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襄 阳 “灯影幢幢,爱恨一场,忆起梦里陪你看的夕阳,落霞虽美,却也无谓,醉人却也恼人……”悠扬的手机铃声响起,是襄阳的专属铃声,选的歌是应想想最喜欢的《醉红尘》。 “喂,襄阳。”应想想的声音有些许嘶哑,面部表情有些许纠结,想起方才梦中的场景,她仍觉得很是后怕。在梦中,她着一袭青色的古装,一脸漠然的从兵荒马乱的战场中走过,越过横七竖八的尸体,现在想起来仍是一阵余悸。 “想想?想想你在听吗?”襄阳略微焦躁的声音打断了应想想的思绪。 “在呢,你要说什么?”应想想刚睡醒后略显低哑的声音响起。 “想想,我吵醒你了吗?对不起,我是说今天原本答应陪你去看画展的,但我临时有一个讲座要听,对不起啊想想,我明天陪你去看成吗?你不是说那个画展要持续三天的吗?”电话那边传来襄阳很是抱歉的声音,低沉而赋有磁性。襄阳是学医的,他在医学方面极有天赋,毕业才两年已是医学系教授级别的人物了。他很受长辈看重,都有意栽培他,所以才会邀请他出席今天这临时安排的一个重量级的讲座会。机会实在太难得,他不想错过,只是,在应想想这儿……然而,现在的他并不知道,他此刻所作的这个决定将会是他今生所作的最错误的决定,以至于日后每每忆起,他都会觉得撕心裂肺的痛,很久以后,他不禁一次的想,如果当时他没有做这个选择,如果当时他陪她去看画展了,那么,他们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是不是他们就会很幸福,但,那都是后话。 襄阳很爱应想想,很爱很爱。这一点,是熟识他们的人都知道的。在大学时,襄阳苦恋应想想,他高她一届,自大二开始他就暗恋应想想,整整两年。因为应想想太过优秀,他不敢表白,虽然他自己也足够的优秀,他是老师的宠儿,是女生幻想的白马王子,然而,在应想想面前,他仍会忐忑,应想想太冷静,她家境太好,他害怕被拒绝,他担心他表白之后二人连朋友都没得做,而他从此再也不能靠近她,因此,他不敢冒险。他所走过的路中就只在应想想这件事上退缩过,应想想是他走过的人生中唯一的坎坷。他的朋友都劝他去表白,但他却一直没有,这种状况整整持续了两年。直到那一次,他们学校组织校队去旅游,而应想想那时也碰巧去同一个地方写生。当晚,襄阳在篝火旁边看着应想想的侧脸喝得烂醉,他的一帮朋友都推桑应想想照顾他,襄阳借着酒劲就跟她表白了,他当时想,如果被拒绝了,第二天就称自己喝醉了,胡言乱语的。他虽然喝醉了,但他仍然记得自己当时有多紧张,多惶恐,多无助,他那时全身都在冒汗,他想他当时的看着她的目光一定是充满祈求和渴望的吧。然而,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她居然答应了,她没有顾左右而言它的说什么考虑考虑之类的话,她当时就答应了做他女朋友。那一刻是他出生以来感到最幸福快乐的时候,他记得他当时就乐疯了,他抱着她在他朋友面前转圈,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红霞,他觉得是上天在垂怜他,被他的苦恋所感动。 而后,襄阳早应想想一年踏入社会,为了同应想想在一起,实习时襄阳毅然选择了应想想所生活的城市。在医学领域,因为他出色的外貌、才能和业绩,他实习一年便大放异彩,第二年,在学术方面还获得了国际奖。也因此,襄阳成为了他所在的医学外科领域最年轻的一位教授级别人物。然而,在襄阳自己看来,这些都还远远不够,他觉得要与应想想匹配,他还必须站得更高更远。应想想是从小就学工美的,但她主要从事的是版面设计方向,目前在一家国际画廊工作,月薪上万。应想想的父母是跨国际恋爱,她的母亲来自浪漫之都的法国,父亲是著名的考古学家,二人都从事考古方面的职业,在一次工作中,他们相遇了,然后就像所有小说中写的那样,彼此互相了解后就陷入了热恋。现在虽是二十多年已经过去了,他们却依然很相爱,他们是同事中的模范伴侣。应想想遗传了她母亲的美丽,父亲的沉稳,自小就相当聪颖,她性子沉静内敛,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似乎时时都在沉思。 “这样啊,没关系的,你先去听讲座,工作比较重要,我自己一个人去也可以的。”说不失望那是假的,但应想想绝对不是一个死缠烂打,无理取闹的人。和襄阳再讲了一会儿电话,应想想就了无睡意了,于是,决定起床。穿戴整齐后下楼,她惊讶的发现自己昨晚才回家的父母正在收拾行李,似乎又要出远门。 正文 第2章 古物 “爸、妈,你们这是……”父母长年累月不在家,她虽已习惯,但她以为这次回家他们至少还是会停留一两天的。 “想想?宝贝,你起床了,怎么不多睡会?”梅芙楠女士看见应想想下楼就冲过去热情地吻了一下她的侧脸。那么多年过去了,也就这个见面问候的习惯她还一直没有改变。 “想想,爸爸昨晚接到一个通知,说奥德县新出土了一批古物,我和你妈正要赶过去鉴定一下。你今天不是不用上班的吗?你应该多休息一下,还是襄阳已经过来了?”应钦培一边整理行李一边漫不经心地解决应想想的疑惑,对于襄阳这个准女婿他还是颇为满意的。 “不是,他今天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应想想明眸微抬,轻勾了一下唇角,他爸爸似乎对襄阳很满意呢。 “噢,天哪!那么,照这么说,今天你是一个人了,宝贝,妈妈好心疼的。”梅芙楠女士夸张的惊叫起来,她过分年轻的脸上露出孩子一般的表情,再结合她的身份和她刚刚讲的话,看上去相当逗趣。 “没有关系的,我还可以去找苏漫陪我。”应想想看着她妈妈笑了笑,其实她从早以前就已经习惯一个人了,更何况现在只有一天而已。 “老公,要不我们让想想随我们一块儿去吧,今天这趟也没有什么危险,你看,她一个人,太可怜了。”梅芙楠女士转向她老公轻问他的意见,但她最后一句说得欲泫欲泣,弄的应钦培哭笑不得,都这么大年龄的人了,还总似个孩子一般。 “这……得看想想自己的意愿吧。”应钦培对着她无力的苦笑了一下,他对她提出的要求总是没有办法拒绝。 “宝贝?”梅芙楠女士文言漂亮的双眸一亮,随后她无限“渴盼”的盯这应想想。 “妈,你……”看着她妈妈的表情,应想想微愣了一下,随即释怀,她妈妈应该是担心她会无聊吧。 “好吧,我去收拾一下。”想到自己也好久没和父母在一起过了,她沉思了一会也就答应了,看着她妈,她唇角微弯地说道。然后她转身上楼。片刻后,应想想再次下楼,她身著一套黑色的运动装,背着一个小小的行李包,右手拎着她只要出门一般都会带在身边的画板。应想想一头齐腰的长发用一根白色的发带扎起,看上去颇是干净,清爽。 “哇噻!我宝贝穿什么都好看,真是迷死妈妈了!”梅芙楠看着应想想的这身打扮大发感慨,啧啧称奇。应想想有着一张颇为清丽的容颜,不是特别艳丽,但也绝对不是那种让人过目就忘的的角色。因为她的一张脸,看着就会让人感觉很舒服,不忍移开视线。应想想一向的穿着都偏向素色,尤其偏爱淡青色,更是把这宁静而致远的气质发挥地淋漓尽致,一开始,她的同学都不是很喜欢她,觉得她自命清高,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这确是她内在散发出的气质,外在是装扮不来的。 “妈……”对于梅芙楠的评价应想想不置可否,只是有些无奈的止住她夸张的赞词,可以说,从小到大对于她妈妈的这种情景她已经习惯了,因此她果断的选择无视。然而,她的眼底还是有着隐隐的笑意,因为她妈妈此刻夸张的神态。应想想因为是混血儿的关系,眼眸有些偏蓝,看上去很是清幽,有一种让人一眼望不到底的感觉。 “走吧。”应钦培看着这母女俩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二十多年前的梅芙楠也是想想现在的模样,但想想的性子却比当年的她要沉静得多。现在的梅芙楠依然漂亮,岁月似乎特别眷顾她,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但此刻的她又比当年多了几分成熟与妩媚,不过性子却是与当年一般无二,思及此,他不禁哑然失笑。 “老公,你笑什么?”梅芙楠看着应钦培唇边淡淡的笑意,忙拖着行李追出门去问答案。应想想看到这一幕,笑着摇了摇头,也拿着行李跟了出去。 “老公,你走私哦,想想不是公家的人,你却让她坐我们出差用的公车”梅芙楠朝应钦培挤眉弄眼,说他徇私。 “……”应钦培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把行李搬去后备箱。 “……”应想想对此话也不做任何回应,她坐在车内,拉下车窗,忽然觉得外面的景物还是不错的,至少城市绿化做得还行。 一路上就在梅芙楠女士的聒噪和应钦培先生与应想想小姐的沉默中度过。奇怪的一家人。 “呀,终于到了,宝贝,老公,你们坏死了,一路上都不理我,闷死我了!”车刚一停下,梅芙楠就迫不及待地下车,同时还微微的抱怨。 “我回答你了呀,我不是还’嗯’,’哦’了吗?”应钦培先生对爱妻的控诉感到很是无辜。 “妈,走了!”应想想取过行李向一边人多的地方走去,终结了她妈妈的大吐苦水。 “宝贝你这……很伤妈妈的心哎!”梅芙楠女士看着应想想的背影不满道。在梅芙楠看来,应想想从小就冷静得不正常,现在更不像一个二十三岁的人,她有着一张看似不到二十岁的面容,却有些好似超过四十岁人的心态,太过早熟了。 “想想,你手机忘带了,有襄阳电话。”应钦培停好车,取过行李,跟上她们,将电话递给应想想。 正文 第3章 穿越(一) “喂,襄阳?”应想想的声音空灵得不像话,与早晨接电话时的沙哑想去了十万八千里不止。 “想想,我到讲座会场了,你到画展现场了吗?是不是一个人?有没有叫上苏漫?”襄阳一下车就避开几个同行的长辈给应想想打电话,连珠带炮地问了一系列问题。他所说的苏漫,是应想想最好的朋友,他认为应想想会让苏漫陪同,毕竟两人都那么钟爱绘画。 “没有,我没有去看画展,我和我爸妈在一块儿呢。”应想想的声音轻如云烟,能撩拨人心灵的最深处。 “伯父,伯母?他们…”襄阳闻言眉头凝结成了一个“川”字,直觉排斥这个事实。 “嗯,他们今天只是要去鉴定一批古物,很安全的。”应想想的话宛如清流一样抚平了他心底无端生起的焦躁,而他,却不知道这焦躁是为何。 “宝贝,快过来看!”梅芙楠的声音从一堆古物旁边传来。 “襄阳,我妈叫我呢,先不说了,我回头再打给你。预祝你演讲顺利!”应想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朝她爸妈那边人潮涌动的地方走了去。 “好,回来时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我们……”他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挂断了电话,传来一阵低低的忙音。他怔愣的看着手中的电话,神思一阵恍惚,他感觉到有一种很重要的东西正在从他的生命里流逝,更可怕的是,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襄阳,走了,发什么呆呢?”一个同行的医师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唤回了他的神志。他晃了晃头,想把这莫名的情绪晃出脑外。