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分手再说我爱你 当乔乐珊从江水里被救起来,她只剩下最后一丝清醒,在那丝清醒的维持下,她觉得心里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 在模糊的视线里,她隐约可以看到贺嘉聆英俊的面容。他正在急促地呼吸,竭尽全力还是非常薄弱的那种呼吸。 噗嗒,噗嗒—— 乔乐菲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 她曾经以为,那个心跳不再属于她。 然而,就在她差点失去生命的时候,那个心跳的主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不顾一切地把她拉回他的身边。 而且,比任何时刻都要把她拉得更近。 这个下午的风有些狂乱,连影子都被吹拂得有点摇晃。虽然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乔乐菲还是可以察觉到贺嘉聆在抱着她奔跑。 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都像在承受生命最沉重的压力。 盛夏的阳光总是无比炽热,整座城市都在极度炎热的空气中发酵,附近的树木沙沙地发出叶子碰撞的声音。微风迎面吹来,带着被阳光揉匀的暖意,慵懒的蝉声被搅碎在空气中。 虽然乔乐菲和贺嘉聆全身湿透,但是他们上岸后,还是可以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热浪。 就是在这样的炎热里,乔乐菲慢慢地慢慢地失去意识,她的意识逐渐只剩下一个白点。当她微微地眯开眼睛,她隐约听见贺嘉聆落在她头顶上方的声音:“乔乐珊,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大傻瓜,我说过你是我生命的全部,你怎么可以这样来报复我……” 贺嘉聆说到这里的时候,乔乐珊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于是,她的脑袋斜斜地倒在他的怀抱,那里成为她温暖的港湾。只是这个温暖的港湾,已经成为另一个女生的度假胜地。 当乔乐菲昏昏沉沉地醒来,她已经躺在仁爱医院的病床上,四周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那个味道异常地浓烈,她刚醒来就被猛烈地呛到,然后胸口传出非常清晰的疼痛感。 自从贺嘉聆把她救上岸,她就觉得胸口像埋进一根针刺,特别难受。究竟是坠江后喝的水太多,还是失恋后受的伤太重? 她不知道,也懒得想。 一个保洁工走进病房,拿着扫帚巡视房间和阳台,眼见没有灰尘和废品,于是面无表情地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望向乔乐菲。 乔乐菲对这里的病房很熟悉,她曾经有两次发高烧都是住在这间医院。那个时候,贺嘉聆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给她说笑话,给她削苹果,眼神温柔得像是春天盛开的初阳。 这个时候,她正在输液,手背插针的位置传来微微的痒痛。她抬起头,看见吊瓶上的药水已经所剩无几,于是她艰难地抬起左手,准备按动安置在墙上的紧急呼叫铃。 但是,房门再一次开启,然后一个护士风急火燎地来到她的面前,娴熟地帮助她拔掉针头,然后吩咐她不要到处走动。 这个时候,她望向旁边的病床。 她终于看见躺在那张病床上的贺嘉聆。 她差点没有把他认出来。 他的额头被绷带包裹着,半张脸也被包裹得很密实,如果不是认真地打量,真的很难辨认出他是贺嘉聆。乔乐菲心想,帮他包裹的护士一定是实习生,就差没有把他包裹成一个木乃伊。 乔乐菲侧过脸,她的隐形眼镜已经被江水吞没,于是她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但是,当她竭尽全力地睁大眼睛,她看见贺嘉聆的手臂上有明显的伤痕,蓝白相间的床单上也有两块血渍,看起来像是笨拙的裁缝赶制出来的晚霞。 他看起来伤得不轻。 乔乐菲原以为已经把他逐出心房,但看见他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心里还是莫名其妙地为他感到心疼。那种心疼的感觉,像是一个玻璃罩被抽空所有的空气,然后再被一锤子重重地打碎。 也许,心里早已经被他打上一个死结。 时间过去两分钟,贺嘉聆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他只剩下一个眼睛没有被包裹住,那只眼睛在靠近阳台的那边,乔乐菲只能隐约地看见。 贺嘉聆非常安详地躺在病床上,他穿着一身非常崭新的黑色西装,看上去像是工作过度然后昏厥过去的上班族。他正在进行输液,吊瓶上的药水还剩下三分之二,近乎透明而又有点浑浊。 乔乐菲眯起眼睛一看,那是钾水,输液的速度非常缓慢,而且输液的过程中会有点刺痛。 乔乐菲用双手按住床缘,艰难地让身体支撑起身体,她靠在病床后面的墙上,径直地望向贺嘉聆的手背,插针的地方已经开始肿起来,但他完全没有不适的反应,像是一个已经失去知觉的植物人。 乔乐珊尝试呼喊他的名字,但过了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她拿起桌面的钢笔,连同床边的纸巾一起砸向他。 虽然力气还没有恢复,但乔乐菲还是把那些东西准确地砸在贺嘉聆身上,可是他没有因为她的行为暴跳如雷,甚至连哼一声和瞥一眼都没有。 乔乐菲不禁感到纳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她翻涌的记忆里,只有贺嘉聆奋不顾身地跳进江水,然后拼尽全力地把她救上来的画面。而在那之后,她已经迷迷糊糊地晕过去,她实在不知道贺嘉聆为什么会受伤和昏迷? 乔乐菲从病床上起来,她还是觉到身体使不上力气,连转动一下身体都觉得非常吃力。 病房的大门突然缓缓地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冷不防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个瞬间,乔乐菲完全怔住。 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当场击中。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 乔乐菲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活跃成一种介于愤怒和忧伤的情感,她冷冷地望向那个身影,眼神炙热得像是要着火:“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身影没有回答,只是习惯性地扯动左边的嘴角,然后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对乔乐菲来说,那个笑容简直是一个黑洞,可以把她所有的冷静吞噬。时隔四年,她最不想看见的那个男人还是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个身影向前两步,他的左手插在裤兜,右手把一袋苹果放到病床旁边的桌面上。乔乐菲耷拉着脑袋,她生怕会迎上他凛冽的目光,而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她突然拉住他的手臂,然后鼓起勇气地抬起头,非常凌厉地望向他的眼睛。 