说……” 杨斯呈跟背书似的,声情并茂地读出大段的情书。 李木子震愕无比,整个人都跟被抽了魂似的,谁没有初恋,那份情窦初开的情书一直是她心中最纠恨的痛,至今她都无法释怀。 她大学时期暗恋医学系大才子,宋竞北,至今足足五年! 可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居然还能背的一字不差! “我是大二建筑设计系三班的李木子,如果你愿意,这个星期六晚七点我在校门口的农家小菜馆等你……” 杨斯呈念上瘾,全然不知李木子脸色已经抽的跟锅底似的。 “我真的很仰慕你,请你务必给我一个机会……” “啊……”李木子怒嚎一声,豁地冲了上来,发狠的朝着杨斯呈推了过去,被她的动作激的猝不及防的男人,危机意识下他反手就扯住了她的手臂,两人呈直线向后倒去,正中松软的大床。 女上男下,呼吸相贴,静谧涌动…… 李木子的视线紧盯不放,继而瞳孔剧烈收缩,她尖叫,“是你,杨斯呈!” 男人慵懒一笑,“荣幸,你终于想起来了。” 京大曾经风靡一时的两霸一神,医学系的宋竞北,法律系的郁沁,是整个大学时期各科皆满分的超级学霸,并称两霸,至于一神,这个就传的玄乎其玄,听闻这人几乎没多少在校时间,却能各学科皆满分,不仅如此,还跳级超额完成学科,仅在校时期,就接到无数知名建筑企业破格以首席身份邀请他入职却全被推拒,而且身为同是建筑系的学长,她居然从来没见过这人,只知道全校都在传他的大名叫杨斯呈! 而整个京大的人都知道,杨斯呈和宋竞北是换帖的哥们,就这两人住一个寝室。 她去送信的当天,因为太紧张,临场退缩,一见到他们寝室走出个人就匆匆塞给了他,连人都没看清拔腿就跑。 “原来真的是你,你这个罪魁祸首,偷看我情书就算了,还藏我情书,害的我和竞北学长错过了,就是你害的,他那天晚上才没来……你这个混蛋,混蛋!” 杨斯呈被捶的莫名其妙,两三下就扼住了她作怪的手,眸色阴鸷地盯着她,“我害你?李木子你搞搞清楚,一天有多少女人给竞北写情书,他根本连瞧都没瞧就装箱处理了,你的那封么,是我在垃圾桶里看到的。” 李木子的表情就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焉了下来,杨斯呈看在眼里,喉咙跟堵了大团棉花似的。 突然,她猛地俯下身,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不对,你骗我,我记得当天晚上打电话给竞北学长了,他也接了……” “你确定?”杨斯呈挑高眉头,轻笑一声,懒散闲适的态度丝毫没有生命受到威胁的紧张感。 李木子哽了哽喉咙,有气无力地喏了一声,“不……确定……” 那天因为宋竞北失约,她喝了个大醉,用菜馆里的座机电话拨出了倒背如流的号码,至于对方接没接,她根本毫无印象,只记得自己失控地干吼了一大通! 肩头整个耷拉了下来,她像是被抽光了力气,软瘫地松了手。 “喂,你能不能起开?” “不能!”她情绪低落地大吼。 “咳,你觉得你这样趴在一个正常男人身上合适吗?” 李木子失魂落魄的眸色渐渐回正,狐疑地看向他。 “容我提醒你,咳,你走光了……” 李木子猝然低头,睡袍大敞,因为里外衣服都湿透被换了下来,她里头是中空状态,依照杨斯呈的视线角度,根本就是一览无遗。 “你看到什么了?”刚松开的手又掐了回去,她警告意味十足地瞪着他。 杨斯呈丝毫不受威胁,清俊的脸上满是雅痞,似笑非笑挑着嘴角,火上浇油道, “我收回刚才的话,咳,我承认你不止二两肉!” “啊啊啊!死变态!”她嘶吼一声,狠狠掐着手,恨不得生吞了他。 “警察,不许动……” 大门突然被踹开,杨斯呈本能动作,一把将李木子的脑袋按了下来,力道失偏,恰好对上了嘴。 