再抬头,他大步踏进讲堂。 “妈……”应想想来到梅芙楠身边,她朝梅芙楠所指的方向看去,一时不禁震住。那全是一片看起来色泽极佳很是珍贵的首饰等物,有由上好的玉制的,有金的,有银的,还有她不知道材质的,比比皆是。一看便知,这真的是古代的饰物,即使年代可能已经很久远了,但这色泽依旧比现代的珠宝好了不知多少倍。 “老应,你终于来了,快进屋来看看!”这时从一间石屋里走出一个与应钦培一般年龄的人,一把拉过应钦培就往石屋里拽。不难看出,那是他的同事,同样对考古充满狂热。 “宝贝……”梅芙楠拉了拉应想想,用眼神瞟了瞟应钦培的方向。 “妈,这不太好吧。”应想想知道她妈的意思是示意她们俩也跟进去。 “没事,怕什么,有你爸在,里面的人也不敢拿咱们怎样。”说着就硬是拉着应想想要进那石屋。 刚好门口,还没进屋,应想想就能感觉到石屋内那强烈的白光,比在烈日下曝晒更刺眼,应想想顿感不适,忙用手遮挡住眼睛。 “哇塞,好具有挑战性!”梅芙楠则一冲进屋就惊叹了起来,随后也埋入了那一堆堆的古物之中去了。良久,应想想才适应了那强烈的白光,她缓缓睁开眼睛,慢慢开始打量四周。这才发现,那白光就是从石屋中散发出的,石屋里竟比白昼还要明亮,她猜想这样应该是为了他们考古的便于观察吧。她看见里面很宽敞,有很多人在拿着放大镜细细的观察讨论。这里面确实有很多古物,古代的卷宗、砚台、狼豪、壁画、大印和杯盏等物。 “老应,你说说,这是不是这几年来我们挖出土的规模最大的一批了……”在石屋的另一边一个声音兴奋的带着明显颤抖的声音响起。 “……”应钦培没空搭理那人,他正盯着一个砚台猛瞧,他觉得这个砚台的年代似乎要超过两千年以上,越看越激动,连拿着放大镜的手都有着微微的在抖。 应想想的目光在石屋里逡巡了一圈,蓦地,她的目光定格在一个物体上,她的眉心蹙了蹙,感觉有些奇怪,因为那是一面镜子。镜子,不是应该放在归类在外面的饰物里吗,怎么会放在全是文物的里面?在全是文物的石屋里,这样的一个镜子看上去显得有着凸兀而又怪异。鬼使神差般,她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向那个镜子走了去,她知道古物都是不能乱碰的,因而她也没有拿起它,只是略微地低下身用肉眼细细端详它,古境里映出她柔和的面庞,看着很舒服,她无由地就喜欢了那个古境。她伸出手,与古境隔着一段距离,轻轻的描摹它的轮廓。 正文 第4章 穿越(二) 正当应想想在细细描摹那古境时,突然,身后有人在经过她时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又正看古境看得出神,身体一时没有着力点,稍稍地向前倾了一下,她的手就势压上了古境。古境边缘有棱有角,她的一根手指指尖碰到了一个有些微尖锐凸起的部分。 “嘶……”她一时没忍住低低地痛呼了一声。顿时,她意识到不能触碰古物的,她忙移开手低头去看那古境,却不察她的手被划了一个细小的伤口,一滴血珠染在了镜面上,她一急,就要掏出兜里的纸巾去拭那丝血迹。然而,就在她低头掏纸巾的瞬间,那面古境却猛地发出了一缕红光,渐渐的红光的光晕越来越强,等应想想再次抬头,她已经被围绕在一团红色的光晕中了,应想想有些怔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而那点血迹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想想,快走开!”这边的动静太大,已经惊动了石屋里的其他人,众人也都震住。应钦培率先反应过来,他一面向这边冲过来,一面大声地对应想想喊话。 应钦培发出的呼喊终于拉回了应想想怔愣的神思,她一惊,也忙不迭失要向后退,可是,她惊惧的发现,她竟动弹不了。 “想想,快,快离开那个镜子!”应钦培嘶声力竭地高喊,看着红光越来越强烈,几乎看不见应想想的身影了,应钦培越发慌乱了,但他绝望的发现他竟靠近不了那团红光,无论他怎么使劲想往里冲。所以他只能一遍一遍嘶吼让应想想离那镜子远点。梅芙楠早就惊声尖叫起来,疯狂地要去靠近那红光。然而,终是无济于事。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夫妻二人见那光越来越微弱,最后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却不见应想想的身影,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与恐惧,一时竟有些魂飞魄散。 “想想……”待梅芙楠反应过来,蓦地尖叫了一声,一时受不住这样强烈的刺激,竟晕了过去。应钦培忙接住她倒下的身子,面目沉痛。 发生了这等离奇的事,石屋内的场面一时就混乱了起来。 彼时正在会场发表演讲的襄阳心里蓦地一阵疼痛,这疼痛来得强烈,他身形一晃,脚步趔趄了一下,几欲跌倒,手中的稿纸被散落了一地,然后,他似受不住这疼痛,用手抚住心脏的部位,微微地弯了下腰。会场旁边的司仪等人立刻发现了不对,纷纷涌了上来,场下也有些混乱,窃窃私语的声音一波一波地漾开。 襄阳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电光石火之间,他想到了应想想,急忙掏出手机,他颤抖着指尖按下她的号码,然而那边却是空无一片,没有任何声音,就连忙音也没有。他一下就慌了,不顾身体的不适,拨开围绕在他身边的众人就往外冲。 “奥德县,奥德县……”他脚步不停,嘴里呢喃着这个地名,他几步就跨上车,不管不顾随后从会场追出的一干人等,不理会他们的呼唤。他把车开得飞快,突然,他脑子里闪过应想想说的话,她和她父母在一起。 “对,对,可以打她爸爸,应伯父的电话。”