正文 第二章 他果然是前男友 他的眼睛,永远都是那么冷峻而坚定,闪烁出来的永远都是处变不惊的目光。 乔乐菲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当年那道熟悉的光芒,深邃而明亮,像是夜空中闪耀的星辰。在那道深邃而明亮的光芒下,她总是忍不住回避他的视线,仿佛那道光芒下隐藏着一个秘密的深渊。 没想到会再遇见他。 自从四年前来到R市,乔乐珊已经摆脱他的身影,也已经慢慢走出他带给她的阴影。这四年来,乔乐菲无数次在梦境中挣扎起来,然后急促地喘气,剧烈地头痛,记忆里残留的都是他带给她的噩梦,那么真实而又那么虚妄。 可能是天意所为,也可能是命运作弄。四年前,乔乐菲孤身来到R市,当时她就是为了可以忘记他,还有忘记他当时送给她的伤痛。但是她没想到,四年后会在R市重新遇见他。 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场合。 也许这就是命运翻云覆雨的安排,经过周折后还是把他们的生命轨迹重合在一起,从小时候开始,到长大后都是。 乔乐菲第一次见到他时只有八岁,起初她没有想到他可以改变她的未来。而现在,她的未来都掌握在他那道笑容和那道目光里。 他是苏漠南。 他是她最可怕的噩梦。 此时,贺嘉聆还没有苏醒过来,乔乐菲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他,眼神有些无助和窘迫,她非常希望他赶快苏醒过来,虽然他已经不是她的男朋友,但至少可以让苏漠南知难而退。 已经下午四点,阳光从阳台覆盖进来,一直延伸到贺嘉聆的病床边缘,隐约可以听见知了的声音,来自阳台外面的那个后花园。那里有一棵高大的榕树,静默地投下斑驳的树影,在阳台的天花板上忽明忽暗,像是一幅被风吹动的油画。 乔乐菲松开苏漠南的手臂,有些慵懒地坐回病床上,从袋子里随手拿出一个苹果,然后往苏漠南的面前一递,说:“帮我洗一下!” 苏漠南眼神笔直地望向她,他已经好久没有听见她的声音,没想到现在听起来还是那么动听。恍惚间,他不禁回想起四年前,当时她还是他的女朋友,虽然当时他非常迁就她,但是她从来不会这样肆恣地跟他说话。 看来,她还是改变了许多。 想到这里,苏漠南脸上泛出隐隐的苦涩。 他从乔乐菲手里接过苹果,然后拿起那个苹果在乔乐菲的脑袋敲一下,轻轻的,重重的,那种感觉像是情侣之间的嬉闹。乔乐菲觉得自己被欺负,于是撅起嘴巴斜睨向他,看上去特别可爱。 她,毫无疑问还是非常害怕他。 这四年来,生活过得似是而非,每天穿梭于R市几条熟悉的交通线,上班,下班,时间在平淡无奇中悄无声息地度过。自从来到R市开始工作后,时间变成一种非常廉价的持有品,差不多只是用来换取金钱的等价物。 经过四年时间的洗礼,乔乐菲还是没有办法忘掉苏漠南,他像是刻在她心头的朱砂痣,想要忘掉他,除非驱散他心里郁积的阴霾。那些阴霾一直在弥漫,许多个夜晚都让她窒息得无法入睡,直到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容易说驱散就驱散。 乔乐菲望向苏漠南的背影,他有一米八五的身高,而阳台的门口只有一米八,所以苏漠南经过那里时,需要微微地低下头,于是在乔乐菲的眼里,他的背影总是显得宽厚而挺拔。 阳台上有一个盥洗池,苏漠南正在那里清洗苹果,他微微弓起后背,一片树影覆盖在他的后背,乔乐菲看见阳光清晰地照耀在他的脸上。 他的脸上永远都有浅浅的笑意。 那道笑意,曾经在她的心里留下非常深刻的记忆。 苏漠南的手背有一道伤疤,差不多长达十公分,远远地看像是一条蜈蚣。乔乐菲刚才握住他手臂的时候,不小心蹭到那道伤疤,那一刻她有点恍惚,那道伤疤给她的感觉清晰而突兀。 突然间,她有点悲伤。 那道伤疤是在四年前留下的。 那是一个夜晚,就是在他们分手的那个夜晚。当时是在C市的一个酒店房间里,她拿起一把水果刀,非常愤怒地划向他的手臂。 乔乐菲实在没想到,那道伤疤至今都还保留得那么完整。她突然有些难过,往事在脑海剧烈地翻腾,于是眼泪很快从心底蔓延上眼眶。 苏漠南从阳台回到病房,把苹果往乔乐菲的方向一抛,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乔乐菲迎着苹果伸出双手,但可惜没有接住,于是苹果直接砸在她的胸口,然后经过折射,非常奇妙地跌落在她的两腿间。她郁闷地拿起那个苹果,冷冷地斜睨苏漠南一眼,说:“你就不能有礼貌一点吗?” 苏漠南耸耸肩膀,视线望向天花板然后又落下来,摆出一脸若无其事的轻佻:“乔乐菲,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从小就是这副德性。只是你离开我四年,可能已经忘记我是个混蛋。” 乔乐菲刻意地移开视线,懒得搭理他,他属于那种嘴皮子已经磨成精的男人,跟他贫嘴,最后只会领教到被毒舌伤害的经验。她咬下一口苹果,那个苹果还没有熟透,有点酸,有点涩。可是她先是眉头一皱,然后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果然,苏漠南是世界上最了解她口味的男人。 苏漠南也拿起一个苹果,他没有清洗就直接拿起来吃,但他只是咬下一口,然后就把它扔向垃圾篓。垃圾篓放在阳台的角落,距离苏漠南至少有四米,而且刚好放在视线的死角。可是,乔乐菲非常清晰地听见苹果掉进垃圾篓的声音。 “苏漠南,这些苹果都不便宜,如果你不喜欢吃,可以留给我。你把它扔进垃圾篓,等于浪费粮食和浪费金钱。” 苏漠南觉得可笑地耸耸肩膀,他坐到她旁边,微微地抬起头,望向阳台外面湛蓝的天空,那里刚好有一片树影遮挡,只能看见三分之一的天空。 正文 第三章 告别最好的我们 苏漠南眼睛的光芒隐隐地流动起来,看起来像是平静的湖面突然起雾,他说:“乐菲,你从小就喜欢在乎这些细节,这样活着没意思。从小我就告诉你,你活得很失败,就像一只搁浅在岸边的贝壳,想要回到海里只能依靠等待和机遇。” 乔乐菲没有好气地望向他,说:“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觉得有意思吗?” 苏漠南扯动一下嘴角,目光已经模糊得像经过磨砂的天空,他说:“乐菲,我实在没有想到,你离开我四年后,你会活得更加失败。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失败吗?因为你遇见这个男人!我知道他叫贺嘉聆,没有前途,没有背景,你跟着他不会有幸福。” 乔乐菲突然握紧拳头,手指关节泛白,脸色变得暗沉,愠怒和悲伤瞬间在空气中升温,她苦笑两声说:“真是好笑,我当初跟着你,你就有给我幸福吗?苏漠南,你给我的是噩梦!” 听到这样严厉的控诉,苏漠南的心里像割开一道裂痕,然后悲伤汩汩地流出来,只是他使劲把它滞留在眼眶,于是他的目光终于透彻地被悲伤倾覆,他悻悻地说:“乐菲,你和贺嘉聆分手不值得缅怀,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会跳江自杀。你为了他自杀值得吗?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乔乐菲看着他欲言又止。 苏漠南继续说:“我当初那样对你,你都能坚强地活下来。贺嘉聆现在只是稍微伤害你,你就要跳江轻生,我真的为你也为自己感到不值!” 情绪激动得像是突然爆发的火山,而说出来的心里话像是冲天而起的熔浆,把回忆照耀出鲜艳而炽烈的轮廓,于是眼泪终于忍不住爬出眼角。 乔乐菲咬咬嘴唇,她的眸光也已经笼罩上一层大雾,像是秋天提前降临在他们的世界。她含着泪说:“苏漠南,贺嘉聆起码没有你那么恶心,他现在是光明正大地抛弃我,而你当初是张牙舞爪地背叛我!” 在乔乐菲说完这句话后,苏漠南突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手臂上那道伤痕清晰得撞进视线,像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道南墙。