李木子瞪凸了眼。 一列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手里举着枪,面对眼前一幕,全都尴尬地面面相觑。 说好的迷奸呢?怎么变成女上男下了?难道被迷的是男人?看女人掐脖子男人光身子的架势,这种可能的确更大! “我们接到举报,这里涉嫌非法迷……咳,额……犯案,身份证,全都拿出来!” 杨斯呈+李木子,“……” …… 换好衣服送走警察,已经深更半夜。 李木子已经闹腾不动了,身累心更累,她倒头就往床上大字一躺,“床归我,你爱睡哪睡哪!” 翻了个身,她卷了被子,缩成小小一团。 杨斯呈瞧着隆起的一小团,眼底漫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推来两张椅子,并在一起,可怜他一米八几的个子,使劲缩着腿才能勉强躺下。 夜,静谧无声。 望着窗外的寥寥星空,他曲着腿,单手枕头,薄唇轻挑。 京大迎新会上,他被一双空灵清澈的眸子挑起了一丝兴致,可她盯着的却是身侧的竞北,他打趣,“我们学院有个新生妹子对你很有意思啊……” 竞北一笑置之。 那天晚上的电话是他帮洗澡中的竞北接的,中气十足的怒吼,语无伦次的哭叫,让他想起白天塞了他一封情书就落荒而逃的纤细背影,挂断电话,他竟鬼使神差地翻找起来,最后在垃圾桶里找到那份被遗弃的情书。 生平第一次,他记住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名字,五年未忘。 李木子,合该这就是我们命中注定的缘分么? 第一卷 恬不知耻大禽兽 第七章 你比兔子还要快 天一亮,李木子就翻身起来了,蹑手蹑脚地下床套上鞋,最后瞧了眼椅子上斜着腿躺着的男人,光姿势就知道这一夜睡得多难受,亏他还睡的着,她努了努嘴,冲着闭眼的他比了个拳头,很没同情心地嗤了一声,“活该,哼!后会无期!” 麻溜地开门关门。 室内陷入安静,椅子上的男人徐徐睁开黑眸,炯亮深邃,侧头望了眼紧闭的门,薄唇轻扯,苦笑一声,他在期待什么! “嘟嘟嘟……” 安静了一晚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捞出一看,“老欧,知道,我出来办点事,现在回去了。” …… “唉,你昨晚上干嘛去了?你肖姐说你出去办点事,我十一点去找过你一趟,也不见在房里,合着是一夜没回来过?” 杨斯呈挑了挑嘴角,嗤笑一声没回答,径自转了手,利落地扎好手上的铁丝网,使劲摇了摇,确保牢固。 嗅到苗头不对,老欧打蛇随棍上,撞了把他的肩头,压着嗓子暧昧的笑道,“该不会交女朋友了吧?在外头住了一晚上?瞧你这额头青了一块,我就知道有猫腻……” 随手扯过肩头上的毛巾抹了抹汗,他扫了一眼八卦兮兮的老欧,叉着手调侃,“老司机,多把你这点心思用在肖姐身上,她会感谢你的……” “你这个小滑头,敢笑话到我身上来了,哎,你干嘛去啊?” “开挖土机的老黄今天有事不在,我去顶上。”走到半道,杨斯呈回过头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大堆沙子,“那些你先别动了,等下我来处理,你去扎铁丝吧。” 知道他是照顾他的腿部老毛病,把最轻松的活留给他,老欧心下动容,嘴上还是笑着自嘲,“唉,人老了不中用了,还被一个后生指使……” 站在二楼空地瞧着杨斯呈利落的跳上挖土机,熟练的操作起来,老欧心下感叹,样样精通,能文能武,颜值身高全都上纲上线,最重要的是有一颗比顶头上太阳还亮眼的心,这样的年轻人要是他儿子该多好,做梦都会笑醒! 感慨唏嘘了一番,正准备埋头继续扎起铁丝网,老欧就瞧见从另一头走来一抹玲珑的倩影。 