他忙翻起了通讯录找应钦培的电话号。但是,他车速却不减分毫。 “伯父,你们好吗?想想,想想在你身边吗?她,她电话我打不通,我想跟她说几句话,可以吗?”襄阳拨通了电话,他极力克制话里的颤音,隐隐的话里透着无限期许。 “襄阳……我们在奥德县的蕲嘉,想想,想想她…她这会出了点事,伯父这里忙,就先挂了。”应钦培的话音一落,他脑子里那根紧绷的绳子“嘣”地一声就断了,他有一瞬间的空茫。然后他连连闯红灯,他想快点赶到她身边去。他不管不顾后面的交警追赶,然而,他突然发现自己越过了车道,想再返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对面驶过来了一辆载满货物的大卡车,卡车越开越近,越开越近,他几乎都能看见对面司机那因为惊恐而瞪大的双目。终于“砰!”的一声,两车如期而遇。襄阳在自己昏迷之前仍喃喃着应想想的名字,然而,他却不知,待他醒来,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彼时,他的天,已经塌了… 正文 第5章 宁楚暮,秦少臣 “我说军师,咱们这粮草到底是什么时候才能到啊?”一个听起来相当戏谑的声音在军帐内想起,那语调三分蛊惑,七分幸灾乐祸…… “不急。”低沉如大海的声音回道,但那声音偏偏又给人如沐春风的错觉,有种四时花开之感。他似是丝毫未把挑衅那人的话放在心上。 “还不急?我看火都烧眉毛了。”那人唇边有一抹邪肆的笑,他看着稳稳当当坐在椅上翻阅医书的人,笑得越发开怀了。 “……”对方并不搭话,只是淡淡的笑笑,可那笑却给人一种能融化冰雪的功效。 “笑得那么妖媚,我又不是你那什么小师妹。你就老实承认吧,根本就没有粮草来救济是不是?”秦少臣不止一次抱怨造物者的不公,在他看来,这么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长在宁楚暮身上就是浪费。他认为,宁楚暮真的是不解风情得很。 “……”宁楚暮眉目微挑,唇角划过淡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硬是在他原本就绝色的脸上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神韵。他好看的眉,深邃如黑玉的眸子,挺拔的鼻梁,优美的薄唇,漂亮的下颚,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组合起来就拼成了一张清雅超脱的脸。说是清雅是绝对合适的,他不会给人精致到妖艳的感觉,也不会让人觉得他是那种空洞的美,他属于那种清俊的绝美。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那是最恰到好处的描绘了。在秦少臣看来,宁楚暮永远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他色变,他永远都给人一种云淡风轻之感,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值得他留恋。他看上去绝不会给人冷硬的感觉,相反,总能让人品出柔和之态来,他虽在这凡世奔走,却不染丝毫尘埃。自秦少臣认识宁楚暮四年来,他从未见他变过脸色,他怀疑,这世间是否真有那么一件东西是他所在乎的。他是真的很想看看他色变的模样,他对这场景期待程度之迫切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怪癖。但是,转念一想,让这样子的一个人色变也确实是件有趣的事,久而久之,他也就释怀了。然而,秦少臣不满宁楚暮的不仅仅是他的外貌和性子,还有他的武功,他的医术。了解宁楚暮的人都知道,宁楚暮其人是个全才,似乎没什么是他不会的,只要你说得出的,他都会。他犹记得当自己得知宁楚暮竟然连刺绣都会的那一刻,他是真的从坐椅上跌下来了的,他当时就差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他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他怎么,他怎么就想不通要去学刺绣呢。后来才得知,那是因为他师娘让他师妹绣,他也记不得是何时惹哭过他那小师妹,她小师妹一直记得那时他说的答应她一件事,后来,她师妹就让他帮她刺绣,也就如此,他学会了刺绣。 他智谋一流,武功奇高,医术堪称一绝,容貌倾城,你说这样子的人,他秦少臣能对他没有意见吗?不但有,还大大的有,因为有这么一个完美的人在,他可给比下去了。然而,也真是奇怪,他二人却成了挚友,只能说造化弄人哪,他每天都得去面对一个比他优秀的人,还不能发作,只能被他一直欺压着,他唯有扼腕再扼腕。 “我说太傅,你很闲?”宁楚暮受不了秦少臣这么盯着自己猛瞧的样子,因为他那幅模样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将自己拆骨拔肉吞入腹中。他浅笑着开口,看着秦少臣那张长得极其妖孽的脸,宁楚暮有些头晕,对,妖孽,秦少臣那张脸只能用“妖孽”二字来形容,因为看着真的有种勾魂夺魄的美。尤其是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好似真的能摄取人的心魄。迷人,对,真的是迷人,秦少臣有着一张让京都女人为之疯狂的脸,他与宁楚暮的长相和性格都是两个极端。秦少臣真的是长得极其美艳,让人一看便知他有多花心,饶是如此,仍有不少的人前仆后继的迎上去,他,来者不拒。