他的眼神里都是怒意,但全部都是没有办法燃烧起来的怒意。 就这样,空气中形成视线的碰撞,像是过去与现在的一种对峙,而未来如同弥漫在眼里的大雾,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但是连方向都没有办法辨认。时间过去两分钟,在苏漠南眉眼低垂的时候,他看见乔乐菲不断砸落出来的泪水。 从眼眶流过脸颊再流过下颚。 仅仅只需要两秒钟。 最后,苏漠南颤抖着松开手,像是割掉风筝线那样泛起隐隐的不舍。他欲言又止地站起来,走到贺嘉聆的病床前,静静地伫立,静静地凝望。 病房里的空调开得非常足,于是乔乐菲指指放在椅子上的遥控器,苏漠南会意地拿起遥控器提高三度。他穿着一件紫色西装,乔乐菲隐约觉得,那件西装还是四年前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贺嘉聆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仿佛真的变成一个植物人,睡得安详而可悲。乔乐菲在想,他会不会听见她和苏漠南说话? 可是已经没有所谓吧,分手意味着各走各的阳关道各走各的独木桥,那些山盟海誓的承诺已经崩塌,只剩下回忆在野火焚烧过的荒草中变得苍茫。 乔乐菲把垂在床边的脚也放到床上,然后望向苏漠南,有些骄横地说:“把床给我摇高一点!” 苏漠南非常听话地照做,然后眼神幽怨地擦过她的目光,说:“乔乐菲,如果换作其他女生这样命令我,我保证打得她在这里多住上两个月。” 乔乐菲耸耸肩膀,拿起一个苹果,在两个手之间抛来抛去,微微挑眉地望向他:“是你送我们进来医院的?” 苏漠南点头,说:“是的。” “嘉聆为什么会受伤?” “他发生车祸,撞到他的人是我。” 乔乐菲下意识地质问:“你是故意的?” 苏漠南无奈地笑笑,说:“当然不是,我当时一直在正常驾驶,只是他突然跑出来路中央,我情急之下已经踩下急刹车,但没想到还是撞到他。” 乔乐菲望向贺嘉聆,他擦破的皮肤已经用纱布包扎起来,可是头部的伤势看上去不容乐观,但他没有被送往重症病房,应该也没有大碍。 苏漠南重新坐到病床上,说:“不用担心,这个家伙的身体素质非常好。我已经让医生给他做各项检查,他只是有点轻微脑震荡,身上受的伤也都是皮外伤,他大概再过半个小时就可以醒过来。” 乔乐菲看着他没有再说话,她的心里非常烦乱,所有悲伤的情绪逆流成一条湍急的河流。四年前,伤害她的男人就站在她面前,四年后,伤害她的男人就躺在她旁边。时隔四年,两个伤害她的男人出现在同一个病房,生活就这么归于平静,然后又突然掀起风暴。 当她回过神,准备抬头的时候,苏漠南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揉揉她的脑袋。他说,他要到交警那边报告情况。然后在他离开的时候,他低下头凑近乔乐菲的耳边,用他冷峻而坚定的声音说:“乐菲,我们还会见面,还会回到最初。” 乔乐菲苦笑,用一种若有所失的目光望向他,心里想,还会见面或许是真的,但有可能回到最初吗?她静静地望向他离开的背影,他在打开房门的时候稍微停顿一下,那个停顿像是一个世纪的漫长,漫长得如同在记忆里不断播放的慢镜。 乔乐菲移开视线,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 记得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 “你给的心跳还在那里,还有你体温和坏脾气,你给的沉默太多,而我却不愿逃脱,还捏着回忆,你说对不起放开了手,这次不能陪我一起走,我多想珍惜,害怕来不及,空气都在说放弃,现在我学着不恨你,也许只能走到这里” 也许只能走到这里。是的,也许只能走到这里,乔乐菲隐忍在眼角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滑过脸颊像是突然出现的一道伤痕。 整个病房在一瞬间变得模糊。 正文 第四章 说实话你真不配 贺嘉聆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收起热辣的光芒,天色也已经逐渐柔和起来。但是,盛夏的热度还是在室外耀武扬威,而在这个三十平方米的病房里,空调温度已经调节得恰到好处。 乔乐菲吃掉四个苹果,她尝试像苏漠南那样把果核投向垃圾篓的方向,但每一次都是砸落在地上,而那沉闷的声音就像是她心底的回声。 贺嘉聆捂住缠裹着绷带的脑袋,他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然后愣愣地望向乔乐菲,说:“乐菲,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乔乐菲从病床上坐起来,她的力气已经慢慢地恢复,脸色也已经红润起来,她说:“刚才苏漠南来过,是他把我们送到这间医院。” 贺嘉聆听完,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他在努力地回忆,最后他只是点点头,说:“我记起来啦,当时你晕倒,我看见路上有一辆白色跑车驶来。于是,我连忙把你放在地上,然后冲到马路上拦截那辆跑车。但是,那辆白色跑车没有及时刹住车,直接往我的身上撞了过来,然后我就晕倒过去。” 乔乐菲下意识地压低声音,说:“你觉得那辆白色跑车是故意撞你吗?” “应该不会,那辆白色跑车当时车速很快,可能真的没有刹住车。” 乔乐菲不禁陷入沉思。 苏漠南知道贺嘉聆是她的男朋友。按照苏漠南的性格,他真的有可能故意撞向贺嘉聆。 就在乔乐菲沉思的时候,贺嘉聆不慌不忙地调试插针的位置,肿起来的手背慢慢恢复正常,输液的速度也比刚才更加匀和。他单手撑着病床的扶手,艰难地在病床上坐起来,然后若有所思地望向天花板,说:“乐菲,我记得苏漠南是你的初恋。” 乔乐菲视线低垂,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说出一句:“他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噩梦。” “乐菲,你从来都不向我透露你的过去,但我记得你说过,你从C市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躲避他,他现在突然出现在R市,难道他是专程来找你?” “不知道,他没有说,我也没有问。贺嘉聆,我很感激你跳下江救我,但是从现在开始,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生活,就算苏漠南再次成为我的噩梦,你也没有资格把我从噩梦里拉出来。” 听到乔乐菲这么说,贺嘉聆感觉心里像是倒进一盆冷水。“贺嘉聆”这样连名带姓的称呼,可能真的意味着她心里真的非常怨恨他。 他没想到她会对他那么决绝。 在贺嘉聆心里,乔乐菲从来都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女生。而现在,苏漠南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竟然不需要他把她拉向幸福的属地。 “乐菲,对不起,我和悦心……” “贺嘉聆,悦心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因为你去恨她。来到R市后,如果没有悦心的帮助,我根本撑不到现在的平静生活。既然你已经做出决定,我希望你以后可以好好地珍惜悦心,也希望你以后好好地成为一个医生。贺嘉聆,说真的,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我认识的你。” 说完,乔乐菲默默地离开病房。 