他定睛一看,就见小姑娘手里拿着纸笔文稿,就光光站定在工地一楼认真地描画起什么。 她的正头上,是木架子铺成的一条狭隘小道,就堆悬着一叠的木板,块块上面都嵌着尖锐的钉子,而小道上是来来回回走动忙活的工人,震的木架小道嘎吱嘎吱响。 “不要命了,简直不要命了!”老欧瞧着心下发颤,猛地站起身,挥舞起手来大喊,“姑娘,小姑娘,别站在下头,危险!” 完全沉浸在设计稿中的李木子根本丝毫没听见,手里的笔急速挥洒,越描越来劲儿。 “哎哟,我的妈,这小姑娘是耳背不成!”老欧见叫唤不成,慌着跑下楼准备拉人,心急之下,老伤腿被钢筋绊了一道,跌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啊呈,啊呈……” 杨斯呈听见动静,关了挖土机,跳下车来,抬头就瞧见老欧趴在地上,手里猛挥,指着工地一楼的一侧。 他顺着手势望了过去,墨瞳骤然一缩,继而迈开腿,急速绕了过去。 尘土沙石到处飞洒,噼里啪啦的堆砌声,人流走动声,机器运作声,都抵不过他心弦崩断的那一声来的战栗。 他已经分不清是惊还是喜。 “李木子,你这个蠢女人!” 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猛然一拽,带离了原地,然后一顶橘色安全帽盖在了她的头上。 “我真是高看你的智商了,你脑子不是被猪拱了,而是被拱烂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想找死换个地方去,不要来这里找晦气!” 被骂的莫名其妙的李木子,愕然地抬头,望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因为背光,她第一时间看到的是他如同镀了一层金边似的发色,鲜明冷硬的下颚绷的紧紧的,滑下细细的汗珠,没入只穿着纯灰色T恤的领口内。 视线清明,她适应了光线,渐渐看清了他的轮廓。 黝黯深隽的黑眸微眯,满是起伏的怒意,凉薄的唇紧紧抿着,蓄起一道冷峭的弧度,这狂妄的姿态,冷傲的眸色,熟悉到就在几个小时前还见过…… 这一刻,李木子深深感觉自个像是踩进了一个未知的沼泽里,不动会沉,挣扎沉的更快。 “我一时疏忽了。”她心虚地避开他犀利的眼神。 “疏忽?这是工地,你随口一个疏忽,你没命了还可能搭上别人一辈子知道吗?”他声色俱厉地吼道。 抿了抿唇,她被震的耳膜发颤,垂着脑袋退后一步,不为自己辩解,“知道!对不起!” 杨斯呈深吸了口气,瞧着她敢作敢当却绷着小脸倔强的小性子,无奈地软了声线,“你来这里做什么?” 转念一想,他眉梢一挑,玩味地调侃,“该不会来找我的吧?” “你家卖花的吧?专卖水仙,我来这里上班!”她没好气的回道。 “上班?就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等等……”突然想到什么,他俯身凑近她,“新来的对接管理员也姓李,该不会就是你吧?” “不可以吗?难道华泰是你家开的吗?”她撩了他一眼,小声嘟囔着,“堂堂京大一神,沦落到做建筑工人的地步,一定是坏事做太多的报应!” “嗯,我觉得也可能是,尤其是偷看了某人的情书才落得这个下场!” 李木子脸色一紧,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先一步踮起脚捂住他的嘴,凑近他,呲牙咧嘴地警告,“我告诉你,这件事已经翻篇了,不准你再跟宋竞北提一个字,以后也不准再跟任何人说了,听到没有?” 杨斯呈眨巴了两下眼睛,摇摇头。 油盐不进! 