然而,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秦少臣花心是花心,却从不滥情。这么多年,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秦少臣妖孽,宁楚暮淡雅,这两个人的组合,在世人看来,还真是奇葩。 “一般,我说军师……”秦少臣正要再调侃他几句,军帐外面一士兵的报告打断了他二人的对白。 “军师、太傅,将军请二位移到主帐谈话。” “知道了!”秦少臣似笑非笑地看着宁楚暮应了一声。 “嗯?”宁楚暮对他这种表情有些不解,挑眉反问。 “你说,咱们这趟来这玩儿,会不会把小命给玩儿没了?”秦少臣睁着他那双桃花眼,要多哀怨就有多哀怨。 “难说!”宁楚暮淡淡地甩下两个字就抬步向主帐方向走去。 “哎哎哎,等等我!”秦少臣急忙追了上去。他看着前面那人常年的一身白衣胜雪就觉得无端的不舒服,想揍他又打不过,只有在心中腹诽,穿得那么招摇,唯恐敌军看不到你是不是? 正文 第6章 秦 霜 “将军,听说,你找我们?”秦少臣似笑非笑地睨了秦霜一眼,那表情是相当的欠扁。 “坐!”秦霜放下手里的兵书,言简意赅的下话。不管是谁,如果不知道内幕,看着秦霜和秦少臣都绝不会联想到二人是同父同母的两兄弟。一个风流,一个冷硬,真的是千差万别。然而,他们却真真正正的亲两兄弟,而且,二人关系也好得出奇。记得前几年他们三人和如今在宫里的皇帝被戏称为“京都四少”,但自从萧昀登基之后就再没人敢那么叫了,毕竟没有人能和皇帝是平起平坐的不是?更难得的是,四人感情甚笃,而其中秦霜和秦少臣是两兄弟的事情被传来后,京都里很是喧嚣了一阵子。由此可见,他们二人是亲兄弟的事实有多么的让人难以接受。 “收敛点!”秦霜看到秦少臣随意的往椅上那么一坐,再向椅后痞痞地一靠,那动作叫一个行云流水,秦霜眉头一蹙,额上青筋突突地跳,似是不堪忍受到了极点,随即低声斥道。 “遵命!”秦少臣猛的一个鲤鱼打挺坐得笔直,他顽劣是顽劣,但谈正事时却是毫不含糊。 “楚暮,这件事你怎么看?”秦霜英俊的脸上是一派严肃,浓墨般的眸子里一片深幽。在战事上,他是一贯的严谨,他其实也才二十四岁,只比少臣和楚暮两人大了两岁而已,他少年得志,被先帝亲封为“和骑大将军”,是他们国家自创建以来最年轻的少年将军。一份名誉就代表一份责任和义务,他很早就明白,自己早已失去放纵的资格,所以,他必须时时管束自己。他们秦家自创国以来,每一代都有国家的栋梁人才,那么他们这一代,就是他吧,同样他作为秦家的长子他也必须得担。至于少臣,他那个天性散漫的弟弟,在内心里他其实是极为疼爱的,那么,就算是为了把少臣那份洒脱延续下去,他也必须得严格要求自己,好给他唯一的弟弟提供自由的平台,他那洒脱的性子,自己其实是极为欣赏的,自己没有希望了就让少臣把他那份也一起延续了去。 秦霜长相出色,一派阳刚之气,但他性子却是极为冷淡,隐隐带着一股霸气和傲气,然而,他这霸气和傲气却不会让人生厌,相反,只会让人产生钦佩和敬仰,还有就是臣服。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气场,是他在无数的实战经验中锻炼出来的。在战场上,他运筹帷幄,所向披靡,他所领导的战争,从无败仗,几乎是演绎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神话。他手下的军队,对他是绝对的臣服,都以成为他的部下而自豪。他们的国家,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个被称之为“战神”的少年将军的。 “依我看……”宁楚暮就着目前的局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他们就进入了论战计划当中,主帐内灯火燃至四更天。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个女子来到他们的生命里,会带给他们无数的风风雨雨,甚至会让他们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佛说,万物皆由缘而起,缘起缘灭,都是前世今生的定律。 正文 第7章 战场(一) 翌日,三人同时从各自的军帐中走出。秦少臣看见二人,他先是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随后又极妩媚的朝二人一笑。奇怪的是,明明如此有损形象的动作在他做来却给人一种美感,那笑更是能让人神魂颠倒。好在二人也都不是一般的人,而他平时做这等动作也是司空见惯了,因此二人是丝毫没有被他蛊惑。见二人的反应,秦少臣顿感无趣,但刚闲下不到片刻时间又兴奋地嚷嚷了起来。 “走走走,去瞧瞧夜阑那小子今天是不是又挂免战牌了。”他说着就往双方交战场地而去,也不等二人跟上。 “将军,军师,少傅!”秦霜的副将一看三人过来就走过去恭敬的问礼。 “嗯。”秦霜略微沉吟地点点头。 “成副将,今天夜阑可有挂免战牌?”秦霜的声音沉似水,冷似冰,为这本就不甚暖和的初春硬是添了几分薄凉。 “启禀将军,夜阑今日撤去了免战牌!”成膑一听秦霜的声音身体就不自觉的挺得笔直,同时愈发的恭敬,他低着头大声回答秦霜的问话。对这个少年将军,他只有钦佩和仰慕。 “很好!成副将,传令下去,整顿军队听候指挥。”秦霜的唇角划过一丝冷笑。 “末将领命!”成膑旋即转身,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少臣,楚暮,按照昨晚的计划,现在回帐吩咐下去需要的准备东西。”秦霜转首看着二人,他的眼神深不见底。 “……”宁楚暮和秦少臣点点头。 