贺嘉聆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他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整个屏幕都已经摔坏,屏幕上的裂痕和他眼里的血丝格外相似。他把手机往墙上重重地砸去。“砰”的一声,地上出现一堆手机的残骸,连回忆也在那堆残骸中支离破碎。 R市已经连续两个星期没有下雨。 每天都是阳光明媚,炎热把整座城市变成一个巨大的蒸笼。但是,就在不起眼的这个星期五,天空终于迎来成片成片的乌云,遥远的天际偶尔传来两声沉闷的雷声。 香朗咖啡屋里,乔乐菲正在给一对情侣递上蛋糕,那对情侣看上去非常恩爱,应该正处于热恋的阶段,乔乐菲非常羡慕地望向他们。 他们点的是两块香草蛋糕,那两块香草蛋糕是乔乐菲亲手研制的。在她念大学的时候,她曾经在空余时间学习过蛋糕制作,所以她做的蛋糕非常美味和闻名,这也成为这间咖啡屋的特色招牌。 转身走回收银台的时候,乔乐菲差点连托盘都拿不稳,苏漠南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进她的视线。 苏漠南双手插在裤兜,他扯着左边嘴角,露出标志性的云淡风轻的笑容,说:“你就是在这里工作吗?” 乔乐菲没有好气地望向他:“苏漠南,你不要来打扰我工作,如果你是来消费的,可以随便找一个位置坐下。” 于是,苏漠南就在靠近柜台的座位坐下。 他让乔乐菲给她下单,说:“我要两份芝士蛋糕,两杯蓝山咖啡,两份水果拼盘。” 乔乐菲郁闷地说:“你为什么都要两份?” “一份我自己吃,一份我送给你。” “这样吗?谢谢啦,我最近刚好缺少营养,就当改善一下伙食。” 说完,乔乐珊回到收银台,安排一个服务员给苏漠南递上咖啡蛋糕和拼盘。过了一会,服务员来到收银台,她有些为难地说:“乐菲姐,那个帅哥让你过去给他服务。” 乔乐菲望向苏漠南,他的眼神深邃而明亮,笑容里带着一丝轻佻。她知道,如果她不过去,苏漠南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于是,她走过去,拿起菜单重重地拍向桌面,眼神里腾腾地燃烧起怒意,说:“苏漠南,你不要在这里闹事,否则我会打电话报警。” 苏漠南若无其事地喝下一口咖啡,说:“乔乐菲,你真是有意思,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闹事?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想让你陪我喝一杯咖啡。” 乔乐菲没有表情地望向他,说:“我正在上班,没有时间陪你喝咖啡。还有,如果你再盯着我的胸看,当心我告你性骚扰。” 苏漠南觉得好笑,说:“乔乐菲,不是我想盯着你的胸看,而是我每次望向你的脸,你都喜欢把头低下来,于是我也只能把视线放下来。” 正文 第五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无聊!”乔乐菲脸色一沉,语气也变得强横起来,“我告诉你,苏漠南,我以前不是当年那个乔乐菲,你别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么好欺负。” 苏漠南假装无奈地耸耸肩膀,说:“好好好,你生气的样子还是那么可爱。乐菲,只要你告诉我你现在的住址,我保证不再打扰你。” 乔乐菲看着他没有回答。 苏漠南津津有味地用勺子吃蛋糕,头也不抬地对她说:“乐菲,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也有办法调查出来,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自己说出来,否则你就是让我多花钱和多花时间。你应该很清楚,我从来都不在乎钱,但是我非常重视时间,如果你浪费我的时间,我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面对他的威胁,乔乐菲最终只能把住址告诉他。 就在乔乐菲说出住址的时候,一直沉闷的天空终于斜斜地飘落雨丝,透过玻璃橱窗,已经看不见咖啡屋外面的风景。乔乐菲不禁皱起眉头,从许多年前开始,她就特别地特别地讨厌下雨。 她父亲出车祸那个晚上,也是这样既下雨又打雷,也许就是从那个晚上开始,她每次在下雨天都会觉得特别胸闷,像是有一团棉絮堵塞在里面。 雨水淅淅沥沥,许多声音都被雨声代替。苏漠南自顾自地吃水果拼盘,他喜欢吃水蜜桃,所以乔乐菲特别吩咐员工给他多加一些水蜜桃。 苏漠南眉眼低垂,眼神里的光芒黯淡一些,他也不喜欢下雨,每次听见雨声就不想说话。乔乐菲记得,他们曾经一起在电话亭避雨,那时他们还没有开始交往,她第一次听清楚他的心跳,他的心跳比贺嘉聆的心跳更像是湖面突然漾开的涟漪。 也许是害羞吧。 那个时候,她是这样想的。 而现在,站在苏漠南的旁边,她竟然有一种想要靠近他的欲念,她渴望重温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他的心跳,如同涟漪一般把她淹没在爱情的漩涡,而他的爱意像阳光射进她的心底。 也许心里还是深爱着他,毕竟是他是她的初恋,毕竟当初真的爱得很深很深,毕竟一起在订婚仪式上交换过承诺,只可惜他没有珍惜她,没有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想到这里,心突兀地痛起来。 像是有一颗钉子嵌进去。 无法自拔的同时又做不到甘之如饴。 最终,乔乐菲还是忍不住问:“苏漠南,你是什么时候来到R市的?” 苏漠南喝下最后一口咖啡,说:“其实早在半年前,迅豪集团已经移迁到这里。” 乔乐菲惊诧地望向他:“半年前?” “是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R市,我也知道你跟贺嘉聆在一起。几个月前,我找两个私家侦探调查过贺嘉聆,他们都说他的人品不错,于是我没有打算拆散你们。但是,我没想到你们竟然会分手,看来我有机会可以重新追求你。” 乔乐菲看着他说不出话。 心里像横亘着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黄昏的暮色把天空渲染得有些暧昧,下过雨的天空一览无遗,没有腾空而起的白鸽,也没有突然驶过的飞机,寂静得像是一片废墟的心境。 乔乐菲坐在收银台,眼神呆滞地望向电脑,直到员工小柳用手在她面前乱晃,她才意识到电脑上输入的金额少写一个零。都怪苏漠南,自从两天前在医院重新遇见他,乔乐菲就一直心神不宁,仿佛心已经被他偷走,连魂也已经跟他私奔。 关掉电脑。 仿佛连心情也瞬间漆黑一片。 已经到达下班时间,乔乐菲让每个员工带一杯咖啡和一块蛋糕回家,每个星期五都有这样的待遇,所以三个员工都非常庆幸有这样的老板。 R市是一个经济发达的城市,每天都有许多外来务工人员从车站被发放到各个角落,乔乐菲刚到这里的时候,她是在一家中西结合的餐厅打工。她曾经到过一些公司应聘,但最终也只能在餐厅当服务员,但是那家餐厅的待遇很不错。 那家餐厅的老板是个中年胖子,特别猥琐,经常在上班时间调戏乔乐菲,有时摸摸她的手背,有时撩撩她的头发,而且还在她端菜和下单的时候,走到她的身边说一些污秽下流的言语。 有一次,乔乐菲从洗手间出来,那个胖老板强行把她拉到楼道。她正准备呼救,但是胖老板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巾。那条手巾有迷魂药,乔乐菲被堵住嘴巴后,没过一会就感到天旋地转。 当时,贺嘉聆和童悦心刚好出现在楼道。 他们正在那家餐厅进行同学聚会。 乔乐菲晕倒后,胖老板把她扶到墙角,一脸猥琐地撕开她的餐厅制服,露出里面粉红色的内衣。 见到这种情况,贺嘉聆和童悦心连忙冲上去营救乔乐菲。