李木子恼羞成怒,拽着他的衣襟使劲往跟前一扯,杨斯呈配合无比地俯低身子,就瞧着她怒瞪着大眼,捞空心思想了半天发狠的话才吐出一句,“你敢说我就……我就……我发起狠来自己都害怕!听到没有!” 深邃的黑眸似笑非笑,在他变化不断的小脸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她就要失控发飙的极限上,他点点头,还故意在她手心上啄了一口。 李木子跟被电中似地猛然抽手,被啄过的手心不停地蹭在短裤上,只觉越蹭越烫,就快烧出个窟窿,睨了眼他邪痞的笑容,整个人都像感觉不会使唤了一样。 掉头,拔腿就想跑,想想又觉得姿态不够帅太挫了,她又强装镇定地一步步昂首离开。 “李管事!”身后传来轻笑声。 “干嘛?”她转头。 “你同手同脚了。” 在杨斯呈的哈哈大笑中,李木子跑的比兔子还快。 第一卷 恬不知耻大禽兽 第八章 我就瞅着你 “木子,你没吃晚饭吧?我瞅着你一个人,自己做肯定也不方便,要不你去我那里凑合吃吧。” 一天时间,李木子已经和一楼的肖姐摸熟了,她本来就是个自然熟的性子,不拘小节,爽朗率性,所以特别有朋友缘。 “好啊,正好想着晚上吃什么呢,那就麻烦肖姐了。” “哎哟,我们这地儿一整年都不见个俏面孔,我是真喜欢你,有个人陪我说说话我开心都来不及,只要你愿意,天天上我那吃都行。” 李木子俏皮地眨眨眼,笑道,“那怎么行,岂不要打扰你和欧叔二人世界了。” “你这丫头,还笑话我,你收拾下,赶紧下来哈……” “好!” 换了套清爽的家居服,李木子就下了楼。 瞧见坐在圆形餐桌旁,正和老欧说说笑笑灌着啤酒的杨斯呈,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回头。 “哎,小姑娘来了快进来啊。”老欧眼尖,豪爽地嚷开。 “娘们,李小姐来了,汤好了没,快端上来。” “来了,来了,别叫了。”将热气腾腾的鸡汤端上桌,肖姐笑着将杵在门边的李木子拉了进来,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正好挤在杨斯呈旁边。 她刚想挪位,肖姐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拥挤的小桌被堵满。 “咦,李小姐,你这额头,怎么也青了一块?”老欧狐疑地盯着看了半天,又转眸看了眼杨斯呈的额头。 “哦,这个啊,不小心被头猪拱了。” “是呢,我这个啊,是猪拱上来的。”杨斯呈闲凉地接了一嘴。 这世道的猪都这么闲吗?集体出栅栏调戏人了? 夫妻两对视一眼,别有深意地笑了。 “来来来,喝汤了喝汤了!” “啊呈啊,老欧这腿伤今天去看过,医生让我们得去市医住几天了,再严重下去,以后连走路都可能有问题了。” 杨斯呈放下碗筷,点点头,“放心吧,老欧的活我扛,工资算老欧的,你们啊就专心顾好腿伤,没好利索不要回来。” “你小子,存心让我老头子心里添堵,我都一只脚迈进棺材了,还让我欠你这么多,要还不上不负责啊。” “行了,是不是喝高了,还胡言乱语上了!”肖姐心里又喜又悲,嗔怪了两句老伴,转向杨斯呈,由衷叹道,“啊呈,谢谢你,这两年要不是有你帮衬着老欧,只怕我们夫妻两早就回家吃自己了。” 见不得老伴抹起眼角,老欧嚷道,“哎哟,女人就是啰嗦,婆婆妈妈的,快去再炒俩菜来,拿箱啤酒,今晚上我要和阿呈不醉不归。” “你确定?想用啤酒灌醉我,只怕你家的酒要见底了。” “好小子,只要你喝的了,要多少有多少。” 一老一少毫无拘束,撞起杯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谈笑声飘的整间屋子都是。 