不到一刻钟功夫,几人又返回到了原地,三人用眼神交流了下,就都转头看着敌军的城门。 “搞什么,当我们是死的呀!这么半天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大约过了两个时辰,那边没有丝毫开城门迎战的意思,秦少臣不禁低声咒骂了起来。他发泄完,看了看左右两边站着的纹丝不动的两人,眉头攒动,继续不动声色的等。 “将军,属下觉得这么等下去不是个办法,我们还是先发制人吧。”约摸又过了半个时辰,秦少臣再也忍不住了,他腰微弯,恭敬的对秦霜提出自己的建议。在战场上,有军法管制,他必须要服从,另外,他和宁楚暮当初要来战场凑热闹时可是立下了军令状的。此刻的秦少臣绝对褪下了平时的漫不经心,他的脸上是极严肃的表情。 “嗯,我也觉得,虽然先出兵对我们很不利,但就目前的形式看来,时间耽搁得越久就我们就越不利。”宁楚暮接过秦少臣的话,平静的叙述。 秦霜略微沉吟了一下,双眸猛地一眯。 “中计了!”他寒声道。 “什么?”秦少臣一惊。 “少臣楚暮,吩咐下去,立刻阻止出军,让带队的将领监守在原地,快!”秦霜已经来不及跟二人解释,急速下令。二人听后也立刻去执行。然而,来不及了。敌军城门就在秦霜下令不要出兵的瞬间就开了,然后,夜阑的军队就冲了出来。按照三人的原计划,他们在各路都留了人等候包抄,就是夜阑军一出现他们的军队就上阵,原本那是打击对方的最佳时机的,但此刻却加剧了敌军优势。 “不好!”秦霜暗呼一声。 “粮草!”秦霜和宁楚暮同时叫道,显然,两人想到了一块儿去了。秦霜面色铁青,吩咐秦少臣去救粮草,能救多少就就多少。 场下战况激烈,虽然早先布置了场景,但秦霜却明白,这场仗他赢得并不漂亮,除非,粮草安全,但,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他倒真没想到,夜阑为了劫他军的粮草,舍得牺牲这么多士兵。夜阑是认为,他们真的就剩那么点粮草了吗?认为劫了他们的粮草他们就会不战而败吗?粮草!秦霜看向身旁的宁楚暮,其实他也早就看出不对了吧。他记得宁楚暮说过,粮草的问题他来解决。想到这,秦霜又有兴致看场下的战况了,他们军会胜,这是毋庸置疑的。 夜阑营 “老师,你确定等会儿真的会出现大雾?”夜阑太子齐流郢虽早就已经知道自己老师有神机妙算的能力,但这天,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有雾的,辰时已经过去太久了,会出现雾就有些怪异了。他年轻俊秀的脸上有些疑虑,尽管如此,他对他的老师,齐德,这个年近五十的人却是相当信任的,因而他才改变了初衷,按照他的计划做。 “会的。”齐德沉重的声音传出。在齐德看来,齐流郢虽是夜阑皇帝最小的儿子,却也是那皇帝最有资质的儿子,齐流郢是夜阑皇帝所有儿子中他唯一看重的一个。当年的齐德也不过是一个江湖术士,空有一身才能和抱负却难以施展。而那时年仅十五岁的齐流郢听他父皇的命令自己去择良师教他武学和文学。而他,看重了当时的江湖术士齐德,那时的齐德还不姓齐,齐是后来夜阑皇帝赐予他的姓,那是夜阑的国姓,由此可见,那是多么大的殊荣。齐流郢在齐德的辅佐下,经过十年的时间,齐德将毕生所学全部传授于他,加上他自己聪颖好学,很快,他从一个毫不起眼的皇子到今天的太子之位,可以说齐德绝对是功不可没的。 正文 第8章 战场(二) 齐流郢是很尊重和信任齐德的,齐德对他而言,亦师亦友,这次他父皇让他出战衡垣国,他知道这是他父皇在考验他的能力,而他,也决计不会让他父皇失望,即使他的对手是那个在各国都响誉盛名的少年将军,秦霜。但那个秦霜也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们双方交战的这两个多月来,他没有一次是处于上风的,不管在谋略和战术上,秦霜似乎都略胜他一筹,他们也大规模的激战过几次,结果也不过是双方都损失了很多兵将,他耗在这场仗上的人力、物力和时间都早已超出预计太多了,他军的士兵在这样的状况下也开始浮躁了,因而,这几天他都在挂免战牌,想休养生息一下。然而,就在这端口,他却得到一个于他特别有利的消息,衡垣的粮草不多了,而且一直没有外援,经他查证后,他也想用挂免战牌这种情形,加剧他粮草的消耗,或许不久他们就会……降!然而,在这关头,他的老师却告诉他,让他出去迎一战,声东击西,劫去对方所剩不多的粮草,让这场战争提前结束,前提是他们得牺牲一小部分士兵,毕竟有激战就会有牺牲,而且对方是他让休兵几天的秦霜,这种牺牲可能要加倍。但要进入敌营劫对方粮草谈何容易,齐德却告诉他,今天有大雾,天助!所以现在才会有小部分人在下面战场上激战,他们的主力部队全在后方,等一起雾他军就撤,而后方去劫粮草。只要对方没有了粮草,三天之内,必降!现在,如此机遇,他又怎么会放过呢。 “起雾时,你让董将军从正面出击,叫袁将军从侧面出击,我带人在外围包抄,你去接粮草,这样,就算秦霜知道中计了也奈何不了我们。”正在齐流郢陷入沉思之际,齐德暗哑的嗓音响起。他话音一落,就听外边战场上响起声音。 “起雾了!”齐流郢心里一喜,“老师,真的起雾了!” “嗯,分头行动,快!”齐德淡淡的应了一声就立刻站起。 衡垣营 “如何?”秦霜看着秦少臣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冷声问。秦少臣颓丧的摇摇头。 “即使我赶过去得很及时,也只救下了一天的粮草。”秦少臣沉声道。 “嗯。我原本也没计划能救下多少粮草,夜阑既然这么做就一定还有后招。”秦霜出声,算是安慰他。他们是怎么也没想到夜阑打的是这个注意,还有今天会起雾也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太多。 “昨晚忘了观天相。”看着下面激战过的场地,短短两个时辰不到,下面已经空无一人了。听秦霜和秦少臣对话,宁楚暮唇角有一丝清浅的笑,他淡淡的出声道。秦少臣和秦霜闻言看了看他。一瞬间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雾真是起得够怪异的,雾起雾散就半个时辰,就好似这雾就是为夜阑起的……”秦少臣漂亮的眉毛微拧,满脸愤懑。秦霜闻言凝眸,宁楚暮只是笑了笑。几人又沉默了片刻。 “楚暮,你说的粮草,什么时候能到?”秦霜终是忍不住问出口,毕竟这会粮草是他军生死存亡的所在。他是绝对相信宁楚暮的,他说过有外援,那么就一定会有外援,只是个时间问题,如果粮草没有被劫,他们至少还能撑个十来日,他等得起。但现在发生了这事,粮草问题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一天,就能撑一天,那么粮草就势必要在这两天到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今晚就能到。”宁楚暮看着秦霜,淡淡地笑道,他明白他所想的,于是给他一颗定心丸。 “真的?太好了!“秦少臣惊喜道,“楚暮,你从哪儿弄来的?昨儿个我故意刺激你,说粮草的事,你一点风声都不漏,害得我还以为要等好久呢。”秦少臣微微抱怨,他刚刚发现粮草就剩一天的了,着实冷汗了一把。宁楚暮闻言也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秦少臣在心里腹诽,萧昀那小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他们几个,自己却在京都享乐,他还真放心!这次更过分,他们几次修书说没有粮草了需要外援,他居然都无动于衷,说什么是他们自己耗战时间太长,要他们自行解决!还自行解决,真不知道这江山到底是谁的!最气愤的是他居然说他给的粮草足够打胜仗回来了,他现在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在公报私仇了,哼!这粮草,绝对不可能是宫里那小子给的! “成膑!”在宁楚暮这得到肯定答案,秦霜就毫无顾忌了。 “末将在!” “你现在下去安抚军队,就说军师说的粮草今晚就到,让他们不要焦躁。另外,整顿军队,一个时辰后,我们出兵!”秦霜冷声下令。他冷笑,既然夜阑料定他们已经没有粮草了,那么何不将计就计,现在出兵,让夜阑人以为他们是在负隅顽抗,那么,从心理战术上讲,哼…… 正文 第9章 初相见(一) 夜阑营 “殿下,衡垣军在外面叫阵。”齐流郢正在指挥如何安放从衡垣劫来的粮草时,一个士兵赶来报告衡垣军要主动出击了。这么快?果真是狗急了也会跳墙吗? “挂免站牌!”齐流郢淡淡地道,转身往营帐走。 衡垣营 “将军,夜阑又挂出了免战牌。” “攻城门!”秦霜唇角划过冰冷的笑。 夜阑营 “报,殿下,衡垣攻城门了!”一个士兵急速跑进向齐流郢报告。 “什么?”齐流郢微惊,“老师,看来,我们真的把他们给逼急了呢,连攻城门这么有损财力和兵力的举动都做出来了。”齐流郢看着齐德缓缓道,一双深邃的瞳仁里划过复杂的情绪。 “也好,就再陪他们打一仗吧,耗耗他们的体力,也让他们更早地投降。传令下去,开门迎战!” 战场上,双方打得难分难舍,尸体遍布,血流成河。双方的士气都极高,越战越勇,士兵的嘶吼声音,冷兵器刺进肉体的声音,骑马急奔时呼呼的风声,不管是将还是兵都杀红了眼。 “将军,楚暮那边都准备好了。”秦少臣穿着一身黑色的便服从远处骑马疾驰而来,在马上,他用手中白色的折扇“唰”地一扫,拦住他路的一个夜阑兵一下倒在了地上,颈上一片血红。不错,秦少臣的身上从来不带兵器,他身上一般除了钱就是一把折扇,而那把折扇也是他唯一的武器。 “嗯,再过半刻钟我们就撤!”秦霜手中一支长矛猛地刺进夜阑一将领的胸膛的同时转身对秦少臣道,他一身雪亮的铠甲,英俊沉冷的面容,杀人时英武的动作与高超熟练的手法,真的就像一名战神一般。秦少臣一边用折扇解决朝他围上来的士兵,一边有些分神怔愣地看着他大哥在战场上英勇潇洒的模样,这一刻,他终于算是明白为什么大家要封他为“战神”了,一种自豪之情油然而生,那是他大哥呢。 “发什么呆!”秦霜一长枪过去将秦少臣背后举起一把长刀准备朝秦少臣砍下的夜阑兵钉死,厉声斥道。秦少臣见此一惊,随即又没皮没脸地朝他“嘿嘿”笑。秦霜瞪他一眼,“不想上战场杀敌就给我滚回京都去,免得在这给我碍眼。”说完又转向另一方突围去了。 “不想我受伤就直说嘛,还唬着个脸!”秦少臣无辜的摸摸鼻子,也跟了过去。 倏地,狂风大作,将地上的黄沙吹得漫天飞舞,风沙迷眼,战场上的激战有一瞬的停促,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用手护住自己的眼睛,漫天黄沙中,连人影都看不清。 “撤!撤!”夜阑将领大声吼道。 “哥,他们想趁此机会撤兵,怎么办?”秦少臣在黄沙里也看不清秦霜的方向,只得放大声喊。 “众将听令,原地不动,提高警惕,预防偷袭!”狂沙中传来秦霜冷硬的声音。本来有些浮躁的军队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末将领命!”回声从四周传来。好在这大风也没有吹很久,一会儿就停息了下来。 “今天的怪现象好像特别多!咦!这…大哥你看……”待风完全停下后,秦少臣拧眉道,但他话还没说完就又发出了惊呼。 “下雪了!!”一个士兵猛地大声道。 “对呀,这个天怎么会下雪呢?”“都已经立春好久了!” “……”越来越大的议论声在军队中响起,众人似乎都已经忘了这还在战场上。 “肃静!”秦霜寒声道,霎时,军中鸦雀无声。雪越来越大,鹅毛般的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下,有的落在士兵身上悄然融化,有的落到地上与黄沙融为一体。彼时,战场上已经没有了夜阑军的影子,只剩下衡垣军在偌大的一个战场上,战场上静寂无声。就在此刻…… “哥,你看,那落下的好像一个人…”秦少臣的惊叫声打破了寂静的场面。众人都向他指的那个方向看去,那是……夜阑的城门口。众人只见一个穿着奇怪的人从半空中缓缓下落,对,是缓缓,不是物体失重突然地加剧向下掉落,是慢慢地,甚至可以称之为是飘,终于,那人抵达地面,落得稳稳当当。秦少臣吃惊地看着那场景,他想,那人的武功一定深不可测。秦霜沉脸看着那一幕,眼底没有情绪流转。齐流郢站在城楼上,他亲眼看见那人从比他所在位置高出许多的半空慢慢落到地上,现在,他往下能够看见,那人服饰怪异,脸却看不清楚,男女莫辨。他狠狠地皱了皱眉。 “老师,依你看,可有诈?”他转头恭敬地向站在他旁边的齐德询问。 “不知。”他沉沉道,他确实不知,不只是这一件事,还有今天的狂风和现在还下着的雪,就连方才不多时的大雾,他昨天晚上观天相时都没有看出来,那大雾,还是早晨时他掐指算出来的,而这大风和雪,他是连算都没有算出来,就好像……今日的怪异天气,雾、风、雪都是临时说来就来的。 “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这个紧要关头,我绝不容许意外发生。”齐流郢沉冷道,说罢,他从背后取出一支羽箭,然后放在弓上。弓起,箭出,手落,一系列动作,他一气呵成。 “不好,夜阑那小子要放箭!”秦少臣暗呼不妙,但就在他才刚发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他大哥秦霜蓦地躲过他手中的折扇,“呼“一声就掷了出去。 正文 第10章 初相见(二) “我的折扇!”秦少臣心痛地呼叫出声。 而另一边,宁楚暮刚刚完成任务往这边赶来,正好看见那人从空中飘落的场景,随即,他看到夜阑太子取箭的动作,他随手就取下身上带着的一块玉佩瞄准方向就扔了出去。 “铛!” “梆” 器物相撞的两道声响传来,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那声音显得尤为刺耳。宁楚幕的位置距夜阑城门较近,玉佩比秦霜掷过来的折扇早到达那人身边,他的玉佩从侧面将齐流郢的羽箭打偏了,让那羽箭正好从那人身边滑过,而秦霜掷过来的折扇则是直接将那略微偏向的羽箭硬生生震成了两段。齐流郢见此一惊,他的骑术和箭术是所有功夫里面学的最好的,而箭术更是略胜一筹,他的箭从无虚发,就在刚才,他都以为那人是必死无疑了,不过现在,哼,他倒是还真没料到是这结局呢。 彼时,那战场上,应想想一身黑色的运动装,墨发随着微风轻轻地飞舞,那条白色的发带已经不知所综,那身黑色与飘落的白雪交相辉映,形成了一副分外妖娆的画面。她身上背着黑色的小背包,左手拿着她的画板,她就这样遗世而独立地站在那里,全身散发出清冷的气场,仿佛全然不在乎周遭都发生了什么,就连她身边连续出现的三件器物似乎也引不起她丝毫的注意,就像,方才差点就丢失性命的人不是她一样,因为她自始至终站在战场上不动分毫,一脸漠然的看着这一切,好像她是个看戏的,是个局外人。当然,这只是众人所看到的应想想。 应想想在被红光包围时,想过千百种结果,但绝对没有想过现在的结果,她明眸轻抬,看了看四周,一双漂亮的眸子因吃惊而变得幽蓝起来,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和白雪融在一起,几欲让人作呕,但她自小冷静惯了,虽然惊讶但行动上还是没表现出来。这里一切的场景都让她想起了她凌晨时做的那个梦,战场、尸体、鲜血,唯一不同的是,在梦里她是古装,在此刻,她还是她这身运动装。就在刚刚,她眼角余光看到城楼上那人向她射箭时,她自己都以为她的生命要终结于此了,那一刻她能清晰地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吸气声。那时,她不是不怕,她再冷静,再成熟,她依旧是一个生活在现代法治社会下的女子,她哪见过这场面,怎么可能不怕!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害怕事情就发生了,她刚到这里,那惨绝人寰的景象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还没从那冲击中缓过神来就又有人想要她的命,所以,她其实是连害怕都没有来得及。这一刻,她无比肯定而绝望的意识到,这是古代,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古代的,战场。她流转的目光能够看到有很多的士兵在惊讶的看她,她清楚的知道,现在,她没有朋友,没有同伴,她只身一人就那么毫无防备也无从防备地处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 应想想就那么有些愣愣地,孤零零地站在双方的战场上,她没有动作了,也不知道在这种情景下,要如何动作。然而,她的这幅模样给他人的感觉就不尽然是这样了,众人只见她冷冷地注视着场地,如一尊雕像站立在那里,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再加上刚刚那个要射杀她的场景,她就成了临危不惧。 “少臣,去把她带过来,成副将,传令下去,收兵!”秦霜冷声下令,随后向宁楚暮的方向走去。