胖老板与贺嘉聆还动起手来,最后他们两个人一起坠落楼梯。那道楼梯长达二十个阶梯,于是胖老板摔得脑震荡,贺嘉聆也摔得右手骨折。 后来,乔乐菲离开那间餐厅,童悦心安排她前往香朗咖啡屋工作。香朗咖啡屋的前任老板是童悦心的同学。半年前,童悦心的同学说要移民到澳大利亚,于是乔乐菲用二十万元接手香朗咖啡屋,所以她现在已经是香朗咖啡屋的老板。 离开香朗咖啡屋后,乔乐菲准备坐出租车回家,一辆红色汽车突然停靠在她旁边。她可以认出,那是童悦心的座驾,她每次换车都是选择红色。 车窗慢慢地摇下来。 童悦心在驾驶座望向她,她的嘴角微微地翘起来,在乔乐菲眼里,她的笑容永远都是那么清澈。 乔乐菲上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她把车窗摇下来一半,热风从那个缺口不断地灌进来,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而飞扬。 她每次坐车都喜欢这样。 童悦心穿着一条黑色的包臀短裙,露出一双美丽白皙的长腿,她是乔乐菲见过最漂亮的女生,他们都深爱过贺嘉聆,然后又被贺嘉聆伤害过。 可是现在陪在贺嘉聆身边的是她。 正文 第六章 被风吹过的夏天 乔乐菲漫不经心地撩动刘海,眼神里没有透露出敌意,她还是把童悦心当成她的朋友,于是心里还是没有办法怨恨她:“你刚从医院过来吗?” “是的,嘉聆的伤势已经好转。他整天吵着要办理出院,但我坚持让他多住两天。”童悦心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把目光望向她,她的驾驶技术是贺嘉聆教导的,所以在过弯时也开得很稳。 乔乐菲没有说话。 她觉得贺嘉聆已经和她没有关系。 “乐菲,对不起,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但是我真的非常喜欢嘉聆。我知道他和我在一起有目的,然而我还是想把他留在我的身边。我和他曾经交往过六年,我们——” “悦心,不要再说啦,我已经和贺嘉聆没有关系,虽然他现在住进医院是因为我,但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他,那种被抛弃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说完,乔乐菲按下汽车的音响,当前正在播放邓丽欣的《我在那一处患过伤风》。 一首没有歌词的音乐。 听着听着,眼泪已经噙在眼角。 到达出租屋小区楼下。 因为路上塞车的缘故,天色已经笼罩上一层低沉的暮色,小区里种植的树木变得影影绰绰。整个城市,在下过雨的空气中安静地呼吸,许多楼层都已经开灯,像是一盏盏陨落的星光。 乔乐菲在R市举目无亲,她正住在一个出租屋里,她是和一个女生合租。那个女生叫林曼欣,正在一间美容院工作,当资深技师和特别顾问。经过四年相处,乔乐菲已经和她成为最好的闺蜜。 她们合租的出租屋在C栋12号楼302。那是一间只有八十平方米的出租屋,只是两个人住的话还算得上宽敞。 起初,乔乐菲没有想过合租。 刚到R市的时候,乔乐菲全部的存款只有六千元,她到处寻找廉价的出租屋,最终她通过出租车司机的介绍,来到这个鱼龙混杂的出租屋小区。 当时,乔乐菲拖着行李来到这里,房东太太把她领到301房,房租需要每个月一千二百元。额,这个价格,对她来说有点超出预算。那个时候,林曼欣正在302房跟房东商量价钱,她也觉得房东开出的房租太坑爹,于是没过一会她就和房东吵起来。 后来,房东太太也走过去,和房东站在同一阵线,一起和林曼欣商量价钱。最终,经过三十分钟唇枪舌剑的谈判,乔乐菲与林曼欣选择合租。 那个时候,林曼欣在化妆品店里当销售员,经济收入不算很可观,每个月只有两千多元的工资。当时,她刚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每天都过得无精打采和心烦意乱。她是一个非常喜欢打扮的女生,每个月买化妆品的开销至少是她半个月的工资。 她比乔乐菲大一岁,于是经常把乔乐菲当成她的妹妹。半年前,乔乐菲接手香朗咖啡屋,她也有注资六万元,所以她也是香朗咖啡屋的老板。 童悦心把一盒巧克力递给乔乐菲。 乔乐菲望向那盒巧克力的品牌,说:“悦心,我现在已经是咖啡屋老板,如果我想吃巧克力,我可以自己花钱买。你不要像以前那样施舍我,不然我会觉得你在羞辱我。” 童悦心苦笑,连忙解释道:“乐菲,我没有那个意思,这盒酒心巧克力是我买给嘉聆的,但医生让他暂时不要喝酒。而我害怕变胖,从来不吃这种东西。林曼欣不是很喜欢吃零食嘛,你就当是我买给她的,她上次给我推荐的美容产品效果非常好。” 乔乐菲耸耸肩膀,接过那盒酒心巧克力,准备转身离开,童悦心突然说:“乐菲,听说你的初恋男朋友出现啦。” 乔乐菲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眼神变得游离而空洞,说:“是贺嘉聆告诉你的?” “是的,他说那个苏漠南是你的噩梦——” 乔乐菲心里有些烦闷,打断她的话,说:“悦心,我和苏漠南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你还是多花些心思在贺嘉聆身上。” 这时,车笛声突然尖锐地响起。 童悦心的汽车停在路中央,后面的车辆没有办法通行,于是她和乔乐菲匆匆地告别,然后驾驶着那辆价值四十五万的红色汽车离开。 四十五万。 对乔乐菲来说,近乎是一个天文数字。 如果她可以像童悦心那样有钱,或许贺嘉聆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抛弃她。只是,用利益维系起来的爱情,究竟是值得还是将就? 乔乐菲望向童悦心离开的方向,心里流淌过一阵又一阵清晰的忧伤,眼眶已经被滚烫的泪水打湿。 回到出租屋,301房的中年夫妻又在吵架,各种难听的话语,还有摔破东西的声音,陆续不断地从屋里传出来。乔乐菲已经习以为常,前去劝说只会引火烧身,于是她若无其事地从坤包里拿出钥匙。 她刚进门就被眼前的情景震惊。 巧克力掉在地上。 钥匙也差点从手里脱落。 她瞠目结舌地望向客厅里的两个人,客厅里的两个人也瞠目结舌地望向她,于是三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形成一个无比尴尬的场面。 那两个人是—— 林曼欣和齐煜。 看见他们不是震惊的事情。 令乔乐菲觉得震惊的事情是,他们竟然把客厅当成房间,然后做出那种儿童不宜的行为。 她没有办法面对他们无措的目光,也没有办法直视他们不修边幅的窘态,于是她捡起巧克力,随手往沙发上一扔,然后径直地往房间走去。 林曼欣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在她准备关门时也挤进房间,然后一脸愕然地望向她,说:“乐菲,你怎么会那么快回来?” 乔乐菲郁闷地望向她:“我的好姐姐,这里也是我家,我怎么不能那么快回来?倒是你,我知道你开放,也知道你乱来,但你们不用当着我的面做那种事情吧。” “你为什么说我不会那么快回来?” “下午的时候,苏漠南来美容院找我,他向我询问许多关于你的情况,然后他告诉我,他今天晚上会约你吃饭。靠,没想到他竟然敢骗我!” 正文 第七章 我觉得他没诚意 乔乐菲总算弄清楚来龙去脉,她轻轻地往床上一坐,说:“苏漠南没有骗你,他确实有约我吃饭,只是我觉得他没有诚意。他只是给我发短信,没有打电话给我,也没有亲自找我,所以我决定放他鸽子。但是,我有给他回复短信说“知道啦”,可能他以为我会赴约吧。”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齐煜一直在客厅闷闷地喝啤酒,他已经把他的廉价西装穿好。其实,他心里有些郁闷和埋怨,如果乔乐菲晚回来二十分钟,他可能已经和林曼欣完事。现在半途而废,他实在恨得牙根痒痒,一边喝着酒一边骂着话。 