李木子全程安静地夹着菜,沉默听着,眸色悄悄在身侧的男人身上溜了一弯,褪下了白日里脏乱的形象,利落的短发,简单的黑T加牛仔,英挺的脸上溢满肆无忌惮的笑,纯粹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大男孩,嗓子眼痒痒的,她抿了抿唇,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漫过心尖。 “木子啊……我们不在家,这钥匙就放你这了。”肖姐在她身旁坐下,拉过她的手将一把钥匙放进她手里,“你那屋没办法开火,老是外头吃也不健康,平日里要是吃腻了大食堂的饭菜,就来肖姐这里做顿解解馋,调味料什么的都很齐,你放心用,也不用刻意去买菜,大食堂的王大妈和我很熟,我交代过了,她每天会去买菜,你让她顺带些回来就行,还有就是……” 肖姐凑近几分,低笑道,“如果方便的话,你就多做点给啊呈吧,你别看他平日里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可这小子有个怪癖,不喜欢扎堆里吃饭,所以我都是在自家开饭顺带上他,我瞧着你看他也蛮对眼的吧?” 不给李木子开口的机会,肖姐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对着她暧昧的眨眨眼。 不会刚刚瞟的那一眼被当成暗送秋波了吧?这明摆着要给她创造机会呢? “不是,肖姐,你误会了……” “我知道我知道,谁没有年轻过呢,我懂得,别害羞,你还别说,啊呈这小子长的确实精神,个又高,我要年轻个二十来岁,也不便宜你。”觑了一眼和老伴喝的忘乎所以的年轻人,肖姐压低嗓门笑的让人汗毛发悚,“木子,我跟你保证,阿呈那身板脱了衣服绝对能让一大票小姑娘神魂颠倒。” 神魂颠倒还能这么用?李木子嘴角狠狠抽搐了三下,干干一笑。 她要是说她已经看过了,肖姐会不会直接灌醉了杨斯呈成全了他们好事? 仰头轻叹,唉,她这都来了什么地儿了? 事后,李木子还是收下了肖姐的钥匙,原因当然不可能是杨斯呈,其实她也不喜欢扎堆吃饭,有现成的地儿使用当然不浪费。 …… 九点一过,杨斯呈和老欧还喝的很带劲儿,李木子起身打了个招呼就回了住所,整理好白天勘测描出的设计稿,她走出房,往走廊尽头探了一眼,还有叽叽喳喳的声音,她只好又回了房。 等了十多分钟,又出来看了一趟,还是有人,这样来来回回三四趟,洗手间终于清净下来了,已经接近十点。 拿了睡衣和脸盆,她蹑手蹑脚地往卫生间里走去。 确保一个人都没有,她才放心地进去洗澡。 洗完澡,她捧着脏衣服,在宽大的洗脸池上顺便搓洗了衣服。 “啪……”敞亮的卫生间内陡然陷入一室黑暗。 李木子手一抖,衣服就滑了下去。 好好的,怎么就停电了?这又不是学生宿舍,还管控电的? 她这搓了一半的衣服怎么办? 手机也在屋里没拿过来,四周昏黑一片,她来洗澡前就摘了隐形眼镜,完全是给她五百多度的近视雪上加霜。 “需要求救吗?”一束手电强光打了过来,李木子下意识抬手去挡。 第一卷 恬不知耻大禽兽 第九章 贴心光线 光线可及之处,模糊可见,昏黑一片的浴室门口倚靠着一抹高大的身影,那熟悉的调侃声让她一瞬间就冷哼了出声,“不需要。” “噢,那我走了,我是来提醒你的,天气预报发来警示,十分钟内有橙色雷暴,住宿楼全部停电,你保重!” 雷暴!!! 李木子当头一忡,疾呼出声,“喂,等等!” 杨斯呈跟没听见似的,绕出浴室门,转眼就没了影。 连最后一束手电光都被没收,整个浴室在杨斯呈离开之后陷入一种狰狞的恐怖感中。 盛夏的夜,竟漫出丝丝悄无声息的冷意来,李木子环顾了眼空荡荡黑乎乎的四周,用力搓了搓手臂,总感觉有无数双阴测测的眼盯着自己。 “轰……”刺眼的强光划破黑夜,在通透的浴室门口一闪而过,紧接着,没有任何预兆的一声惊天响雷紧随而来。 