齐煜是林曼欣的第三个男朋友。 他们已经交往差不多两年,虽然隔三差五就会吵得唯恐天下不乱,但对他们来说,吵架是一种良好的沟通方式。与301房那对夫妻不同,那对夫妻是以离婚为目的去吵架,而林曼欣和齐煜是以结婚为目的去吵架。 房间里,乔乐珊和林曼欣坐在床上。 乔乐菲拿起一个兔子布偶似的枕头,狠狠地砸向林曼欣的后脑勺,说:“林曼欣,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你这样只穿内衣和内裤算什么?” 林曼欣郁闷地白她一眼,说:“你还好意思说,我和齐煜刚才都快尴尬死了,幸好你没有带上其他人一起回来,否则老姐我颜面何存。” “要怪就怪你们,要是我今天晚上没有回来,真不知道你们会闹出什么事。” 林曼欣反唇相讥:“说到闹事,你前两天不是很威猛吗?直接就往江水里跳。那里的江水多深啊,要不是贺嘉聆救你,我就得为你准备葬礼啦。” 乔乐菲被她说得无言以对。 其实,两天前她真的没有想过跳江。 当时,她站在江边吹风,然后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林曼欣,可是手机突然掉到江堤上。她弯下腰探身去捡手机,但是那里的泥土很松软,她最终踩空一块泥土,然后径直地坠落江水里。 就在乔乐菲哑口无言时,林曼欣打开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日记本翻看。那个日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记载着许多往事,有悲伤的,有喜悦的,像是雪泥鸿爪般爬上岁月的墙,然后开出一片寂静的森林,在那片森林里隐藏着许多回忆。 乔乐菲把日记本抢过去,有意无意地转移话题,说:“曼欣,你和齐煜已经交往那么久,我觉得你们是时候考虑结婚的事情。” “我和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林曼欣从抽屉里拿出一片口香糖吃起来,“乐菲,你现在和贺嘉聆已经分手,苏漠南刚好在这时候出现,你难道因为躲他就离开R市吗?” “当然不会,我已经舍不得离开这里。”乔乐菲把兔子布偶似的枕头紧紧地抱在胸前,“经过这四年时间,我觉得我已经可以面对苏漠南,只是我真的不想和他有太多交集。” 林曼欣关怀备至地望向她,看到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她连忙伸出手把她的头掖向自己的肩膀。 偌大R市,她是唯一知道乔乐珊过去的人。只有她懂得乔乐菲的伤痛,只有她懂得乔乐菲的委屈。但是,她能够为乔乐菲做的,只是在每个晚上,一遍一遍地安慰她。 那个晚上,苏漠南给乔乐菲打了无数个电话,熟悉的来电铃声不断地响起。可是,乔乐菲一个都没有接听,后来她甚至把他的手机号码拉进黑名单。 于是,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林曼欣没有让齐煜睡她的房间。她曾经说过,她的房间从来不留男人过夜,哪怕是她的男朋友,甚至是她的未婚夫,都没有那个睡进她房间的权利。 齐煜只能被迫睡在沙发上。他没有说一句怨言,因为在林曼欣面前,他不敢表达任何的怨言。否则,他们一定会吵起来,而吵架的结果是林曼欣必胜。 整个晚上,乔乐菲几乎在失眠中度过,她生怕苏漠南会半夜找到出租屋,所以她拿起电话准备打给他,但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他真是她的噩梦。 每个夜晚都让她不得安眠。 清晨。 闹钟响起的时候,乔乐菲刚睡过去还没有一个小时,脑海里浮现出来的都是苏漠南的模样。他阴魂不散地烦扰她的睡眠。她本来想吃安眠药,但最后一颗安眠药已经被林曼欣吃掉。 乔乐菲从床上打一个哈欠,然后坐起来伸一个懒腰,她用手背揉揉眼睛,两道眼睑沉重得下坠,干涩得只能睁开一道缝隙。于是她拿起手机拍照,发现整个眼眶黑得发紫,看上去特别像一个妖精。 从床上下来,乔乐菲走到窗口前面,伸手把橄榄绿的窗帘拉开,早晨的阳光温煦地照进来,像是一袭金色的裙摆,安静地把乔乐菲笼罩起来。 她突然觉得舒坦一些。 可是,她的脑海里还残留苏漠南的影像,像是泼墨在记忆里的一幅模糊的画卷。也许重新遇见苏漠南,是上天安排给她的一场意外,这场意外的结局未知而沉重。 坐出租车回到香朗咖啡屋,路边停靠着一辆白色敞篷跑车,整条道路上有许多汽车来往穿梭,把清晨的宁静扼杀在滚动的车轮下。 虽然那些汽车各款各式,有小资驾驶的代步汽车,也有土豪驾驶的拉风跑车,但是都比不上路边那辆白色敞篷跑车。那辆白色敞篷跑车,差不多可以买下十间香朗咖啡屋,就连停靠在对面街道的一辆红色宝马都显得逊色。 乔乐菲认得那辆白色敞篷跑车。 那是苏漠南的座驾。 苏漠南正在车里睡觉,他把头倚靠在褐色的真皮座椅上,隔着车窗听不出他温柔的鼻息。乔乐菲没有理会他,走回香朗咖啡厅的门口,从坤包里拿出一串钥匙,非常娴熟地挑出一条钥匙开门。 打开门,一阵清新的红木香味扑鼻而来。 香朗咖啡屋和其他咖啡屋不同,其他咖啡屋都是采取现代化的建筑风格,但是香朗咖啡屋采取的是传统的建筑风格,桌椅和花盆都采取木质结构,连杯子和盘子也是红木制造。 正文 第八章 听说爱情回来过 这种建筑风格非常另类。 乔乐菲刚开始到这里打工,她也觉得匪夷所思和难以理解,可是,在半年前,当她接手这间香朗咖啡屋,林曼欣建议她重新装修的时候,她已经舍不得改变这种木质结构。 乔乐菲在收银台放下坤包,然后拿出手机查看时间,七点三十分,还有二十分钟才是上班时间,所以她的三个员工还没有上班。整个咖啡屋寂静得像是被雨水漫过,而射进来的一束阳光,让红木桌椅都笼罩上毛茸茸的薄纱。 于是,她照常打开手机玩数独游戏。 这是她最喜欢的游戏。 就在她玩到聚精会神的时候,苏漠南突然出现,在她头顶上方冷不防地叫唤一声,吓得她差点连手机都掉在地上。于是,她抬起头,一脸哀怨地望向他,以前的他绝对不会玩这种拙劣的把戏。 他两眼惺忪,打着哈欠,说:“可以请我喝一杯咖啡提神吗?我要免费的。” 乔乐菲白他一眼,没有好气地说:“对不起,我这里经营的是小本生意,没有免费咖啡。” 苏漠南置若罔闻,他在一张桌子坐下,视线游离地望向咖啡屋对面的公交站牌。他对那些红木桌椅好像很感兴趣,每次来都喜欢抚摩那些磨过光的纹理,然后认真地用手指关节敲打出明快的节奏。 乔乐菲侧耳倾听,可以听出来是《后来》的旋律: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消失在天涯;后来,我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苏漠南揉揉有些发痛的眼睛,他昨天晚上的睡眠质量也不是很好,睡到半夜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和乔乐菲身处一个悬崖,他们在悬崖边上看风景,纷纷扬扬的木棉花肆意地落下来,像雪花一样飘舞在整片苍蓝色的天空。乔乐菲看得入神,嘴角荡漾开烂漫的笑容,可是就在她转身的时候,他突然感到剧烈地头痛,然后他把她推下了悬崖,摔得粉身碎骨。摔得粉身碎骨! 就是这个噩梦。 已经不止一次出现的噩梦。 苏漠南在噩梦中挣扎着醒来,他在车里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不经意间还一头撞在方向盘上。于是,他满心惆怅地倚靠在座椅上,望向街道两旁的路灯,望向偶尔经过的车辆,然后记忆不断地翻涌,不断地侵袭,直到把他拖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医生跟他说过,他要保持良好的睡眠。 但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乔乐菲,想起他们相遇和相爱的那些情景。