一瞬间,她的恐惧被拔到极限,还没尖叫出声,嘴巴就从后头被人及时捂住。 恐怖、血腥、惊悚,种种极限的画面一闪而过,她吓得当场跳脚。 “唔……是我!” 杨斯呈再度打开手电放在洗脸台上,踮着脚痛的呲牙咧嘴,“你这一声叫出来,估计整个宿舍楼都会以为浴室出现杀人案了,这是第二次了,你下次能不能看清楚再下脚啊!” “杨斯呈,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你神经病!神经病!” 李木子对刚刚那一脚丝毫没有愧疚感,反倒气急败坏得猛捶了他两下。 因为后怕,整个人都在颤抖,脸颊鼓得圆滚滚的,杨斯呈拿起手电,故意对着她的门面一照,瞧清楚了她的表情,扑哧一笑,“这就吓成这幅德行了,我还以为你多有能耐呢,看,你身后还有个人呢。” “啊啊啊……”顾不得形象,李木子整个人扑了上去,树袋熊一样挂在了男人的身上,整个脑袋揣死里往他怀里拱。 “哈哈哈哈哈……”再也忍不住,他单手抄着她的腰,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察觉被耍,李木子脸色像被笼下的黑幕,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男人生生剐了。 “好好好,我道歉。”知道踩中雷区,杨斯呈见好就收,及时悔过,还贴心的举高手电筒,“帮你打着灯洗衣服行了吧?” 李木子的脸色臭到极点,但也不敢再犟,外头已经下起漂泊大雨,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渗的她心里直发慌,这个时候,她也不会蠢到再把杨斯呈给撵走。 就着‘贴心光线’,她捡起滑落的衣服开始搓洗,一开始也并没有什么不妥,直到拎起内裤的时候,耳边飘过一声微乎其微的轻笑声,满是促狭。 她猛然扭头,瞪了他一眼,掩饰自己的尴尬。 粉色小蕾丝,多么熟悉的场景,熟悉的物件…… “咳,原来那天躲在我隔壁洗澡的人是你啊。” “说话不要本末倒置,是你躲在我隔壁洗澡!” “那拿我内裤的总是你吧?” “是你丢的好不好!”李木子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声,头顶上已经爆出青筋,可某人的眼力劲儿偏偏到这会儿差的很,非要揪着内裤话题不放。 “看不出来,你一副小女生的表象,钟爱的却是这种勾引人的款式啊,啧啧啧……” “杨、斯、呈、你、给、我……” “轰……”一身轰然巨响,好像要把地面劈裂成两瓣的惊天雷声当头而下,直接将李木子最后一个咬牙切齿的‘滚’字给打回了喉头。 她憋屈无比,默默忍下熊熊怒火,将洗好的内裤放在一边,拎起内衣,以防这个男人又要碎嘴,她侧了个身,刻意挡了一把。 “34C……” 李木子当头挂下三条黑线。 “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敞亮的时候都瞧仔细了,还怕这黑灯瞎火?” 酒店里的那一幕重现脑海,场景还原似的从眼前慢悠悠飘过。 李木子攥紧了内衣,扭头,满是怒火的清眸狠狠瞪着他,“你给我闭嘴!” 杨斯呈挑了挑眉,耸耸肩,果然闭嘴了,李木子终于安安静静的洗完了衣服,洗到最后反倒是她不习惯了太过安静,只听到外头飒飒的大雨声,一声一声都像榔头敲打钉子似的重响,瘆人无比,要不是那一道手电光打着,身旁那强大的存在感压着,这一刻她还真怕自己会被吓到很没种的大哭。 “走吧!”端起脸盆,她站在他身后,示意他先走。 瞧出她明明害怕还耍犟的小心思,他促狭一笑,大步出了浴室。 李木子小跑了两步,外头狂风暴雨,饶是有盖的走廊,都被打湿了半条道。 