她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每次想要把她剔除出脑海,那种感觉都难受得快要窒息。 这四年来,他总是把自己掩埋在事业里,只有在极度频繁的工作中,他才可以让脑子静下来,他看过许多心理医生,可是他们都没有办法让他打开心里那道门。 那道严合的心门。 那道心门的背后就是乔乐菲。 他爱她,只有她才是他最好的心理医生。 四年前,他伤得她很深,深得让她难以承受沉重的未来。但是,如果时光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还是会选择伤害她。 因为他爱她。 要怨只能怨命运给他们安排的玩笑。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他已经送给命运一个狠狠的耳光。所以,他心里其实非常感激贺嘉聆,感激他主动离开乔乐菲。但是他心里也最痛恨贺嘉聆,因为他不懂珍惜乔乐菲。 五分钟过去,乔乐菲只顾检查研磨咖啡豆的机器,完全没有理会等待咖啡的苏漠南。 于是,苏漠南终于不耐烦,他走到收银台面前,有些埋怨地说:“乔乐菲,你昨天晚上放我鸽子,害得我在餐厅苦苦地等你三个小时,你现在不请我喝杯免费咖啡,说得过去吗?” 乔乐菲不以为意,视线擦过他微微露出青色胡茬的下巴,说:“你可真幽默,你约我我就要赴约吗?” “好,昨天晚上就当我犯傻。”苏漠南拿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收银台,“你现在马上给我冲一杯咖啡,我要卡布奇诺。” 乔乐菲接过那张钞票,然后开始给他冲咖啡,动作流畅而娴熟,像是许多年前对待苏家的杂务,那时她干活也是利落而认真。 半晌,她给他递上一杯卡布奇诺。 他喝下一口,在嘴里摇晃两下,最后全部吐在一个盆栽上。乔乐菲看见后,非常不爽地白他一眼,说:“你真是暴殄天物,早知道给你一杯隔夜咖啡。” 苏漠南耸耸肩膀,有意无意地转移话题,说:“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纪念日,我以为你会记住,所以一直没有去找你。可是,我甚至没有等来你回复的电话,你知道昨天晚上我有多么失望吗?” 乔乐菲看着他没有说话。 苏漠南喝下一口咖啡,继续说:“仔细想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但我希望你可以记住我们初恋的纪念日,就在一个星期后。这几天我要出差,不会再来烦扰你。乐菲,既然你已经和贺嘉聆分手,我希望你就和他彻底了断,如果你想要开始新的恋情,我希望你可以在第一时间想到我。” 因为是星期六,咖啡屋的生意非常好,三个员工都忙得应接不暇,于是乔乐菲也走出收银台,帮助她们下单和结账。 中午休息的时候,三个员工都累得有些怀疑人生,但是下午还是有顾客不断涌来,这让她们忍不住开玩笑让乔乐菲给她们加工资。 其实,乔乐菲上个月刚给她们加工资。 那时乔乐菲的心情非常好,因为贺嘉聆答应要娶她当老婆,他们说好在下个月领结婚证,可是现在,将要和贺嘉聆领结婚证的是童悦心。 “乐菲”—— 乔乐菲给一个顾客端上咖啡,在她转身走回收银台的时候,她突然听见空气中响起她的名字。她条件反射地望向门口,然后在那里看到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正文 第九章 你们真让我意外 苏以晴!! 乔乐菲心中一怔,差点没有拿稳手上的托盘,幸好路过的一个员工帮她接住。 没想到竟然是苏以晴。 四年前,乔乐菲就是因为她和苏漠南分手。 她是苏漠南的妹妹,但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她嫣然一笑,嘴角勾出一个美好的弧度,她的眼神看上去总是云淡风轻,像是把所有情绪都存放在心里。 乔乐菲有些规避她的目光,仿佛她锐利的目光可以吞噬她伪装的坚强。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她还没有做好与她见面的准备,于是嘴巴像是被无形的针线缝合起来,根本没有办法说出一句话。 阔别四年。 时间让她们的距离变得越来越遥远。 但有些事情还是没有变化,苏以晴还是喜欢把美丽的长发挑染成金色,耳朵佩戴的那副水晶耳环,是贺嘉聆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还是喜欢穿低色调的衣服,眼前穿的是一套淡蓝色的连衣裙。 半晌,乔乐珊还是向她走过去。 两个人相顾无言。 乔乐菲原以为苏以晴是来找她的麻烦,苏以晴也以为乔乐菲见到她会勃然大怒。可是她们对视两分钟,都没有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熊熊燃烧的敌意。 没有敌意。 这意味着不再是情敌吗? 时间又过去二十秒,咖啡屋还是非常繁忙,但是周围流动的空气,仿佛因为她们的相遇,变得沉重而浓稠。 最后先说话的是苏以晴,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已经和漠南哥哥分手。” 乔乐菲看着她没有说话。 其实,自从苏漠南说要重新追求她,她就知道他和苏以晴已经分手,只是没想到苏以晴会那么若无其事。那么相比起来,她当初被苏漠南抛弃,然后离开C市会不会太矫情? 苏以晴嘴角带着笑意,但眼神里不经意地掠过忧伤,像是明朗的天空突然卷起浮云,她说:“乐菲,你肯定没有想到我会来这里吧?” 乔乐珊沉默几秒,然后低垂的眉眼倏地上扬起来,她觉得没必要在苏以晴面前示弱,于是她语气坚定而冷峻地说:“也不是没有想到,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既然苏漠南已经找到这里来,你肯定也会跟在他屁股后面来到这里。” 苏以晴忍不住苦笑,咬咬嘴唇,说:“乐珊,你以前说话的语气可没有现在这么傲慢。看来这四年在R市,你终于把折断的双翼养得丰满。可是,你还是没有办法飞出苏家的院墙,而且你迟早都要飞回苏家的院墙。” 说完,她径自离开香朗咖啡屋。 乔乐菲望向她的背影,噙在眼角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像是整个世界突然被汹涌而来的洪水淹没。于是,心像是一块礁石挣扎着冒出海面。 周遭变得模糊,可是回忆变得格外清晰,清晰得像是放映在眼前的电影,那么鲜艳,那么精致,只是伸手触摸时,只有空荡荡的幻觉。 7月23日。 这是乔乐菲和苏漠南初恋的日子。 其实,就算没有苏漠南提醒,乔乐菲也记得这个特殊的日子,因为许多年前的这一天,在乔乐菲身上,还发生过另一件让她刻骨铭心的事情。 当时她差点死掉。 她被一块砖头打破后脑勺。 她不想再去重温那时的情景,也不想再去追究那个打破她后脑勺的男生。那个男生,已经像人间蒸发一样杳无音讯,只是来到R市后,她从林曼欣口中再次听到他的名字。 他是林曼欣的初恋男朋友。 每年今天,林曼欣都会请假,然后陪乔乐菲去游乐场散心,她知道乔乐菲还爱着苏漠南,尽管贺嘉聆没有看出来,但她作为乔乐菲的闺蜜,非常清楚乔乐菲心里隐忍的悲伤。 今年,林曼欣终于不用再请假。 乔乐菲已经答应苏漠南陪他一起度过。 这次苏漠南非常有诚意。 前一天晚上,林曼欣正在客厅敷面膜。乔乐菲把苏漠南放进来的时候,她正像一条咸鱼躺在沙发上,然后苏漠南放下两手的礼物,邀请乔乐菲第二天陪他一起吃晚饭。 但是,乔乐菲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 于是就在7月23日这天,苏漠南来到香朗咖啡屋,他还把打扮得无比性感的林曼欣带上。林曼欣每天上班,都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像走红毯的女明星,各种摸胸露背和包臀是她的标准着装。 林曼欣见到乔乐菲,眼神哀怨地望向她,说:“乔乐菲,拜你所赐,我在上班时间被强行带到这里。” 乔乐菲好奇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林曼欣立刻火大,白她一眼,说:“你还好意思问,你前前男友让我来这里暂时接替你的工作,我本来以为这个月可以拿到全勤奖,没想到现在又要泡汤。” 说完,走向收银台,把乔乐菲从椅子上拉起来,然后把她推到苏漠南的面前:“你们哪里风流哪里快活去,如果我这个月生活费不够用,你们要负责我的一日三餐。” 苏漠南深情地望向乔乐菲,说:“一个星期前,我请你吃饭,你放了我鸽子,但今天我那么有诚意地邀请你,我希望你可以赏脸陪我吃顿饭。” 乔乐菲看着他没有说话。 苏漠南耸耸肩膀,继续说:“乐菲,我知道你非常恨我,但是我今天不准你再爽约。我已经把林曼欣带到这里,你可以放心地把钥匙和账面交给她,然后你只需要乖乖地跟我走。” 当前是下午三点半。 前往酒店前,苏漠南特意带乔乐菲去买衣服。他本来想带她到金辉广场,但是金辉广场的消费太昂贵,她坚持不肯去。于是苏漠南把她带到城市广场,然后她在那里买下一套晚礼服。那套晚礼服价值三千元,乔乐菲已经好久没有穿晚礼服,以前苏漠南买给她的晚礼服,她全部都遗留在苏家,因为那些都是“不属于她的东西”。 从服装部出来,乔乐菲望向外面的天空,太阳已经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然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光是购买一件晚礼服就挑选两个多小时。 正文 第十章 重逢容易重爱难 可是,苏漠南竟然没有觉得不耐烦。 这倒是让她感到非常意外。 苏漠南一直以来都把时间视为珍宝,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等待中。于是,乔乐菲下意识地认为,苏漠南没有把陪她买衣服当成没有意义的事情。 暮色弥漫。 天空渐渐昏暗下来。 正值夏天,太阳的余晖还是散发出腾腾的热量,偶尔会有一群飞鸟倏忽而过,然后在空气中留下清脆的鸣音。路灯还没有点亮,但从车窗看出去,整座城市还是显得静谧而繁华。 到达酒店的时候,乔乐菲已经换上新买的晚礼服,那件晚礼服非常符合她的身材,也非常符合她的气质,她穿上后特别像一个豪门千金。而苏漠南身上穿的是一套白色西装,那套西装看上去也是新买的,他们走在一起,颇有一种举办婚礼的即视感。 酒店二楼。 大厅空荡荡地没有一个顾客。 乔乐菲觉得不足为奇,因为她旁边站着的是苏漠南,他最缺的是钱最不缺的也是钱。他是迅豪集团的总经理,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整个酒店没有一个顾客。 大厅中央有一张椭圆形长桌,那张长桌上摆满各种鲜花,有玫瑰,有茉莉,有牡丹,也有熏衣草和勿忘我…… 乔乐菲弯下腰,轻轻地闭上眼睛,认真地嗅取每朵鲜花的香味,她闭着眼睛都能分辨出每种鲜花,而且她也背得出那些鲜花的花语。她母亲以前在花店工作,虽然那时候她只有三岁,但她还是可以非常清晰地记住每种鲜花的香味。 那么多鲜花交错地放在一起,虽然蔚为大观,但是混杂起来的香气已经开始变味。 就像爱情。 如果把所有选择都放在一起,然后选择出最正确的那个人,这样得到的爱情是错位的,于是乔乐菲也认为,她当初与苏漠南的爱情是错位的。 他们的身份根本就不般配。 小提琴的声音突然响起,舒缓而悠扬,如同置身于一片苍茫的草原,然后四周流淌过河流的声音,汩汩地,汩汩地,带走所有沉甸甸的心情。 乔乐菲和苏漠南相对而坐。 苏漠南打一个响指,四个服务员随即把各种菜肴端上桌面。 乔乐菲望向那些山珍海味,不禁微微地皱眉,如果需要花钱来吃这样一顿晚饭,乔乐菲也许一辈子都不会享受到这样丰盛的大餐。 这种酒店本来就是为有钱人服务。 四年前,苏漠南经常带她出入这种酒店,而且经常带她参加各种商业酒会。所以,乔乐菲也见过许多世面。就因为见过太多世面,所以她深深地知道这个世界的贫富差距。 苏漠南笔直地望向乔乐菲,但乔乐菲完全不想回应他的目光,只是全神贯注地吃东西。这种摆脱尴尬的方式,她深得林曼欣的真传。 苏漠南咬着酒杯,轻轻地抿下一小口,他静静地望向她,像是要把她大快朵颐的样子锁进瞳孔。 时间在沉默中缓缓过去。 乔乐菲放下餐具,用纸巾擦擦嘴巴,然后抬起头望向苏漠南,说:“你不打算和我说说话吗?难道你约我出来真的只是陪你吃晚餐?” 苏漠南扯着嘴角,说:“当然不是。” 说完,他再次打一个响指。 突然间,乔乐菲听见小提琴的声音停下来,然后所有灯光都在刹那间关掉,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乔乐菲隐约看见苏漠南向她走来。 灯光重新亮起来。 乔乐菲看见苏漠南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他的手里拿着一枚硕大的钻石戒指。乔乐菲还记得那颗钻石戒指,那是当年他送给她的求婚戒指。四年前,她已经把那枚戒指扔回给他,而他当时从地上捡起来,然后转过身戴到苏以晴的手上。 经过四年的疏远,苏漠南再一次跪在她的面前,他手里那枚钻石戒指闪耀得如同一颗星光,他真挚而坚定地说:“乐菲,嫁给我,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带给你幸福。” 乔乐菲有些错愕,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酒店里的服务员和小提琴手都把目光望向他们。他们都在等乔乐菲点头答应的那一刻,苏漠南已经给他们准备好庆祝的工具。那个时候,礼花和音乐将会充斥整个大厅。 “你这是打算再伤害我一次吗?”乔乐菲忍不住苦笑两声,眼泪簌簌地划过脸颊,“四年前,你也是这样跪下来向我求婚。可是三个月后,你竟然和苏以晴上床,我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你扇了我两个耳光,那两个耳光彻底把我打醒了。苏漠南,你就是我的噩梦,你永远都是我的噩梦。” 说完,她拿起坤包,径直地往门口走去。可是还没有走到门口,苏漠南已经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然后猛地往后一拉,她已经一个转身倒进他的怀里。 “苏漠南,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我不会再爱上你,不会再和你在一起,如果你还想要玩弄女人,可以去找其他人,我已经被你伤害过,而且我现在刚和贺嘉聆分手,你现在是想把我逼死吗?” 苏漠南把她抱进怀里,紧紧地搂住,她感觉到她的眼泪砸在他的肩膀上,他说:“乐菲,我真的没有想过伤害你,如果这枚钻石戒指你不要,那么也没有其他女人可以得到这枚戒指。包括以晴。乐菲,我知道,你和贺嘉聆分手很伤心,所以我现在才向你求婚,我要带给你快乐,带给你幸福。你很清楚,我最重视的是时间,而我愿意给你时间,也愿意给你空间,但我真的不希望你再次离开我。” 乔乐菲掐向他的小腹,在他因为疼痛而放开她的时候,猛地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说:“苏漠南,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你跟以晴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从小生活在苏家,你欺负我,我可以忍,但是你用那种方式来侮辱我,你觉得我真的可以原谅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