杨斯呈的脚程太快,她紧追了几步,下意识就抓住了他的后衣摆。 高大的身影微微顿住,只听见他戏谑地轻笑一声,“你是不是装的害怕趁机吃我豆腐啊?” “你要是豆腐,也是块臭豆腐!”她没好气的嗤了一句。 他不以为然,“你不知道臭豆腐卖相不好,但滋味特别酸爽吗?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尝尝看?” 李木子的回答言简意赅,“滚!” 熟门熟路地将她送到宿舍门口,她回头,谢字还咬在舌尖,就见杨斯呈一把推开隔壁的宿舍门,走了进去。 她瞠目结舌,“你为什么会住在我隔壁?” 他腿一松,惬意的靠在门框上,双手抄着口袋,模样要多邪痞就有多邪痞气,“说话不要本末倒置,我住这里比你早好几年。” 李木子差点被他的话哽住喉头,但下一句直接将她生生噎死。 “不过,我允许你近水楼台先得月!” 在他满是玩味的笑意中,门被关上。 滂沱大雨下了大半夜,时不时夹杂几声惊天响雷,噼里啪啦的声音打在窗台上,针尖般刺耳,好像随时要破窗而入。 停电的住宿楼顿时犹如断亘残壁,好像就要在狂风暴雨的呼啸中随时坍塌,李木子蜷在被窝里,捂了一身的汗也不敢冒出头。 第一卷 恬不知耻大禽兽 第十章 这不科学 隔壁宿舍传来断断续续的音乐声,她一愣,探出半个脑袋,认真听了听,脸上顿时挂下了三条黑线。 的确有音乐声,而且相当喜感。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这品味…… 也太特么鬼畜了。 她一边暗暗吐槽,一边又嗤笑不停,还拿出了手机,凑近墙边,把音乐给录了下来,打算明天好好嘲笑一番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躺回床上,她翻着手机,耳边充斥着喜感的乐声,眼皮渐渐耷拉了下来,窗外风雨飘摇,屋内已是深浓睡意,李木子不知道的是,这一夜她都是噙着笑的。 一夜狂风暴雨的彻底洗涤,整个天地都像脱胎换骨了似的,睡了难得好觉的李木子起了个大早,站在走廊口深吸了两口气,正打算回屋,转头之际,刚好瞧见隔壁的门半掩着。 呵,还有个起的更早的。 她往后退了一步,嫩唇轻抿,探出手在门上意思意思敲了两下。 不在? 参观一下应该不为过吧? 她悄悄地推开门,像是探索新世界的好奇宝宝,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干净、整齐,这是入眼的第一印象。 她一直以为像建筑工人这种职业,平日里混的全身都是泥水,连捯饬自己都费力了,更别提整理房间了。 “真不容易,原来还有一个优点!”她挑挑眉,轻笑一声,绕过床铺,走到唯一一张木桌前。 桌子上散着几张稿子,还有纸笔,对线条天生就敏感的李木子只扫过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建筑设计稿。 杨斯呈既然能成为全国数一数二最高学府京大的唯一‘神级’人物,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随便捞一个高薪高层的工作对他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他却甘愿屈就在这里做一个最底层的建筑工人? 一种按捺不住的冲动在心窝口慢慢云集,手心刺痒的难受,犹豫不过两秒,她终于忍不住抬手将设计稿拿了起来。 “妙!妙!实在太妙,我怎么没想到,这里应该这么设计……”惊疑犹豫的视线在接触到设计稿时,全被亢奋激动所取代。 她紧紧捏着设计稿一角,被震撼的忘乎所以。 “设计的如何?” “好,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这个杨……” 李木子本能就接了话,转过身接触到倚靠在门口嘴角噙笑的男人时,脸上狂热激动的笑意因为太过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收起。 “咳……那个,我见你门开着,就……呵呵……进来参观一下……” 这话说的,李木子觉得自己都信不了,被抓了现行还掩耳盗铃。 背对着木桌,反在身后的手慌乱的将设计稿摆了回去。 杨斯呈从头到尾都闲散得叠着腿似笑非笑地瞅着她,他脖子上还挂着毛巾,身上就简单的套了件短袖白T和运动裤,一看就知是晨跑刚回来,清俊的脸上满是清亮爽朗。 他的眼尾比较修长,一本正经的时候都感觉像带着笑,所以一般人都会被他的表象所迷惑,以为他温和无比,毫无危险性。 将她的所有小动作尽收眼底,就在李木子被盯的头皮发麻快要扛不住的时候,他总算迈开长腿,如饭后猎豹般,慵懒惬意地踱步过来。 宿舍并不宽敞,杨斯呈这一间比她那间还小,床和木桌之间也仅够一人通行,她身材娇小还有宽余,可他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硬生生挤了进来,过道不堪宽度,高大壮硕的身躯顿时与她面对面贴成肉饼。 呼吸迸发,萦绕鼻尖。 未发表的设计稿被偷窥,在业界就算是盗窃,性质恶劣,他们学设计的都心照不宣,她因为心虚根本不敢抬头,即便知道那双漆黑幽沉的眸子正在她的头顶上方,紧紧锁着她。 仓皇的视线牢牢盯着他起伏的胸膛,因为距离近,还能听见他砰然的心跳声,刚猛有力。 大手徐徐探下,似有意有无意地抚过她反在身后的双手,然后拿起那份被偷窥的设计稿。 “觉得怎么样?” “啊?”这反转的太厉害,与想象中呲牙咧嘴的控诉或者暴怒着把她丢出来的桥段出入太大,导致她一瞬间就抬起了眸子,愕然的撞进他湛亮带笑的黑眸里。 “不错……额……事实上,真的太棒了!”聊起热衷的职业,李木子马上就得意忘形了,小脸上飘起激动的绯红,澈然的清眸里,全是抑制不住的灵动,忽闪忽闪,淬不及防得迷了他的眼。 幽深的黑眸亮的不可思议,在她白嫩的小脸上停驻了许久,嘴角徐徐沁上笑意,轻问,“想学吗?” 李木子的回答是差点把脑袋给点折了,一双大眼期待无比的看着他。 “既然如此……”他抬手,修长有力的指挑起她的下巴,薄唇在呼吸间,凝上了深浓的笑意,“求我啊……” 她居然会有一瞬间觉得这个男人是个大咖菜,简直不可原谅,一瞬间也不可原谅! 这么正大光明的酸咸菜,又贱又焉,她一定是早上的脸没洗干净,还有眼屎糊住眼睛了。 “唉,别走啊,今天求我,不算利息啊……” 回答他的是,李木子在带上门之前,笑意盈盈地比了个中指。 “这不科学啊!!”李木子照着脑中看到的印象将设计稿描了出来,可是越看越不对劲。 她抽出这两天跑工地偷艺的设计稿,和杨斯呈的一对比,相似度居然有百分之七十以上。 “不会吧!”她不敢深想,拿起稿子冲出宿舍,费了不少劲儿跑了就近的两个大工程,粗略的描了线条带回宿舍,仔细对比再对比,她不信也不行了。 华泰东岸建筑工地的最大工程项目设计稿出自杨斯呈。 不是误会,她印象很深,他的设计稿低下都有自己的名字logo标注,而且好几张都还是草图,一看就是原稿。 华泰总部那么多老牌大牌设计师都是放着看的吗?这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脑子涨得厉害,揉了揉眉心,她往后一倒,瘫在了办公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